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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笑道:“你不是说过,机场最容易碰上同事吗,还拉拉扯扯的。”

  拉拉只得放手道:“行,你自己在这儿玩儿吧。我要回公司了。”

  王伟说:“哟,还真生气了?我就是特意来接你的,你不让人说真话,我按你的意思说假话还不行呀?”

  拉拉这才笑眯眯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航班?跟个特务似的。”

  王伟说:“你瞧你,戴着个大墨镜,你才像个女特务呢。”

  拉拉自夸道:“有我这么漂亮的女特务吗?”

  王伟端详了一下她的墨镜称赞道:“哎,你别说,这墨镜特适合你,酷。”

  拉拉洋洋得意地说:“我本来就酷,关墨镜啥事儿!”

  两人上了一辆“红旗”,拉拉松开盘住头发的发卡,染成栗色的长发瀑布般垂到她的背上。

  王伟衷心地夸奖道:“这头发颜色不错,适合你。你最近越来越神气了。”

  拉拉刚想开口,王伟马上竖起手来道:“我说错了,不是最近,而是向来。”

  拉拉笑眯眯地说:“行呀,夸我好,我就爱听。你到底干啥来北京呀?你知道我很好奇的。”

  王伟说:“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吧,我休假一周。”

  拉拉说:“我可是出差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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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得意地说:“知道,要不我怎么拣这时候来北京休假呀。”

  拉拉警惕地用手冲王伟比了个手枪的动作:“哎,你休假别扯上我啊。”

  王伟说:“刚才你还说夸你好你就爱听,我这不是在拐着弯儿的夸你嘛?”

  拉拉不说话了,转头看着窗外。这是个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清冽的空气中,北京的天又高又蓝。车上了机场高速,杨林大道的两旁,杨树们树干笔挺,树枝也不似南方的树枝那样婆娑,一律直挺地向上,树干在冬日的阳光下反着光。

  王伟问道:“你先到酒店check in(登记入住)吧?”

  拉拉解释说:“研发部有一个同事在北京搞项目,他们部门给她在广渠门外一个国际公寓租了个单元,听说不错,楼上楼下的。她这周正好到外地开会去了,公寓那儿空着,她让我去住。”

  王伟说:“你老住酒店,换换口味也不错。”

  拉拉说:“就是,还能每天给李斯特省下700元住酒店的费用。”
这一周,王伟等拉拉下了班就带着她到处吃到处逛。拉拉以前没趁冬天在北京待过那么长时间,天冷闹得她老憋不住尿,一上街就嚷着要上厕所,搞得王伟到处给她找厕所。往往她都上了三回厕所了,王伟一次也不去。拉拉纳闷地说:“你喝的水都到哪里去了?”

  一连吃了两天涮羊肉,拉拉听人说东单大街那儿有家粤菜大排档叫“日昌”,地方简陋,菜式却很地道。拉拉很感兴趣,王伟就陪她去找。到了一看,地方果然简陋,遮寒的塑料帘子垂在门前,水泥地面,粗糙的桌椅,客人很多,有点闹。拉拉兴致勃勃地拉着王伟,沿简陋的楼梯上了二楼,尽量找了个少人抽烟的小间坐下。

  拉拉听人说,这儿有用大茶缸装的奶茶卖,味道特香醇,就给王伟点了一份。她很想看看王伟喝了这么一大茶缸奶茶后,到底会不会跑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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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不知是计,问拉拉为什么不喝。

  拉拉胡编道:“这个特别适合男客喝。”

  王伟听了感到奇怪,闻了闻,还是没有喝。

  拉拉继续怂恿着说:“你试一次就知道好了。”

  王伟说:“行,吃粤菜,听你的。”

  等店家把奶茶端上来,王伟一看就笑了:“这是茶缸吗?怎么看着像个盆呀?这让我怎么喝得下?”

  拉拉要挟道:“我给点的,你不喝?”

  王伟做舍生饲虎状道:“喝,我不吃别的,也要把这缸子奶茶都喝了。”

  一面喝了一大口。

  拉拉探头探脑地看着茶缸子问他香不香。

  王伟怂恿道:“你尝一口试试?挺不错的。”

  他把热腾腾的茶缸端到拉拉嘴边,一股奶茶的醇香扑鼻而来,拉拉忍不住就着王伟手里尝了一口。

  王伟问她:“好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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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连连点头,赞道:“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个味道的奶茶,是掺了啥酒吧?”

  王伟说:“咱俩分喝这一缸好了。你喝这一头,我喝那一头,不用让他们再拿杯子了。”

  拉拉像小孩一样不断就着王伟手里的茶缸子喝着,结果王伟喝了三分之二强,拉拉喝了三分之一弱。

  拉拉酒足饭饱,脸色红润,兴致勃勃地给王伟讲起笑话来:“从前有一个南方旅游团去内蒙古玩儿,吃饭时,大家坐成一圈,每人面前放着个大碗,里面装满烈酒。进来一个牧民,用蒙语豪气冲天地嚷了一段话,把面前的一大碗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唰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腰刀,猛地把面前的大碗一劈两半,又高叫了几句。这时候,导游就开始翻译了,他说,牧民兄弟说了,按当地习俗,大家都要把面前这碗酒给一口干了,否则就是看不起他,就要像那只碗一样被劈成两半!导游说到这儿,大家慌忙全都把酒一口气干了,喝得一个比一个快,都怕被那刀劈成两半。其实导游还没说完呢,原来他后面还有话——不过,牧民兄弟又说啦,他知道大家都是南方来的,不善饮,只要喝一口表示个意思就可以啦——等他说完一看,已经倒了一大片啦!”

  拉拉本来是负责说笑话的,也不管王伟觉得好笑不好笑,自己先笑成一团。王伟光看她那个傻样,就乐了,哪里还顾得上去笑笑话里的内容。

  简陋而热闹的气氛中,百姓过日子的踏实劲悄悄温暖着他们的关系。

  王伟提议说:“附近有家‘大华’电影院,咱们去看电影吧?”

  拉拉拍手赞成道:“好呀!好多年没看过电影啦!”

  两人一出来,碰上卖糖葫芦的,王伟见拉拉盯着看,就给买了一串。拉拉飞快地吃了糖葫芦,要求道:“我要上厕所。”

  王伟赞叹道:“你身体真好,不光胃口好,代谢也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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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连连点头,赞道:“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个味道的奶茶,是掺了啥酒吧?”

  王伟说:“咱俩分喝这一缸好了。你喝这一头,我喝那一头,不用让他们再拿杯子了。”

  拉拉像小孩一样不断就着王伟手里的茶缸子喝着,结果王伟喝了三分之二强,拉拉喝了三分之一弱。

  拉拉酒足饭饱,脸色红润,兴致勃勃地给王伟讲起笑话来:“从前有一个南方旅游团去内蒙古玩儿,吃饭时,大家坐成一圈,每人面前放着个大碗,里面装满烈酒。进来一个牧民,用蒙语豪气冲天地嚷了一段话,把面前的一大碗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唰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腰刀,猛地把面前的大碗一劈两半,又高叫了几句。这时候,导游就开始翻译了,他说,牧民兄弟说了,按当地习俗,大家都要把面前这碗酒给一口干了,否则就是看不起他,就要像那只碗一样被劈成两半!导游说到这儿,大家慌忙全都把酒一口气干了,喝得一个比一个快,都怕被那刀劈成两半。其实导游还没说完呢,原来他后面还有话——不过,牧民兄弟又说啦,他知道大家都是南方来的,不善饮,只要喝一口表示个意思就可以啦——等他说完一看,已经倒了一大片啦!”

  拉拉本来是负责说笑话的,也不管王伟觉得好笑不好笑,自己先笑成一团。王伟光看她那个傻样,就乐了,哪里还顾得上去笑笑话里的内容。

  简陋而热闹的气氛中,百姓过日子的踏实劲悄悄温暖着他们的关系。

  王伟提议说:“附近有家‘大华’电影院,咱们去看电影吧?”

  拉拉拍手赞成道:“好呀!好多年没看过电影啦!”

  两人一出来,碰上卖糖葫芦的,王伟见拉拉盯着看,就给买了一串。拉拉飞快地吃了糖葫芦,要求道:“我要上厕所。”

  王伟赞叹道:“你身体真好,不光胃口好,代谢也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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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坚持说:“我要上厕所。”

  王伟哄道:“‘大华’就在前面,咱们坚持两步。”

  两人看了电影打车回到广渠门外的公寓,一下车,刚进公寓的院门,一阵北风迎面扑来,吹得人喘不过气,拉拉感觉身上厚厚的外套像单衣一样轻薄。王伟脱下大衣把拉拉紧紧地裹起来,拉着她找个角落,背对着风弯下身子。等风过去了,两人才直起身子跑进楼里。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暖洋洋的。拉拉甩下外套换上拖鞋,嘴里嚷嚷着:“房间里真舒服呀!”

  又问王伟:“饿不饿?”

  王伟说:“有一点。”

  拉拉一面说:“你等着。”一面就到厨房烧上水,下了两扎康师傅的面条。拉拉在热气腾腾的灶前忙着,王伟站在一边看。待他想走上前来,拉拉就拿手指着他说:“保持三尺距离,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知道不?”

  她利索地把面捞起来,装进两个盘子,又拌上肉酱调料,让王伟端出去。

  拉拉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一面招呼说:“吃吧,就这条件。”

  王伟真心地说:“冬天晚上有热面条吃,比什么都好。”

  两人一边看着HBO,一边舒舒服服地把面条吃了。

  吃完,拉拉一推盘子说:“咱们把用过的餐具扔到水槽里就行了,明天服务员会来打扫房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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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说:“公寓就比酒店方便,要吃点什么,有厨房用。”

  拉拉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说:“是呀,吃完可以不用收拾——我最恨吃饱后收拾碗筷了,破坏满足感嘛。这样多舒服呀,天寒地冻的深夜,在房间里暖洋洋地看HBO。”

  王伟点点头,嘴里说:“谁说不是呢。”却明显话中有话。

  拉拉看他一眼说:“你想说啥?”

  王伟索性摊牌说:“哎,拉拉,房间里多暖和呀,又刚吃得饱饱的,你不会真这么狠心把我赶出去吧?你可是看到了刚才外边风有多大。”

  拉拉抱着靠枕大笑起来:“那把我赶出去?”

  王伟说:“谁也不出去呀,共赢嘛。”

  拉拉“嗵”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嚷嚷道:“不许说下流话!”

  王伟批评说:“共赢是下流话吗?”

  拉拉正色道:“好吧,考虑到外面天寒地冻,换了是我,也不愿意出这暖洋洋的房间。你就睡楼下,不许上楼。”

  王伟保证说:“我不上楼。我要上楼就是禽兽。”

  拉拉打定主意,就说:“那你快到大堂的商店里去买换洗衣服,他们11点关门,还有1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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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在大堂商店里买了“三枪”的内衣和袜子。他还意外地发现,商店里挂着几套NIKE的休闲运动装。他看中了一条深蓝色的女式长裤,设计师选用了下垂感很强的棉布料子,线条裁剪得很美,臀部收身,下摆打开。王伟想,这条裤子肯定能很好地把拉拉修长的双腿给表现出来,他挑了一条一米六五身高的尺码买下。

  王伟回到房间,拉拉刚洗好澡,正站在镜子前用电吹风吹头发。王伟热心地说:“我帮你。”

  拉拉笑着依了他,但是他的动作不太高明。拉拉就说:“真笨,不要你,我自己来。”

  一面就收回了电吹风,王伟只得悻悻地退下,站在一边看她操作。

  拉拉说:“你看我干吗?去洗澡呀,都过11点了。”

  王伟说:“我给你买了样东西,你看看。”

  拉拉惊讶地说:“这么晚了,你能在大堂商店里买到啥?”

  王伟得意地把NIKE的蓝色长裤拿出来给拉拉看。拉拉一看就喜欢了,拿在手里比划着。

  王伟怂恿道:“房间里穿正好,又舒服又方便,你穿上试试?”

  拉拉推他道:“你先去洗澡。”

  等王伟出来,拉拉已经换上了长裤,站在镜子前美呢。见他出来,就问他怎么样。

  王伟赞赏地上下打量着说:“我买的时候,就觉得你的腿长,这裤子肯定能把你的腿表现得很好,没想到,腰和臀部也表现得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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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就情不自禁伸出手来想抱她。

  拉拉马上退后一步说:“又来了,退后点,保持三尺距离。用嘴说话,别用爪子说话。”

  王伟泄气地说:“我那叫手,不叫爪子。平时在公司说话都不用保持三尺距离,这会子规矩这么严。”

  拉拉恼了,粗鲁地说:“那依你,等下就一起上床才好。”

  王伟也恼火了,说:“嗨,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说话咋那么粗鲁!上床上床的。你还别说,我看这主意没啥不好,就是你不肯呀,我有啥办法,只好禽兽不如了——回头说给外人听,你睡楼上,我睡楼下,谁信?”

  拉拉说:“我就信。”

  王伟不说话了,走到沙发前坐下。拉拉觉得自己过了点,理亏地跟过去哄他道:“咱们不是说好共赢的条件了吗?”

  王伟拍拍身边的沙发,招呼说:“拉拉,你坐下,咱俩谈谈。”

  拉拉马上紧张起来。

  王伟说:“拉拉,我们已经相处半年了,要是你不喜欢我,我绝对不勉强你——可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吧?我欣赏你的矜持,但你管两人之间稍微亲昵点的话叫‘下流’。还有我能接受现在你还不愿意上床,但两人私下在一起的时候,你也让我保持三尺距离——这就不合理呀。你有啥担心的事情,可不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拉拉咬了半天嘴唇老实说:“公司里有哪个经理在内部谈恋爱的?要是被公司知道,你是销售总监,总不会离开,那不就得我离开吗?我好不容易升到经理,不愿意这么快就离开。还有,何好德的栽培,对我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他知道了,我总觉得他对我的态度会有变化。三个销售总监中,他本来最喜欢的就是Tony林,我怕他知道了对你更一般。想到这一切,我很不安。”

  王伟摸了摸拉拉的头发,温和地说:“你这么想很合理,也很自然。任何一个成熟的人,都会这么想。那么你希望我怎么配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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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犹豫了一下说:“我说了你肯定会生气。”

  王伟鼓励说:“我是做销售的,做销售的人最开明,凡事都愿意找到利益最大化的方案,你说吧,我不生气。你不说出来,我才郁闷呢。”

  拉拉说:“我愿意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骗不了你,你也骗不了我。可是,我真不敢说我们最后就能走到一起生活。”

  王伟点点头说:“这是对的。我们都是成年人,谈恋爱,有两种可能性,结合或者分手。”

  拉拉说:“假如我们相处得很好,我想这需要年把时间来下结论——那时候,何好德的四年任期也结束了,他十有八九会离开DB中国。而我通过前后两年的磨练,应该已经成长为一个比较成熟的经理,离开DB,我也有了到市场上竞争的实力。”

  王伟赞同地说:“没有问题,你想得很对——谈恋爱可能会有不同的结果。而工作是只要你努力,它就会回报你的。获得总裁的支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我非常赞成你利用这样宝贵的机会抓紧实现职业上的进步。”

  拉拉没想到王伟不认为她势利,反而很真诚地赞成她的想法,她一时不知道说啥好。

  王伟接着说:“拉拉你看这样好不好,何好德的任期还有一年半,这期间,你就好好工作,我们的关系不对公司的人公开,我会很小心的。等他期满卸任,咱们进展得顺利,就一起生活,你或者说不定是我,总之我们中有一个离开DB;如果觉得不适合一起生活,咱们就做好同事,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拉拉惭愧地说:“我是不是特没劲?特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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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把她拥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不会,拉拉,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我能理解你,30岁的人考虑问题是不能和20岁的人用同样的标准的,不然就显得弱智可笑了,我喜欢你的聪明。”

  顿了顿,王伟又说:“这事儿怪我,我应该早就主动考虑到这方面的安排。年内销售压力太大,等年度一结束,我才有心思考虑这事儿。这次趁着你在北京出差来找你,就是不想在上海或者广州,让你不方便。我想,你的常驻地是广州,我的常驻地是上海,相对而言,北京是第三地,我们在这里能比较没有压力的相处,把这个问题当面谈出个约定。”

  拉拉感慨说:“这哪叫谈恋爱?这叫谈生意。”

  王伟不同意道:“别这么想,这叫扫清障碍。”

  拉拉从王伟怀里直起身子说:“哎,王伟,我发现,你确实是总监的水平,我比你小心眼儿多了。”

  王伟说:“过去我考虑自己的感觉比较多,替你考虑得少了。今后,我会做得更好,放心吧。”

  两人把话挑明,王伟说:“现在可不可以亲热一下了?”

  拉拉心情沉重道:“可以——只是前面的话题太压抑,亲热的气氛全没了。”

  王伟笑道:“可不是,这都怪你。管亲热话叫下流,亏你想得出来!”

  结果两人继续看HBO上的大片,拉拉直看到眼皮实在睁不开,方歪倒在王伟腿上睡着了。王伟待她睡熟,才把人横抱起来,扛上床去。当夜二人相拥而眠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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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没有按计划周五离开北京,而是依了王伟,又在北京住了两晚,到周日才走。

  王伟悄悄地留心了拉拉各类衣服的尺码和她使用的护肤品牌子,准备依葫芦画瓢给拉拉添置一些衣物和个人护理品,等她到上海出差,到他那里小住时就能很方便了。

  王伟到机场送拉拉,由于太依依不舍,两人在向来视为不够安全的机场安检口,大着胆子吻别。

  拉拉在回广州的飞机上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她的脸上焕发着恋爱中的迷人神采,窗外白色的云海,令她感到非常想写点什么。

  拉拉信手打开“小黑”,想了半天,只打下几句稍加变动的旧歌词:

  整个我的人整颗我的心

  交给你的时候

  有白色的梦有蓝色的情

  单纯而又执着

  轻轻撩起我的头发

  你是这样温柔

  给我最深情的吻

  拉拉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像一个女学生那样爱她的爱人……

  新年刚过,公司传闻亚太区要派过来一个分管销售和市场的VP,市场总监约翰常和三位销售总监都将向这个VP报告。

  拉拉以为是谣言,结果李斯特悄悄和她说那不是谣言,他说公司这样安排,一是为了让何好德能更专心地思考宏观管理上的事情,二是因为何好德的任期再有一年多就满了,公司也需要为总裁的位置培养一个接班人。

  拉拉马上反应道:“那就是不打算培养Tony林做VP啦?”话一出口,拉拉随即觉得自己这话问得不妥――事实上,DB在中国的人才本土化,也就推行到总监这一级别,在VP上,一直不肯启用本土人才,美国佬还是有着他们的戒心的,而李斯特毕竟是个美国人,拉拉觉得自己失言了,有点不好意思。

  李斯特倒没在意,他诡秘地说:“拉拉,对Tony来说,还不是有没有机会做VP的问题,公司马上要做大的架构调整,把商业客户部一拆为二,分为A部和B部,业务额各占公司业务总额的30%和25%,Tony将只会负责较小的B部。”拉拉这回可吃惊了:“那不是又恢复到以前了吗?”李斯特点点头说:“是呀,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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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说:“那Tony不是要很不高兴吗?他怎么说也是立下功劳了,不给升官,反而实际上是重要性大大降低了。”

  李斯特哼哼了一声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想,要是公司真把生意全交到Tony手上,他不就有了很大的筹码和公司谈条件吗?从这次年度加薪水就看得明白,南区、中区的大区经理不是Tony的嫡系,他就把这两个大区的预算扣下来,主要转给了北区,这明显是在培植他自己的势力,你以为何好德是傻瓜吗?――Tony明目张胆地拉帮结派,还动不动和公司讲条件,他犯了忌讳了。”

  拉拉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真没多想他干吗非要那么安排加工资。”

  李斯特对Tony林有意见,一下子没忍住在拉拉面前说得太露骨了,他有点不安,赶紧又补台说:“当然,这样的安排其实也不能说是针对Tony的,从组织的安全来考虑,把业务全部集中到一个人手上,是不合理的。万一这个人发生变动,或者和公司闹矛盾,公司就被动了。”

  李斯特继续说:“新VP估计下个月就到了,这两天何好德就该和Tony他们几个销售、市场总监谈话了。”拉拉担心地问:“那Tony会不会不高兴了,然后就跳槽呀?”

  李斯特说:“有这个可能。不过,Tony是受到公司的栽培迅速成长起来的,他在DB的机会算优于市场平均机会的了――以他的资历,在市场上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一个满意的新职位的。这年薪一两百万的职位,毕竟在市场上是有限的。”

  拉拉说:“那他也可能因为面子问题,赌气跳槽呀。”李斯特说:“明智的跳槽是因为有更好的机会,不仅仅是因为目前的机会不够好,否则就成了为跳而跳。做人很多时候要忍一忍的,Tony是聪明人,他应该明白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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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又想到了什么,不满地说:“Tony的薪水到底是多少,说起来,连我这个HR总监都不知道。他确实太特殊了。”

  拉拉也听说过这个事情,当初商业客户A部和B部合并的时候,Tony林的薪水有了惊人的加幅,以至于何好德和柯必得都觉得让HR总监李斯特看到Tony的薪资数字怕影响不好,因此,经过DB亚太的协调,做了特殊的安排,Tony林的薪水,有一部分是在DB母公司在中国的另一个业务公司名下发的,这样,李斯特就只能部分知晓Tony林的报酬。

  王伟也听到了风声,晚上问拉拉:“你们李斯特没跟你说说新VP是男是女,哪儿人,啥背景?”拉拉一问三不知,王伟怀疑说:“就算李斯特没跟你说,何好德也没提过?”

  拉拉说:“这种大事,何好德觉悟最高,嘴比谁都严。”

  王伟不以为然道:“他嘴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怎么知道的?”

  拉拉不接他的话茬,把头凑到王伟面前问:“哎,王伟,Tony的势力要被削弱了,你就没点感想?比如某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王伟拍了一下她的头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跟Tony之间没啥竞争关系,他做他的商业客户,我做我的大客户,即使他升不了VP,反正也轮不到我升,我就安心赚我这年薪一百万,他是赚两百万还是一百五十万,我还真不介意。”

  拉拉不禁感慨道:“那你是单纯的技术型人才,你这样的人有你这样的人的好处,比如心地会相对单纯些,不会那么阴险。”

  王伟得意道:“就是。哎,拉拉,你的味道吧,比什么香水都好闻,香喷喷的,肯定好吃。”

  拉拉轻轻拍拍王伟的脸说:“总监同学,我把你的话给录下来,明天拿到公司去放,看你还每天西装笔挺,人模人样的。”王伟抓住她的手说:“那太好了,咱们干脆过了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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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好德和几个销售总监分别谈了话。Tony林事先自然也多少听到些风声,等正式证实了,还是感觉郁闷极了,表面还得装没事人一样,知道都瞅着他呢。最让他没面子的是,他得去和手下的那帮大区经理说。Tony林也知道,到了他这个级别,满意的工作市面上不好找。虽说找工作是肯定要做的动作,但是,首先还是得在新VP上任前的这一个月里,尽快做好准备工作,占据有利地形,以便把在DB的损失降到最小。

  他开始了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他和大区经理逐个谈过话,进行了一番打气鼓动工作,然后把能力强的二线乃至一线经理大批地悄悄往未来的B部产品线上移。何好德们自然都看在眼里,但是眼下商业客户部还没有正式分拆,Tony林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做动作,他们还不好多说什么。后来,Tony林有的动作实在太过火了,何好德不得不让李斯特去找Tony林谈一次。结果Tony林说,相关大区经理对这样的人员变动没有意见,如果大区经理有异议,他可以考虑重新安排。

  李斯特只好闭嘴,私下里气哼哼地和拉拉说:“那个大区经理现在还是Tony林的手下,让我去问他有没有异议,不是白问吗?人家敢有异议吗?现在可是充满变数的时期,都说不准以后谁会是自己的老板,哪个敢乱说乱动呀?”
  拉拉笑着说:“Tony林就不怕公司忽然说不要他负责B部,让他负责A部了。”李斯特也笑了说:“那就好笑了,能干的都已经被他调到B部去了,到时候想往A部转回来都来不及。你别说,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分管销售和市场的新VP罗杰,40岁出头,新加坡人,来了没几天,对手下的几个总监,就开始不给好颜色了。他老训斥他们,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说他们不专业,几乎所有报批的东西都被他驳回,他要求总监们补充各种各样的说明材料。

  罗杰的太太总说自己身子弱,时常对他说骨头疼或者脑袋疼,他的两个小孩也比较闹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罗杰在家里的日子有点暗无天日,哪里比得上在公司里爽,他便天天加班。

  罗杰这一加班不打紧,小到助理,大到总监,都不好走。罗杰没事就把总监们叫到房间,咄咄逼人地问十万个“why”(为什么),当下在DB中国赢得“十万”的荣誉称号。一天两天还好,连着个把月下来,这“十万”都没啥变化,几个总监很快就被折腾得气色差了不少,他自己的助理则辞职跑了,害得李斯特到处给“十万”找助理。VP的助理本来就是个不太好招的职位,李斯特还得想法找个特别能忍耐的(免得就算把人哄来了,人家很快又要跑),这个要求在上海可是个很困难的要求,因为上海哪怕在全球都算得上是个女性地位很高的城市,李斯特出价月薪一万,猎头还是找不来合适的。李斯特无奈,只好做何好德的助理吕贝卡的思想工作,请她先顶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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