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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四二)
  尼古拉斯这个倒霉孩子,窜出来这么一划拉,让我就没了拒绝的机会,只得微微一点头,对那美女道:“如此,就和小姐一起看看好了。”事到如今,看看就看看吧,大不了推给尼古拉斯,让丫对付去,估计事后还能卖个好,讹他几百斤的西域美酒。
  
  不过我也担心尼古拉斯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情来,毕竟丫也算是妖怪的一种,真要说他爱上了人类,我也是不大相信的。倒是刚才听他说过,血族向来认为处女的鲜血是一种极品美味,尤其是越漂亮的女人,血就越对他们的胃口——靠,照这么来说,这小子难道是在找晚饭?这还了得,反了他了还。不成,找个空我可要警告一下这蛮夷血族,在我们中原期间,你丫就只能买两头母猪养着放血喝,敢动一动神州的人类,就等着被炼成蝙蝠干吧。尽管人类和我们妖怪不和,但怎么说也是生活在同一个神州的,我们可以动打来闹去的,却严禁外夷下手,这是原则问题。——最多到时候给你找俩处猪好了。
  
  我眼神凌厉地看了尼古拉斯一眼,搞得这小子有点莫明其妙,不过转瞬又迷失在美女的迷人笑容中了。此时这个人类还真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用一种悦耳的声音道:“如此,楚月谢过公子了。敢问公子名讳?”
  
  我摇了摇折扇,道:“在下苏南坡。”
  
  尼古拉斯立刻窜了上来:“鄙人尼古拉斯·托瑞德伯爵,大公爵博拉罗德·托瑞德之子……”接着又是一通又臭又长的自我介绍兼自我吹捧。美女楚月出于良好的修养,脸带微笑地听着尼古拉斯满嘴跑飞剑,没有表示半点不满的意思。我看得心中一喜,也好,让尼古拉斯缠着她倒也不错,让我乐的清闲。
  
  自动过滤了旁边尼古拉斯的滔滔不绝,我自顾自地看起这恒隆轩里的货色来。靠墙一排五丈宽,七尺高的紫檀木的架子,分成诸多小格,摆放着不少古玩。我走近架子,逐个端详起来。
  
  这里放的东西都还不错,略一扫就知道基本都是货真价实的古物,只不过没什么精品罢了。想想也是,放在大堂的东西基本都不会是价值连城的货色,真正的好货估计都在内部藏着掖着呢。古董这东西,讲究很大,并不是说年代久远了就会价值随之彪高了——当然,你若是有伏羲黄帝时期的东西,随便拿一个破盆子就是宝了。一般来说,除了看年代,还要看材质、物件、做工、保养程度、稀有程度,而最影响价格的,则是有无出处或者典故。
  
  举例来说,都是玉佩,汉代的玉佩自然要比晋代的值钱,但如果那是一块晋代书圣王羲之考试猜答案时转正反面的玉佩,那价值又要高过普通汉玉了——如果你能证明那的确是王书圣用过的玉。
  
  所以,我在这货架上扫了一圈,发现所有古物都是普通的物件,虽然不乏做工考究、艺术成就不凡的上品,但绝无价值惊人的精品和极品,一般来说,真正极品的东西,基本都会有出处和典故,多数会留下形态记载,那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前提是你正好看过那些记载,又能恰巧记住,还有能力分辨出真货假货。

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倒是无所谓的,有的时候我所要的宝物未必就是看上去光鲜照人的东西,重要的是它的作用,就像大衍令,认真看起来,虽然也是精工细作,但就面上那个“令”字,刻的那叫一个难看,七扭八斜的,估计当年重新炼制的时候,要不是李太黑要求炼成一个令牌,妖管委七常委之一火麒麟就能直接给丫来个白板。话说回来,一件法宝要这些花样文章干吗?就算真是一白板,里面的纯正的妖管委特有妖气辨别纹,也还是能让其他妖怪确认这的确是妖管委的令牌,更不要说蕴藏在令牌内部从大衍之数演化而来的强大威力。
  
  不过无主的宝物大多不会自行运转,而且年代久远,外层的灵气妖气都逐渐散失,内部的力量也暂时蛰伏,看起来和普通古物没有任何区别。要找出这些法宝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用自己的妖气一一查探一遍就可以,真正的法宝自然会有回应。只不过我一直小心谨慎地隐藏妖气,这时候用来探查,是有点冒险的,更何况还要考虑到万一有的宝物反应比较激烈,没准一下子就招来三百多个小杂毛老秃子,这事情就大条了。
  
  我心里犹豫,拿不定主意中,慢慢沿着墙边的木架往里走。就快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忽然感到一阵极其轻微的灵气波动。我心中一紧,有好东西!表面上我却不动声色,慢慢在货架上逐一检视面前的几件物品。既然有灵气散溢出来,说明要么这东西不超过三百年的历史,要么就是强到没了主人也能捣骚一样四处放灵气玩还不在乎。
  
  我一件一件地仔细看着,终于,眼光停留在一枚青铜小方鼎上。没错,灵气正是来自这枚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方鼎。
  
  青铜!方鼎!估计哥们我的好运开始来了。青铜器多见于秦汉之前,汉代之后的器具大多使用铁器,而不会用青铜了,至于法宝之类则更加多变,材料之多不胜枚举,更不会用较为单一的青铜做原料了。至于方鼎的造型,则是商周时期的典型特征,周朝末年,天下四分五裂,人间进入了长达数百年的战乱时期,那期间的青铜器已经数量减少,更以圆鼎居多,极少有方鼎的出现。照此推断,这枚小方鼎十有八九是商周时期的产物。
  
  商周时期。神州人都知道,这个时间段代表着什么。神仙四起,妖怪纵横,乃是继三皇五帝时期以来,妖仙最为活跃的时代,更不要说那一场妖仙超级大混战的武王伐纣了。别看神仙他们平时道貌岸然,不要杀生,不要造孽,不要破坏环境,整天挂在嘴边,真干起架来这帮孙子比谁闹腾得都欢。在这场战争里,死在神仙手里的人类和死在妖怪手里的人类,究竟哪个多,估计谁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一件超级法宝一家伙砸下去,方圆几百里都没什么活物,那环境破坏的简直就没有再可破坏的了,以致于周朝建立后,武王的第一件要务就是防止沙尘暴对首都宗周——也就是现在的长安——的侵害,搞得姜子牙亲任“大周环保委员会主席”,带领全国人民植树造林,忙活了上百年才把环境给逐渐整治回来了。
  
  想着那个时期的妖仙大战,无数的顶级法宝就此遗失人家,下落不明,这要是捞到一件,嘿嘿,等我擦一下口水先。
  
  我按耐下心情,伸手拿起这枚小方鼎,忽然,一种彷佛骨肉相连的轻微悸动传遍我全身,那一种亲切感,还带着一丝丝奇异的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我心中诧异,仔细地端详起这枚方鼎。忽然间,我在方鼎底部发现了一圈妖族的符箓。我的心神顿时猛然一震,这,居然是这枚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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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四二)
  尼古拉斯这个倒霉孩子,窜出来这么一划拉,让我就没了拒绝的机会,只得微微一点头,对那美女道:“如此,就和小姐一起看看好了。”事到如今,看看就看看吧,大不了推给尼古拉斯,让丫对付去,估计事后还能卖个好,讹他几百斤的西域美酒。
  
  不过我也担心尼古拉斯会不会搞出什么事情来,毕竟丫也算是妖怪的一种,真要说他爱上了人类,我也是不大相信的。倒是刚才听他说过,血族向来认为处女的鲜血是一种极品美味,尤其是越漂亮的女人,血就越对他们的胃口——靠,照这么来说,这小子难道是在找晚饭?这还了得,反了他了还。不成,找个空我可要警告一下这蛮夷血族,在我们中原期间,你丫就只能买两头母猪养着放血喝,敢动一动神州的人类,就等着被炼成蝙蝠干吧。尽管人类和我们妖怪不和,但怎么说也是生活在同一个神州的,我们可以动打来闹去的,却严禁外夷下手,这是原则问题。——最多到时候给你找俩处猪好了。
  
  我眼神凌厉地看了尼古拉斯一眼,搞得这小子有点莫明其妙,不过转瞬又迷失在美女的迷人笑容中了。此时这个人类还真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用一种悦耳的声音道:“如此,楚月谢过公子了。敢问公子名讳?”
  
  我摇了摇折扇,道:“在下苏南坡。”
  
  尼古拉斯立刻窜了上来:“鄙人尼古拉斯·托瑞德伯爵,大公爵博拉罗德·托瑞德之子……”接着又是一通又臭又长的自我介绍兼自我吹捧。美女楚月出于良好的修养,脸带微笑地听着尼古拉斯满嘴跑飞剑,没有表示半点不满的意思。我看得心中一喜,也好,让尼古拉斯缠着她倒也不错,让我乐的清闲。
  
  自动过滤了旁边尼古拉斯的滔滔不绝,我自顾自地看起这恒隆轩里的货色来。靠墙一排五丈宽,七尺高的紫檀木的架子,分成诸多小格,摆放着不少古玩。我走近架子,逐个端详起来。
  
  这里放的东西都还不错,略一扫就知道基本都是货真价实的古物,只不过没什么精品罢了。想想也是,放在大堂的东西基本都不会是价值连城的货色,真正的好货估计都在内部藏着掖着呢。古董这东西,讲究很大,并不是说年代久远了就会价值随之彪高了——当然,你若是有伏羲黄帝时期的东西,随便拿一个破盆子就是宝了。一般来说,除了看年代,还要看材质、物件、做工、保养程度、稀有程度,而最影响价格的,则是有无出处或者典故。
  
  举例来说,都是玉佩,汉代的玉佩自然要比晋代的值钱,但如果那是一块晋代书圣王羲之考试猜答案时转正反面的玉佩,那价值又要高过普通汉玉了——如果你能证明那的确是王书圣用过的玉。
  
  所以,我在这货架上扫了一圈,发现所有古物都是普通的物件,虽然不乏做工考究、艺术成就不凡的上品,但绝无价值惊人的精品和极品,一般来说,真正极品的东西,基本都会有出处和典故,多数会留下形态记载,那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前提是你正好看过那些记载,又能恰巧记住,还有能力分辨出真货假货。

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倒是无所谓的,有的时候我所要的宝物未必就是看上去光鲜照人的东西,重要的是它的作用,就像大衍令,认真看起来,虽然也是精工细作,但就面上那个“令”字,刻的那叫一个难看,七扭八斜的,估计当年重新炼制的时候,要不是李太黑要求炼成一个令牌,妖管委七常委之一火麒麟就能直接给丫来个白板。话说回来,一件法宝要这些花样文章干吗?就算真是一白板,里面的纯正的妖管委特有妖气辨别纹,也还是能让其他妖怪确认这的确是妖管委的令牌,更不要说蕴藏在令牌内部从大衍之数演化而来的强大威力。
  
  不过无主的宝物大多不会自行运转,而且年代久远,外层的灵气妖气都逐渐散失,内部的力量也暂时蛰伏,看起来和普通古物没有任何区别。要找出这些法宝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用自己的妖气一一查探一遍就可以,真正的法宝自然会有回应。只不过我一直小心谨慎地隐藏妖气,这时候用来探查,是有点冒险的,更何况还要考虑到万一有的宝物反应比较激烈,没准一下子就招来三百多个小杂毛老秃子,这事情就大条了。
  
  我心里犹豫,拿不定主意中,慢慢沿着墙边的木架往里走。就快走到尽头的时候,我忽然感到一阵极其轻微的灵气波动。我心中一紧,有好东西!表面上我却不动声色,慢慢在货架上逐一检视面前的几件物品。既然有灵气散溢出来,说明要么这东西不超过三百年的历史,要么就是强到没了主人也能捣骚一样四处放灵气玩还不在乎。
  
  我一件一件地仔细看着,终于,眼光停留在一枚青铜小方鼎上。没错,灵气正是来自这枚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方鼎。
  
  青铜!方鼎!估计哥们我的好运开始来了。青铜器多见于秦汉之前,汉代之后的器具大多使用铁器,而不会用青铜了,至于法宝之类则更加多变,材料之多不胜枚举,更不会用较为单一的青铜做原料了。至于方鼎的造型,则是商周时期的典型特征,周朝末年,天下四分五裂,人间进入了长达数百年的战乱时期,那期间的青铜器已经数量减少,更以圆鼎居多,极少有方鼎的出现。照此推断,这枚小方鼎十有八九是商周时期的产物。
  
  商周时期。神州人都知道,这个时间段代表着什么。神仙四起,妖怪纵横,乃是继三皇五帝时期以来,妖仙最为活跃的时代,更不要说那一场妖仙超级大混战的武王伐纣了。别看神仙他们平时道貌岸然,不要杀生,不要造孽,不要破坏环境,整天挂在嘴边,真干起架来这帮孙子比谁闹腾得都欢。在这场战争里,死在神仙手里的人类和死在妖怪手里的人类,究竟哪个多,估计谁都不知道。更不要说一件超级法宝一家伙砸下去,方圆几百里都没什么活物,那环境破坏的简直就没有再可破坏的了,以致于周朝建立后,武王的第一件要务就是防止沙尘暴对首都宗周——也就是现在的长安——的侵害,搞得姜子牙亲任“大周环保委员会主席”,带领全国人民植树造林,忙活了上百年才把环境给逐渐整治回来了。
  
  想着那个时期的妖仙大战,无数的顶级法宝就此遗失人家,下落不明,这要是捞到一件,嘿嘿,等我擦一下口水先。
  
  我按耐下心情,伸手拿起这枚小方鼎,忽然,一种彷佛骨肉相连的轻微悸动传遍我全身,那一种亲切感,还带着一丝丝奇异的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我心中诧异,仔细地端详起这枚方鼎。忽然间,我在方鼎底部发现了一圈妖族的符箓。我的心神顿时猛然一震,这,居然是这枚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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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四三)
  我端详着这枚青铜小方鼎,心神震撼。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淡雅悦耳的声音:“苏公子,这枚方鼎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有什么特别之处?我要怎么说?我根本就没法说——
  
  这丫的青铜小方鼎是我铸造的!
  
  两百五十年前,我刚进入内丹初期中级阶段,对于修炼的兴致正高,于是花了一段时间勤奋了一下,过了妖怪高等学校妖法四级考试。那个时候就开始寻思,要搞一件法宝妖器来耍耍。要找一件法宝谈何容易,我又不是那种运气好到走路都会被极品晶石绊倒的妖怪,也没实力去问别的前辈买淘汰的二手法宝,去偷抢拐骗更是连贼心都没有,别说贼胆了。于是只有一条路可走——自己炼制。
  
  当时青云洞集团雏形初显,我也给黑鹰招揽了进去,出了几个主意后颇得赏识。于是我问黑鹰讨了两块虎锡,把老金灌醉了坑了七八块铜精,自己开炉熔炼青铜。虎锡和铜精都不是什么难得的材料,不过相较于人类所用的普通锡和红铜要高级了不少,而且也能承载妖力符咒,算是炼制初级妖器还能凑合的材料了。
  
  只不过就算如此,用妖力催化火焰,熔炼混合这两样原始材料都花了我半个月的时间,累得原形都现出来了。而我当时对于法宝的造型倒是想了很久,由于比较喜爱历史,所以考虑再三之下,决定用比较怀旧复古的方鼎造型。当然,法宝显然不能造得跟真的方鼎那么大,没事上街还要扛着一口大鼎,我又不是项羽转世不是?
  
  其实法宝若是做得牛逼的,妖力催化之下,可大可小,随心变幻。不过以我的能力显然做不到这一点,就只能搞小一点的了。不过当然也不能做的太小,要不然就做成一酱油碟了。而且法宝之所以为法宝,是因为要刻录进妖法或者阵法,才能发挥神奇的作用,不然就算材料再好,也就是一普通器具罢了,所以要刻阵法的东西就不能太小——至少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绝对做不到在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上刻他七八十个阵法,一个都不可能。
  
  费了老大的功夫,这小方鼎才炼制成功,我在其上刻了三个妖阵,作用么……嗯……这个作用么,一个阵法是可以净化水,就是泥浆倒进去,一刻之后也能给你转成纯净水。第二个阵法是可以自动加热食物,还能保温,可以不用吃冷饭冷菜了——废话,鼎这东西本来就是食具,当然功能也要和吃有关了——当然,其他牛逼的功能我也搞不出来。最后一个功能,就是可以自己吸取微量的天地灵气同时转化一下再慢慢散发出去,这样可以吸引一些刚刚有些精怪意识的敏感的动植物,比如云鸡、火狸、会跑的人参精什么的。
  
  最后一个功能是很有些用处的,法阵也是最难,这个法阵的顶级阶段,吸取天地灵气就不是转化一下再放出去,而是为宝物自己所用。那就了不得了,这法宝再差,也架不住自己能进化,只要时间够充足,总有一天能变成一等一的超级法宝。只不过这样的阵法目前神州里没有一个妖怪懂得用,或者说,有妖怪懂,但却用不出来。原因无他,只是据我找到的那本古籍里面记载,这个阵法需要连续不断刻画三十六亿个上古妖符,不能有一丝的差错,也不能在刻画的过程中停顿,而且搞错一个妖符的顺序,那就彻底完蛋。要是只是失败也就罢了,过分就过分在这个阵法里每个妖符都需要大量的妖气配合天地灵气绘制,妖符把能量存储起来,等阵法完成后逐步释放作为阵引来启动这个庞大的阵法。试想一下,先不说能不能有妖怪有这样庞大的妖气撑下来,就是过程中画错一道,几十几百个妖符还好说,要是几亿个妖符中的能量瞬间同时爆发,怕是谁都要被炸得像煮了半年的茄子一样。
  
所以这种进阶阵法我估计我就算修炼到白日飞升的境界,也不见得能用的出来,真不知道当年是哪个妖怪发明的这种阵法,怕不是在愚妖节时恶搞出来忽悠后辈的吧?
  
  不过这个阵法的初级阶段到还是不错的,就三十六个妖符,而且我当年倒是饱了一阵子口福,要不是青云山里不产人参,估计我连人参精也给抓了,真那样的话,我现在该进入内丹中期了吧。只是饱口福的同时,烦恼也随之而来,整天在我洞里能看见两尺长的蜈蚣,南瓜大的蜘蛛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蜈蚣和蜘蛛的毒液用来炼药也是不错的配料了,甚至我有一次还逮了一只从头到尾七尺多长的赤红蛤蟆,往丫背上一站,一甩缰绳,跑的溜快,就是有点颠的慌——丫是蹦着前进的。不过我老妹就不乐意了,对这些东西深恶痛绝之。于是有一天趁我出去飙蛤蟆,把那小方鼎给带出青云山,埋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为此我还很是唏嘘了一阵子,毕竟那是我自己炼制的第一件妖器啊。
  
  没想到,时过两百多年,这东西给人类当作文物给挖了出来卖了——那丫头当年究竟把这个鼎给埋哪里了?不会是一座什么古墓吧?怪不得我一拿起来就觉得熟悉,这可毕竟是我的妖气炼制的东西啊,能不熟悉么?两百多年了,我自己都忘了这鼎长什么样子了,可一看到底上那一圈妖符,不就是那个吸引异兽的法阵么?
  
  现在楚月问我这个鼎有何特别,我顿时张口结舌,难不成告诉她这鼎能招蛤蟆?
  
  好在这不是还有尼古拉斯嘛。“咦?这鼎倒是甚为奇怪,青铜的材质几近完美,造型古朴严谨,当是神州商周时期的佳作——我们家族里很有几个兄弟姐妹喜欢考古,从神州的商人手里搞到过这类似的青铜器,那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太完美了。再看这鼎上的花纹……还有底上的铭文……天哪,这种文字和我家的收藏上的文字都不一样,太奇妙了!而且……嗯,那什么,没了。”说着还偷偷瞄了我一眼。
  
  楚月微微点头道:“确如尼公子所说,这鼎在工艺上乃是上上之作。只不过……”
  
  “只不过看这上面的锈迹和擦痕,却像最近两三百年的东西,是么?”我接口道。尼古拉斯这小子也算是不容易了,居然能说出这些道道来,而且显然也感觉到了一丝方鼎散发的灵气,丫还真是挺敏感的。而楚月更是厉害,能从一些细节上判断出成品年代。不过她这回倒是走眼了,作为法宝,以及我所使用的材料,就算再过个几百年,鼎上也不会生锈。
  
  见楚月和尼古拉斯都点头,我笑笑道:“其实这些铜锈是伪造的,目的是要显示这的确是古物。但是,这却实属画蛇添足。这鼎所用之材料是当世顶级的材料,时间再久也不会生锈,店主或是觉得这样不够‘古’,便人工加上了点铜锈。”
  
  这番话说得楚月和尼古拉斯都来了兴趣,凑上前来仔细端详这枚方鼎。而我扫见旁边随时候命的小厮脸上却闪过了一些尴尬。这里正研究方鼎呢,忽然听见一声温和醇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师妹,原来你在这里。找到什么好东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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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四四)
  一个人类,一个雌性人类,一个漂亮的雌性人类,她可以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不使用任何的修饰,任何的化妆品,任何改变外貌的法术,而瞬间更加美丽么?听上去好像很困难,直到两瞬之前我也觉得这个很困难,相当的困难,就算女妖都不大可能做到这一点。但是,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
  
  楚月在听见那个温和醇厚的男中音时,整个人居然在一瞬间彷佛神仙附体,那种突如其来的容光焕发简直令我好像看到她整个人在散发着一种耀目的光芒。那一瞬间的美丽笑容绽放,几乎令我手里的小方鼎都开出花儿来了。一个人,不,一个生物,居然可以美丽到这种程度?开玩笑吧?这是幻术还是我有了幻觉?
  
  一时间令天地无光,神鬼静默的美丽,差点让尼古拉斯直接爆血管,连我都听见他的心脏居然“咣当”一声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要知道尼古拉斯告诉我,血族的心脏是一个摆设,基本上是不会跳的,尼古拉斯没准是他们上万年来第一个心脏重新跳过的血族了。我不知道这对他有没有什么伤害,不过估计不是太好,看他一直煞白的脸色忽然间涌起了变态的红光,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渗出来,嘴唇都哆嗦了。要不是知道血族就算想死都很难,我都要开始担心丫是不是快挂了。好在尼古拉斯立刻深吸几口气,眼睛微微一闭,不多时便恢复了正常。
  
  楚月倒是没有注意尼古拉斯的异状,转身迎向从店门口走进来的一个青年男子,一转身之间长发飞扬,带起了一阵幽香,姿态之曼妙,让尼古拉斯又差点再跳一次心脏。
  
  青年男子优雅地走过几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楚月。这男子身高七尺开外,脸色微黑,却隐透红光,两道剑眉,一双凤眼,帅气中带着英武。身上穿一件水白长袍,除了一条淡金色腰带,再无任何的修饰,显得简洁明快。外罩一件象牙色对襟无袖大氅,背后斜背一把墨绿鲨鱼皮鞘的长剑,火红长穗自剑柄挂下,随风微扬。
  
  最让我觉得惊讶的是,他看向楚月的眼神居然是那么的清澈,只有无穷的欣赏,却没有一丝的淫亵之态,好像不是在看一个极品美女,而是在看一件极品瓷器——搞得我开始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也是妖怪,因为就我的感觉,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个男性的人类会对于这样的女子无动于衷,不带上一点点的本能性想法。
  
  再看楚月,虽然侧背对着我,但作为一个比人类敏感的多的妖怪,她散发出来的那种欣赏、爱恋、痴迷、晕头转向,简直就是在头上顶了块牌子:“我爱死你小子了”。我嘿嘿一笑,用手肘捅了一下尼古拉斯,下巴往那一对歪了一下,意思是,得了,你的心别说跳了一下,就算能跑外面来跳三丈高还外带翻跟斗,都已经没戏了。
  
  尼古拉斯这厮现在的眼神……真的没话可说,估计当头给巨灵神猛拍两千多下也不能造成这样心碎和哀伤的神情。丫的,到底是真的假的啊?我都开始不确定了,没准这小子还真是一情种?
  
  这时,楚月和青年男子走向了我们。楚月向那男子介绍了一下,青年男子含笑拱手道:“两位兄台,幸会。小弟姓吕,名洞宾,号纯阳。”
  
  吕洞宾?吕纯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但是我觉得好像印象中这个名字是和“有点危险”联系在一起的。
  
  危险?对于妖怪来说危险的,应该就是神仙道士和尚那一帮子了。不过这个吕洞宾好像感觉不出有仙力,看上去也挺无害的样子嘛——当然,对于尼古拉斯来说除外,丫估计就认为吕洞宾害处大大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试探一下,道:“吕兄,幸会幸会。看吕兄一表人才,就知道定然成就非凡。对了,看吕兄装束,莫非是一位剑侠?或者说,兄台是一位剑仙?刚才我可是听见你叫楚月小姐为‘师妹’来着。呵呵。”大唐年间,虽然仙人们活动也不像数千年前那么活跃了,但也时常在人间走动,剑仙之说倒是甚为流行,各种志怪小说,野史笔记里,这类题材也是相当的丰富——没办法,读者愿意看,那就有作者不停的写,不然怎么出版呢?我就偷出过好几本剑仙小说和杂记了。所以说我这样的问,也不是很唐突,外人看来不过一句玩笑而已。——况且,这个“师妹”,好像的确是有点问题。
  
  吕洞宾和楚月对望一眼——让尼古拉斯几乎要倒地立毙的一眼——然后微微一笑,道:“苏兄,小弟不是什么剑仙……”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他接着道:“我是实习剑仙。”
  
  我差点脚软。这里的剑仙不是指真的仙人,只是对以剑入道的修道者的尊称而已。但很多剑仙却是真正实力强大的高手,甚至是超级高手。而实习剑仙的意思是说,这位还没有得到剑仙的资格认证。没得到资格认证,不代表他没实力,只不过实力不到档次而已,当然,还包括某些特立独行的同学直到白日飞升都死活不去进行资格认证——这样的实习剑仙,随便拉出一个就够李太黑、朱耳联手对付的了。
  
  我心中微颤,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倒是尼古拉斯立马警觉起来,看来盗版妖怪片倒是没白看。他看吕洞宾的神情也不再是吃醋到心碎,而是变成警惕——外加吃醋到心碎。
  
  我做功十足地惊叹道:“吕兄!原来你真的是剑仙!小弟近日有幸竟然可以得遇剑仙,真是三生有幸啊。”
  
  吕洞宾笑道:“实习,实习剑仙而已。”
  
  “那吕兄师承哪位仙人?还有楚月小姐也是……?”
  
  “这个么……”这时有恒隆轩的大堂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笑容可掬地把我们一行引进一间小包间,大约是楚月叫来的。四人在这小雅间坐定,有小婢送上茶水点心,然后退了出去,只留下我们四个。吕洞宾喝了一口茶水道,“我们师兄妹和苏兄、尼兄一见如故,就不瞒两位了。我在十一岁时偶遇苦竹真君,得传日月交拜大法,后在二十岁上,又蒙火龙真人不弃,传我天遁剑法,至今略有小成,算是一名实习剑仙。”
  
  又一指楚月道:“楚月原姓白,叫白楚月,当时在长安有个绰号叫‘白牡丹’,曾与我有些过节,呵呵。不过倒也是一番缘分,后来楚月便立志修道,我便代师尊火龙真人授徒,于是她就成了我师妹。”说到这里,白楚月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柔情百转,那叫一个含嗔带喜,那叫一个不尽风情。
  
  白牡丹?吕洞宾?我忽然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吕洞宾这个名字了。
  
  ===================================
  
  注:吕洞宾据史料记载确有其人,而且关于他的传说很多,这里不多作说明了。但多数传说都认为吕洞宾为唐玄宗期间人物,多数事迹也发生在那个时代。只是这是小说而已,将其提前几十年。反正神仙嘛,几十年晃晃也就这么过去了,各位不必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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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四四)
  一个人类,一个雌性人类,一个漂亮的雌性人类,她可以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不使用任何的修饰,任何的化妆品,任何改变外貌的法术,而瞬间更加美丽么?听上去好像很困难,直到两瞬之前我也觉得这个很困难,相当的困难,就算女妖都不大可能做到这一点。但是,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
  
  楚月在听见那个温和醇厚的男中音时,整个人居然在一瞬间彷佛神仙附体,那种突如其来的容光焕发简直令我好像看到她整个人在散发着一种耀目的光芒。那一瞬间的美丽笑容绽放,几乎令我手里的小方鼎都开出花儿来了。一个人,不,一个生物,居然可以美丽到这种程度?开玩笑吧?这是幻术还是我有了幻觉?
  
  一时间令天地无光,神鬼静默的美丽,差点让尼古拉斯直接爆血管,连我都听见他的心脏居然“咣当”一声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要知道尼古拉斯告诉我,血族的心脏是一个摆设,基本上是不会跳的,尼古拉斯没准是他们上万年来第一个心脏重新跳过的血族了。我不知道这对他有没有什么伤害,不过估计不是太好,看他一直煞白的脸色忽然间涌起了变态的红光,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渗出来,嘴唇都哆嗦了。要不是知道血族就算想死都很难,我都要开始担心丫是不是快挂了。好在尼古拉斯立刻深吸几口气,眼睛微微一闭,不多时便恢复了正常。
  
  楚月倒是没有注意尼古拉斯的异状,转身迎向从店门口走进来的一个青年男子,一转身之间长发飞扬,带起了一阵幽香,姿态之曼妙,让尼古拉斯又差点再跳一次心脏。
  
  青年男子优雅地走过几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楚月。这男子身高七尺开外,脸色微黑,却隐透红光,两道剑眉,一双凤眼,帅气中带着英武。身上穿一件水白长袍,除了一条淡金色腰带,再无任何的修饰,显得简洁明快。外罩一件象牙色对襟无袖大氅,背后斜背一把墨绿鲨鱼皮鞘的长剑,火红长穗自剑柄挂下,随风微扬。
  
  最让我觉得惊讶的是,他看向楚月的眼神居然是那么的清澈,只有无穷的欣赏,却没有一丝的淫亵之态,好像不是在看一个极品美女,而是在看一件极品瓷器——搞得我开始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也是妖怪,因为就我的感觉,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个男性的人类会对于这样的女子无动于衷,不带上一点点的本能性想法。
  
  再看楚月,虽然侧背对着我,但作为一个比人类敏感的多的妖怪,她散发出来的那种欣赏、爱恋、痴迷、晕头转向,简直就是在头上顶了块牌子:“我爱死你小子了”。我嘿嘿一笑,用手肘捅了一下尼古拉斯,下巴往那一对歪了一下,意思是,得了,你的心别说跳了一下,就算能跑外面来跳三丈高还外带翻跟斗,都已经没戏了。
  
  尼古拉斯这厮现在的眼神……真的没话可说,估计当头给巨灵神猛拍两千多下也不能造成这样心碎和哀伤的神情。丫的,到底是真的假的啊?我都开始不确定了,没准这小子还真是一情种?
  
  这时,楚月和青年男子走向了我们。楚月向那男子介绍了一下,青年男子含笑拱手道:“两位兄台,幸会。小弟姓吕,名洞宾,号纯阳。”
  
  吕洞宾?吕纯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但是我觉得好像印象中这个名字是和“有点危险”联系在一起的。
  
  危险?对于妖怪来说危险的,应该就是神仙道士和尚那一帮子了。不过这个吕洞宾好像感觉不出有仙力,看上去也挺无害的样子嘛——当然,对于尼古拉斯来说除外,丫估计就认为吕洞宾害处大大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试探一下,道:“吕兄,幸会幸会。看吕兄一表人才,就知道定然成就非凡。对了,看吕兄装束,莫非是一位剑侠?或者说,兄台是一位剑仙?刚才我可是听见你叫楚月小姐为‘师妹’来着。呵呵。”大唐年间,虽然仙人们活动也不像数千年前那么活跃了,但也时常在人间走动,剑仙之说倒是甚为流行,各种志怪小说,野史笔记里,这类题材也是相当的丰富——没办法,读者愿意看,那就有作者不停的写,不然怎么出版呢?我就偷出过好几本剑仙小说和杂记了。所以说我这样的问,也不是很唐突,外人看来不过一句玩笑而已。——况且,这个“师妹”,好像的确是有点问题。
  
  吕洞宾和楚月对望一眼——让尼古拉斯几乎要倒地立毙的一眼——然后微微一笑,道:“苏兄,小弟不是什么剑仙……”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他接着道:“我是实习剑仙。”
  
  我差点脚软。这里的剑仙不是指真的仙人,只是对以剑入道的修道者的尊称而已。但很多剑仙却是真正实力强大的高手,甚至是超级高手。而实习剑仙的意思是说,这位还没有得到剑仙的资格认证。没得到资格认证,不代表他没实力,只不过实力不到档次而已,当然,还包括某些特立独行的同学直到白日飞升都死活不去进行资格认证——这样的实习剑仙,随便拉出一个就够李太黑、朱耳联手对付的了。
  
  我心中微颤,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倒是尼古拉斯立马警觉起来,看来盗版妖怪片倒是没白看。他看吕洞宾的神情也不再是吃醋到心碎,而是变成警惕——外加吃醋到心碎。
  
  我做功十足地惊叹道:“吕兄!原来你真的是剑仙!小弟近日有幸竟然可以得遇剑仙,真是三生有幸啊。”
  
  吕洞宾笑道:“实习,实习剑仙而已。”
  
  “那吕兄师承哪位仙人?还有楚月小姐也是……?”
  
  “这个么……”这时有恒隆轩的大堂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笑容可掬地把我们一行引进一间小包间,大约是楚月叫来的。四人在这小雅间坐定,有小婢送上茶水点心,然后退了出去,只留下我们四个。吕洞宾喝了一口茶水道,“我们师兄妹和苏兄、尼兄一见如故,就不瞒两位了。我在十一岁时偶遇苦竹真君,得传日月交拜大法,后在二十岁上,又蒙火龙真人不弃,传我天遁剑法,至今略有小成,算是一名实习剑仙。”
  
  又一指楚月道:“楚月原姓白,叫白楚月,当时在长安有个绰号叫‘白牡丹’,曾与我有些过节,呵呵。不过倒也是一番缘分,后来楚月便立志修道,我便代师尊火龙真人授徒,于是她就成了我师妹。”说到这里,白楚月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柔情百转,那叫一个含嗔带喜,那叫一个不尽风情。
  
  白牡丹?吕洞宾?我忽然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吕洞宾这个名字了。
  
  ===================================
  
  注:吕洞宾据史料记载确有其人,而且关于他的传说很多,这里不多作说明了。但多数传说都认为吕洞宾为唐玄宗期间人物,多数事迹也发生在那个时代。只是这是小说而已,将其提前几十年。反正神仙嘛,几十年晃晃也就这么过去了,各位不必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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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四五)
  几年前,我百无聊赖地混到青云山周边的人类城镇去骗酒喝的时候,在一家小酒馆门前听了一场书。说书先生首先开门见山地宣布:本书改编自真实故事,如有雷同,绝对不是巧合。当时我喝着五加皮,就着茴香豆,也就捎带着听了这书了。
  
  书名叫做《吕洞宾三戏白牡丹》。书中说,吕洞宾乃是一个混迹红尘的仙侠人物,又喜好女色,风流不羁。那白牡丹是长安城的一代名妓,国色天香,艳绝人寰。吕洞宾一见之下心猿意马,对这么个名妓不能自拔,于是化身为一名风流秀才,前去接近白牡丹。那白牡丹何许人也?人家是花魁,眼界之高,别说你区区一个秀才了,便是王公贵族也不见得能入得了白小姐的芳心。于是吕洞宾就开始耍赖,利用仙侠的身份开始搞不正当竞争,用法术屡次调戏白牡丹。结果么,女人啊,很容易就被这种欲擒故纵、并且具有相当神秘气息的手段给弄得神魂颠倒,彻底迷恋上吕洞宾了。
  
  茶楼酒肆的书,是很符合底层人类的需要的,到最后的结局非但是皆大欢喜的大团圆,而且还硬是加上了一场吕洞宾在芙蓉帐中和白牡丹大战三百回合的肉戏。又说,吕洞宾号“纯阳真人”,那可是纯阳的体质,功能之强劲,几天都可以不射;而白牡丹身为名妓,床第功夫之了得也是世上无对手,于是这场大战直杀得天昏地暗,听客也如痴如醉,现场就出现了数道鼻血飙射的宏大场面。
  
  我对此也就听过算数,尽管传说当年黄帝御女八百而白日飞升,骑着黄龙而去,但毕竟靠乱搞男女关系而成仙的,实在是数不出几个来,不然的话,估计人类成仙的人数和修道的热情都要大大提高一番了。而仙人要是没事就下界来乱搞一下,这还不乱套了?据说希腊那个西域国家里,神仙就时常下界乱搞,结果出了许多半人半仙的私生子,很是形成了一个社会问题,教育、就业等等方面都不好安排。而且神州向来守礼重道,神仙一般来讲,至少装也要装出一副表率的样子不是?哪能允许仙人嫖妓?而且据说吕洞宾嫖妓还不给钱……
  
  不过既然说书先生再三宣称此事是基于真实故事,我也就稍微上了点心。毕竟说书的可以随便改编真相,难保还真有个叫吕洞宾的仙人。不过事情过了也就过了,也没再听说什么关于吕洞宾的消息,所以这个名字就逐渐淡忘了,以致于刚听说“吕洞宾”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听到了“白牡丹”,才把这段香艳的传奇故事给想了起来。
  
  不过现在看来,吕洞宾和白牡丹,也就是白楚月的故事大部分是确有其事,但什么爱情纠葛其实单纯是白楚月的一厢情愿,至于纯阳大战名妓,更是子虚乌有,纯粹为了满足大众的阴暗心理。
  
  看吕洞宾把白楚月的来历一下避过,又把他们之间的纠葛说得含含糊糊,看来这位千娇百媚的楚月小姐,当年的确是一位名妓。我作为妖怪,对这样的体力劳动者是没什么歧视的,更加之如今看下来,白楚月博学多识,温文尔雅,相当的有气质,而且还是那种美丽到极点的类型,更加让我生不出反感来。回头一想,也怨不得能成为长安花魁,这样的女人有男人能抵挡才是怪事了。
  
  不过再怎么样,他们两个也是修道人士,跟我们是死对头,是怎么也走不到一块儿去的。幸好我掩藏妖气的本事炉火纯青,尼古拉斯也用隐逸符给遮盖了血族气息,算是暂时不虞有什么问题,不过也是要想个办法尽早脱身才是。
  
  当下我和吕洞宾随便瞎扯起来——我觉得跟朱耳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已经给丫带坏了,装傻充楞的水平绝对见长。所以说呢,妖怪也是学坏容易学好难啊。尼古拉斯在一边很是哀怨地看着白楚月,而白楚月则很是哀怨地看着吕洞宾——估计她也是知道吕洞宾对她没有什么世俗的情欲的。不过我也有点佩服吕洞宾,这样的人间尤物都可以不动心,还真是一心向道的标兵楷模。反观尼古拉斯……算了,没有可比性。幸好白楚月和吕洞宾都是修道人士,不是妖怪界的成员,不然和尼古拉斯这场三角恋爱都够拍妖怪剧的了。嗯,这个想法其实不错啊,什么时候写个剧本送给妖怪界著名的言情编剧琼妖阿姨,也能混点稿费吧。
  
毫无营养的话扯了几句之后,吕洞宾渐渐把眼神集中到我手里的小方鼎上。“苏兄,这枚小鼎你可知道出处?”
  
  知~~道,我自己造的哪能不知道?不过这话就算烂在我肚子里都不能对你说不是?“不瞒吕兄,这鼎小弟看着品质超群,除去这些人为的铜锈,当是一件上品青铜器。不过有什么出处典故就不知道了,吕兄可认识此鼎?”
  
  吕洞宾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苏兄好眼力,这鼎的确不是凡品,白师妹和我都感觉到这鼎能散发微弱的灵气,怕是一件法宝也不一定。”
  
  怪不得!我说吕洞宾和白楚月对我们俩礼遇有加,原来是冲着这鼎来的。不过,吕洞宾也就罢了,居然白楚月这个入门没多久的女子也能感觉到灵气,倒是真不容易了。“白小姐居然也能感觉到灵气?”我顺口就问出来了。
  
  吕洞宾点点头道:“当年我就发现到楚月天生拥有不同常人的潜质,所以才接近她,将其引入修道一途,才不至于浪费了她极佳的天赋。只是……”
  
  说到这里,吕洞宾忽然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微微一顿,便转了话题:“苏兄,这鼎可否借小弟一看?”
  
  我当然把鼎给递过去了。吕洞宾接过方鼎,反复地仔细观察。当他看到鼎底上的那一圈符箓,微微一震,便再也不动了。吕洞宾脸色严肃,连带着白楚月都注意到这个鼎上的符箓,神情微不可查地轻轻一变,随即恢复正常,却不知被我看了个正着。
  
  我假意询问道:“吕兄,这鼎可有什么问题?”
  
  吕洞宾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苏兄,这乃是一件妖器。这底上的并非铭文,而是上古妖族的文字,这是一个妖族的阵法,刻了在鼎上。”
  
  我和尼古拉斯飞快地对望一眼。尼古拉斯眼神闪烁,有询问之意:“这东西你丫认识对不对?”我则巧妙地避开了吕洞宾和白楚月的眼光,回了尼古拉斯一个眼神:“那是当然,不过现在是最好放手了吧,我们找机会开溜才是。”看来我和这个小方鼎的确是没缘分,失而复得又失,到了吕洞宾手里,估计是再也拿不回来喽。
  
  只是尼古拉斯给了我一个“收到”的眼神后,忽然就神色狰狞起来,眼中有血光隐现,恶狠狠地转头盯向吕洞宾。咦咦?怎么回事?我忽然觉得尼古拉斯好像误解我的意思了——坏了,丫一直认为我是一惊天动地的大妖怪,对付吕洞宾这种灵气仙气或者其他什么气都感觉不出来的实习剑仙,实在是小菜一碟而已,所以把我“准备开溜”的眼神认为是“准备动手”的意思了。
  
  ——额滴天啊,这回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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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怪记事簿(四六)
  尼古拉斯早就看吕洞宾不顺眼了,正愁没机会狠揍一顿这个情敌,见到我的眼神之后,理所当然地认为我这个“令所有生物都感到恐惧”的大妖怪要动手掐死这个抢人夺宝的实习剑仙。其实就我现在的水平,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就算实习剑仙实力也不怎么的,也难保会不会被乱剑砍成肉糜。再说如今是在晋阳城的市中心,这要是大打出手起来,铁定不出半刻就会被各大牛逼的修道势力给包围起来。
  
  所以我脑筋急转,就在尼古拉斯霍然起身,屁股离开凳子才三寸左右的时候,猛然一拉他的胳膊,身体向后急倒,同时怪叫道:“妈呀!妖,妖器!——哎呀!”
  
  尼古拉斯刚刚起身,重心十分的不稳,而且也没有料到我会拉他,还用上了妖力——妖怪的力气。作为一头狼妖,速度是我的特长,但不是说我力量就不行,虽然比起什么熊妖象妖之类不值一提,但对于人类来说是远远超过了,就算身为血族的尼古拉斯也经不起突然之间的用力一拉。
  
  在我那敏锐的眼神捕捉下,尼古拉斯一脸郁闷、惊异、无奈、奇怪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满脸莫明其妙地和我在地上滚作一团。吕洞宾和白楚月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出,两人起身急问。趁着这份乱劲,我在尼古拉斯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喝道:“不准妄动!”虽然声音低,但我相信作为妖怪的尼古拉斯绝对能听见。
  
  我摇摇晃晃地在吕洞宾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尼古拉斯是白楚月去搀的,丫估计现在什么动手的念头都抛到凌霄宝殿去了。我表情十足,一脸的惊惶失措:“这,这,这居然是妖器,妖,妖怪用的法宝!不会吧?吕兄,吕剑仙,我不会被这妖器摄了魂魄吧?吕兄可要救我啊。”
  
  说起来,虽然我演技相当到位,但是因为是在发现尼古拉斯不对之后才采取的行动,和在听说方鼎是妖器之间,有一个极短的过程,就是我和尼古拉斯眼神交流的过程。这段时间虽然很短,不过两三个眨眼罢了,但实在是一个极大的破绽,若吕洞宾稍加留意,就会发现我的反应好像慢了那么一点点,就会有所疑心。但现在也没办法了,总比和尼古拉斯一起上去拍人来的好——实在不行再拍人好了,反正以我们这种水平对上有点实力的剑仙,偷袭和不偷袭差别不大。
  
  谢天谢地,吕洞宾好像刚才一直沉浸在对这件妖器的注意中,对于我和尼古拉斯的小破绽根本没有留意,反倒是白楚月好像眼神一闪,在我脸上多注意了那么几下,不过见我一脸的慌乱害怕,眼神中带上了一丝鄙夷。嘿嘿,这正说明哥们混过去了——鄙夷?你丫的还鄙夷我?且不说这鼎就是哥们炼制的,就是想起好像一只母鸡会鄙夷人类一样,这还真是有点可笑的情形。
  
  吕洞宾拉起我,摇头笑着把我按回座位里:“苏兄,不要惊慌,没事没事,就算是妖器,没有妖怪的催动也不会有害,除非是特别厉害的妖器,这显然也不是,要不然这家店里就该没活人了。”
  
  我闻言才显出惊魂略定的神色。要说尼古拉斯不愧是艺术出众的家族出来的子弟,刚才还直眉瞪眼要动手,这会儿就长出一口气,擦擦头上子虚乌有的汗水道:“幸好幸好,要不然我刚从西域来大唐,就要挂在这莫明其妙的妖器上,还真是有点冤枉了。”甚至于他的右手还微微有点颤抖,丫的,比我的演技都要精湛一些。

 吕洞宾笑笑,再次强调道:“放心好了,这个妖鼎若不催动是不会对人类有害的。”我心里则说,其实就算催动起来,也不会有害的,甚至对于人类来说,净水、热食的作用还是很有用的来。
  
  “不过呢,能够散发灵气的法宝也非同寻常,这底上的上古妖文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流落在人间总是不好,这个,苏兄,这鼎可否……”
  
  我哪还有不知道意思的,立刻道:“吕兄,尽管拿去,这个鼎的钱我来付好了。”
  
  吕洞宾神色一整,拱手道:“如此甚好,小弟代黎民百姓谢过苏兄、尼兄了。”我和尼古拉斯急忙站起来还礼,连称不敢当。
  
  再次落座后,白楚月唤来小婢换去茶水点心,又叫来老板,买下了这个青铜小方鼎,当然,钱是尼古拉斯出的。老板在被我拆穿做假铜锈的事实后,很是尴尬地给了一个据尼古拉斯说是低到令人发指的价钱,两百两白银。我心里说,这丫的还算低吗?都抵上一百头黄羊了。看来古董生意是好做,赶明儿把我当年用过的夜壶也拿出来卖了得了,那也都三百多年了呢。
  
  吕洞宾倒真不愧为正人君子,很是过意不去,寻思了一下,摸出一枚玉符道:“苏兄,这鼎若不知道是妖器,其品质和工艺在青铜器中实属上品,只是小弟也没办法,只能夺爱了。我这里有一枚玉符,乃是当年我云游四方时偶然所得,这也不是什么法宝,上面也没有什么灵气,只是品质不错,较为少见而已。如今便作为补偿,送与苏兄吧。本来倒是应该刻录一个护身的阵法给苏兄的,但奈何这玉符有点古怪,就是无法刻录仙家符咒,估计是品质不合制作法器,可惜了。洞宾身无长物,看苏兄样子也不缺这些玉石古玩,却也只能以此聊表心意了。”
  
  我闻言忽然心中一动。玉石这种东西,乃是符箓最好的载体之一,几乎没有不能刻录符咒的玉石。除了已经刻录过符箓的玉石以外。而作为实习剑仙的吕洞宾不会对于仙法没有任何感应,他屡次试验之下居然也认定这是一块没法刻录符咒的玉石,那就有两种可能:一、这吕洞宾运气好到极点,撞上了万中无一的不能刻录符咒的扯淡玉石;二、这块玉符上已经有了隐藏很深的符咒,而且极有可能是妖咒。换句话说,这枚玉符很有可能是一件比我的小方鼎强出不知道多少的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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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怪记事簿(四六)
  尼古拉斯早就看吕洞宾不顺眼了,正愁没机会狠揍一顿这个情敌,见到我的眼神之后,理所当然地认为我这个“令所有生物都感到恐惧”的大妖怪要动手掐死这个抢人夺宝的实习剑仙。其实就我现在的水平,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就算实习剑仙实力也不怎么的,也难保会不会被乱剑砍成肉糜。再说如今是在晋阳城的市中心,这要是大打出手起来,铁定不出半刻就会被各大牛逼的修道势力给包围起来。
  
  所以我脑筋急转,就在尼古拉斯霍然起身,屁股离开凳子才三寸左右的时候,猛然一拉他的胳膊,身体向后急倒,同时怪叫道:“妈呀!妖,妖器!——哎呀!”
  
  尼古拉斯刚刚起身,重心十分的不稳,而且也没有料到我会拉他,还用上了妖力——妖怪的力气。作为一头狼妖,速度是我的特长,但不是说我力量就不行,虽然比起什么熊妖象妖之类不值一提,但对于人类来说是远远超过了,就算身为血族的尼古拉斯也经不起突然之间的用力一拉。
  
  在我那敏锐的眼神捕捉下,尼古拉斯一脸郁闷、惊异、无奈、奇怪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满脸莫明其妙地和我在地上滚作一团。吕洞宾和白楚月也没料到有这么一出,两人起身急问。趁着这份乱劲,我在尼古拉斯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喝道:“不准妄动!”虽然声音低,但我相信作为妖怪的尼古拉斯绝对能听见。
  
  我摇摇晃晃地在吕洞宾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尼古拉斯是白楚月去搀的,丫估计现在什么动手的念头都抛到凌霄宝殿去了。我表情十足,一脸的惊惶失措:“这,这,这居然是妖器,妖,妖怪用的法宝!不会吧?吕兄,吕剑仙,我不会被这妖器摄了魂魄吧?吕兄可要救我啊。”
  
  说起来,虽然我演技相当到位,但是因为是在发现尼古拉斯不对之后才采取的行动,和在听说方鼎是妖器之间,有一个极短的过程,就是我和尼古拉斯眼神交流的过程。这段时间虽然很短,不过两三个眨眼罢了,但实在是一个极大的破绽,若吕洞宾稍加留意,就会发现我的反应好像慢了那么一点点,就会有所疑心。但现在也没办法了,总比和尼古拉斯一起上去拍人来的好——实在不行再拍人好了,反正以我们这种水平对上有点实力的剑仙,偷袭和不偷袭差别不大。
  
  谢天谢地,吕洞宾好像刚才一直沉浸在对这件妖器的注意中,对于我和尼古拉斯的小破绽根本没有留意,反倒是白楚月好像眼神一闪,在我脸上多注意了那么几下,不过见我一脸的慌乱害怕,眼神中带上了一丝鄙夷。嘿嘿,这正说明哥们混过去了——鄙夷?你丫的还鄙夷我?且不说这鼎就是哥们炼制的,就是想起好像一只母鸡会鄙夷人类一样,这还真是有点可笑的情形。
  
  吕洞宾拉起我,摇头笑着把我按回座位里:“苏兄,不要惊慌,没事没事,就算是妖器,没有妖怪的催动也不会有害,除非是特别厉害的妖器,这显然也不是,要不然这家店里就该没活人了。”
  
  我闻言才显出惊魂略定的神色。要说尼古拉斯不愧是艺术出众的家族出来的子弟,刚才还直眉瞪眼要动手,这会儿就长出一口气,擦擦头上子虚乌有的汗水道:“幸好幸好,要不然我刚从西域来大唐,就要挂在这莫明其妙的妖器上,还真是有点冤枉了。”甚至于他的右手还微微有点颤抖,丫的,比我的演技都要精湛一些。

 吕洞宾笑笑,再次强调道:“放心好了,这个妖鼎若不催动是不会对人类有害的。”我心里则说,其实就算催动起来,也不会有害的,甚至对于人类来说,净水、热食的作用还是很有用的来。
  
  “不过呢,能够散发灵气的法宝也非同寻常,这底上的上古妖文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流落在人间总是不好,这个,苏兄,这鼎可否……”
  
  我哪还有不知道意思的,立刻道:“吕兄,尽管拿去,这个鼎的钱我来付好了。”
  
  吕洞宾神色一整,拱手道:“如此甚好,小弟代黎民百姓谢过苏兄、尼兄了。”我和尼古拉斯急忙站起来还礼,连称不敢当。
  
  再次落座后,白楚月唤来小婢换去茶水点心,又叫来老板,买下了这个青铜小方鼎,当然,钱是尼古拉斯出的。老板在被我拆穿做假铜锈的事实后,很是尴尬地给了一个据尼古拉斯说是低到令人发指的价钱,两百两白银。我心里说,这丫的还算低吗?都抵上一百头黄羊了。看来古董生意是好做,赶明儿把我当年用过的夜壶也拿出来卖了得了,那也都三百多年了呢。
  
  吕洞宾倒真不愧为正人君子,很是过意不去,寻思了一下,摸出一枚玉符道:“苏兄,这鼎若不知道是妖器,其品质和工艺在青铜器中实属上品,只是小弟也没办法,只能夺爱了。我这里有一枚玉符,乃是当年我云游四方时偶然所得,这也不是什么法宝,上面也没有什么灵气,只是品质不错,较为少见而已。如今便作为补偿,送与苏兄吧。本来倒是应该刻录一个护身的阵法给苏兄的,但奈何这玉符有点古怪,就是无法刻录仙家符咒,估计是品质不合制作法器,可惜了。洞宾身无长物,看苏兄样子也不缺这些玉石古玩,却也只能以此聊表心意了。”
  
  我闻言忽然心中一动。玉石这种东西,乃是符箓最好的载体之一,几乎没有不能刻录符咒的玉石。除了已经刻录过符箓的玉石以外。而作为实习剑仙的吕洞宾不会对于仙法没有任何感应,他屡次试验之下居然也认定这是一块没法刻录符咒的玉石,那就有两种可能:一、这吕洞宾运气好到极点,撞上了万中无一的不能刻录符咒的扯淡玉石;二、这块玉符上已经有了隐藏很深的符咒,而且极有可能是妖咒。换句话说,这枚玉符很有可能是一件比我的小方鼎强出不知道多少的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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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四七)
  我坐在尼古拉斯的豪华马车里,一边喝着他带来中原的血色美酒,一边把玩着吕洞宾送给我的玉符。尼古拉斯坐在一层厚厚的羊毛垫子上,两眼看着手中半水晶杯的红色酒液,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估摸着丫正思念刚刚与我们分别的白楚月,连我对于为什么不动手的含含糊糊解释也没有在意。
  
  吕洞宾和白楚月得了我那青铜小方鼎之后,便和我们道别,估计是要找地方研究一下这件妖器——我倒是衷心希望他们别去什么深山老林的清静所在,因为在晋阳这种超级城市里,人世间的浊气绝对属于气焰滔天,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对灵气敏感的动植物,所以在恒隆轩里摆着这小鼎也没事,不过他们俩要是想找个什么山洞好好研究的话,嗯,我估计至少白楚月会非常后悔拿着这个妖器的。
  
  我和尼古拉斯决定立刻赶回青云山——其实主要是我做的决定——逛一家药铺就撞上一西域来的血族,看一家古玩店就碰上实习剑仙,这还有妖怪敢逛街么?没准再走几步就会发现太上老君在路边吃烤红薯,文殊菩萨在和镇元大仙斗蛐蛐。得了,估计今日黄历写着“妖怪不宜出行”,咱还是老实一点吧。虽然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出什么问题,不过就吕洞宾这一茬,要不是我反应快、演技好,估计就不能收场了。
  
  更何况,咱还骗了吕洞宾一块玉符,同样也需要找个地方研究一下,这没准可是一件强力妖器来着。我看了一眼尼古拉斯,这丫挺的还在神游花圃看牡丹呢。先不管他,我在马车壁上贴了一层的防止妖气外露的符咒,才安心放开气息。
  
  我慢慢把妖气探进手中的玉符。——艰涩无比。这种感觉就彷佛想要把一根面条插进一块砖头里一样。我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很明显我这种做法是行不通的,估计吕洞宾也是这么来的。这和我的大衍令、寄燕然以及瞬息符不一样,不是靠妖气就可以启动的,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妖器。不过我想了想,好像记忆里没有这种不透妖气不通仙气的玉石,应该有九成可能是一件法宝类的东西。

我收起妖气,仔细端详起这枚玉符,浑然没去管又被我的妖气惊了回过神来的尼古拉斯。这小子也真是够敏感的,简直就是一人形妖气探测仪。
  
  玉符大约就香樟叶大小,大约三分厚,呈圆润和谐的水滴形。玉符整体为很普通的青白色,只是在水滴顶部的那个尖上泛出了一抹翠绿。透过阳光看,通透性还是很好的,淡润的玉石里彷佛有一层薄薄的氤氲。触手感觉玉质微凉,久握亦无变化。总体而言,是一块质地上好的玉符,但就是看不出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尼古拉斯被我的妖气惊醒之后,就凑过头来看我手里的玉符,这时他道:“倒是一块好玉,在法兰克帝国估计能值几十枚紫金币呢。”说罢便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显然他也认为这只是一块在人间属于上好的玉石而已。
  
  我又反复看了几遍,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我一时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只能暂且放下疑惑,一边喝着红酒,跟尼古拉斯介绍中原妖怪界的种种规矩,一边用手随意的捻玩着这枚玉符。
  
  忽然间我觉得有点异样的触觉从玉符上传来。我微微一顿,仔细用手指同时捻着玉符的两面。果然,玉符的一面是甚为光滑的,显然是仔细打磨过,而另一面也很光滑,但在我灵敏的触觉感知下,却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粗糙,似乎是有点磨砂的感觉。
  
  嘿嘿,吕洞宾啊吕洞宾,如果这是一件妖器的话,你丫就后悔自己不是妖怪吧。作为一个人类,手上的触觉绝对不如我这个妖怪——妖怪在体力、五感等诸多方面要比人类强了不知道多少,玉符两面极为细小的触感差别,人类绝对无法分辨。而且吕洞宾还是长年练剑的剑仙,手上的老茧都不知有多厚了,估计丫能分出石头和豆腐的区别就不错了。不过他练了几年剑之后,真元力到了一定水平就能御剑飞行,使用飞剑倒是不伤手了,不过就不知道到了这个境界他有没有亡羊补牢地做做手部皮肤保养——男人也要对自己好一点,不是,吗?
  
  我拿起玉符仔细端详那略显粗糙的一面,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我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尼古拉斯这厮又来劲了,拍着胸脯道:“苏先生,我们血族的眼力是相当好的,而且还有血眼魔法,绝对是从事微雕考古的最好帮助。还是让我来试试吧。”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把玉符递给了他——不过我不是听说蝙蝠是耳朵特别好,眼睛属于摆设的么?化成精了的蝙蝠果然是有所进化,而且还针对弱点专门给研制了一套法术出来。只见尼古拉斯一手捏着玉符,口中念念有词。我仔细一听,是一种发音奇怪的咒语,和中原的仙法妖咒都完全不同——想来也是,人西域妖怪总不见得也念叨“急急如律令”之类吧。只见一丝丝黑色的妖气从他身上发散出来,丝丝缕缕地汇聚到他的眼部。尼古拉斯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就见他两眼里血焰翻滚,越转越快,渐渐在两眼的瞳仁中形成一个血色六芒星。
  
  尼古拉斯的血眼盯着玉符长达两刻,居然一动不动。好像看来是有点门道的嘛。忽然,他脸色凝重地道:“苏先生……”说话时,依然紧盯着玉符,完全没有移动,似乎是怕只要一动,就会错漏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一样。
  
  我赶紧凑上去道:“怎么?小尼,看到什么了?”
  
  “苏先生,”尼古拉斯很深沉地道,“我脖子抽筋了,脸上肌肉也麻了,能帮我动一下吗?”
  
  “嘭!”尼古拉斯的愿望得到了满足,我一拳把丫揍贴上车壁,还顺带补上两脚。尼古拉斯愁眉苦脸地活动着脖子,用手猛搓两颊,嘟囔道:“撒旦啊,麻死我了……哟哟,还流眼泪了,半个多时辰不眨眼就是血族也受不了啊……”说着用一块雪白的丝绸手帕擦了擦眼泪。
  
  我一把抢过玉符,你大爷的,就是找一驴帮忙也比找你强。正恨恨间,尼古拉斯转着脖子道:“晕死我了,这块玉符上面居然刻了无数极其细小的……嗯,不知道是文字还是图形,密密麻麻,可能有几百,不,也许是几千个,天哪,看得我的脑子都要长出水仙花了!”
  
  我一把拉过还在抱怨的尼古拉斯,让他画几个记住的符号下来。尼古拉斯想了想,在纸上画了几个七扭八歪的图形出来。我一看,心中狂喜——尼古拉斯虽然手法不到位,但我却是一眼就能认出,这正是几个上古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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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四八)
  尼古拉斯在我的专制暴政下开始了没有妖权的痛苦生活。要怪就怪他自己会那种“血眼”魔法,只有他能看清这块玉符上的镌刻的极其细小的妖文,便不得不没有间断地使用这种法术,为我抄录下上面所刻的东西。
  
  于是尼古拉斯整天两眼通红、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小块玉符运气,也时不时地要我给丫松动一下僵硬的筋骨——我其实还是蛮乐意这么做的,只不过没干两次他自己就退缩了,呲牙咧嘴地死活让他手下的一个美貌女血族来按摩,怎么的都不让我再碰一下了。真是可惜,我刚刚对按摩开始有点感兴趣了,很锻炼手劲的。
  
  捉了尼古拉斯当抄录员,我也不急着回青云山了。反正马车四周都贴了防止妖气泄漏的符咒,坐尼古拉斯这辆豪华大马车赶路,虽然慢点,但比贴上神行符飞跑要舒服的多了。
  
  两天之后。尼古拉斯依然神形憔悴地盯着玉符,一边那个叫桃丽思的女血族轻轻用丝绸手绢擦去尼古拉斯的滚滚泪水。丫的,至于吗?有什么好哭的,别人还以为我虐待国际友妖呢。谁让你不认识上古妖文呢?不然何至于要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妖文的笔划形状。
  
  不过就尼古拉斯抄录出来的最先一部分妖文来看,这些妖文我也不全认识——应该说是认识极少数。说老实话,要不是我是一思考型妖怪,看的书多,这些上万年前在妖怪界使用的文字恐怕一个都不认识。如今我们妖怪界也使用和人类一样的文字,妖管委号称是“多种族多元文化之间的接轨”。数千年乃至数万年之前的妖族文字只能在一些历史文献上看到了。如今只有修炼了三千年以上的积年老妖还能熟练运用这些妖文,年轻一辈的妖怪都几乎完全不懂自己种族的文字了。
  
  这样真的好吗?妖怪学术界争论也很激烈,只是就我认为,这些文字,乃至古妖语,是我们所有妖怪的根之所在,它们不仅仅是用来记录历史,显示学识,或者绘制符箓,它们是妖怪文明的见证和基石,是一种承载着妖怪精神的符号,它们是神圣的,是不应该默默消失在天地之间的。这就像人类现在用的文字,和三皇五帝时期所用的文字虽然完全不一样,但却是一脉相承,只是在不断演变而已,所以他们的文明在坚定地延续着;而我们妖怪界很多神奇的妖法却因为妖文的消亡而失传,很多的历史也渐渐变成了谜团,并最终被现在的妖怪们所遗忘。
  
  只是上古妖文的消亡似乎已经无法阻挡,在封神之战之后,妖怪界开始大规模使用人类的文字,如今除了在妖符妖阵中还使用自古以来的妖文外,其他地方都已经看不到上古妖文了。而即便是这些大量使用的妖符,也没有多少妖怪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是照着样子画罢了。于是这就导致了我瞪着尼古拉斯流着眼泪抄录下来的妖文,却看得五迷三道,只能断断续续地连猜带蒙看懂几个词语而已。
  
  就这些词语来看,至少尼古拉斯现在抄录下来的开头一部分,并非是符咒,而是一些介绍性的文字。我把能看懂的地方翻译在一张纸上,甚是不甘心地仔细揣摩——说到底,就我而言还是习惯用人类的文字来看,没办法,连思考都是用人类语言文字了,还能怎么办?
  
  ——吾,三百年,混沌,阴阳,天地万物,道,非,法,破碎,未知。
  
  这都什么玩艺儿?难道是“我在三百年前经历了一场混沌,阴阳、天地万物、甚至大道,都被非法破碎了,但是这场混沌的起因却是未知的”?这不是扯淡吗?要是阴阳、天地万物、甚至大道都被破碎,那这个世界早就玩完了,哪里还会有这玉符留下,哪里还能有“吾”留下?或者是“三百年前一场起因未知的混沌笼罩天地万物,并非我体悟大道,用阴阳之法破碎了这场混沌”。丫的,不是你干的你写他干吗?再说了,不是你干的总有别人干,那这么大一件事不可能在历史上没有任何的记录,甚至连神话传说都没有——那可是笼罩天地万物的大混沌啊。

伤脑筋啊,我对这样的猜谜游戏感到相当的头大,主要是认识的词语太少,原料不够,自然无法组成完整明确的意思。
  
  我还指望尼古拉斯能多提供一些妖文来进行整体揣摩,却没想到在这篇怪异的开场白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无数莫明其妙的符号。这些符号甚至都不是属于上古妖文的范畴,完全就是一些曲折诡异的线条和圆点,根本不同于妖文的结构。而且经过尼古拉斯仔细观察,这些繁琐的符号之间有着联系,就是说在玉符上这些符号是一个一个按顺序被一根极细的线条连接在一起的。
  
  经过半个月的车程,在马车终于到达青云山地界的时候,尼古拉斯也已经差不多快被我压榨地只剩那对血红的眼珠能动了。不过据丫说,由于长时间的使用法术,大量消耗并再度补充妖力,也就是他所说的魔力,他居然在半个月里修为提高了一成,也算是有所补偿了。当然我也没少许诺各种好处,比如,答应送他一棵我们神州非常有名的珍稀药材——板蓝根。
  
  尼古拉斯的工作也是有成效的,整块玉符上所有的文字和符号都被抄录了下来,总共二百八十四字,二千七百五十个符号。符号排成一个横五十,纵五十五的方阵,一根细线以之字形贯串起所有符号。总共三千多的东西,全部被不知道什么手段刻在这枚不过方寸玉符之上,以致于我当时透过阳光看这玉符时,会感觉彷佛有一片淡淡的氤氲雾气在这玉符中。
  
  而在我的严厉督促以及利益诱惑之下,尼古拉斯在抄录完毕之后,又仔细核对了三遍。本来我还是不满意的,要知道这种符号可是关系到一件可能极为神秘而强大的妖器,要是搞错一个可不是闹着玩的,没准能把青云山给炸没了。不过尼古拉斯那时却全然不顾他时刻注意的所谓“贵族格调,绅士风范”,跳下马车,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地嚎叫道:“你给我一刀算了,来个痛快的吧……别忘记送我的遗体回法兰克,交给我老爸~”我怀疑丫是故意的,因为血族好像不是随便给一刀就能捅死的,杀这蝙蝠精又不是杀鸡那么简单。
  
  看看三遍校对下来也没查出什么错漏之处,我也就作罢了。而尼古拉斯还在那里地上耍赖聒噪,吵得我脑仁都疼,看起来他是在这半个月里压抑太久了,不发泄一下实在是要憋出糖尿病来了。不过我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尼古拉斯这厮没完没了起来实在是受不了,我大声骂小声哄都没用,只得故作欣喜道:“咦,楚月小姐,你怎么来了?”
  
  尼古拉斯瞬间出现在我身边,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刚才还滚得尘土飞扬,现在立刻是衣着笔挺,神情光鲜——如果能擦去嘴角的口水就更完美了。
  
  我刚想讥笑他几句,就听旁边传来悦耳的声音:“苏公子果然好修为,居然能发现我的形迹,楚月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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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四八)
  尼古拉斯在我的专制暴政下开始了没有妖权的痛苦生活。要怪就怪他自己会那种“血眼”魔法,只有他能看清这块玉符上的镌刻的极其细小的妖文,便不得不没有间断地使用这种法术,为我抄录下上面所刻的东西。
  
  于是尼古拉斯整天两眼通红、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小块玉符运气,也时不时地要我给丫松动一下僵硬的筋骨——我其实还是蛮乐意这么做的,只不过没干两次他自己就退缩了,呲牙咧嘴地死活让他手下的一个美貌女血族来按摩,怎么的都不让我再碰一下了。真是可惜,我刚刚对按摩开始有点感兴趣了,很锻炼手劲的。
  
  捉了尼古拉斯当抄录员,我也不急着回青云山了。反正马车四周都贴了防止妖气泄漏的符咒,坐尼古拉斯这辆豪华大马车赶路,虽然慢点,但比贴上神行符飞跑要舒服的多了。
  
  两天之后。尼古拉斯依然神形憔悴地盯着玉符,一边那个叫桃丽思的女血族轻轻用丝绸手绢擦去尼古拉斯的滚滚泪水。丫的,至于吗?有什么好哭的,别人还以为我虐待国际友妖呢。谁让你不认识上古妖文呢?不然何至于要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妖文的笔划形状。
  
  不过就尼古拉斯抄录出来的最先一部分妖文来看,这些妖文我也不全认识——应该说是认识极少数。说老实话,要不是我是一思考型妖怪,看的书多,这些上万年前在妖怪界使用的文字恐怕一个都不认识。如今我们妖怪界也使用和人类一样的文字,妖管委号称是“多种族多元文化之间的接轨”。数千年乃至数万年之前的妖族文字只能在一些历史文献上看到了。如今只有修炼了三千年以上的积年老妖还能熟练运用这些妖文,年轻一辈的妖怪都几乎完全不懂自己种族的文字了。
  
  这样真的好吗?妖怪学术界争论也很激烈,只是就我认为,这些文字,乃至古妖语,是我们所有妖怪的根之所在,它们不仅仅是用来记录历史,显示学识,或者绘制符箓,它们是妖怪文明的见证和基石,是一种承载着妖怪精神的符号,它们是神圣的,是不应该默默消失在天地之间的。这就像人类现在用的文字,和三皇五帝时期所用的文字虽然完全不一样,但却是一脉相承,只是在不断演变而已,所以他们的文明在坚定地延续着;而我们妖怪界很多神奇的妖法却因为妖文的消亡而失传,很多的历史也渐渐变成了谜团,并最终被现在的妖怪们所遗忘。
  
  只是上古妖文的消亡似乎已经无法阻挡,在封神之战之后,妖怪界开始大规模使用人类的文字,如今除了在妖符妖阵中还使用自古以来的妖文外,其他地方都已经看不到上古妖文了。而即便是这些大量使用的妖符,也没有多少妖怪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是照着样子画罢了。于是这就导致了我瞪着尼古拉斯流着眼泪抄录下来的妖文,却看得五迷三道,只能断断续续地连猜带蒙看懂几个词语而已。
  
  就这些词语来看,至少尼古拉斯现在抄录下来的开头一部分,并非是符咒,而是一些介绍性的文字。我把能看懂的地方翻译在一张纸上,甚是不甘心地仔细揣摩——说到底,就我而言还是习惯用人类的文字来看,没办法,连思考都是用人类语言文字了,还能怎么办?
  
  ——吾,三百年,混沌,阴阳,天地万物,道,非,法,破碎,未知。
  
  这都什么玩艺儿?难道是“我在三百年前经历了一场混沌,阴阳、天地万物、甚至大道,都被非法破碎了,但是这场混沌的起因却是未知的”?这不是扯淡吗?要是阴阳、天地万物、甚至大道都被破碎,那这个世界早就玩完了,哪里还会有这玉符留下,哪里还能有“吾”留下?或者是“三百年前一场起因未知的混沌笼罩天地万物,并非我体悟大道,用阴阳之法破碎了这场混沌”。丫的,不是你干的你写他干吗?再说了,不是你干的总有别人干,那这么大一件事不可能在历史上没有任何的记录,甚至连神话传说都没有——那可是笼罩天地万物的大混沌啊。

伤脑筋啊,我对这样的猜谜游戏感到相当的头大,主要是认识的词语太少,原料不够,自然无法组成完整明确的意思。
  
  我还指望尼古拉斯能多提供一些妖文来进行整体揣摩,却没想到在这篇怪异的开场白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无数莫明其妙的符号。这些符号甚至都不是属于上古妖文的范畴,完全就是一些曲折诡异的线条和圆点,根本不同于妖文的结构。而且经过尼古拉斯仔细观察,这些繁琐的符号之间有着联系,就是说在玉符上这些符号是一个一个按顺序被一根极细的线条连接在一起的。
  
  经过半个月的车程,在马车终于到达青云山地界的时候,尼古拉斯也已经差不多快被我压榨地只剩那对血红的眼珠能动了。不过据丫说,由于长时间的使用法术,大量消耗并再度补充妖力,也就是他所说的魔力,他居然在半个月里修为提高了一成,也算是有所补偿了。当然我也没少许诺各种好处,比如,答应送他一棵我们神州非常有名的珍稀药材——板蓝根。
  
  尼古拉斯的工作也是有成效的,整块玉符上所有的文字和符号都被抄录了下来,总共二百八十四字,二千七百五十个符号。符号排成一个横五十,纵五十五的方阵,一根细线以之字形贯串起所有符号。总共三千多的东西,全部被不知道什么手段刻在这枚不过方寸玉符之上,以致于我当时透过阳光看这玉符时,会感觉彷佛有一片淡淡的氤氲雾气在这玉符中。
  
  而在我的严厉督促以及利益诱惑之下,尼古拉斯在抄录完毕之后,又仔细核对了三遍。本来我还是不满意的,要知道这种符号可是关系到一件可能极为神秘而强大的妖器,要是搞错一个可不是闹着玩的,没准能把青云山给炸没了。不过尼古拉斯那时却全然不顾他时刻注意的所谓“贵族格调,绅士风范”,跳下马车,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地嚎叫道:“你给我一刀算了,来个痛快的吧……别忘记送我的遗体回法兰克,交给我老爸~”我怀疑丫是故意的,因为血族好像不是随便给一刀就能捅死的,杀这蝙蝠精又不是杀鸡那么简单。
  
  看看三遍校对下来也没查出什么错漏之处,我也就作罢了。而尼古拉斯还在那里地上耍赖聒噪,吵得我脑仁都疼,看起来他是在这半个月里压抑太久了,不发泄一下实在是要憋出糖尿病来了。不过我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尼古拉斯这厮没完没了起来实在是受不了,我大声骂小声哄都没用,只得故作欣喜道:“咦,楚月小姐,你怎么来了?”
  
  尼古拉斯瞬间出现在我身边,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刚才还滚得尘土飞扬,现在立刻是衣着笔挺,神情光鲜——如果能擦去嘴角的口水就更完美了。
  
  我刚想讥笑他几句,就听旁边传来悦耳的声音:“苏公子果然好修为,居然能发现我的形迹,楚月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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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四九)
  白楚月俏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在这午后的阳光下显得美艳不可方物。我冷冷地看着她那动人心魄的双眼,虽然不合时宜,但依然在心里不由得赞叹一句“好一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我一把拽回了刚想粘上去发花痴的尼古拉斯,手中暗扣大衍令,平静地问道:“白姑娘好手段。吕兄呢?他没有来么?”
  
  白楚月不为我的冷淡所动,脸上依然是淡淡的迷人笑意:“他没有来,师兄要去研究那个青铜小方鼎,应该还要找地方封印,或者炼化它吧。我和我师兄也不是经常在一起行动的,他的行踪飘忽,我们也是难得见面的。唉。”
  
  我明白她不由自主叹气的原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吕洞宾爱的是天道,而不是你。
  
  我点点头道:“很好。”说完,便浑身妖气猛然大放,纵身向白楚月猛扑过去,同时左手放出大衍令绕在我身周,右手掌心托起早已准备好的符咒。三枚符箓被我的妖气点燃,瞬间化作一团凝实的白气,继而一头白气幻化而成的巨狼从中跃出,空中一个转折,张开巨口向白楚月的美丽脑袋狠狠咬了过去。而我则猛一握右手,剩下的白气轰然崩开,化作数十道白色气剑,随着我的拳头向白楚月的小腹急速轰去。
  
  白楚月惊得花容失色,玉臂急挥,臂弯间的披帛扬起层层叠叠的涟漪,罩向白气巨狼,同时小脚点地,向后倒纵而出,焦急地大喊道:“苏公子住手!我有话要说!”
  
  我冷冷地道:“我不想听。”同时左手连番印诀,白气巨狼纵身挥爪,带起三道气刃,轻巧地划破白楚月的披帛,依然向她猛扑过去。
  
  说实话,我是有很多疑点,比如白楚月是怎么看穿我是妖怪的,她又是怎么跟上我们的,她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一个修道者。一个修道者对于妖怪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好颜色,我甚至可以在一瞬间想到十七八种阴谋诡计来完美地解释她和吕洞宾为什么没有当场揭穿我们,要跟着我们到青云山来。我几乎可以肯定,吕洞宾就算不在这里,也绝对离开这里不远,如今他们的诡计被我无意中拆穿,那么等到吕洞宾出现,我们就危险了。修道者和妖怪没有道理好讲,智慧在这里是无用的,谁有实力,谁就代表着正义,以及生存。就好像我如果在晋阳被和尚道士给堵上,他们也决不会问我来晋阳是旅游的,还是进城打工的,绝对上手就轰飞剑法宝,最多同时再叫嚣几句“替天行道”罢了。
  
  ——集中所有妖力,短时间内干掉白楚月,然后在吕洞宾出现之前跑进青云山。只要进了青云山,吕洞宾不来则已,来了就等着被炼成有机肥来支援青云山农业建设吧。到时候还能夺回我的小方鼎,嗯,他那把剑好像也不错,不知道能不能重新炼制成一把妖剑?
  
  我一声冷笑,脸上的表情估计极为狰狞。白气巨狼四爪齐挥,无数气刃从四面八方涌向白楚月,同时把嘴大张,向白楚月罩了下去——就是把白楚月整个塞进去也保证不会碰到它的口腔壁。几乎同时,我的一拳挟带着数十道白色气剑也已经攻到白楚月身前两尺——小白啊小白,就算你退的再快,以你的水平,也绝对快不过我这个以速度见长的金系狼妖!

在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白楚月美丽的眼睛中无法掩饰的绝望、不甘、愤怒、郁闷,以及点点晶莹泪水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硬生生插到我和白楚月中间,硬挡我那雷霆万钧的一拳,同时一团血光闪烁的法力球轰向白气巨狼。
  
  ——尼古拉斯!
  
  白气巨狼不过是我以符咒幻化而来的,其实没什么实力,主要是起一个干扰和配合的作用,真正的杀招其实是我的那一拳。我知道此时决不能拖泥带水,时间拖的越长就越不利,指不定吕洞宾什么时候就驾着飞剑杀过来了,因此我不惜动用我所有的妖力,务求一击必杀——毕竟能碰到比我还弱的对手也是不容易的,怎么也要全力感受一下压倒性的优势,貌似我这五百年来还没这么爽过呢。
  
  白气巨狼被法力凝结而成的血色光球一轰即散,化作丝丝白气消散在空中。而我那一拳也居然被尼古拉斯接住,他的速度令我感到非常惊讶,这弱小的妖怪居然会有不输于我的速度。尼古拉斯一手要发法力光球,就只能用一只手来接我的拳。只见尼古拉斯那苍白修长的手指上瞬间长出漆黑的指甲,足有四寸多长——丫的,还说不是僵尸?他们有什么区别?
  
  不过仓促之间用一只手来抵挡我的全力一击,而且还分了一部分法力出打散白气巨狼,尼古拉斯实在是惨了点。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到他手上,五根指甲瞬间碎裂,指骨掌骨“咔咔”几声尽数折断,连臂骨都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而我一拳的余势不减,这么近的距离,又是拼尽全力的一击,我想减也减不下来,于是直直地轰上尼古拉斯的胸口。妖力暴催之下,他胸口衣衫瞬间化为粉末,而妖力透体而出,把背后的衣服也轰开一个大大的缺口。而我一拳所挟带的气剑则全部刺进尼古拉斯的身体,打成了一个人形蜂窝。
  
  尼古拉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什么声音都没发,仰天就倒。但对于白楚月来说是必杀的一击却也被他全数挡去了,只有几把气剑穿透了他的手臂,向白楚月飞去,却是再无什么威势。
  
  我心中大骂,王八蛋蛮夷,见色忘义的白痴。我怎么就忘了他这个花痴血族了呢?早知道就应该让白气巨狼去缠住他,这会儿白楚月早已经摆平了,他再怎么悲痛欲绝也没用了,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他几棵板蓝根作赔礼好了。你说你为了一个人类,而且还是专跟妖怪作对的人类,被伤成这样,何必呢?何苦呢?你在那什么欧罗巴大陆,会对教廷的修士手软么?
  
  再看白楚月,那几道穿透尼古拉斯的气剑忽忽悠悠地向她飞去,但是她似乎还未从被痛下杀手到有白痴英雄救美的跌宕起伏中缓过神来,两眼有点迷离地看着向下倒去的尼古拉斯,双手好像出于本能地结出几个曼妙的手印,十指如鲜花般缓缓盛开,剩下的半条披帛微微泛出翠绿的光芒,随着她的手印在空中划出几个圆圈,将那几道没什么威力的气剑稳稳地裹了进去,不一瞬便将之化作白气消散了。
  
  然而这时我却彻底愣了。
  
  ——白楚月身上散发出来的,竟然是货真价实的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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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十)
  白楚月身上显露出妖气,我当然不能再下手了。我们俩呆呆地对望了一阵,才各自反应过来。先七手八脚地把大字形倒在地上的尼古拉斯给救治了起来。其实要不是桃丽思他们四个低级血族还不能暴露在阳光下,早就出来跟我拼命了。
  
  我从朱耳洞里出来,身上就没别的什么东西了,攻击白楚月的符箓还是前两天在马车上用尼古拉斯的血画的。现在我也只能蘸着尼古拉斯的血画了几道救治恢复的符咒,用妖气化开,给尼古拉斯用上了,不过手头没有丹药辅助,效果也就一般。
  
  白楚月自从缓过神来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我。想想也是,我这里刚才还恶形恶状地要人家的命,这会就能给我好颜色看才有鬼了。不过看我捣鼓完,白楚月倒是立即接上,纤纤十指以一种相当柔美的姿态翻飞结印,仿佛一朵在风中舞动花瓣的牡丹花盛开在她胸前。翠绿色的妖气渐渐在她手中凝结起一颗晶莹的圆珠,随后她手一挥,把这颗圆珠打入尼古拉斯的胸口,那正是我一拳命中的地方。我知道,这是木系妖怪的救治法术。草木类妖怪大多都是木系的,而木系法力在恢复救治上独有奇效。
  
  也不知道是血族的恢复能力实在太强,还是白楚月的妖法,以及我的符箓起到了作用,反正原本跟块用了五十年的抹布也差不多少的尼古拉斯,竟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恢复着,本来深深凹陷下去的胸骨也弹了出来,手上寸断的筋骨也逐渐长好,身上大大小小数十个被气剑扎出来的窟窿都开始自动修补起来。一个时辰之后,尼古拉斯居然恢复如初——当然,这只是指外观,实际上尼古拉斯体内被我轰进的妖气要完全清除,在他完全不懂中原妖法修炼的情况下,就算到青云山拿了丹药,也要半个月时间才行。
  
  尼古拉斯悠悠转醒,看着身上居然伤痕全无,却以为是我手下留情,又及时救治的缘故——在他想来,我这样等同于大公爵实力的妖怪绝没有一击杀不掉他的可能,而且白楚月还俏生生地站在一边,肯定是他的“义举”感动了我,才放过了她,哪里知道实际上是我一击之下耗尽妖气,就算想要再下手也没有余力了。尼古拉斯立刻对我千恩万谢,让我这么一个脸皮不薄的妖怪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赶忙表明,白楚月花了大力气来救他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白楚月救了他,尼古拉斯好像吃了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一样,立马容光焕发,一把拉过白楚月的玉手,看意思还要即刻搂抱上去。白楚月小脸通红,又怕伤到刚刚恢复过来的尼古拉斯,在那里手足无措。我那个气啊,合着你小子但凡有一口气,就不能谦逊守礼一点。我可不管丫是不是刚受了伤,反正血族在那样的伤势下一个时辰就恢复了,很习惯地一脚飞去,把他踹出两丈远。
  
  白楚月一见尼古拉斯被踹飞,不但不感激我,反倒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跑过去查看尼古拉斯。我暗叹一声,反正这恶人已经做了,估计想挽回就难了。白楚月走到尼古拉斯身边,却又犹豫起来,想要扶他,又怕这个蛮夷妖怪还不知要怎么孟浪,不扶吧,实在是不忍心,人家还刚刚救了她一命。咬牙了半天,终于俯下身,把也已经习惯性赖在地上的尼古拉斯给搀扶了起来。
  
  尼古拉斯重伤刚被救回来,就遇到这种飞来艳福,差点让丫浑身血脉逆流,立刻顺势往白楚月身上一靠,一手紧紧拉住白楚月的小手,另一只手就想搂住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不过在我实在看不下去的眼神警告下,挣扎了一阵,终于悻悻地放下了。不过就这样,这小子的脸也幸福地彷佛掉进米缸的老鼠一样。
  
  等大家都上了马车坐定,尼古拉斯也依然作虚弱状地赖在白楚月身上。白楚月脸色红地就像画符用的朱砂一般,不过却没有把尼古拉斯推开。我歪着脑袋看着这两个妖怪,俊男美女显得相得益彰,而且这回两个都是妖怪身份了,真要能成了,倒也是一件美事。但是我就是觉得别扭,觉得不爽——这倒不是说我对白楚月有什么意思,而是觉得一个大好神州女妖,要是居然跟了蛮夷,实在是有点往我们神州妖怪脸上打耳光的意思。

 在我遭受了一炷香的冷场,以及无数白眼之后,白楚月终于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白楚月原本是一个花妖,还真是白牡丹成妖。早说过,花草类的精怪修炼很不容易,毕竟他们要比动物类生物还低一个等级,更难修炼内丹,早期也无法移动,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当然,妖怪界最难修炼成妖的,就是器物类妖怪了,早年和妲己姐姐一起引起封神大战的玉石琵琶妖,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如今神州妖怪界中,修为最高的花草类妖怪就属李太黑了。但是李太黑本身就是一朵青莲,不是寻常花草,而且在西域雪山之颠吸收灵气千年才为后来的修行打下坚实基础。
  
  白楚月不过是一朵普通的白色牡丹花,也没能长在灵气充裕的地方——牡丹的生长条件限制太大,太过娇贵,很难在野外山岭生存,就更不要蕴含天地灵气的地方了。不过也是白楚月运气好,八百年前,她长在长安一个大世家的花圃之中。这个世家前数代建造宅第的时候,修建了汇聚灵气风水的构造,但是由于不知什么原因,这样一个汇聚灵气的阵法,阵眼却不在主宅,而在花圃之中。而白楚月正好长在这阵眼之上。
  
  人世间的寻常风水之阵能聚集的灵气是不算多的,但在阵眼之上却等于吸收了所有聚集而来的灵气,也就是说,这个世家反倒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平白便宜了白楚月,不过百年便有了自己的意识。而这个世家没了灵气汇聚,不出几代就败落了。但不能不说白楚月鸿运滔天,之后几个接手这个大宅子的家族都没去动花圃,反倒看到这朵吸收了灵气而极其娇艳动人的白牡丹,更加地看护这朵花,甚至围出了一块区域给她,还加派专人照顾。
  
  如此这般过了六百年,白楚月终于达到了一个质变,脱去草木之形,化作了精怪。六百年间,各大世家你起我落,各自占据了这个宅子或长或短的时间,而汉晋时期,世家中附庸风雅的风尚相当盛行,几乎每晚都有才子佳人、文人墨客在这朵牡丹花前演绎各种的恩怨离合、讲述各种的诗词歌赋,几百年的熏陶下来,白楚月在歌舞诗词上的见识着实不凡,更加之花妖的绝色美貌,本来就算是冒充大家闺秀也是绰绰有余。但也是因为在灵智初开之时就看多了世家子弟和歌妓舞女的调笑风情,也没有其他什么妖怪来教育引导她,以致于她竟觉得做妓女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于是长安城里就多了一位名妓,号称白牡丹。
  
  后来在长安城里偶遇吕洞宾,白楚月一见钟情地爱上这个正直潇洒的剑仙。而草木类的妖怪天生可以隐藏自己的妖气,吕洞宾修为也不是很高,当时也就觉得白楚月身具天生灵力,却不知她有妖气。后来收白楚月当了师妹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收了一个妖怪。吕洞宾却不像其他修道者,对于白楚月犹豫再三却下不了手,更想以仙道渡化她,便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当然,他也自然不会爱上一个妖怪。
  
  而在此之前,有一次白楚月得空外出各地游玩,认识了一位女妖,顿觉相见恨晚,一起厮混了很长一段时间,更从那女妖身上学到了很多做妖的道理,以及妖怪的生活常识,甚至还有不少妖法。她们后来结为姐妹,情同手足。两个女妖无话不说,因此白楚月知道,这个女妖有一个哥哥,能力不高,点子不少,甚至还知道他有一次炼制了一枚会吸引各种恶心爬虫的青铜鼎,结果却被那女妖拿出去给埋在一个古墓里了。
  
  ——是的,没错,那个女妖就是我的妹妹,苏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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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一)
  我现在正在后悔。非常的后悔。极其的后悔。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我后悔我没有听白楚月讲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自以为是地作出判断,还痛下杀手,结果得罪了这位万万不能得罪的妖怪。
  
  ——额滴天哪,我刚才要杀我老妹的结拜姐妹!这事儿给我老妹知道了,我还想有好日子过吗?我的狼脑袋瞬间大了整整一圈,冷汗不停地向外滋出来。
  
  说来我也是因为实力低下,所以对修道人很没有安全感,于是就会有过激反应,失去了平时的沉稳,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就算他们是修道者,只要我小心应对,在这青云山周边,还是可以稳稳当当地回家喝老酒的。不行啊,实力太低,就会影响判断,若是李太黑碰上这事……嗯,算了,神州敢跟踪李太黑的修道者估计还不多吧。
  
  白楚月那一日正好和吕洞宾路过晋阳,她从妖修道未久,以前又在滚滚红尘中厮混了百多年,见到如此繁华的大都市自然不免习惯性地要游逛一番。吕洞宾也是常年混在人间,但他倒是的确是入世修道,顺便渡化几个有缘人,倒是不像白楚月一样纯粹是为了逛街。女妖、女人、甚至女仙,基本都对逛街购物情有独钟,白楚月更是其中佼佼者。她漫无目的地晃到恒隆轩,却碰巧赶上了我和尼古拉斯。
  
  花草类的妖怪本身就心思细腻,像李太黑更心机深沉之辈,再加上女妖本身就感觉要敏锐不少,而且她天生就会隐藏自身妖气,所以对隐藏了妖气的妖怪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的。因此,虽然我隐藏妖气的手段炉火纯青,虽然她不能明确地指出我就是隐藏妖气了,但出于可怕的女妖的直觉,她就是觉得我有问题,我不是人。更何况看我的相貌居然和她的结拜姐妹苏小美有那么三分相似,所以她才会借机接近于我——要不然以她才貌双全的女妖兼修道士的身份,哪会对普通男人假以辞色?不要以为做过名妓的就会水性杨花嘛,人家现在可是从良,并且一心一意地爱着吕剑仙呢。
  
  而后来看到我拿起小方鼎,再发现鼎底的妖阵,不由得更加怀疑我就是苏小美的哥哥,因为她曾经听说过这枚让苏小美深恶痛绝的方鼎底上刻了一个上古妖阵,虽然白楚月修为很差,对这上古妖文也不认识,但作为一个妖怪,还是能明白这就是妖文。外加我自报姓名,也是姓苏,就让白楚月确定了九成。
  
  但此时吕洞宾出现,白楚月自然不会在一个剑仙面前核实我是否是妖怪,怎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是。于是很是配合地跟我演戏——不过我自己觉得,她那个时候估计把我可能是妖怪这件事都忘了,一门心思都在那吕洞宾身上。
  
  后来和我们分开之后,吕洞宾全身心投入到对小方鼎的研究中去,对白楚月基本不理,而白楚月自己也甚是好奇我的身份,又惦念起很久没有见面的结拜姐妹苏小美,同时也气吕洞宾对她视而不见,终于按耐不住,找个借口和吕洞宾分开,悄悄跟在我们后面。吕洞宾是根本毫不在意她的离去,正眉头紧锁地研究小方鼎,就挥了挥手,连回头都欠奉。这更让白楚月郁闷异常,赌了一口气就追着我们的马车来了。
  
  不过由于我的小心谨慎,在马车壁上像糊墙纸一样糊了一层的符箓,压根就是一点点的妖气都漏不出来,再加之我和尼古拉斯之前演技精湛,又毫无妖气泄露,而且出了晋阳城之后由于开始研究那枚玉符而用像普通人类一样的速度赶路,所以让白楚月也有点吃不准我们到底是不是妖怪,便不敢随便上来探问,只是坠在我们后面,一路跟踪过来。
  
后来么,被我一句戏言无意中引了出来,白楚月只当是我已然发现了她的行踪,加之这里已经是青云山外围,基本上就差我最后承认是苏小美的老哥了,所以白楚月才恭维一句“苏公子好修为”,却不料正是这句话让我起了杀心——我当时认定白楚月是修道者,这句话一说,自然是代表看穿我是妖怪了,基本上后面一句就会顺理成章地接上“不过今日贫道还是要替天行道,哈,哈,哈。”
  
  解释完前因后果之后,白楚月便冷冰冰地不说一句话,尼古拉斯浑身虚弱,外加现在正温香满怀——虽然是倒过来,他靠在白楚月怀里——估计脑子里正一片空白,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话,于是就苦了我了。这位姑奶奶可得罪不得,不然我还不定给我老妹要整成什么样子了。坏事已经做下了,现如今只能装孙子,尽力挽回了。
  
  我发动三寸不烂之舌,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赔不是。连哄带骗终于说得白楚月的俏脸有所松动。毕竟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不知者不罪嘛,我这样的反应对于一个妖怪来说纯属正当。
  
  眼看白楚月神色缓和了下来,我心中稍松,决定再加一剂猛药。于是掏出黄纸,画起了符箓。我眼下可不敢问白楚月的救命恩妖尼古拉斯放血,只能求他手下的桃丽思他们四个。桃丽思他们见尼古拉斯没事,又对我千恩万谢,自然也不再仇视我,乖乖地放了血让我画符。
  
  几道符箓瞬间而成,用妖气化开,顿时马车里一片漆黑,毫无一丝光线。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白楚月和几个血族都吃了一惊,只听白楚月惊道:“你干什么?”
  
  我慌忙道:“白小姐,请不要慌张,你看这是什么?”说着,车厢里闪出一道柔和的淡紫色光芒,虽然微弱,却照亮了车厢。紫色光芒正来自于我从百宝囊里拿出来的云翳草。借着紫光,我看见白楚月脸色通红,娇羞无限,而旁边尼古拉斯正一脸陶醉地把脑袋从白楚月的脸旁移开。原来刚才白楚月那一声并非是针对我的,而是针对这个西域登徒子的。
  
  “你干什么?”我这回是真的怒了。尼古拉斯你个混蛋,居然借着一瞬间的漆黑轻薄白楚月,做过名妓不代表就是可以随便乱来,人家那时候是给人类熏陶坏了,也没接受什么教育,走错路在所难免,现在人家可是良家女妖,你这般调戏于她,难免不让白姑奶奶怪罪到我搞出的这个黑暗环境里来,哥们我辛辛苦苦地讨好她,没准这回又全废了。
  
  我浑身妖气勃然大放,怒火上头,仰天就是一声长嗥,冷冷地盯着尼古拉斯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我神州女妖,莫非欺我神州没有妖怪可以收拾你不成?”伸手祭出大衍令,妖力催化之下,大衍令上发出滔天妖气,向尼古拉斯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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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记事簿(五二)
  尼古拉斯吓得脸都白了——虽然他本来脸就白,但现在估计扔雪地里就只能看见俩眼珠和俩鼻孔了。一时间尼古拉斯呆呆地傻在那里,脸上连绝望的神情的显露不出来了,跟一条死鱼没有任何区别。
  
  “别!苏公子请住手!”白楚月这时反应过来,赶紧为尼古拉斯求情。我其实也只是吓唬一下尼古拉斯,真要说对他怎么样,就算我真的想,现在也没有哪个能力。所以我用大衍令放出其间蕴含的妖气,这可比我自身的妖气要强上不知道多少,但目前就我操控大衍令的能力来看,这还只能做防御用,进攻上我还没找到门呢。
  
  于是听了白楚月发话,自然顺坡下驴,反正本来我就是威慑一下尼古拉斯,但主要还是拍白大小姐的马屁。不过我还要装装样子,恶狠狠地瞪着尼古拉斯道:“你小丫的给我记住,再对白小姐不规矩,别怪我不客气!”
  
  尼古拉斯终于回过神来,满脸委屈、唯唯诺诺地道:“嗯,那个,我知道了,我以我家族的名誉和我尼古拉斯·托瑞德本人的生命起誓,我再也不会去闻白小姐身上的香味了……”
  
  我一时感觉有点憋闷。原来你小子只是去闻闻人家身上的香味啊,我还以为你丫借机狠狠亲了人小白一口呢。这还真不好说什么,白楚月是牡丹花妖,身上天生一股淡雅的芳香,我是早就闻到了。尼古拉斯就是借着突然车内大黑,借机在白楚月耳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结果白楚月被黑暗搞得正心中一惊,再听耳边的猥琐的吸气声音,不觉大为紧张和害羞,立刻叫了出来。
  
  不过我又不能说白楚月不是,毕竟人家是女孩子——虽然我心里说,还女孩子呢,认真算起来都八百岁了,连我都要叫祖奶奶了。但她成妖时间不长,又修为那么低,才内丹初期初级,刚才还给我狠狠吓了一番,惊惶一点也是正常。最关键她还顶着我老妹结拜姐妹的头衔,别说人家没错,就算有错,那也要说成没错——跟女妖讲道理?我觉得去抢孙悟空的金箍棒会比较简单一点。
  
  于是我还是狠狠地瞪了尼古拉斯一眼,才把大衍令给收了回去。
  
  白楚月这时也定下了心神,知道自己刚才反应有点大了,略有点尴尬。不过转瞬之间,她就被我手里的云翳草给深深吸引了。嘿嘿,这女妖至宝还真不是吹的,但凡是一个女妖,就跑不出云翳草的诱惑。
  
  “这个,这个,难道是传说中的……?”
  
  “没错,”我点点头道,“这正是女妖至宝,美容极品,云翳草。”

 一向温文尔雅的白楚月此时却立刻飞起一肘子,把还靠在她肩膀上的尼古拉斯顶翻出去,身形闪动,冲到我面前,一把抓起云翳草,美目之中光芒璀璨,让我都担心别这云翳草被她眼中的光芒给化作一片云雾了。
  
  别说白楚月了,就是桃丽思和另外一个女血族,虽然不知道云翳草是什么东西,但一听是美容极品,也都两眼发直地死盯着白楚月手中的紫色小草,只有两个男血族过去把倒霉的尼古拉斯给扶了起来。唉,男妖命苦啊。
  
  我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景,还未等白楚月开口,便抓出十几株云翳草送给了她,顺便还给桃丽思她们两个女血族一人三株,反正哥们现在别的没有,云翳草管够,一百宝囊的草啊,少说都有个几千株了,估计盖个茅房都够了。
  
  顺理成章的,白楚月再怎么也把刚才的恩怨放到脑后去了,再加上我的刻意奉承,终于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开始跟我有说有笑起来。尼古拉斯很是羡慕地凑到我跟前,悄声道:“苏先生,这种草是什么草啊?女妖的美容极品?那也就是说是男妖的泡妞极品罗?”我看看白楚月和那两个女血族,倒是觉得此话不假。不过我死活也没有给尼古拉斯几棵,不能让丫的去祸害神州女妖不是?再说了,这些云翳草可是代表了无数的晶石法宝,要不是为了自救,才不会用此去讨好白楚月呢。而且你小子手下的女妖也有了几棵了,有本事你自己去要,不过我觉得这个基本上,很难,嘿嘿。
  
  让那三个女妖把云翳草好好收起,我挥手撤去了符咒造成的黑暗。一行七个妖怪向青云山腹地慢慢驶去。
  
  马车顺着我的指点,通过了青云山的防御阵法,一路先驶到我的小洞,把白楚月放下。我老妹听见声音出来,一见白楚月,就发出一声惊叫,一跃而去,把白小姐给抱了个满怀,而对于我这个远道出差归来的老哥,是一点眼色都没给。我无奈地摇摇头,上了尼古拉斯的马车,看这情形我在家也是多余,加之在白楚月这事上我还是有点没底,先出去避避风头再说了。
  
  尼古拉斯见到我妹妹,刚想再来一铺自我介绍,结果我老妹压根就没看见丫的,让他很是郁闷地冷在当场。我心里好笑,什么时候要让这小子也尝尝我老妹的厉害,别以为神州的女妖都是跟白楚月一样温柔贤淑的,到时候就让你丫知道知道什么叫野蛮女妖。
  
  到了总洞,我先去和黑鹰汇报了一下工作,当然,朱耳那边的真相是绝对不能说的,李太黑千叮万嘱我要注意保密,我也知道轻重,在路上早已想好一番瞎话,随随便便就把黑鹰对付了过去。然后我又跟黑鹰说了尼古拉斯的事,黑鹰道:“这个是好事啊,你是不知道,外边有几个洞府做教育产业,最近这两年赚的那叫一个多,咱也应该发展一下。对了,你把尼那个什么斯带去老金那里,让他安排一下吧。哎,还有啊,告诉老金,今天晚上咱们喝一场哈。”
  
  带着尼古拉斯去见了老金,这又让尼古拉斯战战兢兢起来,因为老金的修为比我深厚多了,但却不隐藏妖气,毕竟在自己家里,谁还费那个劲?那达到内丹中期顶级阶段的妖气,虽然不是故意催发,但自然流露的强横气势,已经让尼古拉斯受不了了。
  
  老金先跟我扯淡了几句,然后转头对尼古拉斯道:“你远道而来留学,我们还是很欢迎滴。不过呢,也要按照神州妖管委教育部的要求来嘛。通关护照呢?签证呢?有没有考过神州汉语测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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