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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祥一阵冷汗流下,已闻到黑暗中的淡淡香气。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又歪倒在床上,懒洋洋地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又来了?这样神出鬼没的,难不成你真是……”他顿了好一会,仍然觉得“狐妖”两个字难以出口,才接着道:“……好吧,算我输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人影本是背对着他,这时突然转过身来,黑暗中两点淡蓝色的星芒闪耀着,讶道:“你……你原来已经猜到我是……其实我本来也不想瞒你的。我真的是狐妖,我的名字叫——萦萦。”
王祥见她这么大方地承认自己是狐妖,倒颇出意料之外。知她没有恶意,反觉自己先前对她很不礼貌,便有些过意不去。只听那萦萦又幽幽地道:“你说了那么伤人的话,我本来不想再理你了……只不过,看着那些小鬼把你折磨得那么惨,又觉得很不忍心……”
王祥一惊之下猛然坐起,惊恐地道:“你……你说什么?难道……难道我梦里见到的那些恶鬼,竟然……都是真的?”萦萦走近两步,诧异地看着他,道:“你自己中了‘鬼名咒’的事情,你好像是知道的呀,怎么反来问我?”
黑暗之中,王祥只觉脑袋“嗡”地一下子。自打从那鬼洞里出来,几天来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因此几乎已把那诅咒的事情忘掉,一心想着破解龙骨上的御风诀,学会了御风术好去东海找星野樱树,全然忘记星野樱树是为什么不远万里远赴东海了。这时又听那狐女萦萦提到“鬼名咒”三字,不由地一阵晕眩,吃力地道:“你……你怎么知道?你……你真的一直偷偷地跟着我,偷听我们说话了?”
萦萦在黑暗中一挥手,房间里的灯烛已被点燃。只见她秀眉微蹙,冷哼道:“呸呸呸!说这么难听干嘛?什么叫‘偷偷地’?哼,要不是我‘偷偷地’帮你赶走那些小鬼,你早被他们……早被他们吃光了!骨头都不剩下!那‘鬼名咒’乃是天下间最难对付的咒术之一,你以为是闹着玩的?”末了,又加上一句:“你的什么桃树姐姐杏树姐姐那么有本事,我这样的小妖怪,原是不该多管闲事。”
王祥被她一阵抢白,顿时无话可答。心想怪不得这几天一直平平安安,没见那“鬼名咒”有什么可怕,原来她一直在暗地里帮着自己。刚刚在外面喝酒时,她现身出来,看来也并无恶意,只是自己一直对“妖怪”存着成见,又听傅星燃说狐妖专会害人,因此心里也不免戒备着,言语之间毫不客气。谁知她一走,那些小鬼就找上门来了。这时越想越觉过意不去,便爬起来,抹一抹头上的冷汗,端一张凳子给她,又去倒茶。
萦萦先是冷眼看着他,后来见他手忙脚乱,不由地“噗嗤”一笑,道:“你这小子,现在知道我的好处了?哼哼,现在来巴结我,可也晚了呢——别倒了,谁稀罕你的隔夜茶。”
王祥还是倒了一杯茶捧给她,道:“小弟先前无礼,算是赔不是了,管他什么茶,看着你喝一口,我也就放心了。呃……我只是想知道,那‘鬼名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既然能对付,想来是知道的吧?”
萦萦盯着那茶看了半晌,做个无奈的表情,接过来在唇边抿了一口,道:“我只知道那‘鬼名咒’乃是以百鬼之名为咒,每过一天,你身边就会多一只恶鬼。开始只是些小鬼,只敢在你梦里折磨你,到后来各种各样的恶鬼越聚集越多,便是青天白日,也能折磨得你生不如死……百日之后百鬼聚齐,你……”她说着摇摇头,黯然道:“……这恶咒实在厉害,我的法力也很有限,再过几天,恶鬼越聚越多,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了……”
王祥静静听她说完,挠挠头道:“萦萦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肯这么帮忙,我真的很感谢。只是……”他顿了顿,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萦萦手里兀自擎着那杯茶,淡然道:“你想知道我的来历?或者想知道我为什么帮你?还是想知道……怎么才能救你?”王祥正要接口,她又扬了扬眉毛,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如果是这几个问题,那就不必问啦,因为这几个问题……我全都没法回答你。”
王祥尚未出口的一句话就这样被她轻轻松松堵了回来,只得讪讪地道:“嘿,你误会了,我才不想问那些问题呢……呃……我是想问……你生得这么美,怎么……会是狐妖呢?”
萦萦秀眉微蹙,道:“狐妖怎么了?狐妖有什么不好?为什么狐妖就不能生得美一点?为什么你们这些……”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一招手间,黯淡的灯烛已经熄灭。黑暗中只听她轻轻“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我先躲一躲。你自己见机行事,别说我在旁边。”说着一道白光闪过,已不见了踪影。
王祥一愣神,也听到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只听那人在数十丈外停住脚步,过了片刻,又蹑手蹑脚地向王祥的房间走来。不多时窗子就被轻轻叩响,一个声音压得极低,道:“王兄弟,是我,快让我进来。”
那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中气十足,王祥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连忙打开窗子,道:“两峰先生,您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窗子一打开,罗聘就闪身进来,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淡淡地道:“你身边邪气冲天,百里以外都能看到,我找来有什么稀奇?”在黑暗中四处看过之后,他又转向王祥道:“不对呀,你身边的那些小鬼呢,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王祥一下子愣在当地,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罗聘把灯烛点燃,又擎着灯台在屋子的墙角旮旯等处看过,摇摇头道:“怪了,难不成是我老眼昏花了?”王祥这才回过神来,从他手里接过灯台,问道:“老先生,您方才说……”
罗聘叹了口气,对王祥道:“王兄弟,实不相瞒,昨日在‘通古斋’一看见你,我就见你身后远远地跟着几个小鬼,只是当着大家的面,不好明说。后来见那阮承信费尽心思套问你的来历,就知道你必有蹊跷,因此想跟你单独谈谈,只是未得其便。”
王祥心想这老爷子真不含糊,原来果然能够白日见鬼,只是深藏不露。他心里转了几转,突然向罗聘跪下来,道:“请老先生救我!请老先生救我!”
罗聘忙不迭地将他扶起来,温言道:“王兄弟,不必如此……但有我能做到的事情,必会尽力而为。”王祥请他坐下,道:“实不相瞒,那些小鬼,正是‘鬼名咒’咒来的。”罗聘拈着胡须点点头,道:“我原也猜到中了那‘鬼名咒’的,其实是正是你自己。想来阮家父子也一定猜到了。”
王祥颓然叹一口气,道:“其实这事毫无秘密可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百日之后,百鬼齐集,我的小命也就没了……最可怕的是,到时候想死也死不了,被折磨得半人半鬼……”说着便苦笑摇头,显得悲苦不已。
罗聘在黯淡的灯光下紧紧盯着他看了半晌,道:“我双目能够白日视鬼,乃是天生,几十年来从未有过差错,恕我直言——此刻我见你身上分明为邪气所侵,可此处又并无鬼怪,岂不可疑?依我看来,那‘鬼名咒’此时不起作用,必有缘故。我们或者可以从此处着手,找到克制之法。”
王祥心里知道是那狐女萦萦的缘故,只是不便说与罗聘知道,便道:“我刚刚做梦便梦见许多恶鬼来抓我,您老人家一到窗外,我就醒了。我看多半是您老一来,那些小鬼们害怕,都逃走啦。”
罗聘笑道:“王兄弟说笑了。道术我倒是也会一点,但哪有那么大法力?不过,此事既被我遇上,我定会尽我所能,助你脱此大难。”他沉吟了一下,又接着道:“坦白说,我行走江湖几十年,见了不少奇人,也听过许多怪事……那神族的三大奇行之术,也听到过一些传说……你昨日写的那几个上古文字,是否真的与此有关?我想,那阮承信久已不入江湖,若不是有什么缘故,他一见之下怎会如此激动?更可疑的是,后来周掌柜提议你随我上京,他又非要一起……”
王祥看着罗聘,道:“老先生,看来什么也瞒不了您老人家。以您老之见……那阮承信讲的少年时候的故事,有几成是真的?”灯光的忽明忽暗中,他双眼中隐隐透出暗暗的红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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