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楔子


久旱的鲁北平原突降大雨,自午后一直下到天黑。
??吴家大院的天井里积满了水。丫鬟桃子趟着没过脚面的污水跑进了太太卜氏的房间。
??“太太,太太,三姨太她,她,她怕是不行了。”桃子惊惶失措地叫着,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
??卜氏正斜躺在炕上抽水烟,连身子也没动,只是抬抬眼皮说:“胡说,早上还好好的,还过来请安,怎么着就不行了。”
??“真的。三姨太一个下午泻了几十次,人都虚脱变形了。是不是赶紧请大夫啊?”
??卜氏说:“天黑雨大,大夫怎么来得了。不就是拉肚子嘛,煎点黄连水给她喝。”
??说完卜氏又咕噜咕噜抽开烟,不理桃子了。
??桃子再次回到三姨太焦氏房间里的时候,一进门就吓了一跳。只见焦氏从床上支起半个身子,满脸煞白大口喘气,一只手在天空中胡乱抓挠着。桃子赶紧上前扶住她,三姨太却指指自己的下身,噢的一声大哭起来。
??桃子掀开被子,只见三姨太身下一片血污,一块红呼呼的肉团在她的腿间蠕动!
??怀孕六个月的焦氏小产了!
??桃子吓的又要出去叫人,焦氏却一把抓住她狂吼:“姓卜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恶妇!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吧!”
??喊完,三姨太手一松,身子猛然后仰。桃子抱住她喊了半天,才发现她已经咽气了!
??
??五更过后,熟睡中的卜氏突然惊醒。睁眼看时,屋内阴气弥漫,腥风乍起,她不由打个哆嗦。刚要张口喊人,忽见一条长长的黑影飘至眼前。那是一个女人,披着一件长长的袍子,一头齐腰长发遮住了脸面,认不出那是谁。卜氏心惊肉跳,想喊却喊不出声,想动却动不了。
??卜氏感到黑影逼近眼前,伸出只剩森森白骨的一双手,慢慢向她伸过来。卜氏拼命阻挡,那尖锐的指甲还是抓在了她的脸上、身上。她没有意识到,那实际上是她自己的一双手,她就那样把一条条带血的肉从自己的脸上身上撕下来,眼见已经体无完肤了,她又用力把尖尖的长指甲插入自己的眼睛……。
??
??吴延福进城访友,被狂风大雨阻在了朋友家里。二更时分,家人来报说三姨太死了,怀的那孩子也流产了,吴延福大吃一惊,一时间竟有天崩地裂的感觉。吴延福年近五十,只有两个女儿,所以三姨太怀孕的消息曾经让他欣喜若狂。眼见再有三个月就要生了,五十得子,那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啊,怎会突发这样的意外!吴延福立即起身,不顾天黑路滑,连夜赶路,在凌晨时分赶回了家中。
??进门他下令不要惊动家人,看过三姨太的遗体,就悄悄来到后院的藏书楼,命人去找卜氏的丫鬟榛儿,并特别告诫说不要惊动太太。
??榛儿刚进门,吴延福就抓住她的头发低声喝问:“你快说实话,三姨太到底是怎么死的?”
??榛儿结结巴巴地说:“老老老老爷,三姨太她,她就是拉肚子……”
??吴延福一个巴掌抽在榛儿细嫩的面颊上,回身又抄起了一把剪子:“你再敢不说实话,我剜出你的眼珠、戳烂你的脸!”
??面对近似疯狂的吴延福和他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刀,榛儿立即崩溃了:“别别别老爷,我说我说:这跟我没关系,是太太逼着我干的,她让我在三姨太吃的草药里面,下,下,下了巴豆!”
??吴延福狂吼一声,飞起一脚踢倒榛儿,起身冲进了前院卜氏的房间。
??猛然,吴延福呆楞在了门口。
??昏暗的屋里满地血腥。卜氏直愣愣地吊在了房梁上,身上一丝不挂。她全身的皮肉都被抓烂了,脸上血肉模糊,两个黑白相间的眼珠垂在腮上,惨白的舌头长长地挂在嘴下。
??吴延福闷叫一声,一下晕倒在地上……。


第一章

八十年之后。
??文化馆馆长韩世良从局里开会回来,一脸的不高兴,以至于门卫小简子恭敬地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有听见。
??韩世良找来图书室、群众艺术室、民间文艺研究室、书画室等几个室的主任开会,传达了局里的一项决定。
??这个决定很简单也很复杂。说简单,就是他们文化馆占用的这个吴家大院老主子回来了,局里让他们把院子倒出来;说复杂,就是局里临时给他们腾了三间房子,让他们搬过去凑合一下,等局里的新办公楼起来了,另外再给他们找地方。文化馆二十来个人,还有很多家当,三间屋子实在是安排不下。
??几个主任一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先是胖胖的孙主任说:“我记得吴家传到吴延福就断根了,哪来的什么后人,不会是冒名顶替吧?”
??韩世良说:“吴延福没有子孙,可有侄子啊。来要房子的这个吴道宏,就是他的侄孙。”
??提起吴道宏,在座的好多人都知道。他是在齐渊投资最多的外商之一。人家都说他是“南洋巨商”,怎么忽然在乎起这个破院子来了?大家都想不明白。
??头发花白的王主任有了别的疑问:“不对啊,这个院子早年是当伪产没收的,按说吴家不能往回要。”
??年轻的马主任问:“什么叫‘围产’啊?”
??王主任解释:“吴家当年把这院子卖给了萧家。萧家后人萧子敬当了汉奸,抗战胜利以后,当时的政府就把这院子当成敌伪财产没收归公了。所以这房子跟吴家没有任何关系。馆长你怎么不跟局里争一争呢?”
??韩世良说:“我难道还不如你清楚?问题是吴道宏名气大,连市长都对他另眼相看。人家来投资,就提了这么一个小条件,你说市里能不答应?”
??小马忽然想起一件事:“按照市里的远景发展规划,这里以后还要拆除的呀?吴家难道不知道?”
??韩世良说:“吴家当然知道,并且还表态了,政府何时征用,他们马上就无偿交还。我也郁闷这事呢。大概有钱人要的是衣锦还乡的荣耀,新鲜够了以后管它拆不拆呢。”
??王主任摇头:“按说这么个破院子,净出怪事奇事,咱也没什么可留恋的。问题是就给咱三间房子,这也太不拿咱当回事了。他吴家多少人啊,给他一半足够了,”
??韩世良叹道:“我就是这么跟他们商量的,哪怕光把后院的小楼给咱留下也行啊。就是商量不通。商人啊,太奸,没办法。”
??他朝大家挥挥手说:“反正上级决定了,咱们只有执行,马上就准备搬家。库房和地窨子暂时别动,我跟吴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缓缓再搬,其他的全部搬空,抓紧时间啊。”
??

TOP

第二章

吴甘来是个典型的岭南人体形,身材矮小,颧骨突出,眼窝还有些内陷,因此人也显老。他今年52岁,看上去好像有60岁了。
??其实吴家的祖祖辈辈都是北方人,只不过吴甘来的母亲是南方人,一下破坏了北方壮汉身材高大的优良遗传基因。
??吴甘来比韩世良矮半个头,身材也要小一圈,加上察言观色地看出来韩世良对交院子一脸不情愿,因此跟他说话就加了几分戒备。
??韩世良领着吴甘来从前院看起。
??前院分成正屋和东西厢房,南屋原来是牲口棚,后来被文化馆改建成了小食堂,里面煤气灶等厨具一应俱全,“起伙”很方便。
??正屋是一溜四间大瓦房,规制高大,东西厢房稍小稍矮。这些房子据说是咸丰时代起盖的,算起来有一百五十多年了。文化馆没钱,所以一直没有正经维修过,很有些破败。
??前院的西北角,紧靠正屋的西面,有一个门洞通后院。门洞是砖砌的,上面有飞檐,明显是清代普通民居的建筑风格。这里原来有个门,文化馆嫌过来过去不方便就给拆了,刚刚才修复起来。
??后院有三间北屋,东面一座精巧的的两层砖木结构小楼。小楼盖的年代稍晚一些,只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但木制的楼梯、地板也都磨损严重,走在上面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韩世良对吴甘来说,别的房子都倒出来了,而且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进行了简单的粉刷装修,今天就可以交钥匙。只是那个西厢房是我们馆的仓库,里面满是东西,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存放,所以先借用一下,有了地方会很快搬走,“不知吴先生是否可以通融?”
??吴甘来楞了一下,问道:“那,馆长准备何时倒出来呢?三天可以吗?”
??韩世良迟疑:“三天太紧张了吧。其实吴先生你家好像没多少人,占这点房子不会给你造成什么不方便。”
??吴甘来心想你什么意思啊,你还要占着不给了是怎么着。你管我方便不方便,这是我叔的院子,你老占着房子算怎么回事。这样想着他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我还有别的计划,另外我叔很快就过来,他的亲戚很多,常来常往住不开。所以还是请馆长尽快搬走,最多五天。”
??经过讨价还价,最后韩世良答应七天之内一定把房子倒出来。但是除了西厢房,他还要借用一个“闲地儿”。
??他领吴甘来进了小楼,走到东面拐角,那里有个小门,开门是一个向下的台阶,下去就是一间地下室,过去的叫法是“地窨子”。
??地窨子不小,大约十五六个平米,中间一根木支柱,地当间摆着两台怪模怪样的机器。
??“这,这是什么?”吴甘来指着那机器奇怪的问。
??“这是织布机,是萧家留下来的。因为保存完好,所以就成为了一种民俗的文物。我们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再说这机器是固定的,一转移就可能造成损坏,因此也得暂时存放在这里。”
??吴甘来有些生气,但还是隐忍着说:“好吧,也是七天为限,过期必须搬走。”
??韩世良瞪着吴甘来直喘粗气,吴甘来装看不见。韩世良自己喘了半天只好说:“行,到时我搬就是。不过我先说明白,这个地窨子年代久远,支柱都被虫子蛀空了,很危险。现在这织布机的架子还起点支撑作用,一拆走这地窨子闹不好就塌了。”
??“这你不用担心,弄这么个地下室不伦不类还有危险,你搬走了东西,我马上就填了它。怎么,不可以吗?”
??韩世良哼了一声:“你们的房子,你随便。但我还得交代清楚了:这地窨子边墙的石缝里有蝎子,你告诉家人,最好别到这里来。”
??“我们不来,你把门锁好。当然,最关键的是你们赶紧搬走,到时候我用碎石一填,水泥一抹,就什么危险也没有了。”
??他们正说着,忽然上面有人喊吴先生,说是送来的家具和炊具,要吴甘来去验收。
??吴甘来走后,韩世良自己在地窨子里转起磨来。他边转边看,仔仔细细、反反复复观察着墙边、地角、天棚,转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韩世良看累了,也走累了。他有些失落、有些绝望,也有些恼怒,就狠狠地朝着一台织布机的立柱踢了一脚。
??一阵奇怪的吱扭声响起,把韩世良吓了一跳。他俯身细听,声音来自织机里面的墙角。紧接着他惊讶地看到那墙脚慢慢向上伸缩,竟然露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黑洞!

TOP

第三章

吴子阳和叶初春都是第一次住进这古色古香的老式住宅,感到十分新奇。他俩一放下行装,顾不上旅途的劳累,就手牵手开始了“古宅探险”。
??吴子阳是岭东大学新闻系的大四学生,叶初春是她的同系女友。大学上到四年级,学生们有的忙考研,有的找工作,都已经无心上课了。吴子阳和叶初春经过四处奔忙,联系到一家要招记者、编辑的杂志社,并且经过了“初试”。人家让他们半个月后再回去复试。两人正愁这些日子无处消遣,吴子阳忽然听到母亲说二叔吴甘来要去北方继承祖产,而那祖产竟然是一座百年老宅,两人兴趣大发。吴子阳跟二叔一联系,二叔说你们来玩吧,有事还可以帮帮我的忙。两人立即就从老家新州来到了齐渊市的夏边县。
??堂姐吴子英开车到夏边火车站接他们。因为好几年没见了,吴子阳都到了跟前,吴子英还浑然不觉。一手举着写有“吴子阳”三个字的纸牌,一边使劲往出站的人群里看。
??“子英姐!”吴子阳伸手在他表姐肩上一拍,嘻嘻笑着说:“怎么,不认识我了?”
??吴子英眼睛一亮:“哎呀,我还真没注意你,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光是高吗?是不是也帅了好多?”吴子阳上中学的时候,跟二叔他们住一个城市,上大学的吴子英经常给他辅导功课,吴子阳受益非浅,所以在心里一直感激堂姐。他还在出站口里面就认出她来了。
??吴子英注意到了跟在他后面那个娇小白皙的女孩子。
??“这位是?”
??吴子阳把她揽过来给吴子英做了介绍,说是自己的同学。
??女孩子挺大方地问好,也随着吴子阳,叫她“子英姐。”
??吴子英看他俩那架式自然就明白了,冲吴子阳说:“小阳你真不地道,女朋友就女朋友,什么叫‘同学’啊。”
??吴子阳搂住叶初春的肩膀傻笑:“她兼职,女朋友兼同学。”
??“去你的。”叶初春笑着打了他一拳。
??上了汽车,吴子阳就就好奇地打听起了古宅的事情。
??吴子英是吴甘来的独生女儿。也是古宅真实主人吴道宏的侄孙女。
??
??吴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吴子英听吴甘来说了好几遍,才算把这里边曲里拐弯的谱系弄明白。
??吴家大院的原始主人是吴延福的父亲吴中。但是吴延福却不是吴中的亲生儿子。吴中没有儿子,吴延福是过继的一个本家侄子。所谓本家,实际上是吴中父亲的二叔的孙子。吴延福无子,临死时嘱咐将宅子留给女儿潘吴氏。吴延福死后,已经远嫁到江苏的潘吴氏赶回奔丧并要继承遗产。不料吴中的亲侄子吴延禄却抢先下手,自做主张将大院贱价卖给了退休官员萧道成。等潘吴氏赶到,生米已然做成了熟饭。萧道成之子萧子敬是县警察局的股长,而且萧家财大气粗,潘吴氏无力相争,忍辱而归。

TOP

第四章

吴道宏,就是吴延禄的儿子。他早年在南洋经商,虽然算不上“福布斯”的排名巨富,但在当地也是很有名气。近年来他所在的国家政局动荡,内乱不断,吴道宏就开始把资产向国内转移,仅在祖籍齐渊,就投资办了两家企业。这个期间,他在国内的一个侄子吴甘来跟他取得了联系。得知当年穷困潦倒闯南洋“讨生活”的五叔已成富商,不仅又羡又妒,言里话间,经常流露出要让他“提携”的意思。吴道宏不知道吴甘来的深浅,就想先让他跑跑业务试试,不料吴甘来只想坐享其成,不愿意操心费力。他向吴道宏提出,请五叔帮忙要回吴家大院就可以了。
??吴道宏当然知道这个祖宅,刚来齐渊投资的时候,他就想要回来的。不过他也听到了一些传言,都是说这宅院当年连死数人,阴气特重,萧家买了以后就倒霉不断,还时不时有“闹鬼”的传闻,让当地人谈宅色变。因此吴道宏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碍不住吴甘来再三要求,他就真的把宅子要了回来。他的主要产业在南边,很少来齐渊,就把跟宅子相关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吴甘来办理,吴甘来就成了他驻在齐渊市的“大使”了。
??吴甘来原来在省城工作,是一家工厂的技术员,现在他的家也在省城。吴甘来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对这个祖宅产生了兴趣。可真的拿到了吴家大院,想起那些“闹鬼”的传闻,他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不过他认为什么鬼啊怪啊,都只能在偏僻荒凉人烟稀少的地方作怪,就没听说有人在大街上见过鬼。吴家大院地处夏边县城的郊区,偏虽偏点,门前胡同外却也是一条大街。他再多找一些人来住,人气一旺,鬼魂自然也就退避三舍了。因此除了女儿吴子英,侄子吴子阳跟他女友,还请来了他的表姐梁廷影,梁廷影的儿子徐元梦。加上守门的小简子,雇的厨师老康,小保姆秋荷,这么多人住进院子,那些孤魂野鬼肯定就会搬走。真要能抓到一个剩下的鬼,说不定还挺好玩呢。这是吴甘来当成玩笑跟吴子英说的。
??在车上听了吴子英所讲,吴子阳和叶初春不但不害怕,而且还觉得特别刺激。他们进宅子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时分,见过吴甘来以后,两人就携手出去“勘查地形”。
??转了一圈下来,两人不禁大失所望。首先是这个院子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大,那么宽敞;其次这里的房子都经过了多次粉刷,古旧的木制窗框大都换成了铝合金的推拉窗,已经看不出老宅的本来面目了。而且因为被文化馆当了多年的办公室,家具陈设完全变样,已经没有多少古旧的意味。
??唯一让他们有点兴趣的,就是那吱呀作响的小楼。
??小楼盖得很奇怪。外面看,是砖石结构,里面却又大都是木制构建。小楼只有一个门,双扇里开。进去向北一条小走廊,并排两个房间。向南一个木头楼梯,楼梯很陡,直通上去没有拐弯。上去又是一个小走廊,并排三间房子,最西头有个卫生间。
??吴子英把房间都安排好了,楼上的三间是她、叶初春各一间,另一间是梁廷影的。吴子阳的房间在楼下。

TOP

第五章

晚上吃饭的时候,人都到齐了。
??正儿八经的主人只有两个,就是吴甘来和他女儿吴子英。吴子阳也就是认识他俩。吴甘来的表姐梁廷影,梁廷影的儿子徐元梦,他都是第一次见到。
??梁廷影是个五十出头的妇女,体态保养得还算不错,一头过肩的卷发扎成一束拖在脑后,人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听吴甘来介绍说曾经是个机关干部,好像还当过科长,不过前两年就已经“离岗”了。现在她每月照拿工资奖金,什么事都不用干,连班也不用上。吴子阳就很奇怪,怎么还有这样的“工作”?
??徐元梦说:“这很正常。退吧不到岁数,上面又非要求机关减员,所以就有了这掩耳盗铃的怪名堂。莫明其妙吧,这就是中国特色。”
??“你别乱发牢骚。搁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你这话就有政治错误。”梁廷影一边嗔怪道。
??三十出头的徐元梦是个瘦高个,戴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不过说起话却挺直率。他有些放肆地哈哈一笑:“妈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这里又没外人。”
??“对对对,”吴甘来举杯道:“元梦说的一点不错,今天咱们在座的,都是一家人或者候补一家人,自家人说话没忌讳。来,为了咱们这一家人聚一块,干一杯!”
??吴甘来的话让叶初春有点不摸头脑,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假如她因为是吴子阳的女朋友而列入“吴家”的,那么这个徐元梦就一定是吴子英的男朋友了。尽管他俩实在不像是在谈朋友。
??继续冥思苦想加上细致观察,叶初春弄明白了。徐元梦似乎是专程来相“对象”的,这“对象”就是吴子英。他们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吴子英今年二十九。她长相一般,但也说的过去。吴子阳说她以前谈过几个男朋友,不是嫌人家学历低,就是嫌人家是农村出来的,要不就是嫌“形象”欠佳,高不成低不就,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没结婚。那么徐元梦是因为什么呢?听说他是一家大医院的药剂师,工作应该不错,收入也应该不低,他怎么也拖到了现在呢?叶初春老是在想这个问题,连吴子阳跟她说话,她都答非所问。
??剩下来的时间里,吴甘来多数是在跟他表姐说话,吴子阳和叶初春说话,徐元梦自然而然地也就跟吴子英攀谈起来。他们年岁相近,工作性质相似(吴子英是一家化工厂的技术员),人生经历也差不多,所以越聊越亲近,很快就热乎起来。
??晚饭的气氛很好,吃得很舒服,喝得也很尽兴,在座的人心情都不错。他们当然不会想到,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和谐安宁的气氛中共进晚餐。
??可怕的事情当晚就发生了。

TOP

第六章

因为实际中的死人也好,传说中的闹鬼也好,都是发生在前院,因此大家都不愿意住前院。只有吴甘来和徐元梦不在乎,吴甘来选择了条件最好的正房东屋,徐元梦就老实不客气的占了整个东厢房。前院还有一个人,就是住在门口原来那个“值班室”里的小简子。厨师老康和小保姆秋荷家是本地的,不在院子里住。
??小简子的新职责是给吴家看门兼打扫卫生。这是韩世良提出的要求。他跟吴甘来说,小简子是个农业户口的临时工,文化馆新搬的地方有门卫,就用不着他了。我看你这里也需要一个看门护院搞卫生的,你就把他留下吧,每月给他五六百块钱就行,不然他就得“失业”。
??吴甘来并不想多开支这份工钱,碍不过韩世良的面子,答应再留他一个月,不能再长了。这段时间让他自己去找找“工作”。
??吴甘来临睡前,带着徐元梦到院子各处转了一圈。除了四边的房子,就是后院有个西墙。墙有两米半高,墙顶还插了很多碎玻璃。只要把前面的大门关好,这个院子应该说是十分安全的。
??走过西厢房的时候,徐元梦问这个屋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文化馆还占着不交?吴甘来给他做了解释,徐元梦就有些好奇地凑到窗户前,拿手电朝那屋子里照。
??整个院子,只有西厢房的窗户还是那种老式的木头框。上面是细密的窗格,下面有两块玻璃,玻璃上有些裂缝,用胶带贴着。
??西厢房跟东厢房一样,也是一明两暗的三间。其中一间摆满了书架,上面全是尘封的破旧书;另外的两间是仓库,堆了一些诸如锣鼓、旗帜、标语牌、画架、道具、戏装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三间屋子一个大门,大门的锁锁得好好的。
??后院小楼里挺热闹。楼上开着电视机,还有女人们嘻嘻哈哈的声音。楼下吴子阳住的那间屋子亮着灯,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中可以看到叶初春也在那,正坐在椅子上跟歪在床头的吴子阳聊天。
??一切正常,吴甘来就和徐元梦回前院休息去了。因为大门已经关好,所以他们就没有关两院之间门洞的那个“月亮门”。
??
??吴子阳正在跟叶初春说吴子英:“我说呢,我这个堂姐平时深居简出,独来独往,这回怎么有兴趣跑这么远出来玩,原来人家是来相亲的。”
??叶初春说:“我看你堂姐长得平常,还有点显老。你看人家徐元梦多帅啊。”
??“比我还帅吗?”吴子阳涎着脸问。
??“去你的。谁能赶上你啊,你帅的象猪八戒他二叔。”
??“你光看他象‘衰锅’(帅哥)了,其实有所不知,”吴子阳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徐元梦为什么拖到现在不结婚?他有心脏病。”
??“啊?真的?”
??“可不是。不过不太严重,平时看不大出来,医生说也不影响结婚生育,当然他得自我控制,尤其是做爱的时候不能太兴奋,高潮的时候不能太激动,否则……”
??“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能不能含蓄点啊。”叶初春站起来要走,吴子阳跳起来就把她抱住了,叶初春挣了半天没挣动,也就不吭声了。

TOP

第七章

院子里果然有一个黑影子在晃荡。

两人一直缠绵到夜深人静,这才意犹未尽地从床上爬起来。

叶初春整理着了头发又整理衣服,见吴子阳色迷迷地瞅他,就瞪他一眼骂道:“吴子阳你就是个大流氓!”

吴子阳又开始动手,一边说:“反正你说我是流氓了,我干脆就流氓到底好了。”

叶初春拿开吴子阳的手嗔怪道:“疯了你,你看都半夜了。我上去了啊,你也快睡吧。”

吴子阳这回很听话,起身吻了她,就出去要送她上楼。

叶初春不让,一边自己往楼梯上走,一边跟他飞吻道别。

眼见她要走上去了,吴子阳正要关门,却听到叶初春嗷的怪叫了一声,紧接着她跟头踉跄地跑下楼梯,一头扎进吴子阳的怀里,惊恐地叫着:“鬼!鬼!,外面院子里有鬼!”

吴子阳哈哈一笑,逗着她说:“就是嘛,这院子里到处是鬼,鬼能变形,顺门缝就钻进来了。你快在我这里睡吧……”

叶初春一下捂住了他的嘴:“别吭声,你看看,院子里真有东西。”

吴子阳感到了叶初春小手的冰凉和身体的颤抖,这才知道她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在在在,在哪?”吴子阳透过楼门上的玻璃飞快往院子瞄了一眼,又赶紧转回头。

“就在院子里,西墙跟。好,好,好吓人。你屋里有窗帘看不见,我走到楼梯口,从二楼的窗户看到的。吓死我了。”

“你肯定看花眼了。哪有鬼啊,真能抓一个,弄弄弄出去展览,咱俩还、还发大财了呢。我看看。”

吴子阳搂着叶初春后退一步,把房门稍掩,这样走廊就暗了很多,他乍着胆子慢慢转头,看到院子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瞪得滚圆。

院子里果然有一个黑影子在晃荡。

如果要用个什么准确的词来形容那个影子,唯一合适的词只能是:鬼。

院子里没有照明,今晚又是阴天,所以外面黑乎乎的。

那个影子比夜色要亮一些,约有1-2米高,之所以有这样的大小差别,是因为它忽大忽小,飘浮不定;影子的边缘不清楚,整个影子也有些模糊,但是能感到那是个女人。她似乎穿了一件长袍,身材瘦削,披头散发,两手垂直扎煞着,就那么飘来荡去。

叶初春紧紧抓住吴子阳,悄悄探头,再次清晰地看到了那个怪物,她更害怕了,把头埋进吴子阳胸前不敢再看。

吴子阳的心脏也是砰砰直跳,但是他必须在叶初春面前装硬汉,他说:“你别怕,鬼是绝对没有的,也许是什么特异的自然现象呢。你等我拿DV拍下来。”

吴子阳拉叶初春进屋,叶初春赶紧插上门,吴子阳去翻旅行包,这才想起那摄像机是在叶初春的包里。

吴子阳要和叶初春去楼上拿DV,刚拉开门,却又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两人一下子都不动了,侧耳静听,那声音好像就出自楼下的东墙跟。声音很怪,好像是一个人在私语,又像是女人在哭泣,还象阵风刮过树梢的嘶鸣。

叶初春的头皮都乍了,她拖住吴子阳,说什么也不让他出门。

吴子阳要用手机报警,想了想没敢轻举妄动。报警说什么?总不能说院子里有鬼吧?警察真来了什么也找不到,那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吴子阳也不敢再去看那“鬼影子”,他找出两个MP3,两人用耳塞堵上耳朵,蜷缩在毛巾被里听音乐。

哆哆嗦嗦过了大半夜,直到曙光微现,两人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TOP

第八章

只见那瓷砖贴面的东墙上,赫然一个巨大的血手印。

就在吴子阳和叶初春堵上耳朵听音乐的时候,楼上也出事了!

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吴子英起身上厕所。

她住在中间的那个房间。卫生间在楼的最北头,里外两间。里间有两个被木板隔断的蹲式便池,一个长条形带台阶的小便池,外间是个白瓷的洗手盆。

吴子英睡眼惺忪地走进里间,拉开电灯开关,刚要举步,却象泥塑木雕一样被钉在了那里!

只见那瓷砖贴面的东墙上,赫然一个巨大的血手印。而且那血好像是新鲜的,正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着。

吴子英呆了足有三秒钟,这才“啊——”的惊叫起来,转身逃了出去。

她已经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出门向北,发现那是山墙,赶紧转身,身上的睡衣又被墙边的暖气阀门挂住。吴子英用力一挣,“呲”的一声把睡衣拽了一个大口子,她就穿着那破烂睡衣,披头散发、惶恐万状撞进了梁廷影的房间。

梁廷影从睡梦中惊醒,看到迎面扑来的吴子英,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走廊里有电灯,她很快认出那是吴子英而不是“女鬼”,还以为她睡“臆症”了,赶紧搂着她叫道:“小吴!小吴!醒醒,我是你粱姨,没事啊,快醒醒。”

吴子英的脑袋埋在梁廷影胸口,一只手胡乱指着外面:“那那那,那里有,有……,太、太,太可怕!”

梁廷影奇怪地问:“有什么?你睡迷糊了吧?”

“不不不是,真、真的,卫生间,有,有,……”

“有什么啊,你真急死我了。”

见吴子英摇头瞪眼就是说不出有什么,梁廷影就起身披上衣服要去查看。

吴子英却拼命拦住她不让她去。

梁廷影侧耳听听,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就拍拍吴子英安慰她说:“小吴,没事的。你就呆在这,我过去看看啊。给你手机,有事你就打110。”

见梁廷影出门,吴子英也哆哆嗦嗦跟了过去。

梁廷影到了卫生间门口,见里面灯光通明,只有隐约流水声传来,探头看看,没发现异常,敲敲外面的门,也没什么动静。她慢慢走进去,上下看完,又挨个看了那两个隔断,什么都没有。

她走到向西开的那个小窗户,那窗户很高,只是顶上的小扇开着,不可能钻进人来。唯一有点异常的是小便池的水管开了,水冲进小便池,又从下水道淌走。

梁廷影关上水龙头,叫着吴子英:“小吴你进来,什么也没有啊,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吴子英胆战心惊地挪进来,先看东面的瓷砖墙,上面洁白晶莹,什么都没有!

“奇怪啊,我刚才明明看见……”她把那个血手印的事情跟梁廷影说了。

梁廷影用手仔细摸了那墙,对吴子英说:“你肯定是没睡醒造成的幻觉,这上面擦的多干净啊,连灰尘都摸不出来。”

吴子英也感到疑惑不解,只能认为自己是发“臆症”。不过她确实吓坏了,她不敢一个人睡,就蜷缩在梁廷影屋里的长沙发上熬到天亮。

TOP

第十章

“我觉得特压抑还特敏感,老是觉得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韩世良是文化馆的馆长,而且是当地知名的民俗专家,他自然不会信口开河。

徐元梦和梁廷影听完,身上都开始冒冷气,梁廷影的脸都吓白了。

韩世良赶紧安慰他们:“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其实院子古旧了,总会出些奇事怪事,也总会有些什么冤魂啊幽灵啊的迷信说法。你们想,真要那么可怕,我们文化馆怎么还敢拿这里当办公室?门卫小简子在这里看门一年多了,晚上都是他自己住,我有时也在这里加个班,我俩都没事。什么怪声鬼影的,就当没看见没听见就是,不用担心。”

韩世良的“安慰”起了相反的作用,梁廷影都有些坐立不安了,她声音颤抖地问:“那那那,后来,就是近些年,这个院子里还死过人吗?”

“死过两个人。一个是我们馆群艺室的老张,他是前年夏天,莫名其妙地在小楼的卫生间上吊自杀。还有就是去年的时候,有个姓李的女职工离奇失踪,到现在找不到下落。这两件事一出,原来住的两个单身职工都搬走了,其他人也不敢晚上在这住。我不怕,我是唯物主义,哪来的鬼啊怪啊,我就没遇见过。小简子说他经常能看见鬼影子,我还骂他来着,简直就是扰乱军心嘛!”

徐元梦看母亲脸色不好,赶紧转移话题:“哦,韩馆长您今天来有事吗?”

韩世良说他要去西厢房拿个物品台帐,“临时占着房子,老是打扰你们,实在抱歉。”

韩世良说完就出去了。

徐元梦看到他并没有直接去开门,而是喊来了小简子。

小简子点了一把香,两人在门口鼓捣了半天,这才开门进去,没五分钟韩世良就出来了,抱着一摞硬皮本子,一溜烟走了,连头都没回。

梁廷影从窗户看见就问:“他那是干吗呢,神神道道的。”

徐元梦说:“大概那屋死的人太多,先烧香压住阴气,才能进去吧。这个老韩,还什么唯物主义呢,我看他够迷信的。”

梁廷影沉吟一下对儿子说:“这北方的气候我还真是不大适应,晚上也休息不好。回头跟你二舅说一下,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我看小吴也不喜欢这里,我们带她一起先走,你说好不好?”

徐元梦说:“这地方真的没什么意思。不过我们都走了,光剩下二舅,不太合适吧?”

“没事。人少了他更省心。再说还有子阳他们呢。”

梁廷影没想到,此时此刻,吴子阳和叶初春也在商量要赶紧离开这里呢。

他俩已经在院子周围转悠半天了。

按照吴子阳的想法,这附近应该有个什么施工现场或者很高的大楼,那里的塔吊或者楼上的灯光深夜还亮着,然后还得有个高大的带女人的广告,灯光正好把广告的影子投进吴家后院,造成那神秘的“鬼影”。

可转悠的结果让他俩大失所望。这附近既无高楼,也无塔吊。连特别高大的树都没有,更没有带有人像的广告牌。

不光这样,这个“吴家大院”的地理位置还相当特殊。它的正南方,有一条长约五十米的小胡同直通大街,它的东面是一家粮食仓库,七八栋不高的库房,掩映在一片槐树荫中;它的北面是一家叫做“恒发”的汽车修理厂,也不知是怎么经营的,院子不小,生意却不怎么样,门前车马零落。因为吴家大院的院门太窄,汽车开不进去,吴甘来的那辆“富康”轿车就寄放在那里;大院的西面是个两米多高的陡崖,下面一片野草荒地,过一道水沟,一条马路,才是另一片街区。

因此可以断定,昨晚那后院的“鬼影”绝对不可能是外面什么物体映照进去的,只能是小院自身产生的。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吴子阳和叶初春都有些不寒而栗。

叶初春皱着眉头说:“吴子阳,咱早点回去吧。这里,我真的住不惯。觉得特压抑还特敏感,老是觉得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行行。”吴子阳连连点头,他也深有同感,“明天我跟二叔说,咱后天就走。”

“那,咱今天就把火车票买好。”叶初春马上提议,她都有点急不可耐了。

TOP

第十一章

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迈向死亡!

晚饭的时候,吴甘来没回来,吴子阳和叶初春也没回来。

在餐厅吃饭的只有吴子英和梁廷影母子。

梁廷影很快吃完饭就回了后院,很明显是想让徐元梦和吴子英在一起多聊会。

吴子英昨晚没有睡好觉,白天想睡会儿还老做恶梦,因此脑袋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跟徐元梦说话也就没有心思。

后来忽然听徐元梦说他娘俩要带她离开夏边,立即不愿意了。

“你们怎么这样?我爸费这么些事把房子弄好了,邀大家一块来住着热闹热闹,你们可好,住两天就走,象话嘛!”

徐元梦没想到吴子英的反映这么激烈。

他不能说那什么鬼影子、血手印的事,只好找别的借口:“我们当然想多住些日子,多陪陪二舅。可再一想,这么些人住着,二舅得操多少心啊,我怕累着他。另外,我妈她还有点水土不服。我们没别的意思。”

“要走你们走好了,我反正是不跟你们一块。”吴子英说完不理徐元梦,自顾自地走了。

她也没有回后院,而是出了前门,似乎是上街散步去了。

徐元梦对于吴子英的固执和任性有些反感,还有些生气。他不由自主地拿叶初春跟吴子英比,相貌不用说,光说那温柔甜美,乖巧灵慧,吴子英比她差远了。怪不得拖成了大龄女青年,脾气真是有点怪。

徐元梦叹口气,一个人没情没绪地继续吃饭。眼见得一瓶啤酒喝完了,他就起身到厨房去拿。

厨师老康半躺在一把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哼着小调。见徐元梦过来,他赶紧起身。

前几天吴家招厨师,老康来应聘,徐元梦看他手艺不错,吴甘来觉得他要的工资也不算高,两人一合计就用了他,因此老康见了徐元梦总是笑脸相迎。

“康师傅,还有啤酒吗?”

“有有,”老康赶紧从冰箱里往外拿,“两瓶够不够?”

“不用,一瓶就够了。”徐元梦看着老康,就有点想笑。

人家干厨师的,一般都是肥头大耳,老康却是长得又干又瘦,刚四十来岁,就有点小老头的意味了。

徐元梦问老康怎么还不走,老康说等着收拾桌子,徐元梦说哎呀就那两个碗,我给你收过来就是,你快走吧,黑天了路上不好骑车。

老康连连道谢,就骑上他那个破“永久”自行车回家了。

徐元梦拿着啤酒进屋,忽然看到小简子从院子里走过,就把他叫了进来。

小简子今年二十五六了,一米七的个子,看上去也挺精神,实际上有点缺心眼,当地土话叫“楞周”,就是傻乎乎的意思。

“徐大哥你叫我啊?”小简子进门问,听他说话,一点也不“楞周”。

“忙什么呢,你过来咱俩喝两杯。”

小简子有点受宠若惊:“哎呀谢谢徐大哥。我,还得看门啊。老康和秋荷都走了。”

“这么个破院子,又没值钱的东西,不用那么认真。来来,满上。”徐元梦亲手给小简子倒上酒,又给了他一双筷子。

见“徐大哥”如此热情,小简子也就不客气了,一屁股坐下像模像样地吃喝起来。

徐元梦问他:“平时晚上的时候,这院子里不住人吗?”

小简子的脑袋摇得象波浪鼓:“这院子经常闹鬼,夏边县里无人不知,谁敢在这儿住,那不是‘楞周’嘛。”

“那你怎么不怕呢?”

“谁说我不怕?我在门口住,闹鬼都是在里面。我到时候把门一关,开大了收音机听戏,听了听着就睡了。晚上撒尿我都不出去,就撒在脸盆里。”

徐元梦想,这小子还是阵发性“楞周”,说着说着就下道,他赶紧摇手不让他再说“撒尿”一类的事儿:“你不怕,你们馆长也不怕?我听他说他经常晚上加班。”

“对啊。俺馆长他阳气足,鬼神退避三舍。”

徐元梦苦笑,“韩馆长怎么那么忙,晚上还加班?”

“哦,你不知道吧?”小简子把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咕咕哝哝地说,“俺馆长是个能人,会的可多了。他会写书法,会画画,会唱戏,会做化装用的‘脸子’,做的和真人一样,他还会放电影,哎呀,简直没有他不会的。他挂着好几个什么研究会,成天好多人请教他,所以他就忙。”

徐元梦还真没想到,忙问:“这么有名气啊,找他的都是哪的呀?”

“乡里、镇里,搞活动、排演出、办培训班、上庙会,净事儿。县里也有找的,那年人家市里电台还采访他呢。”

徐元梦哭笑不得,同时他明白了,这个小简子是真的“楞周”,跟他聊不出什么正经东西,还是聊鬼吧,“你说这里闹鬼都在后院,是怎么个闹法呀?”

“别提了,说起来吓死你。我跟你说啊,我就见过一次,是去年秋天的时候,在小楼外面。那时候我们馆里的小李姑娘还在,她就住在后院……”

“哎你等等,”徐元梦听出了不对劲,“这院子闹鬼,没人敢住,那个小李姑娘怎么不怕?”

“那个时候还不怎么闹鬼。这闹鬼是一阵一阵的,小李来的那段时间,还真没闹过。再说人家小李不怕,她就敢一个人住后院的小楼里。你不信啊?”

“信信。她是个干什么的呀,她来的时间不长?”

“她原来是湖车镇上的,唱‘谭秧调子’唱的挺好,韩馆长就把她要来了,在群艺室。湖车镇离城三十多里,上下班不方便,所以她就住在这里。那天晚上她牙疼,让我给她买止疼药,我就去街上的药房买了,去后院送给她。刚进后院,就见到……”

小简子忽然不说了,他的脸朝向外面的院子,满是惊恐的表情。

徐元梦随他的眼光往外一看,只见暮色苍茫中,一道黑色的“人影”滑过了院子。

这个“人影”之所以要打上引号,是因为那不可能是个人,因为它不是走,它是在“飘”。那应该是个女人的影子,因为影子后面是迎风披散的长发。

“妈呀,鬼!”小简子怪叫一声,扔下筷子就跑出了屋子。紧接着他那个“值班室”的门重重关上,里面马上传出了收音机巨大的声响。

徐元梦伸手压住自己的心脏,感到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看得很清楚,那确实是一道黑色的人影。用他脑子里的科学常识,解释不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个“东西”。

过了一会,院子里再也没听到其他动静。

徐元梦乍着胆子开门出去一看,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微风吹过那几棵树,发出“刷拉刷拉”的声响。徐元梦又探头看看后院的小楼,能够看到母亲房间里亮着灯光。那里也是平安无事。

徐元梦嘲笑自己,好歹也算是接受过高等教育,怎么还能被虚无飘渺的“鬼影子”吓住。老子今天就等在这,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看她长发飘逸,也许是个美女呢。

徐元梦这样想着,就进屋找了一个大手电,把屋顶的大灯关掉,只留下床前的小灯。他刚直起身来,就看到又有一个什么东西飞快滑过了院子。

徐元梦一个箭步冲出去,用手电一扫,那个影子马上就消失了。

忽然,徐元梦的视线被西厢房吸引住了。只见那几间屋子里显出了微微的亮光,亮光中还能看到若有若无的雾气在升腾着。

徐元梦犹豫了片刻,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诱使他朝前迈出了步子。

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迈向死亡!

TOP

第十二章

屋门吱吱呀呀地慢慢敞开,一双已经霉烂且长满绿毛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徐元梦轻轻走上西厢房的台阶,一点一点靠近了那几扇窗户。

他先看的是最北面的那间,那是书库。他一边拿手电照着,一边把脸紧贴在玻璃上朝里面张望。

窗户上的玻璃很脏,手电光照进去有点模糊不清。他上下晃动着手电,看了天棚、地板还有那一排一排的书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又挪向中间的那间。也就是那个带门的明间,里面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周围是些铁锨、扫把、水桶水缸,以及废旧的窗扇、门板等等。他照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不正常。刚才看到的亮光不见了,那雾气也看不出来了。

徐元梦摇摇头,心想,有句话叫心虚生暗鬼。人们先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对于不明事物的畏惧之心,然后被客观环境加以渲染,这就有了产生“鬼”的心理“土壤”。

“人不畏鬼,奈何以鬼畏之?”这样一想,徐元梦的胆子就壮了起来,他朝那扇油漆剥落的木门狠踢一脚,骂道:“什么狗屁东西,敢来吓唬老子。”

屋内一点动静没有。徐元梦冷笑一声:“还用烧什么香,老子一脚就把它们吓住了。”

徐元梦本来想转身离开,又想到还有最南边的那个屋子没看。那个屋子里堆的满满的,“鬼”不应该住那,那也太挤了呀。

徐元梦一边笑着自己的“幽默”,一边趴到那屋子的窗台上,举起手电在屋子里照着。

突然,一道白光在屋内闪过,紧接着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响起,一个披头散发的“吊死鬼”出现在了徐元梦的眼前!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浑身血肉迷糊,惨白的脸上如同抹了石灰,鲜红的血从她那黑窟窿一般的双眼中不停地往外冒,一条足有一尺长的舌头吊在颌下摇摇荡荡……

徐元梦的心就象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紧紧攥住,疼的他全身都开始扭曲。他惊慌万状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又发现刚才还紧锁的屋门竟然吱吱呀呀地慢慢敞开,一双已经霉烂且长满绿毛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徐元梦大张着嘴,吃力地呼吸着仓惶后退。他忘记了身后的台阶,一脚踏空,从上面直挺挺地摔了下来。他的后脑重重地撞在坚硬的石板上,一片鲜血很快蔓延开来。

几分钟后,吴子英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就在收音机的音乐声中,听到了混杂其中的痛苦呻吟。

紧接着她看到了倒卧在地的徐元梦,就赶紧过去扶他,闻到强烈的酒气以后还不住地抱怨:“你看你,喝这么多干什么啊?”

徐元梦哆哆嗦嗦地举起一只手,指向了西厢房。吴子英这才看到他手上竟然沾满了鲜血。

吴子英刚刚惊呼了一声,徐元梦的手就陡然垂下,整个人也随之滑落在地上。

门卫室收音机里的歌曲声更加响亮了。

TOP

第十三章

徐元梦的突然发病,也许并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听到火车进站预告的一瞬间,吴子阳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对叶初春说:“叶子,实在对不起。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就这样走了。你一个人先回去吧,我得跟我二叔在一起,我得把吴家大院发生的这些怪事查明白。”

叶初春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那里的事情跟我们有关系吗?”

“有,关系重大。”吴子阳严肃地说,“首先那里的人是我的亲戚。他们遇到了难处,我吴子阳一个七尺男儿临阵逃跑,我愧的慌!其二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吴家大院的确有鬼,可那一定是披着鬼皮的恶人。他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装神弄鬼,也许就是要把我们都吓跑,我决不能让他得逞!其三,初春,咱们学的是新闻,将来的主要工作也许就是采访、调查,破疑解惑,这就是咱们实习的最好机会。我想吴家大院再恐怖,也比不上伊拉克前线吧,人家香港的女记者还敢上前线呢!”

叶初春慢慢摇头:“吴子阳啊吴子阳,看不出啊看不出。认识你好几年了,我还真是没想到。”

“没、没想到什么?”吴子阳不知道叶初春什么意思,心里不免有点紧张。

叶初春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我没想到你这么勇敢,这么象男子汉!我以为,你只会哄女孩子呢。”

“哇塞!知我者,初春也!”吴子阳兴奋异常,抱起叶初春就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
两人走出火车站,开始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前天晚上吴子英在发现徐元梦摔伤后,同时拨打了120和110两个电话。

半个小时之内,急救车、警车几乎同时赶到现场,接着大院里住的其他人也相继赶到。

人们先把徐元梦送到医院,结果发现他不光是跌伤,他还犯了心脏病,进医院后仅两个小时就不治身亡。

梁廷影受此打击,当即昏倒,也住院挂上了吊瓶。

经过现场勘查以及询问门卫小简子,警察最后认定徐元梦是醉酒引发心脏病,并据此开具了死亡证明书。

吴甘来很有些心力交瘁,没等吴子阳跟他商量,就要他俩赶紧离开夏边。

吴子阳当时还言不由衷地说我们不能走,我们还得照顾粱阿姨呢.

吴甘来一个劲摇手:“走,走,不用你们,你们快走。这个地方真的不吉利,等处理完这些事儿,我还是把院子交给吴道宏吧。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吴甘来说的是真的,吴子阳亲耳听见他给吴道宏打了电话,吴道宏说他这会走不开,你实在有事要回家,就先找个人看看门吧。

临走的这一天晚上,吴子阳在床上辗转反复,一夜没怎么合眼。

尽管大家都认为徐元梦之死是个“意外”,吴子阳还是感觉到这个“意外”的后面有“鬼影”。

徐元梦的突然发病,也许并不是因为“醉酒”,而是因为惊吓。吓唬他的目的,跟用鬼影子吓唬他和叶初春、用血手印吓唬吴子英一样,并不是要吓死他们,只不过为了要撵走他们。他的目的后面,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卑劣企图!

必须得查明真相,绝不能让这个人的阴谋得逞!

吴子阳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感到十分庆幸,恋人叶初春理解自己。他也很佩服这个看似娇小的姑娘,她的内心其实很勇敢,也很坚强。。

吴子阳和叶初春坐在火车站的外面研究了好半天,慢慢地有了新思路。

TOP

第十四章

韩世良应该注意到这一点,为什么他不说破呢?吴子阳产生了怀疑。

韩世良的家就在吴家大院东面的那家粮库附近,地名叫丁家巷子。那是一幢五层的旧楼,韩世良住一楼,南面有个院子,院墙正中开个大门。

吴子阳和叶初春敲门进去的时候,家里只有韩世良和他老伴两个人。

韩世良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立即很热情地跟他俩打招呼,并介绍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妇人,说那是他妻子老杨,她有风湿病,行动不方便。

吴子阳和叶初春礼貌地喊“阿姨”,并把带来的水果放在她身边的桌子上。

韩世良说屋里太热,请他们坐在院子的凉棚底下喝茶、吃西瓜。

韩世良已经知道了徐元梦的事情,还专程去对吴甘来进行了慰问。因此吴子阳就直接了当地问他,吴家大院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小简子说,徐元梦出事前,曾经和小简子一起看到了院子里的“鬼影”,难道他的心脏病发作,也是被鬼吓的?

韩世良长叹一口气。

“你们都是大学生,学问都不小,也该明白这世界上真的是有些不解之谜。什么百慕大三角啊,飞碟啊,野人啊,水怪啊等等,至今未有科学的定论。咱们中国人常常把解释不了的怪事附会成‘鬼’啊‘神’的,这也不奇怪。这个吴家大院,说起来就更复杂。我先给你们看个东西。”

韩世良起身拿来了一本破败不堪、纸页焦黄的线装书:“这是一本明朝万历年间修的夏边县志,你看这段,”

韩世良指点着念道:“至正二十六年冬月,官军追踪东明王所部至夏边城西,围之三日夜,东明王不支求降,官军不许,至二十九日破其寨,杀东明王及余卒、家眷、妇孺四千五百九十,护城河为止水赤,官军摄其首悉葬于前岭……。”

“这个‘前岭’我考证了很久,最后断定,其地就是现在的吴家大院。”

吴子阳啜茶沉思,叶初春问:“东明王是谁啊?”

韩世良说:“东明王应该是个‘自称’,好像是红巾军的一支吧,他跟元朝的军队对抗了五年多,最后还是失败了。元军把被砍掉的四千多人头,全部埋在了前岭。”

“妈呀,好糁人。”叶初春一想到自己可能整天在一大堆人头上吃饭睡觉,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事难道吴家和萧家都不知道?”吴子阳有些奇怪。

“应该是不知道。”韩世良说,“明初这里已然是一片草莽。朝廷从山西大量移民,填充夏边,这些移民自然一无所知。以后世代更替,沧海桑田,更没多少人记得当年的惨案了。”

吴子阳敬佩地说:“韩馆长果然学识渊博。所以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请赵馆长协助,咱们一起来解开古宅之谜,你看好不好?”

韩世良笑道:“你们是这样想,可吴甘来呢?他现在对于我占着房子还耿耿于怀呢。”

“不会。”吴子阳说,“不过我有个预感,好像就是你们占那两个地方,阴气特重,发生神秘现象的可能性最大。您要暂时找不到合适地方搬,能不能先跟我们一起去探察探察。咱们来个排除法,把可能闹鬼的地方一一排除,最后一定能真相大白。”

韩世良好像明白了吴子阳的来意,他站起身说:“那好,我先和你们去仔细看看那些房子。另外我们也找到了新仓库,今天在粉刷,等两三天房子一干,我们马上就把东西全部搬走。”

韩世良进屋去穿衣服,吴子阳趁机在他家的院子里转悠了一圈。
??
韩世良跟着吴子阳、叶初春回到了吴家大院。

大院里除了秋荷、小简子还有厨师老康之外,吴家的人一个也不在。

梁廷影的丈夫昨天从江州飞来夏边,处理完徐元梦的丧事,今天回江州。

吴甘来和吴子英去机场送他们了。

吴子阳等人先看那个西厢房。

韩世良去开锁,却发现门坏了,一边的门扇跟固定在门框上的合页分离。也就是说,不用开锁,也能把那损坏的门扇拉开很大一个缝隙。

韩世良开锁时检查了一下合页,对吴子阳说:“时间太长,都朽烂了。”

吴子阳点头应是,跟着韩世良进了门。

其实吴子阳已经发现那合页断裂的地方有着新鲜的木茬,说明那合页不是自然“朽烂”,而是被强力挣开的,也就是说,是被人硬拉开或者踢开的。

韩世良应该注意到这一点,为什么他不说破呢?吴子阳产生了怀疑。

TOP

第十五章

叶初春一声尖叫,把吴子阳和韩世良都吓了一大跳。

韩世良要先领他们看书库,叶初春摇头说别看那里了。她嫌那里太脏,到处都积着厚厚的尘土。

吴子阳问:“韩馆长,你们还留着这么些破书干什么呀?”

韩世良说:“这里可不都是‘破书’。除了建国以来出的书以外,还有民国印的书、清朝印的书,还有少量明朝印的,不过版本都不珍奇。说起来是留着无用,弃之可惜。我们打过好几次报告要求或者销毁,或者转给县博物馆。销毁上级不批,人家博物馆嫌不值钱又不要。这回我不管了,我全都拿去卖了废纸。”

他们随后来到南屋。从门口向里面一看,吴子阳就直皱眉头。

里面堆的东西太多了,简直就没有插足之地。就这样看,实在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吴子阳本来想走的,却忽然发现韩世良拿着锁头,一直站在门边,那意思就象是等着他说马上离开这里。

吴子阳脑子一动,故意问他:“韩馆长,那墙里边是面具吗?干什么用的。”

韩世良说:“是‘脸子’,唱谭秧调子用的。”

“挺好看啊,怎么画的?”吴子阳一边说一边费劲地掀开挡住的杂物,过去拿起来那个“脸子”看。

他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东西。这种“脸子”跟京剧的脸谱完全不同,如果说京剧脸谱的主题是夸张,那么这种“脸子”的主题就是写实。

“脸子”用一种极轻薄极绵软的皮子做底,画出了人的整个头部轮廓。

吴子阳拿起一个美女的“脸子”往头上一套,在光线不足的屋子里,看起来很有几分逼真的效果。逗得叶初春咯咯直笑,她便也要进去戴上玩玩。

“哎小吴,这样戴不行,皮子很薄,会搞坏的。”韩世良提醒道,“这不是我们的东西,是剧团的,搞坏了我们赔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吴子阳赶紧摘下来,连连道歉。
??
出了西厢房之后,韩世良主动提议:“你们还去看那地窨子吗?”

吴子阳本来没想去,因为他知道那就是个地洞,只有两台古董织布机。但是既然韩世良说了,他说看看也好。说我总觉得晚上的怪动静是从那个地窖里发出来的。

韩世良开开地窨子的门,领他们下去。

叶初春对那个楝木架的织布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缠着韩世良问这玩意怎么用。

韩世良就给她讲解,说这个机器虽然有点缺损,但应该还能使。你看这是牵绳,拉住它,然后这边是篦子,梭子过来时用手一拉,再一推,两只脚踏这个板……

“梭子是什么啊?”叶初春好奇地问。

“墙边那个橱洞里应该有,你别动,我来拿吧。”

橱洞就在叶初春的身边,所以她向里看看,看到了那几个两头尖中间粗的怪东西,就自己伸手进去,想把它们掏出来。

“啊!”叶初春一声尖叫,把吴子阳和韩世良都吓了一大跳。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