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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剑很快,很轻灵,快到根本让我看不清任何一个动作.我只看到一团雪白,和着漫天枫叶飞舞,身姿优雅,很美.但那剑气,却带着凛冽的刚劲。难怪古时有剑舞,那种力中带着韵律的姿态,确是惊艳绝伦。
  我不是习武之人,看不懂里面的招式变幻,但看到卫君山一脸凝重,脸色铁青的模样,就知道打败他,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我恨不得自己冲山前去,狠狠给他两刀,但刚刚经历濒临死亡的恐惧,已让我心力交瘁,只能任凤飞城扶着,在一旁静静观战。

  “神,南宫姑娘,你没事吧?”正凝神静气看司夜雪和卫君山激烈打斗,却见风颂雅夹着景河一阵风地飞到眼前。一面大口喘着粗气,一面心焦火燎地问。

  看到景河可,我心下一喜,顾不得回答风颂雅的问题,慌忙挣脱开凤飞城的手,忽略他的不悦.捉着景河的肩,上上下下打量。“景河,你没事吧?”

  见他全身上下都妥妥当当,心中悬着的那颗大石,这才稳稳落下。

  “哧溜”还未等景河回答,却从他胸口蹦出一团毛绒小球,跳到我的肩上,原来竟是小毛球,真见鬼了,他什么时候跑到景河那里去的?我欣喜地摸摸它的小脑袋,不知为何,好似在它那两粒圆豆子一样的小眼珠里看到了得意。得意?奇怪, 我怎么用形容人的词来形容它了!

  景河没有回答我的话,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一旁打斗的两个人身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孤傲却干净的两颗黑眼珠里,折射着强烈的憎恨,还有浓如黑云翻滚的杀气,看得我胆战心惊! 那里边,已有超越孩子所能承载的情绪,这让我感到不安还有心疼!

  我正盯着他出神他出神, 却突听得风颂雅一声疾呼,“雪,小心他的暗器!”话未说完,凤飞城的身影瞬间移至雪的面前,快到令我瞠目。

  只见他冷冷地抖开宽大的袖子,一个旋转,借着那旋力,轻松淡定地裹住狂蜂般袭来的暗器。哐啷一声, 他将所有暗器卷入手中,然后一抖右手,将那些暗器如数送回。卫君山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闪,胸口、手臂、大腿却中了数十发,扑到在地,全身痉挛。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将他身体染的艳红一片。

  凤飞城冷冷地看着他,对着他,发出来自地狱般的刺骨笑意,“不自量力!——若不是看在你是魔罗皇族的份上,我早就将你一掌毙命!”

  卫君山躺在地上,脸色惨淡,面目扭曲,像条野狗似得喘着粗气。我知道,他很痛苦,他的呻吟也很痛苦,可是我一点也不同情他,像他这样的毫无理由地伤害别人的人,是该给些教训。让他也知道,被伤害的痛苦。

  然而,我想不到的是,景河冲了上去。高举着明晃晃的精致匕首,

  我看着卫君山的右臂,硬生生被他切落,

  我看到飞起的鲜血,在景河的脸上妖艳绽放

  我看到他嘴角上漾开一波残冷的笑,失却了孩子的天真烂漫

  忽然明白,原来同这孩子的偶然相遇,一切都非偶然.

  原来他那时侯冰冷的眼神,是对着我身后的疯子;

  原来他那时侯说把爸爸妈妈还给他?是冲着疯子而去!

  原来,他早就知道疯子是谁了吧?

  一股淡淡的哀愁心底滋生,泛滥到四肢百骸,究竟在这个世界,什么才是真实?连一个孩子,都有这样的心机!

  “是你害死了我爹爹,是你害死了我娘亲,是你害我成为了一个孤儿!————”

  景河紧紧握着匕首抵住他的脖子,眼里是两簇鲜红之花,那花的名字,叫仇恨。

  那花,艳红一片,在他的眼中满天满地铺张,盛放,遮蔽了他所有的思绪,让他只看的到那个人,只看的到那腥甜的血红。

  胸口突然一阵绞痛,像是心脏被人狠狠揪住,不停拧转,反复拧转,痛到几乎直不起身子。是否有一天,回到现在,面对韩鑫,我是否也会变成这样,心中爱与情全部消弭,只化作复仇的魔物!

  卫君山死鱼似的眼睛牢牢盯着那柄精致的匕首,眼里流转凄厉,“你就是上官卿的那个孽障!哈哈哈,蜜儿蜜儿啊!想不到,你还是骗了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爱你!而你却要辜负我!!”他有哭又叫,狂乱的眼神带着绝望和凄楚,狠狠地用头撞击地面,仿佛断壁的痛楚还不足以消弭心中的痛!此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受爱折磨的可怜人罢了!

  景河飞快地举起匕首,对准卫君山——

  “小鬼!不要轻举妄动!杀了他,这后果可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说完这话的时候, 凤飞城已夺下了景河手中的匕首,将他轻轻扔到我面前。

  \\\\\\\\\\\\\\\";哎哟!\\\\\\\\\\\\\\\";景河一个没站稳,身子直直后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脸气的绯红。瞪得大大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匕首还我,那是娘亲送我的!”

  “你就是上官蜜和上官卿的儿子?”点住疯子的穴道,凤飞城若有所思地把玩匕首,那匕首十分精致,刀身轻薄却寒光恻恻。

  “是!他害死了我爹娘。你干吗不让我杀了他?” 景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我想拉住他,奈何被他死命挣开。

  “他的确罪该万死,然而这一刀却不该由你来送。”凤飞城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既是解释给景河听,又是在询问我,是否真想一刀杀了那疯子。

  “为什么?!!”

  “这应是你母亲赠给你的遗物吧。你可知她为何赠你这把匕首?”

  “自然是让我用它报仇雪恨!”

  “真是白糟蹋了你母亲一番苦心。”凤飞城冷冷睨了他一眼,轻轻用手划过匕首, 从刀尖到刀尾。远山尽出,金色的晨光终于浮出地平线,映射在匕首上,化作几道轧眼的七色彩圈,一圈一圈印染开来。我借着那光,依稀看到匕首上刻着一行蝇虫小字 “我儿珍重”。我儿珍重,原来如此!

  “你母亲以才智闻名天下,若让她设计杀死一个对她如此痴迷的人,原也不是难事。她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她想让你好好活着。——你还小,不懂这世界, 这世界存在着很多规则,以及无可奈何的邪恶。如果你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那么就先别想着报仇。他虽疯疯癫癫,但却身属魔罗皇族,若你杀了他,这一生一世,便逃不开魔罗皇族的追杀。现在的你,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吗?”凤飞城的声音很冷,冷到似乎不见感情,然而我去从他那双烧着火焰的眼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情绪。

  “我,我,大不了一死,反正爹娘都不在了,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在世,活着也没甚么乐趣!”景河的眼圈渐渐红了,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我心便似塞了棉花似,抖得一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死, 是懦弱的逃避。你母亲赠你这把匕首,不是让你去报仇送死,而是让你先学会坚强和保护自己!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了你母亲!——要知道,逝者是永远无法挽回的,只有生者才有希望。 ----生命是最值得珍惜的!拿出勇气来,做个男子汉,好好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有足够的力量,来完成你的愿望。”凤飞城将匕首还给了景河,拍拍他的肩,虽然依旧是一脸冰冷,但那语气却软了下来。原来,他竟在鼓励景河。

  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的他。流露一份异样的孤寂,是的,那无边无际的孤寂,深不见底。为什么? 我不懂!我也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可以轻易得到太多的东西,所以不懂得珍惜。看来不是!只有失去过人,才会懂得珍惜;只有经历过死亡,才更懂得生命的脆弱。凤飞城,在你光鲜靓丽的身后,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我怔怔地看着那一大一小,静默地站着沉思。我不知道,以景河这样的年纪,能否理解凤飞城的话。但我希望他能接受,因为,这一定也是他母亲的愿望。

  许久,景河慢慢地将匕首贴在脸上,一脸坚定地抬起头,“大哥哥,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娘亲失望的!”

  凤飞城的脸上漾起一个淡笑,淡若浮云,轻似微风,却足以叫日月失色,天地变颜!

  我怜惜地拉住景河的手,“景河,你在这世上不会是孤单的呀,你不是说,要给我做伴的么??怎么,好不容易我将容貌变回,你便不认我,不理我了么?”

  景河愣愣地看看凤飞城,又看看我,白玉的小脸依旧倔强而好强,眼眸深处,那一片艳红终于慢慢褪去颜色,回到山间小溪似的清朗一片,两行热泪,终于潸然流下。

  阳光开始渐渐变浓,洒在每个人脸上,有着淡淡的温暖。雪、风颂雅看着我们,脸上也挂起了微淡的笑意!小毛球从我怀里跳到景河肩上,两颗乌溜溜的小眼睛闪着灵气,拿着小脑袋慢慢蹭着他的脖子,仿佛也在安慰他。 无论如何,为了什么原因,杀人,总不是件令人愉快的记忆。虽然讨厌那个疯子,但我不想让这个孩子,在这么一个纯真烂漫的年纪,就留下一生的梦魇!

  正在这时,一阵尖锐诡异的怪笑突然响起,打破这一片和谐宁静。“不愧是战神!说的话和使的剑一样有力阿!莫怪左铉轶这般忌惮你,一心要取你性命!哈哈,哈 哈,!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那声音好似来自四面八方, 你根本看不到人影,让人莫名心慌。

  雪和风颂雅立刻来到我们身边,警戒地看着四周。忽然,从四周的林子里抛来无数个黑球,那黑球一落到地上,便化作阵阵黑色浓艳烟。熏得人眼泪直流,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我仓皇地咳了两声,身子立刻圈进一个厚实而宽阔的怀抱。我讷讷地想推开,想使劲时却发现什么力气也使不不出来。然后便一阵晕眩,陷入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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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看着那夜明珠发呆,洞外一阵响动,我忙回过头一看,是凤飞城回来了,只是胸口微微鼓出一块,好似塞了什么东西似的。
  看到我,凤飞城先是一愣。随即一阵旋风似地冲到我的面前。摊开厚实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很紧很紧,仿佛害怕我突然消失似的。 那常年握惯兵器起的粗糙茧子,摩擦着我手上如玉的肌肤,只觉微微刺痛。

  他用两丸黑水晶似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却是掩藏不住的激动和狂喜 “你怎终于恢复原来的容貌了?——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这毒突然解掉了?”

  脸上微微一烧,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淡淡道“嗯,我从卫君山那儿偷来了解药,不过昨天一直没时间服用。”摸了摸脸,仍是不放心地问“完全恢复原来的模样了么?”

  他认真打量,忽然皱起了眉来,“倒有些不同了!”

  我一惊,一颗心立刻被吊到了半空,急急问道“怎么?留下什么疤痕了么?!还是变丑了!”

  他轻轻磨搓着自己的下巴, 带着沉静的微笑 “放心,容貌和我初见你时一点没变!只是美的有些不同!那时的你,是清晨带着露珠的花蕾,美的安静,美的小心,美的戒备!现在的你——”

  他突然停住不说,带着意味深长的叹息,伸出手来轻抚我的眉。“到底是谁?让你眉头深锁?到底是谁?让你美的这般悲伤?”

  我的脸一僵,心脏仿佛被击中要害似的,剧烈痉挛,很疼痛。我很害怕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好像连悲伤都无从遁形!

  “跟我来!”看我脸色晦暗,闷闷不乐,凤飞城却突然拉着还在沉思的我,出了洞外。

  夜风迎面而来,我打了个哆嗦,凤飞城解下披风披在我的身上,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突见他坏坏一笑,猛地将我拦腰抱起,“抱紧我!”

  我吓得慌忙搂住他的脖子, 你要做什么?”

  “我们要飞了!” 我看到他狭长的凤眼里闪着耀眼的光芒!

  飞? 什么意思?

  身子突然腾空,竟来到了树丛的顶端!凤飞城双足点着树枝,像一只鸟儿一样飞翔。

  我惊讶地看着下面的景致在飞快流动。原来真的离开了地面,这就是轻功么?好神奇阿!突然暂时抛弃了烦恼,开始兴奋起来!

  “好自由阿!飞的感觉~!!这就是轻功吗?”拉着他的衣襟,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微微一笑,身子突的一个下沉,稳稳落在一棵极其高大壮硕的树上。树枝突然承载了我们的重量,猛烈地上下摇晃,惊的夜栖的鸟儿四散逃离!

  我低头一看,发现离地竟有三层楼那么高,吓得紧紧抱住他的腰。一声闷笑从头顶传来,抬头看到是他促狭的笑容。

  好啊,这家伙是故意的!我恼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只换来他更加趣味盎然的眼神!

  我们就这样并排坐在树枝上,上下摇晃。让我想起来,很多年前,在花园里荡秋千的情景!那时的我,哪里会有这许多烦恼!

  “唧唧,唧唧——”一个极细的声音自凤飞城突起的胸前传来,我疑惑地看看他,他却神秘一笑,从胸口掏出一个圆滚滚的小毛球,“这是送给你的?”

  “ 送我的?”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什么东西啊?

  凤飞城拉过我的手,摊平,将那个小毛球放在我的手上。那毛球极小,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那圆滚滚的小球在手心蛰伏了一会子,才小心翼翼地露出2只小小的爪子来!毛茸茸地爬在掌心,直觉又痒有酥!什么,这小东西竟是个活的生物!我惊得瞠目结舌。

  “别小瞧了这小家伙,它可费了我半个晚上的功夫呢!”凤飞城一边小一边拨弄。

  小毛球是十分不满凤飞城的拨弄,又唧唧叫了两声,把原本缩成一团的身子摊开,露出了小脑袋。

  “好可爱啊!”我忍不住轻笑了出来,轻轻拨拨它又圆又厚的小耳朵,却见它两颗黑豆子似的眼珠滴溜溜转动,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

  “这是玉明山上的雪兽,十分罕见。久养之后 ,能通人性。”

  “雪兽啊?!!。—— 我看倒有些像雪球。圆滚滚的一团!!——对了,它叫什么名字?”见我不再拨弄它,那小雪狐又圈回一个小球。

  “现在它属于你,名字自然由你来起。”抬起头,却撞见凤飞城宠溺地看着我,原本霸气凌厉的眼眸,此刻却像一池温泉,泛着暖暖雾气!

  没来由一痛,这样的眼神我也曾在另一个男人眼中见到过。我涩涩别开头,不愿意再多想,只淡笑道“叫它小毛球罢!与它多匹配~!!”

  “你喜欢就好!” 凤飞城身子微微往右一倾,刚好挡住树叶缝隙中向我吹来的寒风。月光下映的他越发脱俗俊美。我忽然想起小莲形容他的话来,“但觉得是个嫡仙般的俊美男子”果然说的很对!

  小毛球依旧圈着身子,发出一阵阵类似呼噜的怪声,我惊诧地看着他。

  他笑着解释,“别担心,它是睡着了。——雪兽最爱睡懒觉!我以前同师傅学武时,曾养过一只!不仅好睡,而且贪吃,十分调皮!每次母后派人送上山来的新鲜水果,总满不住它那神通广大的鼻子,十有八九,都被它悄悄偷吃掉!”

  我莞尔一笑,心下暖意淡淡弥漫。许久没聊这等轻松的话题,这会子听他说他的宠物如何如何将他的食物偷吃掉,如何如何在他作的课业上,用爪子沾上墨水涂鸦,如何半夜乘他睡觉时,把他的裤子叼走挂到山下农家女儿的床前?不觉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呢?” 我好奇地问。“你没将它带身边么?”

  “师傅自师母去世后一直郁郁寡欢,我便将它留在师傅身边给他作伴!”

  “你同你师傅感情十分好吧?” 每每提到他师傅,他的眼中便会涌起钦佩和尊敬,我忽然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叫凤飞城这样狂傲的人如此佩服!

  “师傅是我的恩人,若没有他,我只怕早就被人害死了!——你知道么?我一出生便被人下了毒!父王母后担心我在宫中不安全,所以才借学艺之名,将我送到师傅那里!”

  “没办法,谁叫你是凤羽国的未来君主!这天下有多少人想当皇帝,便有多少人想害你!——你这一生,注定走不得寻常路!——谁叫你生在帝王家!!”我叹了口气,皇帝岂是那么好当的!“所谓高处不胜寒!我听说许多皇帝为了怕被人下毒,从小便开始吃少量的毒药,为的就是慢慢让自己的身体能适应毒药。其实,帝王家有什么好的? 整天为了权利争来争去,不是骨肉相残,就是同室操戈,到最后,亲情、爱情,全都丢弃!得不偿失,有什么好的!!”

  “所以你才离开皇宫,离开龙天行吗?”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看透似的!

  我冷冷一笑“龙天行? 他算什么!! 我离开,是因为我不属于那里! 我离开,是因为我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只要我呆在皇宫里,只要我还顶着锦绣皇朝太子妃的称号,我便永远无法摆脱做一颗棋子的命运!而我,也永远无法回到现代!

  “什么是不得不去做的事?”他突然捉住我的手,很用力,掐的我手指骨节泛白!我看着他的眼,仿佛一道美丽的枷锁,想要将我一生锁住。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但是现在,恕我无法相告!”

  “为什么我觉得你像只鸟儿,随时可能张开翅膀,飞走!!” 他叹息道,伸出右手拦住我的腰,左手摸搓着我的下巴。这样暧昧金的动作,我直觉得反抗,可是,他却霸道的扣住我的手,不许我挣扎半分!“我们曾经错失, 你可知我费劲一切心机赶去赴与你的三月之约,空等不见佳人的心情是多么沮丧?当得知你是太子妃,听闻你被圣火烧死时,我有多绝望?现在你在我身边,”他的指尖划过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轻轻柔柔的,但我的肌肤却像被烈火烤着般热辣辣的, “你的眉、你的眼!!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你的体温,——这一次,我绝不再让你离开我!-------你,是属于我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决定,让你作我的女人!!”

  凤飞城忽然笑了,笑得狂肆而美丽,那种美是致命的!我只觉一个激灵,背竟微微发颤!!“我决定的事情,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违逆我!!——所以,你别想在跑了!”

  我冷冷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一只只掰开他紧紧纠缠着我的指头。

  我笑着对他说,“不!”

  我看到他黑云压城的表情,感受到他铺天盖地的愤怒!但我依旧笑着,“不,我不属于你!”

  他阴鹜的眸子里,闪着两簇火苗。“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说不的女人!!”沙沙沙, 仿佛感知了他的怒火,树叶在清冷细风中,战战兢兢发抖。

  我仰起头,看着天边的月亮。许是天将亮的缘故,月亮只剩半个弯钩子,光华微弱。

  “我的荣幸!!” 垂下眼,轻抚掌心睡得安稳的小毛球,淡笑着抛出一句不软不硬的话 ,硬生生将他满腔怒火熄灭。我知道,这个男人被宠坏了,这估计是他第一次尝到拒绝的滋味吧!可是, 世间的事,哪有事事顺心的呢?!!

  “你,哎!——真是气死我了!”他苦笑着看了我一眼,最终万般怒火,只化作一声叹息

  我平静地看着他,充耳不闻他的不满,只是伸出冰凉的手,指着即将隐没的月钩, “凤飞城,你知道吗? 在我的故乡有个传说,月亮上住着一个十分美丽的仙子,叫做嫦娥。她原本是射日英雄后羿的妻子,夫妻二人恩爱异常。他的丈夫从西王母处要来不死之药,说是两人分吃可长生不老,一人独吃可升天漫游。————最终,嫦娥按捺不住邀游天庭的好奇之情,偷吞了全部仙丹妙药。结果,药性发作,身体变轻,不由自主飘飘悠悠进了月宫。从此离开了深爱她的丈夫,在荒芜的月宫之中过着无边的寂寞岁月。”

  对着月亮,我将这流传了千百年的神化娓娓道来,许是从未听过的缘故,他听得很入神。“为了成仙,离开深爱她的丈夫,难道她不后悔? ”他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我。

  “许是自由比爱来的更重要一些!!——每个人,总会有一两件舍弃一切也不得不去做的事”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诗来。但是,我自小个性执拗,一旦下定决心,便只会勇敢走下去,就算会后悔,也绝不会回头。

  如果说,我是嫦娥,那现代便是我的月宫!我的心中有千万个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任韩鑫他们逍遥法外!所以,此刻,我心心念念,想的就是一定要回去,把他们赐给我的痛苦,加倍奉还!何况,我已找到穿越的方法。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他冷静的看着我,一谭幽似泉的眸子深不见底。

  我淡淡一笑,“像你这样的男子,世上会有千千万万个女子来爱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突然执起我的手,闪电般地在我的掌心印下柔柔一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如此抗拒感情!——但是我愿意等!这个吻,是我的专署印章,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时,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王妃!”

  我当场石化!对上他的目光,依旧是那般狂傲自信,只是多了分坚定明亮。心下犹如被巨石撞击般震惊,百般滋味纠结!这,这,这算什么?古代的求婚么?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的战神,竟也会在这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却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自下面传来,我一惊,对面10米外的树下,不知何时,竟站着三个人!

  凤飞城嘴角冷冷一勾,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被他闪电般地拦腰抱起,稳稳落在地上!

  “朗烈将军来此,想必不是专门为了来调侃本王的吧!”凤飞城轻轻将我放下,原先的柔情瞬间消失,只剩下一股威不可欺的王者霸气!

  借着淡淡月光,我这才将那三人看清。

  然而,目光对上右侧男子熟悉的面孔时,我们脸色均是一白!!

  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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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忘记每一个伤害我的人,但更不会忘记每一个帮助我的人。眼神交汇处,我微露感激。
  北鹤,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他只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但眼底却滑过了一丝几不可见暖意。
  我知我的心意已传到,便敛了敛心思,不敢露出半分与他相识的表情。
  “凤大哥,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板着一张脸!也不怕吓着身旁的佳人!”那个叫朗烈的男子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上下打量我!
  恩, 听他这口气,和凤飞城好像十分熟识!我不觉松了口气!不是对敌就好, 否则我与北鹤的立场多少尴尬?
  不过他到底是谁? 我纳闷地瞧了凤飞城一眼,却发现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上前两步,两人同时伸出右手,在空中一击掌,豪迈一笑“只要你不来捣乱,便天下太平!”
  郎烈得意地哈哈大笑,“怎么?你也知我魅力举世无双!怕我抢走你的佳人不成!”
  噗,我闷笑一声,这个郎烈,不仅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连说话,也是这般孩子气。他身后的北鹤和另一个男子,均翻着白眼,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是么?原来你存着这个心思。不如我将你的这番话,照搬给蝶儿听。”凤飞城眉一挑,淡淡道。
  “阿!不要阿!我会被她砍死的!——凤大哥,我英明神武俊美无敌的好师兄。你千万不要告诉蝶儿——你都不知道,我上次只是小小的,小小的称赞了一下别的女人,结果不小心被她听到了!——结果她居然把我吊在树上一天一夜!”
  “你呀,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知收收这顽劣性子!——对了,我听说你们要与锦绣皇朝开战,怎么你却跑到此地来了?”
  “哎,你也知道,朝中大臣一派主战,一派要议和!父王耳根子软,主意一天一个变,哪里定的下来!”
  凤飞城看了我一眼,柔声问,“你乏了么?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歇息!我还有些事与郎烈商议!”
  “确是乏了,我那先回山洞了。你不必送我!”我淡淡点头,知他不欲将我搀和进去。
  “北鹤,你护送这位姑娘吧!——姑娘抱歉了,打扰你们的甜蜜时光!”郎烈笑嘻嘻道,眼睛在我和凤飞城脸上瞟来瞟去,一脸兴味方浓的模样。
  我懒得理会他的风言风语,婉转到了声多谢,便径直离去,北鹤朝郎烈行了个礼,也随后跟上!
  
  已是深秋时分,山上树木极多,金黄的叶子落了一地,厚厚囤积,踩上去,松松软软,沙沙作响。
  我们走的很慢,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
  “北鹤,想不到,还能再见!”随手折了跟枝条,在手中把玩,我回过头,对他展颜一笑!
  北鹤怔怔看了我一眼, 黯然道“是啊!”
  “怎么,你有不开心的事么?”我停下脚步, 定定看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落寞、失望还有深深的愤怒。“他——才是你出宫的真正理由吧!——我以为你爱的是星朔 !所以我助你逃出皇宫!——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错的离谱!” 我看到他狠狠将手心捏成拳头,一拳出去,用力打在树上,仿佛在宣泄心中激烈的情绪,震的那树剧烈摇摆。
  我一惊,慌忙解释道。 “你误会了!我——”
  “不用解释了!难道,我刚才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真为星朔悲哀!他为你而死,你却转身投入他人的怀抱!”他嘲讽地这我,一如他初见我时的表情。
  我的心猛地一紧,一股酸涩和无奈在胃中翻涌,连舌尖都变得奇苦无比。真是竹本无心,奈何总节外生枝!
  我苦涩一笑, 总不能告诉他,我不是真正的夏紫澜吧。“先生,夏紫澜的心,永远和朗星朔在一起,这世上,绝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因为他们,已在黄泉相会! ”
  北鹤的脸色,这才微微缓过来, “那你为何和凤王子这般——俄——亲昵?
  “先生,请你信我!——我与凤飞城绝无苟且。我之所以留在他身边,既属巧合,也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他无奈地看着我,一脸正色,“正所谓男女授受不清。——你一个女儿家怎可如此轻待自己的名节!”
  我一愣,莞尔一笑,是呢,再开通的古人也还是迂腐的!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在意这件事啊!
  “先生,我自有分寸!我们能再次相会也算缘分!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你到像个食古不化的老夫子般罗嗦了呢!”揉了揉太阳穴,见他不再生气,我这才松了口气,抿嘴笑道!不知为何, 遇见他总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你啊,还有心思在此开玩笑,你可知龙天行也已到此!—— 小心些, 若被他撞见,可就大事不妙了!”他依旧一脸肃,只是脸上表情不再紧绷,慢慢柔和下来。
  “是么!”心忍不住快了一拍,他也到了?是得思量着离他远些。只是不知道凤飞城为何要呆在琉璃国?他的王叔正兴兵作乱,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决不会在次逗留?
  略一沉吟,我小心问道“先生见多识广,可听过“绿色之心”么? ”
  “什么?!绿色之心?!南宫姑娘,你是从谁那儿听来的?是凤王子告诉你的么?”我看到他脸色哗然大变,激动异常 ,心知那绿珠子果然有蹊跷!
  “不, 是听一个叫卫君山的疯子说的。”我不露声色,旁敲侧击。有些事情若直接问凤飞城,反倒不合宜,
  “卫君山!!毒郎君卫君山?!你怎么会遇到他?!
  “是他将我捉去,要剜了我的双眼,替一个叫蜜儿的女子医治眼睛!——是凤飞城救了我!”想到那个疯子,我便气地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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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忘记每一个伤害我的人,但更不会忘记每一个帮助我的人。眼神交汇处,我微露感激。
  北鹤,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他只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但眼底却滑过了一丝几不可见暖意。
  我知我的心意已传到,便敛了敛心思,不敢露出半分与他相识的表情。
  “凤大哥,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板着一张脸!也不怕吓着身旁的佳人!”那个叫朗烈的男子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上下打量我!
  恩, 听他这口气,和凤飞城好像十分熟识!我不觉松了口气!不是对敌就好, 否则我与北鹤的立场多少尴尬?
  不过他到底是谁? 我纳闷地瞧了凤飞城一眼,却发现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上前两步,两人同时伸出右手,在空中一击掌,豪迈一笑“只要你不来捣乱,便天下太平!”
  郎烈得意地哈哈大笑,“怎么?你也知我魅力举世无双!怕我抢走你的佳人不成!”
  噗,我闷笑一声,这个郎烈,不仅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连说话,也是这般孩子气。他身后的北鹤和另一个男子,均翻着白眼,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是么?原来你存着这个心思。不如我将你的这番话,照搬给蝶儿听。”凤飞城眉一挑,淡淡道。
  “阿!不要阿!我会被她砍死的!——凤大哥,我英明神武俊美无敌的好师兄。你千万不要告诉蝶儿——你都不知道,我上次只是小小的,小小的称赞了一下别的女人,结果不小心被她听到了!——结果她居然把我吊在树上一天一夜!”
  “你呀,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知收收这顽劣性子!——对了,我听说你们要与锦绣皇朝开战,怎么你却跑到此地来了?”
  “哎,你也知道,朝中大臣一派主战,一派要议和!父王耳根子软,主意一天一个变,哪里定的下来!”
  凤飞城看了我一眼,柔声问,“你乏了么?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歇息!我还有些事与郎烈商议!”
  “确是乏了,我那先回山洞了。你不必送我!”我淡淡点头,知他不欲将我搀和进去。
  “北鹤,你护送这位姑娘吧!——姑娘抱歉了,打扰你们的甜蜜时光!”郎烈笑嘻嘻道,眼睛在我和凤飞城脸上瞟来瞟去,一脸兴味方浓的模样。
  我懒得理会他的风言风语,婉转到了声多谢,便径直离去,北鹤朝郎烈行了个礼,也随后跟上!
  
  已是深秋时分,山上树木极多,金黄的叶子落了一地,厚厚囤积,踩上去,松松软软,沙沙作响。
  我们走的很慢,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
  “北鹤,想不到,还能再见!”随手折了跟枝条,在手中把玩,我回过头,对他展颜一笑!
  北鹤怔怔看了我一眼, 黯然道“是啊!”
  “怎么,你有不开心的事么?”我停下脚步, 定定看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落寞、失望还有深深的愤怒。“他——才是你出宫的真正理由吧!——我以为你爱的是星朔 !所以我助你逃出皇宫!——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错的离谱!” 我看到他狠狠将手心捏成拳头,一拳出去,用力打在树上,仿佛在宣泄心中激烈的情绪,震的那树剧烈摇摆。
  我一惊,慌忙解释道。 “你误会了!我——”
  “不用解释了!难道,我刚才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真为星朔悲哀!他为你而死,你却转身投入他人的怀抱!”他嘲讽地这我,一如他初见我时的表情。
  我的心猛地一紧,一股酸涩和无奈在胃中翻涌,连舌尖都变得奇苦无比。真是竹本无心,奈何总节外生枝!
  我苦涩一笑, 总不能告诉他,我不是真正的夏紫澜吧。“先生,夏紫澜的心,永远和朗星朔在一起,这世上,绝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因为他们,已在黄泉相会! ”
  北鹤的脸色,这才微微缓过来, “那你为何和凤王子这般——俄——亲昵?
  “先生,请你信我!——我与凤飞城绝无苟且。我之所以留在他身边,既属巧合,也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他无奈地看着我,一脸正色,“正所谓男女授受不清。——你一个女儿家怎可如此轻待自己的名节!”
  我一愣,莞尔一笑,是呢,再开通的古人也还是迂腐的!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在意这件事啊!
  “先生,我自有分寸!我们能再次相会也算缘分!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你到像个食古不化的老夫子般罗嗦了呢!”揉了揉太阳穴,见他不再生气,我这才松了口气,抿嘴笑道!不知为何, 遇见他总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你啊,还有心思在此开玩笑,你可知龙天行也已到此!—— 小心些, 若被他撞见,可就大事不妙了!”他依旧一脸肃,只是脸上表情不再紧绷,慢慢柔和下来。
  “是么!”心忍不住快了一拍,他也到了?是得思量着离他远些。只是不知道凤飞城为何要呆在琉璃国?他的王叔正兴兵作乱,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决不会在次逗留?
  略一沉吟,我小心问道“先生见多识广,可听过“绿色之心”么? ”
  “什么?!绿色之心?!南宫姑娘,你是从谁那儿听来的?是凤王子告诉你的么?”我看到他脸色哗然大变,激动异常 ,心知那绿珠子果然有蹊跷!
  “不, 是听一个叫卫君山的疯子说的。”我不露声色,旁敲侧击。有些事情若直接问凤飞城,反倒不合宜,
  “卫君山!!毒郎君卫君山?!你怎么会遇到他?!
  “是他将我捉去,要剜了我的双眼,替一个叫蜜儿的女子医治眼睛!——是凤飞城救了我!”想到那个疯子,我便气地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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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们的故事,人尽皆知?”勾人的桃花眼一挑,北鹤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摇摇头。我才来这世界,不过几个月的光景,自然有许多事都不知道!

  “12年前,琉璃国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名叫上官蜜。听说她三岁习文字,四岁读经文,五岁能赋诗,被誉作琉璃国第一才女!自她及笄,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他们的家门。卫君山便是她的爱慕者之一。奈何,上官蜜心高气傲,却出了许多刁钻难题,考验前来求亲的人。甚至放下豪言,谁能答出她的问题,无论对方是乞丐或者皇帝,是美或者丑,都心甘情愿下嫁。

  然 日子一天天过去,仍没有人答出,求亲的人纷纷含羞离去。 从此,人们便把上官蜜当作了高领之花,只可远观,于是前来求亲的人日渐稀少。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哪知半年后,突然传出卫君山要与上官蜜成婚的消息。于是好奇的人纷纷前去观礼,以求得知卫君山是如何赢得上官蜜的芳心的。然而婚礼当天,人们惊讶的发现新娘不仅面无喜色,而且腹部凸起,竟是早已珠胎暗结。一场婚礼笼罩在极诡异的气氛中,只有新郎一人独自欢喜,其余的人,皆是一脸忧色!正当拜堂之际,却突然出现一个男子,欲将新娘带走。卫君山出手阻拦,却误将上官蜜毒瞎。从此,上官蜜鸟无音讯,而卫君山也神志大乱,走火入魔!,,成了现在的毒郎君!你见他可是蓬头垢面,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是!原来如此,看来卫君山虽然可恶,对这上官蜜,倒是情深谊浓!——只是这同绿色之石,有什么关系?”

  “说起绿色之心,所知之人并不多。若论其事由,当从千万年前说起。你应当也知,现在这片大陆形成于上古之时,由上古之神彝神创造。因此,在千万年前,它本是一体一国,由一位君主晨帝管理。而非现在这般四分五裂,各自为政。那时彝神为了助晨帝管好四方土地,便赐予他:绿色之心,火霄红玉,白羽玄石这三件宝物。晨帝去世前,立下诏书,将这三件宝物,作为镇国之宝,代代相传!谁知经历了许多年,也不知是到了哪朝哪代,王子极多,于是生出了篡位野心。从此战乱四起,而各方野心勃勃的势力,也纷纷叛乱,自立门户。王子们经过一番骨肉相残后,王朝元气大伤,也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成了现在这种各国鼎立的局面。”

  我点点头,这些情况,我早已听无期说过。现今世上,以四国为强,即南锦绣,北凤羽, 东天狼,西魔罗、。而中间的琉璃国虽次于四国,但由于处于四大强国中间,令四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也还算安稳!当然,这只是之前的情况!现在,他内乱交加,四方强国定然都对他虎视眈眈,只怕,国之将倾!

  何况凤羽国的王子,锦绣皇朝的太子,还有天狼国的王子齐齐出现琉璃国,想也知道,定然不同寻常。

  “可是,这又与卫君山有什么关系呢”

  “你听我慢慢道来。传说只要拥有这三件宝物,便可通达天地,扭转乾坤,再次一统大地。所以,战乱之中,众人为这三件宝物争得头破血流,最终三件宝物不知流落何处!——不过据我所知,现在,火霄红玉应在凤羽国,绿色之心应落入了魔罗皇室。惟有白羽玄石下落不明!---卫君山,便来自魔罗皇室!”

  \"什么,那个疯子难道是魔罗皇室的人?\"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北鹤,怎样也无法将那个蓬头垢面的人和皇室联系起来.虽说皇室中的人也不可能个个出类拔萃,但总也不至于拿办破落.

  \"魔罗皇室的人向来封闭自守,鲜少踏入其他几国.不过,他的确是现任魔罗国王的王弟,只是已被驱除出皇室而已!\"

  绿色之心,火霄红玉,白羽玄石?看来那绿珠子就是绿色之心,凤飞城也这样喊过。原来如此,难怪他包袱里竟会有绿色之心。想必是他离开时偷偷带走的!

  而那块火玉 定然就是火霄红玉。如果按照这传说的说法,只要同时拥有这三件宝物,就能扭转乾坤。扭转乾坤?穿越时空之河不也是扭转乾坤嘛!!想不到事情变得如此玄幻,若非亲身经历,我决计不敢相信,凭着这些珠子玉石,就能穿越时空之门。

  略一拧眉深思, 一丝惊喜掠上眉头!看来前日,我之所以不能完全穿越,定时因为少了白羽玄石的缘故。对了,只要找到它,我一定可以顺利回到现代!!想着想着,突觉豁然开朗,原本惴惴不安的难题,在一夕之间找到答案,心口那份喜悦,像是源源不断的泉水般涌出,只将心口涨得发热。 仿佛感知我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 连小毛球也在我怀里不安分的蠕动。

  “ 南宫姑娘,你怎么了?为何一脸兴奋!”见我莫名激动了起来,北鹤皱了皱眉,

  “啊,没有啊!”我尴尬一笑,忙敛了表情,自知刚才有些失态。 “我只是好奇,这白羽玄石到底在何处?”

  “若你当我是朋友,便听我一句劝!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千万不要与这三件宝物扯上关系!”北鹤的语气很淡很轻柔,然却有一丝莫名的恐惧。“欲望会使人沉沦,有时候,宝物会遮蔽人的彗眼,让人们迷失方向!哪间宝物上,不是染满了鲜血!”

  “多谢,我心中有数!”我淡淡一笑,感激他的关心,但心中却已暗暗下定主意,一定要找到那第三件宝物!“对了,前面就是山洞, 你回去复命吧。不必陪我进去。”

  北鹤远远瞧了一眼,山洞外一派平静,想了想,“我还是送你进去吧!”

  我嫣然一笑,“放心,里面有没什么毒蛇猛兽。只有一个孩子睡在里面”

  正说着,忽然听的腹中传来一阵叽里咕噜,原来一天没进食,是我的五脏六腑在抗议,我尴尬得吐吐舌,“不过我倒有些肚子饿了——”

  “是么,山腰有些果子树,我去摘些给你吃!”北鹤温和一笑,话未说完,人已施展轻功,掠出几丈之外“你在山洞中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天边,以泛起鱼白肚,晨光即将来临。

  我伸了伸懒腰,确实有些乏了,匆匆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山洞洞口,里面一片寂静,想来景河还在安睡。于是小心翼翼得扒开洞口的后草,轻手轻脚钻了进去。

  奇怪,不是放了夜明珠么? 怎么山洞里一片漆黑。我正纳闷,冷不丁黑暗中闪电般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糙手来,紧紧扼住我的喉咙!!大力得几乎要将我的脖子折断。我只觉呼吸困难,全身冰冷而僵硬,胸口闷气得几乎要将胸腔爆开!一种熟悉个恐惧用上心头,——那一瞬间,我几乎看到,死亡之神拿着镰刀站在对面,对着我森森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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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逃的了吗? 快把绿色之心还给我!”黑暗中,阴森森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果然是他!!疯子卫君山。一阵寒意迅速自背脊升起。
  “咳咳~~ !!放~~放开我!!”好难受,喘不过气。

  我知道他没有用尽全力,否则我早被他掐死了。但是还是拼命得挣扎,本能地倾尽全力扭身反击,左手五指弯曲如钩,扣住了勒脖的手臂,尖锐的指尖甲狠狠掐入肌肉。企图摆脱脖间的像钳子一般僵硬的手掌。

  双脚一阵乱踢,却踢到脚边的包袱,“砰”一声,包袱好似被踢到山洞两旁的岩壁上,扑簌簌散开,从里面又滚出两个夜明珠来。霎时山洞明亮若白昼。

  我看到卫君山狰狞的脸,和疯狂而骇人的眼神。全身犹如跌落零下二十度的地窖般冰冷,脸上却渗出一层细汗来!我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杀意。

  “不给,就杀了你~!!还有那个小鬼!!”他突然松开右手,指向山洞后方。

  小鬼?说的是景河吗? 我脸色哗然大变,顺着他的右手望去,却见景和被绳子捆的牢牢的被扔在地上,嘴上还紧紧赛着布条子。因为没法出声,只能用一双几乎冒出火来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卫君山。如果卫君山是一张纸,只怕早就被他瞪的烧了起来。

  “你,你先放了他!我会把绿色之心给你。”脖间的力道微微变轻,我大口喘着气,让自己不至于窒息。

  “你当我三岁的孩子么?放了他!哼,先把绿色之心交出来!”

  糟糕,绿色之心根本不在我身上。北鹤也许呆回就会回来,可是卫君山用毒如此厉害,若北鹤不是他的对手,反倒把他也给牵扯进来。啊,对了,凤飞城!他明知我在卫君山手中还敢敢单骑前来相救,他一定有把握能制住卫君山。我得想个法子,把他引到凤飞城那里去。理清思绪后,我快刀斩乱麻,

  “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当然,当然不会放在身上。”

  “在哪?快说!”卫君山猛地一拳击碎山洞一拳击碎山洞中放着的四脚矮凳,震得木屑四飞,一边厉声喊道。惊的连怀中的小毛球也变得不安分。

  “我把它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只有——咳,咳——只有我知道!——你,你先把景河放了,我带你去!” 看了看景河,眼中歉意流转。景河,是我连累你了,放心,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你安全。看到我的目光在他脸上打转,景河一脸迷茫,好似不知道我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是了,我现在恢复了容貌,想必他一下子人认不出来了!

  “好!” 突然,脖间的手慢慢松开,疯子冷冷地着我,勾起一个诡异地笑容,直看的我全身发毛。

  奇怪了,他居然爽快答应?!

  片刻之后,

  “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只要你能赶在蜡烛烧到干草之前带我拿回绿色之珠,并赶回来,那他就不会烧死。否则,哼哼,哈哈哈哈哈!”

  “卫君山,我终于明白上官蜜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你了!——像你这样残忍的人!根本就不配有爱!” 我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满腔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将他撕成碎片。他居然将干草铺满景河四周,然后把半截蜡烛插在草堆中间。只要露在上面的半截烧完,就会烧到干草,引燃整个山洞,那时,景河也会被活活烧死。

  “啪,——你再敢胡说,我立刻杀了你!” 来不及咀嚼清景河眼中听到上官蜜时的那股莫名惊诧。火辣辣的一巴掌落在脸上,将我所有情绪瞬间燃烧爆炸。脸上肌肤火烧般的疼楚,根本及不上心中的委屈、愤怒、不甘、伤心。

  这是我有生以来,挨的第一个巴掌。长久压抑心中的无奈和失落像涨潮的海水般,以雷霆万钧的速度在胸口奔腾!又一次,尝到了无奈的滋味。在这个时代,我就像失去保护的树叶,更本经不起任何一阵风吹雨打。就连一个疯子,都能主宰我的生死!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酸涩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狠狠截住,不让它流出!为什么,我处处要受到别人的欺凌!嫣妃是,龙天行是,疯子也是!难道,在这个时代,我真的一无是处吗? 真的只能任人摆布吗?

  “你会后悔的!”我怨恨地看着卫君山,第一次,有想杀人的冲动!他将我高傲的自尊心,无情地击碎践踏!这比杀了我,还叫我难受。

  “哼,还嘴硬!——蜡烛已经烧上!不想看他死去,就快带我去!” 卫君山粗鲁地将我推出洞口。怀着满腔怒意的我,根本没发现,原本藏在胸口的小毛球,不见了!

  依着记忆,我领着疯子朝凤飞城的方向飞奔。想着山洞中无辜的景河,心中好似有万只蚂蚁在啃咬,只觉心乱如麻。一边诅咒疯子,一边暗暗祈祷,北鹤快些回到山洞,救出景河。

  没命跑了许久,终于来到目的地。然看着空荡荡的林子,我当场怔愣!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我回头,看到疯子冰冷而残酷的笑容!“绿色之心,在哪里?”他伸出手来。一步步逼近。

  “我记错地方了!不在这里!”心底黑压压的恐惧攀涌,我只能一步后退,无助的摇头!

  “你骗我!——你,在骗我!!——杀了你!”一抹红光在他眼中妖冶闪过,忽然想起那日韩鑫勒住我的脖子,推我下海的刹那,也是这样嗜血的目光!

  “扑扑簌!”脚下的泥簌簌落下,我已经退到了山边,下面就是悬崖,云雾缠绕,深不见底。我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慌忙回头。前有追兵,后又悬崖!难道我真要命绝于此吗?

  “你杀了我,你就找不到绿色之心了?”

  和疯子说道理,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讲道理。我绝望地看着疯子挂着残酷的笑,伸手将我向悬崖下推。

  “凤飞城!!”我尖叫,身体一个不稳,直直向后倒!不,我不要这样死去!谁来救我!

  突然,两条人影如闪电般出现!

  白的白衣如雪,不惹尘埃;黑的漆黑如夜,邪魅横生!

  他们一左一右拉住我的手,将我带来崖边!

  白的是司夜雪,黑的是凤飞城。

  很多年后,当我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原来,他们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闯入我的生命,筑起两道牢不可破的城墙,为我挡风遮雨!

  身子腾空飞起后,又轻飘飘落下。

  一只手,握着我的左手,修长而冰凉,像极了腊月的寒雪。然而微微颤抖后,手掌心的冰冷渐渐褪去,涌上来的却是火一般的灼热。

  另一只,紧紧握着我右手,坚毅而有力,带着微热的天然体温,像一股暖流,透过我的肌肤,将温暖以不容抗拒的强悍渗入我的血液,带来澎湃热潮,安抚一直跳跃心尖的不安与恐惧。

  我感受到他们心中那排山倒海的怒意,那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只逼天宇。

  他们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带着不忍和担忧。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狼狈,狼狈到让我想放声大哭!

  双脚虚软无力,我习惯性地向右侧过身子,将一身重力压在右侧的人身上,硬生生不让自己倒下。至少,不要在疯子面前倒下,这会让我更加无地自容。我看不到凤飞城的表情,我只看到司夜雪的双眸一暗,一潭碧波终化作沉寂一片。

  他慢慢松开我的手,闪电般地冲上前,疯狂地对卫君山展开攻击,连同心中的怒火,像是埋藏在雪山下的火山,压抑千年,终于一朝喷发。

  而我的右手,始终被那人紧紧握着,很用力,非常用力,像是一生都不会再放开!

  忽然有种想落泪的感觉,为着这样两个男子。我并非全然不幸,在这个时代,至少,还有这样两个人,在为我忧心!虽然不知道,这份忧心,能否亘古不变,至少,现在,心有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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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剑很快,很轻灵,快到根本让我看不清任何一个动作.我只看到一团雪白,和着漫天枫叶飞舞,身姿优雅,很美.但那剑气,却带着凛冽的刚劲。难怪古时有剑舞,那种力中带着韵律的姿态,确是惊艳绝伦。
  我不是习武之人,看不懂里面的招式变幻,但看到卫君山一脸凝重,脸色铁青的模样,就知道打败他,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我恨不得自己冲山前去,狠狠给他两刀,但刚刚经历濒临死亡的恐惧,已让我心力交瘁,只能任凤飞城扶着,在一旁静静观战。

  “神,南宫姑娘,你没事吧?”正凝神静气看司夜雪和卫君山激烈打斗,却见风颂雅夹着景河一阵风地飞到眼前。一面大口喘着粗气,一面心焦火燎地问。

  看到景河可,我心下一喜,顾不得回答风颂雅的问题,慌忙挣脱开凤飞城的手,忽略他的不悦.捉着景河的肩,上上下下打量。“景河,你没事吧?”

  见他全身上下都妥妥当当,心中悬着的那颗大石,这才稳稳落下。

  “哧溜”还未等景河回答,却从他胸口蹦出一团毛绒小球,跳到我的肩上,原来竟是小毛球,真见鬼了,他什么时候跑到景河那里去的?我欣喜地摸摸它的小脑袋,不知为何,好似在它那两粒圆豆子一样的小眼珠里看到了得意。得意?奇怪, 我怎么用形容人的词来形容它了!

  景河没有回答我的话,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一旁打斗的两个人身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孤傲却干净的两颗黑眼珠里,折射着强烈的憎恨,还有浓如黑云翻滚的杀气,看得我胆战心惊! 那里边,已有超越孩子所能承载的情绪,这让我感到不安还有心疼!

  我正盯着他出神他出神, 却突听得风颂雅一声疾呼,“雪,小心他的暗器!”话未说完,凤飞城的身影瞬间移至雪的面前,快到令我瞠目。

  只见他冷冷地抖开宽大的袖子,一个旋转,借着那旋力,轻松淡定地裹住狂蜂般袭来的暗器。哐啷一声, 他将所有暗器卷入手中,然后一抖右手,将那些暗器如数送回。卫君山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闪,胸口、手臂、大腿却中了数十发,扑到在地,全身痉挛。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将他身体染的艳红一片。

  凤飞城冷冷地看着他,对着他,发出来自地狱般的刺骨笑意,“不自量力!——若不是看在你是魔罗皇族的份上,我早就将你一掌毙命!”

  卫君山躺在地上,脸色惨淡,面目扭曲,像条野狗似得喘着粗气。我知道,他很痛苦,他的呻吟也很痛苦,可是我一点也不同情他,像他这样的毫无理由地伤害别人的人,是该给些教训。让他也知道,被伤害的痛苦。

  然而,我想不到的是,景河冲了上去。高举着明晃晃的精致匕首,

  我看着卫君山的右臂,硬生生被他切落,

  我看到飞起的鲜血,在景河的脸上妖艳绽放

  我看到他嘴角上漾开一波残冷的笑,失却了孩子的天真烂漫

  忽然明白,原来同这孩子的偶然相遇,一切都非偶然.

  原来他那时侯冰冷的眼神,是对着我身后的疯子;

  原来他那时侯说把爸爸妈妈还给他?是冲着疯子而去!

  原来,他早就知道疯子是谁了吧?

  一股淡淡的哀愁心底滋生,泛滥到四肢百骸,究竟在这个世界,什么才是真实?连一个孩子,都有这样的心机!

  “是你害死了我爹爹,是你害死了我娘亲,是你害我成为了一个孤儿!————”

  景河紧紧握着匕首抵住他的脖子,眼里是两簇鲜红之花,那花的名字,叫仇恨。

  那花,艳红一片,在他的眼中满天满地铺张,盛放,遮蔽了他所有的思绪,让他只看的到那个人,只看的到那腥甜的血红。

  胸口突然一阵绞痛,像是心脏被人狠狠揪住,不停拧转,反复拧转,痛到几乎直不起身子。是否有一天,回到现在,面对韩鑫,我是否也会变成这样,心中爱与情全部消弭,只化作复仇的魔物!

  卫君山死鱼似的眼睛牢牢盯着那柄精致的匕首,眼里流转凄厉,“你就是上官卿的那个孽障!哈哈哈,蜜儿蜜儿啊!想不到,你还是骗了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爱你!而你却要辜负我!!”他有哭又叫,狂乱的眼神带着绝望和凄楚,狠狠地用头撞击地面,仿佛断壁的痛楚还不足以消弭心中的痛!此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受爱折磨的可怜人罢了!

  景河飞快地举起匕首,对准卫君山——

  “小鬼!不要轻举妄动!杀了他,这后果可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说完这话的时候, 凤飞城已夺下了景河手中的匕首,将他轻轻扔到我面前。

  \\\\\\\\\\\\\\\";哎哟!\\\\\\\\\\\\\\\";景河一个没站稳,身子直直后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脸气的绯红。瞪得大大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匕首还我,那是娘亲送我的!”

  “你就是上官蜜和上官卿的儿子?”点住疯子的穴道,凤飞城若有所思地把玩匕首,那匕首十分精致,刀身轻薄却寒光恻恻。

  “是!他害死了我爹娘。你干吗不让我杀了他?” 景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我想拉住他,奈何被他死命挣开。

  “他的确罪该万死,然而这一刀却不该由你来送。”凤飞城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既是解释给景河听,又是在询问我,是否真想一刀杀了那疯子。

  “为什么?!!”

  “这应是你母亲赠给你的遗物吧。你可知她为何赠你这把匕首?”

  “自然是让我用它报仇雪恨!”

  “真是白糟蹋了你母亲一番苦心。”凤飞城冷冷睨了他一眼,轻轻用手划过匕首, 从刀尖到刀尾。远山尽出,金色的晨光终于浮出地平线,映射在匕首上,化作几道轧眼的七色彩圈,一圈一圈印染开来。我借着那光,依稀看到匕首上刻着一行蝇虫小字 “我儿珍重”。我儿珍重,原来如此!

  “你母亲以才智闻名天下,若让她设计杀死一个对她如此痴迷的人,原也不是难事。她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她想让你好好活着。——你还小,不懂这世界, 这世界存在着很多规则,以及无可奈何的邪恶。如果你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那么就先别想着报仇。他虽疯疯癫癫,但却身属魔罗皇族,若你杀了他,这一生一世,便逃不开魔罗皇族的追杀。现在的你,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吗?”凤飞城的声音很冷,冷到似乎不见感情,然而我去从他那双烧着火焰的眼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情绪。

  “我,我,大不了一死,反正爹娘都不在了,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在世,活着也没甚么乐趣!”景河的眼圈渐渐红了,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我心便似塞了棉花似,抖得一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死, 是懦弱的逃避。你母亲赠你这把匕首,不是让你去报仇送死,而是让你先学会坚强和保护自己!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了你母亲!——要知道,逝者是永远无法挽回的,只有生者才有希望。 ----生命是最值得珍惜的!拿出勇气来,做个男子汉,好好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有足够的力量,来完成你的愿望。”凤飞城将匕首还给了景河,拍拍他的肩,虽然依旧是一脸冰冷,但那语气却软了下来。原来,他竟在鼓励景河。

  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的他。流露一份异样的孤寂,是的,那无边无际的孤寂,深不见底。为什么? 我不懂!我也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可以轻易得到太多的东西,所以不懂得珍惜。看来不是!只有失去过人,才会懂得珍惜;只有经历过死亡,才更懂得生命的脆弱。凤飞城,在你光鲜靓丽的身后,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我怔怔地看着那一大一小,静默地站着沉思。我不知道,以景河这样的年纪,能否理解凤飞城的话。但我希望他能接受,因为,这一定也是他母亲的愿望。

  许久,景河慢慢地将匕首贴在脸上,一脸坚定地抬起头,“大哥哥,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娘亲失望的!”

  凤飞城的脸上漾起一个淡笑,淡若浮云,轻似微风,却足以叫日月失色,天地变颜!

  我怜惜地拉住景河的手,“景河,你在这世上不会是孤单的呀,你不是说,要给我做伴的么??怎么,好不容易我将容貌变回,你便不认我,不理我了么?”

  景河愣愣地看看凤飞城,又看看我,白玉的小脸依旧倔强而好强,眼眸深处,那一片艳红终于慢慢褪去颜色,回到山间小溪似的清朗一片,两行热泪,终于潸然流下。

  阳光开始渐渐变浓,洒在每个人脸上,有着淡淡的温暖。雪、风颂雅看着我们,脸上也挂起了微淡的笑意!小毛球从我怀里跳到景河肩上,两颗乌溜溜的小眼睛闪着灵气,拿着小脑袋慢慢蹭着他的脖子,仿佛也在安慰他。 无论如何,为了什么原因,杀人,总不是件令人愉快的记忆。虽然讨厌那个疯子,但我不想让这个孩子,在这么一个纯真烂漫的年纪,就留下一生的梦魇!

  正在这时,一阵尖锐诡异的怪笑突然响起,打破这一片和谐宁静。“不愧是战神!说的话和使的剑一样有力阿!莫怪左铉轶这般忌惮你,一心要取你性命!哈哈,哈 哈,!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那声音好似来自四面八方, 你根本看不到人影,让人莫名心慌。

  雪和风颂雅立刻来到我们身边,警戒地看着四周。忽然,从四周的林子里抛来无数个黑球,那黑球一落到地上,便化作阵阵黑色浓艳烟。熏得人眼泪直流,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我仓皇地咳了两声,身子立刻圈进一个厚实而宽阔的怀抱。我讷讷地想推开,想使劲时却发现什么力气也使不不出来。然后便一阵晕眩,陷入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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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蛋糕,漂亮衣服,还有好多礼物.
  呀,这不是我10岁生日那天的情景么?

  父亲牵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了掌控整个南宫集团的最高席位上。

  他说,这就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那个坐席通体用纯金打造,正中掐上硕大璀璨的红宝石,在一片金光灿灿的光芒中,闪着妖异的红光。

  “你喜欢这个位置吗”父亲笑着问,他的笑永远都是那么高深莫测。

  “不喜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为什么?”

  “那椅子好硬,搁得我屁股发疼,一点儿也不舒服~!!还有,下面叔叔伯伯们的眼神好吓人啊!像是要把我一口吃了似的!”我翘着嘴气嘟嘟地说。

  “哈哈哈,我的小傻瓜!你可知,那个位置有多少人想坐,可惜他们连边也碰不到。——冉儿,你记住,你是我的女儿,注定要站在权力顶端!”

  \"; 啊!!======\"; 我从梦中惊醒,一摸额头,却是冷汗一层!

  一个身影飞快地冲进来,“冉儿,怎么了?”是凤飞城!冉儿,他未免叫的太亲昵了吧 。我尴尬至极,不着痕迹地推开他欲覆上我额头的手,淡淡问道\";景河呢? \"; 他眉一挑,故作不悦,“一醒来便想着他,我可是要吃味的!”

  我一怔,脸上起了赧色。这话委实说得失了分寸,倒叫我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于是只得装了回聋子,扭开头,全当没听见。揉揉太阳穴,仔细追溯残存脑中的记忆,应是在山上的林子里才对,怎么这会子看看四周,倒像是客栈的模样?还有,在林子里撒下那黑色小球的又是谁? 细细一琢磨,不觉疑窦丛生。

  见我一脸茫然,他叹了口气,坐于床前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娓娓诉与我听。

  瞧瞧外面,天光明亮,正是正午时分。原来我已昏迷了一天一夜,林中的一切是昨日清晨发生。郎烈不仅是天朗国的12王子,也是凤飞城的师弟,两人同拜在玄机天人门下,情谊深厚。昨日,他同郎烈商议完后,便抄近路回去,偏巧我不识路,多饶了圈子与他错开。

  “ 我先是遇到了雅和雪,后来才在那半山腰遇到那小鬼。他、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们,知你又被卫君山捉住,这才急急赶去相救。”

  “奇怪,锦河怎么逃脱的?我叫北鹤帮我去寻些吃的,原该是他回山洞救了锦河才对?”

  “郎烈同我商议完,便将北鹤急急召回离去,来不及将食物给你送去山洞,只得交给了我。凤飞城神秘一笑,从怀里拎出小毛球,“——真正救小鬼的是它!是它咬断了绳子,救了那小鬼。”

  “什么?是它救了景河?”我惊诧地瞪大了眼。小毛球朴得一声跳到我手里,抬起圆圆的脑袋,得意非凡地冲我“唧唧”叫了数声,像是邀功一般,想不到这小家伙竟如此通人性。常听得人家提起动物通人性,知主人心意,但也只是听说而已,想不到,还真让自己碰到了,这世间万物究竟隐藏了多少奇妙之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抿嘴一笑,轻抚的它的头,笑意盈盈,“我代景河多谢你了!——赶明一定多买些你喜欢的果子,好好犒劳你!”我听凤飞城说过,这小家伙,最喜欢吃水果,只要是水果便来者不拒。

  小毛球听了我的话,又唧唧叫了两声,似十分开心。我莞尔一笑,有时候,动物真是比人可爱的多!

  “对了,卫君山呢?” 心下不觉有些惴惴不安。疯子的存在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总将我至于危险境地。

  “叫人救走了。——放心,他的一只手臂被废了,又被我以内力震坏经脉,以后,只怕连行走都有困难,断然伤不了你!”

  我一喜,心下微微一宽。突的想起林子里那些突如其来的黑色小球。倒似有些像现代的烟雾蛋。于是问道“是被那个怪笑的人救走的么?”

  “正是。卫君山原是魔罗皇室的王子,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被撤出皇籍,驱逐出国。但魔罗皇族一向护内,即便他犯下滔天大罪,也不许他人来裁决。”

  “所以你放了他?”我冷冷一笑,“原来你是忌惮魔罗国,怕引起事端?”

  凤飞城眸子一沉,面色一寒,“你不信我?你应知,我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胆怯。何况,魔罗国国王性格一向谨慎,断不会为了一个犯了错的皇子,与我为敌!——我这么做,是为了那小鬼好!要一个孩子去杀人,无疑是在他的心底埋下一生一世的阴影。就算是为了报仇,只怕午夜梦回十时分,那沾血的红艳依旧会叫他心惊。何况,他父母双亡,孤苦哀戚,报仇是唯一支撑他活下来的动力。若真叫他现在就报了仇,这世上,怕没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

  我一怔,原来他竟考虑得如此通透。一个人若对世间没甚么牵挂和依恋,心便也跟着死了。以景河这孤烈的性子,只怕会一死了之,到地低黄泉与双亲相会去。

  “你——为何对景河这般好?”虽看似态度恶劣,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着想。

  他叹了一口气,“七年前,我在琉璃国被刺客追杀,他父亲上官卿曾救我一命。——那时候,他还只有三四岁的模样!那匕首,便是我赠与他父亲的。只是那上面的字,应是上官蜜后来刻上去的!——我并不想阻止他去报仇,只是想让他等到有足够力量保护自己的时候,再做决定!”

  “原来如此,想不到世间际遇如此神奇,看来真是天意。”怅然长叹,虽然恨那疯子,但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这一生,也算是不幸了!

  顿了顿,我终于问出了心中藏匿了许久的疑惑,“为什么不问我原因?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皇宫?”

  “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不是你为什么离开?而是,你已经离开!而且还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 ”

  “ 你不怕,我有其他企图?”我才不信,将他国的王妃带在身边,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这是龙天行的诡计!

  “你会吗?”凤飞城洒然一笑,表情却是一脸笃定。

  “我不敢保证。”我惆怅一笑。 事实上,我的确有所图谋!

  “真是个诚实的答案!——有朝一日, 果真如此,那我也认了,谁叫我爱上一个如此捉摸不透的女子!——但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来临!”凤飞城摇头苦笑,原本眼中深埋的孤寂,却似洪水般泛滥。我的心没来由一软,这孤寂,多么熟悉。那是站在高处的苦寒,那是无人相知无人可信的悲哀!突然想起梦中的一切,10岁那年,父亲的温柔一刀,将我正式推入了南宫家权力之争的漩涡,从此,所有人对我的眼神变了。欢笑渐渐远离,孤寂却与日俱增!得到与失去, 原来是这般紧紧捆锁!

  舍得舍得,世间的事,究竟是有舍才有得,还是有得就会有舍!

  “爱?”我冷笑,心中未愈合的伤口一点一点被挖开,那人也曾说过爱我,可是结果呢?

  无边无际的悲伤在心底化开,飘作寒冬大雪,片片飞舞,凉彻心骨。“你难道想说,对我一见钟情么?”

  “碧玉池边惊鸿一瞥,夜夜难忘!”凤飞城的眼游走在我的脸,眼里有化不开的浓烈。可惜我看不到!

  “爱情不过是刹那间的昙花一现,以其绝美迷惑人心。然而花开过后却芳华尽失,片点堪怜余香都不存。所谓一见钟情是不存在的!——你能保证,那时的难忘能亘古不衰?!即便沧海桑田,也有改变的一天,何况,脆弱的感情!——你只是觉得我特别罢了!——仅是如此!人类很容易把类似感情的东西当作感情,然后沉溺其中!”我凄迷一笑,恍惚中,仿佛回到那年夏日,我走在伦敦街头与那人擦肩相碰。我对他露出阳光般的灿笑,他说那笑容令他怦然一动,从此沉沦!

  凤飞城黑眸一沉, 突地站起身来,绕道窗前,推开雕木糊纸的窗子。一阵寒风刮进,吹起青丝乱舞,看来深秋已过,寒冬意浓。

  “瞧见那株梅花了么?”凤飞城连同被子将我抱起,走到窗前。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是一株腊梅,孤立于窗外。冬天原本是万物凋零的日子,四周一切景物,都透出一股不可言喻的萧瑟。唯有那株梅树,虽树叶落尽,树枝疏朗,然那傲然身姿仰天伸展,却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生命力,在这萧条季节恣意蔓延,让它鲜活了起来!

  “ 记得初见你时,我只看到一双眸子,透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和永不妥协的倔强顽强!好像那腊月的寒梅,无论经过多少冬日的酷寒折磨,却不予屈服,依旧花开灿然,暗香逼人!——那样耀眼而坚定的眼神,即便在男子中,也难得一见。第一次,深深被一个女子打动。我相信,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女子,应该淡定而勇敢。无论经历多少苦难,都当含笑以对人生!”

  泪,似珠串自脸颊滑落,滴在唇上,有股淡淡的涩意。

  是啊?我究竟在畏惧什么呀?我不过在爱情的路上绊了一次脚,折了一次腰而已!

  不,我不是在畏惧爱情!我只是畏惧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背叛。或许,现在的人,太想得到,偏偏又害怕付出。一旦付出了,没得到应有的回报,便觉分外残酷。于是索性便紧锁了心,以为不付出,就不会被伤害。其实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绝望!

  泪汩汩而下,让凤飞城慌了手脚。

  看着手足无措的他,心底流淌出一股暖流,很细,却很暖。好久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自母亲去世后,习惯一个人面对,一个人坚强。父亲一味地对我苛责,却从不对我鼓励半分。原来,我等了这样的鼓励已经等了好久好久。其实,再坚强的人,也有怯弱的时候。人的心,很脆弱,一句话,一件事便可在心口留下一生的伤痛;人的心,也可以坚强,因为再大的伤口,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愈合,虽然还有疤痕,但也只是记忆里的一个标记。告诉你曾经的经历而已。

  “真的可以去相信吗?爱情?还有其他?” 我像个无助的孩子般看着他,他黑色的眼睛里,映出我渴望的眼来!

  “答案,在于你!——你和我都是那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所以,这个答案,你应该自己去找!——快些脱去那层悲伤外衣,那只会磨去你的意志,换来你的消沉!你应当是骄傲的、耀眼的!” 敛去狂傲,他温柔地再我耳边低语!身后,吱嘎一声,房门微开了一条缝,又紧紧闭上,我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蓝色的背影,以及那声像春雨一样细长的叹息!他便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那天,就这样,他一直抱着我,在我耳边低语鼓励!让我体味到一种已遗失很久的感觉。那便是关怀!很温暖的关怀,没有虚伪的恭维,没有利益的纠葛。很纯粹,很纯粹的关怀!

  而我,则放声大哭,将长久累积的不甘与委屈,尽情发泄! 透过迷蒙泪眼,我仿佛看到那株寒梅正傲雪怒放,风中,隐约送来徐徐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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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也不知哭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阵刻意压轻的敲门声。
  我慌忙推开他, 微窘得转过身子背对着门,小心擦拭眼泪。哭完后,心里舒坦了许多,但面上却热辣辣地烧了起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哭得这么凄惨,实在有些狼狈!

  “进来!”

  “参见殿下!”我微侧过身子,偷眼一瞥,伏在地上请安的是一个年约五旬的青衣老者,长着一张国字脸,脸色略带红黑,身材削瘦。

  “免礼。什么事!” 凤飞城淡淡起身,脸上的柔情尽数敛去。狭长邪肆的凤眼只是那么随意

  一扫,却如闪电一般凌厉。

  “殿下,一切已准备妥当!”那老者抬头恭敬地回话。

  “好。云飞可有消息传来!”

  那老者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犹豫。“这------ ”

  “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心猛地一颤,抬起头,却见他勾了勾嘴,淡淡一笑。一双星眸灿亮。我尴尬至极,直觉得想逃避这样暧昧的话语。

  那老者听完,脸上布满惊诧,不由得又多打量了我几眼。

  我深吸了口气, 勉强挤出个笑容, “躺了许久,身子骨有些僵硬,你们在此慢聊,我出去走走!”说毕,正想起身下床。

  哪知他却一个箭步走到床前,牢牢将我按住,“你现在身子虚,吹了风就不好,还是躺着歇息吧!”

  我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只得在一旁听着。

  那老人见气氛不对,慌忙道“老臣一直在此等候消息。昨夜云都尉传来消息,5日前叛军第一次攻城。他们的人马众多,远远超过了原先情报里说的5万人数。尤副将军前日出战,身负重伤,现下军心大乱,只怕情况不妙!”

  “什么!尤乐受伤了?!我临行前不是叫他死守城中,莫要出去迎战! ——黄承是如何监的军!怎如此放任他自作主张!”凤飞城凤眼微眯,周身泛着说不出的危险羁狂,叫人心惊胆战!

  老者的额角已惊出一层汗来,却不敢擦拭,“殿下,尤副将军的脾气您是知道的,黄大人也拦他不住!”

  冷眼一扫,凤飞城冷笑“我还以为他仗着左铉轶无所不敢,这会倒知道发怯了!”

  “殿下,老臣怀疑,此次叛军出袭,同左相国有些干系!”

  “何处此言?!”

  “叛军的情报,是左相国提供的。可现在看来数量分明不对,怕是他与凤肃王早有勾结!”

  握着拳头轻叩床板,凤飞城淡淡道“不会。我那位四王叔凤肃王一向自恃甚高,定然不屑和左铉轶合作。哼,只怕是同他结盟的那些游牧族,都已被左铉轶收买。左铉轶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用他来对付我罢了!”

  “那个如何是好?!现下边城被他们围住,尤副将军派人向冷相国求援!”

  “尤乐真是糊涂,向他求援,只怕援兵一年都不会到!”凤飞城脸色一沉,“你立刻传信给云飞,叫他派人向镇守西关的姚中远搬兵救急!”

  “可是西关到边城要40多日,只怕——”

  “已无他法,只能靠我们苦撑过这40天了。”凤飞城脸色一凝,“你下去准备一下,即可启程,我们要在5日内赶赴边城!”

  “是!”老者脸色一紧,“老臣告退!”

  “等等,祝大人, 叫雪进来一下!”

  看着那个祝大人退出房门,凤飞城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方形小锦盒,孔雀蓝色绣花古朴而别致,“伸出手来!”

  我疑惑得瞥了他一眼,乖乖伸出手。

  想是看出了我的疑惑, 他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害你。打开瞧瞧!”

  我依言打开一看,冷不防抽了口气,放在里面的,赫然是火玉和那绿色之心,两件宝物用一层黑色薄纱隔开,却越发衬得红的红,绿的绿,鲜艳夺目!

  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我正烦恼该怎开口问他,想不到他倒先提起。略略定了定神,我强捺住心中狂喜。,面上却是一派风平浪静,“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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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浮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黑梅子似的眼眸里,放射出慑人心魄的光芒,“你应当知道它们是设么,也应当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他!”

  我一惊,这会子说不知,的确矫情了些,于是坦然点头承认“曾听人提过,应算是无价之宝!”

  “左铉轶,我那位一心想杀了我谋朝篡位的相国,一直寄意夺取这三件宝物。这几个月来,我在锦绣皇朝和琉璃国,到处追寻,便是为了阻止他得到这三件宝物。想不到,我久寻不得的宝物,尽然在你手中!那日见到绿色之珠,我真是惊诧至极!”

  原来如此,难怪他放着战事不管,原来也是为了这三件宝物。“这是我从卫君山那里无意得来的。也算机缘巧合。对了,你也是为了那个传说?听说得到三件宝物便可扭转乾坤!”我好奇地看着他。

  “不,事实上,我并不相信光靠石头和珠子,就能一统天下!——就算可以,我更愿意,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扫平国家祸患。知道吗。我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这世间能够恢复和平,没有战争,没有杀戮,人人都能安居乐业!——让一切阴谋和血腥,都尘封历史,虽风逝去! ”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中投射的那种坚定无所畏惧的光芒,像雨后拨开厚厚云层的那一束阳光,明亮并充满了希望!一瞬间,似乎连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

  心里像燃了一把火,莫名地感动起来,还有一丝喜悦。这喜欢悦一丝丝的透着爽脆,一下一下的刮去心上覆着的尘埃,让一颗心渐渐得变得柔和了。他似乎总轻易能给人以希望,在他眼里,看到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是美好的未来,即便现在经历残酷的风霜雨雪,但一定会等到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凤飞城展颜一笑,意气风发“富贵荣华,终会烟消云散,那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但我希望能有一番轰轰烈烈快烈伟业,也不枉人生一遭!”

  我笑着,笑意深浓。为他的理想,为着他的胸襟!忽然想在这个时空多留一点时间,看一眼这个坚定不移朝自己目标努力的人,究竟能给这世界,带来多大的冲击!突然觉得热血澎湃起来,仿佛自己,也在同他一起奋斗一般!

  “那这两件宝贝,你打算——” 看了看手中的锦盒,眸子一暗。可是,我终究不属于这个时空,在这里,我的力量太薄弱,这让我有一种很深的挫败感!那是我20多年岁月中,从未体验过的强烈挫败感!

  “火宵红玉,我一早就赠给你,自然是你的!绿色之心因你出现,想来也是与你有缘。”

  “你要给我!”我惊呼起来,看着凤飞城一脸无波的表情。“为什么?”人人欲得的宝物,他竟然轻易就送给我。

  “因为你想要!”

  我一怔,心口涌起复杂滋味,“仿佛在你面前,我无所遁形。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似的!”

  “是么!”他飒然一笑,掠了掠我额前散落的青丝,“好好收着吧!这段时间,你现在落霞城呆着。这儿是雅开的客栈,他可以好好保护你!等战事结束,我再来找你!——那时,我等你的答案”

  我知道他等的答案是什么?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

  “不!”

  “为什么?!!”

  他笑而不答,却冲着门大喊“雪,进来吧!”

  门吱嘎一声打开,进来一个蓝色的身影。他一脸面无表情,蓝色的眸子,冰凉一片。

  凤飞城从他身边走过,拍拍他的肩,“我在马车上等你!”说完,大踏步都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我看到雪的面上一僵,那如深海之蓝的眼眸,流转着万千情绪,但他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我想说些什么,来化解这尴尬的气氛,但张嘴的时候,却化作一声叹息。

  我们就这样静静对望。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他才从桌上拿起凤飞城放下的一碗药,“药凉了,我去叫人给你热热!”

  看着那个萧瑟的身影,走到门口,我的心紧了一紧。一股酸涩在心底弥漫。

  “不用了。你,是在避开我么?”

  身影晃了晃,他终停在了门口,背对着我冷冷反问,“我为什么要避开你!”

  “如果没有,你为什么不敢回过头来看我!”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阵恼怒。

  “ 南宫姑娘,你多虑了。我不知道雅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姑娘很善良,并没有其他非分之想。许是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说,我的眼睛很美的人!所以,——所以,我只当姑娘,是朋友——殿下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他误会了我对你的情谊!”他的话语冰冷而平静,但是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是否也是这般平静。他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连一点阻止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像是避开蛇蝎一样地匆匆逃离。随同凤飞城一起奔赴边城!

  我站在窗口,看着他们,他们也从马上回过头来,看着我,阳光射在他们身上,泛开一圈圈光晕,让我有些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我直觉地用手挡了挡,不知是逃避阳光,还是逃避他们的眼神!

  风颂雅派来伺候我的小丫头绿芙眨着眼睛,好奇地问我“姑娘,你在看谁?”

  我淡淡得合上窗子,茫然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心底却有棵名为思念的小苗在发芽,为着那个狂肆如风的人,还有那个如海一样忧郁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渐渐好转。落霞城是景河的故乡,我陪同他回去了一趟。他的家已经破败成一团。他带着我,饶到屋后的花园, 他父母地坟墓,就安葬在那里。我一直以为,上官蜜只是眼睛瞎了,并没有死,原来不是。卫君山给景河和上官卿下了毒,逼迫上官蜜同他成亲。上官蜜以要先医治眼睛为理由,将他支开。想乘他离开的这段乘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寻找解毒之法。哪知他的毒太蹊跷。景河还是个孩子,时间一长,被那毒折磨得快撑不住,上官卿为了救儿子,冒险吸毒,哪知,只吸到一半,毒发生亡。上官蜜悲痛欲绝,拼了命吸掉剩下的毒,保住儿子性命后也随夫君共赴黄泉。所以,景河才会这般恨卫君山。只是那次我初见景河的时候,景河一脸脏污,竟没叫卫君山认出来!

  “爹娘,你们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好好保护自己。总有一天,我会替你们报仇!”景河跪在地上,小小的脸上有着倔强,可眼角那颗泪珠却出卖了他的伤心。一双拉着我的手,冰凉似水。我只能用两只手紧紧握住他,给他以支持,和温暖。

  琉璃国的战乱渐渐平息,原来,琉璃王也是个非常狡猾的人,他不仅请来龙天行的救援,还请来了魔罗国的救兵。两国皆有心吞并琉璃国,奈何又忌惮对方的实力,于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琉璃国一时间反倒太平。

  风颂雅的这间客栈,其实是一个情报收集处。我住在客栈最后面的阁楼里,与前面隔了一堵高墙,客栈里的人对我很恭敬,我知道,这是因为凤飞城的缘故。

  景河正照着凤飞城留给他的秘籍练习功夫。风颂雅说他极有练武天赋。我原本也跟着学了两天,想着不成个女侠,好歹也学点防身,能对付些个小流氓的。哪知练了之后才觉辛苦。蹲个马步便要几个月,我哪里抗的牢。景河这小鬼见我马步蹲了不到3分钟便腿软,一边在我旁边的梅花桩上窜上窜下,说是练习轻功。一边取笑我,“姐姐,你还是莫学了吧。我看你这般资质,只怕学个三五十年,也未能列入三流高手行列。”

  我一恼,正想反击,却又被他的下一句话平了怒气,“我会好好学的,一定可以保护好姐姐。所以姐姐,你就别受这个苦了罢!”看着他认真的笑颜,心底又是一软,练功的确很苦,也亏的他小小孩子有这般定力,每日坚持不懈,常练得双手起泡,叫人看了心疼。也罢,自己着实没这个天赋也就罢了。不如捡些自己能做的事做吧!

  所谓我能做的事,当然是经商。这家客栈同时经营食宿,生意不好不坏。略有尴尬。许是战乱渐平的缘故,住宿的人少了,吃饭的人倒多了。于是我便将现代的一些菜肴的配料以及做法教给他们,让他们自个边做边琢磨。一时间,这些个实惠的新鲜菜,还真招来了大群的人,人流旺盛,倒也能带了些个信息资源,顺便创造财富。我大概从风颂雅那里了解,凤羽国资源地处北寒,物资较为匮乏,所以让风颂雅在各国通商,一边收集情报,一边敛财补充军用。

  算算时间,已是12月中旬,凤飞城他们离开了,大约有12天。这儿的天气冷得极快,一天仿佛能降好几度。不几天功夫,早晨起来,已能见到水缸结了层厚厚的冰。绿芙告诉我,边城的温度比这儿还要低的多,肯定已经是大雪盖顶了。

  我极其怕冷,身上已穿上绿芙给我做的厚厚冬衣。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尤觉冷。看看窗外的梅树,已冒出几朵小花苞儿。忽然为他们担起心来,这样冰冷的天,不知穿的暖否,不知,有没有受伤。我给小毛球作了一个暖暖软软的小窝,它安分得在里面睡觉。吃吃睡睡,无忧无愁,就数它的日子过的最逍遥!

  风颂雅极忙,偶尔会出现,带来一些最新的军情,但那军情,只是让我越来越着急,凤飞城他们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凤肃王结合那些游牧族,竟齐集了20万兵马,分三路进攻。边城是凤羽国的主要路口和要塞。边城离皇都极近,且路上军事重城甚少,一旦夺下边城,便可长驱直入,直奔皇都。因此,叛军第一路叛军人马最多,约有8万,主帅就是凤肃王,直逼边城。然而边城的人马只有1万左右。另外两路分两头,一是边城西边的彗河城,另一队进攻边城东边的绛香城。以此牵制住两边的救援。令边城只能依靠皇都的救兵!可是,皇都的兵马基本上在左铉轶的掌控。只要他不伸出援手,便只能等西关的援兵!情形极其被动。而且天渐寒冷,只怕城中的守兵越发难支撑了!

  又过了8日,凤飞城他们消息突然全失。风颂雅也不见踪影,只将我一颗心急的七上八下。

  "; 姑娘,姑娘,茶都凉了!您在想什么呢?"; 绿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想起,我猛的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一个不稳,摔碎在地,那清亮的声音,却叫我心惊不已,右眼开始跳个不停,仿佛是一种预兆!

  我蹲下身子,想要收拾碎片,一颗心越来越沉,该不是他们出事了吧!

  ";姑娘,奴婢来收拾把.你在一边坐着,可别伤了您的手 !";

  绿芙将我推开,看似轻轻,但力道大而不痛,,却叫我反抗不得.我知道,她懂武功,而且还不错.应该说,这客栈里的每个人,看似不起眼,其实都是身藏不露.所以,凤飞城才放心让我在这里吧.只是,日子一天天流失,第三件宝物半点消息也探不到,他们又身处险境,倒叫我等的心焦.

  "; 绿芙,风公子今天可曾回来过?";

  ";不曾,姑娘你是想知道殿下的情形吧?”

  “嗯.”

  “姑娘放心,殿下天人转世,定能应付的了。 不过,我们客栈今天到有大事!”绿芙笑着宽我的心,再给我泡上一杯茶,体贴的又加了些木炭,拨旺火盆,好让屋子里暖些。

  “什么大事?”

  “姑娘的菜不仅揽来了落霞城里男女老少, 还将北苑公主引来了。这下子,咱们客栈可要扬名了!”

  “什么,北苑公主要来!就她一个人么?”我吃惊的瞪大眼,右眼又开始不安跳动。

  “应该是同她夫君,锦绣皇朝的太子一起吧!”

  哐仓,茶杯再次砸碎!

  许久,轻轻抚摩在掌心肥了一圈的小毛球,

  "是么?!!"龙天行,原来是他!

  我扬起一个懒洋洋的笑容,一脸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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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我一个激灵,是了,会用这样冰冷平静的语气,证明他并未认出是我。否则,一个已死之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就算胆子再大,焉能波澜不惊?
  我行事向来谨慎,知他也是个厉害角色,应对时更是多添了三分心思七分小心。出门前,又特地对着镜子细细修饰,连脖子手臂都未曾放过,一同涂黑;不仅画了两道粗眉,还粘了两撇小胡子,直至与我朝夕相处多日的景河都认不出,这才敢来。就算他眼睛再尖利,也不可能一眼认出。他的惊诧大约是为了我那肆无忌惮的眼神,那原也不该属于一个身份低位的店小二,是我大意了。反复一思量,心下宽慰不少。于是暗暗舔了舔唇,敛去眼中锋芒。心中揣测着,该如何回话。
  “放肆,没听见我的话么?抬起头来!”一个怔愣的功夫,那声音已隐隐约约透着怒气和不耐烦。
  “太,太子殿下,有,有何吩咐?” 我压着嗓子说话,刻意让声音粗嘎些。微微抬起头时,面上只剩怯懦惶恐。抖抖瑟瑟缩着身子,一幅未见过大世面的市井小民形象。
  “你这肤色,可是天生?”
  “呃?”没常识,又不是非洲黑人,谁家小孩刚生出来便漆黑似碳。“回,回太子话。小人幼时肤色也是白的,11岁那年得了个怪病,不知怎得病愈后身子便发黑,再也不曾恢复。大夫说,许是胡乱吃药的缘故!”
  我知,在这个档儿,若答得疙疙瘩瘩,不爽利,那便完蛋了,于是卯足了劲编排谎话。果然,一说怪病,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又惊又疑地看着我,深怕被传染。
  “是吗?——掌柜的?” 龙天行微微一皱眉,眼神却溜向了我的脖子和手上。见也是一般暗黑,一双森冷眸子里的讥笑越发明显。
  “在,殿下有何吩咐?”慌忙哈腰上前。
  “他来此多久了? ”
  柳掌柜一个怔愣,悄悄扫了我一眼。
  “刚来,几日光景!” 我当机抢先回答
  “混帐东西,殿下又没问你!哪里轮得到你开口。”柳掌柜自然也是个机警人,见情形不对,立刻指着我破口大骂,一边将我往后堂撵。“ 定是你这幅黑炭头模样,扫了殿下雅兴,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心中一喜,顺着他铺的话,我往后堂走去。哪知刚走两步,一只手臂突然挡在胸前,我抬起头,是仲博。他露出一脸无害的温笑。我却在心里暗叹了口气, 就知,没这般容易蒙混过去。
  “掌柜的,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掌柜的脸色一白,立刻赔笑着打哈哈 “大人,小人是怕这下作东西污了殿下的眼,所以——”
  仲博淡淡一笑,却不理会。走到我面前,一双黑眸子里一眼望去难测深浅
  “你说的怪病,我从未听过。不过,世上倒是有那么一族人,也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肤色!
  ——想必阁下是黑羽族的吧,想不到贵族族长这般客气,我们既已收到你们的帖子,自然会登门造访,何必,要你在此恭迎?!”
  什么黑羽族?我怎么听不懂??不过听他的口气,竟是冲着这个黑羽族去的。
  我正待解释。却忽听的“噗噗!!”数声,不知从何处发来数枚暗器,却将大堂中所有烛火尽数扑灭,周遭顺时陷入一片漆黑,谁也瞧不清谁。
  “有刺客!”
  “快护太子!”的
  “来人,快去烛火来!”
  黑暗中,人越发容易慌乱,再加上又嚷又叫的,整个大堂里哄乱成一团!
  我刚想乘乱离开,哪知身子一腾空,竟被人拎住领子提到横梁上。耳边响起一个细碎的声音,“你也是我族中人们?怎么会在此地?!”
  
  清冷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疑惑,像雷电般击中我的心脏,震的我当场呆愣。
  为什么?这个声音这样的熟悉!
  难道,是她?
  心中的疑惑和惊讶,像滔天骇浪般像我袭来,几乎将我淹没。
  咬了咬牙,飞快地伸出手,摸索她的胸部,那柔软的触觉,清晰地述说,刚才救我的人,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哇!”她被我冷不防一摸,吓得尖叫了出来。我一惊,慌忙侧过身捂住她的嘴,可惜为时晚已。
  “刺客在梁上,来人啊,刺客在梁上!”
  “掌灯,快掌灯!!”
  龙天行身边的侍卫,自然是精挑细选,机灵的很。只一会工夫,便自慌乱中回过神来。下面虽然一片漆黑,辩识不清,但循着刚才的惊叫,那群侍卫渐渐摸索着,围到了我们藏身的悬梁下方。
  心抖得一凉,也顾不得解释许多,我推了推她,催促道。“东方,快走!”
  东方身子一僵,带着不解。 “冉,是你么?”
  “是我。”她果然猜出我是谁了。只因,她曾笑着对我说,现在为止叫她东方的,只有我一个。
  情势危急,她不再多问,倏得拉住我,飞快地施展轻功,带着我翻过柱子,掠到门外。我只感到身子被她紧紧拽住,忽上忽下,耳边只有凌厉风声呼呼作响。
  瞬间功夫,东方已带着我,离开客栈约50米开外。
  门外,是个清冷萧瑟的寒夜,虽无银月高挂, 但满天的星斗,却隐约将大地照得三分明亮。我可以清晰地看清身旁人的容颜,还是一副男儿装束,还是一副明媚尔雅的模样,果然是——东方晴。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我盈盈一笑,将胡子撕掉,用袖子使劲将脸擦干净。露出原来容貌,她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笑道“冉,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若不是声音,我还真不敢相信是你!”
  我淡淡一笑,扭头一看,惊见客栈里的灯渐渐亮起来,一群侍卫慌慌张张从客栈里追了出来。一边举着兵器,一边高喊 “阿,刺客在那里,快追!”。
  “东方,他们追来了!”我侧过头,灿烂的星光下,只看到东方线条柔和的脸庞,还有宛如会发亮的细瓷肌肤。
  她松开手,对我展颜一笑“别担心!”说罢吹了声口哨,一批黑色骏马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疾驰到我们面前。
  “快上马!”
  一抖缰绳,那马载着我们如闪电般疾驰,将追兵远远抛下。
  我坐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身体随着骏马地飞驰而起伏晃动,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商人,一个精明的商人。原来我又看走眼了。想不到看似柔弱的东方竟会武功,而且似乎很高,能轻松带着和她差不多身形的我飞檐走壁。
  心底忽然叹息起来,来这世界,似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东方催促着骏马,向西北方直驰。很明显,看着她熟捻毫不犹豫的态势,马是事先安排好的,逃跑的路线,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看来,她的到来,绝对不是偶然。只是她究竟为何突然出现在琉璃国,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客栈。还有她到底和龙天行口中的那个黑羽族,有什么关系?一颗心心沉甸甸地下坠,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谜团,而我却像那波浪中飘摇起伏的浮萍,根本摸不清方向。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寒夜的风,似刀子一般刮得脸生疼,吸了吸鼻子,我轻声问。
  “东方,你带我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
  “谁?”
  “风颂雅!”阴冷的夜风中,只断断续续传来三个字!像是被扯断的珍珠链子,一粒粒撒落!让我的心, 无端端纠紧,仿佛是,不好的预兆!
  破旧的庙宇门口,立着2名面容漆黑的褐衣男子,见我们进来,对着东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长老!——你可回来!人救到了么?”
  我一惊,看这几人的肤色,应该就是龙天行他们所说的黑羽族,想不到东方竟是他们的长老,看他们如此尊敬的模样,想不到东方如此年轻,在该族地位却颇高,只是为何他的肤色却是白的?
  东方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明媚的眼眸中暗流涌动,仿佛吃了一罐又苦又涩的药,但偏偏,到嘴边时,却连半个苦字也说不出来。
  微疲地点点头,她伸手一挥“嗯,你们先在庙外守着。我进去看看风公子的情况!”
  他带着我,正欲举步进去,却不料被左手边的瘦长男子伸手拦住去路。他冷冷扫了我一眼,脸现不悦。
  “长老,现下情况危急,我们不该再为了不相干的人,在此浪费时间!”
  “方护法,此事我自有主张!”
  “长老,你怎么处处挂念外人安危,难道族长的性命就不值甚么了么?”那方护法急了起来,不觉拔高了声音,脸露嘲讽。
  “放肆!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长老放在眼里!” 东方微恼地看了他一眼,沉声斥到。
  “长老息怒,方浩只是挂念族长安危,并非有意冒犯!”右侧的方脸男子,见东方已有怒意,忙拉拉那方护法袖子,示意他收敛态度。
  东方深吸了一口气,放柔语气,“方护法的心情我自然明白。那叛贼已与锦绣皇朝太子勾结,想强夺白羽玄石,偏偏族长下落不明,的确令人心焦。可是着急也没有用。我刚才已前去查探了一番,所幸族长并未落入龙天行手中。——何况叛贼人多势众,此刻我们不该同他们硬拼。我已同大长老约好,清晨在此汇合,再作打算!”
  说罢,不再理会他们,拉着我径直走了进去。我却从这短短几句对话,理出了大概。原来,白羽玄石,竟在他们手中。是天意么,竟让我又无意间,获知了第三件宝物的下落。如此一来,我离现代,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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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明,大地依旧笼罩在深浓的黑暗中。马车哒哒前行,。
  雅半眯着眼,躺着休憩。敏儿在外头驾车。

  折腾了大半夜,身子有些乏了。正闭目想好好休息一番,景河一张怒意横呈的小脸却突然闯入脑中。糟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这孩子现在定然在为我焦心。

  一个激灵,我豁地睁开眼,“风公子,我们可不可以先回一躺客栈?”

  “不妥,前几日,我拿到了探子发来的飞鸽传书,里面是边城军中内贼的名单。现下冷相国正派人追杀我。我之所以让东方晴带你出来,便是不欲暴露客栈与我有关。”

  “军中出了内贼?”我抽了一口冷气,这是行军的大忌,何况在这样以少抵多的不利

  情况下,岂非雪上加霜。

  “哎,”雅叹了一口气,愁道“不止如此,援军未到,城中兵器已快用尽。现在是人心惶惶,若不是殿下坐镇,只怕早乱了。”

  “为何不向后方城镇求援,即便不能提供援兵,总可送些兵器粮草过来?”

  “边城往北只有一条通道,两侧都是高山。下一个城池是[wiki]魏[/wiki]城。魏城守城是冷相国的侄儿。早已发了数封求援信,那斯回信答应得好好,但却不见送来半物资。真当可恶至极。”

  我沉下脸,看来那个冷相国是打定主意困死凤飞城。可是即便如此,雅也不至于非要我去不可。

  “这些都不是关键,对吗?你还瞒了什么?”我厉眼看他。

  他一惊,幽雅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并未打算瞒你。不过你的心思果然敏锐。—— 前些日子,殿下遭人暗算。他中的暗器是用极寒之物打造,一入人体,便不见踪影。若不取出,会因寒气攻心而丧命。只有用火玉,才能熔化,且不伤害殿下的身体。”

  哐仓,仿佛听到内心深出纠结的玻璃墙开始破碎,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去在意任何人,原来不是。不知不觉间,他已在我心底占了一个位置吗? 我自嘲地笑笑。

  无奈道“那我更要回客栈了,那东西,在客栈。”

  我悄悄地回到了客栈收拾行礼,刚点好蜡烛,换回一身白色的女儿装。却发现景河怒气冲冲地踢门而入。小小年纪,气势惊人。

  “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看他冒火的眼睛,我知是吓到他了,忙柔声安抚“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你在收拾行李?还打算去哪?” 眼中危险的光芒一闪,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有很要紧的事要出一趟远门,你在此乖乖呆着,等我回来,好吗?”

  “甚么要紧的事,我看你是嫌我烦了,所以要一个人离开——”他突然低下头,肩膀颤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一慌,忙道“怎会嫌你烦,我是不想让你和我一起涉险阿。”

  “好,为了证明你的话,那你带我一起去。”扬起头,他露出狡猾的笑,哪里有要哭的样子。

  什么嘛,竟被这小鬼摆了一道。 我又气又好笑,敲了他一个暴栗, “小鬼甚么时候学的这般滑头!好啦,快回房收拾,我们马上出发。”

  小毛球在床上吱吱地又跳又叫,像是抗议。我和景河齐回头对它笑道“知道,怎会忘了你!”

  遣了景河同柳掌柜知会了一声,我带着景河,出了阁楼往后门悄悄去。

  刚下了阁楼,却发现前面走来两个人影,

  “公主,咱们回去吧?半夜三更的,好可怕。”

  “不要,我倒要看看后面阁楼住的甚么娇客,客栈里的人为何不肯让本公主住那里?”

  听说话的声音,竟是北苑和她的宫女。我一惊,刚想躲开,却先被她们发现了。

  “甚么人,见了公主不行礼?”一声骄喝,她们提着灯笼飞快照过来。

  糟糕。断不能叫她们招来侍卫。

  我一抬头,对着北苑,泛起一个宛如恶魔般的阴森森笑容.用幽灵般毛骨悚然的声音,低低细语,“公主,我死的好惨阿————公主,我死得好惨阿!!”

  “啊,——鬼阿!”那红衣宫女果然认出我来,吓得尖声大叫,扑通一声,晕倒在地,口吐白沫。

  北苑也好不到哪里去,捂着眼,跌落在地,根本不敢看我,惊得哭了起来,“紫澜妹妹,不是我害你的!真的不是!呜呜,你别来找我啊!”

  我乘机拉着景河飞快,走的远远,回头看,发现北苑还伏在地上不敢睁眼。我得意一笑,果然,鬼神之事,还真是最易吓人。可惜我只穿了白色的衣衫,要是在贴上白面膜,估计效果更好.

  "姐姐,"

  "恩?"

  "你刚才,笑得好像真的女鬼.难看死了!"他亮晶晶的小眼看着我,不屑一顾.

  脸色一僵,这个死小鬼.

  马车就在后门,我们上去后飞驰而去。

  雅看着我一脸僵硬,好奇地问,“怎么刚才听得一声鬼哭狼嚎似的尖叫,我还以为见鬼了?”

  斜睨了一眼景河,我扑嗤一笑,“是见鬼了。”

  笑罢,心中一忧,但愿龙天行不要信以为真。否则追究起来,还真是麻烦了。

  边城外5里范围内,皆在叛军掌控。我们自然不会苯到去硬闯。

  在雅的指引下,我们从东侧最边的一片森林中行进。那里有一条极隐秘的小路,可安全通往边城,不被叛军发现,只是要多花2天时间。

  天气与日变冷,这里的气温极是奇怪,好像一天能降10来度。行到第三日,寒雪扑面,大如鹅毛。撩起帘子,外头一片雪白,银装素裹。呵出冷气,仿佛都能变成冰,冻结半空。

  第五日,天地盖白,除了偶尔露出的树枝,瞧不见一丝其它颜色。地上的雪越来越厚,行进越发困难。不只如此,由于体能消耗大,大伙的食量也大增。临行又太过匆忙,包袱了带的食物不多,只能靠寻些林子里的野兽和植物弥补冲饥。

  “歇一会吧,别介人未到,命先丢了。”我拧了拧眉,看看大家的脸色,均是苍白异常。为了加快行程,大家轮流着驾车,日夜兼程,想来都有些体乏身虚。

  雅怜惜地看看敏儿,见她一脸憔悴,不舍道“好罢。你们在此,我去找些食物来。”说罢跳下马车。“我随你一起去!”敏儿顾不得疲乏,忙跳下车子,跟了上去。

  “等等,把盐包带上。”我飞快地从包袱里取出特意叫景河准备的盐包,扔给雅 “将采集到的植物割开一个口子,放进一小撮盐,然后仔细观察这个口子是否变色,若它变色,便证明有毒,不能食用。”

  雅接过盐包,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道,“放心吧,这法子管用。”

  目送他们的身影相互搀扶,渐渐离去。忽然有些羡慕,这几日同甘共苦下来, 这对冤家,总算是感情稳定。斗嘴虽依旧存在,但那成分里,却多了些浓情蜜意 。敏儿的笑容也日渐明媚。 幸福,许这就是吧。不在锦衣玉食,而在于一颗飘泊的心终于可以停顿。

  揉揉眼,那白雪的光芒射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忽然心惊,这些日子都要在雪地里度过,古代又没有雪镜,很容易得雪盲症。得想个法子。

  “景河, 找些布条来。”回头对景河道。

  “ 啊?”

  找了些狭长的布条,在中间开了条口子,做成简易的护目镜,虽不如真的雪镜好用,但总比不带要好。

  “姐姐,为什么要带这个奇怪的东西?”好奇宝宝瞪大了眼问。

  “因为它可以保护你的眼睛,不被紫外线伤害”我呵呵一笑,不理会他的反抗,硬替他带上。

  “紫外线是什么线?它是紫色的吗?”

  “这——” 我一僵,代沟阿,代沟阿,果然是时代代沟。若到现在,谁不知道紫外线。耐下性子同他解释了半天,他还是一幅迷迷糊糊的样子,我只得作罢“反正你带上就是了!”

  “姐姐,你懂得好多阿!”

  “是吗?这些是常识,我以后会慢慢教你。好了,瞧你眼都快睁不开了,快些躺下睡觉。”我柔声笑道,拍拍他的脑袋。

  他乖乖躺下,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握住我右手的食指。我叹了一口气,这好像成了他的习惯,他是怕我突然离去吧!这样的依恋,是否太过强烈。若有一天,我突然离开,我不敢想象,他会怎样?

  在我的坚持下,大家虽面如赧色,终还是戴上了护目镜。所以,虽在白雪皑皑中行进,大家也未患雪盲。

  天亮、天黑、日复一日。

  第七日,天晴,雪止。我们安全抵达边城。看着高耸的城墙,我忽觉心中热血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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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城墙的最东侧,饶了个弧度,离正城门颇远。下面是葱葱郁郁的森林,因战事未及此处,固城楼上头只有稀稀落落几个残弱兵卫守候。
  风颂雅的身份似乎颇高,只出示了一块古铜色的令牌,不多时,那些兵卫就从高高的城楼上放下用绳索编制的软梯。

  我们四人沿着软梯,忍着刺骨地风,晃晃悠悠,翻过垛墙,攀上城楼。却见上面,七八个瘦弱老兵,紧握长矛,神色戒备地看着我们。

  风颂雅忧心凤飞城的伤势,顾不得许多,便急切地拎起右侧一个瘦弱兵卫领子问道

  “殿下此刻在何处?”

  那兵卫被他骇人的目光怔住,吓得脸色一白,哆嗦道“回,回大人,小人不知。”

  风颂雅脸色一沉“司副将呢?”

  “在,在正楼处巡视。”

  松开他的衣领,风颂雅转过身子看着我们,道“我们先去找雪吧!”说罢举步就想离去。哪只刚走下一级台阶, 却从旁闪出一个40上下的老兵,脸色虽恭敬,眼中却含着几分警戒。

  “大人请留步,容小人前去通报一声。”

  “不必,我知道正楼在何处。”

  “大人,——殿下有令,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人不得轻易走动”

  “大胆,你没见到这是什么吗?”风颂雅黑眸一沉,再次出示令牌。

  “大人,这是军规,小人不敢不从!” 见雅一脸怒火,那老兵虽脸色变了变,但却依旧不肯退让丝毫。

  眼见争执要起,我上前一步,拦住欲发怒的雅,“即已来此,便多等一刻又何妨。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他不过是善尽职责,不必为难于他。”说罢,对那老兵使了个眼色“——你快去通报罢”

  “是,小人立刻去。”那老兵感激地睇了我一个眼神,快步离去。

  看风颂雅脸色依旧面色紧绷,十分不悦的模样, 我笑道。“雅,大凡领兵,军纪都该严明。否则上令下不行,岂非乱套。”几日甘苦同行下来,我同他,也少了原先那份生疏客套,开始直呼名讳。

  “我并非责怪他,只是有些担心殿下的伤势。”

  “你是关心则乱。 主帅有事必定军心大乱。可你瞧他们神色虽紧张肃穆,却并不慌乱。可见,此刻凤飞城,至少无性命忧患。” 我指了指一旁守在垛墙口的兵卫,虽看似疲乏,却仍紧盯下方,无丝毫慌乱懈怠,

  “但愿如此——”他叹了一口气,解下披风,为打了个喷嚏的敏儿披上。敏儿盈盈一笑,甜如蜜糖。

  我淡淡一笑,走到垛墙处,遥望苍茫大地,一片雪白。虽是正午时分,日居正中,但那冬日阳光却要比平日里柔和许多。或者,在这冰天雪地中,它也乏力了吧。

  景河跟上来,紧紧握住我的手,明亮的眼睛泛着不可解“姐姐,你在看什么?”

  “地狱!”

  “啊?地狱不是人死后才去的么?”

  我轻轻捧起他冰冷的小手,呵着热气,慢慢磨搓,帮他取暖。景河阿 ,我该如何和你解释,但凡征战之地,皆是人间炼狱。生命在这里,贱如野草,倏忽之间,便可消逝,不留痕迹。

  正自叹息,身后,突地传来雅欢喜的声音。“雪,你来了?”

  身子莫名一绷,我霍得转过身子,看到,城楼阶梯下,远远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拾阶而上,一步一步,稳如山。淡黄如丝般的细碎光线,安静地流淌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映得眸子里那抹深蓝,碧波荡漾。走上最后一阶台阶,他停住,目光看着我,只一瞬,连咀嚼都来不及,就已风轻云淡地略过。

  心底忽然冒出一缕秋叶般的萧瑟哀愁来,雪,与我生分了。

  我黯然垂下眼帘,忽忆起我们相携逃难的那些日子。那时的他,虽总是对我冷落冰霜,但那份冰凉之意,却从不曾深及眼底。那像今时这般,看似客套,内里却尽是惨淡冷漠。好似过往共历生死劫难的时光,只我一人记得,只我一人挂怀。而之于他,却不过是天空里随意飘过的一朵雪花;那样漫不经心,那样无足轻重。

  在这莫名其妙的时空里,我真心实意想当作朋友的,并不多,他也算一个。可是------心里突然委屈起来,无端端得委屈起来。

  雪却像完全没注意到我似的,碧蓝的眸子,只是盯着雅,轻声问“别来无恙?”

  雅幽暗疲乏的眸子一晃,心有余悸地伸手去捂胸口受伤处,又转头看了看敏儿,微微一笑“得以安全抵达,已是幸事,中间虽吃了些苦楚,不过,值得。” 那笑里,竟将一腔男儿豪情化做万股柔情。

  雪自然听不懂他眼底笑意为何而来,“这些日子没收到你的消息?正担忧是否出了岔子。想不到你竟能穿过敌营到此?”

  “我传了多封密报,均被叛贼截下,所幸机缘巧合。从一个熟识的商人那里得知,黑森林有条鲜为人知的密密通道,可抵边城,这才冒险一试。----”

  “什么?密道!!我竟不知黑森林有密道。不是说那片林子中有妖魅惑人,但凡进去的人,都会迷路,困死在林中再也出不去!你是如何找到出入的?”

  “这些皆是后话,留到日后慢慢详说。殿下此刻情况如何?我有要事禀报? ”许久不见的二人,像是有千般话语压在胸口,迫不及待地聊了起来。一时间,竟顾不得旁人。

  我静静伫立一旁凝望,认真打量雪。只见他棱角分明脸庞虽俊美如夕,却面色惨白,也削瘦许多。眼中更是血丝满布,眼底黑黑一圈,想来是多夜不曾合眼了吧。 战事这般不利,这些日子,他一定消耗了大量体力和脑力,或许,有些心力交瘁了吧。心中那股酸涩渐渐淡去,影影绰绰浮起的,却是怜惜。

  捏了捏自个被冻得的麻木的手心,想着刚才对他的嗔怨,竟像个孩子似的不懂事,心底不觉有些懊悔。一咬下唇,我自讽一笑,南宫冉啊南宫冉,你究竟在烦恼什么。经历了这许多劫难,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世界万事,哪能事事如意。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我虽不十分明白,却也有几分察觉,雪注视我的目光,带着异样的专注。可我知道,关于感情,给得起的,便要大大方方地给,给不起的,勉强也无济于事。虽然不知将来会如何,或许会突然喜欢上他,但现在,我清楚地明白,自己,还仍只是将他当作朋友。

  仔细想来,与雪相处的日子,多半是他在帮我,护我。而我,却不曾真正为他做过些什么。既然我真心交这个朋友,又何必在乎,他对我是什么态度。朋友是拿真心换的。若不愿意付出,又何必期待得到回报。或许,我要做的,只是忠于自己的心情就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以朋友的立场,为他分担一些忧愁。至于今后会如何,那就看命运的造化吧!

  忽然忆起,年迈的外公,堆着那波浪似的层层皱纹,笑眯眯地对我说,“人啊,都是自个再跟自个较劲,自个让自个不自在,其实想开了就没什么。”外公,你说对了。原来真是我自己吐丝成茧将心困住,只因为太害怕失去,那来之不易的温暖和关怀。却让暧昧的心情,在心底纠缠,烦恼了自己。

  抬起头,看一眼高旷的天空,阳光在肌肤上留恋,虽淡,那暖意却怎样也拂不去。心中的郁气尽数消散,换上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很愉悦的轻松。

  原来,人生真如山涧流水,一路曲折无数,何不豁达以待,就当是爱宠自己,

  “姐姐,你怎么一会皱眉一会发笑?”景河轻轻扯扯我的手,乌亮亮的眼睛疑惑地盯着我。

  “没甚么!”我是摸摸他的头,淡淡一笑,目光重新飘回一旁已压轻了声音交谈的二人。

  不知雅说了句甚么,只见雪立刻脸色大变,面如土色。只说来一句“随我来!”便匆匆带着我们一群人离开东城楼。

  那城楼下行的楼梯是露天的,在城墙最边侧,地面均用青砖铺成。白晃晃的厚雪被扫到两旁,挨着城墙根儿像山峦一样堆得高高低低。但那剩余的一点残渣子,却顽愚得狠,化作坚硬滑溜的冰块子,牢牢粘在地上,稍一不留神,便可将人摔个踉跄。

  雪走在最前面,走的飞快。雅紧随其后,扶住敏儿的,像护着宝贝一般。我则紧紧牵牢景河,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下去。由于裙摆极长,纵是我拿出十二分警觉来, 脚底仍不小心踩了裙摆,一个滑溜,一声“哎哟!”, 身子已直直挺挺往倾倒。眼见后脑勺就要磕碰到那坚硬的地面,原以为皮肉之苦再所难免,然眼前却突然一花,身子被一双强健的手臂拦腰扶住。抬起眼对上的,还是那双碧蓝的眸子。心里冒出一股暖意,小心站直身子,盈盈一笑,决定率先打破僵局“多谢!还以为你不打算理会我”

  许是笑容太过明媚,许是想不到我竟会说出这样坦率的话来, 雪怔愣了一下,脸色也跟着柔了下来,眼底一抹无可奈何深深化开,

  我踢踢腿,幸亏不曾扭伤,于是笑道。“放心,没事。继续走罢!”

  再走时,雪特意放慢了脚步。

  下了东城楼,来往穿梭的士兵渐渐多了起来。雪匆匆唤了两人,将敏儿和景河送去客房歇息。他则领着我和雅,直奔凤飞城的住所。

  一刻钟后,正走在回廊转角处, 却见前面突然

  冲出一个脸色惊慌的女子,正是曾在琉璃国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冷艳女子。她却没认出我来。

  “洛梅,怎的如此惊慌?”看到洛梅这副仓惶的模样,雪和雅的面色已先变得惨白如纸,而我的一刻心也直直沉了下去。莫非,还是没赶上?!

  洛梅艳丽的脸上却是泪珠滚落,哭得肝肠寸断。“呜呜,你们,你们快进去看一下殿下,他,他吐了好多血。我要去找医生,我要去”

  洛梅已吓得语无伦次,

  雪的“糟糕,想不到那毒提前发作。事不宜迟,我们快去替殿下解毒,再耽误只怕危在旦夕!”

  危在旦夕!我直觉脑子轰得一声,像是有一团雪球狠狠向我砸来,砸得又猛又急。落在心口,化作冰凉一片,连同我的心,一同降温。

  “快带路!”我几乎是吼了起来,想到那个骄傲但却温柔,那个美丽但却孤单的男子,流着血,残喘着,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界,可能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一直都知道,失去,其实是很容易的,心忽然疼了起来。虽不如过往遭遇背叛时那种钻心的疼,却依旧疼地让我发颤。

  雪携着我施展轻功飞奔,雅和洛梅紧随其后。

  风呼呼刮过脸颊,如刀割般生疼,但我的脑中只重复着一个字。那就是快,快,快。

  一会工夫,我们已冲至凤飞城的居室门前,守卫正紧紧守在门前。见雪到来,慌忙行了个礼。“参见司副将!”

  雪,微一点头,肃容道“别让其他人进来,就说殿下正在商议要事。”

  “是”侍卫恭敬点头,推倒两侧。

  雪正欲推开朱红木门,却见右侧走廊尽头飞奔来一个头上绑红丝带的士兵,连滚带爬跌倒我们面前,“司副将,大事不妙,敌军又在攻城了。快,快禀告殿下!!请他出城迎敌!”

  天哪!这是什么捞子状况。凤的毒未解,敌军却摇旗宣战。不战,便是示弱,若站,深受重毒的凤,只怕连出战的力气都没有!

  我一拧眉,只觉心惊肉跳。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征战镜头,便像那布幕电影似地,在脑中闪店般划过,清晰无比。一直真真切切憎恶杀戮,却终究还是卷了进来。进退不得,又不能做视不理。悠悠荡荡叹了口气。却见周围的人脸色均是惊惧。尤其那报信的,更是哆哆嗦嗦。看来,此刻战情,真的是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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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双眼已冒出火来,“ 你在外等候,我进去同殿下禀报。” 说罢,推我们进门,迎上的却是一股热流,与门外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有些许温暖如春的意味。
  飞快地掩上门,穿过客厅来到卧室。卧室门口一个浓眉的年轻男子,正持剑来回焦走。见了我们,浓眉一皱,立刻冲上前来,“你们怎么都来了。 洛梅,大夫呢?”

  “ 云飞,别担心,我们已将解药带了。”

  “这可好了。还等什么,快进去呀!” 翻起卷帘,云飞急得直跺脚。

  进内冲至榻前,却见纱幔垂下,影约有个人影躺在里面。床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婢女正在拧湿毛巾。见了我们,慌忙施了个礼,然后撩起纱幔。只见凤飞城直蹦蹦躺着,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屋子里放了许多火盆,碳火明旺,暖得身自热烘烘的。然一摸他的身子,却冷地像冰块似的。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凤,我只觉身子像是被僵住,动弹不得。仿佛看见多年前,母亲,就是这样躺着,悄无生息地离我而去。画面交叠,心如刀绞。

  “不要死,…不要……”恍惚间,我喃喃道。

  四周目光如雪花班纷纷落在我的身上,洛梅盈泪的杏眼迸射冰冷的寒意,“你又是谁?”

  我一怔,是了,她和云飞见我的那次,模样还未恢复,难怪他们忍不出来。

  雅坐到床侧,一摸脉搏,眼眸一沉。“闲话少说,冉儿姑娘,快将火玉给我”。飞快摸出火递给他,紧张的心开始砰砰跳个不停。

  刚想开口问问情况,一把锋利的短剑已架在脖子上,颈间一片冰寒。侧脸对上的,洛梅怨毒愤恨的脸,“大胆贼子,竟敢窃取殿下随身宝物。”

  窃取?心下冷冷一笑,若无其事地推开持剑的手。“有这许多力气,不如留着阵前杀敌。难道你认为,你们殿下无能到连自己的贴身宝物都守不住!”

  “你……” 硬生生被我呛了一句,她气急,却偏偏无话可驳。只得泄愤似地将那短剑在空中一滑,剑过后,一片纱缦慢悠悠飘落。我头痛的摇摇头,这女子,初看冷静,想不到也是这般毛糙,不分场合胡乱地争风吃醋。。

  “洛梅,不得无理,她是殿下的贵客。”雪慌忙夺过她的剑,冷冷警告。

  “好了你们被吵了,是不是不想救殿下!”雅恼地转国身子,怒喝道。

  “凤飞城的毒解了吗?”

  “殿下情况如何?”

  齐齐的问声。

  雅长长舒了一口气,面色一松“亏得殿下功力深厚,护住心脉。抢回了一线生机。我已经用火玉化开他身上的寒气,又喂他吃下解毒丹。应无大碍。”

  正说着,突然“叩,叩,叩,”敲门声如疾雨班骤响,门外影约传来焦急喊声“殿下,殿下,敌军又在催战,现在城头一片慌乱,恳请殿下出来主持大局!殿下!您听到了吗?”

  众人脸色一变,冲到门前,云飞怒道“喊什么,殿下已在商议对策。”

  那小兵吓得曲膝而跪,“可是,黄大人命小人请殿下到城楼一同商议。”

  “放肆,这里哪里论得到他来发号施令。你回去回了黄大人,殿下自有安排。”雪勃然大怒,一掌拍向那木门,震得那木门怦怦作响。

  “是,是,小人遵命!”那小兵吓得鼻涕眼泪一把,慌忙告退。

  我面色一沉,看来,那个什么黄大人就是凤飞城曾提过的那个黄承。看来这几日凤飞城不曾出现,他已起了疑心。只怕,敌军的这次攻城,多半就是为了试探凤飞城是否真的中毒。

  回到房中,人人面色沉重。

  我轻声问“雅,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再过12个时辰。”

  “12个时辰!不行,来不及了”雪脸色一僵,一咬牙,“你们在此守侯殿下,我代他出去迎战。”说罢站起身就往外走。

  我慌忙拉住他,“不要冲动,现在情况复杂,不可轻举妄动。”

  “他们几次来叫嚣,我们均未出城迎战,再如此,只怕会更长了他们的志气灭了我们自己的威风。”

  “糊涂。现在你们兵弱人少,武器马匹又不足,拿什么去迎战。出了城便是送死。他们只叫嚣,却不攻城,就是想引你们出去。你去了不是上了他们的当。”我恼道,忽忆的在百战奇略里曾读到过守城之数,"凡战,所谓守者,知己者也。知己有未可胜之理,则我且固守,待敌有可胜之理,则出兵以击之,无有不胜。此刻强攻,绝非上策。"

  “雪,冉儿姑娘说的有理。”雅利光一闪,目光炯炯得看着我,“不知姑娘可有良策。”

  良策?!头皮一阵发麻,我既不十分了解当前的情况,哪里会有良策。虽然熟读古人的兵书,但也终只是纸上谈兵,不曾真正行兵打仗过,万一用错,岂不害了他们。

  “冉儿姑娘,——”雅失望一叹,“算了,女儿家,拿的是绣花针又非宝剑,哪里会知打仗的事。是我失礼了。”

  “女儿家未必只能拿绣花针。”不服气一咬牙,心中的那份骄傲,那容得他轻视女人的能力 “依我看来,眼前出战只是白白折损兵力。不如先稳住敌人,迷惑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迷惑敌人?”

  心一沉,豁出去了,

  “第一要做的,现在立刻将那些内贼连同他们亲信部下全部纠出囚禁,防止军情外泄。

  第二,城楼前大量增插旌旗,召集百姓假扮作士兵摇旗呐喊,就说援军已到。

  第三,马上扎1000个稻草人,至于用途,明日晚再告诉你。"

  话语铿锵落地,四周一片寂静,我惶惑不定地抬眼看他们,莫非我还是太天真。这些法子虽在古代奏过效。搬到这儿来,却不适用?

  “ 冉儿姑娘,你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雅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眼中那抹光芒,烧地明亮。

  “厄,什么意思!”我一惊,小心戒备地看着他。

  “在下只是佩服姑娘,这么快就能作出应对之策。莫非出自将帅之家?”

  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害得我以为。“曾读过一些兵书,故尔略知一二,只是不知能奏效否。”

  “依我知,凤肃王一向生性多疑,若无万分把握不会轻易出手。若见城头援兵忽到,虽起疑心但定会先撤兵,等内贼给他消息”雪略一沉吟。

  “那最是好,事不疑迟,你们先缩减镇守其他几个城门的士兵,到正楼,然后火速派人召集百姓会聚到城头,记住声势越浩大越号。至于这些内贼,要不动声色地将他们分开囚禁,不能让他们彼此见面。”

  “为什么不立刻将这些内贼立刻处死?”云飞不解地问。

  心下灵机一动,我淡笑,“或许留着他们,以后会更有帮助。”他们里面,总有几个会是贪生怕死,总有几个会倔强不屈,在这样以弱敌强的情况下,若硬碰硬,决无好处。他们利用内贼传递军情,我们何尝不可反国来利用他们传递假军情迷惑敌人呢。

  “那扎稻草人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想用他们上场杀敌!”洛梅冷冷道。

  “我知道,攻城守称战中,箭是很重要的武器。你们现在剩的不多了罢?”

  “是不多,勉强能撑个2场战事。”

  “个中奥妙,明晚便知。”抿嘴一笑,草船借箭的典故如此经典,既然我有机会,当然要亲自验证一下,诸葛孔明的妙策了。想到这,忽觉有趣起来。

  接过雅递送的内贼名单,雪一挑眉,“好,就这么办!我立刻去捉拿这些人,云飞你速去命人将镇守他处的将官,抽出精壮士兵,调至城楼处。洛梅,你去……”

  “你疯了么,她这随口一说,若不奏效,殿下醒来,岂不怪罪!”洛梅脸色大变。

  “殿下既将战事托付与我,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担待!”话语落地,如石激浪。众人见雪已下定决心,便不再多言。顷刻间,众人散去,各司其事,只留一室静谧。

  我和雅留下,一边照顾凤,一边等候消息。

  播了播火盆中的炭火,让它燃得更旺。又走到床前,见雅正给他运功疗伤,凤的面色渐渐回转红润,呼吸也平稳起来,一颗吊着的心,这才渐渐放稳。

  不敢打扰,便轻声唤过那小婢女,叫她去泡壶茶来,这一日下来,滴水未尽,极是饥渴。

  婢女应声下去,不会功夫,已端了茶和点心上来。胡乱吃了些点心后,那眼皮竟渐重起来,原来这几日赶路下来,其实已经身心体乏。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浩瀚雪地上,两骑骏马正厮杀的火热,而自己偏偏被困当中,怎样也出不去。入眼的,是刀锋剑影,血肉横飞;入耳的,是惨烈嘶叫,凄如鬼魅。

  猛得睁开眼,原来是惊梦一场。一抹额头,冷汗一层。回忆起梦中景象,竟然那般真实,真实到让我心惊肉跳。 积案上火烛已经燃起,红蜡泪滴滴流落,已经天黑了么?站起身子,却见那小婢女已不在房中。雅正坐在床侧靠着闭目休憩,似乎费了太多功力,脸色微有青白。

  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摸摸凤的额头,似乎已恢复正常体温。正欲收回手,却见他梦得睁开眼,凤眼里射出的炯炯利光。下一刻,葇夷却被一双厚实手掌握住。万料不到他会提早醒来,我登时慌了神,尴尬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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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知他虽中毒未愈,相比我而言,那力气尤大的很,被他轻轻一扯,我的身子又跌坐回床上。
  松开紧握住我的手。他嘴角微微噙着笑,凤眼一挑,眼神犹如一道明媚的春光,映衬在那张绝世俊美的脸上,消去了平日里那份高高在上的霸气邪魅,敛去了权势相争夺中的勾心斗角,剩的,仅是一丝丝勾人心魄的柔情。那柔情,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

  白皙的手,温热的指尖,轻柔划过我的脸颊,留恋似得来回游走。指尖滑过的痕迹,像下了烙印一般,热辣辣地发烫。这一瞬间,不知道为何,我竟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床侧,高脚雕木案台,笼了淡色薄纱的雅致烛台安安静静立着,烛光在内忽高忽低,忽明忽暗。淡暖的烛光映在他如梦般的脸上,优雅地摇曳起舞,像是踏着极美的韵律在吟颂: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思君如陇水,长闻呜咽声。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

  薄唇一张一启,像是自嘲似的,他微微叹息“刚才,在梦里见着你了。——原来,思念已经入骨……”

  只这一句!我怔忡。

  原来,被这样需要着。

  微酸、微疼,微喜,还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种奇妙的感觉,在我心底发酵蔓延,像滚雪球似的,先是小小的,到后来,慢慢地越滚越大。轰轰烈烈,在每根神经、每根血管中横冲直撞,最后澎一声,在脑子里像烟花般爆炸、开花,洒下星星点点感动。

  心头百般犹疑,恍如一团乱麻,不知从何理起。

  痴痴站起,相望无语。只剩夜烛银光映面。

  “我在等你的答案。——” 他问得沉静。

  我转开头。不语。

  “认真看着我,你又在避我!”他微恼,眼里有无可奈何的娇宠。

  “你说过,会等我到春暖花开时。”别再逼我,你可知道,我终究要离开这世界,难道,还要多带一份牵挂走。

  “如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时说,和那时说,答案都不会变。”轻咳两声,他的气息又急促了起来。

  “你身体还未恢复,先养好身子。这一城百姓还等着你解救。至于其他的……一切都等到战事结束后再说吧。”看着他双唇干裂,心底柔软处只觉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微疼。走到桌前,倒了水,小心喂他喝下。

  最后一滴甘露进唇,他突然狡黠一笑“刚才的你,极像个贤惠的妻子。不若,就嫁我罢!”三分无赖,七分恳切。

  狠狠在他手心里拧了一把,见他痛得眉毛眼睛纠做一把,这才泻恨似的松手,努力笑着,“叫你乱说!” 放下杯子,才觉心口相被滴了一滴蜡泪,又烫又痛。

  惆怅一笑。忽忆懵懂时,曾拉着母亲的手问,“爱情究竟是什么?”

  母亲笼着秀眉,眼里水光粼粼 “ 爱情,是全天下最美丽、最狡猾、最残忍的花。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何时来临?可一旦绽放,你却连拒绝的力量都没有。” 轻抚胸口,只觉得闷闷的,难道,在我还迷茫时,她已经转身向我招手,只是,来得这样不是时候!

  心下百转千回,忽见靠在床侧的雅眼皮动了动,心抖地一跳。是我疏忽了,一个练武的人,耳朵是多么灵敏。凤醒的时候,他大约就已经醒来。

  慌忙退一步,敛去所有情绪,低声叫到,“雅,醒醒。”

  雅呢喃了两声,睁开眼。依旧一派优雅,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作的第一件事,便是恭恭敬敬先向凤飞城行了个礼。“殿下,您运功看看,体内的毒是否已彻底清除?”

  气息瞬变,眨眼功夫,躺在床上的凤已将刚才毫无防备的表情尽数敛去,换上的,是傲立万人之端的统帅威严。虽面上病容犹存,但却已开始徐徐散发出凛冽霸气,仿佛沉睡的雄狮猛的被惊醒一般。

  搁开雅欲扶他的手,他支起身子,“已无大碍——传人将我的盔甲取来。”

  雅一惊,忙劝道“殿下,亏的您功力深厚才能提前醒来。可此次确实伤了元气,还是多休息些时日才妥当。”

  “怎能让他们称了心意。……我昏睡了多久?”抿了抿薄唇,他冷哼一声,幽黑的眼神如雄鹰般锐利,森森怒意在眉宇间熊熊燃烧。看来,真是激怒了他!

  “不到两日……”见凤已在披衣,雅无奈至极,一个箭步跨到我身侧。睇来眼色,奴奴嘴,示意我上前一劝。

  我摇头婉拒。这样的情况下,我不能劝,也劝不了。战事如即急火,群人无首更是糟糕。

  雅急得攒眉,故意咳了两声,压低声音道“冉儿,你就去劝一劝罢!”

  我苦笑,“不是我不愿意去。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满城百姓的安危系于一线,你叫他如何安心躺着。不若随他去,这原是他该担待的责任。”

  果然,凤飞城起身下床,立刻问道“现在城中战事如何?可有援军消息?”

  “好消息!好消息!”雅正欲回答,却被一声声洪亮叫声打断。一怔楞,一转头,便瞧见一群人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跑在最前头的正是云飞,一脸笑逐言开的模样。后面几个,除了洛梅,却都不认识。云飞似极其兴奋,走进来后,便莽莽撞撞地冲到我的面前,竟没瞧见床侧站着凤飞城。反而直勾勾看着我,像见了好哥们似的,大力拍着我的肩膀,一边还大笑“哈哈,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还真有两下子!佩服佩服!”

  “ 哎哟”没来得及躲闪, 一阵钻骨的痛意飞快在肩头散开。脸色一变,我呲牙咧嘴,一声痛呼。这家伙的手掌是用铁做的么, “啪啪”拍在肩上,几乎骨头都要被他拍散,痛得我眼泪都沁了出来,他却还在那一个劲地傻笑。

  “云飞!快住手!”一声怒喝,眼前一花,身子已被凤飞城拉到一侧。轻柔扶住我的肩,他心疼地问“可有伤到?”心下一暖,摇摇头。暗呼幸运,总算逃离那双魔掌。

  云飞却傻了眼。在一旁讷讷喊道“殿,殿下?!”

  “殿下,您醒了?”一群人也喜得大叫,尤其是洛眉 ,眼里已泪花闪闪。

  “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殿下?吵吵闹闹,当这里是酒楼茶肆么?饶你们都是带军的将领,自己都如此莽撞,怎么管束好下属。”凤飞城气极,“砰”一拍茶几,桌上白瓷茶杯应声而虽,清绿的液体蜿蜒流出。

  见凤飞城黑着一张俊脸,众人这才警觉他正怒火明旺,慌忙拉着傻立一旁的云飞,跪下。“殿下赎罪,属下等莽撞了!”

  “哼,”剑眉一挑,凤冷哼一声。这一声虽轻,入到众人耳朵,又是一惊,越发跪得战战兢兢。

  一时间气氛僵持,我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咧了个笑,见他眉头渐渐舒开,这才放心得向雅眨眨眼。雅是玲珑人,见状,忙站了出来打圆场,“殿下息怒,不如听听他们有什么好消息?

  一说到好消息,云飞眼唰得一亮,面上是难奈的激动“多亏了这位姑娘的主意。见城头旌旗与守兵猛,敌军果然立刻后退三里,不敢攻城。僵持到适才,他们敌不过夜风寒冷,已撤兵回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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