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风情] 波螺油子 收藏本帖到:QQ书签|百度搜藏|Google书签|新浪ViVi|雅虎收藏|和讯网摘|POCO网摘|CSDN网摘|鲜果收藏 水果摊, 小本生意, 海阔天空, 人物, 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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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9-9 17:33

     1989年的夏天，我认识了波螺油子、走近了曲里拐弯的呈S型的波螺油子、几乎天天踩着铺满马牙石路面的波螺油子。
     民间艺人老王他家就呆在波螺油子顶头的一个狗洞般的又黑又潮的小屋里。命运多桀的老王在那可阅进人间春色的街头上摆过水果摊、卖过羊肉汤、下过热馄饨等小本生意。那时，这个城市里的江湖人物日日在这儿海阔天空、夜夜在这儿一醉方休。
     音响师卡拉杨每天中午来这里喝着散啤议论着到青岛来走穴的乱七八糟的明星的风流韵事，林老师经常上午到这里发呆、追忆往事，房贩子老陈时常冷不丁的赶来眯着他近视千度的小眼得意忘形的吹着近期他又白赚了几次中介费，住在附近的老英没事就在门口看着光景说着他昨晚在舞厅又吹了他最爱的“樱桃树下”了。能说会道的原野每次到来不等屁股坐稳就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什么吴桥的杂技魔术、新乡的草台班子、沈阳的大穴头等走穴的传奇故事，原野肚子里的那些劣质的时代歌舞团里的鸡零狗碎时常在屋里屋外吐着喷着飘着……
     吹萨克斯的‘小狼狗’，画画的‘圈儿’，搞街头摄影的‘大题目’几乎每天都来这儿接头、在这儿欢聚一堂。从贝多芬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孤独死去的老掉牙的轶事、到那个臭名昭彰的杜尚把整个世界给玩了的警言绝句、在这儿的马扎子上你一句我一言的争来争去。上上下下的性感女人在此被我们发绿的狼眼所聚焦、左转右拐的妩媚女士在此也被我们发亮的目光所追踪。这个嫚儿漂亮。还是刚走下去的那个有味道。唉，快看！走来了走来了；这种女人才叫倾城倾国之貌啊……这些哥们每天的话题除了啤酒、文化就是女人。
     沿着老王家的门前盘旋而下、穿过两侧的老铺小店、遛到底就是岛城独有的一个曲折狭长的谷底，几条已失去了方向感的坑坑洼洼的小路合纵连横的与上坡下崖的波螺油子始终纠缠不清着。
    这里的老字号啤酒屋和包子铺门前一溜烟似的摆满了书摊、布摊和杂活摊，拿着罐头瓶子喝酒的、用袋子提酒的、挨号买菜包子的、捡便宜布头的，尤其是那些今天来了明日又到了的书痴们在摊上翻着选着、头不抬眼不睁的淘着抢着的特写镜头至今也教我难忘不已。
     “中华版的陶渊明集多钱？”一个老计问道，“版本和品相俱佳拿五块钱吧。”老周答道。那一天，我见到这伙计夹着书哼着小调扬长而去。大个子老张的摊上好书不多但偶尔也能教你灵魂出窍，十几年前我就在他的摊上意外地斩获了《肉蒲团》和初版的《弘一大师纪念集》。
     老丛的书摊曾是这个城市里读书人的快乐猎场，不夸张的说他的书摊喂饱了三代爱书人的肚子。大胡子王挺从这里搬走了几麻袋的旧书回家装潢了一面墙，好视觉艺术的刘大春从这里挑走了许多带插图的书籍，曾被书烧得发晕的王东伟在这里抢走了极牛气的一批中外名著，我也在老丛摊上捕到过一些已绝版的好书。“丛大哥这一套民国版的文丛我全要了，请你照顾一下”爱书人小姚激动地嚷道。“没问题，你问问圈子里的人到我这儿的读者我绝对优惠”仅有初中文化程度的老丛笑眯眯地回答。
     谷底街心的小花园里的曾有一个披头散发腰扎草绳子的疯子，五冬六夏执着的在那儿跺着地、摇着树、很有规律的对着天大骂：“我操你祖宗八代的，我就是不服！我操你祖宗八代的，我就是不服！”他那极具节奏感和充满血性的固定动机震撼了我，这他妈的绝对具有摇滚精神。投入的闹腾了几多春秋的这个伙计也顷刻随着波螺油子的蒸发而蒸发了……
     因着啤酒、书、草根情怀、因着这周遭的几个与我有缘的人，我同在今天已消亡了的波螺油子发生了长达10年三个月两周零一天的非法关系……
     踏过的巷子——
     独享一座有意味的望火楼的观象二路短小而静寂，一幢幢二层小楼多年来迎面对视着。偶尔能遇见一两个出来晒被褥的老太太，时常能撞见零零星星来拍照、来画画的闲情者。闲暇时走在这条小路上浑身感到格外的悠栽放松，每次瞻仰完老楼均在小台阶上呆坐一会儿，每次西照的阳光也总是眷恋着背靠它的人。这是一条中间高两头低的、右拐可上山左转下台阶的小巷子，这是一条在无聊的日子可以尽情打发无聊时光的小巷子。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叫雪的女孩带我走过了一条幽静别致的可通大海的小道，确切的说它更像一条羊肠子似的小巷，后来我晓得了它叫鱼山支路。狭窄的小道上铺设了泛着青光的马牙石块，它的两侧一溜烟的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碎石块，两边斑驳的院墙上一年四季上演着枝蔓与青苔的交欢美景。那个多云多雨的夏天，常跟着雪固执地从这儿穿过、穿过金口路的台阶、穿过滨海马路坐在那块突兀的红礁石上，就那样坐着，就那样让小雨淋着海风吹着……
     20多年前的一个暮春的夜晚，我与那个叫云的女生从保定路她家的一棵梧桐树下溜达到了拥着老房子些许逼仄的浙江路上。夜幕低垂，几条交叉的小街上空荡荡的寂寥着。浮云里的月光洒在了那小路尽头的教堂上、洒在了踱来踱去的我们的身上、也洒在了少男少女的那颗怦怦直跳的心窝子里了。谈论着肖邦那忧伤的夜曲意境、感叹着老柴那多愁善感的动人音乐我们不觉又转回了原来的树下。分手时，在这条小街上云用卡拉斯的声音位置哼唱起了电影《小街》的主题歌：“在我童年的时候，妈妈留给我一首歌；没有忧伤，没有哀愁，唱起它，心中充满欢乐……”

俺也好喜欢！

我的游戏生涯启蒙于此~~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