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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类惊险小说:高危地带> 作者:理查德·普莱斯顿

1989年冬天,一种源于中非雨林地带的致命传染性病毒埃博拉突然在华盛顿近郊爆发。它的罕见与致命令人不寒而栗,来势不可阻挡,而且无法治愈。在短短的时间内,90%的感染者都无一例外地死亡。一支由军队和科学家组成的小分队,被秘密派去平息这场病毒传染带来的动乱,但病毒依旧蔓延,如果找不到遏制措施,整个小镇都将从地球上消失……


第一章 厄尔贡山的阴影


  (危险来自丛林)


  跳跃者


  1980年1月15日


  护士和救援人员推着担架床飞快跑过来,他们把查尔斯?莫奈抬上担架床,推到内罗毕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医院广播里回荡着急召医生的声音:“加护病房内的一个病人正在出血”。一位名叫闪?穆舒克的年轻医生迅速赶到了现场。穆舒克医生被公认为是这家医院最年轻而出色的医生之一,他是一个幽默风趣而精力充沛的人,工作勤奋,临危不乱。他看到莫奈躺在担架床上,弄不清这个病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显的症状只是他正大量出血。已经没有时间来诊断病因了。他呼吸困难——渐渐地呼吸停止了。原因是他吸入了污血,气管被堵住,于是停止了呼吸。


  穆舒克医生感受到了病人的脉搏,微弱而缓慢。一名护士跑了进来,取来了喉镜。这根管子用来疏通病人的气管。穆舒克医生剪开莫奈的衬衫,以便观察胸部的起伏,他站在担架一端,俯身看莫奈的脸,来回注视着他的眼睛。


  莫奈凝视着穆舒克医生,但是眼球没有任何移动,瞳孔也放大了。他神志不清,这是脑损伤的明显表现。他的鼻子在出血。他的嘴巴在出血。穆舒克医生将病人的头部倾斜,连通气管,以便插入喉镜。他没有戴橡皮手套。他的手指移动在病人的舌头附近,清除嘴里的残渣、粘液和污血。渐渐地,穆舒克医生的双手变得油腻,并粘附有黑色凝块。病人身上满是呕吐物和血液的气味,不过这对穆舒克医生来说并非新鲜事,他正聚精会神地工作。他俯下身来,近得离莫奈的脸只有几英寸远,然后注视莫奈的嘴内,检查喉镜的位置。他使喉镜在莫奈的舌头上滑动,把舌头推向一边,使其不再挡路,这样他可以看见穿过会厌的气管,那个通向肺部的黑洞。他将喉镜伸进洞里,注视着仪器。莫奈突然痉挛了,身体翻来覆去。


  莫奈开始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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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呕吐物沿着喉镜从莫奈的嘴里涌出来。黑红色的液体喷涌到空气中,洒向穆舒克医生,粘上他的眼睛,溅到他的白灰罩面和胸前。他的工作服上满是一串串夹杂着黑色斑点的红色粘液。一些粘液甚至进入了他的嘴里。


  穆舒克医生放好病人的头,然后用手指清除病人嘴里的污血。污血沾满了穆舒克医生的双手、手腕和前臂。到处都是血——担架各处,穆舒克医生身上,甚至满地上都是。加护病房里的护士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踌躇在较远的地方,束手无策。穆舒克医生窥视着气管,把喉镜放得更深些。他看到气管里面满是污血。


  空气终于通入了病人的肺里,病人又开始呼吸了。


  因失血过多,病人处于休克中。他流了太多血,开始出现脱水的症状。污血从身体的几乎每一个窍孔中涌出。已经没有足够的血液来维持循环了,因此心跳非常缓慢,血压降到零。病人急需输血。


  有个护士拿来一袋全血。穆舒克医生把血袋钩在床架上,将针头扎进病人的手臂中。病人的血管似乎出了毛病;他的血液在针头附近喷涌而出。穆舒克医生又试了一次,将针头刺入病人手臂的另一个部位上,并探查血管的位置。还是失败。更多的血流出来了。在扎针的每一个部位,血管就像煮熟的通心粉一样破裂开来,不断渗漏血液,而且血液从刺破的小孔中涌出,沿病人的手臂向下流,却不能凝结。穆舒克医生放弃了给病人输血的努力,因为他担心病人会因手臂上的小孔流血过多而死亡。血液从病人的内脏向外流个不停,现在它们的颜色像沥青一样黑了。


  莫奈越发深度昏迷了,他再也没有恢复清醒。凌晨时分,他在加护病房中去世了。这段时间穆舒克医生一直待在他的病床边。


  他们无从知晓是什么东西夺去了他的生命。这是死因不明的病例。医生们解剖了莫奈的尸体,发现他的肾脏已经被损坏,而且肝脏已经死亡。在莫奈去世的几天前,肝脏的功能就已终止了。它呈现黄色,其中一些部分已经液化了——看起来就像存放了三天后的死尸的肝脏。仿佛莫奈在死之前就已经变成了干尸一样。肠子脱皮,即肠道内层的脱落,也是在存放几天后的尸体上才常常出现的一种效应。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呢?人们不可能知道,因为有太多可能的原因了。这个人的体内的每个部件都被完完全全地破坏了,其中的每一种都可能是致命的:血液凝块,大量出血,变成布丁的肝脏,沾满血液的肠子。他们缺乏词汇、类目或者语言来描述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他们称其为一种“暴发性肝功能衰竭”病例。他的遗体保存在防水袋中,据说埋葬于当地。几年后,当我访问内罗毕时,已经没人记得他的坟墓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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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0年1月24日


  闪-穆舒克医生的眼睛和嘴巴溅入了病人的呕吐物,九天后,穆舒克渐渐感觉到后背有些疼痛。他从来不背痛的——确实是这样,他从未有过严重的背痛,然而他快三十岁了,在这个年龄一些人开始腰酸背痛了。最近几周来他太操劳了。他始终整夜陪伴着一名患有心脏病的病人,接着在第二天的晚上,他几乎又是通宵达旦地陪着那个来自内陆某个地方的大量出血的法国人。所以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合眼了。对于呕吐他并没有想太多,当疼痛蔓延到他的全身时,他仍然没有在意那次呕吐。然后,当他对着镜子时,他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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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眼睛——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染上了疟疾。现在他发烧了,很明显他感染上了某种病毒。疼痛已经蔓延,直到全身的肌肉发生剧痛。他开始服用疟疾药丸,但它们没有任何效果,于是他让一名护士给他注射抗疟药。


  护士在他手臂的肌肉里注射了药物。注射时的疼痛非常非常的厉害。他从来没有在一瞬间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疼痛;这种情形是反常而难忘的。他想知道为什么一次简单的注射会带来这样的疼痛。然后,他的腹部渐渐疼痛起来,这让他觉得自己或许染上了伤寒症,于是他又给自己服用了一疗程的抗生素药片,但这对他的病没有丝毫的效果。与此同时,他的病人们需要他,于是他继续留在医院里工作。胃痛和肌肉疼痛渐渐变得无法忍受,他表现了黄疸病的症状。


  对于如此严重的疼痛,他无法诊断自己,也不能继续他的工作,于是他找到安东尼娅?巴萧医生,后者是内罗毕医院的一位内科医师。她检查了他的身体,观察发烧、红眼、黄疸、腹痛,却无法确诊,但她怀疑他患上了胆结石或者肝胧肿。胆囊发作或者肝胧肿都可能导致发烧、黄疸和腹痛——她没法解释红眼——于是她对他的肝脏作了超声波检验。她研究肝脏的图像,发现它肿胀了,但是,除此之外,她看不到有什么不正常的。到这个时候,穆舒克已经病得很重了,他们把他抬到一间私人病房,让护士昼夜不停地看护。他的脸上面无表情。


  这种可能的胆石的侵袭也许是致命的。巴萧医生建议对穆舒克医生进行试探性手术。在内罗毕医院的主手术室里,伊姆雷?洛夫勒医生带领的一组外科医生打开了他的身体。他们从他的肝脏部位切入,然后撑开腹部的肌肉。在穆舒克身体里所发现的是令人恐惧而困惑的,他们没法解释。他的肝脏肿胀而且呈现红色,看起来是病态的,然而他们找不到胆石的任何痕迹。同时,他渐渐流血不止了。通常,外科手术都要切断血管,切断的血管会渗漏片刻,然后凝结下来,或者如果渗漏持续,外科医生会将少量的凝胶泡沫放到上面来止血。穆舒克的血管不停地渗漏——他的血液不能够凝结。看来他似乎染上了血友病。他们在肝脏四周全都敷上了凝胶泡沫,可是血液从泡沫中流淌了出来。他就像海绵一样不停地渗血。他们不得不抽掉大量血液,但是当他们抽出一部分后,切口又会再次充满血液。这种情况就像在潜水面之下掘洞:液体填满的速度与你抽空的速度一样快。后来,参与手术的一位外科医生告诉人们,医生们的“肘部浸泡在血泊中”。他们从穆舒克的肝脏上提取了一块切片——那是一片肝脏活组织——放进一瓶酸洗液中,然后赶紧缝合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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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后,穆舒克医生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了,他的肾脏渐渐衰竭。似乎他快不行了。那段时间里,他的内科医生,安东尼娅?巴萧,却不得不出国访问,于是改由戴维?西尔维斯坦医生来照顾。针对穆舒克医生的透析和肾衰竭的探测,在医院里营造了一种紧迫的气氛——同事们深深地热爱着他,他们不想失去他。西尔维斯坦开始怀疑穆舒克被一种罕见的病毒侵袭。他收集了病人的少量血样,然后从血液中提取了血清,这是去除了红血球之后保留的纯净的金黄色液体。西尔维斯坦把一些冷冻的血清试管送到一些实验室去化验——其中包括山多利根和南非的国家微生物学研究所,美国乔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疾病控制中心。然后他等候着化验结果出来。


  诊断


  戴维·西尔维斯坦常年居住在内罗毕,不过他在华盛顿附近也有一座房子。最近,盛夏的一天,适逢他访问美国开展业务时,我在一家咖啡馆里约见了他,那家咖啡馆位于一个大型购物中心里,离他家不算太远。我们在一张小桌子旁坐下来,他告诉我有关莫奈和穆舒克的病例情况。西尔维斯坦身材瘦小,年近五十,留着胡须,戴着眼镜,眼神机警而敏锐。尽管他是一个美国人,却带有斯瓦西里人的一丝口音。约见的那天,他穿着牛仔夹克衫和蓝色牛仔裤。西尔维斯坦面色黝黑,看起来健康而安详。他是一个飞行员,驾驶自己的飞机。他还拥有东非最大的一家私人诊所,并因此闻名于内罗毕。他是肯尼亚总统丹尼尔?阿拉普?莫伊的私人医生,莫伊总统出国时他也随行。他治疗过东非所有的重要人物:腐朽的政客、旅行中染病的演员、疾病缠身的非洲籍英国贵族,等等。他曾在戴安娜?德拉米尔女勋爵身边随行,当她渐渐年老时,作为她的私人医生,检查她的血压和心跳(她想去肯尼亚海岸边深海钓鱼,这是她喜爱的运动,尽管她患有心脏病)。他也是白芮儿?玛康姆的私人医生。玛康姆是《乘夜向西》的作者,她在东非当飞行员的岁月里写下了这本论文集,她还常常出现于内罗毕航空俱乐部,并因此获得了轻率强悍的酒徒名声。(“当我认识她时,她已是一个烂醉如泥的老妇人了。”)他的病人穆舒克医生让他自己成为了疾病史上的一位名人。“当时,我采用维持疗法治疗穆舒克医生,”西尔维斯坦告诉我。“那就是我可以做的全部事情。我尝试着输给他营养液,在他体温很高时,尽力降低他的体温。基本上,我是在没有任何方案的情形下照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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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夜里,凌晨两点钟,内罗毕,西尔维斯坦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电话那头是一名驻扎在肯尼亚的美国研究员,研究员通报他说,南非人已经发现了穆舒克血液中的极其异常的东西:“他的血样对马尔堡病毒呈阳性。这是相当严重的。我们对于马尔堡所知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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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尔维斯坦从未听说过马尔堡病毒。“接到电话后,我再也睡不着了,”他对我说,“我完全清醒了,想象着它,想知道马尔堡是什么东西。”他躺在床上,想到他的朋友和同事穆舒克医生的病患,害怕某种生物体会从医院的人员中扩散开来。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电话里的声音,“我们对于马尔堡所知甚少。”西尔维斯坦彻夜难眠,最后,他穿好衣服,驱车赶往医院,在拂晓之前来到办公室里。他找到一本医学教科书,查询马尔堡病毒。


  相关的条目十分简短。马尔堡是一种非洲生物体,但它却有个德文名字。病毒以它们首次被发现的地点而命名。马尔堡是德国中部的一座古老城市,环绕着森林和草地,城市的工厂坐落于绿色的山谷之中。1967年,在马尔堡的一家名为“白令制造”的工厂里,这种病毒爆发了。“白令制造”工厂使用非洲绿猴的肾细胞生产疫苗,并且定期从乌干达进口猴子。病毒隐匿在一批五六百只猴子之中空运到了德国。这些动物中,仅仅有两三只真正携带了这种病毒。它们很可能并未表现明显的症状。无论如何,在这批猴子来到白令制造厂之后不久,病毒就开始在它们之间扩散开来,其中一些动物轰然崩溃并流血而死。很快地,马尔堡微生物跨越了物种,突然显露于城市的人群之中。这是病毒扩大的一个例子。


  目前所知的被马尔堡微生物感染的第一个人名叫克劳斯,他是“白令制造”疫苗工厂的一名雇员,负责给猴子们喂食,并清洗它们的笼子。1967年8月8日,他感染上了这种病毒,并于两星期后去世。关于马尔堡病毒的知识少得可怜,人们仅仅出版了有关它的一本书,那是1970年在马尔堡大学召开的一次病毒研讨会中的会议文集。我们在那本书中了解到:


  猴子管理员海因里希于1967年8月13日休假归来,从14日到23日进行宰杀猴子的工作。最初的症状出现于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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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室助理瑞内特在1967年8月28日打破了一支尚未消毒的试管,试管上含有被感染的物质,察觉生病的时间是1967年9月4日。


  如此等等。受害者大都在暴露约七天后感到头痛,并从此一蹶不振,高烧,凝结,喷血,然后是临终一击。马尔堡市的那些天里,城市里的医生们感到世界末日正在降临。最后一共有31人染上了这种病毒;7人在血泊中死去。马尔堡病毒的致死率约为一比四,这使它成为一种极端致命的病毒:即使在现代最好的医院里,病人们戴上了呼吸机,马尔堡病毒也会使感染上它的病人中的四分之一失去生命。相比而言,对于黄热病病毒这种高致命病毒,患者送往医院后的致死率也不过一比二十。


  马尔堡病毒是蜷丝状病毒家族的一名成员。马尔堡病毒是人们发现的第一种蜷丝状病毒。“蜷丝状”病毒是拉丁名,意思是“像细丝一样的病毒”。各种蜷丝状病毒看起来很相似,就像是亲姐妹,而它们与地球上其他任何病毒都不相似。大多数病毒都是球状颗粒,看起来就像胡椒子,而丝状病毒就像一股缠结的细线、头发、蠕虫、或者毒蛇。它们摧毁一个受害者之后,常常出现在大量泛滥的污秽物中,而看起来像一盆倾倒在地上的意大利面条。马尔堡病毒颗粒有时会卷成环状,这些环类似于燕麦圈。马尔堡病毒是目前所知的绝无仅有的环状病毒。


  肆虐于德国的马尔堡病毒对大脑的影响尤其令人惊骇,类似于狂犬病的影响:这种病毒不知以什么方式损害中枢神经系统,并摧毁大脑,就像狂犬病一样。而另一方面,马尔堡病毒颗粒的形状有点类似于狂犬病毒颗粒。狂犬病毒颗粒就像一颗子弹。如果你拉伸一颗子弹,它就会变得像一条线,这时如果你再把线绕成一个圈,它就形成环状,就像马尔堡病毒。考虑到马尔堡病毒与狂犬病毒潜在的某种关联,人们称其为“拉伸的狂犬病毒”。后来,人们渐渐清楚,马尔堡病毒属于它自身的家族。


  查尔斯?莫奈死后不久,人们确认,蜷丝状病毒家族由马尔堡病毒和两种埃博拉病毒构成。这两种埃博拉病毒分别命名为埃博拉-扎伊尔和埃博拉-苏丹。马尔堡病毒还算是蜷丝状病毒家族三姐妹中最温和的一个了。最可怕的是埃博拉-扎伊尔,它的感染致死率是九比十。染上埃博拉-扎伊尔的人中有百分之九十的失去了生命。埃博拉-扎伊尔是对付人类的冷血杀手。


  马尔堡病毒(这个温和的妹妹)传染到人类的过程有点类似于核辐射,基本上会损坏身体内的所有组织。这种病毒异常猛烈地袭击结缔组织(包括网状纤维、脂肪组织、软骨组织)、内脏、肠道和皮肤。在德国,所有的幸存者都失去了他们的头发——变得完全地或部分地秃顶。他们的头发在发根处坏死掉了,一丛丛地脱落下来,好像遭受了辐射伤害一样。身体上的每一处窍孔都会出现出血的症状。我曾目睹过一张照片,是在一名病人临死前的数小时里拍摄的,那个可怜的人感染了马尔堡病毒。他躺在病床上,上身一丝不挂,脸上面无表情。他的脸上、胸前和手臂覆盖着斑点和瘀伤,血滴停留在乳头上。


  幸存者在康复期间,皮肤从脸上、手上、脚上和生殖器上剥落下来。其中一些人遭遇了睾丸肿胀和部分腐烂。此类最严重的病例出现在一名停尸房服务员身上,他曾经接触过被马尔堡病毒感染的尸体。病毒还游荡于一些受害者的眼球内的液体中长达数月之久。没有人知道为何马尔堡病毒特别钟情于睾丸和眼睛。一名男子通过性交将体内的马尔堡病毒传染给了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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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们注意到马尔堡微生物对大脑造成的怪异影响。“绝大多数患者表现为闷闷不乐,略微带有攻击性,或者表现出抗拒行为,”那本书中如此记载。“有两名患者感觉自己就像躺在面包屑上。”其中一名患者变成了精神病人,这显然是脑损伤的结果。还有一个名叫汉斯的病人,没有表现任何精神发狂的症状,高烧也退却了,似乎他的病情正渐渐稳定,但是突然,没有任何先兆地,他的血压急剧下降——他的身体轰然崩溃了——最后他死了。医生们给他验尸,当他们打开汉斯的头颅时,发现大脑中央部位出现致命的大量出血。他的血液灌进大脑里面了。


  国际卫生权威们迫切地希望找到猴子的确切源头,以便从根本上压制马尔堡病毒生存的空间。情况似乎很清楚,马尔堡病毒并非在猴子之间自然地传播,因为它如此神速地杀死了它们,所以不可能成功地建立与猴子的寄生关系。因此,马尔堡病毒生活在其他种类的宿主身上——昆虫?老鼠?蜘蛛?爬虫?到底哪里才是猴子们被捕获的地点呢?那个地方就是病毒藏身的地方。德国爆发后不久,由世界卫生组织赞助的一组调查人员飞抵乌干达,试图找到那些猴子的源头。然而调查的结果却是,捕获猴子的地点就是整个乌干达中部地区。调查小组无法找到病毒的确切源头。


  神秘在此逗留了多年。后来,在1982年,一名英国兽医挺身而出,报告了关于马尔堡猴子的新的目击证据。我称呼此人为琼斯先生(事到如今,他更希望使用匿名)。在1967年的夏天,当病毒在德国爆发时,琼斯先生正在恩德培[乌干达南部城市]的出口机构从事兼职工作,负责检查猴子。染病的马尔堡猴子就是在那里被装上飞机,然而定期的兽医检验员却在休假。这座猴舍是一个富有的猴商(按琼斯先生的话来说,“有几分可爱的流氓”)经营的,每年出口大约一万三千只猴子到欧洲。这可是非常巨大的数目。污染的出货被装上飞机后,连夜飞往伦敦,然后转飞德国——来到德国的土地上,病毒在猴子身上爆发了,并“试图”在人类身上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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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许多次电话后,我终于在英格兰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琼斯先生,现在他是一个兽医顾问。他告诉我:“当时,在动物们被装运之前,对它们所做的全部事情仅仅是肉眼检查。”


  “是谁检查的?”我问道。


  “我检查的,”琼斯先生说,“我观察它们的表现是否正常。有时,在一些出货中,会有一两只动物受伤,或者皮肤损伤。”他的做法是,在那些看起来健康的动物装到飞机上之前,挑出那些看起来表现病态的,从出货中剔除掉,然后杀死它们。几个星期之后,当猴子开始在德国爆发时,琼斯先生感到非常害怕。“我心惊胆战,因为是我签署了出口证明书,”他对我说,“我觉得这些人的死都是我一手造成的。然而那种感觉暗示,其实我早就可以做些什么的。我绝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情的。”他对于那件事的表达是对的:那时科学界还不知这种病毒的存在,而且仅仅两三只看起来不显病态的动物就足以可能引起爆发。所以,他不应该因这件事情而遭受责难。


  情况变得越发令人烦忧了。他继续说道,“那些生病的动物被宰杀了,我料想大概是那样。”但是后来,他得知它们并没有被宰杀。公司的老板让人把生病的猴子装到箱子里,运往维多利亚湖的一座小岛,在那里它们被放生了。如此多的病猴在那里东奔西跑,那座小岛可能已经变成猴子病毒的活动中心。它可能已经变成一座高危岛屿,一座瘟疫之岛。“那么,如果这个家伙感到猴子货源短缺,他就会背着我去岛上捕捉一些。”琼斯先生认为,有可能马尔堡病毒已经在那座高危岛屿上定居,并传播于此地的猴子之间,实际上,后来在德国丧命的一些猴子就来自该岛。然而事后世界卫生组织的小组前来调查时,“我的老板命令我,保持沉默,除非被问及此事。”结果却是,没有任何人质问琼斯先生任何问题——他说从未见到世界卫生组织的小组。显然,调查小组没有与他对话,这一事实“对于流行病学是糟糕的,对于政治却是再好不过的了”,他谈论道。猴商把大量带有嫌疑的猴子装载并运往带有嫌疑的岛屿,假如这一事实被揭发,他很可能会破产,而乌干达也将损失一笔颇有价值的外国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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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堡爆发后不久,琼斯先生回想起一件对他来说似乎渐渐重要的事实。从1962年到1965年期间,他曾被派驻乌干达东部的厄尔贡山麓,负责检查耕牛的疾病。在那段时间里,当地酋长曾告诉他,居住在希腊河沿岸火山北侧的人们正遭受一种疾病,这种疾病会导致出血、死亡以及“罕见的皮疹”——那片地域的猴子也死于类似的疾病。琼斯先生没有追踪这些传闻,因而永远没能确证这一疾病的种类。然而似乎有可能,德国的马尔堡病毒爆发之后的一些年月里,厄尔贡山的山麓发生着隐匿的病毒蔓延。


  琼斯先生对于马尔堡爆发的个人观点,像黑洞里的一束闪光提醒了我。对于热带病毒的起源和传播的大量事件,它带给我一个短浅却又令人吃惊的观点。他告诉我,一些马尔堡猴子被关在维多利亚湖的一群名为塞塞群岛的岛屿上。塞塞群岛是低洼的覆盖着森林的群岛,位于维多利亚湖的西北部,从恩德培坐船很容易到达那里。瘟疫之岛很可能位于塞塞群岛之中或者附近。琼斯先生没能回想起高危岛屿的名字,只记得它在恩德培“附近”。无论如何,琼斯先生那时的老板,那位恩德培猴商,为了从塞塞群岛上的村民手上购买猴子,已经和他们达成了交易。村民们把猴子视为害人精,乐意清理它们,尤其是为了赚钱的目的。于是,商人从塞塞群岛上获得野生猴子,并且如果动物被发现生病,他就再次释放它们到另一座小岛上,同样在恩德培附近的某个地方。于是,来自瘟疫之岛的一些猴子似乎就要在欧洲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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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维多利亚湖西岸的纸草芦苇和荒凉平地中,有一个名为卡森瑟罗的渔村。你可以从村子里看到维多利亚湖。卡森瑟罗是世界上艾滋病最早出现的一个地方。流行病学家后来发现,维多利亚湖的西北岸是艾滋病的原始中心之一。人们普遍相信,艾滋病起源于非洲的灵长类动物,来自猴子和类人猿,而且不知何故从它们身上跳跃到人类身上了。人们认为,这种病毒在从灵长类动物跳跃到人类的过程中经历了一系列突变,从而使它可以成功地在人类身上扎根定居。艾滋病病毒出现后的几年里,卡森瑟罗渔村就毁掉了。这种病毒杀死了居民中的绝大部分。据说维多利亚湖沿岸的其他村庄也在地图上被抹去了。


  卡森瑟罗的村民过去以走私而闻名,现在也是。他们用木头小船和机动独木舟在湖中来回运输非法商品,将塞塞群岛作为藏匿地点。我们可以猜想得到,倘若一个猴商在维多利亚湖附近运送猴子,他或许会造访卡森瑟罗走私者,或者造访他们的邻居。


  关于艾滋病起源的一般理论是,一九六零年代后期,一种包含高额利润的新型商业渐渐在非洲兴旺起来,那就是出口灵长类动物到工业化国家,以供医学研究使用。乌干达是这些动物的最大货源国之一。贯穿于中部非洲的贩猴交易体系建立起来以后,体系中的本地工人、捕猴者和管理者都暴露于大量的野生猴子面前,而其中一些猴子携带了罕见的病毒。结果,这些动物被塞进笼子里,暴露于彼此之间,来回地传递着病毒。更有甚者,不同种类的猴子也被混在了一起。这种情形对于能够跨越物种的病毒的爆发,真的算是完美的条件。它还是病毒快速进化的天然实验室,因而有可能是它导致了艾滋病病毒的产生。艾滋病闯入人类是贩猴交易的结果吗?艾滋病来自维多利亚湖的一座岛屿?来自一座高危岛屿?谁知道呢。而当你开始探究艾滋病病毒和马尔堡病毒的起源时,光明就荡然无存了,各种事情渐渐变得黑暗,但是你能够体会到其中隐藏的种种关联。这两种病毒似乎属于同一模式的产物。


  戴维?西尔维斯坦医生了解到马尔堡病毒对人类的危害后,他说服肯尼亚的卫生权威们关闭了内罗毕医院。整整一星期,来到医院门口的病人只得折返,与此同时,医院里有六十七人被隔离,绝大多数为医护人员。其中包括给莫奈验尸的医生,给莫奈或穆舒克医生动手术时在场的护士,给穆舒克动手术的外科医生,还有处理过莫奈或穆舒克医生的分泌物的救援人员和技术人员。结果,医院中的大部分人员都曾直接接触过莫奈或穆舒克,或者接触过他们两人的血液样本和体液。给穆舒克动手术的外科医生非常清楚地记得他们曾经“肘部浸泡在血液中”,经历着连续两星期的隔离,他们诅咒着,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与马尔堡病毒绝交了。一颗人类病毒炸弹投进了事故候诊室,并在那里发生爆炸,而这次事件使得医院面临破产的威胁。查尔斯?莫奈是一颗飞鱼炸弹,把医院打击到了吃水线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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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与高危微生物的遭遇战中,闪?穆舒克医生幸存了下来。从他发觉生病的第十天开始,医生们注意到了好转的迹象。他并不是消极地躺在病床上,而是变得没有判断力,容易恼怒,并且拒绝服药。有一天,一名护士试着让他在床上翻身时,他对她摇了摇手,叫喊道:“我有一根棒子,我要打你。”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的病情开始好转起来,许多天后高烧退却了,他的眼睛变得透明;他恢复了精神和人格,虽然缓慢却又全面地康复了。今天,他作为戴维?西尔维斯坦的小组中的成员,是内罗毕医院的一位主任医师。有一天,我采访了穆舒克医生,这位马尔堡病毒的幸存者告诉我,他几乎失去了关于感染病毒的那几星期的所有记忆。“我只记得一些零碎片断,”他说,“我能够回忆起严重的思维混乱。我记得他们给我动手术前,我走出病房,静脉点滴挂在身体旁边。我记得护士们只是不停地给我翻身。我不记得有太多疼痛。我说得上来的只是肌肉疼痛和下背疼痛。我还记得他朝我呕吐。”医院里没有其他人确诊为马尔堡病毒病例。


  可以说,当一种病毒“试图”闯入人类的身体时,其预先的征兆可能是各不相同的时间和地点上出现的少量突破。这些突破是“微爆发”。内罗毕医院里发生的事件是孤立出现的,而热带雨林病毒的一次微爆发,携带着未知的潜能,开启了在人类中致命传播的爆炸性链条。


  穆舒克医生的血样试管被送往世界各地的实验室,为后者的生物样本库中增添了活的马尔堡病毒样本。他的血样中的马尔堡病毒来自查尔斯?莫奈的黑色呕吐物,而且可能来源于卡塔姆洞穴。这类特殊的马尔堡病毒毒株现在被称作“穆舒克毒株”。其中若干终结于美国军方冷冻库的玻璃小瓶中,在那个高危微生物的动物园里被永久保存着。


  女人与军人


  1983年9月25日,下午六点


  马里兰州,诗摩特,查尔斯?莫奈去世已将近四年了。傍晚。一座典型的美国城镇。凯托克廷山麓,这是一条由北向南横亘于马里兰州西部的阿巴拉契亚山脉,树木在阳光照射下呈现淡黄色和金黄色。少年们驾驶着敞篷小货车缓缓地沿着城镇的街道行驶,期待沿途会发生什么事情,渴望夏天还没有结束。秋天的微弱气息飘荡在空中,游离着正在成熟的苹果的香味,还有酸酸的枯叶气味,而田地里的玉米秆正慢慢变干。城镇边缘的苹果小树林里,一群群白头翁在树枝上发出叫声,它们在此栖息并度过夜晚。葛底斯堡公路上的汽车前灯照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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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镇中心附近的一座维多利亚式房子里,南希?贾克斯少校,美国军方的一名兽医,站在厨房的操作台面旁,为她的孩子们准备晚餐。她把一个盘子滑进微波炉里,推上了开关。也该给孩子们热一热鸡肉了。南希?贾克斯穿着运动长裤和圆领汗衫,赤脚站在地板上。她的脚上结着老茧,这是武术训练的结果。她的头发是红褐色的,波状而齐肩,眼睛则显绿色。她的眼睛其实包含两种颜色,绿色的内缘环绕着琥珀色的虹膜。作为昔日的堪萨斯州“返家王后”——堪萨斯州的农业小姐,她的身体健康而苗条,动作敏捷,胳膊和双手姿态摇曳。孩子们看起来比较疲惫,他们需要休息了,于是她赶紧准备好晚餐。


  五岁的杰米靠在南希的腿上。她拉扯着南希的裤腿,而南希在过道上来回走动,于是杰米又朝另一个方向拉扯着。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杰米算是比较矮的了,她有一双绿眼睛,跟她妈妈一样。南希的儿子,七岁的詹森,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他身体瘦弱,显得比较文静,他长大后或许会比较高大,就像他父亲一样。


  南希的丈夫,杰拉尔德?贾克斯少校,人们都称呼他“杰瑞”,也是一名兽医。他正在德克萨斯参加培训课程,所以家里只有南希和孩子们。杰瑞打电话过来,抱怨说德克萨斯热得跟地狱一样,他非常想念她,真希望呆在家里。她也想念他。自打他们在大学里第一次约会开始,他们从没有过一次分开好几天的情形。


  南希和杰瑞?贾克斯——贾克斯夫妇——都是陆军兽医团的成员,兽医团是一个由“小狗医生”组成的小团。这些医生照看部队的军用犬,以及军用马,军用牛,军用羊,军用猪,军用骡,军用兔,军用鼠,还有军用猴。此外,他们还负责检验部队的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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