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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对了每个学生来说都是难受的,无论是优等生还是差生,大学的期末考试尤为变态,往往要期末考试往往要持续半个月以上,有时候甚至是一个月。
   离春节还有半个月了,考试也只剩下最后三门,也是最痛苦的三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数学分析和法律常识。
  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往往被我们简称为“社经”,开始女生听了很是不好意思,还背地里偷偷骂我们班的男生是“流氓”,为此张妍也多次向我呼吁,要我去给男生传达一下,在女生面前要注意语言文明。
  每次我都是装作一副巨无辜的样子,我们说:“社会主义的社,经济建设的经,没什么不文明的地方,你应该提醒一下我们班的女生,整天不要胡思乱想,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学习上。”
  张妍说不过我,只好选择武力解决问题,我一直怀疑她们家有“尚武”的传统,我不能还手还不准逃跑,我老觉着应该去消协投诉这个霸王条款。
  不过说多了,大家都习惯了,男生女生都“社经,社经”的说的顺口了。社经老师姓张,背地里我们都叫他老张。老张上课经常说“我们一定要学好社经……”,每次男生都笑的人仰马翻,女生都红着脸,低着头。
  老张比较变态,居然声称这门课要闭卷考试,以示对我们平时上课大量人逃课的惩戒。老张说上了二十多年的社经了,从来都是闭卷考试。老张抓学生是出名的严,在我们学校名列“四大名补(考)”之首,在学校树立了“铁手追命”的形象,无数的学长,学姐倒在他手上,真是‘一剑功成,万骨头枯’。
  听说要闭卷,不少人当场昏厥,少数还省人事的同学当场表示反对,无奈老张实在是太强硬,死不松口,后来二胡打听到老张是老共产党员,他老爸当年就是死在小日本的屠刀下,死也没有出卖上级党组织,听罢我肃然起敬。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为了全年级同胞以及几个重修的学长的福祗,我们几个年级干部碰了碰头,决定使用“美人计”,用糖衣炮弹腐蚀老张,找几个女生在考前答疑的时候去套题。
   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徐玲玲是最合适的人选。徐玲玲从来没逃过课,而且每次上课的时候都坐在第一排,便于和老张进行目光的交流,徐玲玲还不时朝老张点头微笑,老张也会根据徐玲玲点头的频率,加快或者减慢讲课的速度,我们常常觉得社经课,除了徐玲玲和老张,我们都是配角。
   给徐玲玲说明我们的意图,这个来自农村,质朴而又本分的女生当场流露出惊恐害怕的神情,她从来没想过考试居然能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手段,我想即使她去了,说不定在老张的威逼利诱下把党组织全给供出来。老张可不是吃素的,纵横S大考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徐玲玲这种“愣头青”去了也没用。
   最后还是曹敏自告奋勇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要不是张妍在我旁边,我肯定会上前去紧紧握着曹敏的手,说:“同志,党国的命运前途都托付给你了,还望你早日凯旋归来!”
   老张不愧是老奸巨猾,答疑课一开始就说:“考试定在下周一,考试题目我也没见过,各位怀着侥幸想法想来套题的同学请打消这个念头!”
   我们一听,当场傻眼了,“美人计”顿时落空了,在场的每个人,除了老张都沮丧着一张脸,对老张狠的咬牙切齿。
   剩下四天时间,社经整本书有五百多页,背起来苦不堪言。有时候累了,大家就在寝室里面大骂老张没人性,还扬言要上书校长要老张提前退休。发泄完了,看看还有这么多书没背,众人又默默的回到床上去继续K书。
  
   考试开始了,三个小时,八道问答题。我先把所有题都浏览了一遍,基本上我都背过,及格没有问题,不过有道题比较变态-“请结合马克思的社会总资本再生产理论,分析论述马克思关于扩大再生产两种方式的理论对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启示”。“马克思的社会总资本再生产理论”在书上根本没人提过,只是上课的时候老张提过两句,居然也拿出来考,老张真是狠毒。还好那天和张妍一起复习,张妍给我讲过这道题。
   张妍坐在我正前面,曹敏在张妍旁边,只是隔着一条过道。曹敏考前生了一场病在医院挂了两天水,所以基本没有准备考试,考试前就要我们多多关照。那天曹敏自告奋勇去套题,已经让我们很感动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所以我和张妍都表示会助她一臂之力。
   开始都还比较顺利,到那道比较变态的题的时候,曹敏明显没有准备,看着题不知道如何下手。
   曹敏敲了敲桌子向张妍发出求救信号。然后曹敏慢慢的,有节奏的敲了五下桌子,意思是第五道题有麻烦,这是我们事先约好的暗号。
   张妍心领神会,赶紧把答案写在一张纸上,揉成小团。见老张从我们身边走过,张妍把纸团给曹敏扔过去。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曹敏没接住张妍扔过来的纸团,纸团掉在我们三个人中间。老张年事虽高,却耳聪目明,听见身后有动静,赶紧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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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老张回头,张妍吓的脸色土白,曹敏也不知所措,两个小女生从小可能都没遇到过这么紧张的时刻。
   最近学校为了整顿考风考纪,专门下红头文件“严打”考试作弊。上周物理系的两个大一新生考试作弊,一个被勒令退学,一个被留校查看,处罚决定还张榜贴在学校门口,所有人都为之震动,看来这次学校是动真格的了。
  老张不愧为“铁手追命”,听见纸团落地的声响,凭他这么多年和学生玩猫捉老鼠斗志斗勇的经验,老张已经察觉身后有人作弊了。张妍从小就是好学生,乖孩子,没有任何对敌斗争的经验,要是面对老张这只老狐狸肯定是凶多吉少,张妍吓的都快要哭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弯下身去拣那个纸团,正好被老张抓了个正着。张妍和曹敏一阵惊愕,而老张的眼神里分明流露出来的是惊喜,从老张的表情,我仿佛听见老张心里在说:终于被我逮着一个了,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嚣张!。
  四个人,八只眼睛盯着地上那个纸团,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们三个人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沉默,沉默。
  “拿着卷子跟我出来!”老张听似平静的声音里面暗藏杀机,然后弯下腰去拣起那个纸团。
  我整了整卷子,收拾书包,站起身准备跟老张走出考场,如同当年八路军战士被日本鬼子从村子里面抓走一样。我回头看了张妍一眼,小姑娘满脸泪痕,我笑着示意她檫干眼泪,继续好好考试。
  我迈着沉重而又稳健的步伐跟着老张出了考场,心里面也没底,不知道老张要怎么修理我,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个纸团是你的把?”老张扬了扬那个纸团。
  “嗯!”我一脸镇定的说,其实心里也是暗流涌动。从小到大在考场上经历无数惨烈的“战斗”,每次我都是明刀明枪的拼杀,最后‘笑傲江湖’,这次英雄救美,只好接受老张的羞辱了。
  老张对我一向有成见,他就得我们班这么多人逃课,是班长管理不得力;其实我一直想提醒老张,应该好好反省自己是如何讲课的,照本宣科,枯燥乏味,我上去讲都比他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老张是老大,我只好忍了。
  “你好像还是班长,对吧?”老张明知故问,目的是想好好修理我。
  “嗯”我应答道。
  “班长带头作弊,才大一,你们班真是好样的,我教了二十几年的书,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班级,平时一半人逃课,考试班长带头作弊……”老张越说越激动,口沫四溅。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被人这样“修理”过,看着老张那张频率飞快一张一合的嘴,我已经出离愤怒,不过我后来也因此差点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敬爱张老师,”我把敬爱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老张已经感觉到我在讽刺他了“我想就你上述发言谈谈我的看法……”
  在一阵狂轰乱炸之下,我居然还有余力奋起反抗,让老张大为吃惊。以老张的经验,在他“三板斧”洗脑之后,几乎所有学生都是痛哭流涕,声泪俱下,然后乖乖把作弊经过,帮凶一一招供,老张也想从我嘴里面多挖几个同伙出来,好打击一下我们的嚣张气焰。
  没想到我居然还敢负隅反抗,让老张大为光火。
  “好吧,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张不屑一顾的看着我说。
  “第一,根据学生手册中对作弊的定义,我在考试夹带纸条,而进行抄袭,传递给他人,属于违反考试纪律而不算作弊;其次,即使我作弊,也只是代表我个人行为,而不是带头作弊”我一字一句的说。
  “没想到你把学生手则研究的这么透彻,不过无论如何,学校现在在严抓考风考纪,像你这种学生干部作弊的,就应该严惩,就应该开除!”我的声辩激怒了老张,老张每个字每句都说得掷地有声,试图在气势上压倒我。
  我这时候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就被开除,我明年还能考回来,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想到这一层,我也无所谓了,和老张拼了,也为全班这么多被老张欺凌的兄弟姐妹们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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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大学生守则,违反考试纪律,情节较轻,给予警告处分,情节较重,给予留校查看处分,并不是像张老师您所说的要开除!”我引经据典,说得有理有节,一时半会老张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反驳我。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先打电话通知你们系里面,你等候处理把,这门考试成绩记零分!”老张一边说,一边从兜里面掏出手机,给系里面拨了过电话。
  十分钟后,辅导员和班主任赶过来了。听说是我考试违纪被抓了,她们都大吃一惊,连忙赶过来问个究竟。
  碍于辅导员和班主任的面子,老张暂时没有把这件事上报学生处,同意系里面先把事情调查清楚然后再作处理。
  系里面非常重视这件事,一则因为现在学校三令五申严抓考风考纪的形势下,居然还有人顶风作案;其次,我还仅仅只是进校刚半年的大一新生而且还是班长;三则,我现在学校还是小有名气,系里面的老师几乎都认识我。
  回到系办公室,分管学生工作的系副主任金老师和系办秘书已经焦急的等着了。我把事情经过大概给几位老师说了一遍,和老张在电话里所说的情况基本一致,但是我只承认夹带同考试有关的资料入考场,并没有承认有抄袭作弊的行为。
  “吴神,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你这样不仅在系里面在全校造成极坏的影响,而且也会影响你的前途!”班主任痛心疾首的说。
  “吴神,虽然你是我们系的好学生而且是学生干部,但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也必须按照学校的相关条例处理,决不姑息迁就!”金老师严厉的说,“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我摇了摇头。
  
  张妍发来短信,问我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我简单的回了两句,在系办公室,情况回来再说。
  几位老师了解完情况,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说让我继续参加后面两门考试,明天准备把情况如实向学生处汇报,让我回去等候处理意见。
  开始帮张妍和曹敏顶罪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同老张唇枪舌战完全是激于义愤,而同几位老师谈了一下情况,开始让我感到有点害怕。
  要是我真的被开除或者勒令退学了,我回家怎么给我爸妈交代,她们一直是以我为骄傲的,如今我出去读书还不到半年,就被学校遣返回来了,我总不可能说,我半年休完了四年的课程,现在已经提前毕业了。
  我越想越乱,越想越害怕,不知所措。
  辅导员陪着我走出办公室,看见其他三位老师都走远了,辅导员把我拉到走廊边,小声的问我
  “神童,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作弊?”
  我听了大吃一惊,莫非辅导员看出什么端倪了。我不置可否。
  “以我对你的了解,以你的能力,这种考试,你根本不会作弊;还有,我仔细看过那张纸条,虽然和你的字迹很像,但我敢肯定不是你写的。如果是别人传纸条给你,没理由你才做到第五道题,有人就把第八道题的答案传给你。”辅导员说的头头是道,让我都不由不佩服她的推理能力,看来平时经常看《刑事侦缉档案》,《神探柯蓝》,对她还是挺有帮助的。
  我继续保持沉默,想看看她到底猜到多少。
  辅导员从我的表情知道她大概猜对了一些,继续说:“从这张纸条的字迹看来,应该是张妍写的,而且字迹比较潦草凌乱,应该是在比较紧张,紧急的情况下写的,她平时的字迹很工整,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在考试的时候写的”
  我大吃一惊,以前我一直觉得辅导员就是一刚毕业的文弱女大学生,没想到居然凭一张纸条就把整个案情推测的清清楚楚。
  我一句话也没说,认真的听她说。而辅导员也是不时的看看我的表情,从我的表情来推断她的猜测是否正确,她基本上已经肯定这张纸条是张妍写的无误了。
  “如果是张妍考试时候写的,她肯定是想把答案传给别人,拿这个别人是谁呢?”辅导员想了想,然后从包里面拿出今天考试的座位安排表。
  “张妍的前面是徐玲玲,徐玲玲一向学习很认真,农村来的学生一般都很老实本分,而且这门课据老张说,徐玲玲是学的最好的,肯定不是她;张妍后面是钟国强,她们俩不是很熟悉,张妍不会为钟国强冒这么大的风险;张妍右边没人,左边是曹敏,左前是窦文文,左后是你……”辅导员一边说,一边想。
  “已经排除你了,哪曹敏和窦文文,应该是……,嗯,肯定是曹敏了。曹敏是窦文文的女朋友,如果窦文文想作弊肯定会先找曹敏,如果曹敏知道答案,肯定就直接告诉他了,而窦文文也犯不着去找张妍;如果曹敏不会,曹敏可能就去找张妍,而她们俩一个寝室,平时关系也不错,张妍肯定会帮忙的!”辅导员从头到尾把整个案情推理了一遍。
  我不得不服了她。现在不承认也没有办法,只能请她网开一面,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真正作弊的人是张妍和曹敏,是不是?”辅导员问我。
  平时我们都和辅导员关系不错,她基本上算半个自己人,而且她基本上已经猜到事情经过,我再隐瞒也没什么必要了。
  “嗯,你推测的一点都不错。事到如今,只希望辅导员能帮我们隐瞒一下,张妍这个小姑娘自尊心很强,要是被学校开除,肯定很难接受,我怕她做什么傻事,况且牺牲我一个,保全她们两个,我觉得还是值得!”
  辅导员拍拍我的肩膀,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不过张妍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她应该感到高兴,男子汉就是应该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哎,她们俩也是,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好吧,我尽量到学生处帮你说好话,希望能从轻处理!”辅导员这番话,让我心中豪气顿生,刚才的害怕一扫而空。
  我和辅导员转头的时候,看见张妍和曹敏站在楼梯口,两个人眼睛都红红的,我们刚才的谈话她们都听到了。
  我走过去准备安慰一下张妍,她一头栽到我怀里,小声哭起来了。
  “别哭,傻丫头,我没事的,辅导员都说去帮我求情了,放心把”我一边拍拍她的肩膀,一边小声的说。
  曹敏站在张妍后面,小声的说:“神童,这次真是对不起你了,这件事都是我惹出来的,我去系里面说清情况……”
  “千万别,这样的话,张妍且不是也要受牵连……”我说,“你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香港警匪片中,兄弟义薄云天。小弟而大哥顶罪的情节都被拍烂了,没想到今天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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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张妍,曹敏,文兄和我一起到肯德基,准备商量对策。
  “神童,想不到你这么重义气,以前我在寝室里还误会你,真是……”文兄一脸严肃的说。这次我不光救了张妍,还救了他女朋友,他当然感谢我了,而且整件事都是因曹敏而起,他们俩都觉得有点歉意。
  “好了,先不要说这些,考虑一下怎么商量对策把?”我说。
  “我觉得关键是要搞定老张,系里面的老师都好搞定!”文兄第一个发言。
  “不过老张比石头还硬,很难搞定,我听说上一届有个学生被他抓了,然后偷偷去给老张送了两瓶茅台,结果被老张给轰出来了,而且还罪加一等!”曹敏说。
  “那可怎么办呢?”说着说着,张妍又要哭起来了,眼睛红红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用着急”我轻轻的搂着张妍。
  
  “哦,你们都在这儿!”我们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听到钟国强的声音。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这小子从一开始因为张妍的事和我交恶,我现在一直看他不顺眼。
  “神童今天英雄救美,替人顶罪,真是厉害亚!”钟国强今天考试坐在张妍后面,整个过程他都看的清清楚楚。看着钟国强这个小白脸我就有点不舒服,不过现在也懒得跟他计较。
   文兄一下子站起来,横横的对钟国强说:“你看见什么了,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文兄比钟国强高一个头,一站起来就俯视钟国强。钟国强吓坏了,赶紧说:“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看见。”,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我拉了拉文兄,示意他坐下,说:“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商量正事要紧!”
  大家七嘴八舌,莫衷一是,直到肯德基要打烊了,我们还没有商量出结果。
  走出肯德基,张妍拉着我,然后对曹敏和文兄说:“你们先走把,我有点事给神童说!”
  “那好,路上小心点,我们先走了!”文兄拉着曹敏,先走了。
  
  “神童,我想让我妈去找校领导……”张妍说。
  “千万别,你妈一直对我印象不好,要是她知道我要被学校处分了,哪我们就更没希望了!”
  “但是,真正考试作弊的是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考试作弊而被开除……”
  “没事,我神童命大福大,这件事肯定能解决的!”
  “神童,谢谢你……”张妍又扑到我怀里哭起来。
  抚摸着她的秀发,我心里想,这个小丫头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还是很脆弱,今天都哭了两三次了。
  “神童,要是实在不行,我就给我妈说明真相!”张妍说。
  “别!你在你爸妈心目中从小都是乖孩子,要是她们知道真相,肯定很难过的。”我说。
  我心里突然黯然,我想到了爸妈,我在她们心目中何尝不是好孩子,虽然小时候调皮了一点,但是本性不坏,我一直是我爸妈的骄傲。一个普通的家庭供一个孩子上大学很不容易,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基本就要花掉她们一个人的工资,还有学费,平时的其他开销,我知道我父母很辛苦,如果我被开除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去给他们交待。
  “神童,我一定不会让你被学校处分的,明天我回家求我妈帮忙!”张妍看着我说。
  我知道张妍的老妈是市里面的领导,如果她出面肯定能解决这件事。但如果让她老妈知道张妍考试帮别人作弊,她老妈肯定会狠狠的批她的;如果不让她老妈知道真相,她老妈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反对张妍和我在一起,而且说不定还会拿这事要挟张妍和我分手。
  “你先别去找你妈,我们先再想想办法!”我说。
  张妍看着我,点点头。
  
  我叮嘱文兄不要把事情真相告诉别人,包括二胡和三石,我担心知道的人太多了,传到学校老师的耳朵里就麻烦了。钟国强被文兄威胁了一下,估计也不敢到处乱讲。
  回到寝室,二胡和三石就过来围着我。
  “神童,今天下午考试到底怎么了,老张要把你叫出去?”二胡问。
  “没啥,老张说我们班很多人上课逃课,要找我了解情况”我说。
  “了解情况,也不要挑考试的时候把?”三石不相信。
  “我已经做完考卷了,所以老张就把我叫出去了”我继续编故事。
  “哎,我今天有一半的题都不会做,老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害的我都不敢翻书;我平时基本上就没去听过课,老张每次点名都抓到我,当时我想这门课我肯定挂了。没想到老张居然出去和你聊天去了,我就狂抄一阵,还好都做完了,神童真是感谢你,帮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二胡心怀感激的说。
  是呀,我是拿我的学位给你赢得作弊时间的,都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和你们一个屋了,就当是临走前我做件好事把,我心里暗暗的想。
  
  系办把整件事的调查报告上报给学生处了。对于学生来说,学生处掌管着每个学生的生杀予夺的权利,招生,学生学籍管理,对学生处罚都归学生处管。
  辅导员的一个同学在学生处工作,自从系办把报告报上去了以后,辅导员就天天打电话,让那个同学帮我过问一下处理结果。
  我也多次找系办的金老师,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这件事由学生处全权处理,系里面已经无权过问了。
  虽然我和张妍很努力的在学校到处找人打听情况,但是还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后面两门考试,我也没有什么心情考试了。还好张妍在考前为我准备好了复习资料,天天督促我背资料,做习题,后面两门课都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期末考试结束了,大家都开始准备收拾行李回家了,这是第一次出去上大学假期回家,大家都特别兴奋,回去和父母团圆,说说这半年的大学生活。
  三石买好了当天晚上回长春的火车票,虽然是站票,但据说已经是通过层层关系才搞到的。三石行李已经准备好了,一回到寝室,背着行李就直奔火车站。
  二胡只买到明天上午的火车,在寝室慢悠悠的收拾东西打包,时不时的拿出一些藏在抽屉里的水果给我们分享。
  文兄的家在省内,离学校很近,明天下午他老爸开车来接他,所以他是最轻松的。
  我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看着《王朔全集》,没有心思收拾行李,也不想和他们唠嗑。我没有买火车票,老妈前几天打了N个电话过来问啥时候回家,我说这段时间火车票比较紧张,暂时还没买到,不过已经托人去买了。
  我妈一听,急了,知道春运高峰很不好买票,要是现在都还没买到票,估计是买不到除夕之前的车票了。我妈当即拍板,让我买机票回来。我敷衍了几句,说明天就去买。
  想到老妈晚上又要打电话过来问票的事,心里有点烦,于是我把手机关了,扔到床边上。
  文兄知道我心情不好,过来安慰我几句。
  “不用担心我,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去陪陪老曹把,你们要明年才能见面呢!”我勉强的笑了笑说。
  “好吧,神童,有什么事给我电话”文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我能有什么事,你快去把,待会儿老曹生气不理你了”我说。
   二胡收拾好行李,拉我出去吃饭,破天荒的说要请我,我说我不饿,叫他先去。
  我忐忑不安的躺在床上,都放假了,学生处的处理结果还没出来,生死未卜,没有心思想任何事。
  张妍说晚上要来找我,我却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我翻身起床,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衣,带上围巾和手套,准备出去一个人安静的走。
  昨天晚上下了好大一场雪,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下雪。
  在上大学之前,我一直盼望有一天下鹅毛大雪,然后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但是现在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刚要出门,门口的传呼器响了。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接,紧了紧领子,关门出去。
  到了寝室楼门口,看门的老头叫住我,说刚才打我们屋的传呼没人接,辅导员刚来过,留了一个纸条给我。
  不用猜,都知道是学生处的处理意见下来了,辅导员打不通手机,就亲自来寝室找我。
  我惴惴不安的打开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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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条上是辅导员熟悉,娟秀的字体:
  神童:
   处理决定已经下来了,对你很不利,你要有心理准备!!
   何琬
  2月2日
   看完纸条,我整个人都懵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也没有一滴眼泪。
   我慢慢的走出去,不时又回头看看在昏暗路灯掩映下破旧的寝室楼,竟觉得如此留恋,虽然我至少还可以在里面住一晚。
   我没有勇气给辅导员打电话,也不敢打电话告诉爸妈现,我只想静静的走,我看不见在黑暗中慢慢消失的路的尽头。
   我依稀听见黑夜中传来那首熟悉的许魏的《路的尽头》
   “
   我这始终骄傲的心
  没有方向
  我那充满欲望的心
  空空荡荡
  
  我在编织的世界里
  飘来飘去
  我在重复的岁月里
  悄然独行
  
  每一次窒息的感觉
  总在梦里
  多少次我看到我在路的尽头
  
  我想在让我最心动的幻想
  心动的歌声中离开
  我想在让我最心动的爱人
  温暖的怀抱中离开
  
  在这路的尽头
  会不会是另一个世界
  我所有的幻想
  不再遥远
   ……
  ”
  我跟着小声的哼着,觉得凄凉,这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竟然不知不觉蔓延了我全身,让我感到窒息。
  我沿着寝室门口的小路,走到校西门。西门平时很少有人走,去教学区上课或者是出学校一般都是走东门和南门。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风越来越大,又开始零星的夹着一些小雪花,迎面扑来,只是没有昨晚的雪这么大。
  我看见前面有个女生,正吃力的提着一个皮箱。皮箱很大,甚至称的上是硕大,女生背了一个包,一步一挪的往外走。
  也许,这是我在S大最后一次助人为乐。
  我快走几步走上去。
  “同学,要不要我帮你?”
  女生停下来,转过身。
  原来是曾子墨,我大吃一惊!
  “呵呵,助人为乐的活雷锋,好呀!”曾子墨笑着说,把皮箱提到我面前。
  “没想到是你,回家?”我接过皮箱,慢慢的和她并肩一起走。
  “是呀,今天考完最后一门,终于可以解放了,真开心!”曾子墨轻松的说。是呀,每个人都很开心,因为放假了,可以回家过春节了,除了我。
  这个月大家都忙着考试,我也好久没看见曾子墨,只是偶尔有短信联系。曾子墨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怎么一个人出来散步,这么冷的天,张妍呢?”曾子墨觉得在这里碰见我一个人,很奇怪。
  “考完了,没事就出来遛弯!”我敷衍了一句。
  “看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又是一个人,是不是和张妍吵架了……?”
  “没!”我简短的回了一句。
  “呵呵,肯定是和张妍吵架了,还不承认……”
  “真的没有。”我还是只简短的回了一句。
  曾子墨奇怪的看了看我,说:“神童,你今天怎么了?才一个月不见,就变得深沉了?”
  “哦,也许吧,我不觉得”我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
  
  “对了,你今天回家,你家里人没过来接你?”我问。今天放假,学校门口停了很多来接学生回家的车,不光有本市的,还有很多外地的车。我们现在是大一的新生,被学校发配到分校区,离市区比较远,交通也不是很方便。从学校走到最近的车站也要将近半个小时。曾子墨一个女生,提着这么大一个皮箱走这么远,很辛苦。
  “我老爸今天去给退休老干部拜年去了,老妈今晚上还要开会,所以只能自力更生了”曾子墨自信的说。
  曾子墨身上一点也没有高干子弟的习气,所以当初老赵告诉我曾子墨的老爸是副厅长的时候,我着实大吃一惊。
  “对了,神童,我后天要去北京”曾子墨说。
  “哦,你老家在北京,回去过春节?”我问。
  “当然不是了,我去北京上新东方G班……”
  “G班?你准备考GRE,出国?”
  “嗯,我下半年考,明年申请。你呢?据我所知张妍也是要出国的,你也该准备一下……”曾子墨笑着说。
  我苦笑了一下,我马上就要被学校开除了,还谈什么出国,也许现在开始准备高考还比价切合实际。
  “没想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想着要出国读书,而我只是想好好的在学校呆四年,现在都变得很困难。
  “那,如果张妍出去了,你们怎么办……”
  “没想过!”还是没想过,其实是不敢想。
  
  终于到车站了,简陋的车站空无一人。风刮的更紧了,夹着更大的雪花扑面而来。
  曾子墨穿的很单薄,在寒风中冷的直打哆嗦,不停的搓着手,跳来跳去。
  “很冷?”我问了一句。
  “是呀,车半天都不来,冷死我了”曾子墨颤抖着声音说。
  “唱首歌给我听吧,听你唱歌,我就不冷了!”曾子墨调皮的说。
  “我五音不全,听了恐怕更让你不寒而栗……”
  “我听过你唱歌,还行,至少不会走调。”
  “我真的不会唱,那首歌算是我唯一一首能唱的完整的了”《许愿》是张妍一句一句教我的,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这样吧,如果再等五分钟,我还没走,你就唱歌给我听”以前我认识的曾子墨都是干脆果断,说一不二的,“唱就唱,不唱就拉倒”,没想到今天和我讨价还价。
  “哎,好吧!”我叹了一口气说。
  没想到刚说完,车就来了。
  我拍了拍曾子墨的肩,“车来了,看来只有下次找机会给你唱了!”
  “为什么?”曾子墨睁大眼睛看着我说。
  “什么为什么?赶紧上车!”车在我们身边停下来,司机看着我们,好像在催促我们赶紧上车。
  “车来了,我不是一定要上车走亚”曾子墨转过身对司机说,“你走吧,我们等下一班!”
  “神经病!”司机骂骂咧咧的关上车门,车子启动走了。
  我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曾子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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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你怎么不上车,这么晚了,车很难等的!”我迷惑不解的看着曾子墨。
  “想听你唱歌亚,等你唱完歌我就回家?”曾子墨笑着说。
  “不是吧,一定要我在你面前献丑?我知道你唱歌很棒,你也不用这样损人吧?”我笑着说。
  “快点亚,本姑娘愿意听你唱歌是给你面子,很多男生想唱给我听,我都不正眼看他们一眼!”曾子墨骄傲的说。
  这一点我是认同的。曾子墨在我们学校是那种人气极旺的女生,不光长的漂亮,家庭条件好,而且极有个性。有一次,我们学校的一个帅哥,捧着九十九朵玫瑰跑到女生寝室,要送给曾子墨,正巧碰见曾子墨下课回来。曾子墨接过花,二话没说,就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面,然后冷冷的对那个帅哥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搞得帅哥极为尴尬。
  后来有好事者把这件事贴到学校BBS上,当日就成为BBS十大热门话题。大部分女生即羡慕又嫉妒,男生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说那个男生自不量力,有的说曾子墨太拽了,太目中无人了。
  “哎,拗不过你……,唱什么呢?”我又开始犯愁了。我能完整唱下来的流行歌曲屈指可数,很多歌都是能哼上一两句,有头无尾。
  “那就唱《许愿》吧?”我想了想说。
  “不行,这首歌我听过的,换一首!”曾子墨强烈反对。
  “高晓松的歌你会不会?”曾子墨问。
  我是听着高晓松的歌考上大学的。高三时候,高晓松的校园民谣在我们学校非常流行,虽然都是讲述大学校园的生活,爱情,但是这些都成为我考大学的动力,漂亮的女生,白发的先生,冬季的校园,让当时的我无限憧憬。
  上大学的第一天,我这些希望的肥皂泡就瞬间破灭,现实的大学和歌曲里的相去甚远,不过我却没有埋怨他,至少他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憧憬,伴我走过了最辛苦的高三。
  没想到既是是和理想相差很远的大学生活,如今也要离开我了,真的没想到我的大学竟然和高晓松也是如此的相似,不过他比我强,大二才从清华肄业,而我只在大学呆了短短半年。想着想着,我不禁神情黯然。
  “你想听高晓松的歌,《青春无悔》好不好?”我说。
  青春真的无悔吗?我现在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多年后,回头看看这段经历,我会为自己的年少轻狂苦笑着摇摇头;也许我也会引以为豪,至少我付出过。这两天,我觉得自己成熟了很多,也许是马上就要面临很多本不该属于我这个年龄应该考虑的问题,我不再持才傲物,不再意气风发,变得理性成熟,变得恬退隐忍。
  “好呀,我很喜欢这首歌!”曾子墨像个小孩子,拍着手说。今天的曾子墨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想以前那样干练稳重,而是附和她这个年龄的开朗活泼。
  看着曾子墨的样子,我也开心了一点,不想那些郁闷的事了,该怎么着怎么着贝,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挣扎也没有,不如开开心心的被宰割。
  
  “墨子,你多大了?”我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我?……你问这个干吗?”曾子墨本来准备好听我唱歌了,冷不丁突然听见我问她这个问题,大为意外。
  “呵呵,是不是怕我知道你的年龄?”我笑着说。
  “哼,怕什么,不过你先说!”
  “说就说,我是属马的!”我说。
  “我也是!那你是几月的?”曾子墨笑着问。
  “八月!”
  “呵呵,你比我大,我是十二月的”曾子墨说。
  “不可能!我大一,你大二,你居然比我小!”我非常惊异,眼睛都睁大。我从小比较聪明,所以我老妈就提前一年让我上学。
  “骗你干吗……”曾子墨一边说,一边把学生证拿出来给我看。
  我打开她的学生证一看,“198X年12月”赫然在目,曾子墨果然比我小。
  “你是不是小学跳级的?”
  “没有亚!”
  “那你就是4岁上小学?”
  “也不是亚?”
  “又在玩我,那你肯定就是伪造学生证!”
  “哼,你才是,我高一读完就参加高考,考上少年班。但是,少年班在大三的时候都要分到计算机,无线电或者电子工程,我不喜欢,就转到建筑系了!”曾子墨说。
  “想不到你才是真正的神童,失敬,失敬!”我双手握拳。
  “哪有,哪有,吴公子才是当今S大的神童才子”曾子墨也学我的样子握拳回敬。
  
  “哎呀,不要互相吹捧了,赶紧唱歌,一二三四五,我们等的好辛苦……”曾子墨等的不耐烦了。
  “好吧”我清了清嗓子,试试音开始清唱。
  “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亲爱的你象是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苍惶的眼等岁月改变
  ……
  ”
  唱着唱着,曾子墨也轻声的和起来:
  “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的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
  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生的誓言
  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
  转过年轻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是谁的声音唱我们的歌
  是谁的琴弦撩我的心弦
  ……
  ”
  曾子墨的音色极美,轻唱低吟如细丝游云,在夜色中飘荡,融解,扩散,让我也不禁沉溺其中,我慢慢停下来,静静的听她吟唱。
  “
  ……
  你走后依旧的街总有青春依旧的歌
  总是有人不断重演我们的事
  都说是青春无悔包括所有的爱恋
  都还在纷纷说着相许终生的誓言
  都说亲爱的亲爱永远
  都是年轻如你的脸
  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
  ”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的斜,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是整首歌里面我认为最精彩的一句,如今被曾子墨演绎的如此凄美。
  也许曾子墨只是单纯的唱着这首歌,但在此时此刻的我听来,却像是在为我送行。离开我刚熟悉的校园,离开校园里每个我熟悉的人,没有夕阳斜,只有纷纷的雪花,我孤身上路。
  歌声中,我不知不觉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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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曾子墨唱完了,我静静伫立在原地。
  “本来是让你唱的,最后怎么变成我唱……”曾子墨正要表示不满,抬头一看,发现我泪流满面。
  “怎么了?神童,你怎么……”曾子墨吃惊的看着我说。
  “没,没什么……”我赶紧掉过头,偷偷的擦了擦眼睛。
  一支纤纤细手递过来一张淡淡清香的纸巾,我转过头,看见曾子墨直直的看着我,右手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正要伸手过去接纸巾,曾子墨突然抬起手,轻轻的开始帮我擦拭眼角的泪痕。
  “对不起,我……”我红着眼,略带歉意的说。
  “发生什么事了?!”曾子墨轻声细语的问我。
  “没什么,沙子掉眼睛里了!”我说了一个我自己都觉得拙劣的借口。
  曾子墨微微一笑,说:“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
  
  车不合时宜的来了,看看表,这是今天晚上的最后一班车了。
  “车来了,快上车把,要是错过这班车,你只能在车站蹲一晚上了!”我勉强的笑了笑说。
  “嗯,我上车,你小心点,不要再让沙子掉到眼里了!”曾子墨冲我笑了笑说。
  我帮曾子墨收拾行李,送她上车。我故意放慢了动作,我不想曾子墨走,我也搞不清楚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是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我磨磨蹭蹭把行李送上车。曾子墨站在车门口,向我挥了挥手,转身走进车厢。
  其实我很想曾子墨今晚能留下来,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非常无助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人帮助,也许曾子墨是最合适的,因为对于张妍,我想到的只是我去呵护她,去关心她,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车徐徐启动了,我努力的想要看到车厢里的曾子墨,但被密密匝匝的车厢旅馆挡住了。我望着公车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向曾子墨道别,希望她能看见。
  
  冬夜的风寒冷刺骨,现在小了一些,吹干了我的泪痕。沿着夜凉如水的路,我慢慢的朝着学校的方向走着,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路灯和我形影相吊。
  我脑子里时不时的闪烁着曾子墨的影子,而且频率越来越快。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竟然首先想到的是曾子墨,而不是张妍。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越是克制,反而越是逃避不了,我开始有点害怕了。
  快要走到马路和通向学校那条小路的交界处了,我突然看见前面有人朝我挥手。
  我赶紧快走两步上前,我看到的竟是曾子墨,我眼睛顿时湿润了。
  我走到曾子墨面前,激动的无话可说,眼睛里面全是泪水。
  “你,你……,你,怎又下车了?”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我舍不得你!”说着,曾子墨突然上前抱着我,把头埋在我怀里。
  曾子墨这个突然的动作,如同一击本垒打,让我毫无防备,击的我不知所措,我像一座雕塑呆呆的站在原地。
  “神童,我,我真的舍不得你……我知道你今天很不开心,你心里面一定有……,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帮你,我,我……只想留下来陪陪你!”曾子墨一边说,一边开始小声的哭起来了。
  
  女生真是细心又敏感,虽然我尽量掩饰,曾子墨还是把我的心事看的一清二楚。
  “没什么,我真的没什么……”我还是不愿意对她说实情。刚才曾子墨那翻话真的让我,内心非常矛盾,我很想把我现在的处境全部告诉她,不是希望她能帮我什么,只是想找一个倾诉对象,把内心的苦闷统统宣泄出来。
  一直以来,我都把这些事藏在心里面。张妍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了,我只能不断的安慰她;对于父母,这件事我更是不透露半点风。
  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快承受不住,快要被压垮,我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嚎啕大哭。有时候,我也后悔过,也许这件事将成为我生命的一个转折点,也许从此以后我将一蹶不振。
  
  多年以后,我问曾子墨,那天晚上为什么会下车,曾子墨告诉我说,是因为在她走进车厢的一刹那,她从我眼神中看到的。我说,真的能看到吗,曾子墨很肯定的点点头说,能看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子墨,你今晚不回家,你爸妈不担心吗?”我忽然觉得叫她“子墨”比“墨子”更亲切一些。
  “我发短信给我妈,说我明天回家。”曾子墨抬起头,双眼还挂着泪珠,楚楚动人。
  “那我们回学校吧?”我说。
  “不,我不想回去!”
  “不回学校,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陪我走回去吧!”曾子墨忽然灵光一现。
  “啊……?”我大吃一惊,从学校走回市区,要过大厂区,泰山新村,还要走过南京长江大桥,平时坐车也要一个多小时,不敢想象走路是怎么样的情形。
  “怎么,不敢了?”曾子墨调皮的说。
  “我当然没问题了,不过见你这么柔弱,我担心……”
  “哼,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校定向越野队的,平时我们出去训练,至少都要在山里面徒步二十几公里,……”
  “真的,……,呵呵,你又忽悠我了,看你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我笑着说。
  “那我们比比看,输了的,明天请客!”曾子墨自信的说。
  “好呀,谁怕谁亚?”我不屑一顾的说。
  “一言为定!”曾子墨伸出小指头要和我拉勾。还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我把小指勾上去。
  曾子墨用大拇指按了一下我的大拇指,说:“盖章了,就不能反悔!”
  和曾子墨打赌,让我开心了很多,抖擞抖擞精神,我们要开始徒步回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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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从学校到市区这条马路是单向三车道,白天来往车辆很多,到了晚上却很少有车通过,偶尔有一两辆,都是很嚣张的呼啸而过,好像是在开F1方程式一样。
  我和曾子墨也很嚣张的在马路中间,大摇大摆的走。后面即使有车,司机拼命的按喇叭,我们也充耳不闻,继续我行我素,汽车司机郁闷的从我们旁边绕过。
  “我们唱歌把!?”曾子墨提议说。
  “好呀?什么歌”可能是在马路上撒野的缘故,我心情也变得豁达了很多。
  “张楚的,《冷暖自知》,你肯定没听过?”曾子墨看着我说。
  张楚对于现在的大学生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九二,九三年的“魔岩三杰”,如何勇说的一样,“张楚死了,我死了,窦唯成仙了”,已经很少有人问津了。
  “走出城市,空空荡荡,
  大路朝天,没有翅膀
  ……” 我立刻撤着嗓子大声唱起来。
  曾子墨吃惊的看着我,没想到我真的还会唱。
  
  “
  眼里没谁一片光亮
  双腿夹着灵魂赶路匆忙忙
  烟消云散和平景象
  灰飞烟灭全是思想
  ……”
  曾子墨也不甘落后的唱起来。不过她声音太柔软,太细腻了,怎么唱也唱不出洒脱豪迈的风格,到像是蚊子在我旁边嗡嗡的附和。
  
  “你知道我最喜欢这首歌里面的那句歌词?”曾子墨问我。
  “这个不好说,我猜不出来?”我说。
  “那试试我们的默契,我们一起唱出来,看是不是同一句!”
  “好呀,你数一,二,三……”
  “一,二,三……”
  “
  我没法再像个农民那样善良
  只是麦子还在对着太阳愤怒生长!
  ”
  我们俩异口同声的唱和出这句,相视一笑,继续我们的徒步唱游。
  
  夜越来越冷了,晚上的温度下降的很快,风一吹,更是让人从外冷到内。曾子墨没有带手套,双手冻的通红,不停的搓着取暖。
  这个时候,任何男生都会怜香惜玉,我也不例外,虽然我的手也不是很暖和。
  我伸出手,主动去牵曾子墨的手,没有一丝的胆怯与犹豫,因为觉得自己是足够坦诚的。
  曾子墨先是吃惊的愣了一下,然后羞涩的把手伸出来让我牵,然后低着头继续行路。
  “嗯?你怎么了,老低着头干吗?”我笑着说。
  “我,我……”曾子墨抬起头,借着路灯我看见她满脸通红。
  
  不知不觉,我们竟然走到南京长江大桥了。
  小学二年级就学过关于南京长江大桥的课文――《桥》,我还清楚的记得课文的最后一句是:“一桥飞架南北,从此天堑变通途!”。虽然到了南京半年多,但还从来没机会徒步南京长江大桥,如果不是今晚,可能以后也很很难有机会了。
  “神童,给你讲个关于南京长江大桥的故事,听不听?”
  “好呀,洗耳恭听,我好多年都没听别人讲故事了!”
  “有个小女孩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学完了《桥》这篇课文,就回家要外婆带她走长江大桥。外婆就说,‘傻丫头,外婆已经老了,走不动,以后会有一个你喜欢的男孩子,牵着你的手走过大桥的!’,外婆接着说,如果你和那个男孩子在大桥上看见一颗流星,就赶紧闭上眼睛许愿,那个男孩子就会永远在你身边。女孩子相信了外婆的话,一直等亚等,终于等到她上大学,有天晚上,她喜欢的男孩子牵着她的手走上了大桥……”曾子墨说完,就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眼里面流露出期盼的神情。
  “后来,看到流星没有?”我看见曾子墨讲了一半就打住了,连忙问。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曾子墨冲着我笑了笑。
  “都不知道大结局,这叫什么故事!”我抱怨着说。
  “不知道结局,才会有悬念,才会让人期待!”曾子墨继续看着夜空说。
  
  南京长江大桥,连同引桥一共有三公里。一上桥我们就开始计时,看徒步完大桥大概要多长时间。
  或许是计时的缘故,一开始我们都走得很快。走到桥中间的时候,我们都气喘吁吁,不过身子也觉得暖和了很多。
  我扶着桥栏杆往下看,离江面真是高的吓人。曾子墨向下看了看,吐了吐舌头。我们休息了一会儿,继续赶路。
  已经看到南桥头堡了,果然和课本上写的一摸一样。
  我兴奋的对曾子墨说:“嘿,嘿,南堡就在前面了,我们马上就要走完长江大桥了,真是个了不起的壮举亚,走,赶快,加油,加油……”
  眼看要走完大桥了,曾子墨却不像我这么兴奋,步子越来越慢,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看夜空,神情越来越焦急。
  
  终于离南堡只有二十米了,胜利在握,我欢呼着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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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我以无比兴奋的站在桥头堡雕塑的下面,如同当年攻陷德国柏林的苏联红军一样的自豪。我拼命的朝曾子墨挥手,因为我们俩的赌注,我赢了。
  曾子墨完全心不在焉,好像没有看到我已经到了终点一样,还是我行我素的看着天。
  到南堡二十米的距离,曾子墨整整花了二十分钟,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我校定向越野队在省里面的比赛中屡屡折戟的原因。
  曾子墨失望的走到我跟前,垂头丧气,背靠着雕塑的底座,寂寞的看着夜空,没有说一句话。
  好半天,曾子墨才突然开口问我:“你想不想知道,那个故事的最后结果?”
  “你不是说,没有结果吗?”
  曾子墨没有理会我,继续仰头看着夜空,好像自言自语的说:“小女孩喜欢的那个男孩子牵着她的手,徒步走过大桥。小女孩一边走,一边看着天空,她好想能在天上看到一颗流星,许下一个愿望,希望那个男孩子永远陪在她身边,但是直到她走过大桥,始终没有一颗流星……”
  说着说着,曾子墨神情变的黯然,“也许,注定她们俩是没有缘分了!”
  “哎……,也许缺憾也是一种美!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两个人的幸福不是一颗流星可以左右的!”我安慰她说。
  曾子墨黯淡的眼睛,忽然神色一亮,说:“你的意思是,那个小女孩不要放弃,应该继续努力了!”
  “是呀,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不能轻易放手了!”我斩钉截铁的说。
  “但是,如果那个男孩子已经有女朋友了呢?”曾子墨认真的看着我说。
  我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这一声对我震动,如同是十万伏的高压点打了我一下!曾子墨原来在说我。
  “那……”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此刻忽然变得格外的清醒,原来曾子墨还一直喜欢着我,而我对她又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在此之前,我一直刻意的回避着这个问题,我也从来不敢去直面这个问题。我害怕一旦自己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将会得到一个另自己都要战栗的答案,而这个答案甚至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
  我努力回避着曾子墨的目光,因为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我觉得我的很多想法将会无处遁形,一切伪装,矫饰都将被剥离的彻底。
  人在危急的时候,换一个角度去想问题,将会得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我忽然问自己,如果我喜欢曾子墨,我们能在一起吗?我马上就要被学校扫地出门了,我还有什么权利去考虑将来和谁在一起呢?我根本不用去面对这个问题,因为如果我真的喜欢她,只会伤害她。
  我豁然开朗,整个人变的轻松了很多,因为我回避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而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如同高中的几何证明题,绕开了前一个基础的需要证明的关键点,而直接证明了最后结果。
  “其实,也许最后那个男孩要和他原来的女朋友分开,但也不会成为这个女孩的男朋友,所以,在未来一切未知的状态下,付出巨大的努力去争取,也不一定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我说的如释重负,但是和我前一句话的基调背道而驰。
  曾子墨对于我的态度的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是迷惑不解,慢慢的,曾子墨好像明白我这句话的含义了。
  “神童,我明白了,真的谢谢你点醒了我!真的!”曾子墨以非常重的语气说完这句话,神色严峻的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曾子墨。
  “神童,谢谢你陪我走这么远!”曾子墨一边说,一边从我手里抢过皮箱,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若有所失的不知所措。
  我知道曾子墨为什么愤怒,我也很清楚她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自己回去。
  寒风中,我通过背影,隐约看到曾子墨在擦这眼泪,而我也清楚的记得,她曾经给我说过,自从上高中以后,她就坚强的从来没有哭过。
  渐渐的,曾子墨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不知道是她被夜色淹没了,还是我的双眼模糊了。
  
  
  后来,我不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回学校的,总之是糊里糊涂的回去了,然后糊里糊涂的睡了很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星期。最后我是被寝室管理员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我睁开眼,老头那张面目狰狞的老脸突兀的印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立刻从昏睡中清醒,说:“你……,干吗?”
  “吴神,今天是最后一天,马上就要封寝室了,你要是留在学校过春节,学校另外有安排……”老头罗里罗嗦的说了一堆废话,我也听的云里雾里,但大概意思我还是听懂了,就是叫我今天必须滚蛋。
  我把老头打发走,看见寝室一片狼藉,除了我,空无一人,文兄,二胡他们都已经跑回家去了。
  我看了看表,今天已经28号了,后天就是除夕,我睡了一天两夜了。
  写字台上,文兄给我留了一张纸条:
  回寝室,速与张妍,你老妈还有辅导员联系,十万火急!!
   文兄
  1月27日
  
  我打开手机,“嘟嘟……”短信的声音响不停,最后因为收件箱相已满,才非常不情愿的停止了响声。
  有张妍的短信,还有我老妈的,辅导员的。想来她们都打过电话到寝室来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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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妍一共发了十几条短信,最后张妍以为我失踪了,甚至担心我想不开自杀;我老妈发短信过来把我大骂了一通,最后以为我手机被偷,然后开始发短信骂拿个偷手机的贼了;辅导员发了两条短信,除了对我表示惋惜和安慰,再也没提供有用的信息了,只是说如果我还在南京,她请我吃饭,算是为我饯行。
  我打电话到民航售票处,询问到还有一张后天晚上夜航到我们家的机票,我赶紧定下来。然后打电话给我妈,说后天晚上回来。我妈还在火头上,说要和老爸看春晚,这么晚的飞机没人来接我,叫我自己滚回去。
  我妈没说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已经千恩万谢了,哪敢还有什么奢求。
  我拨通了张妍的电话。张妍一接电话就开始骂我,我知道不让她发泄十分钟,我也没法交代。我听着话筒里面,张妍一边哭一边骂的声音,我真的有点后悔那天晚上把手机关了。
  张妍哭够了,收拾收拾情绪,开始给我说正事了。
  “神童,那天辅导员给我打电话,把处理结果都告诉我了。我昨天又把事情告诉我妈了,让她出面去找学校领导!”刚哭过,张妍的声音还是有点嗡声嗡气。
  “你妈怎么说?”
  “我妈开始不答应,我就威胁我妈,如果她不去求情,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大不了我受处分退学!”
  “啊,你怎么能这样!”我大吃一惊。
  “我不这样说,我妈肯定不答应!”
  “那,你妈……”
  “我妈最后答应去想办法,她既然答应去想办法,就肯定就没问题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哦,!”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小坏蛋,这几天跑拿去了,害的我到处找你。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去自……”说着说着,张妍有开始有点要哭的样子了。
  “不要哭,不要哭,是我不对。我马上要去拿机票,后天晚上的飞机,再不回,我妈要杀了我……”
  “你还在南京?”
  “对亚……”
  “你,你……”张妍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先去拿票,然后听候你的发落!”我说。
  “嘟,嘟……”张妍把电话挂了。
  我思绪很乱,觉得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很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接二连三的涌来,我没有半点思想准备。
  如果张妍的老妈真的出面帮我解决这事,肯定没问题,但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又想不到又复杂在哪里。
  寝室的电话响了,我接过电话,那头又传来寝室老头凶悍的声音,叫我赶紧收拾行李,中午之前就必须搬走,整栋楼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搬走了,老头就可以封楼回家了。
  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和老头理论,换了平时我肯定是要和他唇枪舌战到底。
  我从床底下把皮箱翻出来,上面已经结慢了厚厚的灰尘。我把几件毛衣长裤塞到箱子里,又放了几本书,然后又把身份证学生证,一股脑的全扔进去了。
  收拾好正要出门,我又犯难了,机票是后天的,这还有两天我住哪里呢?总不能睡机场把。
  我想起上次碰见老赵,老赵说他春节留在学校打工,干脆和他挤两晚上得了。
  我给老赵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没起床。听说我要和他挤两晚上,老赵表示热烈欢迎,还说要过来帮我拿行李。
  老赵那个热情劲让我有点后怕,真的有点怀疑老赵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不过没办法,不然就要睡大马路了。老赵搬到学校为留校学生准备得集中寝室,寝室里就他一个人,空了三张床,让我随便睡。
  
  下午我去售票处拿票。等了半天售票处才办公,我拿到票一看,居然是全价票。
  “你们在电话里面明明说好是九折,怎么变全价了?”我不满得问那个售票员。
  “要就要,不要就拉倒,买票的人多着呢!”那个胖胖得女售票员不屑一顾得说。
  每年得这个时候,都是“千金易得,一票难求”,谁叫咱中国人口多呢。
  
  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空荡荡得学校,看不到一个人,偶尔看见一只肥得快要飞不动得鸽子,从头上掠过,我常常担心它们会突然栽下来砸到我。
  寝室区楼下停着一辆小车,亮噌噌得挡风玻璃在冬日的阳光下,竟显得有点刺眼。我很纳闷,学生前几天都走的差不多了,怎么还有家长开车过来接学生?
  我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车门打开了,一个戴墨镜的中年妇女从车上走下来,冲这我招了招手。
  我很奇怪,怎么有人这个时候来找我。我走近了几步,那个中年妇女把墨镜摘掉了,我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张妍的老妈。
  我上前去,礼貌的给她打招呼,张妍的老妈示意我上车,司机从左侧下车来帮我开车门。
  “上车,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张妍的老妈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不由我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我乖乖的上了车,走在后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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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小吴,找个你们学校周围比较安静的地方,不要太远!我们坐下来谈谈!”
  我给司机指了一下方向,到了一个离学校比较近的咖啡厅。
  张妍的老妈和我走进咖啡厅。咖啡厅平时主要以周边学校的学生为主要客源,现在放假了,空荡荡的,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在里面聊天。
  我们找了一个靠里的桌,要了两杯研磨咖啡。
  “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今天来主要想谈谈你和张妍的事!”张妍的老妈说话开门见山,我比较喜欢这种风格。
  “嗯!”我点点头。
  “张妍把这次考试的事情都给我说了,张妍从小成绩就很好,所以我很震惊她考试会发生作弊这种情况!性质真的非常严重!”张妍的老妈先发制人,言下之意是她觉得张妍是为了帮我,才把作弊的事揽到自己身上的。张妍从小就很听话,她老妈对她一直都很放心,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她老妈有这种想法,我觉得可以理解。
  “所以,我还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张妍的老妈好像一个派下来检查“三农”问题的中直机关的干部,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准备开始记录。
  我感觉像是在做“焦点访谈”,特别不习惯。
  我奈着性子,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单的说了一遍,遇到一些关键地方,她就打断我,问几个问题。
  “好了,谢谢你,你说的大概过程和妍妍说的都差不多,我也是本着对你们俩负责任的态度,想把事情了解清楚!”
  领导,就是领导,明明就是来对口供的,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心里面忿忿不平。
  “小吴,如果事情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我首先要感谢你帮妍妍承担了一切后果。今天上午,我已经和你们学校学生处的领导通过电话了,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学校对你本人的一些处罚结果了解了一下。由于你们学校最近在严抓考风考纪,所以既是我出面给你求情,学生处的领导也觉得比较难办!”说着,张妍的老妈表现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哦!”我看着张妍的老妈,觉得她应该还有什么后着。
  “小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和学校的领导协商了一下,学校方面说,如果你同意转校,学校将不对你做任何处理,也不记入学籍档案!”张妍的老妈慎重的说。
  什么?!!让我转校?张妍的老妈为了拆散我们,这招真是狠亚!我要是不同意转校,肯定就是退学,她老妈知道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学校对你的处分决定,我想你也知道了。如果不考虑转学的话,你只能退学,既是你明年再考S大,如果这条记录在案,估计学校也不会收你!”张妍的老妈把我手上所有的牌都算完了,我目前最好的出牌方式,可能就是她所说的转学。
  “至于学校,你不用担心,北京,上海,无论什么的学校你都可以选,只要你答应不留在南京!”这句话,把她的意图表达的淋漓尽致,就是要把我踢走,越远越好。我想,奈何她是没办法搞定美国的学校,否则连麻省理工,斯坦福可能都可以让我选,只要我答应和张妍分手。
  “阿姨,谢谢你的好意,就算我真的马上要退学了,我也从没想过转学!”人不可傲气,但不能没有傲骨,我振振有辞的说。
  “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考上大学也不容易,你父母供你这个大学生更不容易,每年几千块的学费,还有每个月几百块的生活费,你就算不替自己想,也为你父母想想亚!”张妍的老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的头头是道,我更加惊叹于中国政工干部的口才。
  对亚,不为自己想,也要替父母想想亚?要是她们知道我因为作弊,被学校除名……,我真的不敢在往下想。
  看见我有点犹豫了,张妍的老妈觉得刚才那番话真的起作用了,于是继续给我“洗脑”,“北京,上海的学校你都可以选,专业你也可以选!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考虑清楚你再答复我!”
  我没有吱声,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手中的杯子。“转学?退学?”在化作两张可怕的脸,拼命的在我脑海里萦绕,让我心绪不宁。
  张妍的老妈见我默不吱声,从笔记本上撕了一页纸,写了一窜号码,递给我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有了决定就给我电话!”
  我没有接,张妍的老妈把纸压在咖啡杯下面,推到我面前,转身出了咖啡厅,司机已经在咖啡厅门口候着了。
  我保持刚才的姿势静静的坐着,看着外面刺骨的寒风从旁边一个破了一个洞的玻璃窗向屋内灌,桌上那张纸在风中挣扎,却仍然死死的被玻璃杯压着,挣脱不了,我觉得我和张妍也好像那张薄薄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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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一阵悲凉在我不设防的瞬间侵蚀了全身,我顿时没有了知觉。
  张妍的老妈走到了门口,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对我说:“还有,如果你同意转学,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和张妍联系!”
  我没有回答,看着她的背影在从大门口渗入的光线中消失。
  
  回到寝室已经是晚饭的时候。老赵买了很多吃的,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哟,你现在才回来,我等了你老半天,我买了很多吃的。本来今天准备请你在外面吃的,不过外面的小店全关门了……”老赵看见我,兴奋的罗里罗嗦的说了半天。
  我没有心情吃饭,也没心情吃饭,直直的躺在床上。
  “生病了?”老赵过来关心我说。
  我摇了摇头。
  “来来来,不要不开心了,今晚我陪你喝几杯!”老赵强行把我从床上拽起来。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猛的抓起一瓶“金陵干啤”,咬掉瓶盖就嗖嗖的往肚里灌。
  “这就对了!”老赵见我意气风发,也不干落后,也灌了一瓶。
  “老弟,不要不开心了!一看你,我就知道是为情所困!年轻人,看开一点,男子汉大丈夫,没有过不去的槛!”一瓶下肚,我们俩都还比较清醒,老赵拍拍我的肩膀说。
  “是呀,丫的,拿退学来威胁我,长这么大,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怕!”酒精开始有点发作了,我也变得有点豪情了。
  “什么退学?你又开始胡言乱语,老弟,你一瓶就喝醉了?”老赵说。
  “一瓶啤酒就想把我灌醉?我未来的老丈母逼我转学,逼我和她女儿分手……”我一半清醒,一般醉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老赵说了。
  又喝了几杯,老赵也有点不清醒了。
  “老弟,千万不要向女人低头,佛要争柱香,人要争口气!”
  “嗯,我这就去给她说,叫她做梦去吧!”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找到张妍老妈给我的那个号码,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喂……”对方喂了两声。
  “你,你……听着,我已经想好了,我宁愿退学,也不转学……,你别想逼我……”
  “喂,喂,你……”对方又喂了两声。
  我把电话挂了,扔到床上,继续回来和老赵对饮。
  “老弟,真是有骨气,来我敬你一杯!”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了,老赵还躺在地上呼呼的睡。
  我看了满地的酒瓶,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喝了很多。我喝了一杯水,清醒过来。
  我只依稀记得昨天晚上给张妍的老妈打了一个电话,后面的事就完全没知觉了。
  老赵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现在几点了?
  我努力回忆昨天晚上打电话给张妍的老妈说了什么。
  “你好像是说宁可退学,也不转学!”老赵补充说。
  我知道要是把张妍的老妈给得罪了,肯定退学退定了,我不禁有点后怕,我坐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整理思绪。
  电话突然响了,我拿起电话,是张妍打过来的。
  “神童,你昨天晚上怎么给我妈说的,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醉了,我妈说你几句,你就和他顶撞,她现在不帮我们了,你看怎么办……”说着说着,张妍就哭起来了。
  “我,我……”我思绪乱极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妍把电话挂了。
  老赵慢慢回忆昨天晚上我给他说的事,又回想昨天我打的电话。老赵也开始有点后悔了。
  “老弟,昨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昨天我真不该怂恿你打那个电话的,现在怎么办……”
  “没什么,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也不要别人插手,更不想别人拿这个来威胁我!”
  “你要是真的退学了,怎么办?”
  “再考呗!高考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说的倒是轻松,但是我自己也知道,如果有了前科,即使高考成绩再高,很多大学都不一定会录取我的。
  我想了半天,现在应该做最坏的打算了。如果是准备再考一年,我也不能让家里面的人知道,所以还是得留在南京复习。我给张妍发了个短信,告诉她可能存在误会,找机会给她解释。我准备去找辅导员。
  辅导员已经回家了,还好手机号码没换。
  “吴神……”辅导员接了我的电话,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事,王老师,我只是想问一下,如果我明天继续考我们学校,学校会不会录取我?”
  “这个,理论上应该没问题,但是主要要看招生的老师怎么操作了!”
  “哦”
  “今年我们系应该有老师去参加招生,我去帮你想想办法!”
  “嗯,谢谢王老师!”
  “吴神,我真的为你感到可惜!”
  “没什么,大不了就晚一年毕业,说不定还可以提前毕业!”
  “你要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告诉我!”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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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家了。飞机缓缓降落在老家的小机场。这个机场以前是军用的,这几年我们那儿经济发展的比较快,市政府高瞻远瞩的决定要建一个机场。和部队协商了很久,终于说服他们到更偏僻的地方再建一个军用机场,现在这个机场改成民用的。
  我的行李很简单,就是一个运动包,装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老妈事先说了要看“春晚”,没时间接我,叫我自己回家。我径直的走出机场大厅。
  “臭小子,这么晚才回来!”我头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我心里一惊:不会是遇上拍头党了吧!才离家半年,怎么治安就变的这么差。
  我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老爸老妈。我又惊又喜,已经半年没看见老爸老妈了,自然是挂念的紧。
  老爸上来帮我拿行李,老妈过来理了理我的头发说:“黑了,不过长高了,也健壮了很多!”
  “不会吧?学校的生活很艰苦的,菜也难吃,饭比石头还硬,我真怕在学校鬲儿了,不能回来见你们了!”说着说着,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老妈是最了解我的,笑着说:“你继续装吧,出去半年还是没长大,看你以后有什么出息!”
  “对了,张妍怎么没来?”老妈忽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当年我老妈要胁我如果张妍不来,我也就不用回家。
  我愣了一下,一时半会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来搪塞我老妈。
  “嗯——?”我老妈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是不是惹人家生气了?人家不来了?”
  “那有,我对她可好了,她哭着喊着要来……,不过她寒假要去北京上课,所以……”
  “去北京上什么课?”
  “哎,说了你也不懂,上GRE班!”
  “臭小子,什么我不懂!”我老妈又敲了我一下,说,“不就是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吃惊的看着我老妈,啥时候变的这么与时俱进。
  “张妍是准备出国了?”老妈继续问我。
  我点点头。
  “你呢?你也打算出国?”
  “还没想过!”
  “你不出国,你们以后怎么在一起?”
  老妈一句话,立刻让我黯然。可能马上都要被退学了,我那还有时间考虑出国的事情。
  “还没想过!”
  老妈听了有点不高兴,老爸赶紧过来打圆场,“哎呀,年青人的事,他们自己会考虑的,你操什么心亚!”
  
  躺在自己的床上,感觉就是不一样了,虽然离开了半年,还是那么熟悉。老爸老妈在客厅看“春晚”,我一直觉得“春晚”就是一锅什锦汤,什么调料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菜,你喜欢吃这个,我喜欢那个,但是整锅汤无论如何都不能令所有人满意。
  我躺在床上,给张妍发了一个短信,说我已经到家了。老半天,张妍才回信,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估计她还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多说。
  看着窗外腾空而且的烟花,在夜空中幻化成五颜六色,色彩缤纷的焰火,而下面的小孩发出兴奋的欢呼声,焰火迸发出来的光芒映这他们无忧无虑的脸,我真的好羡慕。
  我忽然想起了一部在网上看过的小说《我比烟花更寂寞》,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我一直担心学生处在假期把退学通知寄到我家,所以自告奋勇每天早上去拿信和报纸。我们家的邮局每天送两次信,早上七点和下午三点。每天我都准时去开信箱,每每看到信箱里面只有报纸或者空空荡荡,我心情就稍微安静一点。不过这种安静是短暂的,而由安静变的忐忑总是很折磨人。
  
  春节的日子,过得无聊而有奢侈。每天都是走家访友,然后就是大鱼大肉,酒足饭饱后,他们就聚在一起搓麻将,我就在一旁不断的切换着电视频道。而电视节目也无聊透顶,到处都是虚假的喜庆,一堆有名无名的主持人,拼着老命在上面煽情,让人觉得忒假。
  实在是闲极无聊,我决定出去上网。
  “极速网吧”在我家后面。以前是个下杂货店,专卖一些廉价的零食,赚小孩子的钱。
  网吧里面清一色都是年青人,还有几个人在抽烟,搞得烟雾缭绕。我找了一个靠里面的座位坐下。
  我打开QQ,“哥特复兴”在线上。
  “哥特复兴”是曾子墨在QQ上的昵称。哥特(gothic)一词来自欧洲早期的一个叫作西哥特的部族,这个部族以破坏和掠夺为乐,以无知和缺少艺术品位而著称。我曾经问过她,怎么取这样的昵称?后来我才知道,她所指的哥特是只哥特式建筑,哥特式建筑在欧洲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而曾子墨个人也比较喜欢哥特式建筑的风格。
  “好!”我主动发消息过去。
  “好,今天怎么来上网?”
  “无聊呗!”
  “呵呵,神童也有无聊的时候!”
  “你不是在上课了,怎么跑出来上网?”
  “哦,今天休息一天,我在朋友家里上网!”
  “哦,对了,那天的事实在对不起!”我指那天在大桥上的事。
  “呵呵,没事,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哦!”
  “对了,神童,下学期开学,学校要选拔一批学生到香港去做交流学生,而且有一部分交流学生还会继续留在香港本硕连读,你可以考虑一下!”
  “哦!”其实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我敷衍了一句。
  “神童,你好好准备一下,我觉得你很有希望!”曾子墨继续说。
  “哦,我……”正在这时候,网吧突然停电了,可能是电线短路了。一阵叫骂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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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今年大年初六是情人节,也是我和张妍开始恋爱的第一个情人节。上大学之前,每到情人节,都是看别人一双一对的在街头挑选玫瑰,羡慕不已。
  不过今年的情人节,我虽然有女朋友,但是实际情况仿佛比以往更糟糕。张妍还在气头上,好几天都不搭理我,我也是自尊心忒强的人,没有主动联络她。
  初五的晚上,我躺在床上,一直犹豫要不要给张妍发短信。我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短信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还是终于定稿了。
  “明天怎么过?”我按了一下发送键。
  “去姨妈家!”过了好半天,张妍才回短信过来。
  “哦,明天是情人节,可惜我不在你身边”
  “没什么,就算你在南京,你也没什么心情吧!”张妍回复说。
  我把手机扔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张妍又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两句!”
  
  我忐忑的拨通了张妍的手机。
  “还好吧?”我觉得这几天和张妍生疏了很多。
  “还好吧!你呢?”
  “整天吃吃喝喝,不务正业!”我说。
  “神童,我只想问你,你那天晚上到底给我妈说了些什么,让她这么生气?”张妍冷冷的说。
  “没什么,只是拒绝了她的好意!”
  “你为什么拒绝,你知道拒绝的后果是什么?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是喝了一点酒,但是我很清醒,我也很清楚拒绝的后果!”
  “你是不是一直对我妈有成见,就是因为上次她对你态度不好?”
  “当然不是,如果你妈是真心想帮我的话,就……”我正想要把那天她妈给我提的条件交全盘托出,但是我又打住了。
  如果张妍知道她妈逼我和她分手,作为帮我的条件,肯定会和她妈大吵大闹,甚至会把事情的真相捅到学生处,那就更难收场了,而且曹敏也会受牵连。
  我犹豫了一下,不打算告诉她实情。
  “就什么……”张妍在电话那头催促的问我。
  “就,就不应该态度那么傲慢!”我说。
  “神童,是你的前途重要,还是面子重要,我妈无论和谁说话都是这个态度,你……,你简直是气死我了!”张妍有点激动了。
  “我已经做了决定了,我也不会后悔!”我很坚决的说。
  张妍沉默了一会儿。
  “神童,在这件事上,我一直觉得我对不起你,让你带我受过,但是今天,我不再觉得我亏欠你太多,我给我妈说了多少好话,她才答应出面帮你解决这件事,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死要面子的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迂腐……”
  我没有说话。
  “神童,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的前途自己决定吧!”张妍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摊到在床上,麻木的望着天花板,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还是错,也许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卧室的门突然开了,我探起身子,原来是我妈进来了。
  “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回来这么多天,都没时间和你好好聊聊!”
  “呵呵,你想聊什么,谢绝谈论个人隐私!”
  “你这个臭小子,在你老妈面前还全部招来!”
  “哇,个人隐私受法律保护的,我已经过十六岁了!”
  “在家里面,我的话就是法律,连你老爸都必须服从,何况你这个臭小子!”
  “那你是不是还要在家里面私设公堂?”
  “是呀,我刚托人去定购了一套刑具,什么老虎凳……”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妈。
  
  “臭小子,我发现你今年春节回来不是很开心,好像有什么心事?”说笑完毕,我妈言规正传。
  “没有亚,我有什么心事亚!”我故作开心的样子看着我妈。
  “我是你老妈,养了你十几年,你有什么心事,难道我看不出来!”
  “真的没有,哪有什么心事亚!”
  “臭小子长大,不像小时候了,什么事都给老妈老爸将!这是好事,男孩子就应该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过,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你要记住老爸老妈永远支持你,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老妈出去了,我斜靠在床头,泪水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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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情人节对我来说,最意外的事,不是表姐突然向全家人宣布她已经有男朋友,而且还把男朋友带回家来给大家介绍;也不是表弟沮丧的告诉我们和相恋五年的女朋友分手了,而是……。
  晚上,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春节还没有过完,“转转筵”今天正好轮到我们家。既然是情人节,自然所有的话题都集中到我们这代人的婚嫁问题。虽然说现在谈婚论嫁还为时尚早,但是大人都喜欢拿这些事来打趣我们。
  表弟,表姐自然是焦点中的焦点。表弟,和我是同一年生的,小些月份,不过成绩不怎么样,考大学无望,家里人找了一些关系,给他弄了一个大专;表姐比我大一岁,在北京上学,这次来的,她的男朋友也是北京人,一口京片子,让人听了忒不爽。
  表弟失恋的事,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看来,都是一件好事,因为父母辈的人都天真的以为,表弟这样就可以安心学习了,而表弟高兴的是又可以认识新的女孩子,而不必忌讳他的女朋友。表弟是我们公认的花心大萝卜,不然也不会学业荒废了。
  表姐的男朋友不请自到,我给他开门的时候,盘问了半天,真担心是骗子上门了,要不是表姐及时出面证明他的身份,我差点就把110给招来了。表姐的父母惊讶的嘴都合不拢,愣了半天才招呼他入座。顿时焦点都集中在表姐和他男朋友身上。
  我默默的吃完饭,悄悄的离座,没有人注意到我已经离席。
  我出门一个人溜达,漫无目的。外面没有风,但是空气潮湿而又寒冷。滨江路上人很多,很多年轻人大包小包的抱着礼花,在路边燃放。我们市前几年,禁放烟花爆竹,所以一到过年都没什么氛围,这两年才解禁,春节的气氛马上就恢复了。
  我身边的一对对情侣,看着腾空而起的烟花,欢呼雀跃,我心里面默默的想,张妍现在在做什么呢?也许也在开心的看着烟花,但是没有想到我。
  我心里慢慢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我和张妍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也许这个念头老早就开始萌芽了,只是我一直不敢正视,而只是一味的安慰自己:不会的!。
  这个念头如天上的焰火,开始只是小小的一个光点,但是迅速的扩张蔓延,最后覆盖了我目所能及的夜空。
  我害怕了,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妍的电话。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听筒里面,这个温柔的女声重复了两遍,我才不甘心的挂断了电话。
  我靠着滨江路的栏杆,每隔十分钟拨打了一次张妍的手机,每次都是同样的答复。我沮丧的看着远处,难道真的是天注定?
  我不敢打她家的电话,于是我给张妍发了一个短信,但是是杳无音讯。
  
  我溶入人群中,一起亢奋的看着焰火,此起彼伏的绚烂辉煌,让我暂时忘记了不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让我感到四周一片混沌,只是手机还紧紧拽在我手里。
  “嘿,你手机响了!”我身旁一个漂亮的女生指着我手机说。
  我低头一看,手机的蓝色背光灯一闪一闪,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但是从区号上看,我仿佛又预感到了什么。
  
  “喂,喂……”我接听电话,赶紧走到旁边。但是四周实在是太吵了,我听不清对方声音。
  我又继续朝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才勉强能听得到,但是手机信号不好,声音只是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我又走了几步,电话突然断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电话号码,回拨过去,电话占线,估计对方又在拨我的电话。
  我到处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即安静,又信号满格的地方,但是电话再也没打过来了,而我拨回去,电话一直是在占线。
  这个号码是北京的,我联想到了曾子墨。
  
  在后面的一个小时中,我的电话再也没响过,只是偶尔来了几条同学发来的,新年祝福的短信。
  我也一直很努力的拨打那个电话,但是一直占线。我忽然想到了,如果是曾子墨的话,我可以打她的手机亚。
  竟然她的手机也是关机状态,我无语了,缓慢的往回家的方向走。
  再屡次占线失败了以后,我已经绝望了,徒步走过了大桥,我决定最后一次拨打那个北京的号码。
  “嘟——,嘟——”电话居然通了。我兴奋的等待对方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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