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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带着雾气飘落下来,使得三五成群地站在院子边缘的人看起来模糊不清。
哈利,罗恩和赫敏选择了拐角处的一个漏雨的阳台底下躲雨,他们竖起长袍的领子
来抵挡九月的冷风,一边讨论着石内普在今年的第一堂课会怎么教训他们。他们一
致同意这堂课一定会万分艰难,在两个月的暑假之后他肯定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时候一个人从拐角走了过来。
    “你好,哈利!”
    是张楚,而且,这一次,她又是一个人。这是相当不寻常的,因为她身边总是
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哈利还记得去年邀请她参加圣诞舞会的艰难。
    “嗨,”哈利说,感到自己的脸正在发烫,至少这回你不是满脸臭浆,他对自
己说。楚似乎也在想同样的事。
    “看来,你把那些东西弄掉了?”
    “是呀,”哈利说,努力裂开嘴笑,仿佛上一次会面情景是相当可笑,而不是
让他痛心疾首的,“那,你,呃,暑假过得好吧?”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塞德里克是楚的男朋友,他的死亡对楚的影响肯定
不比对哈利的影响更少。她的脸似乎紧了一下,但是她说,“哦,还好,你知道。”
    “那是不是龙卷风队的队章?”罗恩忽然问,指着楚胸前别着的天蓝色队章,
上面有两个金色的T(塔兹河龙卷风快迪奇队的缩写是TT——译注)。“你不会
是他们的球迷吧?”
    “是,我是他们的球迷。”楚说。
    “你是一直支持他们,还是从他们赢了联赛之后?”罗恩说,语气里的质问让
哈利觉得很没有必要。
    “从六岁起我就是他们的球迷了。”楚淡淡地说,“那么,哈利,再见了。”
    她离开了。赫敏直等她走到院子中央才转身面对罗恩。
    “你怎么这么蠢!”
    “什么?我只是问她……”
    “你难道看不出她只想和哈利单独谈话?”
    “又怎么样?她可能已经说完了,我又没打断他们……”
    “你到底为什么要攻击她的快迪奇队呢?”
    “攻击?我才没有攻击她,我只……”
    “有谁在意她是不是龙卷风队的球迷?”
    “噢,看看吧,一半戴着那个队章的人都是在上个赛季才买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说他们才不是真的球迷,他们只是因为龙卷风队赢了,才跳槽的……”
    “上课铃响了,”哈利干巴巴地说,因为罗恩和赫敏已经吵到盖过了铃声,去
石内普的地下室一路上他们的争吵也没有停止。这给了哈利充足的时间细想,在纳
威和罗恩两个中间,他要是能和楚有两分钟时间聊天,而不至于让他丢脸得恨不能
远走他乡的话,他才真要谢天谢地了。
    然而,当加入排在史内普教室门前的队伍时他想,是她走过来和他谈话的,不
是吗?她曾经是塞德里克的女朋友,他从三巫师争霸赛上活着回来而塞德里克却死
了,她轻易地可以恨哈利入骨。但她却用朋友的语气和他聊天,也不像是觉得他是
个疯子,或是说谎的人,或是对塞德里克的死该付任何责任。是的,她的的确确是
自己走过来和他说话的,这已经是两天里的第二次了。想到这儿哈利的心情一下好
了起来。就连石内普的地下室门打开的阴沉声音,都没能打碎他胸膛里升起的那个
小小的、充满希望的泡泡。他跟着罗恩和赫敏走进教室,到他们通常坐的靠后面的
桌子那里,在罗恩和赫敏中间坐下,不理会他们一齐发出的愤怒和不满。
    “都坐好,”石内普冷冷地说着关上门。
    其实这样的命令全无必要,学生们一听到关门的声音就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
的动作都停止了。石内普的出现通常就已经足够让所有学生静下来。
    “今天上课之前,”石内普说,大步走到他的桌子前面,环视着所有的人,
“我认为应该提醒你们,明年六月你们要接受一个相当重要的考试,在这个考试里,
你们要证明你们已经掌握了魔法药剂的成分和用途。虽然这个班里的确有些低能的
学生,但是,我准备看到你们至少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得到‘及格’,否则,让我不
满意……是很难受的。”
    他的目光在纳威身上滞留,纳威咽了一下。
    “过了今年,当然,你们中的许多人将不再跟我学习,”石内普继续说,“只
有最优秀的学生才能进高级巫师考试的药剂班,这就是说你们中间有些人肯定得说
再见了。”
    他的视线停在哈利身上,嘴角微微翘着,哈利毫无顾及地回视着他,能够在第
五年之后不再上药剂课让他有种残酷的快感。
    “不过,还得等一年,才是愉快地说再见的时候,”石内普柔和地说,“所以,
无论你们想不想尝试高级巫师考试,我建议你们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中级巫师考试
上,因为我已经习惯期待我的学生有最高的及格率。
    “今天我们将调制一道经常在中级巫师考试考到的药剂:平和散。这是一种可
以平息焦虑、缓和激动的药剂。都注意了,如果你下了过多的料,就会使喝它的人
沉睡,甚至就此一睡不起,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你的每一个动作。”哈利左边的赫敏
马上坐得更直,一脸全神贯注的表情。“成分和方法——”石内普翻动魔杖,“—
—在黑板上——”(黑板上显出字迹)“——你们可以在储藏柜里——”他再次翻
动魔杖“——找到你们需要的一切——”(他指着的储藏柜的门打开了)“——你
们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现在开始。”
    哈利,罗恩和赫敏的预料分毫不差,石内普不可能找到比这个更复杂、精度要
求更高的药剂了。每一样成分必须精确地量出,并按正确的顺序放在铁锅里。混合
物必须被搅拌一定的次数,先是顺时针,再是逆时针。铁锅下面的火也要控制在正
确的温度下,经过一定时间,然后最后的成分才能加入。
    “现在银色的蒸汽会从你们的药剂里面升起,”还剩十分钟的时候,石内普喊。
    哈利已经满头大汗,他绝望地看着地下室的四周,他的铁锅正冒出大量的深灰
色蒸汽,罗恩的则吐着绿色的火花。谢默斯正疯狂地用魔杖给他的铁锅加火,因为
看起来那火已经要熄灭了。但是,赫敏的药剂表面,一层银色的蒸汽正闪闪发亮。
石内普从她身边大步走过时,目光从鹰钩鼻子上居高临下地看了看,但是什么都没
说,这就是说他找不到任何可挑剔的地方。
    可是,在哈利的铁锅旁边,石内普停了下来,一脸坏笑看着里面的东西。
    “波特,这是什么?”
    教室前面坐着的斯雷瑟林学生都急切地抬起头来,他们最爱看石内普讽刺哈利
了。
    “平和散,”哈利紧张地说。
    “哈利,告诉我,”石内普柔和地说,“你认字吗?”
    珠扣·马尔夫笑了起来。
    “是的,我认字,”哈利说,手指紧紧地握住魔杖。
    “给我念念步骤的第三行,波特。”
    哈利眯着眼睛看黑板,现在屋子里各种颜色的蒸汽使黑板上的步骤难以辨认。
    “加入月长石粉,逆时针方向搅动三次,温火煮七分钟,然后加入两滴菟葵汁。”
    他的心一下沉下去。他没加菟葵汁,煮了七分钟之后他就直接跳到第四行去了。
    “你做了第三行里的每件事吗,波特?”
    “没有,”哈利极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
    “没有,”哈利说,大声了一点。“我忘记了菟葵汁。”
    “我就知道你忘了,波特,这就是说,这堆乱东西完全没用。一无影迹!”
    哈利锅里的药剂消失了,只剩下他傻傻地站在空锅旁边。
    “那些仔细读过步骤的人,把你们的药剂倒一烧瓶出来,标清你们的名字,放
在我的桌上评分。”石内普说,“家庭作业:月长石的性质及药剂方面的功用,写
满十二寸长的羊皮纸,星期四交。”
    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忙着装他们的烧瓶,只有哈利怒气冲天地清理他的东西。他
的药剂不比罗恩的差,罗恩的现在开始散发出臭鸡蛋的气味了;还有纳威的,他的
药剂已经有着混凝土的质地,他正一点一点把它从锅里挖出来倒进烧瓶里。但只有
哈利,今天将得到零分。他把魔杖放回书包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每个人走
到石内普那里,交给他盖了塞子的烧瓶。当下课铃终于响起来的时候,哈利第一个
走出了地下室,罗恩和赫敏在正堂找到他时他已经开始吃午饭。天花板经过了一上
午,现在变得更灰暗了,雨滴敲打着高窗的玻璃。
    “那实在很不公平,”赫敏安慰地说着,在哈利旁边坐下,给自己拿了些肉馅
饼,“你的药剂可比高耀的强多了,他把药剂倒到烧瓶里之后烧瓶都炸了,他的长
袍都起火了。”
    “啊,是啊,”哈利生气地瞪着自己的盘子说,“什么时候起石内普公平地待
我过?”
    没有人回答。他们三个人都知道,石内普和哈利互相憎恨从哈利踏进霍格沃茨
的第一步时就开始了。
    “我曾经以为他今年能好一点,”赫敏失望地说,“我是说,你知道,”她小
心地检查了一下四周,他们两边都至少有六七个空位子,身边也没有人经过,“现
在既然他也是凤凰令的成员。”
    “毒蘑菇改不了斑,(这又是从英文谚语里引伸出来的,原话取自《圣经》:”
金钱豹改不了斑‘。——译注)“罗恩聪明地说,”总之,我总觉得邓布多是发疯
了才会信任石内普,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他不再为’那个人‘工作了?“
    “我认为邓布多恐怕有相当多的证据,罗恩,即便他不打算把那些与你分享,”
赫敏厉声说。
    “哦,你们两个闭上嘴吧,”当罗恩张嘴正要反驳时,哈利重重地说。赫敏和
罗恩都愣住了,两个人看起来既生气又受伤。“你们就不能歇会儿吗?”哈利说,
“你们两个总是一直吵一直吵,我要疯掉了,”然后他撇下吃了一半的肉馅饼,背
起书包把他们剩在那里。
    他一步两级地走上大理石楼梯,经过很多急着下楼吃饭的学生。突如其来的怒
火仍在他身体里燃烧,而罗恩和赫敏的震惊样子让他终于觉得相当满足。罪有应得,
他想着,他们怎么就不能歇一下呢,总是不停地吵,什么人也得给他们逼疯了。
    他经过一个楼梯口时,那里贴着的骑士肖像,卡多贡男爵,抽出长剑向哈利挥
来,但是哈利不理会他。
    “回来,你这无礼的狗!站好了开打!”卡多贡男爵的嗡嗡声音从头盔后面传
来,但是哈利只是继续向前走。卡多贡男爵想要跑进旁边的画里追哈利,但是那张
画上的一只愤怒的大猎狼犬阻住了他的脚步。
    午休剩余的时间里,哈利一个人坐在北塔楼顶的活板门底下。因此,当上课铃
响起来的时候,他第一个沿着银梯爬上了喜宝儿·彻劳妮的教室。
    除了药剂学,占卜学是哈利最不喜欢的课,主要原因是彻劳妮教授有每隔几堂
课就预言他早死的习惯。她是个瘦瘦的女人,身上披挂着一层层的披肩,还带了许
多闪亮的珠链子,她的老花眼镜把眼睛放大许多倍,使哈利总觉得她像个昆虫。哈
利进去的时候,她正忙着把一本本破旧的皮面课本放在屋子里随意摆着的细长桌子
上。从厚厚灯罩里透过来的灯光,还有微弱燃烧的、发着令人作呕的香料味道的壁
炉里发出的火光,使屋子相当昏暗。她似乎没有看到他在阴影里坐下来,班里其他
人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都到齐了。罗恩也从活板门那儿出现,他仔细地打量四周,
看到哈利就径直走了过来,或是说,尽量直地从各个桌子、椅子和厚厚的大坐垫中
间绕过来。
    “我和赫敏已经不再吵了,”他说着在哈利旁边坐下。
    “很好,”哈利哼了一声。
    “但赫敏说,如果你不继续拿我们撒气得话会更好,”罗恩说。
    “我才没——”
    “我只是帮她传话的,”罗恩说,打断他的话,“但我想,她说得对。谢默斯
或石内普怎么对你不是我们的错。”
    “我从没说那是——”
    “你们好,”彻劳妮教授用她一贯的恍惚的、雾气朦胧的声音说着,哈利停住
要说的话,再一次感到既生气又有些羞愧。“欢迎你们回来上占卜学。我曾经,当
然了,仔细地跟踪了你们假期的运气,看到你们都安全地返回霍格沃茨我很高兴—
—正如,当然了,我早已经知道的那样。”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一本《梦的启示》,它的作者是意念戈·意满戈。释梦
是占卜未来的一个重要方法,而且也很有可能在中级巫师考试里考到。这不表示,
当然了,我认为考试的成败对神圣的占卜学有任何重要性。当你拥有了能看透未来
的慧眼,证书和成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是,校长想让你们接受考试,所以,…
…”
    她的声音优雅地消失了,使所有的学生毫不怀疑彻劳妮教授认为她的学科远远
高于考试之流的低贱东西。
    “请大家打开课本,翻到导言这一页,读一下意念戈·意满戈对释梦的见解。
然后,每两个人一组,用《梦的启示》来解释一下对方最新做的梦,开始吧。”
    可以说这节课唯一的好处就是它不是双节课,等他们读完了书的导言,就只剩
下不到十分钟用来释梦了。哈利和罗恩旁边的桌子上,迪安和纳威已经组成一对,
纳威立刻滔滔不绝地讲起他恶梦里的、带着他奶奶最好的帽子的一把大剪刀。哈利
和罗恩只是阴沉地看着对方。
    “我从来记不得我的梦,”罗恩说,“你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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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带着雾气飘落下来,使得三五成群地站在院子边缘的人看起来模糊不清。
哈利,罗恩和赫敏选择了拐角处的一个漏雨的阳台底下躲雨,他们竖起长袍的领子
来抵挡九月的冷风,一边讨论着石内普在今年的第一堂课会怎么教训他们。他们一
致同意这堂课一定会万分艰难,在两个月的暑假之后他肯定想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时候一个人从拐角走了过来。
    “你好,哈利!”
    是张楚,而且,这一次,她又是一个人。这是相当不寻常的,因为她身边总是
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哈利还记得去年邀请她参加圣诞舞会的艰难。
    “嗨,”哈利说,感到自己的脸正在发烫,至少这回你不是满脸臭浆,他对自
己说。楚似乎也在想同样的事。
    “看来,你把那些东西弄掉了?”
    “是呀,”哈利说,努力裂开嘴笑,仿佛上一次会面情景是相当可笑,而不是
让他痛心疾首的,“那,你,呃,暑假过得好吧?”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塞德里克是楚的男朋友,他的死亡对楚的影响肯定
不比对哈利的影响更少。她的脸似乎紧了一下,但是她说,“哦,还好,你知道。”
    “那是不是龙卷风队的队章?”罗恩忽然问,指着楚胸前别着的天蓝色队章,
上面有两个金色的T(塔兹河龙卷风快迪奇队的缩写是TT——译注)。“你不会
是他们的球迷吧?”
    “是,我是他们的球迷。”楚说。
    “你是一直支持他们,还是从他们赢了联赛之后?”罗恩说,语气里的质问让
哈利觉得很没有必要。
    “从六岁起我就是他们的球迷了。”楚淡淡地说,“那么,哈利,再见了。”
    她离开了。赫敏直等她走到院子中央才转身面对罗恩。
    “你怎么这么蠢!”
    “什么?我只是问她……”
    “你难道看不出她只想和哈利单独谈话?”
    “又怎么样?她可能已经说完了,我又没打断他们……”
    “你到底为什么要攻击她的快迪奇队呢?”
    “攻击?我才没有攻击她,我只……”
    “有谁在意她是不是龙卷风队的球迷?”
    “噢,看看吧,一半戴着那个队章的人都是在上个赛季才买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说他们才不是真的球迷,他们只是因为龙卷风队赢了,才跳槽的……”
    “上课铃响了,”哈利干巴巴地说,因为罗恩和赫敏已经吵到盖过了铃声,去
石内普的地下室一路上他们的争吵也没有停止。这给了哈利充足的时间细想,在纳
威和罗恩两个中间,他要是能和楚有两分钟时间聊天,而不至于让他丢脸得恨不能
远走他乡的话,他才真要谢天谢地了。
    然而,当加入排在史内普教室门前的队伍时他想,是她走过来和他谈话的,不
是吗?她曾经是塞德里克的女朋友,他从三巫师争霸赛上活着回来而塞德里克却死
了,她轻易地可以恨哈利入骨。但她却用朋友的语气和他聊天,也不像是觉得他是
个疯子,或是说谎的人,或是对塞德里克的死该付任何责任。是的,她的的确确是
自己走过来和他说话的,这已经是两天里的第二次了。想到这儿哈利的心情一下好
了起来。就连石内普的地下室门打开的阴沉声音,都没能打碎他胸膛里升起的那个
小小的、充满希望的泡泡。他跟着罗恩和赫敏走进教室,到他们通常坐的靠后面的
桌子那里,在罗恩和赫敏中间坐下,不理会他们一齐发出的愤怒和不满。
    “都坐好,”石内普冷冷地说着关上门。
    其实这样的命令全无必要,学生们一听到关门的声音就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
的动作都停止了。石内普的出现通常就已经足够让所有学生静下来。
    “今天上课之前,”石内普说,大步走到他的桌子前面,环视着所有的人,
“我认为应该提醒你们,明年六月你们要接受一个相当重要的考试,在这个考试里,
你们要证明你们已经掌握了魔法药剂的成分和用途。虽然这个班里的确有些低能的
学生,但是,我准备看到你们至少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得到‘及格’,否则,让我不
满意……是很难受的。”
    他的目光在纳威身上滞留,纳威咽了一下。
    “过了今年,当然,你们中的许多人将不再跟我学习,”石内普继续说,“只
有最优秀的学生才能进高级巫师考试的药剂班,这就是说你们中间有些人肯定得说
再见了。”
    他的视线停在哈利身上,嘴角微微翘着,哈利毫无顾及地回视着他,能够在第
五年之后不再上药剂课让他有种残酷的快感。
    “不过,还得等一年,才是愉快地说再见的时候,”石内普柔和地说,“所以,
无论你们想不想尝试高级巫师考试,我建议你们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中级巫师考试
上,因为我已经习惯期待我的学生有最高的及格率。
    “今天我们将调制一道经常在中级巫师考试考到的药剂:平和散。这是一种可
以平息焦虑、缓和激动的药剂。都注意了,如果你下了过多的料,就会使喝它的人
沉睡,甚至就此一睡不起,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你的每一个动作。”哈利左边的赫敏
马上坐得更直,一脸全神贯注的表情。“成分和方法——”石内普翻动魔杖,“—
—在黑板上——”(黑板上显出字迹)“——你们可以在储藏柜里——”他再次翻
动魔杖“——找到你们需要的一切——”(他指着的储藏柜的门打开了)“——你
们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现在开始。”
    哈利,罗恩和赫敏的预料分毫不差,石内普不可能找到比这个更复杂、精度要
求更高的药剂了。每一样成分必须精确地量出,并按正确的顺序放在铁锅里。混合
物必须被搅拌一定的次数,先是顺时针,再是逆时针。铁锅下面的火也要控制在正
确的温度下,经过一定时间,然后最后的成分才能加入。
    “现在银色的蒸汽会从你们的药剂里面升起,”还剩十分钟的时候,石内普喊。
    哈利已经满头大汗,他绝望地看着地下室的四周,他的铁锅正冒出大量的深灰
色蒸汽,罗恩的则吐着绿色的火花。谢默斯正疯狂地用魔杖给他的铁锅加火,因为
看起来那火已经要熄灭了。但是,赫敏的药剂表面,一层银色的蒸汽正闪闪发亮。
石内普从她身边大步走过时,目光从鹰钩鼻子上居高临下地看了看,但是什么都没
说,这就是说他找不到任何可挑剔的地方。
    可是,在哈利的铁锅旁边,石内普停了下来,一脸坏笑看着里面的东西。
    “波特,这是什么?”
    教室前面坐着的斯雷瑟林学生都急切地抬起头来,他们最爱看石内普讽刺哈利
了。
    “平和散,”哈利紧张地说。
    “哈利,告诉我,”石内普柔和地说,“你认字吗?”
    珠扣·马尔夫笑了起来。
    “是的,我认字,”哈利说,手指紧紧地握住魔杖。
    “给我念念步骤的第三行,波特。”
    哈利眯着眼睛看黑板,现在屋子里各种颜色的蒸汽使黑板上的步骤难以辨认。
    “加入月长石粉,逆时针方向搅动三次,温火煮七分钟,然后加入两滴菟葵汁。”
    他的心一下沉下去。他没加菟葵汁,煮了七分钟之后他就直接跳到第四行去了。
    “你做了第三行里的每件事吗,波特?”
    “没有,”哈利极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
    “没有,”哈利说,大声了一点。“我忘记了菟葵汁。”
    “我就知道你忘了,波特,这就是说,这堆乱东西完全没用。一无影迹!”
    哈利锅里的药剂消失了,只剩下他傻傻地站在空锅旁边。
    “那些仔细读过步骤的人,把你们的药剂倒一烧瓶出来,标清你们的名字,放
在我的桌上评分。”石内普说,“家庭作业:月长石的性质及药剂方面的功用,写
满十二寸长的羊皮纸,星期四交。”
    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忙着装他们的烧瓶,只有哈利怒气冲天地清理他的东西。他
的药剂不比罗恩的差,罗恩的现在开始散发出臭鸡蛋的气味了;还有纳威的,他的
药剂已经有着混凝土的质地,他正一点一点把它从锅里挖出来倒进烧瓶里。但只有
哈利,今天将得到零分。他把魔杖放回书包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每个人走
到石内普那里,交给他盖了塞子的烧瓶。当下课铃终于响起来的时候,哈利第一个
走出了地下室,罗恩和赫敏在正堂找到他时他已经开始吃午饭。天花板经过了一上
午,现在变得更灰暗了,雨滴敲打着高窗的玻璃。
    “那实在很不公平,”赫敏安慰地说着,在哈利旁边坐下,给自己拿了些肉馅
饼,“你的药剂可比高耀的强多了,他把药剂倒到烧瓶里之后烧瓶都炸了,他的长
袍都起火了。”
    “啊,是啊,”哈利生气地瞪着自己的盘子说,“什么时候起石内普公平地待
我过?”
    没有人回答。他们三个人都知道,石内普和哈利互相憎恨从哈利踏进霍格沃茨
的第一步时就开始了。
    “我曾经以为他今年能好一点,”赫敏失望地说,“我是说,你知道,”她小
心地检查了一下四周,他们两边都至少有六七个空位子,身边也没有人经过,“现
在既然他也是凤凰令的成员。”
    “毒蘑菇改不了斑,(这又是从英文谚语里引伸出来的,原话取自《圣经》:”
金钱豹改不了斑‘。——译注)“罗恩聪明地说,”总之,我总觉得邓布多是发疯
了才会信任石内普,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他不再为’那个人‘工作了?“
    “我认为邓布多恐怕有相当多的证据,罗恩,即便他不打算把那些与你分享,”
赫敏厉声说。
    “哦,你们两个闭上嘴吧,”当罗恩张嘴正要反驳时,哈利重重地说。赫敏和
罗恩都愣住了,两个人看起来既生气又受伤。“你们就不能歇会儿吗?”哈利说,
“你们两个总是一直吵一直吵,我要疯掉了,”然后他撇下吃了一半的肉馅饼,背
起书包把他们剩在那里。
    他一步两级地走上大理石楼梯,经过很多急着下楼吃饭的学生。突如其来的怒
火仍在他身体里燃烧,而罗恩和赫敏的震惊样子让他终于觉得相当满足。罪有应得,
他想着,他们怎么就不能歇一下呢,总是不停地吵,什么人也得给他们逼疯了。
    他经过一个楼梯口时,那里贴着的骑士肖像,卡多贡男爵,抽出长剑向哈利挥
来,但是哈利不理会他。
    “回来,你这无礼的狗!站好了开打!”卡多贡男爵的嗡嗡声音从头盔后面传
来,但是哈利只是继续向前走。卡多贡男爵想要跑进旁边的画里追哈利,但是那张
画上的一只愤怒的大猎狼犬阻住了他的脚步。
    午休剩余的时间里,哈利一个人坐在北塔楼顶的活板门底下。因此,当上课铃
响起来的时候,他第一个沿着银梯爬上了喜宝儿·彻劳妮的教室。
    除了药剂学,占卜学是哈利最不喜欢的课,主要原因是彻劳妮教授有每隔几堂
课就预言他早死的习惯。她是个瘦瘦的女人,身上披挂着一层层的披肩,还带了许
多闪亮的珠链子,她的老花眼镜把眼睛放大许多倍,使哈利总觉得她像个昆虫。哈
利进去的时候,她正忙着把一本本破旧的皮面课本放在屋子里随意摆着的细长桌子
上。从厚厚灯罩里透过来的灯光,还有微弱燃烧的、发着令人作呕的香料味道的壁
炉里发出的火光,使屋子相当昏暗。她似乎没有看到他在阴影里坐下来,班里其他
人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都到齐了。罗恩也从活板门那儿出现,他仔细地打量四周,
看到哈利就径直走了过来,或是说,尽量直地从各个桌子、椅子和厚厚的大坐垫中
间绕过来。
    “我和赫敏已经不再吵了,”他说着在哈利旁边坐下。
    “很好,”哈利哼了一声。
    “但赫敏说,如果你不继续拿我们撒气得话会更好,”罗恩说。
    “我才没——”
    “我只是帮她传话的,”罗恩说,打断他的话,“但我想,她说得对。谢默斯
或石内普怎么对你不是我们的错。”
    “我从没说那是——”
    “你们好,”彻劳妮教授用她一贯的恍惚的、雾气朦胧的声音说着,哈利停住
要说的话,再一次感到既生气又有些羞愧。“欢迎你们回来上占卜学。我曾经,当
然了,仔细地跟踪了你们假期的运气,看到你们都安全地返回霍格沃茨我很高兴—
—正如,当然了,我早已经知道的那样。”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一本《梦的启示》,它的作者是意念戈·意满戈。释梦
是占卜未来的一个重要方法,而且也很有可能在中级巫师考试里考到。这不表示,
当然了,我认为考试的成败对神圣的占卜学有任何重要性。当你拥有了能看透未来
的慧眼,证书和成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是,校长想让你们接受考试,所以,…
…”
    她的声音优雅地消失了,使所有的学生毫不怀疑彻劳妮教授认为她的学科远远
高于考试之流的低贱东西。
    “请大家打开课本,翻到导言这一页,读一下意念戈·意满戈对释梦的见解。
然后,每两个人一组,用《梦的启示》来解释一下对方最新做的梦,开始吧。”
    可以说这节课唯一的好处就是它不是双节课,等他们读完了书的导言,就只剩
下不到十分钟用来释梦了。哈利和罗恩旁边的桌子上,迪安和纳威已经组成一对,
纳威立刻滔滔不绝地讲起他恶梦里的、带着他奶奶最好的帽子的一把大剪刀。哈利
和罗恩只是阴沉地看着对方。
    “我从来记不得我的梦,”罗恩说,“你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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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会记得一个吧,”哈利不耐烦地说。
    他不想把自己的梦告诉给任何人。他十分清楚他经常梦到墓地的含义,他不需
要罗恩、彻劳妮教授或是那本蠢《梦的启示》来告诉他。
    “嗯,有天晚上我梦到过玩快迪奇,”罗恩说,皱着脸努力回忆,“你觉得这
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你要被一个大药属葵吃掉或是什么的,”哈利说着,颇无兴致地翻着
《梦的启示》。在那上面查找梦的含义实在很无聊,彻劳妮教授给他们布置的作业
更不能让哈利高兴半分:他们要写一个月的梦日记。下课零声响起的时候,他和罗
恩爬下梯子,罗恩大声抱怨:
    “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作业吗?宾斯要我们写一尺半长的巨人战争报告,石内普
要一尺长的月长石功用,现在彻劳妮又让我们写一个月的梦日记!弗雷德和乔治说
得没错,中级巫师考试年真是惨,不是吗?那个安布居女人最好不再留更多作业。
    当他们走进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时,发现安布居教授已经坐在老师的座位上,
她仍穿着昨晚那件蓬松的粉红毛衣,头上带了一个黑天鹅的蝴蝶结。哈利再一次想
到了一只巨大的苍蝇,不明智地落在一只更大的癞蛤蟆头上。
    学生们走进教室的时候都很安静,目前大家还不清楚安布居教授的脾性,也没
人知道她会不会特别严厉。
    “啊,下午好!”当全班的人都坐到座位上之后,她说。
    只有几个人回答了一句“下午好。”
    “啧,啧,”安布居教授说,“这可不行,是不是啊?我希望你们回答,‘下
午好,安布居教授’。再来一遍,同学们下午好!”
    “下午好,安布居教授。”他们拖着声音回答。
    “你们看,”安布居教授甜甜地说,“这不难吧,不是吗?现在,请大家放下
魔杖,拿出羽毛笔。”
    大多数学生互相交换了一个阴沉的眼光:“放下魔杖”之后接下来的课里还从
未有一堂是有趣的。哈利把魔杖塞进书包,抽出了羽毛笔、墨水和羊皮纸。安布居
教授打开她的手提包,取出她自己异常短的魔杖,用它狠狠地地敲了敲黑板,字迹
立刻在黑板上显现出来:
    黑魔法防御学:重新回到基本原理
    “好,现在,你们这门课一直上得支离破碎的,是不是啊?”安布居教授开始
说,脸转向学生,两手优雅地交叠在前面,“老师像走马灯似地换,而且大部分老
师根本就没参照魔法部核准的章程教授,这些,很让人惋惜地,使你们的水平比中
级巫师考试要求的差很多。
    “不过,你们会很高兴地知道,这些问题现在将得到解决。今年,我们将遵循
精心规划的、以原理为重点的、魔法部核准的防御魔法课。请大家开始笔记。”
    她再敲了一下黑板,原来的字迹消失了,被“课程目标”代替了:
    -理解防御魔法的原理
    -学习分辨何时才可以合法使用防御魔法
    -防御魔法在实际生活中的应用
    接下来的两分钟里整个教室里都是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字的声音。当每个人都
抄完了安布居教授的三个课程目标之后,她问:“每个人都有威尔伯特·斯灵克哈
德的《防御魔法理论》吧?”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呆板的低声表示肯定。
    “我想我们应该再来一遍,”安布居教授说。“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我希望
你们回答‘是的,安布居教授’,或着‘不是,安布居教授’,所以,每个人都有
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防御魔法理论》吗?”
    “是的,安布居教授。”在教室里回响。
    “很好,”安布居教授说,“我希望你们翻到第5页,读‘第一章,给初学者
的基本知识’。你们没有说话的必要。”
    安布居教授离开黑板,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用她松垂的癞蛤蟆眼睛仔细
地观察每一个人。哈利把他的《防御魔法原理》打到第5页然后开始阅读。
    这篇文章无聊透顶,几乎和宾斯教授的讲课一样糟。他觉得自己的注意力越溜
越远,很快,他就不得不每一行读十几遍,除了头几个字,其他的全不知所以然。
好几分钟在安静之中过去了。在他旁边,罗恩无意识地把手里的羽毛笔转来转去,
死盯着书上的同一个地方。哈利看看右边,突如其来的惊奇把他的困意一扫而空。
赫敏根本就没有打开她的《防御魔法原理》,她紧盯着安布居教授,举着手。
    哈利不记得赫敏有什么时候会无视老师让大家阅读的指示,或是,有什么时候
她能忍耐住不翻开放在鼻子底下的书。他询问地看她,但是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表示她现在不打算回答问题,然后就继续望着安布居教授。而安布居教授,似乎已
经下定决心不往这边看了。
    又有几分钟过去了,可是,现在不光是哈利在看赫敏。他们要阅读的那章东西
是那么乏味,以致于越来越多的人宁可看赫敏无声地等待安布居教授的样子,也不
愿意跟“给初学者的基本知识”较劲。
    当一半多的人都不看书而去看着赫敏时,安布居教授似乎认为她不能再坐视这
个局面了。
    “你对这章有什么问题吗,亲爱的?”她问赫敏,一副好像刚注意到她的样子。
    “不,不是关于这章的,”赫敏说。
    “那么,我们现在要读书了,”安布居教授说,露出一排小小的尖牙,“如果
你有其他问题,可以在课后问我。”
    “我有一个关于课程目标的问题,”赫敏说。
    安布居教授扬起她的眉毛。
    “你的名字是?”
    “赫敏·格兰杰。”赫敏说。
    “那么,格兰杰小姐,我想,如果你仔细地读一遍,就会发现课程目标相当清
楚明了,”安布居教授的声音里有一种下定决心要做到的甜美。
    “啊,我不那么认为。”赫敏直率地说,“那上面没有提到如何运用防御法术。”
    短暂的安静里,很多学生都皱着眉头转头去看黑板上的三条课程目标。
    “运用防御法术?”安布居教授重复着,失声笑了,“为什么?我想像不出在
我的教室里面你们要用到防御法术,格兰杰小姐。你肯定不会以为你们在上课时会
受到袭击吧?”
    “我们不用魔法?”罗恩大声叫道。
    “在我的课堂上,学生有话要举手说,你是——?”
    “罗恩·卫斯理,”罗恩说着一下把手戳上天。
    安布居教授脸上的笑容更宽了,她转身背对罗恩。哈利和赫敏立即举起手,安
布居教授松垂的眼睛在哈利身上滞留了一下,然后她对赫敏说:
    “是的,格兰杰小姐?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是的,”赫敏说,“黑魔法防御课的目的,显然不就是练习防御法术的吗?”
    “你是魔法部训练出来的教育专家吗,格兰杰小姐?”安布居教授继续用她假
装甜美的声音问着。
    “不是,但——”
    “那么好了,我想你恐怕没有资格决定任何课程的‘目的’。比你更聪明、更
年长的巫师决定了我们要学的课程。你们将安全、稳妥地学习防御法术——”
    “这有什么用啊?”哈利大声说,“如果有人袭击我们,它不会是——”
    “举手,波特先生!”安布居教授琅琅说。
    哈利举起拳头。又一次,安布居教授迅速地从他面前转开,但是,现在有好几
个人也举起了手。
    “你的名字?”安布居教授向迪安说。
    “迪安·托马斯。”
    “有什么事,托马斯先生?”
    “嗯,就像哈利说的,不是吗?”迪安说,“如果有人袭击我们,那不可能是
安全、稳妥的。”
    “我再重复一遍,”安布居教授说,对迪安的笑容有些愤怒,“你认为在我的
教室里会有人袭击你们吗?”
    “不是,但——”
    安布居教授打断他的话,“我不希望在这里评论这个学校的教学方式,”她说
着,宽宽的嘴上咧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但是你们的确在这门课上遇到了一些不
付责任的老师,相当不付责任——更不用说,”她恐怖地笑了一下,“一些极其危
险的混血。”
    “如果你是指卢平教授,”迪恩生气地叫起来,“他是我们最好的——”
    “举手,托马斯先生!继续我刚才的话——他们教给你们十分复杂的、不适合
你们这个年龄层的、有致命危险的法术。你们被他们恐吓给吓坏了,以为每隔几天
就会遇到黑魔法的袭击——”
    “我们没有给吓坏,”赫敏说,“我们仅仅——”
    “你的手可没举起来啊,格兰杰小姐!”
    赫敏举起手,安布居教授转身不看她。
    “据我所知,我的前任老师不光在你们面前展示了非法咒语,而且他在你们身
上施用了那些咒语。”
    “是啊,但那个人其实是个疯子,不是吗?”迪恩激烈地说,“我得提醒你,
我们依然从他那里学了很多。”(指假冒的穆迪四年级老师,见第四卷。——译注)
    “你没有举手,托马斯先生!”安布居教授颤声说,“现在,魔法部的意见是,
学好了理论知识你们就足可以通过考试,而这个,当然,就是这间学校的目的所在。
你的名字是?”她紧盯着刚刚举起手的帕瓦蒂,补充说。
    “帕瓦蒂·帕提。可是普通巫师等级测试里有实践考试的呀?我们难道不需要
做那些逆反咒什么的吗?”
    “只要你们努力学好理论知识,你们肯定能在小心监控的考场上操作那些法术
的,”安布居教授三言两语想打发她的问题。
    “之前都不练习么?”帕瓦蒂怀疑地说,“你是说,我们第一次实用魔法的时
候就是考试的时候?”

TOP

“我再重复一遍,只要你们努力学好理论知识——”
    “理论对真正的世界有什么用啊?”哈利举着拳头大声说。
    安布居教授抬起眼睛。
    “这是学校,波特先生,不是真正的世界。”她柔和地说。
    “所以我们不用准备好,去应付外面等着我们的危险?”
    “没有危险在外面等着我们,波特先生。”
    “哦,是吗?”哈利说着,一整天来在表层下面咕嘟着冒泡的怒火现在就要达
到沸点。
    “你以为有谁会袭击你们这样的孩子?”安布居教授用异常甜蜜的声音说。
    “嗯,让我想想,”哈利说着,假装着思考的声音,“或许是,伏地魔?”
    罗恩吸了一口气,拉文德·布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纳威从椅子侧边滑了下
来。但是,安布居教授丝毫没有畏缩,她盯着哈利,脸上有种冷酷的满意表情。
    “给桂芬多扣十分。”
    教室里一片宁静,每个人不是看着安布居教授就是哈利。
    “现在,让我把一些事情给你们解释清楚。”
    安布居教授站起来,身子前倾着,有着短粗手指的手在桌子上张开。
    “有人告诉你们,某位黑巫师复活了——”
    “他根本就没死,”哈利生气地说,“但是,是的,他回来了!”
    “波特先生你已经给你的学院扣掉了十分不要把事情弄得更糟,”安布居教授
看也没看他,一口气说下去,“继续我刚才的话,有人告诉你们某位黑巫师再次逐
渐强大起来。这,是一个谎言。”
    “这不是谎言!”哈利说,“我看到他了,我和他斗过!”
    “课后留堂,波特先生!”安布居教授得意洋洋地说,“明天晚上五点,我的
办公室。我再说一遍,这都是谎言。魔法部可以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任何黑巫师的威
胁。如果你仍然担心,请务必在课后时间来找我。如果有人用复活了的黑巫师的故
事来吓你的话,我也想听一听。我是来帮助你们的,我是你们的朋友。现在,麻烦
你们继续阅读,第5页,‘给初学者的基本知识’。”
    安布居教授在桌子后面坐下。但是,哈利却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他,谢默
斯看起来一半害怕,一半觉得有趣。
    “哈利,不行!”赫敏低声警告,拉他的袖子,但哈利猛地把胳膊甩到她够不
到的地方。
    “那么,根据你的话说,塞德里克·迪戈里上个学期是自己死的,是不是?”
哈利问,声音发抖。
    全班的人都一起吸了口气,因为除了罗恩和赫敏,还没有人听哈利说过塞德里
克死的那晚的事情,他们热切地从哈利看到安布居教授。安布居教授抬起眼睛瞪着
哈利,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假笑。
    “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死亡是一个非常悲惨的意外。”她冷冷地说。
    “他是被杀害的,”哈利说,能感觉自己在颤抖。他几乎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
过这件事,更不用说在现在,当着三十个热切聆听的同学。“你知道是伏地魔杀死
了他。”
    安布居教授的脸上没有表情,有一瞬间哈利以为她会对自己大喊大叫。然后她
说话了,用她最温柔、最甜美的女孩子声音,“你过来,波特先生,亲爱的。”
    哈利把凳子踢到一边,大步绕过罗恩和赫敏,走到老师的桌子那里。他能感觉
到所有学生都屏住呼吸,他愤怒得根本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安布居教授从手袋里拿出一小卷粉红色的羊皮纸,把它铺平在桌子上,在墨水
瓶里蘸了蘸羽毛笔,然后就写了起来。她伏在纸上,使哈利看不到她写的内容。没
有人说话。大约一分钟之后,她把羊皮纸卷起来,用魔杖点了一下,羊皮纸立刻封
合得天衣无缝,这样他就不能打开了。
    “亲爱的,去把这个送给麦格教授,”安布居教授说,把纸卷交给他。
    他接过纸卷,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了教室,他甚至没有再回头看罗恩和赫敏一
眼。他猛地把门在身后关上,手里紧攥着给麦格教授的纸卷,沿着走廊相当快地走
着。但是在一个转弯之后,他一下撞上了皮皮鬼。那个宽嘴巴的淘气鬼正脸朝天地
漂浮在空中,手里传着几个墨水瓶玩。
    “啊,原来是小么小波特!”皮皮鬼咯咯笑着说,故意让其中两个墨水瓶掉到
地上,它们立刻摔碎了,墨水溅得满墙都是,哈利怒吼了一声跳开了。
    “皮皮鬼,别胡闹。”
    “噢噢,小疯子今天脾气不好呢,”皮皮鬼说着,追上沿着走廊赶路的哈利,
飘在天上跟着他,狡猾地看他,“这次又怎么了?我的好小朋友?听到声音了?看
到东西了?还是用——”皮皮鬼大声地冲他吹舌头,“——蛇语?”
    “我说了,给我滚开!”哈利大喊,从最近的楼梯跑了下去,但是皮皮鬼仍在
他身边,躺在楼梯扶手上滑下来。
    “噢,好多人说他只会大喊大叫,那个小么小伙子,一些好心人说是因为他难
过,不过皮皮鬼可知道他只是个疯子——”
    “闭嘴!”
    他左边的一扇门突然打开,麦格教授从她的办公室里出现了,她看起来冰冷而
略微烦躁。
    “波特,你在那里喊叫什么?”她厉声说,皮皮鬼开心地笑着飞跑了,“你为
什么没上课?”
    “她派我来见你,”哈利生硬地说。
    “派?什么意思,派?”
    他举起安布居教授的纸卷,麦格教授接过去,皱着眉用魔杖敲了一下,纸卷应
声裂开。她展开纸卷读了起来,眼睛在方框眼镜后面左右忽闪,飞快地看着安布居
的字条。每读一行,她的眼睛就似乎眯得更小了一些。
    “波特,你进来。”
    他跟着她走进办公室,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了。
    “那么,”麦格教授说着转身面对他,“这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哈利问,声音比他预想的要更挑衅,“教授?”他补充说,
希望显得稍微礼貌些。
    “你对安布居教授大声喊叫,是真的吗?”
    “是的,”哈利说。
    “你说她撒谎?”
    “是的。”
    “你告诉她‘那个人’回来了?”
    “是的。”
    麦格教授在桌子后面坐下,仔细地观察他,然后她说,“吃块饼干吧,波特。”
    “吃——什么?”
    “吃一块饼干。”她不耐烦地说,指着桌上放在一叠文件上面,有方格图案的
饼干筒,“坐下。”
    以前哈利曾经来过这里一次,那次他以为麦格教授要开除他,但是相反地,她
想让他加入桂芬多的快迪奇队。他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从饼干筒里拿出一块姜味
饼干,感觉和上次来这里时一样疑惑而且忐忑不安。
    麦格教授放下安布居教授的纸条,然后十分严肃地看着哈利。
    “波特,你需要小心。”
    哈利咽下嘴里的姜味饼干,瞪着她。她的语气实在不是他所熟悉的,它不再是
急躁、清脆而严厉的,而变得低沉而忧虑,而且不知为什么比任何时候都更有人情
味。
    “在安布居的课上捣乱,会让你付出比学院积分和课后留堂更严重的代价。”
    “你是说——”
    “波特,用你的常识判断,”麦格教授厉声说,突然变回了她的一贯风格,
“你知道她从哪里来,你当然也知道她向谁报告。”
    这时下课铃响起来了。他们头顶和周围响起了上百个学生走动的粗重声音。
    “这上面说,她罚你这个星期的每个晚上留堂,从明天开始,”麦格教授说着,
再次低头读安布居教授的纸条。
    “这个星期的每个晚上!”哈利重复着,相当惊惧,“可是,教授,你难道不
能——”
    “不,我不能——”麦格教授无力地说。
    “但是——”
    “她是你的老师,她有权利罚你课后留堂,明天下午五点你会去她的办公室开
始第一次。你要记得,在安布居身边要万分小心。”
    “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哈利愤怒地说,“伏地魔回来了,你知道他回来,
邓布多教授知道他回来——”
    “波特,看在老天的份上!”麦格教授说着生气地摆平她的眼镜(当她听到他
说出伏地魔时曾经剧烈地抖了一下)“你真的以为这是真话和撒谎之间的问题吗?
这是要你低下头,好好控制你的脾气!”
    她站了起来,鼻孔因为发怒而变张开,嘴唇却抿得极薄。哈利也站了起来。
    “再吃一块饼干吧,”她急躁地说,把饼干桶推向他。
    “不,谢谢,”哈利冷冷地说。
    “别发傻了,”她厉声说。
    他拿了一块。
    “谢谢,”他勉强地说。
    “你难到没听见安布居在开学典礼上说的话么,波特?”
    “有啊,”哈利说,“嗯,她说……发展会被禁止或者……嗯,就是说……就
是说魔法部要干涉霍格沃茨。”
    麦格教授紧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吸了吸鼻子,绕过桌子,给他打开门。
    “好吧,至少,我很高兴你听了赫敏·格兰杰的话。”她说,示意他离开她的
办公室。

TOP

“我再重复一遍,只要你们努力学好理论知识——”
    “理论对真正的世界有什么用啊?”哈利举着拳头大声说。
    安布居教授抬起眼睛。
    “这是学校,波特先生,不是真正的世界。”她柔和地说。
    “所以我们不用准备好,去应付外面等着我们的危险?”
    “没有危险在外面等着我们,波特先生。”
    “哦,是吗?”哈利说着,一整天来在表层下面咕嘟着冒泡的怒火现在就要达
到沸点。
    “你以为有谁会袭击你们这样的孩子?”安布居教授用异常甜蜜的声音说。
    “嗯,让我想想,”哈利说着,假装着思考的声音,“或许是,伏地魔?”
    罗恩吸了一口气,拉文德·布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纳威从椅子侧边滑了下
来。但是,安布居教授丝毫没有畏缩,她盯着哈利,脸上有种冷酷的满意表情。
    “给桂芬多扣十分。”
    教室里一片宁静,每个人不是看着安布居教授就是哈利。
    “现在,让我把一些事情给你们解释清楚。”
    安布居教授站起来,身子前倾着,有着短粗手指的手在桌子上张开。
    “有人告诉你们,某位黑巫师复活了——”
    “他根本就没死,”哈利生气地说,“但是,是的,他回来了!”
    “波特先生你已经给你的学院扣掉了十分不要把事情弄得更糟,”安布居教授
看也没看他,一口气说下去,“继续我刚才的话,有人告诉你们某位黑巫师再次逐
渐强大起来。这,是一个谎言。”
    “这不是谎言!”哈利说,“我看到他了,我和他斗过!”
    “课后留堂,波特先生!”安布居教授得意洋洋地说,“明天晚上五点,我的
办公室。我再说一遍,这都是谎言。魔法部可以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任何黑巫师的威
胁。如果你仍然担心,请务必在课后时间来找我。如果有人用复活了的黑巫师的故
事来吓你的话,我也想听一听。我是来帮助你们的,我是你们的朋友。现在,麻烦
你们继续阅读,第5页,‘给初学者的基本知识’。”
    安布居教授在桌子后面坐下。但是,哈利却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他,谢默
斯看起来一半害怕,一半觉得有趣。
    “哈利,不行!”赫敏低声警告,拉他的袖子,但哈利猛地把胳膊甩到她够不
到的地方。
    “那么,根据你的话说,塞德里克·迪戈里上个学期是自己死的,是不是?”
哈利问,声音发抖。
    全班的人都一起吸了口气,因为除了罗恩和赫敏,还没有人听哈利说过塞德里
克死的那晚的事情,他们热切地从哈利看到安布居教授。安布居教授抬起眼睛瞪着
哈利,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假笑。
    “塞德里克·迪戈里的死亡是一个非常悲惨的意外。”她冷冷地说。
    “他是被杀害的,”哈利说,能感觉自己在颤抖。他几乎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
过这件事,更不用说在现在,当着三十个热切聆听的同学。“你知道是伏地魔杀死
了他。”
    安布居教授的脸上没有表情,有一瞬间哈利以为她会对自己大喊大叫。然后她
说话了,用她最温柔、最甜美的女孩子声音,“你过来,波特先生,亲爱的。”
    哈利把凳子踢到一边,大步绕过罗恩和赫敏,走到老师的桌子那里。他能感觉
到所有学生都屏住呼吸,他愤怒得根本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安布居教授从手袋里拿出一小卷粉红色的羊皮纸,把它铺平在桌子上,在墨水
瓶里蘸了蘸羽毛笔,然后就写了起来。她伏在纸上,使哈利看不到她写的内容。没
有人说话。大约一分钟之后,她把羊皮纸卷起来,用魔杖点了一下,羊皮纸立刻封
合得天衣无缝,这样他就不能打开了。
    “亲爱的,去把这个送给麦格教授,”安布居教授说,把纸卷交给他。
    他接过纸卷,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了教室,他甚至没有再回头看罗恩和赫敏一
眼。他猛地把门在身后关上,手里紧攥着给麦格教授的纸卷,沿着走廊相当快地走
着。但是在一个转弯之后,他一下撞上了皮皮鬼。那个宽嘴巴的淘气鬼正脸朝天地
漂浮在空中,手里传着几个墨水瓶玩。
    “啊,原来是小么小波特!”皮皮鬼咯咯笑着说,故意让其中两个墨水瓶掉到
地上,它们立刻摔碎了,墨水溅得满墙都是,哈利怒吼了一声跳开了。
    “皮皮鬼,别胡闹。”
    “噢噢,小疯子今天脾气不好呢,”皮皮鬼说着,追上沿着走廊赶路的哈利,
飘在天上跟着他,狡猾地看他,“这次又怎么了?我的好小朋友?听到声音了?看
到东西了?还是用——”皮皮鬼大声地冲他吹舌头,“——蛇语?”
    “我说了,给我滚开!”哈利大喊,从最近的楼梯跑了下去,但是皮皮鬼仍在
他身边,躺在楼梯扶手上滑下来。
    “噢,好多人说他只会大喊大叫,那个小么小伙子,一些好心人说是因为他难
过,不过皮皮鬼可知道他只是个疯子——”
    “闭嘴!”
    他左边的一扇门突然打开,麦格教授从她的办公室里出现了,她看起来冰冷而
略微烦躁。
    “波特,你在那里喊叫什么?”她厉声说,皮皮鬼开心地笑着飞跑了,“你为
什么没上课?”
    “她派我来见你,”哈利生硬地说。
    “派?什么意思,派?”
    他举起安布居教授的纸卷,麦格教授接过去,皱着眉用魔杖敲了一下,纸卷应
声裂开。她展开纸卷读了起来,眼睛在方框眼镜后面左右忽闪,飞快地看着安布居
的字条。每读一行,她的眼睛就似乎眯得更小了一些。
    “波特,你进来。”
    他跟着她走进办公室,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了。
    “那么,”麦格教授说着转身面对他,“这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哈利问,声音比他预想的要更挑衅,“教授?”他补充说,
希望显得稍微礼貌些。
    “你对安布居教授大声喊叫,是真的吗?”
    “是的,”哈利说。
    “你说她撒谎?”
    “是的。”
    “你告诉她‘那个人’回来了?”
    “是的。”
    麦格教授在桌子后面坐下,仔细地观察他,然后她说,“吃块饼干吧,波特。”
    “吃——什么?”
    “吃一块饼干。”她不耐烦地说,指着桌上放在一叠文件上面,有方格图案的
饼干筒,“坐下。”
    以前哈利曾经来过这里一次,那次他以为麦格教授要开除他,但是相反地,她
想让他加入桂芬多的快迪奇队。他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从饼干筒里拿出一块姜味
饼干,感觉和上次来这里时一样疑惑而且忐忑不安。
    麦格教授放下安布居教授的纸条,然后十分严肃地看着哈利。
    “波特,你需要小心。”
    哈利咽下嘴里的姜味饼干,瞪着她。她的语气实在不是他所熟悉的,它不再是
急躁、清脆而严厉的,而变得低沉而忧虑,而且不知为什么比任何时候都更有人情
味。
    “在安布居的课上捣乱,会让你付出比学院积分和课后留堂更严重的代价。”
    “你是说——”
    “波特,用你的常识判断,”麦格教授厉声说,突然变回了她的一贯风格,
“你知道她从哪里来,你当然也知道她向谁报告。”
    这时下课铃响起来了。他们头顶和周围响起了上百个学生走动的粗重声音。
    “这上面说,她罚你这个星期的每个晚上留堂,从明天开始,”麦格教授说着,
再次低头读安布居教授的纸条。
    “这个星期的每个晚上!”哈利重复着,相当惊惧,“可是,教授,你难道不
能——”
    “不,我不能——”麦格教授无力地说。
    “但是——”
    “她是你的老师,她有权利罚你课后留堂,明天下午五点你会去她的办公室开
始第一次。你要记得,在安布居身边要万分小心。”
    “但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哈利愤怒地说,“伏地魔回来了,你知道他回来,
邓布多教授知道他回来——”
    “波特,看在老天的份上!”麦格教授说着生气地摆平她的眼镜(当她听到他
说出伏地魔时曾经剧烈地抖了一下)“你真的以为这是真话和撒谎之间的问题吗?
这是要你低下头,好好控制你的脾气!”
    她站了起来,鼻孔因为发怒而变张开,嘴唇却抿得极薄。哈利也站了起来。
    “再吃一块饼干吧,”她急躁地说,把饼干桶推向他。
    “不,谢谢,”哈利冷冷地说。
    “别发傻了,”她厉声说。
    他拿了一块。
    “谢谢,”他勉强地说。
    “你难到没听见安布居在开学典礼上说的话么,波特?”
    “有啊,”哈利说,“嗯,她说……发展会被禁止或者……嗯,就是说……就
是说魔法部要干涉霍格沃茨。”
    麦格教授紧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吸了吸鼻子,绕过桌子,给他打开门。
    “好吧,至少,我很高兴你听了赫敏·格兰杰的话。”她说,示意他离开她的
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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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在正堂的吃晚餐的时候,哈利相当不愉快。他和安布居对吵的事,
传播速度之快,就是按霍格沃茨的标准也是相当惊人的。当他在罗恩和赫敏之间坐
下来吃晚饭的时候,旁边到处充满了小声谈话的声音。滑稽的是,似乎没有一个小
声说话的人介意他听见他们的谈话,相反地,他们倒更像是想要激怒哈利,让他再
跳起来吵,好让他们也能亲耳听听他的故事。
    “他说他看到塞德里克被杀的经过……”
    “他说他曾与伏地魔决斗……”
    “算了吧……”
    “他以为他能骗得了谁?”
    “饶了我们吧……”
    “我不明白的是,”哈利咬着牙说,放下手里的刀*(他的手已经抖得拿不稳),
“为什么两个月前,邓布多跟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相信了。”
    “问题是,哈利,我不能确定他们真相信了,”赫敏冷冷地说,“噢,咱们走
吧。”
    她摔下刀*,罗恩不忍地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苹果派,但是还是跟上了他们。
所有人都目送着他们离开正堂。
    “你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不确定他们真的相信邓布多?”他们走到一楼时,哈
利问赫敏。
    “你看,你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发生之后这里的情况,”赫敏安静地说,“你抱
着塞德里克的尸体回到草坪中心那边,我们谁都没看见迷宫里面发生的事情,我们
只是听邓布多说伏地魔已经回来,他杀死了塞德里克,袭击了你。”
    “但事实就是这样啊!”哈利大声说。
    “我知道它是事实,哈利,所以,请你不要再对我发火好不好?”赫敏厌倦地
说,“事实上,还没等大家真正理解那些事情,所有人就都被送回家去过暑假了。
而在这两个月里,他们一直读着关于你如何疯狂,邓布多如何老糊涂了的新闻!”
    他们沿着空空的走廊返回桂芬多塔楼,雨点重重地敲打着窗户。哈利觉得他开
学的第一天仿佛有一个星期那么长,而且,还有堆积如山的作业要在睡觉前赶完。
他的右眼上方丝丝地阵痛,当他们转进胖夫人所在的走廊之前,他透过被雨水冲刷
的窗户,看着外面黑沉沉的校园,海格的小屋里仍然没有灯光。
    “米宝沟臭浆,”胖夫人还没来得及发问,赫敏已经回答。画打开了,露出后
面的圆洞。他们三个人爬了进去。
    休息室里几乎没人,所有人都在楼下吃晚饭。罗圈腿从扶手椅上展开身子,高
兴地呼噜着跑过来迎接他们,等哈利、罗恩和赫敏在他们最喜欢的靠近壁炉的椅子
坐下来之后,他跳上赫敏的膝盖把自己卷成一团,像个毛茸茸的姜黄色小枕头。哈
利凝视着壁炉里的火苗,感到精疲力竭。
    “邓布多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赫敏突然叫了一声,把哈利和罗恩吓
了一跳,罗圈腿从她的腿上跳下来,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赫敏愤怒地拍着椅子的
扶手,把棉花都从包皮的破洞里给挤出来了。“他怎么会让那个可恶的女人来教我
们?还是我们的中级巫师考试年!”
    “嗯,我们从来也没有合适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不是吗?”哈利说,“你们
知道的,海格告诉过我们,没人想教这门课,他们说它晦气。”
    “是啊,可是干嘛要雇一个根本不想教我们法术的人来!邓布多在搞什么鬼啊?”
    “而且,她还想让学生给她打探消息,”罗恩阴沉地说,“还记得她说,要是
有人再说‘那个人’回来的事儿就去告诉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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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然要监视我们所有人,这太明显了,要不然法吉让她来干吗?”赫敏立
刻说。
    “别再开吵了,”当罗恩张嘴要反击时,哈利疲倦地说,“你们就不能安静一
会么……咱们赶快写作业吧,早写早完事……”
    他们从角落里拿出书包,回到壁炉旁边的椅子上,现在很多人都已经吃完晚饭
回休息室来了。哈利把脸别开,不去看进门的圆洞,可是他仍感到被他吸引来的道
道目光。
    “我们是不是要先做石内普的作业?”罗恩说着把羽毛笔蘸进墨水瓶里,“月
长石的……特性……及在它在……药剂中的……应用。”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这些
话横着写在羊皮纸上方,“好了,”他在字下面划了条线表示标题,然后满脸期待
地去看赫敏。
    “那,月长石的特性和它在药剂中的应用是什么?”
    但赫敏没有听到,她正斜眼看着休息室另一头的角落,弗雷德、乔治和李·乔
丹正坐在一群一年级学生中间,他们的嘴里似乎都在嚼着从弗雷德手中的大纸袋里
拿出的什么东西。
    “不行,绝对不行,他们这样太过分了。”她说着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罗
恩,走。”
    “我——什么?”罗恩说,显然在故意磨蹭,“不——唉,赫敏——我们不能
禁止他们给那些小孩子糖吃。”
    “你非常清楚那都是鼻血奶糖或是——呕吐片或是——”
    “昏迷杂绊儿?”哈利小声提示。
    一个接一个地,那些一年级小孩仿佛被人用无形的棒子敲了头,都瘫倒在椅子
上失去了知觉,一些人直直滑到地上,另一些人只是垂在椅子扶手上,舌头都伸了
出来。大部分围观的人都笑起来了,但赫敏已经挺起胸膛,径直朝弗雷德和乔治走
去。他们俩个手拿笔记本站在那里,仔细观察着那些昏迷过去的一年级学生。罗恩
从椅子上站起一半,犹豫不决地弯着腰站了一会儿,然后向哈利嘟囔了一句:“她
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就一屁股坐回椅子,把瘦长的身子缩得不能再低。
    “够了!”赫敏对弗雷德和乔治坚定地说。他们抬起头来看她,微微有些吃惊。
    “是呀,你说得对,”乔治点着头说,“药力似乎够强了,是不是?”
    “我早上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能在其他学生身上试你们的垃圾。”
    “可我们付钱给他们啊!”弗雷德愤愤地说。
    “那也不行,这样的试验太危险了!”
    “胡说,”弗雷德说。
    “镇定一点,赫敏,他们没事的。”李安慰她说,他在一年级学生中间,从一
个人走到另一个,把一些紫色的糖塞到他们张开的嘴里。
    “是啊,看,他们现在都醒过来了。”乔治说。
    确实,一些一年级学生已经活动起来,有几个人吃惊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
或是垂在椅子上。哈利相信,弗雷德和乔治在事前根本没向他们解释那些糖果的作
用。
    “感觉还好么?”乔治温和地问躺在他脚边一个深色头发的女孩。
    “我-我想是吧,”她颤抖着说。
    “好极了,”弗雷德愉快地说,但是只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的笔记本和装了
昏迷杂绊的纸袋已经被赫敏一把抢走。
    “这不行!”
    “当然是行的,他们都活着哪,不是吗?”弗雷德恼怒地说。
    “你不能这么做,万一他们生了病怎么办?”
    “我们不会让他们生病的,每一样我们都在自己身上试过的,这个实验不过是
看看是不是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罢了——”
    “如果你不停止试验,我会——”
    “罚我们课后留堂?”弗雷德用“你倒是试试看”的语气说。
    “还是罚我们抄写?”乔治撇着嘴笑。
    休息室里所有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赫敏挺直身子,眯起眼睛,浓密的头发里
似乎有电火化冒出来。
    “不,”她说,声音气得直抖,“但我会写信给你妈妈。”
    “你不会的,”乔治向后退了一步,害怕地说。
    “噢,是的,我会的,”赫敏冷冷地说,“我不能阻止你们自己吃这些蠢东西,
但是,你不能把它们给一年级学生。”
    弗雷德和乔治看起来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很明显地,他们认为赫敏的威胁
既不择手段又正中要害。赫敏恐吓地看了他们最后一眼,把弗雷德的笔记本和杂绊
糖袋扔回他手上,然后趾高气扬地回到壁炉旁边的椅子那里。
    罗恩在椅子上已经缩得鼻子几乎碰到膝盖了。
    “罗恩,多谢你的支持,”赫敏讽刺地说。
    “你自己做得很好呀,”罗恩喃喃说。
    赫敏瞪空白的羊皮纸好几秒钟,然后烦躁地说:“噢,没用的,我现在没法集
中,我去睡觉了。”
    她猛地翻开书包,哈利以为她要把书收进去,但她只是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奇形
怪状的毛线织物。她把它们小心地放在壁炉旁边的桌子上,还在上面堆了几个废纸
团和一根坏了的羽毛笔,然后退了几步,欣赏着它们的效果。
    “看在魔灵的份上,你在干什么啊?”罗恩说,看着她的样子好像担心她害了
疯病似的。
    “给家佣精灵的帽子,”她轻快地说着,开始把书塞进书包,“我在暑假里做
的,不用魔法我编织得挺慢的,不过现在回到学校了,能用魔法我就可以做很多很
多了。”
    “你要把帽子留给家佣精灵?”罗恩慢慢说,“而且,还藏在这些垃圾底下?”
    “是的,”赫敏挑衅地说,把书包背上肩膀。
    “那不行的,”罗恩生气地说,“你是要骗它们拣起那些帽子,它们不一定想
要自由的,但你却要逼它们自由。”
    “它们当然想要自由!”赫敏立刻说,不过她的脸已经涨得粉红,“看你敢去
碰那些帽子的,罗恩!”
    她转身离开了。罗恩直等她消失在去女生宿舍的门后,才把毛线帽子上的垃圾
清理干净。
    “它们至少应该知道它们要捡起的是什么东西,”他坚定地说,“而且,”他
卷起只有报告标题的羊皮纸,“现在要完成这个反正也没门儿了,没有赫敏我不会
写,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用月长石啊,你呢?”
    哈利摇了摇头,注意到自己的右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他想起关于巨人战争的
长报告,头立刻好像被扎了一刀似地刺痛起来。虽然十分清楚明天早上他会后悔今
晚没能完成的作业,他还是把书都塞进书包里。
    “我也去睡觉。”
    在走向去寝室的门时,他路过谢默斯,但是他没有看他,有一瞬间哈利感觉谢
默斯张开嘴想说什么,但他立刻加快速度,在新的挑衅到来之前跑到了让人镇定安
和的石雕螺旋楼梯那里。
    ***
    第二个早晨和前一天一样阴郁沉闷。早饭时,海格仍然没有在教工席上出现。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事,今天没有石内普的课啊。”罗恩精神抖擞地说。
    赫敏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她似乎因为什么事儿正心情
良好。当罗恩问她愉快的原因,她只是简单地回答,“那些帽子不见了,看来家佣
精灵还是想要自由啊。”
    “不好说,”罗恩挖苦地说:“那些东西也许不算衣物,我可一点也看不出它
们哪点像帽子,倒是挺像毛线织的皮球。”
    一整个上午,赫敏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魔咒双节课之后是双节变形课,弗利特卫教授和麦格教授都在上课的头十五分
钟讲述普中级巫师考试的重要性。
    “你们一定要记住的是,”矮小的弗利特卫教授站在一摞书上面尖声说,其实
那也只能让他的视线将将从桌子上面露出来,“这次考试会影响到你们未来的许多
许多年!如果你们还没有认真考虑过你们的职业,现在就应该考虑考虑了。而现在,
我认为,我们得比任何时候更用功地学习,才能对得起你们自己!”
    接下来,他们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练习索目召唤魔法,因为按照弗利特卫教
授的说法,这在中级巫师考试上一定会考的,他以有史以来最多的魔咒作业结束了
今天的课程。
    他们在变形课遭遇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更糟的话。
    “如果你们不认真地学习、练习和实践,”麦格教授严肃地说,“你们就根本
没有可能通过中级巫师考试。我不认为这个班上会有努力学习也通不过中级巫师考
试的人。”这时纳威发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怀疑声音,“是的,纳威·隆巴顿,你
也可以的,”麦格教授说,“你的功课,除了缺少自信之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么,今天我们要开始学习万匿消咒,它们比可姿显咒要简单些,而且,可姿显咒
要到高级巫师考试时才会考到。不过,万匿消咒在中级巫师考试里,仍是最难的几
个咒语之一。”
    她说得相当正确,哈利觉得万匿消咒异忽寻常地困难。直到双节课结束,他和
罗恩也没能让他们的蜗牛消失。不过罗恩满怀希望地认为他的蜗牛颜色已经变淡了
一点。然而,赫敏却在第三次尝试的时候就已经能成功地让蜗牛消失了,麦格教授
因此奖励了桂芬多十分,而且,她也是唯一不用写作业的人,其他人都得通宵练习
这个咒语,因为第二天下午的变形课上他们得重新试一遍。
    现在,哈利和罗恩开始有些紧张他们为数过多的作业了,午休时,他们两个到
图书馆去查找月长石在药剂中的作用。赫敏还在生罗恩抵毁她手织帽子的气,没有
跟他们一起去。等下午他们去上魔界生物饲养课时,哈利的头又疼起来。
    天气已经变得清爽微风,当他们穿过斜坡上的草坪,向禁绝林旁边、海格的小
屋那里走的时候,可以感到有星星点点的雨滴打在脸上。古拉普兰教授在海格屋门
旁边十来丈远的地方等着他们,她面前支着的长桌上堆满了树枝。当哈利和罗恩走
过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轰笑,他们转过身,看到珠扣·马尔夫正向他们大步走
来,周围都是经常跟在他身边的斯雷瑟林的狐朋狗友。显然他刚刚说了句什么滑稽
的话,因为克拉布,高耀,潘姿·帕金森和其他的人走到桌子旁边还一直开心得格
格笑个不停,而且,从他们一直看着哈利的样子,谁也能毫不费力地猜出他就是这
个笑话的主角。
    “每个人都到了?”等斯雷瑟林和桂芬多的人都到齐之后,古拉普兰教授叫道,
“现在开始吧,谁能告诉我这些东西的名字?”
    她指着面前堆放着的树枝,赫敏的手立刻举了起来。她身后面,马尔夫露着门
牙假装她要急着回答问题时垫着脚跳的样子。潘姿·帕金森尖声笑起来,但是,她
的笑声几乎立刻就变成了尖叫,因为桌子上的树枝都跳到空中,显出他们的本像:
一群树木颜色的、好像小妖精似的的东西。它们有着带树节的棕色胳膊和腿,胳膊
顶端各有两根树枝一样的手指,扁平的、树皮一样的脸上有一对像甲虫的似的褐色
眼珠闪着光亮。

TOP

那天晚上,在正堂的吃晚餐的时候,哈利相当不愉快。他和安布居对吵的事,
传播速度之快,就是按霍格沃茨的标准也是相当惊人的。当他在罗恩和赫敏之间坐
下来吃晚饭的时候,旁边到处充满了小声谈话的声音。滑稽的是,似乎没有一个小
声说话的人介意他听见他们的谈话,相反地,他们倒更像是想要激怒哈利,让他再
跳起来吵,好让他们也能亲耳听听他的故事。
    “他说他看到塞德里克被杀的经过……”
    “他说他曾与伏地魔决斗……”
    “算了吧……”
    “他以为他能骗得了谁?”
    “饶了我们吧……”
    “我不明白的是,”哈利咬着牙说,放下手里的刀*(他的手已经抖得拿不稳),
“为什么两个月前,邓布多跟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相信了。”
    “问题是,哈利,我不能确定他们真相信了,”赫敏冷冷地说,“噢,咱们走
吧。”
    她摔下刀*,罗恩不忍地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苹果派,但是还是跟上了他们。
所有人都目送着他们离开正堂。
    “你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不确定他们真的相信邓布多?”他们走到一楼时,哈
利问赫敏。
    “你看,你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发生之后这里的情况,”赫敏安静地说,“你抱
着塞德里克的尸体回到草坪中心那边,我们谁都没看见迷宫里面发生的事情,我们
只是听邓布多说伏地魔已经回来,他杀死了塞德里克,袭击了你。”
    “但事实就是这样啊!”哈利大声说。
    “我知道它是事实,哈利,所以,请你不要再对我发火好不好?”赫敏厌倦地
说,“事实上,还没等大家真正理解那些事情,所有人就都被送回家去过暑假了。
而在这两个月里,他们一直读着关于你如何疯狂,邓布多如何老糊涂了的新闻!”
    他们沿着空空的走廊返回桂芬多塔楼,雨点重重地敲打着窗户。哈利觉得他开
学的第一天仿佛有一个星期那么长,而且,还有堆积如山的作业要在睡觉前赶完。
他的右眼上方丝丝地阵痛,当他们转进胖夫人所在的走廊之前,他透过被雨水冲刷
的窗户,看着外面黑沉沉的校园,海格的小屋里仍然没有灯光。
    “米宝沟臭浆,”胖夫人还没来得及发问,赫敏已经回答。画打开了,露出后
面的圆洞。他们三个人爬了进去。
    休息室里几乎没人,所有人都在楼下吃晚饭。罗圈腿从扶手椅上展开身子,高
兴地呼噜着跑过来迎接他们,等哈利、罗恩和赫敏在他们最喜欢的靠近壁炉的椅子
坐下来之后,他跳上赫敏的膝盖把自己卷成一团,像个毛茸茸的姜黄色小枕头。哈
利凝视着壁炉里的火苗,感到精疲力竭。
    “邓布多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赫敏突然叫了一声,把哈利和罗恩吓
了一跳,罗圈腿从她的腿上跳下来,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赫敏愤怒地拍着椅子的
扶手,把棉花都从包皮的破洞里给挤出来了。“他怎么会让那个可恶的女人来教我
们?还是我们的中级巫师考试年!”
    “嗯,我们从来也没有合适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不是吗?”哈利说,“你们
知道的,海格告诉过我们,没人想教这门课,他们说它晦气。”
    “是啊,可是干嘛要雇一个根本不想教我们法术的人来!邓布多在搞什么鬼啊?”
    “而且,她还想让学生给她打探消息,”罗恩阴沉地说,“还记得她说,要是
有人再说‘那个人’回来的事儿就去告诉她吗?”
mpanel(1);
    “她当然要监视我们所有人,这太明显了,要不然法吉让她来干吗?”赫敏立
刻说。
    “别再开吵了,”当罗恩张嘴要反击时,哈利疲倦地说,“你们就不能安静一
会么……咱们赶快写作业吧,早写早完事……”
    他们从角落里拿出书包,回到壁炉旁边的椅子上,现在很多人都已经吃完晚饭
回休息室来了。哈利把脸别开,不去看进门的圆洞,可是他仍感到被他吸引来的道
道目光。
    “我们是不是要先做石内普的作业?”罗恩说着把羽毛笔蘸进墨水瓶里,“月
长石的……特性……及在它在……药剂中的……应用。”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这些
话横着写在羊皮纸上方,“好了,”他在字下面划了条线表示标题,然后满脸期待
地去看赫敏。
    “那,月长石的特性和它在药剂中的应用是什么?”
    但赫敏没有听到,她正斜眼看着休息室另一头的角落,弗雷德、乔治和李·乔
丹正坐在一群一年级学生中间,他们的嘴里似乎都在嚼着从弗雷德手中的大纸袋里
拿出的什么东西。
    “不行,绝对不行,他们这样太过分了。”她说着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罗
恩,走。”
    “我——什么?”罗恩说,显然在故意磨蹭,“不——唉,赫敏——我们不能
禁止他们给那些小孩子糖吃。”
    “你非常清楚那都是鼻血奶糖或是——呕吐片或是——”
    “昏迷杂绊儿?”哈利小声提示。
    一个接一个地,那些一年级小孩仿佛被人用无形的棒子敲了头,都瘫倒在椅子
上失去了知觉,一些人直直滑到地上,另一些人只是垂在椅子扶手上,舌头都伸了
出来。大部分围观的人都笑起来了,但赫敏已经挺起胸膛,径直朝弗雷德和乔治走
去。他们俩个手拿笔记本站在那里,仔细观察着那些昏迷过去的一年级学生。罗恩
从椅子上站起一半,犹豫不决地弯着腰站了一会儿,然后向哈利嘟囔了一句:“她
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就一屁股坐回椅子,把瘦长的身子缩得不能再低。
    “够了!”赫敏对弗雷德和乔治坚定地说。他们抬起头来看她,微微有些吃惊。
    “是呀,你说得对,”乔治点着头说,“药力似乎够强了,是不是?”
    “我早上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能在其他学生身上试你们的垃圾。”
    “可我们付钱给他们啊!”弗雷德愤愤地说。
    “那也不行,这样的试验太危险了!”
    “胡说,”弗雷德说。
    “镇定一点,赫敏,他们没事的。”李安慰她说,他在一年级学生中间,从一
个人走到另一个,把一些紫色的糖塞到他们张开的嘴里。
    “是啊,看,他们现在都醒过来了。”乔治说。
    确实,一些一年级学生已经活动起来,有几个人吃惊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
或是垂在椅子上。哈利相信,弗雷德和乔治在事前根本没向他们解释那些糖果的作
用。
    “感觉还好么?”乔治温和地问躺在他脚边一个深色头发的女孩。
    “我-我想是吧,”她颤抖着说。
    “好极了,”弗雷德愉快地说,但是只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的笔记本和装了
昏迷杂绊的纸袋已经被赫敏一把抢走。
    “这不行!”
    “当然是行的,他们都活着哪,不是吗?”弗雷德恼怒地说。
    “你不能这么做,万一他们生了病怎么办?”
    “我们不会让他们生病的,每一样我们都在自己身上试过的,这个实验不过是
看看是不是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罢了——”
    “如果你不停止试验,我会——”
    “罚我们课后留堂?”弗雷德用“你倒是试试看”的语气说。
    “还是罚我们抄写?”乔治撇着嘴笑。
    休息室里所有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赫敏挺直身子,眯起眼睛,浓密的头发里
似乎有电火化冒出来。
    “不,”她说,声音气得直抖,“但我会写信给你妈妈。”
    “你不会的,”乔治向后退了一步,害怕地说。
    “噢,是的,我会的,”赫敏冷冷地说,“我不能阻止你们自己吃这些蠢东西,
但是,你不能把它们给一年级学生。”
    弗雷德和乔治看起来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很明显地,他们认为赫敏的威胁
既不择手段又正中要害。赫敏恐吓地看了他们最后一眼,把弗雷德的笔记本和杂绊
糖袋扔回他手上,然后趾高气扬地回到壁炉旁边的椅子那里。
    罗恩在椅子上已经缩得鼻子几乎碰到膝盖了。
    “罗恩,多谢你的支持,”赫敏讽刺地说。
    “你自己做得很好呀,”罗恩喃喃说。
    赫敏瞪空白的羊皮纸好几秒钟,然后烦躁地说:“噢,没用的,我现在没法集
中,我去睡觉了。”
    她猛地翻开书包,哈利以为她要把书收进去,但她只是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奇形
怪状的毛线织物。她把它们小心地放在壁炉旁边的桌子上,还在上面堆了几个废纸
团和一根坏了的羽毛笔,然后退了几步,欣赏着它们的效果。
    “看在魔灵的份上,你在干什么啊?”罗恩说,看着她的样子好像担心她害了
疯病似的。
    “给家佣精灵的帽子,”她轻快地说着,开始把书塞进书包,“我在暑假里做
的,不用魔法我编织得挺慢的,不过现在回到学校了,能用魔法我就可以做很多很
多了。”
    “你要把帽子留给家佣精灵?”罗恩慢慢说,“而且,还藏在这些垃圾底下?”
    “是的,”赫敏挑衅地说,把书包背上肩膀。
    “那不行的,”罗恩生气地说,“你是要骗它们拣起那些帽子,它们不一定想
要自由的,但你却要逼它们自由。”
    “它们当然想要自由!”赫敏立刻说,不过她的脸已经涨得粉红,“看你敢去
碰那些帽子的,罗恩!”
    她转身离开了。罗恩直等她消失在去女生宿舍的门后,才把毛线帽子上的垃圾
清理干净。
    “它们至少应该知道它们要捡起的是什么东西,”他坚定地说,“而且,”他
卷起只有报告标题的羊皮纸,“现在要完成这个反正也没门儿了,没有赫敏我不会
写,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用月长石啊,你呢?”
    哈利摇了摇头,注意到自己的右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他想起关于巨人战争的
长报告,头立刻好像被扎了一刀似地刺痛起来。虽然十分清楚明天早上他会后悔今
晚没能完成的作业,他还是把书都塞进书包里。
    “我也去睡觉。”
    在走向去寝室的门时,他路过谢默斯,但是他没有看他,有一瞬间哈利感觉谢
默斯张开嘴想说什么,但他立刻加快速度,在新的挑衅到来之前跑到了让人镇定安
和的石雕螺旋楼梯那里。
    ***
    第二个早晨和前一天一样阴郁沉闷。早饭时,海格仍然没有在教工席上出现。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事,今天没有石内普的课啊。”罗恩精神抖擞地说。
    赫敏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她似乎因为什么事儿正心情
良好。当罗恩问她愉快的原因,她只是简单地回答,“那些帽子不见了,看来家佣
精灵还是想要自由啊。”
    “不好说,”罗恩挖苦地说:“那些东西也许不算衣物,我可一点也看不出它
们哪点像帽子,倒是挺像毛线织的皮球。”
    一整个上午,赫敏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魔咒双节课之后是双节变形课,弗利特卫教授和麦格教授都在上课的头十五分
钟讲述普中级巫师考试的重要性。
    “你们一定要记住的是,”矮小的弗利特卫教授站在一摞书上面尖声说,其实
那也只能让他的视线将将从桌子上面露出来,“这次考试会影响到你们未来的许多
许多年!如果你们还没有认真考虑过你们的职业,现在就应该考虑考虑了。而现在,
我认为,我们得比任何时候更用功地学习,才能对得起你们自己!”
    接下来,他们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练习索目召唤魔法,因为按照弗利特卫教
授的说法,这在中级巫师考试上一定会考的,他以有史以来最多的魔咒作业结束了
今天的课程。
    他们在变形课遭遇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更糟的话。
    “如果你们不认真地学习、练习和实践,”麦格教授严肃地说,“你们就根本
没有可能通过中级巫师考试。我不认为这个班上会有努力学习也通不过中级巫师考
试的人。”这时纳威发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怀疑声音,“是的,纳威·隆巴顿,你
也可以的,”麦格教授说,“你的功课,除了缺少自信之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么,今天我们要开始学习万匿消咒,它们比可姿显咒要简单些,而且,可姿显咒
要到高级巫师考试时才会考到。不过,万匿消咒在中级巫师考试里,仍是最难的几
个咒语之一。”
    她说得相当正确,哈利觉得万匿消咒异忽寻常地困难。直到双节课结束,他和
罗恩也没能让他们的蜗牛消失。不过罗恩满怀希望地认为他的蜗牛颜色已经变淡了
一点。然而,赫敏却在第三次尝试的时候就已经能成功地让蜗牛消失了,麦格教授
因此奖励了桂芬多十分,而且,她也是唯一不用写作业的人,其他人都得通宵练习
这个咒语,因为第二天下午的变形课上他们得重新试一遍。
    现在,哈利和罗恩开始有些紧张他们为数过多的作业了,午休时,他们两个到
图书馆去查找月长石在药剂中的作用。赫敏还在生罗恩抵毁她手织帽子的气,没有
跟他们一起去。等下午他们去上魔界生物饲养课时,哈利的头又疼起来。
    天气已经变得清爽微风,当他们穿过斜坡上的草坪,向禁绝林旁边、海格的小
屋那里走的时候,可以感到有星星点点的雨滴打在脸上。古拉普兰教授在海格屋门
旁边十来丈远的地方等着他们,她面前支着的长桌上堆满了树枝。当哈利和罗恩走
过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轰笑,他们转过身,看到珠扣·马尔夫正向他们大步走
来,周围都是经常跟在他身边的斯雷瑟林的狐朋狗友。显然他刚刚说了句什么滑稽
的话,因为克拉布,高耀,潘姿·帕金森和其他的人走到桌子旁边还一直开心得格
格笑个不停,而且,从他们一直看着哈利的样子,谁也能毫不费力地猜出他就是这
个笑话的主角。
    “每个人都到了?”等斯雷瑟林和桂芬多的人都到齐之后,古拉普兰教授叫道,
“现在开始吧,谁能告诉我这些东西的名字?”
    她指着面前堆放着的树枝,赫敏的手立刻举了起来。她身后面,马尔夫露着门
牙假装她要急着回答问题时垫着脚跳的样子。潘姿·帕金森尖声笑起来,但是,她
的笑声几乎立刻就变成了尖叫,因为桌子上的树枝都跳到空中,显出他们的本像:
一群树木颜色的、好像小妖精似的的东西。它们有着带树节的棕色胳膊和腿,胳膊
顶端各有两根树枝一样的手指,扁平的、树皮一样的脸上有一对像甲虫的似的褐色
眼珠闪着光亮。

TOP

“啊啊啊!”帕瓦蒂·帕提和拉文德·布朗一起叫了起来。这使哈利怒气冲天,
她们这个样子,简直好像海格从来没有让她们见识过更厉害的生物似的。确实,只
会吃大头菜的福毛虫的确有些无趣,但是,火蜥蜴和双翼鹰头马都十分刺激啊,当
然火尾斯古刺可能又太过刺激了点。(火尾斯古刺,见《哈利波特第四卷》——译
注)
    “女同学们,请不要叫那么大声!”古拉普兰教授疾声说,往这些木质生物身
上撒了一些棕色大米一样的东西,那些生物一接到吃的就立刻落回桌面,“那么,
谁知道这些生物的名字?……格兰杰小姐?”
    “勃枝壮客,”赫敏说,“它们是树木的保护灵,通常生活在魔杖树上。”
    “桂芬多加五分,”古拉普兰教授说,“是的,它们就是勃枝壮客,就向格兰
杰小姐说的那样,它们通常生活在木质可以用来做魔杖的树上。你们谁知道它们吃
什么?”
    “木虱,”赫敏回答,这也解释了哈利原以为是棕色大米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开
始蠕动,“但如果能找到的话,它们更爱吃精灵卵。”
    “好姑娘,再加五分。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们想从有勃枝壮客居住的
树上采摘树叶或是木头,最好事先准备好木虱来引开或安抚它们。也许它们看来不
很危险,但要是它们被惹激了的话,它们会用指头去挖人的眼睛。你们可以看到,
它们的手指是相当尖利的,你们无论如何不希望这样的东西在眼睛旁边动来动去的。
所以,你们可以站过来一点,拿些木虱和一只勃枝壮客——我这里的勃枝壮客足够
你们每三个人分一只的。——好让你们仔细学习它们。下课前我要你们每人画一张
标有它们身体部位的图。”
    全班的人都向前靠近桌子,哈利刻意从后面绕过人群,走到紧靠古拉普兰教授
的位置。
    “海格在哪儿?”当其他人都在挑选勃枝壮客的时候他问她。
    “不用你操心。”古拉普兰教授听起来似乎不愿再提这件事,就和上次海格不
能来,让她代课时的态度一样。马尔夫的尖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他越过哈利,抓
起最大的一只勃枝壮客。
    “也许,”马尔夫把声音压得只有哈利能听到,“那个大傻子把自己弄伤了。”
    “你也可能受伤,如果你不闭上你的臭嘴的话,”哈利从嘴角挤出这句话。
    “也可能因为他和比他更大的东西玩耍吧,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马尔夫走开时仍扭头冲哈利歪着嘴笑。而哈利,却忽然感到一阵惊悸,是不是
马尔夫知道了什么?毕竟,他父亲是个食死徒,他会不会知道凤凰令的人还没来得
及知道的、关于海格的至要消息?他慌忙绕过桌子走到罗恩和赫敏那里,那两人正
远离了桌子,蹲在草地上,试图说服一只勃枝壮客安静一会好让他们画图。哈利拿
出羊皮纸和羽毛笔蹲在他们旁边,然后把马尔夫的话小声告诉给他们。
    “要是海格有什么事的话,邓布多会知道的,”赫敏立刻说,“要是我们着急,
不就正中马尔夫的计了,那他也会明白我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我们不能理
他,哈利。这儿,帮我抓着这个勃枝壮客,一会儿就行,让我把它的脸画下来……”
    “是啊,”从离他们最近的人群里传来马尔夫懒洋洋的声音,“父亲和魔法部
长在几天前还聊过,你知道,部长看来早已经下定决心,要治理一下这个学校的低
档次教育指标了。所以以后就是有哪个畸形低能来了,也会给直接轰出去的。”
    “哎呀!”哈利叫了一声。
    哈利刚才气得把手里的勃枝壮客几乎给捏断了,它只用长着尖利手指的手抗议
地冲哈利挥了一下,立刻把他的手上划出两道又长又深的口子。哈利连忙松开手,
克拉布和高耀本来正因为马尔夫嘲笑海格而大声狂笑,现在又看到那只勃枝壮客疯
狂跑向禁绝林的样子,就笑得更厉害了。勃枝壮客小小的树枝身子很快在树根之间
消失了。当远处的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哈利把血迹斑斑的羊皮纸卷起来,手上包
着赫敏的手绢,马尔夫的嘲笑声音依然回响在耳边,大步走去上草药课。
    “要是他再敢管海格叫低能的话……”哈利咬着牙说。
    “哈利,别跟马尔夫斗气。别忘了,他现在是级长,他会让你的日子相当难过
的……”
    “哈,我倒想知道难过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哈利讽刺地说。罗恩笑了,但是
赫敏却皱起眉头。他们一起慢慢走过一块块的菜地,老天似乎仍然不能决定究竟要
雨还是要晴。
    “我只想海格能赶快回来,就这样而已。”当他们走到温室门口时,哈利低声
说,“还有,别告我那个古拉普兰女人比他教得更好!”他威胁地补充一句。
    “我本来也没有这个打算。”赫敏镇定地说。
    “因为她永远也不会像海格那么好,”哈利坚定地说,相当清楚他刚刚犯了魔
界生物饲养课上最不应该犯的错误,而且也因此万分苦恼。
    离他们最近的温室门开了,一些四年级学生涌了出来,金妮也在其中。
    “嗨,”经过他们时她高兴地打了招呼。几秒钟之后,露娜·拉乌古德也出来
了,远远落在其他同学后边,她的鼻子上有一个泥块,头发在头顶盘了个结。她一
看见哈利,突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径直走到他面前。很多同学都转过头,饶
有兴趣地看着。露娜深深吸了口气就开始说话了,连句起码的问好都没有:“我相
信‘那个人’已经回来了,还有,我相信你同他斗争过,而且活着从他手上逃出来。”
    “呃——是啊,”哈利尴尬地说,露娜带着两只看起来像是桔黄色小罗卜的耳
环,帕瓦蒂和拉文德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们正指点着她的耳朵格格笑着。
    “你们笑吧,”露娜说,声音提高了一些,显然她以为帕瓦蒂和拉文德是因为
她的话而笑,而不是她的穿戴,“但是人们以前不也曾经以为泡泡哈明丁,或是皱
角斯诺克那样的怪兽是不存在的么!”
    “嗯,可他们没有错啊?”赫敏不耐烦地说,“泡泡哈明丁和皱角斯诺克本来
也不存在啊。”
    露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拂袖而去,耳朵上的萝卜疯狂地摇摆着。现在嘲
笑她的,已经不光是帕瓦蒂和拉文德两人了。
    “你能不能不激怒唯一相信我的人?”在走进教室的时候,哈利问赫敏。
    “哦,看在老天的份上,哈利,有比她更好的人相信你,”赫敏说,“金妮都
告诉我了。其实,她一向都只相信那些完全没有证据的东西。当然,我本来也不认
为《捕风捉影》编辑的女儿还能怎么样。”
    哈利想起来刚到那晚,他看到的那些诡异的有翼的马,露娜说她也能看见它们。
他的热情有些消退了,难道她在撒谎吗?但是还没容他再想,厄尼·麦克米兰已经
走到他面前。
    “波特,我希望你明白,”他朗朗地大声说,“不只是怪人才支持你。我本人
就百分之百相信你,我的全家都坚定地站在邓布多一边,我也是。”
    “呃——非常感谢你,厄尼。”哈利说着,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很高兴。也
许厄尼在这种时候会有点装腔作势,但是有一个耳朵上没挂东西的人公开表示对他
的信心,还是让哈利相当感激。厄尼的话无疑立刻抹消了拉文德·布朗脸上的笑,
而当哈利转头和罗恩赫敏说话的时候,他看到谢默斯脸上也露出了既迷惑又挑衅的
表情。
    史宝特教授也以中级巫师考试的重要性开始她的课程,到这时已经没人有半点
惊奇。哈利希望所有的老师都别再讲这个了,每次一想到成堆的作业,他的胃里就
有种被拧紧的惊悸。这种感觉在下课前史宝特教授给他们留作业时又加重了:他们
又得写一篇报告。一个半小时之后,疲惫不堪,满身龙粪的臭气——龙粪是史宝特
教授最爱用的肥料——桂芬多的学生们走回城堡。没有人说话,这又是相当长的一
天。
    哈利已经饿得要死,而且他五点钟还要去安布居那里留堂,他没有回桂芬多塔
楼放下书包,而是直接走向正堂,他不知道安布居会耍什么花样,所以他想在那之
前,应该先尽可能吃点东西。可惜,他刚走到正堂门口,一个响亮而愤怒的声音就
响了起来:“喂,波特!”
    “又怎么啦?”他疲倦地嘟囔一句,转头面对安吉莉娜·约翰逊,她看起来怒
气冲天。
    “我这就告诉你怎么了,”她说着大步走过来,用手指大力点他的胸口,“这
个星期五你也给留堂?”
    “什么?”哈利说,“怎么……噢,对了,选拔守门员!”
    “现在你倒想起来了!”安吉莉娜咆哮,“难道我没告诉你我要全队出席守门
员选拔测试,找一个可以和所有队员配合默契的人么!难道我没告诉你为这个我特
别预定了快迪奇球场?而现在你决定不去!”
    “不是我决定不去!”哈利说,被这样不讲道理的话刺伤了,“我被那个安布
居女人罚了课后留堂,就因为我告诉他‘那个人’的真相。”
    “好,那你就去她那儿,告诉她星期五不能留你堂,”安吉莉娜怒气冲冲地说,
“而且我才不在乎你怎么做,要是你喜欢,大可以告诉她‘那个人’的事是你的幻
觉,但你必须去球场!”
    她转身大步离开了。
    “你们知道吗?”罗恩和赫敏走进正堂时,哈利对他们说,“我认为我们应该
去帕斗米联队查查,看奥利弗·伍德是不是在训练时死了,因为安吉莉娜实在很像
被他附身了。”
    “你觉得安布居有没有可能准你星期五请假?”当他们坐在桂芬多的桌子旁边
时,罗恩怀疑地说。
    “机会小於零,”哈利闷闷不乐地说,把羊排倒进盘子里开始吃,“但总得试
试,是不是?我可以主动要求再加两天什么的,不知道。”他咽下满嘴的土豆,然
后说,“我希望她今晚不会留我到太晚,你知道我们得写三篇报告、练习麦格的万
匿消咒、给弗利特卫设计出反咒来、完成勃枝状客的图画、还得开始给彻劳妮写那
个蠢梦日记?”
    罗恩呻吟一声,不知出於什么原因,他仰头看着天花板:
    “而且天也好像又要下雨了。”
    “这和我们的作业有什么关系?”赫敏说着扬起眉毛。
    “没什么,”罗恩连忙说,耳朵红了起来。
    四点五十五分,哈利告别他们两个,向三楼安布居的办公室走去。他敲了门,
接着就听见她甜甜地叫,“进来。”他小心地走进去,四下看着。
    在这之前,这间办公室有三个主人请他进来过。
    吉尔德罗伊·洛克哈特在时,这里贴满了他自己的画像。当卢平在这里时,如
果你上门拜访,总会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黑魔法生物,被关在笼子或是水缸里。而
那个假冒穆迪的人在这里时,办公室里则堆满了用来探测坏事和假相的仪器和物件。
    可是,现在这里变了个样子,让人完全认不出来了。凡是有面的东西都给罩上
了带花边的桌布和套子;几瓶装着干花的花瓶,每一个都放在一小块手帕上;一面
墙上挂了一整套装饰盘子,每一个盘子上都画着一只颜色夸张艳俗的小猫,脖子上
系着不同花样的丝带。这些恶心的东西让哈利都看呆了,直到安布居教授再次说话
他才醒过神来。
    “晚上好,波特先生。”
    哈利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他刚才没有看到她,因为她身上穿的袍子上面印满
了艳色的大花,跟身后桌子的桌布浑成一体。
    “晚上好,安布居教授,”哈利生硬地说。
    “来,坐下,”她说着指了指一个垂着花边桌布的小桌子,桌子旁边有她刚刚
拉出的直背椅子。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放在桌上,显然是给他准备的。
    “呃,”哈利说着,没有动,“安布居教授,呃——在我们开始之前,我-我
想让你帮一个……一个忙。”
    她的凸眼睛眯了起来。
    “噢,是什么啊?”
    “嗯,我,我是桂芬多快迪奇队的队员,星期五下午五点有一个选拔新守门员
的测试我应该参加,而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那晚上不留堂,在-在其他的晚上…
…补上。”
    早在结束说话之前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噢,不行啊。”安布居说,咧开嘴笑得好像刚刚吞下了一只特别肥美的苍蝇,
“噢,不不不,波特先生,这是对你散布邪恶、肮脏、哗众取宠的谣言的惩罚,而
惩罚是不能因为犯罪人的方便而随意改动的。不行的,你要在明天下午五点来,后
天也要,星期五也要,一切都按照原订的计划。我认为错过一件你特别想做的事情
倒是件好事,那样一来,你就能把我要教给你的道理记得更深的。”
    哈利感到全身的血都涌到头顶,耳里一阵轰鸣,那,是他一直在散布“邪恶、
肮脏、哗众取宠的谣言”了,是不是?
    她微微偏着头看他,仍然满面微笑,好像完全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在看他是不
是又会大叫起来。哈利竭力克制了自己,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把书包放在直背椅
子旁边,然后坐了下来。
    “好了,”安布居甜甜地说,“你看,脾气已经控制得好多了,不是吗?现在,
波特先生,你要给我抄写。不,不是用你的羽毛笔,”当哈利弯腰去打开书包时她
说,“你得用我这里的一只特殊的笔,给你。”
    她递给他一支细长的黑羽毛笔,笔尖异常尖锐。
    “我要你写,我不再说谎,”她温柔地告诉他。(西方教师惩罚学生,是让学
生重复写一同行字,比如‘我不再说谎’,或是‘我不再欺负小同学’之类的。—
—译注)
    “多少遍?”哈利问,自认为他的礼貌装得不错。
    “噢,直到你真心理解它的含义,”安布居甜甜地说,“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她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坐下,低头开始审阅一叠看起来是作业的羊皮纸,哈利拿
起尖尖的黑羽毛笔,然后发现忘记了东西。
    “你还没给我墨水。”他说。
    “噢,你不用墨水的,”安布居教授说,声音里有一分少得不能再少的笑意。
    哈利把羽毛笔尖放在纸上写:我不再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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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疼得猛抽了一口凉气,落在羊皮纸上的字正闪着红色的光,同时这些字也在
哈利的右手上显现出来,穿破了他的皮肤,仿佛有人用尖利的手术刀划下的字迹—
—可是当他盯着那闪亮的创口时,皮肤已经愈合了,曾经是字的地方只略微比其他
地方红了一点,但是相当平滑。
    哈利转头去看安布居,她也正在看他,宽宽的、癞蛤蟆一样的嘴上正现出笑容。
    “什么事?”
    “没什么。”哈利小声说。
    他把视线转回到羊皮纸上,再次把羽毛笔放在上面,写“我不再说谎”,他感
到手背再次传来一阵灼痛。再一次,那些字刻破了他的皮肤,再一次,它们在几秒
钟之后愈合了。
    就这样,他继续下去。哈利一遍又一遍地把字写在羊皮纸上,很快他就明白那
些字当然不是用墨水写的,而是他自己的血。而且,一遍又一遍的,这些字刺入他
的手背、愈合、再在他再次在羊皮纸上下笔时出现。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哈利没有问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他甚至都没有看表,
他知道她在紧盯着他,寻找他的弱点。而他是不会给她看的,即便是要他在这里坐
一个通宵,让这只羽毛笔割碎他的手,也在所不惜。
    “过来,”大概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她说。
    他站起来。手仍疼得厉害,他低头看时,发现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是皮肤
已经通红。
    “手,”她说。
    他伸出手,她抓过去。当他触到她短粗的、带了好几个难看老式的旧戒指的手
指时,哈利强忍住自己的厌恶。
    “啧,啧,看起来我还没能给你太深影响,”她笑着说,“那,咱们只能明天
晚上再试试了,是不是?你可以走了。”
    哈利二话没说就离开了她的办公室。整个学校相当安静,现在肯定已经过了午
夜了。他慢慢地穿过走廊,然后,当他拐了个弯,确定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之后,他
跑了起来。
    ***
    他没有时间练习万匿消咒,没在梦日记上写过一个字,没有画完勃枝状客的图,
也没有写他的那些报告。第二天早上他没去吃早饭,匆忙地在梦日记上编了两个梦,
来搪塞今天的占卜课。他惊奇地发现罗恩也蓬头乱发的,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也没做?”哈利问,罗恩正在疯狂地环视休息室,想从里
面找到灵感。昨天晚上哈利回到宿舍时,罗恩已经睡得死死的,现在,他只模糊地
嘟囔了一句“做别的东西来着”,就又趴在羊皮纸上胡乱地写了起来。
    “只能这样了,”他说着把日记本重重合上,“我说我梦到我在买新鞋,她总
不会从这个研究出什么古怪东西的,是吧?”
    他们一起匆匆走向北塔楼。
    “还有,在安布居那里留堂怎么样?她罚你做什么?”
    哈利有一霎那的犹豫,然后他说,“抄写。”
    “那就是还不太坏了,是不是?”罗恩说 .
    “还不坏。”哈利说。
    “嘿——忘了问你——星期五她给你假吗?”
    “不行。”哈利说。
    罗恩同情地叹息一声。
    对哈利来说,这一天仍不是好日子。变形课上,因为没能练习万匿消咒,他是
全班做得最差的几个人之一。午休时,他不得不放弃午饭,把勃枝壮客的图画完。
而与此同时,麦格教授、古拉普兰教授和幸内斯查教授又布置下来更多的作业,当
然哈利本来也没有完成这些作业的希望,因为今晚上在安布居那里还有第二次留堂。
最后画龙点睛的一笔,是安吉莉娜·约翰逊又在吃晚饭时堵住了他。得知他不能参
加星期五的训练时,她告诉他她一点也不喜欢他的态度,而且,她希望她的队员把
训练放在首位——要是他们还想继续留在队里的话。
    “我给留堂了呀!”当她怒气冲冲地走开时,哈利大喊,“你觉得我究竟是想
和一只老癞蛤蟆关在一个屋里,还是想参加快迪奇?”
    “幸亏只是抄写而已,”赫敏安慰地说,哈利已经摊在自己的座位上,盯着面
前的牛排和肉馅饼,再没有半点胃口,“又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惩罚,真的……”
    哈利张开了嘴又闭上,只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把在安布居办公室里
发生的事情告诉罗恩和赫敏,他只知道,他不愿看到他们惊恐的脸,那只会让整件
事看起来更可怕,让他更加难以面对。而且,他也模糊地觉得,这是他和安布居两
个人之间的、秘密的意志战,他不想让她满意地知道自己向别人诉苦。
    “真不相信我们有这么多作业,”罗恩悲惨地说。
    “那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一点都没做?”赫敏问他,“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我去……我去散步了。”罗恩左右而言它。
    哈利清楚地觉得,不光是他一个人在隐藏着秘密。
    ***
    第二次留堂和头一次一样坏,哈利手背上的皮肤开始破得更快,不一会手背就
已经红肿一片。哈利觉得再用不了多久,伤口就不会一直愈合了,它们会留在他的
手上,也许直到那时安布居才能满意吧。不过,他从未因疼痛而哼过一声,从他走
进屋子,到他再次在午夜之后离开之间,除了“晚上好”和“晚安”之外他一个字
也没有说。
    可是,他的作业现在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状况。他回到桂芬多休息室之后,虽
然已经筋疲力尽,他也没能回去睡觉,而是打开课本,开始写石内普布置的、关于
月长石的报告。等他写完报告,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他知道他写的很差,可是他
又没有办法,如果不写的话,他接下来就要去石内普那里留堂了。之后他匆匆写完
了麦格教授让他们回答的问题,胡乱编了些如何适当处理勃枝壮客的东西来应付古
拉普兰教授。然后,才摇摇晃晃地爬上了床,连衣服都没换就跌在被罩上面,马上
就睡着了。
    星期四在糊里糊涂的疲劳里过去,罗恩似乎也很疲倦,虽然哈利仍不知道究竟
是为什么。哈利的第三次留堂和前两次的完全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在开始两小
时之后,“我不再撒谎”没有从哈利的手背上消失,而是留在了手上。血涌出来,
一滴滴地落下。安布居教授听到羽毛笔在纸上的划声停止了,就抬起头来。
    “啊,”她轻声说,绕过自己的办公桌走过来检查他的手,“好,这个总算能
提醒你了,是不是?你可以走了。”
    “我明天还用来吗?”哈利说着,用左手拎起书包,他的右手已经疼痛万分。
    “哦,是啊,”安布居教授说,笑得和刚才一样灿烂,“是的,我想,明天晚
上的功课会让这句话刻得更深的。”
    哈利以前从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石内普更让他憎恨的老师,但在回桂芬
多的塔楼时,他认为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和他匹敌的对象。她太恶毒了,他一边
爬上去七楼的楼梯一边想着,她是一个恶毒的、变态的、发疯的老——
    “罗恩?”
    他已经走完楼梯,往右转了个弯,然后就几乎撞上罗恩。罗恩正躲在瘦者拉克
兰的雕像后面,手里抓着扫帚。看到哈利时他大大地吓了一跳,而且试图把手里的
新横扫十一号扫帚藏在背后。
    “你在干什么?”
    “呃——没什么,你在干什么?”
    哈利冲他皱起眉头。
    “听着,你可以告诉我的!你藏在这儿干什么?”
    “我-我在躲弗雷德和乔治——如果你非要知道,”罗恩说,“他们刚和一夥
一年级新生走过去,我打赌他们又在他们身上做实验了。我是说,现在他们不能在
休息室做试验了,不是么,赫敏见了才不能饶他们呢。”
    他疯疯癫癫地说得十分快。
    “但你拿着扫帚干什么,你不是去飞行吧?”哈利问。
    “我-嗯-嗯,好吧,我就告诉你,但是不许笑,行不行?”罗恩警惕地说,
脸已经越来越红了,“我-我想,去参加桂芬多队守门员的选拔,既然,现在我已
经有把像样的扫帚了。行了,开始吧,笑吧。”
    “我不会笑你,”哈利说,罗恩眨着眼睛。“这是个好主意!要是你进了快迪
奇队就太棒了!我从来没看你当守门,你怎么样?”
    “还不算坏吧,”罗恩说,似乎对哈利的反应觉得万分宽慰,“查理、弗雷德
和乔治在暑假练习时总让我当守门员。”
    “所以你今天晚上一直在练习?”
    “星期二之后每个晚上都有练。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试着给鬼飞球施
咒让它朝我飞,但是那不太容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罗恩看起来既紧张又担
忧,“我去参加选拔赛的话,弗雷德和乔治要笑傻了的,从我当上级长以来他们就
没停过拿我开玩笑。”
    “真希望我能去看,”哈利苦着脸说,他们一起朝休息室走。
    “是啊,我也希望——哈利,你的手背怎么了?”
    哈利刚刚用没拿东西的右手挠了挠鼻子,现在他匆忙地想遮掩,但是,他不比
罗恩企图遮掩扫帚更成功。
    “只是小伤——没什么——它——”

TOP

但是罗恩已经抓住哈利的手臂,把哈利的手背举到眼前。他顿了好一会儿,直
盯着深深刻进皮肤里的字迹,然后,他难过地放开了哈利的手:
    “我记得你说她只要你抄写?”
    哈利犹豫了一下,不过,毕竟罗恩对他坦白了自己的秘密,於是他把在安布居
的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罗恩。
    “真是个老巫婆!”罗恩愤愤地悄声说,他们已经在胖夫人面前停下脚步,后
者把头倚在画框上睡得正香。“她有病!你应该去麦格教授那里,告诉她!”
    “不,”哈利马上说,“我才不会让她以为我对付不了她。”
    “对付不了她?你不能让她这么为所欲为!”
    “而且我也不知道麦格教授能有多大力量来管她,”哈利说。
    “那就邓布多,去告诉邓布多!”
    “不,”哈利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他已经够操心的了,”哈利说,但这并不是真正理由,邓布多从六月来就没
跟他说过一句话,哈利绝不会现在去求助于他。
    “那,我认为你应——”罗恩开始说,但是他的话被胖夫人打断了,胖夫人一
直睡意朦胧地看着他们,现在她终於爆发了:“你是打算告诉我口令呢,还是打算
让我通宵等着你俩聊天儿?”
    ***
    星期五的早上和整个星期的其他日子一样阴沉而潮湿。虽然哈利走进正堂时仍
会机械地朝教工席上看,但他已经不真地期望会在那儿看到海格了。他的念头已经
被很快地转到更紧迫的问题上去,比如,已经堆得山一样高的、未完成的作业,还
有最后一次和安布居一起留堂。
    有两件事支撑着哈利的一天:一个是周末就要到了,另一个是,虽然最后一次
和安布居一起的留堂会很恐怖,但是,从她的窗户里,他说不定——要是运气好的
话——能看到罗恩的选拔比赛。哈利承认这些都是极其微弱的光点,但是在现在的
黑暗里,一点点光亮也让他感激不尽。他来到霍格沃茨以来,还没有哪个第一星期
比今年更差。
    当天晚上五点,他敲了安布居教授的门,心里衷心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敲这个门。
门里传出声音叫他进去,空白的羊皮纸已经在铺了花边桌布的桌子上等着他了,那
只尖尖的黑色羽毛笔摆在旁边。
    “波特先生,你知道要怎么做。”安布居教授说着,甜甜地冲他笑了笑。
    哈利拿起羽毛笔,向窗外看去,要是他能把椅子往右移一寸就好了……他装做
把椅子挪得离桌子更近一点,然后就做到了。现在,他已经能看到远远的快迪奇场
地上,桂芬多的队员正在上空飞来飞去。在三个高高的球门柱下面站了六七个黑色
的小人,显然是在那儿等着比试的守门员。从这么远的地方,很难看出哪一个是罗
恩。
    “我不再说谎。”哈利写道,他右手背的伤口裂开了,血开始涌出。
    “我不再说谎。”伤口更深了,剧痛一阵阵地传来。
    “我不再说谎。”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他又抓住一个机会向窗外看,现在负责守门的人显然极差,只在哈利斗胆偷看
的几秒钟里,凯蒂·贝尔就进了两个球。哈利心里希望着这个守门员不是罗恩,一
边垂眼看羊皮纸,现在上面已经满是晶亮的血。
    我不再说谎。
    我不再说谎。
    一旦有机会,比如听到安布居的羽毛笔发出沙沙的写字声,或是抽屉打开的声
音,他就冒险抬头去看。第三个比试的人相当好,第四个很差,第五个人躲游走球
时相当漂亮,可他没能救起一个相当容易的球。天已经黑了下来,哈利怀疑他没法
看到第六个和第七个人的比试了。
    我不再说谎。
    我不再说谎。
    现在羊皮纸上已经溅满了从他手背上滴下来的血点,手像被烧了似地疼。当他
再次抬头看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快迪奇球场已经看不见了。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学会了教训,好不好?”半个小时之后,安布居柔声说。
    她走过来,伸出带着戒指的手指头抓住他的胳膊。就在那时,当她抓着他,检
查他手背上深入肌肤的字迹的那一刻,一阵灼痛袭来,不是从他手背上,而是从前
额的伤疤里。与此同时,他的肚皮上也传来一种难以解释的奇特感觉。
    他用力挣脱她跳起来,直瞪着她。她回视着,宽宽的,松弛的脸上现出笑容。
    “是啊,很疼的,是不是?”她柔声说。
    他没有回答。他的心脏剧烈地狂跳着:她究竟是在说他的手,还是她也知道他
刚才额头传来的剧痛?
    “好了,我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波特先生。你可以走了。”
    他拎起书包,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镇定,”当他一路冲下楼梯时,他告诉自己,“镇定,你的推测不一定正确
……”
    “米宝沟臭浆!”他气喘吁吁地对胖夫人说,胖夫人再次打开了。
    迎接他的是一阵喧哗。罗恩向他跑过来,满脸是笑,手里握着的高脚杯里,黄
油酒已经溢出来,弄脏了胸前的衣服。
    “哈利,我做到了,我进队了,我是守门员了!”
    “什么?哦——太好了!”哈利说,竭力笑得自然,他的心仍在剧烈地跳着,
手还在抽痛着流血。
    “来杯黄油酒吧,”罗恩硬塞给他一瓶饮料,“真不敢相信——赫敏去哪儿了?”
    “就在那儿,”弗雷德说,一边也在痛快地喝着黄油酒,他指了指壁炉旁边的
扶手椅。赫敏坐在椅子里睡着了,手里的饮料摇晃着要掉下来了。
    “总之,我告诉她时,她说她很高兴的,”罗恩说,似乎有些泄气。
    “让她睡吧,”乔治慌忙说。直到一会之后,哈利才注意到他们身边的几个一
年级学生都有刚流过鼻血的症状。
    “罗恩,过来,看看奥列弗·伍德的旧球衣大小是不是合适,”凯蒂·贝尔喊,
“我们可以把他的名字弄掉,然后换上你的名字。”
    罗恩走过去时,安吉莉娜大步走到哈利旁边。
    “波特,对不起,我原来对你有点暴躁了,”她突然说,“你知道,这个管理
工作的压力太大了,我已经开始觉得以前我对奥列弗·伍德太苛刻了。”她轻皱眉
头,从高脚杯顶上看着罗恩。
    “你听我说,我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但他其实不是特别出色,”她坦率地说,
“不过,我想,多一些训练他就会好了。他来自一个出了很多优秀快迪奇手的家庭,
说实话,我是希望他将来会显示比今天更高的才能。今天晚上,维姬·弗罗比舍和
杰弗里·胡坡其实都飞得更好,但是杰弗里·胡坡实在是个抱怨鬼,他不是埋怨这
个就是对那个不满;而维姬·弗罗比舍已经加入太多的社团了,她说如果快迪奇训
练和魔咒社的活动冲突,她会优先考虑魔咒社。不管怎么说,明天下午两点我们有
场训练,所以你记得这次一定准时来。还有,帮我一个忙,尽你全力帮助罗恩,行
吗?”
    他点了点头,安吉莉娜走回到爱丽莎·斯宾耐特那里去了。哈利走过去,坐到
赫敏旁边,当他把书包放到地上时她一下惊醒了。
    “哦,哈利,是你啊。罗恩干得不错,不是吗?”她朦朦胧胧地说,“我就是
太-太-太累了,”她打了个哈欠。“昨晚上织帽子织到一点才睡,它们总是消失
得疯快!”
    确实,现在哈利看了之后,他发现屋里到处都藏满了毛线帽子,全在等哪个受
骗的精灵不小心把它们捡起来。
    “好啊,”哈利心不在焉地说。要是他不赶快说出来的话,他觉得自己会爆炸
的:“听着,赫敏,我在安布居的办公室里,她碰了我的胳膊……”
    赫敏仔细地听着,等哈利说完了,她才慢慢地说:“你担心‘那个人’在控制
着她,就像以前他控制奎洛一样?”
    “嗯,”哈利说,降低声音,“这是种可能,不是吗?”
    “我想是,”赫敏说,虽然她听起来并不信服,“但是我不认为他可以像附在
魁尔热身上那样附在她身上,我是说,他现在已经完全复活了,是不是?他已经有
自己的身体了,不用再借用别人的。我猜,他有可能用迷心咒控制她。”
    弗雷德,乔治和李·乔丹在抛耍着空了的黄油酒瓶,哈利看了一会儿,然后赫
敏说,“但是去年的时候,没有人碰你,你的伤疤也会疼,邓布多不是说,它是和
‘那个人’当时的感觉有关吗?我是说,也许这次和安布居一点关系也没有,也许
只是巧合,它发生时你跟安布居在一起?”
    “她很邪恶,”哈利断然说,“她是个变态。”
    “她很可恶,是的,但是,哈利,我认为你应该告诉邓布多你的伤疤又疼了。”
    两天之中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建议他去找邓布多,他给赫敏的答案和对罗恩说的
毫无二致。
    “我不想让他为这样的事担心。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也不是个大事儿,整个夏
天它都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的——今晚上只是更痛罢了,没什么——”
    “哈利,我认为邓布多肯定想为这样的事儿担心——”
    “是啊,”哈利不能控制自己不说:“这是邓布多唯一担心我的地方不是吗,
我的伤疤?”
    “别那样说,那不对!”
    “我想我要写信把这件事告诉给瑟瑞斯,看看他怎么想——”
    “哈利,你不能在信里写那样的东西!”赫敏说,看起来相当紧张,“你难道
不记得穆迪告诉我们以后写信要小心么!我们现在不能再保证猫头鹰不被拦截了!”
    “好了好了,那我不告诉他就完了!”哈利急燥地说,他站起身,“我去睡觉
了。帮我告诉罗恩一声,行不行?”
    “噢,不能的,”赫敏说,似乎放下心来,“要是你可以走,就是说我现在离
开也不算不礼貌了,我实在是累死了,明天我还得做更多帽子呢。听着,要是愿意
的话你可以帮我做,很好玩的,我已经做得好多了,我可以织花样、球球和好多东
西了。”
    哈利看着她的脸,那上面闪着快乐的光,他尽量装出对她的提议十分感兴趣的
样子来。
    “呃……不了,我不认为我能做,谢谢你,”他说,“呃——明天不行,我有
一大堆作业要做。”
    然后他拖着脚步走上去男生宿舍的楼梯,她似乎有些失望地站在那里。

TOP

第二天早上,哈利是宿舍里第一个醒来的人。他躺了一会儿,望着从床帐缝隙
透出的阳光里,闪亮着打旋的灰尘,享受着星期六的轻松。学期的第一个星期漫长
地拖个没完,简直像一堂极长的魔法史课。
    从四周熟睡的静谧,和那道清新的阳光来看,现在太阳刚升起没有多久。他打
开围着四周的床帘,起身穿好衣服。除了远处传来小鸟的唧喳声音,能听到的就只
有桂芬多学生们低沉、缓慢地呼吸。他小心地打开书包,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离
开宿舍,来到休息室。
    他径直走向他最喜欢的扶手椅,那是摆在已经熄灭的壁炉旁边的、一只软软的
旧扶手椅。哈利舒服地坐下来,打开羊皮纸,一边环视着房间四周。每晚上都被丢
的到处都是的羊皮纸团、旧魔力弹子、空药罐、糖纸、现在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
净,赫敏织的那些精灵帽子也都不见了。哈利隐约地想着,不知道有多少精灵,不
管它们自己想不想要,已经因此获得自由了。他拧开墨水瓶盖,蘸了蘸羽毛笔,然
后把笔举在离光滑的黄色羊皮纸上空一寸的地方停住,努力地思考着。但是有那么
一两分钟,他发现自己只是盯着空空的壁炉,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
    现在他终於理解罗恩和赫敏在暑假里给他写信时有多么困难。他怎么能把一星
期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写给瑟瑞斯、询问所有让他焦躁不安的问题,而又不让偷看信
的人知道他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
    他凝视着壁炉,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然后,终於,他想好了。他再次把羽毛
笔蘸饱了墨水,坚决地把它放到羊皮纸上。
    亲爱的嗅嗅:
    希望你过得还好,回来的第一个星期很糟,真高兴现在是周末了。
    我们有了个新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安布居教授,她几乎和你妈妈一样好。我写
信是想告诉你,上个暑假发生的事情,又在我被安布居留堂时发生了。
    我们都很想念我们的大朋友,希望他会很快回来。
    请赶快回信。
    祝好,哈利
    哈利把信读了几遍,试着用局外人的角度看。他想不出要是只读这封信,他们
怎么能猜到他所讲的——或是猜出他是给谁讲的。他很希望瑟瑞斯能明白大朋友是
指海格,然后告诉他们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哈利不想直接问,因为他怕别人会注意
到海格在霍格沃茨外面做的事情。
    虽然是一封相当短的信,但也花了他相当长的时间才写完。在他写信的时候,
阳光已经慢慢爬进了半个屋子,而且,他可以听到上面宿舍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他小心地封好羊皮纸,爬出肖像洞,往枭舍走去。
    “我要是你我就不去那边,”几乎断头尼克说,在哈利走上走廊的时候从他前
面的墙里惊慌地飘了出来,“第一个走过走廊中央那个帕拉塞尔苏斯(德国瑞士籍
化学家及医生——译注)半身像的人,会中皮皮鬼布下的玩笑。”
    “是不是半身像会掉到那个人的头上?”哈利问。
    “可笑的是,你说的对极了。”几乎断头尼克毫无兴致地说,“精细和微妙从
来也不是皮皮鬼的强项(指皮皮鬼只会用粗笨游戏拿人开心——译注)。我这就去
找血腥男爵,他也许能阻止他。再见,哈利。”
    “是,再见,”哈利说,他没有向右转弯,而是左转,选择更远但是更安全的
路去枭舍。走廊一侧的高窗里都露出了明朗的蓝色天空,他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等一会他还有快迪奇训练,他终於要回到快迪奇赛场了。
    有什么东西滑过他的脚腕,他低头下看,发现管理员的灰猫,诺斯太太正从他
身边溜过,她用黄色的、灯笼一样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在渴望者威望德的
雕像后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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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做坏事呢,”哈利在她身后叫,她那样子显然是个准备向长官报告的猫。
但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完全有权力在星期六的早上走去枭舍的。
    当哈利走进枭舍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射进来,晃得他
眼花缭乱。粗大的银色光柱交*照射在圆形的屋子里,上百只猫头鹰在房缘上站着,
在清晨的阳光里有点骚动,一些猫头鹰显然刚外出觅食回来。稻草覆盖的地板被他
踩得吱嘎作响,他走过地上细小的动物骨头,伸长了脖子寻找海德薇。
    “你在这儿,”他说,在接近拱形天蓬顶端的地方找到了她,“下来,我有一
封信要你送出去。”
    她低低叫了一声,伸展开宽大的白色翅膀,盘旋飞落到他的肩头。
    “好了,我知道这个外面写是说给嗅嗅的,”他对她说着,把信给她,让她叼
在嘴里。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还是小声说:“但其实是给瑟瑞斯的,
明白吗?”
    她眨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他认为这就是她听懂了的意思。
    “那么,一路平安,”哈利说着带她走到一个窗子前面,海德薇按了按哈利的
胳膊,然后就飞进让人目炫的蓝色天空里去了。他一只望着她,直到她变成了一个
小黑点然后消失了。他把目光转向海格的小屋,从这个窗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
而且,同样清楚的,他能看到这个小屋里仍没人住,烟囱里没有烟,窗帘也是关着
的。
    禁绝林的树梢在微风中摆动,哈利看着它们,尽情享受着吹在脸上的清新空气,
脑子里想着下午的快迪奇训练。就在那时他看见了它:一个巨大的、有翼的、样子
好像爬行动物的马,和给霍格沃茨拉车的马一样。它的黑皮翅膀像翼龙似的伸展着,
从树林中上升飞起的样子又像一只巨大而怪异的鸟。它在天上盘旋了一个很大的圈
子,然后又飞落进树林里。整个事情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哈利几乎不能相信它真的
发生了,只有他的心脏依然砰砰地狂跳不停。
    枭舍的大门在他身后突然打开,他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身,发现来的人是张楚,
手里握着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嗨,”哈利机械地说。
    “哦,嗨,”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在这儿。五分钟前我
才记起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她举了举包裹。
    “是啊,”哈利说,他的大脑似乎堵塞住了,他想说些滑稽或是有趣的话,但
是那只可怕的带翼的马的样子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天天气很好,”他说着指指窗户,心里却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天气。他
跟她讲最无聊的天气。
    “是啊,”张楚说,一边四下搜索着合适的猫头鹰,“打快迪奇的好天气,我
一整个星期都没出去了,你呢?”
    “也没有,”哈利说。
    楚选了一只学校的仓枭,她招引它飞到她的胳膊上,它听话地伸出腿,让她把
包裹系在上面。
    “对了,桂芬多找到新守门员了吗?”她问。
    “找到了,”哈利说,“就是我的朋友罗恩·卫斯理。你认识他吗?”
    “那个不喜欢龙卷风队的人?”楚相当冷淡地说,“他打的好不好?”
    “好。”哈利说,“我想是吧。不过,我没看到他的选拔比赛,我给留堂了。”
    楚抬眼看他,包裹在猫头鹰的腿上才系了一半。
    “那个安布居女人很下作,”她低声说,“她罚你课后留堂,就因为你讲了他
如何-如何-如何死的事实。每个人都听说了,全校都传开了。你敢那样对付她真
的很勇敢。”
    哈利的心一下子膨胀得如此之快,他觉得整个身子真地从满是鸟粪的地板上飘
起来几寸。谁还在乎那个会飞的蠢马呢,只要楚觉得他很勇敢。当他帮她把包裹系
在猫头鹰上时,有那么一会,他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装做不小心,让她看到自己手
背上的伤口。可惜这个令人激动的念头刚划过他的脑海,枭舍的门就又一次打开了。
    学校管理员费驰喘息着走进来。他深陷的、布满血管的脸颊上一片深紫,下颚
颤抖着,稀疏的灰发蓬乱,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诺斯太太跟在他脚后跟小跑着进
来,她望着头顶的猫头鹰,馋得喵喵直叫。上面有一阵不安的骚动,翅膀扇动着,
一只大褐枭凶狠地砸了一下嘴。
    “啊哈!”费驰说,坚定地向哈利逼近一步,松垂的脸颊气得都发抖了,“我
得到消息说,你正打算买一大批粪蛋!”
    哈利*起胳膊,盯着管理员。
    “是谁告诉你我要买粪蛋?”
    楚也皱起眉,从哈利看到费驰,她手臂上的仓枭已经单脚站得累了,它央求地
叫了一声,但是她没有理会。
    “我有我消息来源,”费驰得意地嘶声说,“现在,把你要送出去的东西交出
来。”
    哈利为自己没有延误地送走那封信而感到万分欣慰,他说,“不能给你,信已
经送走了。”
    “送走了?”费驰说,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了。
    “送走了。”哈利镇定地说。
    费驰气愤地张着大嘴,足足有好几秒钟,然后用眼睛审视着哈利的长袍。
    “我怎么知道你没把它藏在口袋里?”
    “因为——”
    “我看见他把信送走了。”楚生气地说。
    费驰转过头向她。
    “你看到了——?”
    “正是如此,我看到了。”她激烈地说。
    短暂的停顿里,费驰对楚怒目而视,而楚也同样有力的回视着他。然后,管理
员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向门口,他握住门把手时,又猛地转回头看着哈利。
    “如果你让我捉到一点哪怕是粪蛋的气味……”
    他磕磕绊绊地下了楼,诺斯太太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猫头鹰们一眼,也跟上他
走了。
    哈利和楚互相看着。
    “谢谢你。”哈利说。
    “没问题,”楚说,终於把包裹系在了猫头鹰的另一只腿上,她的脸有些红,
“你没有真的买粪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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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哈利是宿舍里第一个醒来的人。他躺了一会儿,望着从床帐缝隙
透出的阳光里,闪亮着打旋的灰尘,享受着星期六的轻松。学期的第一个星期漫长
地拖个没完,简直像一堂极长的魔法史课。
    从四周熟睡的静谧,和那道清新的阳光来看,现在太阳刚升起没有多久。他打
开围着四周的床帘,起身穿好衣服。除了远处传来小鸟的唧喳声音,能听到的就只
有桂芬多学生们低沉、缓慢地呼吸。他小心地打开书包,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离
开宿舍,来到休息室。
    他径直走向他最喜欢的扶手椅,那是摆在已经熄灭的壁炉旁边的、一只软软的
旧扶手椅。哈利舒服地坐下来,打开羊皮纸,一边环视着房间四周。每晚上都被丢
的到处都是的羊皮纸团、旧魔力弹子、空药罐、糖纸、现在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
净,赫敏织的那些精灵帽子也都不见了。哈利隐约地想着,不知道有多少精灵,不
管它们自己想不想要,已经因此获得自由了。他拧开墨水瓶盖,蘸了蘸羽毛笔,然
后把笔举在离光滑的黄色羊皮纸上空一寸的地方停住,努力地思考着。但是有那么
一两分钟,他发现自己只是盯着空空的壁炉,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
    现在他终於理解罗恩和赫敏在暑假里给他写信时有多么困难。他怎么能把一星
期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写给瑟瑞斯、询问所有让他焦躁不安的问题,而又不让偷看信
的人知道他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
    他凝视着壁炉,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然后,终於,他想好了。他再次把羽毛
笔蘸饱了墨水,坚决地把它放到羊皮纸上。
    亲爱的嗅嗅:
    希望你过得还好,回来的第一个星期很糟,真高兴现在是周末了。
    我们有了个新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安布居教授,她几乎和你妈妈一样好。我写
信是想告诉你,上个暑假发生的事情,又在我被安布居留堂时发生了。
    我们都很想念我们的大朋友,希望他会很快回来。
    请赶快回信。
    祝好,哈利
    哈利把信读了几遍,试着用局外人的角度看。他想不出要是只读这封信,他们
怎么能猜到他所讲的——或是猜出他是给谁讲的。他很希望瑟瑞斯能明白大朋友是
指海格,然后告诉他们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哈利不想直接问,因为他怕别人会注意
到海格在霍格沃茨外面做的事情。
    虽然是一封相当短的信,但也花了他相当长的时间才写完。在他写信的时候,
阳光已经慢慢爬进了半个屋子,而且,他可以听到上面宿舍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他小心地封好羊皮纸,爬出肖像洞,往枭舍走去。
    “我要是你我就不去那边,”几乎断头尼克说,在哈利走上走廊的时候从他前
面的墙里惊慌地飘了出来,“第一个走过走廊中央那个帕拉塞尔苏斯(德国瑞士籍
化学家及医生——译注)半身像的人,会中皮皮鬼布下的玩笑。”
    “是不是半身像会掉到那个人的头上?”哈利问。
    “可笑的是,你说的对极了。”几乎断头尼克毫无兴致地说,“精细和微妙从
来也不是皮皮鬼的强项(指皮皮鬼只会用粗笨游戏拿人开心——译注)。我这就去
找血腥男爵,他也许能阻止他。再见,哈利。”
    “是,再见,”哈利说,他没有向右转弯,而是左转,选择更远但是更安全的
路去枭舍。走廊一侧的高窗里都露出了明朗的蓝色天空,他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等一会他还有快迪奇训练,他终於要回到快迪奇赛场了。
    有什么东西滑过他的脚腕,他低头下看,发现管理员的灰猫,诺斯太太正从他
身边溜过,她用黄色的、灯笼一样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在渴望者威望德的
雕像后面消失了。
mpanel(1);
    “我没做坏事呢,”哈利在她身后叫,她那样子显然是个准备向长官报告的猫。
但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完全有权力在星期六的早上走去枭舍的。
    当哈利走进枭舍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射进来,晃得他
眼花缭乱。粗大的银色光柱交*照射在圆形的屋子里,上百只猫头鹰在房缘上站着,
在清晨的阳光里有点骚动,一些猫头鹰显然刚外出觅食回来。稻草覆盖的地板被他
踩得吱嘎作响,他走过地上细小的动物骨头,伸长了脖子寻找海德薇。
    “你在这儿,”他说,在接近拱形天蓬顶端的地方找到了她,“下来,我有一
封信要你送出去。”
    她低低叫了一声,伸展开宽大的白色翅膀,盘旋飞落到他的肩头。
    “好了,我知道这个外面写是说给嗅嗅的,”他对她说着,把信给她,让她叼
在嘴里。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还是小声说:“但其实是给瑟瑞斯的,
明白吗?”
    她眨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他认为这就是她听懂了的意思。
    “那么,一路平安,”哈利说着带她走到一个窗子前面,海德薇按了按哈利的
胳膊,然后就飞进让人目炫的蓝色天空里去了。他一只望着她,直到她变成了一个
小黑点然后消失了。他把目光转向海格的小屋,从这个窗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
而且,同样清楚的,他能看到这个小屋里仍没人住,烟囱里没有烟,窗帘也是关着
的。
    禁绝林的树梢在微风中摆动,哈利看着它们,尽情享受着吹在脸上的清新空气,
脑子里想着下午的快迪奇训练。就在那时他看见了它:一个巨大的、有翼的、样子
好像爬行动物的马,和给霍格沃茨拉车的马一样。它的黑皮翅膀像翼龙似的伸展着,
从树林中上升飞起的样子又像一只巨大而怪异的鸟。它在天上盘旋了一个很大的圈
子,然后又飞落进树林里。整个事情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哈利几乎不能相信它真的
发生了,只有他的心脏依然砰砰地狂跳不停。
    枭舍的大门在他身后突然打开,他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身,发现来的人是张楚,
手里握着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嗨,”哈利机械地说。
    “哦,嗨,”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在这儿。五分钟前我
才记起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她举了举包裹。
    “是啊,”哈利说,他的大脑似乎堵塞住了,他想说些滑稽或是有趣的话,但
是那只可怕的带翼的马的样子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天天气很好,”他说着指指窗户,心里却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天气。他
跟她讲最无聊的天气。
    “是啊,”张楚说,一边四下搜索着合适的猫头鹰,“打快迪奇的好天气,我
一整个星期都没出去了,你呢?”
    “也没有,”哈利说。
    楚选了一只学校的仓枭,她招引它飞到她的胳膊上,它听话地伸出腿,让她把
包裹系在上面。
    “对了,桂芬多找到新守门员了吗?”她问。
    “找到了,”哈利说,“就是我的朋友罗恩·卫斯理。你认识他吗?”
    “那个不喜欢龙卷风队的人?”楚相当冷淡地说,“他打的好不好?”
    “好。”哈利说,“我想是吧。不过,我没看到他的选拔比赛,我给留堂了。”
    楚抬眼看他,包裹在猫头鹰的腿上才系了一半。
    “那个安布居女人很下作,”她低声说,“她罚你课后留堂,就因为你讲了他
如何-如何-如何死的事实。每个人都听说了,全校都传开了。你敢那样对付她真
的很勇敢。”
    哈利的心一下子膨胀得如此之快,他觉得整个身子真地从满是鸟粪的地板上飘
起来几寸。谁还在乎那个会飞的蠢马呢,只要楚觉得他很勇敢。当他帮她把包裹系
在猫头鹰上时,有那么一会,他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装做不小心,让她看到自己手
背上的伤口。可惜这个令人激动的念头刚划过他的脑海,枭舍的门就又一次打开了。
    学校管理员费驰喘息着走进来。他深陷的、布满血管的脸颊上一片深紫,下颚
颤抖着,稀疏的灰发蓬乱,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诺斯太太跟在他脚后跟小跑着进
来,她望着头顶的猫头鹰,馋得喵喵直叫。上面有一阵不安的骚动,翅膀扇动着,
一只大褐枭凶狠地砸了一下嘴。
    “啊哈!”费驰说,坚定地向哈利逼近一步,松垂的脸颊气得都发抖了,“我
得到消息说,你正打算买一大批粪蛋!”
    哈利*起胳膊,盯着管理员。
    “是谁告诉你我要买粪蛋?”
    楚也皱起眉,从哈利看到费驰,她手臂上的仓枭已经单脚站得累了,它央求地
叫了一声,但是她没有理会。
    “我有我消息来源,”费驰得意地嘶声说,“现在,把你要送出去的东西交出
来。”
    哈利为自己没有延误地送走那封信而感到万分欣慰,他说,“不能给你,信已
经送走了。”
    “送走了?”费驰说,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了。
    “送走了。”哈利镇定地说。
    费驰气愤地张着大嘴,足足有好几秒钟,然后用眼睛审视着哈利的长袍。
    “我怎么知道你没把它藏在口袋里?”
    “因为——”
    “我看见他把信送走了。”楚生气地说。
    费驰转过头向她。
    “你看到了——?”
    “正是如此,我看到了。”她激烈地说。
    短暂的停顿里,费驰对楚怒目而视,而楚也同样有力的回视着他。然后,管理
员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向门口,他握住门把手时,又猛地转回头看着哈利。
    “如果你让我捉到一点哪怕是粪蛋的气味……”
    他磕磕绊绊地下了楼,诺斯太太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猫头鹰们一眼,也跟上他
走了。
    哈利和楚互相看着。
    “谢谢你。”哈利说。
    “没问题,”楚说,终於把包裹系在了猫头鹰的另一只腿上,她的脸有些红,
“你没有真的买粪蛋吧?”

TOP

“没有。”哈利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以为你要买粪蛋?”她说,带着猫头鹰走向窗户。
    哈利耸了耸肩,对此他和楚一样疑惑,不过,奇怪的是这一点现在并不让他太
过挂心。
    他们一起离开枭舍。在通往城堡西翼的走廊口,楚说,“我要走这边了,嗯,
我,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吧,哈利。”
    “是啊,再见。”
    她冲他笑笑,然后离开了。哈利继续走着,悄悄地快乐起来,他终於有机会和
她从头到尾说了那么多话,而且居然没让自己出一次丑。“你敢那样对付她真的很
勇敢。”楚说他勇敢,她不因为他活下来而怨恨他。
    当然,她更喜欢塞德里克,他明白。不过,要是当初他在塞德里克之前邀请楚
参加圣诞晚会,也许整件事就不同了。当哈利邀她的时候,她看起来真的因为拒绝
他而感到十分愧疚。
    “早上好,”哈利高兴地冲罗恩和赫敏打招呼,然后坐到正堂里桂芬多的桌旁。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开心?”罗恩说着,惊奇地看着哈利。
    “嗯,下午的快迪奇训练。”哈利快乐地说着,把一大盘熏肉和蛋拉向面前。
    “哦,是啊。”罗恩说,放下了他正在吃的吐司,喝了一大口南瓜汁,然后说,
“听着,你肯定不会想和我早一点出去,就是——呃——让我在训练前先练习一下
吧?让我能,你知道,适应一点。”
    “行呀,没问题。”哈利说。
    “你看,我不认为你应该去,”赫敏严肃地说,“你们两个的作业已经落下好
多——”
    但是她没有说完,晨信到了。和每天一样,一只鸣角枭叼着《先知日报》冲着
她飞旋而下,落在离糖缸近得危险的地方,伸出一只腿。赫敏把一个铜子塞进它身
上的皮袋子里,拿起报纸。猫头鹰飞走时,她已经开始认真地浏览着首页。
    “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罗恩说。哈利笑了,他明白罗恩是想让她避开作
业这个话题。
    “没有,”她叹一口气,“只有些说怪巫姐妹合唱团里的低音乐师要结婚的小
道消息。”(怪巫姐妹,原意是掌管命运的三女神或三女巫,英文直译是“古怪姐
妹”,因此在这里译做怪巫姐妹。——译注)
    赫敏打开报纸,躲在后面看了起来。哈利又吃了一份熏肉和蛋,罗恩则抬着头,
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高高的窗子。
    “不会吧,”赫敏突然说,“哦,不,瑟瑞斯!”
    “什么事?”哈利说着一把抢过报纸,结果一下把报纸从中间撕开了,他和赫
敏手里各握着一半。
    “据魔法部接到的可靠消息说,瑟瑞斯·布莱克,声名狼藉的多重杀人犯——
等等等等,现在就躲藏在伦敦!”赫敏愤怒地悄声从她的一半报纸上念着。
    “是路修斯·马尔夫,我敢打赌,”哈利生气地低声说,“他确实在站台上认
出了瑟瑞斯。”
    “什么?”罗恩看起来吓了一跳,“你是说——”
    “嘘!”其他两个人让他闭嘴。
    “‘魔法部警告魔法界人士,布莱克极其危险,他曾经杀死十三个人,并从阿
兹卡班越狱逃跑’,等等等等……一贯的胡扯。”赫敏说完,把她手里的半份报纸
放下,忧心忡忡地看着哈利和罗恩,“那个,他只要不再出门就行了。”她低声说,
“邓布多早就警告过他不许出门。”
    哈利闷闷不乐地低头看着他撕下来的一半《先知日报》,很多页都用来刊登
“貌靓夫人礼服店”的广告,他们现在显然正在大减价。
    “喂!”他说着把报纸按平,好让罗恩和赫敏也能看到,“看看这个!”
    “我的长袍已经够多了,”罗恩说。
    “不是,”哈利说,“看,这篇短文。”
    罗恩和赫敏趴着看,这篇短文只有一寸长,而且放在最底下,标题是:
    有人擅入魔法部
    家住伦敦西部克拉彭市金链花园路2号的、38岁的斯特吉斯·帕德默,在维
真魔塔接受对他擅自入侵魔法部和盗窃罪名的审判。今年八月三十一日凌晨一点,
魔法部的保安巫师艾瑞克·幕池,发现斯特吉斯·帕德默正企图强行打开某扇防卫
最严密的门。斯特吉斯·帕德默拒绝为自己的行为申辩,已经被判两项罪名成立,
将在阿兹卡班服刑六个月。
    “斯特吉斯·帕德默?”罗恩慢慢地说,“就是那个头发多得像个盖子的那个
家伙,是不是?他是凤——”
    “罗恩,嘘!”赫敏说,担心地向周围看了看。
    “在阿兹卡班服刑六个月!”哈利小声说,十分吃惊,“只因为他要打开一扇
门!”
    “别傻了,那当然不只是因为他要打开一扇门,凌晨一点时他到底要去魔法部
做什么?”赫敏悄声说。
    “你是不是认为他在给凤凰做事?”罗恩喃喃说。
    “等一等,”哈利慢慢地说,“斯特吉斯·帕德默本来要来送我们的,记得吗?”
    其他两个人都看着他。
    “是啊,他本该负责护送我们去王十字车站的,还记得吗?还有穆迪因为他没
来还特别生气呢,那就是说,当时他不可能是在帮凤凰令做事的,不是吗?”
    “嗯,也许他们没想到他被抓住了呢,”赫敏说。
    “可能是一个圈套!”罗恩激动地叫起来,“不——听我说!”他接着说,看
到赫敏脸上的威胁神情他立刻把音量急剧下降,“魔法部怀疑他是邓布多一夥的,
所以——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引诱他去魔法部,而他根本就没想打开什么
门!那可能是为了捉他而编出来的瞎话!”
    他们中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哈利和赫敏都在思考着他的话,哈利觉得这个推
论似乎有些牵强。但是,赫敏,看起来却相当同意。
    “你知道,即便事实真的如此,我也毫不惊讶。”
    她思索着把她那一半报纸折起,当哈利放下他的刀*时,她似乎才从瞑想中清
醒过来:
    “那么,嗯,我想我们应该先解决史宝特留的那个关于自我施肥灌木的报告,
然后,要是我们侥幸做得够快的话,午饭前我们就可以练习麦格的物体可姿现咒。”
    想到楼上正等着他的大堆作业,哈利觉得有些抱歉。可是,今天的天空,是那
么晴朗、蔚蓝、振奋人心,而他又已经一个星期都没登上他的霹雳扫帚了。
    “我是说,我们今晚一定做,”当罗恩和哈利延着下坡的草坪向快迪奇场地走
时,罗恩说,他们的扫帚架在肩膀上,而赫敏对他们不能通过中级巫师考试的严厉
警告仍在耳朵里回响。他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紧张地加上一句:“你觉得她说以后
不让我们抄她的作业,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想是的,”哈利说,“不过,这个也很重要,要想留在快迪奇队里
我们总得练习啊。”
    “是啊,说的对,”罗恩激动地说,“何况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把作业都做完。”
    当他们接近快迪奇场地时,哈利向右边禁绝林里幽幽摇摆的树木看了一眼,没
有东西从那里面飞出来。除了远处枭舍旁边有几只猫头鹰飞舞,天上什么都没有。
他已经有够多让他烦心的事情了,会飞的马又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於是他把这个念
头抛开。
    他们从更衣室的柜子里拿出了球,罗恩守着三个高高的球门柱,哈利做追球手,
努力把鬼飞球打过罗恩的防守。哈利认为罗恩打得相当不错,哈利打过去的,有四
分之三的球都给他挡回去了,而且,随着练习,他也打得越来越好。两个小时之后
他们回城堡吃午饭——在那时间里,赫敏十分明白地表示她认为他们两个都很没有
责任感——然后又回到快迪奇场地开始正式训练,等他们走进去时,除了安吉莉娜,
其他队员已经都在更衣室里了。
    “罗恩,你好吗?”乔治说着对他挤挤眼。
    “很好,”罗恩说,在来球场的路上,他的话已经越来越少。
    “准备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功夫吗,小级长?”弗雷德说着,从套头快迪奇球
衣的衣领里伸出头来,头发乱蓬蓬的。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笑着。
    “闭上嘴吧,”罗恩毫无表情地说,头一次把他的球衣穿上身。这件球衣大小
还挺合适,要知道它是奥列弗·伍德的旧球衣,而伍德的肩膀要比罗恩宽些。
    “好了,大家听着,”安吉莉娜说着从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她已经换好了球
衣,“咱们这就过去吧。艾丽莎和弗雷德,你俩能不能帮大家把球箱搬过去,啊,
还有,外面有两三个人看我们训练,但是我希望你们别理他们,知道吗?”
    哈利从她故作轻松的语气觉察到什么,他想他能猜出外面观看训练的人是谁。
而千真万确的,当他们离开更衣室,来到阳光明媚的球场时,一阵嘘声和尖叫迎面
而来。是斯雷瑟林快迪奇队和他们的同夥们,正坐在空空的观众席中间,喊叫声在
整个球场响亮地回荡着。
    “卫斯理骑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马尔夫用他一贯的懒洋洋的口气轻蔑地大
声说,“有谁会蠢到给一个发酶的木棒子施飞行魔法啊?”
    克劳伯、高耀、还有潘姿·帕金森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罗恩登上扫帚,从地
上飞起,哈利紧跟着他,从后面看到他的耳朵已经红了。
    “别理他们,”他说着加速追上罗恩,“等和他们比完了就知道是谁在笑了。”
    “哈利,你这个态度正是我们需要的,”安吉莉娜赞同说,她正夹着鬼飞球从
他们身旁飞过,然后她在已经飞上空中的球队前面减速停了下来,“好,大家听着,
我们先来传球,热身一下,所有队员都要——”
    “嘿,安吉莉娜·约翰逊,你那个头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潘姿·帕金森
在底下尖声笑着,“什么人会弄得像头上长蚯蚓一样呢?”
    安吉莉娜把她扎满小辫的长头发从脸上拂开,继续镇定自若地说:“——散开
一点,然后,看看咱们做得怎么样。”
    哈利转身离开其他人,飞到场地远端,罗恩也后退到另一端的球门那里。安吉
莉娜单手举起鬼飞球,用力把它抛给弗雷德,弗雷德把它传给乔治,乔治再传给哈
利,哈利传给罗恩,但是罗恩没接住,球掉了下来。
    斯雷瑟林的人由马尔夫领头,叫喊着狂笑起来。罗恩俯冲下去,在鬼飞球落地
之间拣起了球,但是他转头上升的时候有些狼狈,身子歪到扫帚一边,等他返回其
他人的高度,脸已经红了。哈利看见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是他们两人
都异反常态地没有说话,让他十分感激。
    “罗恩,继续传,”安吉莉娜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罗恩把鬼飞球扔给艾丽莎·斯宾耐特,艾丽莎传给哈利,哈利再传给乔治。
    “嘿,波特,你的伤疤怎么样?”马尔夫叫,“你确定不用躺下歇歇吗?你肯
定有,多久啦,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去医院了吧,这肯定打破你的记录啦不是吗?”
    乔治把球传给安吉莉娜,她反身把它又传回给哈利,哈利完全没有准备,但是
仍在最后一刻用指头尖捉住了球,然后立刻把它传给罗恩,罗恩冲过去,但是只差
几寸没有接住。
    “罗恩,好好干吧,”安吉莉娜不高兴地说,罗恩已经俯冲去追鬼飞球,“专
心一点!”
    当罗恩再次飞回其他人的高度时,已经很难分辨究竟他的脸红还是鬼飞球红。
马尔夫和其他斯雷瑟林的人笑得更响了。
    第三次时,罗恩终於接住了鬼飞球,但也许是太欣慰了,他把球奋力扔出去的
时候,鬼飞球直直穿过凯蒂·贝尔伸出的双手,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对不起!”罗恩呻吟一声,疾飞过去看他是不是伤到她了。
    “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她很好!”安吉莉娜大叫,“不过你把球传给队友时,
尽量别把她打下扫帚行不行?我们有霸吓球就已经够了!”
    凯蒂的鼻子流起血来。他们下面,斯雷瑟林的人跺着脚笑,弗雷德和乔治飞到
凯蒂身边。
    “这儿,吃下这个,”弗雷德对她说,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紫色的东西递
给她,“包管你马上就好。”
    “好啦,”安吉莉娜喊,“弗雷德,乔治,去拿你们的球棒和霸吓球来。罗恩,
飞上去,到球门柱那儿。哈利,等我示意,你就可以放出霓贼球。我们要瞄准罗恩
的球门,当然了。”
    哈利和双胞胎一起飞离场地,去取霓贼球。
    “罗恩可真是弄得一团糟,是不是?”当他们三个落在球箱旁边时乔治喃喃地
说,他们打开球箱,取出一个霸吓球和一个霓贼球。
    “他只是紧张罢了,”哈利说,“今天上午我和他练习时他好得很。”
    “是呀,嗯,我希望他不是已经越过了最佳状态了。”弗雷德阴沉地说。
    他们回到空中。安吉莉娜吹响口哨,哈利放开霓贼球,弗雷德和乔治也释放了
霸贼球。从那一刻起,哈利就几乎不知道其他人的在做什么,他的职责是捉回那个
可以给自己球队加一百五十分的小小金色飞球,而这一项工作需要极高的速度和技
术。他加快速度,在追球手们里上下左右地飞进飞出,温和的秋风拂过他的脸,现
在,远处斯雷瑟林们的叫喊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但是很快,口哨声让他再次
停下了。
    “停下——停下——停下!”安吉莉娜大喊,“罗恩——你没守中门!”
    哈利回头看罗恩,他正在左边的球门前盘旋,另两个球门则完全没有保护。
    “哦。对不起。”
    “你在盯着追击手时总往两边躲闪!”安吉莉娜说,“要么守在中间等你保护
哪个球门时再动,要么就围着所有球门转圈,但是不要漫无目的地跑到一边去,前
三个球都让你这么丢了!”
    “对不起。”罗恩再一次说,在蓝天的衬托下,他的脸红得好像烽火台一样了。
    “还有凯蒂,你就不能把鼻血止住吗?”
    “它越来越厉害了!”凯蒂含糊不清地说,用袖子堵住鼻子。
    哈利转身看弗雷德,后者正神色紧张地检查他的口袋。他看到弗雷德又拿出了
些紫色的东西,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然后一脸惊恐地转头去看凯蒂。
    “那么,再开始吧,”安吉莉娜说。她没有理会斯雷特林们现在开始唱的“桂
芬多输最多,桂芬多输最多”歌,但是她坐在扫帚上的姿势仍然明显地僵硬许多。
    这次他们飞了还不到三分钟,安吉莉娜的哨子就响起来了。哈利刚刚发现霓贼
球正在围着对端球门柱打转,现在不得不遗憾地停了下来。
    “又怎么啦?”他不耐烦地对离他最近的艾丽莎说。
    “凯蒂,”她简单地说。
    哈利转过头,看到安吉莉娜,弗雷德和乔治正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凯蒂,哈利和
艾丽莎也连忙赶快飞了过去。显然,安吉莉娜叫停的时间刚刚来得及,因为凯蒂现
在已经脸色苍白,满身是血。
    “她得去医院,”安吉莉娜说。
    “我们带她去,”弗雷德说,“她——呃——她可能误食了血泡豆——”
    “那,既然击球手都走了,又少了一个追球手,我们也没必要继续练习了,”
当弗雷德和乔治护送着凯蒂飞去城堡时,安吉莉娜不高兴地说,“走吧,去换衣服
吧。”
    斯雷瑟林们的刺耳歌声一路伴他们返回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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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怎么样?”一个半小时之后,当哈利和罗恩从肖像洞里爬进桂芬多休息
室之后,赫敏相当冷淡地问。
    “训练——”哈利开始说。
    “糟透了,”罗恩闷声说,一屁股坐在赫敏身边的椅子。她抬眼看了看罗恩,
脸上的寒霜似乎开始有点融化了。
    “嗯,才第一次训练,”她安慰地说,“那肯定是要花时间——”
    “谁说是我弄糟的了?”罗恩突然说。
    “没人,”赫敏说,看起来有些吃惊,“我以为——”
    “你以为我肯定差极了?”
    “不,当然不是!你看,你说训练糟透了所以我只是——”
    “我得去做作业了,”罗恩生气地说着大步走向去男生宿舍的楼梯,然后消失
了。赫敏转向哈利。
    “他打的很糟吗?”
    “不是,”哈利袒护说。
    赫敏扬起眉毛。
    “嗯,我想,他本可以打得更好的,”哈利喃喃说,“不过,就像你说的,这
才是第一次训练而已。”
    那天晚上,哈利和罗恩都没能完成多少作业。哈利知道罗恩满脑子只想着他在
快迪奇训练上极差的表现,就是他自己,也很难把那只“桂芬多输最多”的调子从
大脑里赶走。
    星期日他们一整天都呆在休息室,把头埋在书本里。身边逐渐来了很多人,然
后又走干净了。这一天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桂芬多的大部分人都把这天花
在室外,享受着这个很有可能是今年最后的一点阳光。等到晚上,哈利感觉好像有
人把他的大脑往颅骨上敲打一样疼。
    “你知道,我们应该试一试在星期中间就完成一些作业,”哈利对罗恩嘟囔着,
他们终於把麦格教授布置的、关于物体可姿现咒的长篇报告写完,放在一边,悲惨
地开始写幸内斯查教授布置的、同样长而艰难的关于木星的众多卫星的报告。
    “是呀,”罗恩说着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第五次把写错的羊皮纸撕下丢进
身边的壁炉里,“听着,你说咱们应不应该问问赫敏,看一下她的作业?”
    哈利转眼去看她,她正坐在那里和金妮愉快地聊天,罗圈腿趴在她的腿上,面
前的空中一双织针闪闪发亮,正忙着编出一双不成样子的精灵袜子。
    “不行,”哈利郁闷地说,“你知道她不会同意的。”
    於是他们继续做下去,窗外的天空越来越黑,渐渐地,休息室里的人也越来越
少了。十一点半时,赫敏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快做完了?”
    “早着呢,”罗恩简单地说。
    “木星最大的卫星是木卫三,不是木卫四。”她说,隔着罗恩的肩膀指点他的
天文学报告,“还有,有火山的是木卫一。”
    “谢谢,”罗恩粗暴地说着,把写错的句子划掉。
    “对不起,我只是——”
    “是啦,那么,要是你只是过来挑错的话——”
    “罗恩——”
    “赫敏,我没有时间听你的长篇大论,好么?我这儿已经多的喘不上气了——”
    “不是——你看!”
    赫敏指着离他们最近的窗户,哈利和罗恩一起看过去:一只漂亮的鸣角枭正站
在窗台上,直视着屋里的罗恩。
    “那不是赫耳墨斯么?”赫敏惊奇地说。
    “哎呀,可不是吗!”罗恩小声说,扔下羽毛笔站了起来,“帕西怎么会给我
写信?”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赫耳墨斯飞进来,落在罗恩的报告纸上,伸出一条腿,
上面正绑了一封信。罗恩取下信,猫头鹰立刻就飞走了,只是罗恩画的木卫一图上
现在留了好几个带墨的爪印。
    “这确实是帕西的笔迹,”罗恩说着坐回椅子上,盯着纸卷外面写着的字:霍
格沃茨桂芬多学院,罗恩·卫斯理收。他抬头看另两个人:“你们觉得怎样?”
    “打开!”赫敏急切地说,哈利也点点头。
    罗恩打开纸卷,读了起来,随着他的目光逐渐下移,他的怒气也越来越明显。
当他读完了信,表情已经相当憎恶了。他把信丢给哈利和赫敏,他们凑到一起也看
了起来:
    亲爱的罗恩:
    我刚听说(从尊敬的魔法部长本人那里!——他是从你们的新老师,安布居教
授那里得知的)你被选上了霍格沃茨学校的级长。
    得知这个消息,我真是又惊又喜,我要先向你表示我的祝贺。我必须承认,我
曾一直担心你会朝我们所谓的“弗雷德和乔治”的方向发展,而不是遵循我的榜样。
所以,你应该能想像得到,当我知道你已经不再嘲笑官权,而决定要做一个有真正
责任感的人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欣慰。
    但是我希望给你比祝贺更重要的东西,罗恩,我希望给你一些忠告,这也是我
为什么不用晨信,而选择在这么晚的时候给你写信。我是想让你能躲开你身边人的
好奇和窥视,避免回答他们会提出的尴尬问题。
    部长告诉我你被任命为级长时,他也透露出消息让我明白,你仍然和哈利·波
特混在一起。我必须告诉你,罗恩,没有什么比和那小子交朋友更会让你的职位难
保了。
    是的,我相信你听到这些一定很吃惊——你肯定会说哈利·波特一直是校长也
宠爱的学生——但是我必须告诉你,邓布多的校长职位有可能不会再当很久了,而
真正重要的人物对哈利·波特的作为,有相当不同、而且恐怕是更准确的认识。在
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但记得看一下明天的《先知日报》,你就会明白现在风是往哪
边吹的——还有看看你能不能在上面找出你哥哥!
    我是说真的,罗恩,你不会想和哈利·波特那种人同流合污的,那会损害你的
未来前途,这也包括你毕业之后的前途。因为是我们的爸爸送他去的,你想必已经
知道哈利·波特今年夏天去的那次惩戒听证会。他被整个维真维塔审判庭,要我说,
他给放出来纯粹是因为技术原因,给他钻了空子,而且很多跟我谈过话的人都相信
他有罪。
    也许,你是不敢和哈利·波特一刀两断——我知道他有点不正常,而且据我所
知,他还相当暴力——但是如果你担心这些,或是因为他其他的什么行为让你觉得
害怕的话,我鼓励你和安布居教授说,她是一个真正令人愉快的人,而且我相信她
会很乐意帮助你的。
    这就提到我想告诉你的另一件忠告,正如我前面提示过你的,邓布多在霍格沃
茨的统治可能不会多久了。罗恩,你的忠诚不应该是对他的,而是对学校和魔法部
的。我很遗憾地得知,安布居教授在霍格沃茨内部进行魔法部极为关心的正当改革
时,从学校教工那里得到的支持少得可怜(不过,从下个星期起她就会轻松多了—
—还是那句话,看明天《先知日报》就明白了)。我现在只跟你说这个:一个现在
热心帮助安布居教授的学生,两年后肯定会有希望做学生长呦!
    我很抱歉在暑假里我没有更多时间看你,评论我们的父母让我十分痛心。可是,
如果他们坚持和邓布多那群危险人物混在一起的话,我恐怕不能继续住在他们的屋
檐底下。(如果你什么时候给母亲写信,你可以告诉她,有一位斯特吉斯·帕德默,
是邓布多的好朋友,最近刚刚因为违法入侵魔法部而被送进阿兹卡班了。也许这个
能让他们张开眼睛,看清楚和他们称兄道弟的好朋友都是什么样的小偷罪犯。)我
认为我及时地躲开和这些人交往所带来的耻辱,是相当幸运的——部长实在对我太
好了——而我希望,罗恩,你也能摆脱我们父母的错误信念和行为带给你的束缚。
我衷心地希望,假以时日,他们会明白他们的作为有多么荒谬,而我,当然也会准
备到那一天,接受他们的道歉。
    请千万仔细考虑我的话,尤其是关于哈利·波特的部分,再次祝贺你成为级长!
    你的哥哥,帕西
    哈利抬眼看着罗恩。
    “嗯,”他说着,尽量使自己听起来好像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如果你想——
呃——什么来着?”——他看一下帕西的信——“啊,是啦,和我‘一刀两断’的
话,我发誓我不会使用暴力的。”
    “把信给我,”罗恩说着伸出手,“他是——”罗恩急促地说着,一边把帕西
的信撕成两半,“全世界——”他把信撕成四半,“最大的——”八片,“饭桶!”
然后他把碎片扔进火炉里去。
    “赶快吧,明天早上之前我们无论如何得把这些东西做完的,”他快速地对哈
利说着,把给幸内斯查教授写的报告拉回面前。
    赫敏看着罗恩,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哦,拿过来吧,”她忽然说。
    “什么?”罗恩说。
    “交给我,我给你们看一遍,改正错误,”她说。
    “你是认真的吗?啊,赫敏,你真是救苦救难哇,”罗恩说,“我都不知道说
什么——”
    “你能说的是,‘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拖拉作业’,”她说着伸出两手等着他
们交出报告,但脸上却显出了一点调皮的神情。
    “万分感谢,赫敏,”哈利虚弱地说,递过他的报告,然后坐回扶手椅里,揉
着眼睛。
    已经过了午夜,休息室除了他们三个人和罗圈腿再没有别人。除了赫敏的羽毛
笔在他们报告的这里或那里划掉句子的声音,就只有她核对细节时,在满桌堆放的
资料书里翻动书页的声音。哈利已经筋疲力尽,他的胃里有种古怪的,恶心的空空
感觉,但这完全与疲劳无关,而是来自于那封正在壁炉中心烧成一卷黑灰的信。
    他知道霍格沃茨有一半人都认为他很奇怪,甚至疯了,他知道《先知日报》编
造他的瞎话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但是,看到这样的东西被帕西写在信上,知道帕西
在劝告罗恩与他决裂,甚至让罗恩去向安布居供出他的故事,这样的事情,比任何
东西都让他更体会到整件事的真实性。他认识帕西已经四年了,暑假时他在他家里
住过,快迪奇世界杯时他们睡同一个帐篷,去年的三巫师争霸赛第二关时他甚至给
过哈利满分成绩……而现在,帕西认为他是不正常的,而且有暴力倾向。
    一股对他教父的同情涌上哈利的心头,他想,现在瑟瑞斯可能是唯一真正理解
他感受的人,因为瑟瑞斯也陷在同样的处境里。巫师界里几乎每个人都认为瑟瑞斯
是一个危险的杀人犯,而且支持伏地魔,他就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了整整十四年。
    哈利眨了一下眼睛。他刚刚在壁炉的火里看到一个不可能在那里出现的东西,
它闪了一下就立即消失了。不会的……这不可能……那肯定他想像出来的,因为他
刚才想起了瑟瑞斯……
    “好了,把它抄下来。”赫敏对罗恩说,把他的报告和一张她自己写的纸推给
罗恩,“然后再加上我给你写的结论。”
    “赫敏,我说实话,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罗恩虚弱地说,“要是我再
对你不礼貌——”
    “——那我就会知道你已经恢复常态,”赫敏说,“哈利,你的很好,只有最
后面的一点,我想你肯定是没听清幸内斯查教授的话,木卫二上面覆盖的是冰,不
是钉——哈利?”
    哈利已经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到地上,现在正伏在炉边磨露出线的烤焦的地毯上,
凝视着火。
    “呃——哈利?”罗恩犹豫着说,“你在下面干嘛呢?”
    “因为我刚才在火里看到瑟瑞斯的头,”哈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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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相当镇定,毕竟,去年他就在同一个壁炉里看到过瑟瑞斯的头,还和它
讲过话。虽然如此,这回他仍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看到了,它消失得太快了。
    “瑟瑞斯的头?”赫敏重复,“你是说,就像上回三巫师争霸赛时他找你那次?
但现在他不能那么做,那就太——瑟瑞斯!”
    她吸一口气,紧盯着火,罗恩的羽毛笔掉了下来。在跳动的火苗中间,瑟瑞斯
的头出现了,长长的黑发中间是他笑着的脸。
    “我已经开始担心,你们会不会在别人都离开之前,就去睡觉了呢,”他说,
“每小时我都来检查一遍的。”
    “你每小时都探进火里检查?”哈利说,有些笑起来了。
    “只几秒钟,看看是否安全而已。”
    “可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赫敏紧张地说。
    “嗯,我想有个女孩——看样子也就是一年级的——刚才有可能看到我,不过
别担心,”当赫敏惊恐地捂住嘴时,瑟瑞斯连忙说:“她再看我时我就已经回去了,
我打赌她会以为我是个形状奇怪的柴火或是什么的。”
    “可是,瑟瑞斯,这太冒险了——”赫敏开始说。
    “你的口气和茉莉一样,”瑟瑞斯说,“这是我能想出给哈利回信,又唯一不
需要密码的方法——密码是会被人破解的。”
    听他讲到哈利的信,赫敏和罗恩都转过来看他。
    “你可没说你已经给瑟瑞斯写过信了!”赫敏责怪地说。
    “我忘记了,”哈利说,这的确是事实,在枭舍遇到张楚,把他脑子里的所有
东西都给赶飞了,“赫敏,别那样看我,没人能从那封信分析出秘密信息的,是不
是,瑟瑞斯?”
    “是的,它保密得很好,”瑟瑞斯笑着说,“不管怎么说,咱们最好快点,万
一有人在追我们——你的伤疤。”
    “有什么——?”罗恩刚开始说就被赫敏打断了:“我们之后会给你解释,瑟
瑞斯,你继续说。”
    “嗯,我知道它疼起来不是件好玩的事,但是我们都认为你不用太担心。去年
一年它都疼着,不是吗?”
    “是,邓布多说每次伏地魔情绪激动时它就会疼,”哈利说,像往常一向,不
去理会罗恩和赫敏听到这个名字时的畏缩,“所以那天我留堂时他也许只是,我不
知道,很生气或是什么的。”
    “嗯,现在他已经回来,疼是肯定会很频繁的。”瑟瑞斯说。
    “那么你不认为这和留堂时安布居碰到我有一点关系?”哈利问。
    “我想不大可能,”瑟瑞斯说,“我只是听说过她,我知道她不是食死徒——”
    “她也坏得差不多够当食死徒了,”哈利阴沉地说,罗恩和赫敏都一个劲儿地
点头同意。
    “是的,不过,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好人和食死徒两种人的,”瑟瑞斯刺刺
笑了一下,“不过,我知道她有多讨厌——你应该听听卢平怎么说她。”
    “卢平认识她?”哈利忙问,想起在第一节课上安布居讲起的危险混血。
    “不认识,”瑟瑞斯说,“但两年前她起草了些反对狼人的法案,让他几乎不
可能找到工作。”
    哈利记起了卢平近日来越发破旧的衣服,这让他对安布居的憎恨又多了一分。
    “反对狼人对她能有什么好处?”赫敏生气地说。
    “因为她怕他们吧,我猜,”瑟瑞斯说,看到她愤愤的样子笑了,“显然她恨
极了混血人,就在去年,她还煽动公众,想把人鱼集中起来,给他们挂上标牌。你
能想像么,我们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追杀人鱼,而像克瑞彻这样的混蛋却逍遥自在。”
    罗恩笑起来,但赫敏似乎有点生气。
    “瑟瑞斯!”她责备地说,“真的,只要你努力对克瑞彻好一点,我相信他会
回应你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他唯一的家庭成员,而且邓布多教授说——”
    “那,安布居的课是怎么样的?”瑟瑞斯截断她的话,“她在训练你们怎么杀
混血儿吗?”
    “没有,”哈利说,不理会赫敏被冒犯了的神情,“她根本不许我们使用魔法!”
    “我们唯一做的就是读那个蠢课本,”罗恩说。
    “啊,哼,当然了,”瑟瑞斯说,“我们从魔法部里面得来的消息也说法吉不
想让你们练习战斗。”
    “练习战斗!”哈利怀疑地重复,“他以为我们打算干什么,组织巫师军队吗?”
    “他确实以为你们是在这么做,”瑟瑞斯说,“或者,应该说,这是他最担心
邓布多在做的事——组建他自己的军队,有了军队他就可以向魔法部进攻。”
    这话让他们都安静了一下,然后罗恩说,“这是我听过的,包括那个露娜·拉
乌古德弄出来的东西在内,最愚蠢的事情。”
    “所以我们不能学黑魔法防御课的原因,就是法吉怕我们用那些魔法来对付魔
法部?”赫敏说,看起来相当愤怒。
    “对,”瑟瑞斯说,“法吉以为邓布多为获得权力会不择手段,现在他越来越
怕邓布多。他把邓布多以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关起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这让哈利想起了帕西的信。
    “你知道明天的《先知日报》里会不会有邓布多的消息?罗恩的哥哥帕西说会
有——”
    “不知道,”瑟瑞斯说,“整个周末我都没见到凤凰令里的人,他们都忙着呢,
这里只剩了我和克瑞彻。”
    瑟瑞斯的语气里明显地有些酸涩。
    “那,你们也没有海格的消息吗?”
    “啊……”瑟瑞斯说,“嗯,他现在本该已经回来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当他看到他们难过的样子,连忙补充说:“不过邓布多都不担心,所以你们
三个也别操心了,我相信海格没事。”
    “可是,如果他本该现在回来的……”赫敏忧虑地低声说。
    “奥林蓓·梅心女士曾经和他在一起,我们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她说他们在
回来的路上分开了——但是这不说明他受了伤或是——嗯,没有证据说明他不是完
好无损的。”
    但哈利,罗恩,和赫敏并没有被说服,他们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听着,不要问太多关于海格的问题,”瑟瑞斯匆忙地说,“那只会让更多人
注意到他还没回来,而我知道邓布多不想这样。海格很坚强的,他没事的。”当他
们并没有因此显得愉快起来,瑟瑞斯又说,“你们下次去霍格梅村是什么时候?我
想着,上次在车站的狗伪装没给发现,不是吗?我想我可以——”
    “不能!”哈利和赫敏一起大声说。
    “瑟瑞斯,难道你没看《先知日报》么?”赫敏忧虑地说。
    “哦,那个呀,”瑟瑞斯说着笑了起来,“他们一直在猜我的所在,可惜他们
从来也没有——”
    “是啊,但是我们认为,这一次他们猜中了,”哈利说,“马尔夫在火车上说
的一些话让我们认为,他已经知道那是你,瑟瑞斯,他爸爸也在车站上,——你知
道,就是路修斯·马尔夫——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别来这里,要是让马尔夫再认
出你——”
    “好了好了,我听明白了,”瑟瑞斯说,看起来极为不悦,“只是一个想法而
已,我以为你会想和我见面的。”
    “我当然希望,只是我不想让你再给关到阿兹卡班去啊!”哈利说。
    瑟瑞斯一声不响地从火里盯着哈利,深陷的双眼中间拧出一道深深的皱纹。
    “你比我想像的更不像你父亲。”他最后说,声音明显冷淡了许多,“冒险才
是詹姆斯觉得有趣的地方。”
    “你听我说——”
    “嗯,我得走了,我听见克瑞彻下楼的声音了,”瑟瑞斯说,但哈利明白他在
撒谎,“我会给你写信,告诉你下次在火里见面的时间的,不过,我应该这么做吗?
你敢再冒这个险吗?”
    随着低低的“波”的一声,瑟瑞斯的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闪烁抖动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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