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他停顿下来,思考着。四周没有其他人。几只鸭子在水池里游泳。“同那个小孩的父母说话时,我真得很紧张,”他说。“我是一个在野外工作的人。我和妻子没有孩子。我不是一个能够安慰一位母亲的家伙,再加上我为美国军方工作。我不知怎样和他们交谈。我尝试着把自己放到他们所处的位置,而我还记得自己在父亲去世时的感受。我让他们谈论他们的儿子。彼得?卡迪纳尔来到肯尼亚后,与他的姐姐一直形影不离。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度过了所有时间,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块做的。那么在行为上有什么差别呢?为什么彼得?卡迪纳尔感染了病毒而他的姐姐却没有呢?他们的行为上有一个差别。孩子的父母告诉了我一个有关洞穴里的石头的故事。他们告诉我说,他们的儿子是个业余的地质爱好者。这就有个问题:他是不是被洞穴里的水晶划伤了手?我和孩子的父母仔细分析这一可能性。彼得生前曾对他们说,他想在卡塔姆洞穴中收集一些水晶。于是他用一把小锤敲凿洞壁,收集了一些含有水晶的石头。这些石头是司机弄碎的,是厨师清洗的。我们化验了这两个人的血液,他们对马尔堡并不呈阳性。”


  接触部位似乎有可能是男孩的双手,病毒可能通过一个细微的伤口进入了卡迪纳尔的血流。也许他的手指在一块水晶上戳伤了,沾染了某种动物的尿液或者某种昆虫的残骸。但是即使他的手指在水晶上被戳伤,那也没有说明这种病毒在自然界中的栖息之所;它没有确认出病毒的天然宿主。

TOP

  “我们去看看这个洞穴,”他说。“我们进去后必须保护好自己。我们知道马尔堡可以通过烟雾途径而传播。”


  1986年——彼得?卡迪纳尔去世的前一年——吉恩?约翰逊曾经做过一项实验,证明了马尔堡和埃博拉确实可以通过空气而传播。他让猴子把马尔堡和埃博拉吸进肺里,结果使它们感染上了病毒,他还发现,极其微小剂量的空中传播的马尔堡或者埃博拉就能在猴子身上发动爆炸性的感染。因此,约翰逊希望探险队员们在洞穴内穿戴供氧设备。


  “我带来了这些军用防毒面具和过滤器。我们还需要在头上覆盖一些东西,不然的话,蝙蝠粪便会落到我们的头发上。我们在当地的商店里买了一些枕头套。这些枕头套是白色的,还绣着大朵花纹。于是,当我们第一次走进洞穴时,我和一帮肯尼亚人就戴着这些军用防毒面具,而头上还顶着这些绣花枕头套,肯尼亚人只是觉得很好玩。”


  他们勘察了这个洞穴,然后绘制了地图。经过这次侦查旅行后,吉恩?约翰逊说服军方发起了一次对卡塔姆洞穴的大规模探险。彼得?卡迪纳尔去世半年后,1988年春天,吉恩出现在内罗毕,他带来了二十个板条箱,箱子里装满了生化防疫服和科学设备。其中包括几个军用装尸袋,用来盛放人的尸体,而他的探险队员们严肃地讨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倘若他们之中有人死于马尔堡,将怎样处理自己的遗骸。这次,吉恩感到自己正在一步步逼近这种病毒。他知道,即使它栖息在卡塔姆洞穴内,要找到它也将是很困难的,然而他又感觉自己太接近它了,以至于他的搜索是不会失败的。这个怪物就盘踞在洞穴里,而他将做的就是进去找到它。


  肯尼亚政府同意,当肯尼亚-美国联合探险队在卡塔姆洞穴里搜寻病毒时,将会对游客关闭这个洞穴。探险队的队长是肯尼亚医学研究所的彼得?图科医生。吉恩?约翰逊构思了这个计划,聚集了设备,并找到了这次探险的赞助。探险队有三十五名队员,其中大多数是肯尼亚人,包括野生生物学家、科学家、医生和工人。他们在箱子里携带了大量的天竺鼠,还在笼子里关了十七只猴子,包括狒狒、赛克斯猴以及非洲绿猴。这些猴子和天竺鼠将会充当哨兵动物,就像煤矿里的金丝雀:它们将被放到卡塔姆洞穴内部或附近,人们期待着其中一些会遭遇马尔堡病毒。没有任何仪器能够探测一种病毒。在野外找到病毒的最好方法,在今天的时代里,就是放置一些哨兵动物到病毒可能出没的地方,希望动物们染上病。约翰逊心中盘算着,如果他的任何一只猴子或者天竺鼠轰然崩溃了,他将能够从生病的动物体内分离出病毒,并且可能会发现动物们是怎样感染上它的。

TOP

1988年春天


  卡塔姆洞穴探险队在厄尔贡山客栈里设立了总部。这是一座起始于十九世纪的破烂旅馆,在那个时代,英国人统治着东非。客栈当初是为冒险家和渔民而修建的。它坐落于一个悬崖旁边,俯视着一条红土路,这条道路蜿蜒于山上,一直延伸到卡塔姆洞穴。客栈的周围曾经环绕着英格兰庄园,现在已经部分瓦解为泥土和非洲野草了。室内铺着硬木地板,每天都会打蜡,因而相当发亮。客栈的塔楼上有圆形房间和中世纪的门窗,它们是用非洲橄榄树手工雕刻而成的,客厅里凿了一个巨大的壁炉,壁炉上面雕刻了面饰。店员们很少说英语,但他们决心对碰巧到来的稀客保持英国人的好客习惯。厄尔贡山客栈是大英帝国不完全失败的历史见证,核心消亡很久以后,还在非洲的荒僻之处无意识地继续着,就像一次无法控制的痉挛一样。傍晚时分,寒冷的夜晚来临时,店员们会用厄尔贡橄榄木头在壁炉里燃起火,而餐厅里的食物是令人讨厌的,这怕是最合乎英国传统的了。不过幸好,客栈里面有一个很棒的酒吧。它位于一个圆形的房间里,是一个古雅的僻静之地,储存着一列发亮的“长牙”牌啤酒、法国开胃酒以及浑浊的非洲白兰地。在宇航服中劳累了一天后,人们可以坐在酒吧里,尽情饮用长牙啤酒,或者靠在火边的壁炉架上,聊聊奇闻轶事。接待台旁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标牌,上面写着详细的账目。标牌上宣示,自从供给商切断对厄尔贡山客栈的所有贷款以后,客栈很“遗憾地”不能对它的顾客给予任何赊账。


  他们一步步地把动物搬运上山,让它们适应这里的气候。到达通往洞穴的山谷时,他们清除了一些草丛,搭起了蓝色的防水帆布。洞穴本身被认为是4级高危地带。而距离洞穴最近的防水帆布覆盖了一块灰色区域,也就是两个世界会合的地方。探访洞穴之后,队员们会在灰色地带的帆布下进行化学淋浴,以净化他们的宇航服。另一个帆布覆盖了一块3级中间整备区域,队员们就在那里穿上或脱下宇航服。还有一个帆布覆盖了一块4级尸检区域。他们穿着宇航服,在那个帆布下解剖捕捉到的小动物,搜索马尔堡病毒的痕迹。


  “我们就要去那些没有人去过的地方,”约翰逊告诉我。“我们把4级生物安全理念带到了丛林之中。”


  在洞穴内部,探险队身穿橙色的“雷卡”宇航服。雷卡服是一种轻便的正压的宇航服,氧气供给由电池供电。它适用于野外工作,抵御那些被认为是空气传播的极端生物危害。雷卡服也被称作“橙色服”,因为它的颜色是鲜艳的橙色。与“克姆图灵”宇航服相比,它的重量更轻,而且十分便携,还拥有独立的氧气呼吸器。衣服的主体(除去防护帽和鼓风机)是一次性的,这样你就可以使用一两次后烧掉它。

TOP

  他们身穿雷卡宇航服,布置了一条通向卡塔姆洞穴的路线,并使用大量的竹杆作为路标,这样就不会迷路了。探险队沿途施放那些装着猴子和天竺鼠的笼子。他们在笼子四周缠绕了电线,并由电池供电,用以阻拦试图吞吃猴子的豺狼虎豹。他们把一些猴子直接放在洞顶附近的蝙蝠群的正下方,期待某种东西会落到猴子身上,而且会导致猴子与埃博拉交恶。


  探险队在洞穴里收集了三万只到七万只咬人的昆虫——里面到处都是小虫。“我们把粘性纸放到洞穴的裂缝上面,”约翰逊对我说。“我们在洞穴里悬挂灯光捕虫器,采集那些飞行的昆虫。灯光捕虫器是由电池供电的。你知道怎样采集壁虱吗?当它们嗅到你呼出的二氧化碳时,就会从地下钻出来。它们嗅到气味,爬过来,然后咬你的屁股。所以我们带来了这些庞大的二氧化碳气罐,用它来吸引壁虱。我们捕捉了所有进入洞穴中的啮齿动物。我们使用了“哈瓦哈特”捕捉机。在通向洞穴后部的路上,我们用一池水找到了沙蝇。它们是咬人的苍蝇。我们发现,到处都是豹子的脚印,还有南非水牛的脚印。我们没有从大型动物身上提取血样,没有豹子或非洲水牛的样本,没有羚羊的样本。”


  “马尔堡可能生活在大型非洲猫科动物身上吗?”我问道。“它会不会是一种豹类病毒?”


  “可能吧。只是我们没有获得捕捉豹子的许可。我们确实搜集了一些香猫,可它不在那儿。”


  “它可能生活在大象体内吗?”


  “你可曾尝试过从一头野生大象身上提取血液?我们没有。”


  肯尼亚生物学家们用罗网捕捉了数百只鸟、啮齿动物、蹄兔,还有蝙蝠。在高危的尸检地带中,防水帆布下面,他们穿着雷卡服牺牲掉这些动物,然后解剖它们,提取血液和组织的样本,冷冻在盛有液氮的罐子里。一些当地人——他们是厄尔贡-马萨伊人——居住在厄尔贡山上的一些洞穴中,并在洞里饲养牲口。肯尼亚医生从这些人身上提取了血液,获得了他们的医疗记录,并提取了他们的牲口的血液。当地的居民和牲口并没有对马尔堡抗体测试呈阳性——如果他们测试呈阳性,就说明他们已经暴露于马尔堡病毒了。尽管事实上没有人表现出感染的症状,厄尔贡-马萨伊人仍然能够说出一些故事,例如某个家庭成员,一个孩子或者一个年轻的妻子,在某人的怀中出血而死,然而他们的病因是马尔堡还是其他病毒呢——谁知道呢?或许当地的马萨伊人按照他们自己的方式了解马尔堡微生物。倘若如此,他们从没有给它命名过。

TOP

 充当哨兵的诸多猴子没有一只生病。它们依然健康而无聊地活着,在洞穴中的笼子里呆了好几个星期。这项实验要求在最后牺牲掉它们,这样研究人员可以提取组织样本,并观察它们的尸体是否有感染的迹象。在这一点上,灵长类动物研究的艰难部分渐渐开始折磨吉恩?约翰逊。他不能下狠心对那些猴子实施安乐死。他不能够忍受杀死它们的念头,不能够走进洞里完成这一工作。他等待在洞穴外面的森林里,而另一名队员穿上了宇航服,走进去给猴子们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这让它们永远地睡着了。“我不喜欢杀死动物,”他对我说。“那对我来说是个大问题。你给猴子们喂吃喂喝三十天后,它们就成为了你的朋友。我给它们喂香蕉。那真可怕。太糟糕了。”吉恩?约翰逊穿上橙色的雷卡宇航服,在尸检帐篷下剖开它们的身体,心中十分沮丧而伤感,特别是在所有的猴子原本健康的情形下。


  1989年夏天


  军方总是面对着一个烫手山芋,那就是如何对待南希?贾克斯和杰瑞?贾克斯的问题。这对军官夫妇有着相同的军衔,隶属于同一个小军团——“兽医团”。你怎样对待一对已婚的需要提升的小狗医生呢?倘若他们其中之一(妻子)受过使用宇航服的训练?你把他们派遣到什么地方才好?结果,军方指派贾克斯夫妇到化学防御研究所,这个研究所位于马里兰州的阿伯丁附近。这对夫妇卖掉了他们的维多利亚式房子,带着他们的动物和小鸟搬家了。对于南希来说,离开诗摩特并不是一件值得遗憾的事情。他们搬进了一幢屋村住宅,南希更喜欢那样的房子。他们开始在水池里饲养鱼类,渐渐地成为了业余爱好,而南希参与到一个军方项目中,研究神经毒气对老鼠大脑的影响。她的工作是打开老鼠的头部,然后指出神经毒气对大脑有哪些作用。相比研究埃博拉而言,这更安全而舒适,但是有点枯燥。结果她和杰瑞都被提升为中校,在肩头戴上了银质的橡树叶。杰米和詹森正渐渐长大。杰米成了一名出色的体操运动员,她像南希一样短小而结实,南希和杰瑞希望她能进入国内运动会,要是能进入奥运会就更好了。长大后的詹森是个高大而安静的孩子。赫基,那只鹦鹉,却没有什么变化。鹦鹉可以活许多年。他继续叫着“妈妈!妈妈!”,然后用口哨吹着《桂河大桥》中的进行曲。


  约翰逊中校,南希在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工作时的那位指挥官,回忆起她在宇航服中工作的能力,希望把她弄回来。他觉得研究院才是南希的归宿。约翰逊中校最终被任命为“瓦尔特?里德”陆军医疗中心的病理学主任,这样,他的原来职位就空缺出来了,也就是研究院的病理学主任。约翰逊中校恳求军方任命南希?贾克斯到这一职位,而军方采纳了他的意见。他们一致同意她应该从事高危生物学研究,1989年夏天,南希?贾克斯得到了这一职位。同时,军方还任命杰瑞?贾克斯为研究院的兽医部门主任。于是贾克斯夫妇成了相当有地位和权力的人物。南希重操旧业,进行宇航服中的生物学研究。杰瑞仍然不喜欢这种工作,但他已经学会容忍它了。


  伴随着职位升迁,1989年8月,贾克斯一家卖掉了他们在阿伯丁的房子,搬回了诗摩特。这一次,南希吩咐杰瑞别再买维多利亚式房子了。他们购买了一幢带有天窗的现代别墅,房子的周围有许多田地,覆盖着草地和森林,狗狗可以在那里撒野,孩子们可以尽情玩耍。他们的房子坐落在凯托克廷山麓的较低处,在苹果园的海洋之上俯瞰着这座城镇。他们可以从厨房窗户边遥望起伏的农田,在国内战争期间,这些农田上曾有军队行进过。马里兰州中部在山坳和山谷之中延伸到地平线上,皱褶的土地上覆盖着一行行树木,散布着一座座家庭农场。而在美丽乡间的高处,喷气式客机交叉翱翔于天空,留下一条条白色的凝结尾迹。

TOP

 第二章 猴舍


  雷斯顿


  1989年10月4日,星期三


  弗吉尼亚州的雷斯顿城是一个繁荣的地区,位于华盛顿以西约十英里处,紧邻环形公路。此时正值秋天,萧萧的西风使空气变得明净。站在雷斯顿的办公大楼的较高层上,你能够看见华盛顿纪念碑那米黄色的尖顶,这座纪念碑坐落于广场的中央,它的旁边就是国会大厦。雷斯顿的人口在近几年增长了不少,高新技术产业和股票咨询公司涌入了那里的办公区,一幢幢玻璃建筑像水晶一样在一九八零年代生长出来。在这些水晶出现之前,雷斯顿曾经被农田围绕着,而它现在依然保留着一些牧场。春天来临时,牧场上会迸发出一簇簇光彩夺目的黄色芥子花,知更鸟和打谷鸟则在郁金香和白蜡树丛中唱着歌。这座城镇提供了慷慨大方的街坊四邻,上等学校,公共花园,高尔夫球场,以及卓越的托儿所。雷斯顿有几个湖泊是以美国博物学家的名字命名的(梭罗湖,奥特朋湖),湖边环绕着高价的滨水别墅。雷斯顿距离华盛顿市区很近,因而往返交通比较便捷。利兹堡大道就是车辆进入市区的通道,这条道路沿线兴建了一些经理房子,一部部“梅塞德斯-奔驰”轿车停靠在月牙形的私人车道上。雷斯顿原本是一个乡村城镇,而历史仍在努力抗争着,试图不被现代气息涂抹掉,就像一颗永远钉不下去的钉子。在众多高消费阶层的房子的中间,你会偶尔地看到一些平房,残破的窗玻璃上塞着纸板,一辆小型货车停在旁院里。秋天到来时,菜农们会站在利兹堡大道旁边,沿途出售西葫芦和白胡桃南瓜。


  距离利兹堡大道不远处有一块小型办公区。它于一九八零年代建成,没有新兴的办公区那么透明而时尚,但依然干净而整洁。办公区的年代久远得足以使周围的梧桐树和香枫树长大了,这些树木在草坪上洒下林荫。街道对面的一家麦当劳里拥挤着午餐时间的上班族。1989年秋天,一家名为“黑泽尔顿研究产品”的公司正租用着办公区中的一座一层建筑作为猴舍。“黑泽尔顿研究产品”是康宁公司的一家分公司。康宁公司的黑泽尔顿机构主要从事进口和出售实验动物。黑泽尔顿猴舍的正式名称是“雷斯顿灵长类动物检疫隔离机构”。

TOP

 每年大约有一万六千只来自地球热带区域的猴子进口到美国。在运往美国其它地区之前,进口的猴子必须隔离一个月。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传染性疾病的传播,而此类疾病可以杀死其他灵长类动物,包括人类。


  丹?多戈德,一位动物医生,是雷斯顿灵长类动物检疫隔离机构的顾问兽医。每当猴子们生病或者需要医学照料的时候,他就会随时待命照顾猴子。实际上,他是康宁所属的另一家名为“黑泽尔顿-华盛顿”的公司的首席科学家。这家公司的总部设在利兹堡大道旁边,距离猴舍不太遥远,因而多戈德可以毫不费力地驾车到雷斯顿检查猴子,如果那儿需要他的话。多戈德身材高大,五十多岁,戴着金属框眼镜,淡蓝色的眼睛,说话柔和,慢声慢气,这是他在德克萨斯兽医学院养成的习惯。如果在办公室里工作,他常常会穿一套灰色西装,而与动物们相处时,他则会穿上实验室大褂。作为一位蛮声海外的动物医生,他知识渊博,技术娴熟,专门研究灵长类动物饲养业。他是一个沉着而冷静的人。每逢晚上和周末,他就会从事修理古老钟表的嗜好。他乐于凭借双手来修理东西;这让他感到平静和安宁,而且他对塞满零件的钟表很有耐心。有时他甚至渴望离开兽医岗位,全身心地投入到钟表上来。


  1989年10月4日,星期三,“黑泽尔顿研究产品”收到了菲律宾运来的一百只野生猴子。这趟货物起始于费莱特农场,该农场是一个猴子批发机构,距离马尼拉不远。猴子来自棉兰老岛的海岸热带雨林。它们被小船运往费莱特农场,接着集中地关在一种称为“排笼”的大笼子里。随后猴子们被放进木箱中,用经过特别改装的货运飞机运往阿姆斯特丹,然后再从阿姆斯特丹飞往纽约。它们抵达肯尼迪国际机场后会被装上卡车,沿着美国东海岸线运到雷斯顿猴舍。


  这批猴子属于食蟹猴,一类栖息在东南亚河流沿岸和红树林沼泽地带的猴子。食蟹猴经常被用作实验动物,这是因为它们比较常见,价格便宜,而且相对容易获得。它们拖着长长的鞭子似的弓形尾巴,胸口上的毛是白色的,而背上的毛是米色的。食蟹猴属于短尾猴的一种。人们有时称它为一种“长尾的短尾猴”。这种猴子长着突兀的像狗一样的嘴巴,花哨的鼻孔,以及锋利的犬齿。它的皮肤呈略带桃色的灰色,接近于白种人皮肤的颜色。它的手很像人类的手,有拇指和灵巧的四指,也长着指甲。雌猴的胸口上部有两个乳房,看起来与人类的乳房惊人的相似,而乳头是灰白色的。

TOP

  食蟹猴不那么喜欢人类。它们与生活在热带雨林中的人们是一种竞争的关系。他们喜爱蔬菜,特别是茄子,而且它们喜欢袭击农户的作物。食蟹猴成群而行,在树丛中翻跟头跳跃着,尖叫着“啃啦!啃啦!”它们心里完全明白,在成功抢劫茄子之后,自己很可能会被农夫造访,而后者会过来搜寻它们,手里拿着猎枪,所以它们不得不立即迁出,躲到深山密林中去。一旦瞥见一杆枪,它们就会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啃啦!啃啦!啃啦!”因为它们的声音的缘故,在地球上的一些地方,这些猴子被称为“啃啦”,居住在亚洲热带雨林中的许多人认为它们是令人讨厌的有害的动物。当一天结束,夜幕降临时,这支队伍就会跳跃到没有叶子的枯树上睡觉。这算得上这支队伍的安家之树。猴子们更喜欢呆在枯树上,这样它们就能看见所有的方向,时刻保持监视人类和其他捕食者。猴子栖息的树木往往伸出在河面上方,这样当它们从树枝上掉下来时能够减轻疼痛,而不用在地上铺草。


  日出时分,猴群渐渐骚动醒来,你可以听见它们向太阳致意时发出的叫声。母猴会集合孩子们,把它们沿着树枝聚拢在一起,而队伍又开始行动了,它们在树丛中跳跃着,搜索着水果。它们爱吃所有的东西。除了蔬菜和水果之外,它们还吃昆虫、青草、树根,甚至会咀嚼吞咽小块泥土,这大概是为了获取盐分和矿物质。它们非常迷恋螃蟹。每当渴求螃蟹的迫切需要来临的时候,队伍就会动身前往红树林沼泽,美餐一顿。它们从树上跳下来,在水中占据着螃蟹洞旁边的位置。螃蟹从洞里爬出来时,猴子会把它从水中捞出来。猴子拥有一套对付蟹爪的办法。当螃蟹从洞口出现时,他会从背后抓住它,撕掉它的钳子,扔到一边,然后吞吃螃蟹的剩余部分。有时猴子的动作不够迅速,螃蟹就会钳住猴子的手指,而猴子会发出尖叫,挥舞着手臂,试图摆脱螃蟹,而且还会在水中乱蹦乱跳。你总是能够断定食蟹猴何时觅食螃蟹,因为你会听见从沼泽地带偶尔传来的一串尖叫声,这是它们对付螃蟹出现困难的结果。

TOP

 猴群的等级十分森严。整个群落由一只雄性猴王领导,这只猴子体形最大,而且最具攻击性。他维持对猴群的统治的方法是瞪视。如果下属胆敢挑战他的权威,他会瞪得它们局促不安。如果一个人注视着笼子里的猴王,这只猴子就会冲到笼子前沿,回敬注视的目光,而且会变得非常恼怒,他会撞击栏杆,试图袭击这个人。他想要杀死注视他的人:当他的权威被别的灵长类动物挑战时,他无法忍受示弱的屈辱。如果把两只猴王放到同一个笼子里,那么只会有一只猴子活着离开笼子。


  雷斯顿猴舍的一只只食蟹猴被关在各自的笼子里,在人造灯光下,由专人喂食点心和水果。猴舍内有十二个房间,用字母A到L标记。10月4日到达的那批猴子之中,有两只猴子死在了它们的木箱里。那并非稀罕事,因为猴子可能在运输途中死亡。然而在接下来的三个星期里,雷斯顿猴舍里逐渐死亡的猴子的数目却不同寻常了。


  在10月4日,也就是猴子运抵雷斯顿猴舍的同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永远地改变了杰瑞?贾克斯的生活。杰瑞有一个弟弟,名叫约翰,与妻子和两个小孩住在堪萨斯城。约翰?贾克斯是一位著名的商人和银行家,他也是一家制造公司的股东之一,这家公司为信用卡生产塑胶。他比杰瑞年轻几岁,同其他的兄弟一样,这两个人十分亲密。他们一起在堪萨斯的一座农场里长大,都曾在堪萨斯州上大学。他们看起来非常相像:身材高大,过早灰白的头发,鹰钩鼻子,敏锐的眼睛,沉着的风格;而且他们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像。他们彼此外貌上的唯一差别就是,约翰留着胡须,而杰瑞没有。


  约翰?贾克斯和他的妻子打算在10月4日晚上到他们孩子的学校,去参加教师家长见面会。黄昏时分,约翰在制造工厂的办公室里打电话给妻子,打算说他会晚点下班。而当他打电话时,她恰好出了家门,于是他在电话答录机上留言,解释说自己会直接从办公室动身去学校,然后在学校里与她碰头。然而他一直没有露面,她开始担心了。于是她开车去工厂找他。


  工厂空无一人,机器寂然无声。她沿着厂房的走廊来到了楼梯口。约翰的办公室位于楼梯顶部的平台上,俯瞰着工厂的楼层。她爬上了楼梯。他的办公室的门开一条缝,于是她走了进去。约翰的身上有许多弹孔,而房间里遍地血迹。这是一宗暴力谋杀。

TOP

 负责此案的堪萨斯警察局凶杀科警官是里德?布恩特。布恩特本人认识约翰,而且十分钦佩他,曾经在堪萨斯城银行作为警卫为他服务,而那时约翰是那家银行的行长。布恩特警官决心侦破此案,将凶手绳之以法。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案件始终没有任何突破,这位调查员渐渐气馁了。约翰?贾克斯一直与他的塑胶生意合伙人意见不和,这个合伙人名叫约翰?韦弗,于是堪萨斯警察局凶杀科将此人列为嫌疑犯。(我最近打电话给布恩特警官,他向我证实了这一点。韦弗后来死于心脏病,而这一案件仍然悬而未决,毕竟未决的谋杀案永远都不会结案。)实物线索很少,除此之外,韦弗可以证明自己不在犯罪现场。这位案件调查员陷入了越来越多的困难。一次,他对杰瑞说,“你可以易如反掌地将某人杀死。而且十分廉价。你只需支付一张桌子的价钱就可以将一个人置于死地。”

TOP

 约翰?贾克斯的遇害使杰瑞陷入了悲痛的麻痹状态。时间应该可以治愈一切事情,但是时间却加深了杰瑞的消沉情绪。南希渐渐认为丈夫患上了临床抑郁症。


  “我感觉我的生命结束了,”他对她说。“再也不一样了。我的生活再也不一样了。约翰真的会有敌人,太不可思议了。”在堪萨斯城的葬礼上,南希和杰瑞的孩子,杰米和詹森,望着棺材里面,对他们的父亲说道,“哎呀,爸爸,他看起来就像您躺在那儿一样。”


  在十月和十一月间,他几乎每晚都要打电话给堪萨斯警察局凶杀科。然而调查员却不能使案件有什么突破。杰瑞开始考虑找一把枪,去堪萨斯城干掉约翰的生意合伙人。他想,如果我这么做,我会坐牢的,我的孩子们怎么办?倘若约翰的生意合伙人不是谋杀的幕后主使又会怎样呢?那样我就杀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11月1日,星期三


  雷斯顿猴舍的猴群管理员名叫比尔?伏特。伏特看到他的猴子们死去时,他渐渐担忧起来。11月1日,猴子们到来还不足一个月,他打了一个电话给丹?多戈德,告诉他最近从菲律宾运来的猴子正在以不同寻常的数目大量死亡。他在一百只猴子中数出了二十九只死猴。那就是说,接近三分之一的猴子死掉了。与此同时,大楼的供暖设备和空气调节系统发生了故障。温度调节装置失灵了,热量没法散出。于是暖气设备极有效率地将热量倾泻到大楼内,而空调系统又不能应付,因而大楼里变得十分闷热。伏特怀疑可能是热量给猴子们施加了压力。他已经注意到,绝大多数死亡发生在其中一个房间,F房,这个房间位于大楼后部的长长的走廊旁边。


  多戈德同意驾车过来到猴舍看一看,但是他一直忙于其他事务,直到第二个星期才去那里。他过来后,比尔?伏特带他到F房,这块死亡的中心地带,以方便多戈德检查猴子。他们穿上了白灰罩面和外科口罩,两个人沿着一条长长的空心砖走廊前进着,走廊的两边各有一排通往猴房的钢门。走廊里十分暖和,他们渐渐出汗了。透过门上的窗口,他们能够看见数百双猴子的眼睛在他们经过时注视着他们。猴子们对人类的出现非常敏感。

TOP

  F房内只有十月份从菲律宾费莱特农场运来的食蟹猴。每只猴子都蹲在各自的笼子里。这些猴子显得不太兴奋。几个星期之前,他们还在树丛中荡着秋千,显然它们不喜欢发生在它们身上的事情。多戈德逐个笼子地走动着,浏览着猴子。通过观察猴子的眼睛,他可以知道很多事情。他还能够读懂它们的肢体语言。他搜索着那些温驯的或者处于痛苦中的动物。


  多戈德凝视它们的眼睛,这让它们狂怒不已。当他经过一只猴王并仔细观察它时,它冲了过来,想要抓住他。他发现了一只双眼呆滞的猴子,它的眼睛没有光泽,不够明亮,但却光滑,有些停滞。眼睑垂了下来,轻微地眯着眼睛。而正常情况下眼睑会缩回,这样你能看见全部虹膜。健康猴子的眼睛就像是猴脸上的两个明亮的圆圈。这只动物的眼睑却已轻微地闭合了,它们低垂着,这样虹膜就变成了压缩的椭圆形。


  他戴上皮革防护手套,打开这扇笼门,伸到里面去,把猴子按倒。他的一只手从手套中滑了出来,于是很快地感觉到了这只猴子的腹部。是的——这只动物摸起来觉得暖和。它发烧了。而且它在流鼻涕。他放开猴子,然后关上了笼门。他并不认为这只动物遭受了肺炎或者感冒。它大概是受到热应力的影响了。这个房间里十分暖和。他建议比尔?伏特给房东施加一些压力,找人把供暖系统修好。他还发现了第二只眼睑下垂、眯着双眼的动物。这一只摸起来也比较热,显然是发烧了。因此F房里有两只病猴。


  这两只猴子在夜里死掉了。第二天早上,比尔?伏特发现它们在笼子里蜷曲着身体,半闭着眼睛,目光呆滞。这让伏特十分忧虑,他决定解剖这些动物,试着看看是什么杀害了它们。沿着走廊,他把这两只死猴提到一间检验室里,关上身后的门,这样其他的猴子就看不见了。(你不能在别的猴子面前切割一只死猴——那样会导致一场骚乱。)他用解剖刀打开这两只猴子的身体,开始了检验工作。他讨厌他所看到的,也不能理解,于是他打电话给多戈德,说道,“我想你是否应该过来一趟看看这些猴子。”

TOP

 多戈德立即开车来到猴舍。他的双手可以十分自信而娴熟地拆开钟表,现在却探查着猴子的身体。在这些动物体内所见到的东西让他困惑不解。它们表面上似乎死于热应力,他怀疑是大楼里的供暖系统故障导致的——然而它们的脾脏却大得离奇。热应力是不会把脾脏放大的,难道不是吗?他注意到了别的一些让他踌躇不安的东西。这两只动物的肠子里都有少量的血液。什么东西会引起那种症状?


  当天晚些时候,另一批从费莱特农场运来的食蟹猴到达了猴舍。比尔?伏特把新来的猴子安置在H房里,沿着走廊,H房位于F房隔壁的第二个房间。


  丹?多戈德对F房里的猴子渐渐担忧起来。他怀疑这个房间里有某种传染性的微生物正在游荡。肠子里的血看来像是一种猴类病毒的结果,这种病毒称为“猿出血热病毒”,或简称为SHF。它对猴子是致命的,尽管对人类无害。(它不能够在人体内存活。)猿出血热能通过猴群迅速传播,而且往往会消灭猴群。

TOP

 今天是11月10日,星期五。多戈德计划这个周末就呆在他的家庭活动室里修理钟表。然而当他摆开他的工具和一架年久失修的古钟零件时,他不禁想起猴子们了。他非常地牵挂它们。最后,他告诉妻子,他必须离家到公司办点事,于是他穿上外套,驱车前往猴舍,他把车停在大楼前面,从正门走了进去。当他打开这扇玻璃门时,他感觉到大楼内异常的热量席卷到身上,他还听到了熟悉的猴子的尖叫声。他走进F房。“啃啦!啃啦!”猴子们向他发出警告的叫声。另外又有三只猴子死掉了。它们在笼子里蜷缩成一团,睁着眼睛,面无表情。这可不好。他把这些死猴提到检验室里,切开它们的身体,然后检查里面的内脏。


  不久之后,多戈德开始写日记了。他把日记保存在个人电脑上,每天会在键盘上敲入几行字。他无暇思考太多,给自己的日记草草地加了一个标题,美其名曰“事件年表”。此时已近十一月中旬,夕阳落山之时,办公室附近的利兹堡大道上的交通渐渐拥堵,多戈德正在写他的日记。他的双手敲击着键盘,而脑中回忆着自己看到的猴子体内的模样。


  到目前为止,身体上的损害呈现一种显著的脾大[肿胀的脾脏]——切割面上显著干燥,肾脏扩大,多种器官偶发性出血……临床上,这些动物表现了突发的厌食症[丧失食欲],以及嗜眠症。动物渐渐表现出厌食症以后,其身体状况急剧恶化。死猴的直肠温度没有升高。鼻涕、鼻出血或大便出血的症状不明显……许多动物长着肥膘,相比来自野生环境的普通动物,体脂肪相对较多。


  这些死亡动物的身上没有更多不对劲的,他的手指不能敲出更多的症状了。它们只不过是停止吃食之后死掉而已。它们死去时双眼睁开,脸上露出凝视的表情。不论这种疾病是什么,致死的原因肯定不是显而易见的。是心脏病发作吗?还是高烧所致?到底是什么?


  脾脏异常得让人不可思议。脾脏是一种用来过滤血液的囊状物,在免疫系统中发挥着作用。正常的脾脏是一个柔软的袋囊,中心潮湿呈红色,这让多戈德联想到了果冻圈饼。当你用解剖刀切入一个正常的脾脏时,你遇到的阻力与用餐刀切果冻圈饼时遇到的阻力差不多,而且会滴落大量的血液。然而这些脾脏却膨胀起来了,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一只正常猴子的脾脏会大概有胡桃那么大。而这些脾脏却有橘子那么大,并且很坚韧,让他不禁联想起一块意大利腊肠——多肉、坚韧、干燥。他的解剖刀几乎要从脾脏上面反弹回来。实际上,他只能轻轻地用解剖刀的刀刃敲击脾脏上面,而且刀片不会掘得太深。他没有意识到——他没能看见,因为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整个脾脏已经变成了坚固的血凝块。他正用解剖刀轻敲一个橘子大小的血凝块。

TOP

 11月12日,星期天,多戈德上午在家里闲荡,修理东西,做小差使。午饭后,他再次回到了猴舍。雷斯顿灵长类动物检疫隔离机构正蔓延着神秘的气氛。他在F房中又发现了三只死猴。它们前仆后继,每个晚上死掉几只。


  其中,有一只死猴被命名为O53。多戈德将O53猴的尸体提到检验室进行解剖,检查它的体腔。他用解剖刀切除了O53猴的一片脾脏。它的脾脏巨大而坚硬,还十分干燥。他取来一个Q牌棉签,在猴子的喉咙里轻轻地擦拭,收集了少量粘液,这种粘液称为“咽洗液”。接着,他把棉签旋进一个盛满蒸馏水的试管里,并盖上了试管口。这样,栖息于粘液之中的任何东西都会被临时保存。


  进入三级


  1989年11月13日,星期一


  时间已是星期一上午——丹?多戈德解剖O53猴的第二天——他决定让迪特里克港的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关注他的猴子们。他曾听说那个地方拥有能够鉴别猴类疾病的专家,而且他想获得对于这一疾病的肯定的确认。迪特里克港位于雷斯顿西北边,波拖马可河对岸,大约一小时车程。


  多戈德同一位名叫“彼得?加尔林”的病毒学家结束了电话交谈(后者是军方的非军职人员)。加尔林以研究猴类病毒而闻名。他们两人以前从未交谈过。多戈德对加尔林说,“我认为我们的猴子感染了某种SHF[猿出血热病毒]。当你切开脾脏时,它看起来就像意大利腊肠。”多戈德想请加尔林来看看一些样本,然后给出诊断,加尔林欣然同意了。这个问题吸引了彼得?加尔林的好奇心。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