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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二)
  尼古拉斯吓得脸都白了——虽然他本来脸就白,但现在估计扔雪地里就只能看见俩眼珠和俩鼻孔了。一时间尼古拉斯呆呆地傻在那里,脸上连绝望的神情的显露不出来了,跟一条死鱼没有任何区别。
  
  “别!苏公子请住手!”白楚月这时反应过来,赶紧为尼古拉斯求情。我其实也只是吓唬一下尼古拉斯,真要说对他怎么样,就算我真的想,现在也没有哪个能力。所以我用大衍令放出其间蕴含的妖气,这可比我自身的妖气要强上不知道多少,但目前就我操控大衍令的能力来看,这还只能做防御用,进攻上我还没找到门呢。
  
  于是听了白楚月发话,自然顺坡下驴,反正本来我就是威慑一下尼古拉斯,但主要还是拍白大小姐的马屁。不过我还要装装样子,恶狠狠地瞪着尼古拉斯道:“你小丫的给我记住,再对白小姐不规矩,别怪我不客气!”
  
  尼古拉斯终于回过神来,满脸委屈、唯唯诺诺地道:“嗯,那个,我知道了,我以我家族的名誉和我尼古拉斯·托瑞德本人的生命起誓,我再也不会去闻白小姐身上的香味了……”
  
  我一时感觉有点憋闷。原来你小子只是去闻闻人家身上的香味啊,我还以为你丫借机狠狠亲了人小白一口呢。这还真不好说什么,白楚月是牡丹花妖,身上天生一股淡雅的芳香,我是早就闻到了。尼古拉斯就是借着突然车内大黑,借机在白楚月耳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结果白楚月被黑暗搞得正心中一惊,再听耳边的猥琐的吸气声音,不觉大为紧张和害羞,立刻叫了出来。
  
  不过我又不能说白楚月不是,毕竟人家是女孩子——虽然我心里说,还女孩子呢,认真算起来都八百岁了,连我都要叫祖奶奶了。但她成妖时间不长,又修为那么低,才内丹初期初级,刚才还给我狠狠吓了一番,惊惶一点也是正常。最关键她还顶着我老妹结拜姐妹的头衔,别说人家没错,就算有错,那也要说成没错——跟女妖讲道理?我觉得去抢孙悟空的金箍棒会比较简单一点。
  
  于是我还是狠狠地瞪了尼古拉斯一眼,才把大衍令给收了回去。
  
  白楚月这时也定下了心神,知道自己刚才反应有点大了,略有点尴尬。不过转瞬之间,她就被我手里的云翳草给深深吸引了。嘿嘿,这女妖至宝还真不是吹的,但凡是一个女妖,就跑不出云翳草的诱惑。
  
  “这个,这个,难道是传说中的……?”
  
  “没错,”我点点头道,“这正是女妖至宝,美容极品,云翳草。”

 一向温文尔雅的白楚月此时却立刻飞起一肘子,把还靠在她肩膀上的尼古拉斯顶翻出去,身形闪动,冲到我面前,一把抓起云翳草,美目之中光芒璀璨,让我都担心别这云翳草被她眼中的光芒给化作一片云雾了。
  
  别说白楚月了,就是桃丽思和另外一个女血族,虽然不知道云翳草是什么东西,但一听是美容极品,也都两眼发直地死盯着白楚月手中的紫色小草,只有两个男血族过去把倒霉的尼古拉斯给扶了起来。唉,男妖命苦啊。
  
  我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景,还未等白楚月开口,便抓出十几株云翳草送给了她,顺便还给桃丽思她们两个女血族一人三株,反正哥们现在别的没有,云翳草管够,一百宝囊的草啊,少说都有个几千株了,估计盖个茅房都够了。
  
  顺理成章的,白楚月再怎么也把刚才的恩怨放到脑后去了,再加上我的刻意奉承,终于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开始跟我有说有笑起来。尼古拉斯很是羡慕地凑到我跟前,悄声道:“苏先生,这种草是什么草啊?女妖的美容极品?那也就是说是男妖的泡妞极品罗?”我看看白楚月和那两个女血族,倒是觉得此话不假。不过我死活也没有给尼古拉斯几棵,不能让丫的去祸害神州女妖不是?再说了,这些云翳草可是代表了无数的晶石法宝,要不是为了自救,才不会用此去讨好白楚月呢。而且你小子手下的女妖也有了几棵了,有本事你自己去要,不过我觉得这个基本上,很难,嘿嘿。
  
  让那三个女妖把云翳草好好收起,我挥手撤去了符咒造成的黑暗。一行七个妖怪向青云山腹地慢慢驶去。
  
  马车顺着我的指点,通过了青云山的防御阵法,一路先驶到我的小洞,把白楚月放下。我老妹听见声音出来,一见白楚月,就发出一声惊叫,一跃而去,把白小姐给抱了个满怀,而对于我这个远道出差归来的老哥,是一点眼色都没给。我无奈地摇摇头,上了尼古拉斯的马车,看这情形我在家也是多余,加之在白楚月这事上我还是有点没底,先出去避避风头再说了。
  
  尼古拉斯见到我妹妹,刚想再来一铺自我介绍,结果我老妹压根就没看见丫的,让他很是郁闷地冷在当场。我心里好笑,什么时候要让这小子也尝尝我老妹的厉害,别以为神州的女妖都是跟白楚月一样温柔贤淑的,到时候就让你丫知道知道什么叫野蛮女妖。
  
  到了总洞,我先去和黑鹰汇报了一下工作,当然,朱耳那边的真相是绝对不能说的,李太黑千叮万嘱我要注意保密,我也知道轻重,在路上早已想好一番瞎话,随随便便就把黑鹰对付了过去。然后我又跟黑鹰说了尼古拉斯的事,黑鹰道:“这个是好事啊,你是不知道,外边有几个洞府做教育产业,最近这两年赚的那叫一个多,咱也应该发展一下。对了,你把尼那个什么斯带去老金那里,让他安排一下吧。哎,还有啊,告诉老金,今天晚上咱们喝一场哈。”
  
  带着尼古拉斯去见了老金,这又让尼古拉斯战战兢兢起来,因为老金的修为比我深厚多了,但却不隐藏妖气,毕竟在自己家里,谁还费那个劲?那达到内丹中期顶级阶段的妖气,虽然不是故意催发,但自然流露的强横气势,已经让尼古拉斯受不了了。
  
  老金先跟我扯淡了几句,然后转头对尼古拉斯道:“你远道而来留学,我们还是很欢迎滴。不过呢,也要按照神州妖管委教育部的要求来嘛。通关护照呢?签证呢?有没有考过神州汉语测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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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四)
  我和尼古拉斯一起前去白羽崖,不过却没坐他的豪华马车。这种豪华马车看上去还不错,不过仅仅是在人间而言,到了妖怪界,这就是傻子都不会干的事了。修道者的交通工具大多是飞剑,有的也用法宝,毕竟省力啊,而且修为要求也不高,没事儿谁也不会耗费自己的法力在天上飘着,地上跑着。
  
  至于妖怪们,代步工具就更加品种繁多,主要很多妖怪都是自己修炼,没什么师门,就算有老师也是指点方法,制造方面自己想办法去。于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交通工具都出来了,有坐飞船的,有骑扫帚的,还有就干脆抓一头灵禽异兽做坐骑了,当年我的赤红蛤蟆就是,不过后来老妹嫌弃,我也觉得实在是颠得受不了,就给放生了。老金是炼制了一个碟子形状的法宝,整天坐着飞碟到处晃悠。至于黑鹰么……丫自己原形就是一只鹰,张翅膀飞就是了。
  
  我倒是没有什么交通类法宝,毕竟修为不高,好的材料也不多,再加上长年在青云山里也不出去,所以没什么必要做交通工具。不过我老妹倒是有一件法宝,是我根据仙界大神哪吒的风火轮设计炼制的,不过远远做不到瞬息千里、运动随心,只能中间架起一个三角形的构架连接前后两个大轮子,前面还有操控方向的手把。能在天上飞,也能在地上跑,不过飞天所需要的妖气比较大,以老妹的修为撑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倒是在地上时候十分方便,速度也不慢,毕竟我刻录了二十四个加速的阵法在前后轮上呢。我老妹还很会享受地把原来我给配置的小坐垫撤换成一把铺着熊皮的香妃椅。
  
  一般来说,我要赶路的话就用神行符,毕竟我符咒上的水平在青云山里是稳排第一号的,而且神行符制作简单,使用方便,基本不消耗妖气,速度也不慢,实在是居家旅行、逛街跑路的必备佳品。唯一的缺点就是看上去太寒酸了,完全不拉风,跟我那赤红蛤蟆根本不能比。
  
  尼古拉斯也给我贴上了秘制神行符,新奇得不得了,尤其是他本身的速度就不输于我多少,再加上符咒的威力,一路上大呼小叫、风驰电掣般地狂奔,跟我两个在身后撒出两道土龙。直到我提醒他放低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也不知道血族的体质到底是怎么样的,昨天受的内伤还没好呢,今天就能这么狂奔一气了。
  
  “苏先生,这个符咒实在是太神奇了,太美妙了,啊,这种奔跑的享受,这种速度的快感,实在是令人完全地沉迷其间啊。而且,它竟然不怎么消耗我的魔力,撒旦在上,这可以毫不夸张地称为‘完美’~”尼古拉斯的小白脸难得少有地微微泛出红光,激动地道,“不过,为什么您让我减速呢?那种享受太令人着迷了,我完全舍不得停下啊。”
  
  我对他作语重心长、谆谆教诲状:“看见没,前面架着一个圆筒?那是神州妖安部的法宝,能测量地面妖怪的行进速度,超过速度的妖怪是要被罚款的。这是为了在法宝异兽横行的妖怪界保障交通行路安全,要不然大家都那么快的速度,是很危险滴。知道了吧?不过要是你有能飞天的法宝,倒是没有这种限制,毕竟在天上视野广阔,也没有障碍物。但要注意,三十丈以内的低空也都属于管辖范围哦。”
  
  “还有,还有天上飞的法宝?”尼古拉斯口水都快下来了。
  
  “切,多了去了,要不是我不经常出门,也能炼一飞行法宝了。”我小小地鄙视了他一把,并且顺便把自己抬了抬。正说着呢,天上呜呜地飞过一件法宝,颇为张狂地呼啸而去,遥遥地还能听见法宝上的妖怪“哟嗬~”的叫嚣声。
  

尼古拉斯眼里的神情已经不能叫“羡慕”了,而应该称为“狂热”。“太,太,太让人震撼了!居然可以制造出这样伟大的魔法物品,这样充满想象力和艺术性的造型,这样无法比拟的速度,神州的妖怪太,太……”他长大嘴巴,太了半天也没太出个所以然来。而我却一脸的郁闷和疑惑——头上刚刚飞驰而过的俩大轮子,不就是我给我老妹制作的法宝“自行轮”吗?而且我耳朵好,明显听见俩尖细的嗓音。这时候,除了白楚月还有谁能让我老妹虚耗妖力驾着法宝飞天?她们俩这时是要上哪里去?看这方向只能是白羽崖了。倒也是,白羽崖是附近的一个大型妖怪城市,对于这里一片的女妖来说,是逛街的最好去处了。
  
  白羽崖不属于任何洞府山头,是妖管委直属管辖的,所以在那里驻有妖管委的各个职能办事机构的办公地点,所以尼古拉斯要去那里找妖管委移民部办理签证。而我们这里一片十几个山头洞府名义上也都归白羽崖政府管辖,只不过自己的自治权限比较大而已。
  
  尼古拉斯在领略了神州人间的超级城市晋阳之后,又感受了一下妖怪界风格完全不同的大城市,白羽崖。白羽崖占地面积相当的广大,而且基本都没有妖为建筑,当然,用妖法进行建设还是必须的,毕竟纯自然的地方基本没有符合城市规划的。白羽崖市中心妖头涌动,虽然比起晋阳来说是差远了,但也算是不少妖怪了。市中心南方不远处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巍峨山崖,便是白羽崖了。崖顶上有一棵极其巨大的大树,只要能看见白羽崖,就能清楚地看见这棵巨树。巨树的所有树叶均是白色羽毛的样子,层层叠叠,不知凡几。伞状的树冠覆盖了崖顶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妖怪界都称其为“白羽神树”,妖管委的办事机构和白羽崖政府都建构在这棵巨树之上。尼古拉斯对此奇景自然又是一番慨叹。
  
  有了青云山的证明信,签证办理的很顺利,尼古拉斯不一会儿就已经是货真价实的留学生身份了。完事之后,我们两个也在白羽崖城里闲逛起来。其实男妖有时候也是挺喜欢逛街的,尤其是某些从西域偏僻之地来的吸血型妖怪。
  
  正走着,发现前面妖潮挤挤,不知道在看什么。就听一个妖怪两眼迷离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一天居然能有这样的妖怪出现。”旁边一个流淌着一丝晶莹的哈喇子的妖怪茫然地点头道:“而且,还是跟她一起出现,两个啊,今天赚到了,嘿嘿。”
  
  我们听的莫明其妙,前面又是完全挤不过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和尼古拉斯好奇心大起,我拉住那个双眼迷离的妖怪问道:“这位妖兄,你们在看什么啊?出了什么事么?”
  
  我连问两遍,那个妖怪才回过神来:“啊?什么?……哦,你还不知道么?今天是超级女妖白羽崖赛区报名海选的最后一天,结果来了一个超级美妖,听说叫白什么月……”
  
  旁边那个妖怪一擦哈喇子,道:“叫白楚月,而且她还是由本赛区另一位晋级的超级美女妖怪苏小美陪来的。她们俩,我那什么,这两个女妖,能看见她们,实在是,那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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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五)
  超级女妖比赛拉开战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时全神州的妖怪们有一大半都已经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全民造星运动中去了。在我出差的这二十来天中,青云山加班加点赶制超级女妖比赛专用传文符,虽然在海选期间还用不到传文符,但已经卖到脱销,黑鹰老金等很是大赚了一笔,乐得差点浑身毛都抖掉了。
  
  整个神州妖怪界分成了五个赛区,然后各个赛区最后的前几名会参加最终的全神州总决赛。青云山自然划归白羽崖赛区,老妹和她几个要好姐妹早早地报了名,参加了海选,不过我在她参加比赛的当天就接到李太黑交代的任务,立刻上路,也不知道她比赛情形怎么样了。
  
  不过就我估计,以我老妹的相貌妖力,只要这比赛不是比武打擂台,基本上从几百几千女妖参加的海选中脱颖而出进入五十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原本当时我听说这个比赛的时候就曾怀疑过,要比些什么。你说比歌舞才艺吧,女妖虽然比男妖要细腻一点,但其中如果有思考型的女妖,或者像白楚月那种艺术型的女妖,其他女妖都基本没得拼,这个不公平,妖管委也不是要挑妖怪剧的演员不是?但说要拼妖力,那就更不公平了,根本就不用比什么了,大家亮一下妖气和内丹阶段就成了,最后再有几场擂台赛就定了——拜托,这又不是搞什么天下第一,到最后没准给那严重缩水的茄子似的七琥圣母得了冠军,我靠,那老太太厉害是厉害,不过要做全神州男妖的偶像……除非天界直接降下超超超大规模三清神雷,把所有男妖的脑子都劈成浆糊先。
  
  后来超妖的比赛规则出台,不禁让我对李太黑又佩服了一把。比赛其实很简单,所有的女妖都可以参加,既然是妖怪,那妖力妖法的比试就不可缺少,但不是打擂台,而是比妖术。妖术的比试也不是说比法术的威力,比的是如何灵活应用,比的是观赏性、创造性。妖怪界向来很少有门派传承,有老师也只是教授妖法的原理和最基本的使用方法,该怎么变化,都是靠自己摸索的,所以在妖法使用上,那是千奇百怪。就算最基本的一个全神州所有妖怪都会的妖法,每个妖怪使用出来都会有所不同,有的甚至在效用和威力上天差地远,就像同样一张纸,有人用来写字画画,有人用来折纸鹤,有人用来做扇面,有人用来擦屁股。
  
  而在妖法的运用上,思考型还是蛮干型的妖怪其实几乎没有差别,这种对法术的钻研已经变成了妖怪修行的本能之一,连我们山里一头知道二加二等于四,但是不知道一加三等于几的妖怪,内丹只有初期,都自己研发了一种让我都感到惊异的法术操控方法,虽然这耗费了他四百年的时间。
  
  而考虑到那些像白楚月一样的初级妖怪,妖管委决定所有比赛所用的法术虽然可以自选,但必须是最最初级的法术,是个妖怪都能用的那种。其实初级法术是最多的,越是高级的法术就越少,像嬴政用来拼命的禁忌妖术,就我听说过的只有九种而已,所以根本不怕选手会没得挑法术。更加的,超妖的评委也会因参赛者本身的修为而调整评分标准,就像朱圆璋如果和白楚月一起比赛,朱圆璋就算在法术效果上比白楚月强了万倍,也未必能赢。
  
  所以本来我并不怎么赞成老妹参加这个听上去有点无聊的比赛——虽然后来架不住她死缠活缠,为了图个清静也就松口了,但后来了解到比赛方式,我反倒有点希望老妹能在这个比赛上多锻炼锻炼,看看人家的操控方法,多学习一点经验。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有必要去观看几场比赛了。
  
 现在尼古拉斯听见白楚月参加了超级女妖比赛,虽然不知道超级女妖是什么东西,但依然立刻二目放光,连声打听:“那比赛结果怎么样了?白小姐赢了没有?”
  
  旁边俩妖怪理直气壮地道:“废话,白小姐怎么可能不晋级?那一手牡丹风华舞,简直是美到极点了,不过你猜猜那是什么法术?哼,算了,谅你也猜不到,人家白小姐用的就是木系初级法术‘草意花语’而已!”
  
  尼古拉斯是不知道草意花语是什么妖术,但我自然再清楚不过了。这是木系最初级的妖法,用这个妖法可以控制一些花草植物,但是要论战斗的话基本没有什么用,能控制的植物数量极其有限,而且只能控制花草,树木之类是根本理都不理你的——就算是桃花杏花,也只能让花动弹,下面的桃树杏树是对此妖法完全免疫。当然,某些妖力高深的草木类妖怪,比如李太黑,他用这种妖法也只能控制花草,但也许连恐怖的碧羯魔皇花都能控制了吧?白楚月我估计也就能控制些普通的牡丹山茶之流了,没准连紫明草、鹦鹉草这种稍有灵气的植物都很难控制。
  
  不过我自然可以想象,一个在人类歌舞技艺上观摩了六百年,又自己化成人形实践了一百多年的女妖,绝对可以操控牡丹花,给妖怪们来上一出惊世绝艳的牡丹风华舞,再加上艳丽无双的容貌可以挣得大量的印象分,不晋级的话才没天理了。我现在只是好奇当时我老妹玩的是什么法术?
  
  尼古拉斯是很希望能挤到前沿去一睹白楚月的风采,不过现在她的比赛已经结束,她和我老妹两个估计早用镜花水月符改变外貌溜掉了,更何况前面还有无数的妖怪挤着,山呼海啸地看后面的比赛——别的不说,光看看那几头两三丈高的熊妖,我和尼古拉斯走过去都能在他们的阴影里乘凉睡午觉了,要挤过去基本是没可能的。
  
  尼古拉斯去几次尝试未果,反倒让前面一头高出他五尺的野猪妖呲牙一瞪,硕大尖锐的两枚獠牙上电光噼啪闪过。尼古拉斯立马没了脾气,陪着笑脸乖乖地往后退去。野猪妖白了丫一眼,哼哼道:“小丫的再挤,妨碍我给我姐姐加油,我就废了你丫的。”
  
  “姐姐”我和尼古拉斯同时打了一个冷颤。这时听见在比赛场那里远远地传来一声嘹亮的野猪嗥鸣,前面的那头野猪妖立刻大声叫起好来。我和尼古拉斯又打了一个冷颤。
  
  看看也瞧不到什么热闹了,我和尼古拉斯在白羽崖晃了一圈便打道回府。我采购了一些制符用品,尼古拉斯则买了几套新的衣服——原来那件在晋阳买的衣服被我打得基本上再加工一下就可以去捕鱼了。
  
  路上我问尼古拉斯:“你什么时候开学?”
  
  尼古拉斯兴致高昂地道:“神州汉语培训班明天就开学了。呵呵,苏先生,您说,我这样的汉语哪里还有什么需要培训的?我看也就了解一下考试的规矩和模式罢了,要说通过,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了。”
  
  我微微摇头,这小子以为会说几句神州口语就能考过神州汉语测试?那可是专门针对外族、由几大妖怪界知名顶尖高等学府共同设计的测试,其变态程度连我这神州土生土长五百年的思考型妖怪都不敢说能拿满分,何况是你?嘿嘿,你就等着痛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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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六)
  
  回到青云山,我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洞府。好在白楚月今天在超妖赛场上大放异彩,顺利晋级,和我老妹两个心情正好得非凡,又买了不少在我看来一无用处的零碎东西,满足了女妖那种莫名的购物欲,再加上我大出血地给了几百棵云翳草,终于把我老妹给糊弄了过去,只是威吓了我几句,倒是并未动手。
  
  我对于老妹不咸不淡的威胁置若罔闻,早就习惯了,嘿嘿笑着就揭了过去。其实说老实话,我老妹就算动手,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她的妖法都还是我教的呢,修为又没有我高,更何况她也不是真打,只是喜欢这样的方式而已。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自打我们还是小狼崽子的时候就一起打打闹闹,成了妖怪之后还是如此。
  
  任由这两个女妖笑闹去,我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我这小洞不大,不过倒是甚为清幽,自然形成三室两厅两卫的格局,地方也宽敞,仅是大厅就有五丈方圆。后来装修的时候我花了大力气开凿出三十六个大小不一的空洞,按三十六天罡排列,采光通风聚集灵气方面也是很不错的。洞前一眼小潭,洞后两片竹林,环境是相当的好,据说现在这样的洞府在妖怪界价格还是不低的,还常有妖怪往我信箱里塞“是否要卖洞,是否要出租,请联系某某某”的纸条。
  
  进了卧室,随手关上石门,泡了一壶江南远道运来的碧螺春,往榻上一躺,享受着从孔洞里透射下来的一柱阳光,真是浑身轻松自在。
  
  忽然想起了那枚奇怪的玉符,倒是又来了兴致,拿了出来细细揣摩。一边又拿出尼古拉斯抄录的背后刻文,不停地思索着。
  
  先不去管这上古妖文究竟是什么意思——其实要管也管不过来,毕竟如今妖怪界能认全这些妖文的妖怪不是没有,但这些妖怪都不是我能随便就见到的。不过这两千七百五十个符号我倒是隐隐有些想法。这些符号其实每一个都不相同,越到后面就越繁复,尼古拉斯给我的那份抄录副本上,到后来的符号越画越大,没办法,用毛笔他根本就没办法画出小而精确的符号。目前我对这些符号本身还没有什么头绪,但对于它们的排列已经有了一个推测。
  
  符号的排列是横五十,纵五十五的方阵。原本我对此还没什么想法,但忽然想到了大衍令。大衍之数就是五十。而以此为根据,很容易就想到天地之数为五十五。
  
  大衍之数和天地之数的结合体。——娘了喂,好像这次哥们白拿一块有点了不得的东西了。
  
  只不过明白这些其实并无多大的帮助,我还是搞不明白这个玉符该怎么用,甚至连有什么用都不清楚。不过既然推测和大衍之数有关,那么大衍令可能会派上一点用场。况且但凡是一件法宝,都需要用法力或者妖力来催动才可使用,这玉符上既然刻的是上古妖文,那自然是要用妖气来启动的。而这两千七百多的符号有一根细线相连,没准是一种运用妖力启动的路线和方法。
  
  所以我姑且一试,拿出大衍令,用妖气缓缓催动。大衍令上发出了层层柔和的青光,我又以大衍令为中转,将妖气慢慢分出一股,照着尼古拉斯绘制的抄录本上第一个符号的线条运转妖力。几次下来,练习到运转无碍之后,便开始向玉符上的正本行动。当妖气达到玉符,玉符微微一振,发出一声细微却清越的嗡鸣。我心中一喜,显然用大衍令来转换妖气是做对了。
  
  但是玉符上所刻的符号实在太过细小,妖气分出一股来也还是太粗了,完全无法做到这样精微的操作,根本无法顺着符号注入妖气。

我不信邪,运起我全身修为,拼尽全力,在大衍令的帮助下不断将妖气分割,一股分两股,两股分四股,如此这般不断地将妖气变得更细。开始时还好办,到后来越来越难,因为这样精细的分割妖气,对于我本身操控妖气的水平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这和我本身的妖力修为关系不大,因为所要用的妖气量其实是很少的,但对于我的神念来说是一个巨型负担。妖气的操控全靠神念,神念力越强大,操控手法就越精妙。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显出狼身原形,浑身大汗淋漓,失败了无数次之后,终于在大衍令的帮助下,把原先那一股筷子粗细的妖气九次等分。当然,我自然没有那么强大的神念同时操控这那么多股的妖气,我只能盯住一股,把其余分出来的都放掉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神,运用所有的神念,把这条从大衍令上射出的妖气再度一分为二。把这已经如蛛丝般粗细的妖气再次等分之后,我就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头疼欲裂,就要晕过去。我心中大为不甘,好不容易才到了这样的境况,看着妖气的粗细应该可以在玉符上用了,却要功亏一篑地晕过去,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一咬牙,内丹猛然一跳,冲出一股本命妖元力,直刺前额。
  
  本命妖元力的刺激下,我终于没有晕过去,精神反倒一振。但我知道这绝对坚持不了多久,便立刻操纵这股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妖气落向玉符上的第一个符号。奇怪的是,我虽然都看不清这么细小的符号,但此时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第一个符号的形状和线条走向。来不及细想,我极为小心地控制妖气按照这个符号的样子把妖气灌输进它的线条里。彷佛只用了一瞬间,又彷佛用了一百年,我感到这一股妖气已经画完这个符号,好像和我本身脱离了,又好像还能感觉到,更似乎是融入了这枚玉符里。而我此时也已经到了神念油尽灯枯的阶段,感觉到成功之后,再也扛不住,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老妹通红的双眼。我心里一暖,柔声道:“行了,小美,我没事了。”老妹直直地看了看我,又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再从上到下检查一番,确定我没有问题了,这才长出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然后,对着我就是一顿暴打。一边捶着我,一边道:“下次再敢莫明其妙晕十一天,我就把你风干了挂起来,省得担心。”
  
  在我呼天抢地、连声告饶下,老妹终于对我这个刚醒过来的老哥手下留情,又气鼓鼓地把我扶上榻,再泡上新茶,摆好几样点心,才转身出去。不过才到门口,又转回来,看着我,有点哽咽道:“老哥,真的不要有下次了,我真的好担心。”随即又声色俱厉地喝道:“记住了么!?”
  
  我口头答应着,但心里说,这还真不好说啊,那里可还有两千七百四十九个符合没动呢,没准每次都要晕一回——想想都觉得害怕,我不是害怕晕,而是怕给老妹打两千七百多次,天哪,还让不让我活了?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伸手拿起被老妹放在茶几上的玉符。一看之下,发现玉符背面亮起了一个银蓝色的光点,极其的细小,但在玉符上还是比较明显的。而那个光点正是第一个符号所在的位置。
  
  我还未来得及多做研究,老妹又敲门进来道:“老哥,你那个西域朋友尼古拉斯又来找你了,不过这会儿正和楚月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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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六)
  
  回到青云山,我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的洞府。好在白楚月今天在超妖赛场上大放异彩,顺利晋级,和我老妹两个心情正好得非凡,又买了不少在我看来一无用处的零碎东西,满足了女妖那种莫名的购物欲,再加上我大出血地给了几百棵云翳草,终于把我老妹给糊弄了过去,只是威吓了我几句,倒是并未动手。
  
  我对于老妹不咸不淡的威胁置若罔闻,早就习惯了,嘿嘿笑着就揭了过去。其实说老实话,我老妹就算动手,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她的妖法都还是我教的呢,修为又没有我高,更何况她也不是真打,只是喜欢这样的方式而已。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自打我们还是小狼崽子的时候就一起打打闹闹,成了妖怪之后还是如此。
  
  任由这两个女妖笑闹去,我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我这小洞不大,不过倒是甚为清幽,自然形成三室两厅两卫的格局,地方也宽敞,仅是大厅就有五丈方圆。后来装修的时候我花了大力气开凿出三十六个大小不一的空洞,按三十六天罡排列,采光通风聚集灵气方面也是很不错的。洞前一眼小潭,洞后两片竹林,环境是相当的好,据说现在这样的洞府在妖怪界价格还是不低的,还常有妖怪往我信箱里塞“是否要卖洞,是否要出租,请联系某某某”的纸条。
  
  进了卧室,随手关上石门,泡了一壶江南远道运来的碧螺春,往榻上一躺,享受着从孔洞里透射下来的一柱阳光,真是浑身轻松自在。
  
  忽然想起了那枚奇怪的玉符,倒是又来了兴致,拿了出来细细揣摩。一边又拿出尼古拉斯抄录的背后刻文,不停地思索着。
  
  先不去管这上古妖文究竟是什么意思——其实要管也管不过来,毕竟如今妖怪界能认全这些妖文的妖怪不是没有,但这些妖怪都不是我能随便就见到的。不过这两千七百五十个符号我倒是隐隐有些想法。这些符号其实每一个都不相同,越到后面就越繁复,尼古拉斯给我的那份抄录副本上,到后来的符号越画越大,没办法,用毛笔他根本就没办法画出小而精确的符号。目前我对这些符号本身还没有什么头绪,但对于它们的排列已经有了一个推测。
  
  符号的排列是横五十,纵五十五的方阵。原本我对此还没什么想法,但忽然想到了大衍令。大衍之数就是五十。而以此为根据,很容易就想到天地之数为五十五。
  
  大衍之数和天地之数的结合体。——娘了喂,好像这次哥们白拿一块有点了不得的东西了。
  
  只不过明白这些其实并无多大的帮助,我还是搞不明白这个玉符该怎么用,甚至连有什么用都不清楚。不过既然推测和大衍之数有关,那么大衍令可能会派上一点用场。况且但凡是一件法宝,都需要用法力或者妖力来催动才可使用,这玉符上既然刻的是上古妖文,那自然是要用妖气来启动的。而这两千七百多的符号有一根细线相连,没准是一种运用妖力启动的路线和方法。
  
  所以我姑且一试,拿出大衍令,用妖气缓缓催动。大衍令上发出了层层柔和的青光,我又以大衍令为中转,将妖气慢慢分出一股,照着尼古拉斯绘制的抄录本上第一个符号的线条运转妖力。几次下来,练习到运转无碍之后,便开始向玉符上的正本行动。当妖气达到玉符,玉符微微一振,发出一声细微却清越的嗡鸣。我心中一喜,显然用大衍令来转换妖气是做对了。
  
  但是玉符上所刻的符号实在太过细小,妖气分出一股来也还是太粗了,完全无法做到这样精微的操作,根本无法顺着符号注入妖气。

我不信邪,运起我全身修为,拼尽全力,在大衍令的帮助下不断将妖气分割,一股分两股,两股分四股,如此这般不断地将妖气变得更细。开始时还好办,到后来越来越难,因为这样精细的分割妖气,对于我本身操控妖气的水平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这和我本身的妖力修为关系不大,因为所要用的妖气量其实是很少的,但对于我的神念来说是一个巨型负担。妖气的操控全靠神念,神念力越强大,操控手法就越精妙。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显出狼身原形,浑身大汗淋漓,失败了无数次之后,终于在大衍令的帮助下,把原先那一股筷子粗细的妖气九次等分。当然,我自然没有那么强大的神念同时操控这那么多股的妖气,我只能盯住一股,把其余分出来的都放掉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神,运用所有的神念,把这条从大衍令上射出的妖气再度一分为二。把这已经如蛛丝般粗细的妖气再次等分之后,我就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头疼欲裂,就要晕过去。我心中大为不甘,好不容易才到了这样的境况,看着妖气的粗细应该可以在玉符上用了,却要功亏一篑地晕过去,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一咬牙,内丹猛然一跳,冲出一股本命妖元力,直刺前额。
  
  本命妖元力的刺激下,我终于没有晕过去,精神反倒一振。但我知道这绝对坚持不了多久,便立刻操纵这股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妖气落向玉符上的第一个符号。奇怪的是,我虽然都看不清这么细小的符号,但此时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第一个符号的形状和线条走向。来不及细想,我极为小心地控制妖气按照这个符号的样子把妖气灌输进它的线条里。彷佛只用了一瞬间,又彷佛用了一百年,我感到这一股妖气已经画完这个符号,好像和我本身脱离了,又好像还能感觉到,更似乎是融入了这枚玉符里。而我此时也已经到了神念油尽灯枯的阶段,感觉到成功之后,再也扛不住,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老妹通红的双眼。我心里一暖,柔声道:“行了,小美,我没事了。”老妹直直地看了看我,又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再从上到下检查一番,确定我没有问题了,这才长出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然后,对着我就是一顿暴打。一边捶着我,一边道:“下次再敢莫明其妙晕十一天,我就把你风干了挂起来,省得担心。”
  
  在我呼天抢地、连声告饶下,老妹终于对我这个刚醒过来的老哥手下留情,又气鼓鼓地把我扶上榻,再泡上新茶,摆好几样点心,才转身出去。不过才到门口,又转回来,看着我,有点哽咽道:“老哥,真的不要有下次了,我真的好担心。”随即又声色俱厉地喝道:“记住了么!?”
  
  我口头答应着,但心里说,这还真不好说啊,那里可还有两千七百四十九个符合没动呢,没准每次都要晕一回——想想都觉得害怕,我不是害怕晕,而是怕给老妹打两千七百多次,天哪,还让不让我活了?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伸手拿起被老妹放在茶几上的玉符。一看之下,发现玉符背面亮起了一个银蓝色的光点,极其的细小,但在玉符上还是比较明显的。而那个光点正是第一个符号所在的位置。
  
  我还未来得及多做研究,老妹又敲门进来道:“老哥,你那个西域朋友尼古拉斯又来找你了,不过这会儿正和楚月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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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七)
  据说我晕过去的十一天里,尼古拉斯天天过来看望我。只是我心中怀疑,这厮到底是来看望我的,还是借机来和白楚月搭讪的,不然我现在醒了都超过一个时辰,运功都运了一圈下来了,丫怎么还没进来呢?
  
  醒来之后周身检查一遍发现没有任何损伤,脑袋也不疼了。不过不是很放心,便运功周身行了一圈。体内也没发现有任何的问题,而且发现妖力的运转竟然要比以前更加圆润顺畅,运行一个周天的时间减少了些许。我一想就明白了,是那天我动用大衍令细分妖气,极大地锻炼了神念力,因此虽然修为上没啥大长进,但在妖力控制上却有所进步。“难不成这玉符是用来锻炼神念力的练习工具?”我暗中揣测。不过不管它是什么,至少有这么一个作用,对于我一直缓慢的修炼也有所促进——虽然我缓慢的修炼,是因为我把别人采集日精月华的时间用来看诸如《关于在沼泽及雨林地带生活的非草木类妖怪为何容易生脚气及其防治办法的一点简述》之类的闲书了。
  
  行功圆满之后,尼古拉斯依然未出现,不得不让我追究这厮到我这里来的用意和目的。我悄悄走了出去,正看见尼古拉斯一身便装,坐在茶几边,手里摇着我给他写扇面的折扇,两眼闪烁着颇为漂亮的蓝色光泽,含情脉脉地看着白楚月。白楚月一套白色的淡雅装束,两颊微红,正在茶几前给这血族演绎茶道。神州饮茶已经几千年,到了大唐时代更是讲究出一套喝茶泡茶的礼仪和手法,称为茶道。以白楚月的见识修养,施展出来自是完全合乎规矩,并且优雅美丽非常,赏心悦目之极。
  
  我老妹不出所料地坐在月华镜面前看节目,手里还捧着一大袋子的蜜汁芝麻兔子干。我溜达到我老妹身边,抓出一块兔子干啃起来,悄悄地问她:“哎,这两位天天这样么?”
  
  老妹瞥了一眼白楚月和尼古拉斯,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道:“那是,小尼子天天准点来报道,估计比他上课还准时。刚开始给我踹出去几次,不过呢,楚月倒给他说情,于是他就越来越来劲了。嗯,不过这小子还不错,看,兔子干,还有那里的昆仑薯片、南海水晶糖、天柱小饼,都是他送来的。”
  
  我心里说,丫的,追女孩子是老手嘛,知道要先打通周边的亲朋好友。这不,我老妹这就受了贿赂,自顾自看月华镜起来了,要不然就算不把这厮打出洞去,至少也要在旁边搅和得他没有一点脾气为止。不过我也真替老妹不值,就这么点小零食就给糊弄过去了?不是思考型的妖怪真是好对付。
  
  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送东西也不行,咱不能让神州女妖落入蛮夷之手啊——嗯,除非你送棵千年人参精,或者那种年头的灵芝、首乌、黄精什么的,那还有的商量。
  
我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把白楚月刚泡好、尼古拉斯还没拿到手的一杯茶给接了过来,仰头就是一口吞掉。“啧啧,这大红袍还真是香啊。嗯,白小姐泡茶的手段也高明,好茶,好手艺!”放下杯子,我一把拉起还一脸“额……”这种神情的尼古拉斯,就向洞外走去:“我说,小尼啊,怎么想起来看我了?走走,咱们到外面晃晃,好好聊哈。”
  
  尼古拉斯没奈何,陪我翻上一座山头,坐在山顶一棵大树的树杈上,看着山下烟斜雾横,天边夕阳薄山,都是心神一爽。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时,我忘了尼古拉斯是一个蛮夷的血族,而他也忘了我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妖怪,像一对知心老友般,一起享受着黄昏的美丽。
  
  “对了,你丫的汉语培训班怎么样了?”我忽然想起这家伙已经开始上课了,不知进展如何。
  
  尼古拉斯刚才还一副出尘世外神情的俊脸,突然之间就好像发了霉的月饼一样:“别说了,苏先生,我算是明白这个妈妈的神州汉语测试有多变态了。”哟哟,来的时间不长,脏话都学会说了?不过也是,照我的经验,任何语言学会的第一句话都是“你好”,第二句基本上就是“他妈的”了。
  
  说到这个,尼古拉斯开始变得哀怨而唠叨:“您是不知道,这测试实在是扯。分四个部分,听力、阅读、语法和写作。光这个听力就让我死的心都有了。比如说哈,昨天做的一道题:妖怪甲:‘怎么了?’妖怪乙:‘什么怎么了?’妖怪甲:‘怎么这么了?’妖怪乙:‘没什么怎么了。’妖怪甲:‘什么没什么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问题是:‘妖怪乙怎么了?’”
  
  我听得也是一晕,也难为尼古拉斯能把这对话又快又流利地背出来,估计是发了狠,下了功夫了。我愣了愣,道:“答案是什么?”
  
  尼古拉斯一脸无奈:“答案是‘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不肯说’。唉,这题目的语速又快,还绕圈子,谁能明白啊?我当时完全晕了。好了,听力也就算了,下面的阅读,撒旦大神啊,今天那五篇三百来字的文章,分别选自什么《道德经》《庄子》《黄庭经》《九歌》《妖王录》,说老实话,我基本上是一点都没看懂,根本不知道那些‘之’啊,‘者’啊的在说些什么东西。”
  
  我听着也感觉脑门出汗。好家伙,这五篇东西一扔出来,没准神州大唐的读书人都未必能全部理解,这让一蛮夷妖怪来读,是不是有点让一只乌龟看懂鸟类飞行的空气动力学原理的意思?我原先知道妖管委教育部的神州汉语测试变态,却没料到如今能变态到这种程度。这要不是思考型的妖怪,真要靠自己能力考过了这个测试,估计也变成思考型的了。难不成妖管委在准备批量制造思考型妖怪?
  
  正想着呢,我的传音符微微一震,就要往外发闪电,我手疾眼快地一甩手,把传音符扔到还在愁眉苦脸的尼古拉斯身上。一道蓝光闪过,在“滋滋”的冒烟声中,我施施然接起传音符:“对,是我……嗯,看风景呢……关你屁事!哦哦,李太黑来了?好,我马上到。”回头对黑漆漆的尼古拉斯道了一声:“谢谢。”然后从容跃下山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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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八)
  李太黑这次来青云山,基本上可以肯定,大部分是冲着我来的,也不知道朱耳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这老李倒是在那个地洞里说过还会来找我,现在果然来了。
  
  我一边走,一边想李太黑来这里到底又有什么事,不过最好不要再把我派出去做什么莫明其妙又危险非常的任务了,本妖修为低下,虽然小狼心没有什么毛病,但也经不住吓的——话说回来,“狼心”,这词儿怎么听上去那么别扭呢?还好我还是狼肺,没成了狗肺。不过想想也是有点虚荣的,毕竟妖管委七大常委之一的李太黑跟我有过不少直接的接触,没准这次又是亲自来安排什么任务了,说出去倒也是一件可以在其他妖怪面前炫耀的事。不过一般要李太黑来亲自布置的任务,基本上都是不能往外说的,就好像我们妖怪界有了反应堆阵法这种需要极度保密的事情——说实话,我当时曾经担心过被李太黑灭口的。有担心,我真的有担心过。倒也是不知道李太黑在妖管委里管些什么东西,难不成是分管安全情报工作的?那又怎么管起了超级女妖来了?
  
  我摇摇头,没准李太黑还真就是管那么多事儿,反正妖怪也不需要睡觉,到了他这个级数,修炼也不是太必须的了,妖力到了内丹终极阶段,再怎么努力修炼增长起来也是缓慢之极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升道行心境,感悟大道,什么时候有了新的领悟才能大幅提高自己的能力。因此他这样一个空闲的思考型妖怪,多分管点事也是应该。
  
  我忽又想,这玉符上的两百来个上古妖文,不知道李太黑这个成妖两千年的思考型大妖怪会认识多少?不过,有道是财不露富,又有说,匹妖无罪,揣两千万现金逛街就是你不对了。到底是该怎么着,倒也一时没有定论。
  
  胡思乱想,跑题溜号,向来是思考型妖怪的特长——估计李太黑就是靠这个熬过了一千年作为莲花而不能动弹的无聊时光。我一边满脑袋跑着飞剑,一边跑到了黑鹰的洞府。废话,李太黑的身份,还能去我的小洞不成?
  
  我整了整衣衫,走进黑鹰的洞府。黑鹰老金等青云山高级骨干,都正在陪着李太黑饮宴。李太黑见我来到,便笑道:“呵呵,苏兄弟可是来迟了,当罚三杯。”黑鹰老金自然跟着起哄,我也相当有风度地告罪,然后也不客气,喝了三大杯酒,要说喝酒咱怕过谁来?
  
  李太黑站起来笑道:“好,苏兄弟真是一爽快的妖怪。另外先前你帮妖管委调查山西事件,做得相当的好,太黑在这里为你所作的贡献,代表妖管委敬你一杯。”我一凛,李太黑说得郑重,我自然也要应对得礼。称了“不敢”之后,抬手满饮了此杯。放下杯子,我和李太黑对视一笑,隐蔽地交换了一个只有我们明白的眼神。
  
  ——我怎么觉得像奸夫跑到戴绿帽的哥们家里,还和淫妇当着人家老公面暗中眉目传情,那老公还浑不知情……

呕……我一阵反胃,鸡皮疙瘩暴起足有一寸多高,差点把浑身狼毛都炸了,实在是不敢再想下去了。看来是该改改这胡乱瞎想的毛病了。
  
  李太黑这次来还是为了超级女妖的事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超妖即将进入各个赛区的复赛,很多事情要开始实施了,比如月华镜的转播,各大赞助洞府的广告如何安排,传文符投票的统计和收益分摊,女妖选手们的服装、化妆、现场组织,幕后辅导等等,虽然早已安排妥当,现在也皆需要正式启动了。青云山自然是启动传文符投票事宜,同时还赞助了一些酒类服装。李太黑席间提出,让黑鹰做白羽崖赛区的特约评委,黑鹰因为传文符的事情要统筹管理,哪有闲功夫去搞这些个,而且自己估计也说不出什么道道来,自然是坚决推辞,李太黑则很自然地转而提议我去做这事。黑鹰想想我去做特约评委也能代表青云山露脸,又给了李太黑面子,还能让他脱身,自然是万分同意。
  
  我觉着又给李太黑阴了,但这次倒是挺清闲一工作,哥们别的不行,眼力还是有的,毕竟这么多书不是白看的,做个评委倒也正合适。而且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其他妖怪在妖力控制上的手法,吸收一点长处,和自己的修炼印证一下,不失为一件好事。
  
  宾主尽欢后,李太黑借口要和我商讨评委事务,问黑鹰要了一间静室,单独跟我相谈。——丫的,我就知道这莲花没这么好打发,肯定又有什么妖管委要出面又不便出面的事情来了。他姥姥的,我就是一地下工作妖怪,跟月华镜里常演的妖怪剧,诸如什么《毫无可能的任务》啦,《零零妖》什么的一样,我就是一隐藏在民间的妖管委特别工作妖员,简称特工。
  
  没有了外人,李太黑还是李太黑,我也还是我,却觉得距离近了不少。我们各自落座后,李太黑先跟我扯了一会儿闲话——说是闲话,其实也不怎么闲,说出去都是惊天动地的消息:首先,七天前,朱耳在妖管委七位大佬的鼎立支持下,再次摆出了反应堆阵法。原本这阵法要是他独自来弄的话,至少要两个月,现在不过十来天就完成了。而妖管委常委柳元,乃是阵法的大行家,阵法上的造诣在七常委中排第一,在他的帮助下,阵法威力更上了一个层次。这次他们在突厥腹地戈壁,成功引爆一颗橙子大小的铀矿石,给了天界和西天一个明确的信号。而两方的反应也很快就传到,果然在喝骂威胁不果之后,提出进行三方会谈,会谈具体时间和地点还在扯皮中。另外,在一个月后举行的第一千六百五十二届神州妖代会第三次会议上,就将提名朱耳为妖管委委员,“不过,”李太黑一脸正经地道,“还是要看全体代表的投票结果嘛。”
  
  其次,唐僧和孙悟空在取经路上走到了一处叫“高老庄”的地方,收服了一个猪妖做二徒弟。这个在妖怪界完全没有名气的猪妖,竟然是天界天蓬元帅转世投胎,据说当时是因为犯了生活作风问题被玉帝打下界的——李太黑悄悄用一种极为八卦的口气道:“据有小道消息称,那个猪头调戏的仙女是嫦娥,玉帝哈她哈了很久了,要不是王母看得严实,早就那个了,你说,这么一来,当然就……嗯嗯,对吧?”这个事情妖怪界是刚刚得到消息,还未对外公布,不过估计今晚月华镜里的“妖闻联播”里也应该放出新闻了。
  
  最后,李太黑神色微微一整,但口气还是那么淡然,道:“还有么,就是共工逃出来了。”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几个弹指的时间,才跳将起来:“什么?共工这丫的越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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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九)
  
  数万年前,天界是天帝颛顼做老大,结果共工不满意他的政见,几次冲突之后,共工开始想自己做天帝,就反丫的了。不过胳膊当然拧不过大腿,给颛顼撵得到处乱窜。共工一怒之下开始搞恐怖袭击,一头撞了号称天柱的不周山,一次还不过瘾,在一上午里连撞了两次,结果毁了有“双子山”之称的不周山,搞得天都漏了,满世界发大水,生灵涂炭无数,最后还是女娲娘娘出来补了这个大漏子。共工也因此成为古往今来第一恐怖分子。
  
  搞出这么大的事端,自然人神共愤,全天下都参与到抓捕共工的行列中去了,连我们妖怪界也积极出力。在这么一个神佛妖人通力合作的情况下,共工没多会儿就给活逮了。不过由于这厮是诞生于远古的大神,要他死基本没可能,所以只有长期关押在玄冥九幽大狱。据说玄冥九幽大狱在地狱道的最底层还要往下一层,也就是传说中的第十九层,由地藏王菩萨和十殿阎罗共同看守,更有无数极其恐怖的太古洪荒神阵禁制,关押在这里面的犯人,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可能性。
  
  ——然而,他现在居然就真的跑了出来了。
  
  “他他他……”我有点语无伦次,一半是因为震惊,另一半则是害怕,李太黑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敢想下去了,只得摇摇头,结巴道,“他怎么就跑,跑,跑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李太黑喝了一口摆在一边的茶水,看了我一眼,淡然道:“小苏啊,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说完,顺手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花生,摇头晃脑地嚼了几下,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水,再想伸手拿花生的时候,总算看见了我绿光暴射的眼神,才把手收了回去,道:“怎么?还没想明白么?你想想,这玄冥九幽大狱真要能凭自己的力量逃出来,共工早八千年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还等到今天?”
  
  我闻言心中一动,试探道:“你是说,共工是被故意放出来的?”
  
  李太黑嘿嘿笑道:“当然啦,这完全就是唐僧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玄冥九幽大狱是天地初开之时,盘古大神的一部分所化,这一部分对于盘古来说并无任何用处,却易于汇聚至阴至邪之气,当时虽然不分阴阳,但始终是他身上的一个隐患,因此在开天辟地之前,便集中混沌之中最为纯粹又不分阴阳的先天元气,以绝大法力镇压。后来盘古全身化为天地之间的各个部分,这一小部分便化作玄冥九幽大狱,更落于黄泉之下,成为地狱道的第十九层,各种阴邪之气受到吸引汇聚那里,化作无边血海。原本那将是天下最为阴邪的地方了,但盘古当时所下的禁制也成了大狱的神阵,阻挡血海,成为一个阴阳平衡的奇异所在。当然,其中的奥秘我也不清楚,但是你说,这先天所成的大狱,外有三十四亿里的滔天阴邪血海汇聚,内有盘古亲手布下的无穷神阵,更何况还有地藏王菩萨和十殿阎罗同时看守,别说一个当年被神佛妖联手下了无数禁制的共工了,恐怕盘古本人都未必能在那样的情况下逃出来。”
  
  我虽然知道玄冥九幽大狱,但具体是什么状况,却不是我这种小妖怪所能接触到的密闻了,当下听得我深感兴趣,便问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究竟是盘古哪个部分那么牛逼,化作了这个大狱呢?”
  
  李太黑道:“盲肠。”
  
  ——果然是无用,却易于汇聚糟粕的器官啊……
  
听过密闻,便又回到老问题上来了:“那么,神佛们把共工放出来干吗呢?”
  
  李太黑又吃了颗花生,道:“政治啊,这就索那政治。你想,天庭、大雷音寺,都各有各的一亩三分地,远离人间,还有三清道尊、如来佛祖这些重量级神佛坐镇,共工却不比当年手下还有一票跟班,现在就是一个流窜逃犯,当然不可能,也不敢去天庭那些地方搅风搅雨,所以神佛们先且无忧了。而六道中的其余五道,他去了也没意思,难不成让他去修罗道和修罗王下象棋么?他自然是要来人间界的,然后再行图谋。但人间界是妖怪和人类共存,共工当年被捕,妖怪界也出力了,与其找那些凡人的晦气,作为当年心高气傲的大神,共工一定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因此也一定会来对付妖怪界。”
  
  我心念急转,不多时便想通了其中关节,道:“在神佛妖三方会谈前这个敏感时刻,把共工放出来,自然是要为妖怪界制造麻烦,以便在将来的会谈中牟取更大的利益。这么想来,神佛放他出来的时候肯定已经准备好能把他再关押的手段,不然他们放一个祸患在外面肯定也不安心,更没准早已私下和共工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不一定啊。”
  
  李太黑点头大笑道:“没错没错,神佛们不可能让共工搞出过分的事情来,不然他们也不好收拾,这只不过是一个信号,一种威胁罢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实质意义,只不过让妖怪界稍微乱上一乱,到时候他们可以用再次抓捕共工归案为筹码之一来进行谈判罢了。”
  
  我略一思考,道:“那我们怎么办?就放任共工这个天下第一恐怖分子在妖怪界旅游,顺便再找几座大山去撞不成?”
  
  李太黑看着我,吸了一口气,憋了半天才慢慢吐了出来,缓缓道:“我们,又能干什么呢?如果几位上古大妖没有悟道化去,云游到不知什么地方了,如果孙悟空还是一代绝世妖王,如果你能在今晚找到盘古开天斧、蚩尤斩神刀、黄帝轩辕甲、伏羲八卦盾,以及两百多粒太上老君的九转上清金丹,或者……”
  
  “行了行了,我们还是放着共工这丫的得了,该干吗就干吗去吧。”我揉着额角悲叹道。还两百多粒九转上清丹?你以为太上老君是卖糖豆的么?“不过,你跟我说这个干吗?”我开始有点糊涂了,李太黑既然说要放任共工不管,又这么详细地跟我解释了前因后果干吗?
  
  “不干吗呀,”李太黑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不是在跟你聊天么?难道说我还会让你去对付共工不成?当然,如果你能在今晚找到盘古开天斧、蚩尤……”
  
  “好了,打住,我相信你的无聊了。”
  
  “其实,我觉得,能时常过来跟你聊天也是桩不错的事情,毕竟如今妖怪界的思考型妖怪还是太少了。”李太黑忽然叹道。只是我觉得他的眼里似乎还闪烁着一种我有点看不明白的光芒。按理说,照各种小说话本来看,到了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立刻表忠心了?只不过,这样的桥段貌似也太恶俗了一点,毕竟李太黑不是刘备,我也没兴趣做诸葛亮。
  
  “哦,对了,”李太黑眼中的精光忽然一敛,严肃道,“现在我们谈正事吧。”
  
  “正……正事?”神佛妖三方会谈、唐僧收了天蓬元帅、恐怖主义大头子共工越狱,这些都还不算正事?那什么算是正事?
  
  李太黑看我一脸错愕,好心地提醒道:“就是你去做超级女妖评委的事宜。”
  
  ——我有点羡慕朱耳了,因为他可以指着李太黑的鼻子骂“我丢你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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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怪记事簿(六十)
  
  李太黑所谓的正事,也就是做超级女妖白羽崖赛区特约评委的事,他用了三句话就交代清楚了,让我很是怀疑这对他来讲到底是不是正事?他来找我聊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我想来,李太黑始终不像是那种需要找人倾诉聊天的妖怪。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妖管委的大妖怪,这个目前天下第一思考型妖怪,那些熟悉的、亲切的感觉,也许只是我的幻觉,或者,是李太黑故意让我这么感觉的而已。
  
  只不过我还没琢磨明白,李太黑就嚼完了所有的花生,也不再关照什么,起身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很有领导气势地鼓励了一句:“小鬼,好好干。”便出洞去了。跟黑鹰等告别后,便驾云而去,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黑鹰他们是立刻开始忙碌起来,毕竟以传文符配合整个超级女妖大赛决不是一项小工程,整个青云山早做了全体总动员,大小妖怪各司其职,忙得脚后跟敲屁股蛋子,连我那个整日悠闲的老妹都参与到制符工作中去了,毕竟她每个月也拿着青云山的工资来着,不然哪里来钱买零食?评委工作要过一个月才会在复赛上展开,而为了避免工作中出现的交接问题,索性没有给我安排任何任务,因此现如今,整个青云山里,恐怕就数我一身清闲了,连白楚月都被拉去帮忙端茶送水,尼古拉斯更是在痛苦地和神州汉语测试死磕。
  
  于是我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怎么说呢?变成了貌似有点多余的妖怪。走到哪里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劳动生产景象,我也不好意思上去打搅。原说我本可以往洞里一猫,随便找两本书看看也就过去了,但妖怪也是有犯贱的时候的,本来有事要做的时候,想方设法偷点时间坐在洞里看书是一桩非常惬意的事情,但这会儿有大把的时间可供挥霍,却觉得看书实在是看不进去了,就想出去大规模劳动一番。
  
  不过很显然,现在事事我都插不上手,又不想看书,更别说去修炼了,那玉符的事我最终还是没问李太黑,现在也不觉得刚醒过来就再晕一次是件有趣的事情。于是我便闲极无聊地在青云山里漫无目的地晃悠起来。
  
  不知不觉间,我晃到了青云高等妖怪学府所在的山头。哥们我没有上过学,这倒是实话,不过我却从未以此为耻,妖怪界自学成才的妖怪比比皆是,更何况除却妖力,其他的各个方面我都能拿出来显摆一下的,没准在认字方面学府里的教授还不如我呢。不过呢,有学上还是好啊,毕竟省了很多摸索的时间,那可不是省一点两点,至少能省个百八十年的。现在的小妖怪们都要接受九十年义务教育,这是妖管委给定的基本妖策之一,当然,后面的高等教育就要看每个妖怪的机缘、求知欲,以及家境了,毕竟不是哪个妖怪都能负担高等教育的学费的。
  
  我正胡思乱想,又考虑是不是要去找尼古拉斯打诨一番,却发现在远处山崖旁突出的一块岩石上,正呆坐着一个妖怪。虽然我在青云山里也算是高层,认识的妖怪不在少数,却从未见过这一个。看他很清闲的样子,难不成又是一个超妖的评委?
  
我自然知道评委这种活计,水平能力那都是次要的,一看名气,二看关系,三看自己能不能来事会不会侃,要说在青云山里能出俩评委,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家伙看上去没什么事,而我也恰恰闲得发慌,倒是可以上去扯淡几句,打发一下时间。
  
  我几步便跃上那块山岩。青云高等妖怪学府所座落的这个山头不算很高,但山下是一片丛林,从山岩上看下去,下面如一片苍翠的海洋,远处是几座高耸的山峰,顶部云雾缭绕,影绰绰的看不甚清,又见几只白鹭,两头苍鹰掠过天际,若不是整个山脉妖气冲天,倒也是一番仙家景象。
  
  但见那妖怪也是一个人类形像,五短身材,脸皮白净,唇上微微有点髭须,倒也显得有几分书卷气,但脸色阴郁,似有什么事情被深深地压抑在心底,看上去就显得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见我跳上山岩,也没有任何动作表情,一点反应都没有,自顾自地盯着远处的山峰出神。
  
  我也不甚在意,过去在他旁边盘腿坐了,望了望远山,道:“青云山的风景也是不错啊。不知道兄台来自哪里?”
  
  “……”不理。
  
  “看上去兄台有些心事?也不像我青云的妖怪,不知能不能对我说说你的故事?”
  
  “……”依然不理。
  
  “额,那什么,你吃了吗?”
  
  “……”还是不理。
  
  我心中一叹,这样的人或妖怪是最难相处的,本来我也不会要去和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角色交往,但现如今这不是闲着没事无聊么,倒也正燃起了我好奇的心理,反正浪费时间没什么固定形式,跟这个木雕泥塑般的妖怪玩拉据战、比耐性也是一种不错的方法。
  
  两个时辰后。“……所以说呢,从你不喜欢吃臭豆腐来看,三十六天罡星看来和你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了,我们还需要别的证据来推断你的出身。那什么,你妈贵姓?”我居然自顾自说了两个时辰,我都觉得佩服自己,将来也是一件可以炫耀的谈资。
  
  那妖怪终于脸色松动了一下,或者说,也就是抽搐了一下,缓缓把头转过很小一个角度,算是面对我了——估计拼尽全力的话能用眼角看到我的鼻尖。妖怪用生人勿近的语气冰冷地道:“家母姓藤原。”
  
  嗷~耶!我心里欢呼一声,攻坚战啊,攻坚战的胜利最终是属于旷古烁今、口水无敌的思考型妖怪,苏南坡!不过倒是看不出这还是一孝顺妖怪,一问到父母,就不能再装雕像了。既然开了口了,就要趁热打铁,追着破绽进攻那才是用兵之道:“哦哦,原来是藤原老夫人,不过听上去好像不似中土的姓氏,令尊令堂是哪里人士?”
  
  我这种思考型妖怪是最擅长抓破绽的,既然你孝顺,那么就只能从你父母下手了,谅你也不敢不答。
  
  果然,那妖怪脸色一整,但依然用冷冷的口气道:“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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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怪记事簿(六一)
  扶桑,这个地方我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当年被黑龙大妖嬴政的惊天妖法震裂成四块的岛屿,在神州以东近万里的东海之中。相传当年天地初开,盘古大神躯体的各个部分化为世上万物,江海山峦,不一而足,而据神州妖怪界的野史记载,盘古的一块脚癣便化作了扶桑岛。是以岛上颇多阴秽聚集,又无灵脉经过,所以不适合人类生存繁衍,无数岁月以来均是无人居住,不过却演化出大量精怪鬼妖,倒也是热闹非凡。
  
  到千年多前,嬴政大妖一统天下,建立大秦王朝,令术士徐福出海寻找脱去妖身、得成无上天道的灵药。徐福入东海求药,经过这座大岛时,暂做休整。不过岛上的环境实在太差,低级的精鬼成群,连达成妖的等级的怪物都寥寥无几。徐福跟随嬴政多年,倒是和妖类走得相当亲近,这时便动了心思,有意助一把岛上的精怪,也是一份功德。
  
  于是徐福以大法力自东海中引来五条灵脉的支流,汇聚到一眼地火之口。地火灵脉相冲,平地拔起了一座千丈高山,徐福更以此山为阵眼,以地火为脉络,以灵脉为精血,摆下“日出扶桑阵”,大改岛上的风水格局,使之可以汇聚灵气,更利于妖类修行。岛上精怪就据徐福之阵,命名该岛为“扶桑”,同时为了感激徐福,将那座地火眼上的高山称为“福氏山”以作纪念,只是当年精怪没有文字可以记载,几代之后便讹传为“富士山”了。徐福做完这一切后,又踏上求药之途,不知所终。岛上妖怪头子天照,曾经感慨道:“一个神州术士,不远万里来到扶桑,建大阵,引灵脉,不求回报,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啊。”
  
  原本这番一来,扶桑岛上的妖怪有了大阵灵脉之助,修行起来虽比不上神州的妖怪,但也要比原先强出万倍,日后修炼有成,将整个大岛建成妖怪国度也是指日可待。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不过十数年光景,嬴政巡游东海,与那万年鲸妖发生一场大战,动用出禁忌妖法,和鲸妖同归于尽,余波也将八百里之外的扶桑岛给一震为四。这么一来,大阵破损,灵脉失控,致使扶桑岛上阴阳失调,灵气杂乱,终究是达不到徐福所预期的妖怪乐园了。但经此一乱,不少低级精怪受到影响,在不可表述的各种巧合之下,竟然脱去精怪之体,转化成了人类。自此,扶桑岛上始有人类出现。
  
  过了千余年,扶桑岛上的人类越来越多,并开朝建国,搞得倒也风声水起。只不过脱化于精怪,又无指导,各类文化艺术政治宗教等等方面,均是不堪入目,唯独残有祖先记忆,和岛上的妖怪们倒是有极多的接触,也不反感,妖、人混杂也是极为普遍。不过自然也有了一番美化,妖族大头子天照,此时也已经摇身变为扶桑岛大神的身份了。
  
  此时大唐朝强绝天下,扶桑岛上的人类仰慕大唐文明,派出了无数遣唐使前去大唐学习。而扶桑的妖怪也一直感念徐福之助,虽说后来大阵破损,灵气混乱,但毕竟灵脉尚在,若不是这五条灵脉的滋养,扶桑的妖怪至今还在蛮荒时代,如何有现在的风光?但徐福作为术士,并未能留下妖族的修练方法,扶桑妖怪诸多摸索之后也没能明了天道的精髓,如今人间大规模去大唐学习,妖怪也甚是赶这个潮流,不少妖怪都跟随遣唐使漂洋过海,来到大唐,寻求神州妖怪界的修炼方法。
  
眼前这个闷声不响的妖怪就是这么一个从扶桑来的留学生。老金倒也提到过他,好像比尼古拉斯早到了青云山几天,如今也在语言学习阶段。我也记起尼古拉斯曾经说起过这么一个妖怪,那是我问他的同学如何,尼古拉斯道:“还成吧,班级里也就几个妖怪,有吐蕃来的,也有突厥来的,啊,对了,还有一个从扶桑来的,不过那家伙很阴沉,一天不说一个字是很正常的,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尼古拉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倒是有办法:“哦哦,原来是扶桑来我神州留学的啊,倒是敢问令尊给你起了个什么名字?”我靠,这圈子绕的,我也觉得自己很是邪恶,利用人家孝顺的弱点,事事带上他父母,倒是不怕他不说。说起来,这倒是神州人间的儒家之道,为人子女者,遇到有问及父母的,都必须恭敬作答,乃是孝道。看来这扶桑妖怪倒是学了点东西的。
  
  果然,他不得不回答道:“须冢歧生十光丸。”
  
  ——虚肿?没有啊,我看着怎么挺清瘦的样子嘛。
  
  不过人家终于通了姓名,我也是要回一下的,不能让落后国家来的妖怪说咱不懂礼数不是?“原来是须兄,在下苏南坡,也是在青云山里工作。幸会幸会。”
  
  果不出我所料,这回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我就纳这个闷了,难道说扶桑妖怪都不喜欢说话是怎么着?不过好在我悠闲的很,心情也出奇的好,自然也就不在意这些个了,反正刚才俩时辰都说了,也不在乎多说几个时辰。
  
  我既然存了打破妖怪界“自言自语”纪录的心,就也不理他是不是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须兄这个名字好啊,相当的好,至于好在哪里呢?关键吧,它够长。不过也不大方便称呼,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姓须,还是须冢,还是须冢歧,还是……要不这样吧,我就称你十光丸得了,可以吧?……哦,不反对就是同意了。那么,十光丸,你是哪种妖怪?我是狼妖,感觉你身上有种比较近似的气息,难不成你也是狼妖?不过看上去也不像啊,等我看看哈……”
  
  我也来了劲头,拿出一张符咒,用妖力化开,形成一面光镜,轻喝一声“显!”这是看妖怪本体的法术,一般都不用符咒施展,但用符咒不是省力嘛。虽然在神州里来讲,这样明目张胆地看别的妖怪原形,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要是碰到脾气大点的,没准打起来都是很有可能的,但对于这种外来的落后国家妖怪,谁理他啊,他自己又不肯说,怨不得我的。妖力比我低的妖怪基本是跑不掉显形的,这十光丸基本上可以断定绝对不如我,因此光镜里也很顺理成章地显出了他的原形,乃是一头浑身漆黑的大狗,和狼倒是的确有几分亲戚关系。
  
  我收了光镜,又和十光丸扯了几句,其实也就是我自己又说了几句,忽然听到这山头里传来一声洪亮的钟声,嗡嗡地传出老远,惊起山下树林里的一群飞鸟。原来是青云高等妖怪学府下课的钟声。果然过不多会儿,就看见三三两两的年轻妖怪从山里走出来,再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听见尼古拉斯的声音远远传来:“苏先生!你上这里来了?正好有问题请教……”
  
  ====================================
  
  注:扶桑,原指中国古代神话中的一棵处于东方的巨树,乃是太阳金乌栖息之树,又名“扶木”。而所谓“本”则是树木之根,也代指树,因此“日本”之名很有可能即是指“有日所居的树”,即扶桑。而现在植物学中的扶桑指朱槿。
  
  另,紫微斗数中有一种上好的命理格局,叫“日出扶桑格”,又称“日照雷门格”,这里只是给老徐同志借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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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怪记事簿(六二)
  尼古拉斯连窜带蹦地上了山岩,先和我见了礼,然后又发现了十光丸,含含糊糊地打了招呼:“啊,你不是那个谁吗,你好你好,今天又逃课了?呵呵,还好章教授没点名。”
  
  十光丸照例是不理他的,只不过估计是看在同学的面子上,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过了。尼古拉斯也不在意,应该是早已习惯了。只不过我却在十光丸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寒芒闪过。那种一闪即逝的怨毒,让我没来由地心中一惊。待要仔细观察,却发现十光丸的眼神又已恢复到了那种千年不变的冷漠,令我都疑心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还未来得及细想,尼古拉斯就拉起我,跟十光丸道了声“告辞”,就向山下走去。尼古拉斯一边走,一边自得地道:“苏先生啊,原来神州汉语测试是可以猜答案的哟。今天我们来了个老师,据说是来自什么‘新南方’教育集团的,强的没有边际——是这么说吗?……哦哦,对,强的没边。那老师做听力题,可以不听录音,居然能十题全对!天哪,这种技术,真是骇人听闻啊——这回没错吧?”
  
  尼古拉斯现在好像已经改去了那种夸张冗长的说话习惯,但开始练习成语和俗语,但我怎么就觉得这么不舒服呢?丫的你有必要用“骇人听闻”来形容吗?用“惊天地泣鬼神”就差不多了嘛。
  
  “对了,苏先生,你来是专门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吗?”
  
  “嗯,是啊,我来告诉你,白楚月邀请你一起吃午饭,下午一起喝茶,晚上吃晚饭外加看妖怪片,最后一起赏月……”
  
  “真真真,真的吗?”尼古拉斯浑身血族的妖气大规模紊乱,浑身黑气如同紫菜蛋花汤里的紫菜一样,在空中混乱地摇曳着,两眼通红,脸上却容光焕发,永远苍白的脸色都泛起了潮红。
  
  “切~当然是假的啦。笨蛋,你还真相信不成?现在都申时二刻了,还吃个头午饭。”我毫不留情地打击尼古拉斯,让他从巅峰直接跌入谷底,砸出一个人形的坑,还外加一陀鸟屎。
  
  “你……”尼古拉斯的表情真是精彩之极,大大满足了我的阴暗心理,为这个无聊的下午平添了几分乐趣。
  
  尼古拉斯花了不少时间来理顺自己的妖气,扭曲的俊脸也好不容易恢复常态了,不过却一句话都不说。我看看不对,拍了拍他肩膀道:“怎么了?生气了啊?”
  
  尼古拉斯停了下来,看着我,用一种出奇深沉的语气叹道:“苏先生,唉,怎么说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和白小姐之间其实是不可能的?我知道,她其实喜欢的还是姓吕的那个家伙,她对我,不过是心怀感激罢了。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啊~”
  
——白楚月的姿容才华,倒是的确可以和巫山神女有得一比,但你小子离开楚襄王还是很有点距离的吧?不过这话用在这里倒是甚为贴切,不是我说,白楚月对于你,恐怕还真就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呢。
  
  见我默然无语,尼古拉斯又长叹一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她。我们血族倒也是风流倜傥,可是我从第一眼看见她,我就觉得彷佛一道闪电击中了我,她的眼睛如同那晨星,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娇艳的玫瑰,她就是我心中……”
  
  我靠,丫怎么老毛病又犯了?饶了我的耳朵吧……我赶紧打断他道:“你说老实话,你是认真的吗?”
  
  尼古拉斯猛地把右手抚住心口,神情出奇严肃地道:“我绝对是认真的,这四百八十七年来,我还没这么认真过。”
  
  我深吸了一口气,也同样严肃地道:“好吧,既然你是那么认真的,我就告诉你吧——你还是没什么希望。”
  
  由于我一天里两次残酷地打击了尼古拉斯脆弱的血族心灵,于是不得不请丫去白羽崖搓一顿好的。反正我也正闲,而且那几千株云翳草也要找地方出手——不是我没找过黑鹰,结果黑鹰说,我们现在被超级女妖传文符事宜给套死了,实在是没有流动资金来进军顶级化妆品行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我只能自己找云翳草的销路了。不过我手里的云翳草虽然多,但也就几千株而已,总有用完的时候,只是可惜当时没有搞一块那劳什子的铀矿石出来,那样就能自己转换紫明草为云翳草了。
  
  到了白羽崖,找了一家小酒馆,和尼古拉斯进去坐了,叫上十斤女儿红,两只烧鸡,几样小菜,就这么先喝了起来。开始时尼古拉斯貌似对这种深琥珀色的酒还不是很习惯,有点皱起眉头勉强下咽的意思,不过几碗过后,便逐渐适应了,开怀喝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习惯了,还是想要找点东西来麻醉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我心里略有不忍,有意叉开话题道:“你下午没课吧?”
  
  尼古拉斯道:“嗯,其实是有课的,不过下午那教授比较好,从来不点名。那什么谁,就是刚才跟你坐在山崖上的那个谁,这个扶桑来的妖怪倒是比较厉害,逃课是家常便饭,我都没见过他几次。”
  
  “哦哦?是吗?怪不得不说话,没准就是不会说汉语吧?”
  
  谈谈说说,外加酒水作用,尼古拉斯倒也暂且淡忘了伤心事。正这时,打酒馆外进来一个妖怪,看上去中年男子的样子,高挑身材,穿一件青布长袍。我和尼古拉斯开始都没注意,只不过我一晃眼之间觉得怎么有点面熟,便和尼古拉斯仔细看了看他。——面如重枣,三绺长髯,两条卧蚕眉,一双丹凤眼……我和尼古拉斯都傻了——这丫的不是晋阳城里那什么熙早堂的开茅开先生么?他,他居然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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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六三)
  我和尼古拉斯傻愣愣地看着开茅走进来,脑中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我们这样一个手里拿着鸡腿,一个端着半杯酒在嘴边,却直不愣瞪地盯着人家看,自然是很显眼的,开茅一回头就看见了我们,不由得眼中神光一闪,嘴边露出一丝笑容,径直走了过来。
  
  开茅走到我们的石桌前,笑道:“人类有句话叫‘山不转水转’,又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怎么样,两位,能给我坐个位子么?”我们自然是应允,忙叫来小妖,添上一副杯筷。开茅也不客气,拉开椅子便大马金刀地坐了——如今这副样子和眼神,越发像是关羽关二爷了。这要是换上一套狮口吞云甲,外罩青罗袍,一手再杵一把青龙偃月刀,没准放在人间就该有人来上香了。
  
  我给开茅斟上酒——废话,虽然哥们修为不高,但在隐藏妖气方面绝对属于行家里手,能在我面前完全瞒过妖怪身份的,基本上都要比我高出好几个档次,差不多至少要达到朱耳那种程度的了,这样的老前辈,怎么能不恭敬一点?斟酒之后,才道:“这个,开先生,原来您是妖怪啊?您当时可瞒得真好,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开茅一口喝了那杯酒,笑道:“你也不差,要不是你在那里曾经放出一阵妖气,便是我,也要仔细体察才能看穿你的身份。你们也别什么‘您您’的,我不讲究这一套。另外呢,我也不姓开,我真名叫做柳目,‘开茅’是在人间糊弄着玩的。”
  
  我说呢,怎么会有人叫这么个名字,也是够奇怪的了,摆明了和关羽过不去嘛。于是和尼古拉斯又各自举杯,敬了柳目一杯,算是再次见礼了。柳目也没说自己的修为水平,出于礼貌我们也不能问,不过就我估计,反正不低就是了。不过他倒是没什么架子,性格也是爽朗,跟我和尼古拉斯这两个小妖怪在一起吃吃喝喝、嘻笑谈论,显得颇为平易近妖。
  
  而我这种思考型妖怪,要论交际手段也是要比我的内丹等级高出不少,尼古拉斯更是大家族贵族出身,言语谈吐那是显得相当的有修养——如果他能不要用那么多的成语的话,就更完美了。推杯换盏,不多会儿我们就熟得彷佛认识了几百年一样。柳目拍着尼古拉斯的肩膀道:“我说,小尼啊,当初你死活要买去的鹦鹉草,知道怎么用了么?”
  
  尼古拉斯耸耸肩,叹道:“柳先生不要取笑我了,我当时还没见识过神州妖怪界的灵药,自然以为这是好东西啦,哪知道到了青云山才发现,我们宿舍后面的山坳里都有一片的鹦鹉草长着,而且还是野生的,金言朗先生用这草来养猪的。”金言朗就是老金的正式全名,也就是金眼狼的谐音,这家伙还真是懒得动脑子,就这名还是我帮着改的呢。老金的妹妹养了一头沧水猪作宠物,就经常拿鹦鹉草喂养。这么一来,这猪胃口奇好,最近两年长得浑身溜圆,看上去极为可爱——如果是烤熟了的话,会更可爱。老金也这么觉得,怎么说丫也是一头狼,我们俩几次三番要动这头沧水猪的脑筋,结果图谋都被老金的妹妹和我的妹妹掐死在摇篮里了。而我们俩也都几乎被掐死,只是不在摇篮里罢了。真是没搞明白,难道说母狼就不是狼了?猪可爱了就不是猪了?不过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我和老金几次死里逃生之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看着一顿美餐在我们面前大摇大摆地晃来晃去,受尽两头母狼的千般宠爱。
  
  我和柳目哈哈大笑,尼古拉斯倒是没什么尴尬的表情,继续道:“现在我才知道神州奇珍异宝之多,别的不说,就说苏先生的那些云翳草,就是足以令所有女妖疯狂的极品了。我那两个手下的女血族,按照苏先生讲的配方,用什么花露蜂蜜一调配,再一敷这个面膜,果然是明艳动人了很多啊。”
  
柳目一愣道:“云翳草?你居然有云翳草?”
  
  我心里有点埋怨尼古拉斯口无遮拦,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乱说,虽然现在妖怪界的治安还不错,但也不能不防不是?尤其是我这种水平差修为低的妖怪,财,是不能露白滴。虽然柳目这种程度的妖怪未必会贪图我的这些云翳草,但不能保证被其他妖怪听了去,尤其又是在酒馆这种公众场合。不过既然已经说了,我也只能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妖怪注意到我们,才点头道:“是,我偶然间得到了几棵云翳草,不过现如今也没能出手呢。”
  
  柳目微微一沉吟,缓缓道:“云翳草其实不仅仅是美容圣品啊,它还有其他的作用,要比做那劳什子的面膜有用的多了。”
  
  我和尼古拉斯一听都来了兴趣,你想想,云翳草本来就少,做面膜的话就已经可以换取大量的晶石法宝了,要是还有更大的用途,岂不是能一夜之间富甲天下?于是便连连催促柳目细讲一下。柳目看看我小心翼翼的样子,微微一笑,也不见怎么动作,只是胸前那一部美髯微微一扬,一丝蓝黑色的妖气从手上溢出,瞬间散布到我们周围,转眼消失不见。不过我却是知道,柳目已经布下了隔音的妖术,可以放心大胆地谈了。这一手让我心里一震,虽然不是很高级的妖术,但也要内丹中期才行,我现在是没可能放出来的,而且如此轻描淡写、身不动手不晃地就做到了,更是修为大大的高深,甩开我估计有个万八千里地。
  
  尼古拉斯不明就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柳目则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化身人形、隐藏妖气,在人间云游上千年,一来行医配药,积累些功德,二来收集散落在人间的妖、仙、佛各种药方奇珍,倒也有些收获。”我听得微微一哆嗦,娘了喂,光在人间云游就晃悠了一千年,这位老哥究竟修炼了多少时候啊?单看这些岁月,就估计要比朱耳牛逼了。妖怪界还真是藏龙卧虎,这些不出世的老妖怪,没准比妖管委的大佬们都要厉害。尼古拉斯就更不要说了,早就肃然起敬,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孙子样。在他们血族看来,越老就越强,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别说云游了一千年,就算只是活了一千年,那也是足以让尼古拉斯膜拜的主了。
  
  柳目也不管我们,自顾自继续说道:“云翳草在七百年前很少出现,那时也很有些妖怪来培育,只不过都失败了,得到的都是紫明草。不过五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妖怪养出过一圃云翳草,那时我有幸得到两棵,便进行了一下深入的研究。对了,我在人间还暗中组建了个机构,做一些妖法和药物的研究,叫汇锐实验室,取意‘汇聚妖怪界之精锐’。”我心里又是一惊——丫的,今天吃惊的事情还挺多的嘛——这汇锐实验室在妖怪界可是大大的有名,开发出无数的新药,其中就有令广大男妖欢呼雀跃不已的“伟叔”。
  
  接着又听柳目道:“我们研究发现,云翳草之所以能有美容奇效,原因在于其内部阴阳五行构造被某种东西打破后又重组,而这种五行结构相当不稳定,所以惧光,但又是相当强的药引,可以将与之配合的药物的效用激发到极致——其实美容来说,并不是云翳草的作用,而是花露和蜂蜜的功效,只不过在云翳草的作用下比之原先强了百倍。而且云翳草这种结构有很强的渗透性,可以把药物的效力携带进妖怪机体的深层,就像美容面膜,直接把药力带入女妖皮肤的深层,这能不好吗?”
  
  “什么?真的吗?”这回连尼古拉斯都知道厉害了,更不要说我这样思维敏捷的思考型妖怪——乖乖,这种特性还了得?那就是炼丹制药的超极品配料啊,可以把配药功效完全、甚至超水平发挥,想想看,没准一颗提升三年修为的妖丹,加了这个草之后就能提升十年,甚至更多,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妖怪界修行大革命的概念啊,绝对就是短时间内批量制造高手的不二法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将会比朱耳的反应堆阵法更加会令神佛感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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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六三)
  我和尼古拉斯傻愣愣地看着开茅走进来,脑中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我们这样一个手里拿着鸡腿,一个端着半杯酒在嘴边,却直不愣瞪地盯着人家看,自然是很显眼的,开茅一回头就看见了我们,不由得眼中神光一闪,嘴边露出一丝笑容,径直走了过来。
  
  开茅走到我们的石桌前,笑道:“人类有句话叫‘山不转水转’,又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怎么样,两位,能给我坐个位子么?”我们自然是应允,忙叫来小妖,添上一副杯筷。开茅也不客气,拉开椅子便大马金刀地坐了——如今这副样子和眼神,越发像是关羽关二爷了。这要是换上一套狮口吞云甲,外罩青罗袍,一手再杵一把青龙偃月刀,没准放在人间就该有人来上香了。
  
  我给开茅斟上酒——废话,虽然哥们修为不高,但在隐藏妖气方面绝对属于行家里手,能在我面前完全瞒过妖怪身份的,基本上都要比我高出好几个档次,差不多至少要达到朱耳那种程度的了,这样的老前辈,怎么能不恭敬一点?斟酒之后,才道:“这个,开先生,原来您是妖怪啊?您当时可瞒得真好,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开茅一口喝了那杯酒,笑道:“你也不差,要不是你在那里曾经放出一阵妖气,便是我,也要仔细体察才能看穿你的身份。你们也别什么‘您您’的,我不讲究这一套。另外呢,我也不姓开,我真名叫做柳目,‘开茅’是在人间糊弄着玩的。”
  
  我说呢,怎么会有人叫这么个名字,也是够奇怪的了,摆明了和关羽过不去嘛。于是和尼古拉斯又各自举杯,敬了柳目一杯,算是再次见礼了。柳目也没说自己的修为水平,出于礼貌我们也不能问,不过就我估计,反正不低就是了。不过他倒是没什么架子,性格也是爽朗,跟我和尼古拉斯这两个小妖怪在一起吃吃喝喝、嘻笑谈论,显得颇为平易近妖。
  
  而我这种思考型妖怪,要论交际手段也是要比我的内丹等级高出不少,尼古拉斯更是大家族贵族出身,言语谈吐那是显得相当的有修养——如果他能不要用那么多的成语的话,就更完美了。推杯换盏,不多会儿我们就熟得彷佛认识了几百年一样。柳目拍着尼古拉斯的肩膀道:“我说,小尼啊,当初你死活要买去的鹦鹉草,知道怎么用了么?”
  
  尼古拉斯耸耸肩,叹道:“柳先生不要取笑我了,我当时还没见识过神州妖怪界的灵药,自然以为这是好东西啦,哪知道到了青云山才发现,我们宿舍后面的山坳里都有一片的鹦鹉草长着,而且还是野生的,金言朗先生用这草来养猪的。”金言朗就是老金的正式全名,也就是金眼狼的谐音,这家伙还真是懒得动脑子,就这名还是我帮着改的呢。老金的妹妹养了一头沧水猪作宠物,就经常拿鹦鹉草喂养。这么一来,这猪胃口奇好,最近两年长得浑身溜圆,看上去极为可爱——如果是烤熟了的话,会更可爱。老金也这么觉得,怎么说丫也是一头狼,我们俩几次三番要动这头沧水猪的脑筋,结果图谋都被老金的妹妹和我的妹妹掐死在摇篮里了。而我们俩也都几乎被掐死,只是不在摇篮里罢了。真是没搞明白,难道说母狼就不是狼了?猪可爱了就不是猪了?不过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我和老金几次死里逃生之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看着一顿美餐在我们面前大摇大摆地晃来晃去,受尽两头母狼的千般宠爱。
  
  我和柳目哈哈大笑,尼古拉斯倒是没什么尴尬的表情,继续道:“现在我才知道神州奇珍异宝之多,别的不说,就说苏先生的那些云翳草,就是足以令所有女妖疯狂的极品了。我那两个手下的女血族,按照苏先生讲的配方,用什么花露蜂蜜一调配,再一敷这个面膜,果然是明艳动人了很多啊。”
  
柳目一愣道:“云翳草?你居然有云翳草?”
  
  我心里有点埋怨尼古拉斯口无遮拦,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乱说,虽然现在妖怪界的治安还不错,但也不能不防不是?尤其是我这种水平差修为低的妖怪,财,是不能露白滴。虽然柳目这种程度的妖怪未必会贪图我的这些云翳草,但不能保证被其他妖怪听了去,尤其又是在酒馆这种公众场合。不过既然已经说了,我也只能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妖怪注意到我们,才点头道:“是,我偶然间得到了几棵云翳草,不过现如今也没能出手呢。”
  
  柳目微微一沉吟,缓缓道:“云翳草其实不仅仅是美容圣品啊,它还有其他的作用,要比做那劳什子的面膜有用的多了。”
  
  我和尼古拉斯一听都来了兴趣,你想想,云翳草本来就少,做面膜的话就已经可以换取大量的晶石法宝了,要是还有更大的用途,岂不是能一夜之间富甲天下?于是便连连催促柳目细讲一下。柳目看看我小心翼翼的样子,微微一笑,也不见怎么动作,只是胸前那一部美髯微微一扬,一丝蓝黑色的妖气从手上溢出,瞬间散布到我们周围,转眼消失不见。不过我却是知道,柳目已经布下了隔音的妖术,可以放心大胆地谈了。这一手让我心里一震,虽然不是很高级的妖术,但也要内丹中期才行,我现在是没可能放出来的,而且如此轻描淡写、身不动手不晃地就做到了,更是修为大大的高深,甩开我估计有个万八千里地。
  
  尼古拉斯不明就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柳目则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化身人形、隐藏妖气,在人间云游上千年,一来行医配药,积累些功德,二来收集散落在人间的妖、仙、佛各种药方奇珍,倒也有些收获。”我听得微微一哆嗦,娘了喂,光在人间云游就晃悠了一千年,这位老哥究竟修炼了多少时候啊?单看这些岁月,就估计要比朱耳牛逼了。妖怪界还真是藏龙卧虎,这些不出世的老妖怪,没准比妖管委的大佬们都要厉害。尼古拉斯就更不要说了,早就肃然起敬,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孙子样。在他们血族看来,越老就越强,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别说云游了一千年,就算只是活了一千年,那也是足以让尼古拉斯膜拜的主了。
  
  柳目也不管我们,自顾自继续说道:“云翳草在七百年前很少出现,那时也很有些妖怪来培育,只不过都失败了,得到的都是紫明草。不过五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妖怪养出过一圃云翳草,那时我有幸得到两棵,便进行了一下深入的研究。对了,我在人间还暗中组建了个机构,做一些妖法和药物的研究,叫汇锐实验室,取意‘汇聚妖怪界之精锐’。”我心里又是一惊——丫的,今天吃惊的事情还挺多的嘛——这汇锐实验室在妖怪界可是大大的有名,开发出无数的新药,其中就有令广大男妖欢呼雀跃不已的“伟叔”。
  
  接着又听柳目道:“我们研究发现,云翳草之所以能有美容奇效,原因在于其内部阴阳五行构造被某种东西打破后又重组,而这种五行结构相当不稳定,所以惧光,但又是相当强的药引,可以将与之配合的药物的效用激发到极致——其实美容来说,并不是云翳草的作用,而是花露和蜂蜜的功效,只不过在云翳草的作用下比之原先强了百倍。而且云翳草这种结构有很强的渗透性,可以把药物的效力携带进妖怪机体的深层,就像美容面膜,直接把药力带入女妖皮肤的深层,这能不好吗?”
  
  “什么?真的吗?”这回连尼古拉斯都知道厉害了,更不要说我这样思维敏捷的思考型妖怪——乖乖,这种特性还了得?那就是炼丹制药的超极品配料啊,可以把配药功效完全、甚至超水平发挥,想想看,没准一颗提升三年修为的妖丹,加了这个草之后就能提升十年,甚至更多,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妖怪界修行大革命的概念啊,绝对就是短时间内批量制造高手的不二法门——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将会比朱耳的反应堆阵法更加会令神佛感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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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柳目的话我倒是信了九成。因为云翳草的成因天下估计就李太黑、朱耳、汤圆和我,四个妖怪知道,是紫明草经过铀矿石散发出来的神秘能量改造后变化而成的,因此柳目说发现云翳草内部五行结构被某种东西打破后又重组,这种说法正是点到了点子上,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破了五行结构,但足够说明他们的确深入研究过这种罕见的药草。照这么说来,大量极品妖丹即将出世,我已然看到自己在一个月内突破内丹中期,两年里追上朱圆璋,五年后赶超朱耳,五年零两个月甩开李太黑,再过十年……那时候俺肯定不会是思考型妖怪了——还思考个屁,看谁不顺眼,拍就是了,谁还跟他斗智?咱那时只斗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谁还在乎智慧?
  
  ——等等,容我吸一口气先……嗯,好了,把这条口水算是收回来了。怎么说也不能在前辈面前失礼不是?我这还指望着柳老前辈给我造超极品妖丹呢。
  
  只是,还在我处于“苏大妖怪,霸绝天下”的绚丽意淫中时,柳老前辈便开始打击某些盲目乐观的妖怪:“当然是真的。所以说,云翳草乃是绝佳的解毒药配料,如果配得好的话,甚至可以解除神佛所下的禁制呢。这真是……”
  
  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听柳目还在滔滔不绝地谈解毒、解禁制,我慌忙道:“等等,柳老前辈,为什么只是解毒解禁制?云翳草这样的特效用在配置提升修为的妖丹上不是有更大的作用吗?”
  
  柳目哈哈大笑道:“首先,能够大规模提升妖力修为的东西,比如神兽内丹、千年灵药,这些东西都是入体即化,行经脉过五脏,根本就不会有浪费,用云翳草又有何用?其次,就算云翳草可用,但一下子提升过高的妖力,如果修为境界跟不上的话,那就完全无法驾驭这过于强大的能量,最终便会暴体而亡,所以那决不是什么灵丹,而是致命毒药啊。而解毒疗伤解禁制就不一样了,中毒、受伤或者被下了禁制之后,妖力受制,没有妖力的化解吸收,再好的丹药也不能起到全部作用,但如果加了云翳草之后,便可以无需动用大量妖力,直接将药力渗透进身体深处,自然功效大大提高。”
  
  我顿时蔫了下来。的确,我是被震昏了头了,柳目所说的这些都是常识,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的——朱耳就是为了跟李太黑赌气,一口气生吞了三条蛟龙的内丹和龙肉,结果妖力暴涨,差点把丫给撑爆了,没奈何之下才拼命读书学习,提升自己境界,才最终突变为思考型妖怪的。这要是搁我身上,学习是不怕,怎么说咱也是思考型妖怪,但要自己压制住这股根本不能驾驭的强大力量,来给自己争取到学习提高的时间,这就基本不大可能了——那也就是朱耳,本体是火眼狻猊,肉体的强悍程度超过一般妖怪好几倍,换一个妖怪,比如某些普通大灰狼的身体的哥们,那是肯定没戏。
  
  ——还是先妖说得好啊:在修炼的道路上,是木有捷径可以走滴。
我脸上略感发热,这的确是比较没面子的事情,好歹咱还顶着个思考型妖怪的头衔,结果就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明白,还在人家老前辈,以及一个暗中崇拜我的蛮夷妖怪面前出了丑。所以说,做妖怪那,不能太贪心,不能老想不劳而获,不能老意淫,不然就会影响自己的冷静和判断——偶尔想想就可以了,那倒是有益身心健康,毕竟在神州里,无论人类还是妖怪,都是极为喜欢,并且善于意淫的。别的不说,光我看过的那些人类的书籍,什么诗经里的“静女其姝”啦,“窈窕淑女”啦,根本就是一村里的傻小子在意淫隔壁的翠花呢。再看妖怪界里的那些话本杂记,主角哪个不是到最后放个屁都能把凌霄宝殿给崩了的?
  
  不过就如柳目所说的,那这些云翳草还是有着极高的价值——提升修为虽然不行,保命却是一流,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还要更宝贵一些,毕竟妖力可以修炼,性命就只有一条。
  
  见我在沉吟,柳目也不说话,只是脸上带着一丝彷佛有点深奥的笑容看着我,尼古拉斯在这样的话题上根本就说不上话,他连神州妖怪界的修炼常识都不知道呢,估计现在是好像进了澡堂子一样,一脑袋雾蒙蒙,东南西北都分不出来了。
  
  我抬眼看着柳目,柳目也摆出一副“俺是关二爷”的样子看着我,都不说话。终于,我嘿嘿一声奸笑,道:“一百株,你先开价。”
  
  柳目一捋那把拂尘一样的大胡子,两眼精光暴射,道:“两百株,三块上品晶石。”
  
  “一百二十株,两块上品晶石,一件高级法宝妖器。”
  
  “一百八十株,两块上品晶石,一件你现在阶段能用的妖器,外加我答应将来帮你一个忙。”
  
  “就你说的条件,一百五十株,研究成功的话,成药给我十颗,外加这顿酒钱你付。”
  
  柳目一拍桌子:“成交!”我也一拍桌子:“小二,上二十斤茅台!再来两只烤全羊!两头烤全猪,另外找你们这里最年轻最漂亮最美丽最有魅力的处女猪,放两斤血来给这位金头发的哥们!……咦?柳前辈,你不舒服吗?”
  
  老柳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没事没事,我……只是还没收去隔音妖法,所以你叫了小二也听不见。”说着便把手一挥,周围的空气彷佛微微一颤,酒馆里的嘈杂声便又汹涌而来。我也老实不客气,又把小二叫来重新点了一次,柳目又擦了擦汗。还别说,白羽崖到底是大城市,居然还真能搞到处女猪血,只不过尼古拉斯在感谢我的时候怎么脸色有点发黑呢?
  
  也不知道柳目的本体是什么,怎么就这么能吃呢?菜上来之后就一脸凶相地朝着猪羊一顿猛攻,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发泄似的——什么原因么,我就不去深究了,吃先。一顿饭吃到杯盘狼藉才算完,就连一向要保持那劳什子贵族风度的尼古拉斯,都吃得前襟油亮,两袖变色——难道茅台兑猪血很好喝么?丫怎么喝了个精光?
  
  出了酒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柳目到底是积年老妖,钱是真不少,这一顿吃了有多少牲畜,基本我是已经数不过来了。由于云翳草总不能随身携带,所以柳目带着我和尼古拉斯,卷起一股妖云,赶往青云山。而且路上他说,为了方便和我交流,便就在青云山开设一个实验室分部,他亲自在这里主持——虽然我也不知道以他这种专家老妖的身份要跟我交流什么,不过我还是很欢迎汇锐实验室分部落户青云山的,毕竟我们山的产业里,制药也是一个大项目,和汇锐若是能有联合,绝对是一大好事。
  
  到了我的小洞,尼古拉斯自然是颠颠地去看白楚月,我老妹在梳妆打扮准备去上班,见我回来,也不问什么,抽了两下鼻子,便是一顿捶:“又去喝酒!也不知道给我带点回来!”然后才对我说:“对了,刚才有个小妖过来送信,也没说是谁给你的。”说着便递给我一块玉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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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后来这篇文章经过了一些调整,章节上合并了五章,所以后面的章节会提前,不过以我搬文的进度来看,情节上没有任何的衔接障碍,唯一就是下面这紧接的一章变成了“六十”而不是“六五”。

六十、行凶
  
  有信?我接过玉简一看,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妖怪界的书信,上面一层薄朦朦的青烟转动,而正面则有青烟组成缭绕的“苏南坡”三字,便再无别的,更不要说落款了。我一咧嘴,这妖怪也真是不懂规矩,就算匿名信也要写上“苏公南坡台启”才是吧。
  
  不过这年头在妖怪界还写这种传统书信的妖怪还真是不多了。自打传音符的出现,妖怪和妖怪联系起来方便得多了,有什么事对着传音符说就是了,谁还费那功夫去写信?真有什么书面文字要传递的,现在也有“瞬书”阵法。瞬书阵两百年前一被发明,就被妖怪界广泛运用。之前送信的话不是自己跑路,就是让手下小妖跑路,只有那些牛得不行的大妖怪才能用自己的妖法把书信瞬间传送出几百上千里地去。而瞬书阵可以把你要写的话记录在一块特制的晶石上,然后通过阵法把文字发送到指定的另一个瞬书阵内的晶石上,接收的妖怪看自己的晶石就成了。自打有了瞬书阵和传音符、传文符,年轻一辈的妖怪就再也没动手写过信,最多也就在过年的时候制作几块拜年的玉简送送亲朋好友罢了。
  
  所以我在接到这封信的时候还真是小小的惊讶了一把,又想了一遍自己认识的妖怪,好像没有谁有这种复古的爱好啊,究竟是谁会给我写信呢?多想也没用,我伸手用妖力把玉简外面封存用的青烟给轻轻抹去,展露出里面的信笺。只见几行工整的蝇头小楷呈现在这三寸宽一尺长的玉简之上。
  
  我看完信件,却惊出一身冷汗,浑身狼毛根根竖起,衣衫湿透。我一下扔掉玉简,妖力发动,就往洞外窜去,同时大喝道:“柳前辈请跟我来!尼古拉斯,你丫的快滚出来,你的同学有难了!”
  
  柳目不愧是几千年的老妖怪,看我这种反常举动,就知道出了大事,也没见他怎么动作,就已经到了我身边,一手还提着云里雾里的尼古拉斯。柳目只道了一句:“你带路。”便用另一只手把我也抓起,一道妖云便向外直飞出去。
  
  我也不管尼古拉斯在那里一个劲的追问,只是在心里叨念着:“但愿还来得及!”
  
  ——“苏兄南坡台鉴:
  
  今日偶遇苏兄,实为缘分也。但吾极不善言辞,亦不喜与旁人交往,得罪苏兄之处,诚望见谅。苏兄滔滔雄辩,当屈指天下。吾之于神州三年矣,并无一人一妖与我说如此之多的话。兄不我弃,我亦视兄为最后之友人。与友不欺,吾便告知苏兄,当兄阅此信之时,乃是吾屠戮那一干腌臜泼才之刻。既而,吾亦不会苟活于世,今日乃是吾与兄最后一面。望兄珍重。
  
  弟
  须冢歧生十光丸 拜上”

 确切地说,这封信是十光丸的遗书。信是昨天就写好的,只不过今天才找了小妖送了过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寻死,又为什么要在死前拉上那么多垫背的妖怪——丫的,这是遗书啊大哥,你在世上最后一点文字了,你丫就不能详细说明白一点?不过再怎么不明白,他要大开杀戒,并且最后自杀,这已经是肯定的了。我很自然地就想起了他昨天看向尼古拉斯的眼神,那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让我当时就不寒而栗。所以尽管他没说明白,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要杀他的那些同学。天幸我昨天无聊,跑去跟他扯了两个多时辰,居然让十光丸在最后关头有了一个觉得值得倾诉一下的对象,才能知道他居然在平静、冷漠的背后有着那么疯狂可怕的念头,并且还真去做了。
  
  我一边转着念头,一边指点着柳目去青云高等妖怪学府的路线。要说人家这修为,实在不是吹出来的,带上俩大老爷们,照样一路风驰电掣,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青云高等妖怪学府的山头。我把尼古拉斯一拉,道:“快,你们教室,十光丸要杀妖!”
  
  尼古拉斯还愣在那里:“谁?十光丸是谁?”
  
  我飞起一脚踹了上去,吼道:“就那劳什子的不开口的狗日的扶桑狗妖!”
  
  尼古拉斯总算反应了过来,在我碧绿的眼光之下,也不多问什么,转身便领着我们往他教室跑去。刚跑了没几步,就觉得整个山头微微一震,一道蕴含着无穷血腥杀意的妖气冲天而起,如同一条暗红的妖龙直入云霄。
  
  “不好!”“魔器?”我和柳目同时叫道。
  
  柳目一把拉住了想要冲下山头的我,神情严肃地道:“此妖有魔器在手,你是挡不住的,让我来。”说罢,又是把我和尼古拉斯如同拎小鸡一样拎了,向山下掠去。
  
  到了山下的学府洞口,柳目把我和尼古拉斯放下,便迈步向洞中走去。此时洞里已经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以及一阵阵夹带着鬼哭狼嚎的阴风——其实狼嚎还是蛮好听的,关键是鬼哭比较过分,硬是把狼嚎给带沟里去了。我落地也不停顿,一个弹身就跟在柳目后面往洞里走去。尼古拉斯倒也够意思,略微一犹豫,便也紧跟着我走了进去。
  
  青云高学的洞府设计的还是很不错的,宽敞明亮,有种知识圣地的意思,不过此时却被一股股的血腥杀意所浸染,凭空增添了几分寒气。柳目步伐沉稳,丝毫不为学府里诡异的杀意所动,看背影还真有点关二爷单刀赴会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点像周仓——尼古拉斯?你见过金发的周仓么?
  
  虽然心中佩服柳目,但依然是焦急不已。十光丸如此深的怨毒,如此激烈的手段,势必不能善罢甘休,而且如今又出了魔器,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阻止他行凶?
  
  走不多远,前面道路左右一分,柳目想也没想就往右手边的那条路走去。尼古拉斯在我后面轻声嘀咕道:“还真是我们教室所在的教学东区。”我们三个刚拐上教学东区,前面便冲出几个年轻的妖怪,身上脸上各有血污,一脸惊恐地向洞外没命地跑去。再看他们背后,地上已经躺了十来个妖怪,一看便是绝了生机的了。不远处慢慢走来一个暗红色的身影,手执一把血光长刀,正是十光丸。


[ 此贴被琥珀的泪在2008-07-19 23:36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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