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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燕点点头,说声再见便关上了房门。我重重地吁一口气,也悻然地转身上楼。我刚到楼梯拐弯处,忽然听到下面又传来林燕的声音,回头时,看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门边。
    “请你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好吗?”

    我看着她白皙的脸上流露的期望,又怎么忍心拒绝她呢?我重重地点头。于是,林燕又笑了笑,这回自然了许多。她再道声再见,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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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歌向队长汇报了跟马南见面的情况,提出对双龙路上的娱乐场所进行突击检查。据马南分析,那个血太极图案里面包含的信息,可能跟双龙路娱乐场所的小姐有关。
    秦歌的汇报非常详细,包括马南如何从那张明信片推断出8月15的紫金之巅,所以,队长一点都不怀疑马南对血太极的判断。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这事情得暗访,不能打草惊蛇。如果警方出动,罪犯一定知道他警方破解了他留下的谜题,那么,他很可能临时改变下手目标。现在的这些娱乐场所,每家都有很多小姐,而且这些小姐不是工作人员,机动性很大,就算警方出动,也没法调查清楚每个人的底细。如果凶手只是随意挑选其中的一位下手,那真是防不胜防。

    队长提出由秦歌和队里的另外两名同志,装扮成普通的客人,去寻找符合条件的小姐,并对她们进行全天候跟踪。这样,当凶手再次作案时,便能将他一举擒获。最后队长拍拍秦歌的肩头,有些暧昧地道:“这美差,便宜你了。”

    秦歌哭笑不得,还得字正腔圆地回答“是”。

    到了外面,秦歌和大伙说了今晚的任务,大家哈哈一笑,年纪大点的同志主动退到了后面,年轻些的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好意思主动请缨。秦歌便随便找了两位同志,一位是自己多年的搭档,一位是警校下来的实习生。三人晚上随便找了家小酒店,吃饭的工夫,秦歌就把下午跟马南见面的事又说了一遍。

    马南昨天在天蓬茶楼也不能一下弄明白血太极的含义,所以回去查了资料,今天下午约秦歌见面,这回,他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那个血太极是中国的传统图案,它的形成不会早于宋朝,应该是元明两代。马南知道秦歌不会关心有关太极图的渊源,所以略过了太极图形成的过程,直接说他感兴趣的事。

    “这张太极图与我们经常看到的太极图有些不同。”他指着被曲线分开的两个半圆里的小曲线道,“现今的太极图这里都是两个实心圆,但这血太极却是两道小曲线,这说明留下这图案的人对中国传统符号学有一定的了解。这两道曲线不是他的创造,而是早就存在的。”

    马南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秦歌面前:“这张拓片是海城东磊山摸忽石岩画的一部分,你看它跟你给我的那血太极图案其实是一致的。”

    秦歌接过来很认真地看,他知道马南前面的这些话,对于推断出后面的答案一定至关重要。

    “要想破解血太极里的信息,一定要知道这两道曲线表示什么意思。”

    马南沉默了一下,又取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两条首尾相交的曲线,看起来像一个卧倒的“8”字,只是这卧“8”的一端相交后又各自向外延伸,形成鱼尾样的分岔来。

    “这就是那两道曲线最初的形状,它的名称叫做伏羲女娲交尾图。有些学者曾经做过研究,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虽然它并不能直接推衍出太极图,却可以算是太极图的思想渊源。这类图形都是双双交合而成,这是原始社会生殖崇拜的产物,两根曲线表示男女雌雄,曲线相交反映原始生民对男女、雌雄交合的直观认识。由两性生殖器、男女、雌雄、日月等现象,逐渐体悟出“阴阳”概念,以及跟阴阳有关的各种思想理念,这表明了中国传统文化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阴阳文化。”

    “那么,罪犯留下这样的图案,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如果留下那张明信片和这图案的是同一个人,我想他要告诉我们的仍然是一个地方。”马南想了一下,再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海城新区有条街道叫做双龙路,那地方应该就在双龙路上。”

    “为什么?”秦歌还有些不明白。

    “因为这幅太极图的名称便叫做双龙太极图,那两条曲线,也就是中国传统符号学中的S龙型线。”

    S龙型线最早出现在春秋中晚期的铜器上,名称叫做蟠螭龙纹,到了战国前期又出现“S”形的两头龙纹和“S”形的无头蟠龙纹,后来汉代的漆木器上出现了曲线条的龙纹,最后在明清装饰艺术中最终形成了这种变体龙纹。

    马南望着秦歌道:“我不知道双龙太极图跟双龙路之间是否有联系,但是凭我的感觉,留下这些东西的人想传达的信息应该是非常直观的。”

    “可是双龙路那么长,那人想要告诉我们的地点究竟在哪呢?”

    “我刚才说过太极图的思想渊源,它跟原始生民的生殖崇拜有关,S龙型线最初表达的意思是男女雌雄,其中还隐含了交媾的意思。所以,如果我是你,回去后只要查一查双龙路上有什么场所符合这层意思,那么,就能知道这幅双龙太极图所指向的地方了。”

    秦歌大悟,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那时他只在奇怪,究竟马南的脑袋里还藏了多少东西,难道那种传说中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人物真的存在,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秦歌不想再耽搁了,他跟马南告别的时候,非常郑重地向他表示感谢。

    马南眨巴眨巴眼睛,不在意地道:“现在我忽然对那个留下这些谜题的人有些兴趣了,如果你再找到他留下的其它东西,一定要记得通知我。”

    秦歌对他的那点感激立刻全没了,只有发现下一个受害者的尸体,才可能找到凶手留下的另外一道难题,马南这样说,好像在暗示警察办事不力。也许这就是所谓知识分子的迂腐吧,秦歌离开的时候想。如果可以选择,秦歌宁愿选择肚里的墨水少一点,也不愿意做马南那种木讷得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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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茶楼,秦歌便开车去了双龙路。双龙路其实也不算太长,大约一公里左右,由于在新区,所以路两边的建筑多是崭新的高楼大厦。秦歌找了一个停车场,把车停下,自己步行慢慢悠悠地路上转。
    双龙路两边大多是些商场超市,还有就是写字楼,这些地方跟雌雄交媾好像没什么关系。他在路过一些大厦夹缝中的小铺子时,见到了一家卖夫妻保健用品的,他在门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又往前走了。

    像这样的小铺子现在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杀人凶手不可能为这样的地点煞费苦心。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秦歌停在了银座娱乐城巨大的霓虹灯招牌下。此时已经有五点多钟,一些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子零零星星地从大门里出来,她们经过秦歌身边时,会带来一种浓烈的香味,秦歌不得不承认,那种香味对男人着实是一种诱惑。

    他恍然大悟,最后还是坚持走完了整段双龙路。双龙路上只有银座夜总会一家娱乐场所,那里秦歌虽然没来过,但是在办案时,曾从不少人嘴里听说过它的名字。这样,秦歌心里便再无疑虑,血太极指向的地方一定就是银座娱乐城。

    根据马南解释的双龙太极图的寓意,秦歌判断这一回凶手选择的目标一定是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她们即使什么话也不说,只要往人跟前一站,谁都能感觉到一种暧昧与心底潜存的最原始的冲动。

    但要从那些小姐们中找到凶手选择的目标,又谈何容易。

    晚上,秦歌与队里的两个同志吃饭的时候,其实心里挺不踏实的。以前办案,他没少接触过那些做小姐的女人,知道这些人大多久经沙场,想从她们嘴里套出实话来,特别不容易。而且,血太极似乎只指向了银座娱乐城,没有丝毫关于人的暗示,它不像明信片上还隐藏着具体时间,你只要在那个时间去紫金之巅,立刻就能知道要找的人是杨迪。

    秦歌心里忧心忡忡,但还不能在脸上流露出来。

    大约八点钟的时候,秦歌与队里的两位同志来到了银座娱乐城。前台穿着晚礼服的迎宾小姐领着他们到了二楼,打开一间包厢,随即,有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端茶进来,并娴熟地问他们是否要找小姐。

    三人面面相觑,一下子都说不出话来。他们来银座娱乐城的目的就是找小姐,但这小姐怎么个叫法,他们心里还一点谱都没有。他们总不成像其它客人一样,随便点俩小姐进来,万一那俩小姐跟这事没关系,最后他们既完不成任务,还得自己掏小费。小费的钱,估计就算队长签字也没地方报去。

    秦歌犹豫了一下,大着嗓门说他们人还没到齐,呆会儿还有朋友过来。他让服务生先出去,等朋友来了再招呼他。

    三人坐那儿浑身不自在,还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位秦歌多年的搭档提议干脆亮明身份直接找到老板,把小姐们逐个叫进来问话,看她们最近身边有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人。秦歌想了想,不同意这种做法。那些小姐们即使没犯什么事,八里外嗅到警察的味儿,肯定立马撒腿就跑。就算那腿脚不利落的没跑成,一来她们不会跟你说实话,二来她们这些人每天身边都会有陌生人,只要有小费可拿,她们哪知道什么人可疑什么人不可疑。

    实习那小警察心里没什么包袱,跟过来有点凑热闹的心思。这会儿他嘴里嘟囔着:“你们再好好想想,兴许那血太极图案里有什么意思你们还没搞明白。凶手既然敢留下线索,应该不会跟咱们整这种不明不白的事。你看上回杨迪,人家就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秦歌想想,觉得实习小警察这话说得还真在理。这些年凶杀案没少见,但胆敢像这位这样留下线索的却不多。这凶犯肯定极度自负,应该不会跟警方玩不明不白的把戏。但是,关于那幅血太极里蕴含的意思,马南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难道马南也有遗漏的地方?

    在包厢里,秦歌又把那两张照片取出来,摆在茶几上跟那俩哥们脑袋凑一块儿端详。他们都在想,血太极里是否隐藏着某种关于人的暗示?

    秦歌想到了凶案现场,死者都是被人用尖刀捅死的,血流了一地。凶犯杀人之后,并不是急着离去,而是用手蘸着鲜血在地上留下这幅图案。秦歌忽然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拼命想,脑袋都要想炸了。他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些什么,但却一时还不能让它聚拢成型。

    实习那小警察说:“画这个图得耽误多少工夫,凶手可真够从容的。”

    秦歌一拍脑门,终于想明白了。

    用手指蘸上鲜血,最多只能画出一指长的线条来,画一幅完整的太极图,估计最少得蘸十几二十下,除非别无选择或者是另有深意,再从容的凶手也不会为此在凶案现场呆这么久。凶手前次在孤老头兜里留下明信片,显然是事前精心准备,杀人的时候明信片已经带在了身上。那么这两次,难道他就不能事先准备两张画了太极图的小纸片,杀了人之后,直接掏出来丢死者身上去?

    他用血画这太极图,一定另有深意,而马南在解释双龙太极图的出处与寓意时,也似乎忽略了血在里面的作用。

    双龙太极图里面的两条曲线,源自伏羲女娲交尾图,包含雌雄交媾的意思,这样一幅图如果跟血扯上关系,那还能表明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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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女。”实习小警察脱口而出,“处女都得见红。”
    秦歌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有没有脑子,找处女咱们到这娱乐城来!”

    实习小警察还不服气,嘴里嘟囔:“兴许有个把卖艺不卖身的呢。”

    秦歌不搭理他,继续说道:“马南下午还跟我说,太极图的思想渊源,跟原始生民的生殖崇拜有关,而交媾除了是一种生理行为,它还是繁衍后代必须的条件。所以,刚才我一下子想到了分娩。”

    “分娩倒是有血,但这是娱乐城,不是医院的妇产科。”小警察低声道。

    “我想,凶手下一个目标应该是个生过孩子的小姐。现在的女人保养得好,再加上这包厢里黑灯瞎火的,乍一瞅还真不容易瞅出年龄来,所以,很多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天一黑,还照样涂脂抹粉出来挣钱。”

    这回那实习小警察没话说了,那位哥们听半天愣是没听明白,但秦歌这样说,他立刻便不住点头:“嗯,这事儿听秦歌的,错不了。”

    确定了方向,这事再操作起来就容易多了。秦歌叫来服务生,让他去找领班来。服务生以为是要小姐,立刻屁巅屁巅地跑出去,没多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出头,模样儿挺漂亮但脸上透着沧桑的女人款步进入包厢,还没说话脸上也先露出笑容,但那笑容随即就僵硬在脸上。

    秦歌站起来嘿嘿一笑,心里一颗石头算是落了地。原来这位领班他认识,以前办案的时候跟她打过交道。秦歌知道别看她是个女人,但能耐挺大,据说是这城市一个黑道头子的地下情妇,海城的很多混混见到她都管她叫大嫂。

    领班见到秦歌多少有些不自在,警察在这种场合出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她还是笑眯眯地上来跟秦歌打招呼,并转身让那服务生给送瓶洋酒过来。秦歌赶忙摆手:“洋酒我看就免了吧,你肯定也能猜到,我们到这儿来,肯定不是唱歌解闷的。我这有件事正犯难呢,既然碰上熟人,那事情就好办了。”

    领班嘻嘻一笑,坐到秦歌边上:“还有什么事能让秦警官为难,不会是我这地方什么人得罪几位贵客了吧。”

    秦歌摇摇头,知道面前这位是个明白人,什么事不用跟她兜圈子。

    “我们来你这里,想找一位生过孩子的小姐。”

    “我这里生过孩子的小姐倒有几位,但不知道你找哪一个。”领班身子往秦歌这边靠了靠,压低嗓音跟多神秘似地道,“她是不是犯事了,你们要抓她?”

    “坦白跟你说吧,我们找她是想保护她。海城这段时间不太安稳,一连死了好几个人,凶手到现在还没抓住。这事我也不瞒你,瞒也瞒不住,满城都在传这件事。如果你不想你这里的小姐出事,就请你积极地配合我们的工作。”

    秦歌顿一下,接着道:“你这里小姐要出事,那我们就得对整个场子进行彻底清查,那样,耽误你做生意不说,我还真怕扯出别的事来。都是熟人了,我这才给你提个醒。”

    领班眼珠转了转,显然在权衡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果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做事干脆利落,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她亲昵地拍拍秦歌的肩膀,笑眯眯地道:“我当你为多大的事犯难呢,就这点小事呀,包在我身上。”

    她站起来,继续说道:“你们警察要真把我这里彻底清查一遍,我倒放心了,咱们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你把那些有问题的人给挑出来,我睡觉也不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我不能耽误你们办案啊,一天抓不到凶手,咱海城的老百姓就一天心里不踏实,再说,我也不想咱们这儿的小姐出事,人命关天呵……”

    片刻工夫,这领班领着六个小姐鱼贯而入。小姐们有些紧张,一字排开站那儿,身子都有点僵硬。她们目光闪烁,正眼都不敢看秦歌他们三个。单看这些小姐的脸还真看不出年龄来,雪白的脸上光溜溜的没什么皱纹,但看她们露在外面的胳膊大腿和衣服里的身段,明眼人还是能看出她们已经都是妇女了。

    秦歌还是没法确定这六个小姐到底哪个才是那凶手下一个目标,而且,在这种地方跟小姐们说话,多少有点别扭。

    他把领班叫到边上,低声问:“都到齐了?”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秦歌皱着眉道,“你不挺明白一个人吗,稍微出点差错那就人命关天的大事。”

    “你知道,这些做小姐的都挺自由的,今天在这儿上班,明天就能转到其它场子去。再说了,平时我注意哪个小姐生过孩子干嘛呀。”

    秦歌知道这是实话,便让那六个小姐逐个过来登记,并向她们询问近期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那些小姐可能事先被领班警告过,所以也都挺配合的。一圈话问下来,没有任何收获。

    可能看秦歌脸上那失望的表情,领班对小姐们道:“我们这儿还有哪个小姐生过孩子?”

    “如果算上怀过孕的那就多了。”一位小姐道。

    “孩子生下来才算数。”秦歌接过来道。怀过孕跟生过孩子应该还是有区别的,再说了,小姐们怀孕都是私底下的事,那凶手也未必能知道。

    小姐们嘀咕了一下,最后,还是刚才说话那小姐道:“小棉花。”

    领班愣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小棉花生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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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小姐道:“今年年初的时候,我跟小棉花一块儿租过房子,那会儿,常有一个男人来找小棉花,问她要钱。小棉花挺怕他的,每次都不敢不给。后来那男人来的次数多了,小棉花就跟他吵了起来。我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来那男人是小棉花的老乡,他威胁小棉花如果不给他钱,他就把小棉花在海城做小姐的事告诉她的家里人。他还说他的家里人可以不在乎,但她的孩子还小,村里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做小姐的妈,看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这个消息让秦歌精神一振,他赶紧让那小姐回忆一下那男人的模样。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但那小姐还是脱口而出:“他是个秃子。”

    秦歌与自己的搭档还有那实习小警察面面相觑,半天没说出话来。接着秦歌很快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那小姐面前,让她辨认来找小棉花的男人是不是照片上的死者。

    那小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连声道:“就是他。”

    事情发展到这里,不能说没有运气的成分,但是,秦歌还是挺感激马南的,没有他的帮助,根本不可能找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现在,在场的三名警察都肯定小棉花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小棉花现在人在哪里?”秦歌急促地道。

    “她今天没来上班,刚才有客人点名找她,我打她电话也没人接。”小姐道。

    秦歌悚然一惊,心里立刻有了些不祥的预感。他立刻问谁知道小棉花租的房子在哪儿,刚才说话那小姐畏惧地点了点头,她似乎也从秦歌急切的表情中感到了些不安。

    秦歌等人立刻带着那个小姐出门,开车往小棉花住处去。在车上,秦歌与队长取得联系,汇报了今晚的收获。那头的队长挺兴奋,让他们赶快找到小棉花,并随时和队里值班同志保持联系。

    车子停在一个小巷口,那小姐下车领着秦歌三人往里走了不多一会儿,来到一间平房的门边,指着那门说:“这里就是小棉花住的地方了。”

    秦歌让那小姐敲门,半天里面没有动静。到这时,秦歌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浓烈了几分,他使劲嗅嗅鼻子,似乎从空气里嗅到了一些血腥和腐烂的味道。

    秦歌再让那小姐给小棉花打电话,很快,平房里便传出了手机铃声,但直到振铃自动停止,屋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下,秦歌再不犹豫了,他让实习小警察给队里打电话,自己则跟搭档开始撬门。平房最外头是那种用铁条焊成的防盗门,这种土制防盗门只防君子不防小偷,它在警察眼里,简直形同虚设。

    撬开防盗门,里面的木门更是像纸一样脆弱,秦歌两脚过去,门的铰链便松动了,再跟着两脚,那门就开了。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证实了秦歌的预感,为了保护现场,秦歌的搭档与实习小警察都守在外面,只有秦歌一个人轻轻地走进屋子。

    拉亮屋里的灯,小棉花躺在血泊中的尸体,立刻便出现在秦歌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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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燕割腕自杀是周五发生的事,接下来的两天里,我猜想她整天都没有出门。我因为还有些别的事要做,所以不能用一整天的时间观察她,但是,我早上出门和晚上回来,都能看到林燕像个木偶样倚坐在床上,有时候她还会把手机举在眼前。就算我是瞎子,我也能看出来她在等待什么。
    我那晚用前任房客的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三日后回来,等我。”

    想到林燕在等待一个男人,我的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我告诉自己,即使林燕在多年前真的跟我发生过什么故事,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林燕其实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摸着头上的伤疤,自己先怀疑起自己的话了,林燕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了吗?我难道能让一个曾经的谋杀犯,在我的眼皮底下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间?这样想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些痛。

    我觉得脑子里乱极了,我根本不知道我接下来究竟要做些什么。

    我还想到,即使林燕真的在将来的某一天里,举刀刺死了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并且,我将谋杀的过程录了下来,但我真的能把它们送到公安局吗?即使我不露面,但是,那些警察还是能够通过那些画面,判断出像头的性能,这样,他们的视线很容易就会落到楼上住户的身上。我在唐风小区租房虽然小心,而且这么长时间也没碰到过熟人,但是,那租房的老太太,楼下的保安都曾见过我。还有林燕,如果她向警察说起她自杀那晚的事,警察们不会傻到以为她出门后遇到我,真的只是偶然。

    我必须重新构想我的计划。

    当然,在此之前,我得先找回我丢失的记忆。我知道那些记忆都在一扇门里,我只要打开门,我就会重新拥有它们。可是,我现在还找不到那扇门的钥匙,我还必须等待。

    我相信那扇门的钥匙就在林燕身上。

    这两天里,林燕发了好多短信到前任房客的手机上,那些短信内容无非是些“你在哪里?”“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为什么不辞而别?”“我想你”之类的句子,它们不能给我的猜想提供任何新的线索,但却能证明我以前的判断。

    林燕现在深爱着一个男人,他就是我的前任房客。但前任房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告而别。而林燕还在想念他,等待他。

    我在想前任房客也许是林燕真正的恋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林燕身边,还有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我对这前任房客也有了兴趣,我猜想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他怎么会丢下林燕不管呢?要知道,林燕在任何男人眼中都有绝对的吸引力。

    我在房间里四处寻找,企图能找到前任房客留下的一些线索。前任房客如果真的发生意外,那么他肯定不会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房间。我忙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我想肯定是房东老太太在我租房之间,对这房间抢先进行了搜寻,她已经抹去了任何跟前任房客有关的痕迹。

    那个精明的老太太给我的印象就是狡猾而吝啬。

    可是,我好像见过我的前任房客。我坐在黑暗里使劲地想,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却不太清晰。

    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那年的事故留下的后遗症。我越来越多地在睡梦里感觉到头疼,疼痛让我在梦里看到的画面也变得异常琐碎而无序。我好像在不停地奔跑,身边是各种不同的场景,我还遇到了不同的人,他们有些我认识,而有些则面孔狰狞,好像根本就不是人类。不管我跑到哪里,醒来后都能感觉到那浓重的黑暗。我在梦里见到的所有人都对我怀有恶意,他们是些阴魂和魔鬼,他们是些长腿的野兽,他们游荡在黑暗里,伺机诱惑我、伤害我。有些时候,它们的面孔会全都变成了林燕的模样,我汗岑岑地醒过来,心底充满恐惧。

    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我丢失的不仅是那一整段记忆,现在生活中的每时每刻,我都会像个粗心的孩子,只要一转身,就能丢掉最心爱的玩具。那些玩具就是我的经历,它们离开我的视线,便会立刻被我遗忘。

    也许我应该到医院去,记得有位医生曾经告诉我,健忘症属于精神疾病的一种。你不能忽视任何一种精神疾病,它比你肉体上的病症来得更为重要。

    周日的夜里,是林燕等待的第二天,我在睡梦里依稀又听到了清脆的音乐声。那是前任房客的手机在响,我想醒过来关掉音乐,它们在这夜里太吵了,我怕楼下的林燕听见动静。但是我却醒不过来,我在梦里左冲右突,就像深陷泥潭,又像置身于漩涡的中心。

    音乐的铃声飘到我的梦中,它们拉扯着我,在梦中光怪陆离的景象里四处飘荡。后来,有些画面渐渐有了形状,那是在夏天的傍晚,一个男人在街边忽然停了下来,他听到了手机的铃声。然后,他就在一块巨幅的广告牌下,把手机举到了耳边。手机是天蓝色的,翻盖双屏,梦中的我觉得非常眼熟,我很快就想到那是前任房客留在房间里的。

    我蓦然惊醒,音乐的余声似仍在耳边回荡,但房间里已经重新变得寂静。

    真的有什么事情不对了,我确定我真的曾经见到过梦中那个拿手机的男人,他一定就是我的前任房客。可是我怎么会有些东西记不起来了呢?我在黑暗里,再次想到我身在何处的问题。我当然记得,这是在唐风小区一幢居民楼十三层的一个套间里,我的房东是一位啰嗦的老太太,我甚至记得我的租金几乎比市价高了一半,那天老太太第一次带我来看房的情景,此刻也仿在眼前。可是,偏偏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租下这房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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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燕割腕自杀是周五发生的事,接下来的两天里,我猜想她整天都没有出门。我因为还有些别的事要做,所以不能用一整天的时间观察她,但是,我早上出门和晚上回来,都能看到林燕像个木偶样倚坐在床上,有时候她还会把手机举在眼前。就算我是瞎子,我也能看出来她在等待什么。
    我那晚用前任房客的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三日后回来,等我。”

    想到林燕在等待一个男人,我的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我告诉自己,即使林燕在多年前真的跟我发生过什么故事,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林燕其实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摸着头上的伤疤,自己先怀疑起自己的话了,林燕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了吗?我难道能让一个曾经的谋杀犯,在我的眼皮底下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间?这样想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些痛。

    我觉得脑子里乱极了,我根本不知道我接下来究竟要做些什么。

    我还想到,即使林燕真的在将来的某一天里,举刀刺死了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并且,我将谋杀的过程录了下来,但我真的能把它们送到公安局吗?即使我不露面,但是,那些警察还是能够通过那些画面,判断出像头的性能,这样,他们的视线很容易就会落到楼上住户的身上。我在唐风小区租房虽然小心,而且这么长时间也没碰到过熟人,但是,那租房的老太太,楼下的保安都曾见过我。还有林燕,如果她向警察说起她自杀那晚的事,警察们不会傻到以为她出门后遇到我,真的只是偶然。

    我必须重新构想我的计划。

    当然,在此之前,我得先找回我丢失的记忆。我知道那些记忆都在一扇门里,我只要打开门,我就会重新拥有它们。可是,我现在还找不到那扇门的钥匙,我还必须等待。

    我相信那扇门的钥匙就在林燕身上。

    这两天里,林燕发了好多短信到前任房客的手机上,那些短信内容无非是些“你在哪里?”“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为什么不辞而别?”“我想你”之类的句子,它们不能给我的猜想提供任何新的线索,但却能证明我以前的判断。

    林燕现在深爱着一个男人,他就是我的前任房客。但前任房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告而别。而林燕还在想念他,等待他。

    我在想前任房客也许是林燕真正的恋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林燕身边,还有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我对这前任房客也有了兴趣,我猜想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他怎么会丢下林燕不管呢?要知道,林燕在任何男人眼中都有绝对的吸引力。

    我在房间里四处寻找,企图能找到前任房客留下的一些线索。前任房客如果真的发生意外,那么他肯定不会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房间。我忙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我想肯定是房东老太太在我租房之间,对这房间抢先进行了搜寻,她已经抹去了任何跟前任房客有关的痕迹。

    那个精明的老太太给我的印象就是狡猾而吝啬。

    可是,我好像见过我的前任房客。我坐在黑暗里使劲地想,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却不太清晰。

    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那年的事故留下的后遗症。我越来越多地在睡梦里感觉到头疼,疼痛让我在梦里看到的画面也变得异常琐碎而无序。我好像在不停地奔跑,身边是各种不同的场景,我还遇到了不同的人,他们有些我认识,而有些则面孔狰狞,好像根本就不是人类。不管我跑到哪里,醒来后都能感觉到那浓重的黑暗。我在梦里见到的所有人都对我怀有恶意,他们是些阴魂和魔鬼,他们是些长腿的野兽,他们游荡在黑暗里,伺机诱惑我、伤害我。有些时候,它们的面孔会全都变成了林燕的模样,我汗岑岑地醒过来,心底充满恐惧。

    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我丢失的不仅是那一整段记忆,现在生活中的每时每刻,我都会像个粗心的孩子,只要一转身,就能丢掉最心爱的玩具。那些玩具就是我的经历,它们离开我的视线,便会立刻被我遗忘。

    也许我应该到医院去,记得有位医生曾经告诉我,健忘症属于精神疾病的一种。你不能忽视任何一种精神疾病,它比你肉体上的病症来得更为重要。

    周日的夜里,是林燕等待的第二天,我在睡梦里依稀又听到了清脆的音乐声。那是前任房客的手机在响,我想醒过来关掉音乐,它们在这夜里太吵了,我怕楼下的林燕听见动静。但是我却醒不过来,我在梦里左冲右突,就像深陷泥潭,又像置身于漩涡的中心。

    音乐的铃声飘到我的梦中,它们拉扯着我,在梦中光怪陆离的景象里四处飘荡。后来,有些画面渐渐有了形状,那是在夏天的傍晚,一个男人在街边忽然停了下来,他听到了手机的铃声。然后,他就在一块巨幅的广告牌下,把手机举到了耳边。手机是天蓝色的,翻盖双屏,梦中的我觉得非常眼熟,我很快就想到那是前任房客留在房间里的。

    我蓦然惊醒,音乐的余声似仍在耳边回荡,但房间里已经重新变得寂静。

    真的有什么事情不对了,我确定我真的曾经见到过梦中那个拿手机的男人,他一定就是我的前任房客。可是我怎么会有些东西记不起来了呢?我在黑暗里,再次想到我身在何处的问题。我当然记得,这是在唐风小区一幢居民楼十三层的一个套间里,我的房东是一位啰嗦的老太太,我甚至记得我的租金几乎比市价高了一半,那天老太太第一次带我来看房的情景,此刻也仿在眼前。可是,偏偏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租下这房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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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一定是在租房的过程中,跟我的前任房客打过交道。
    医生说,我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在我的意识深处,有些东西我不愿意去面对它,那么,我就会有选择地遗忘它。

    我以前根本没听说过这种病,当时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它的严重性。那时我躺在医院里,我惟一的愿望就是我能继续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地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医生说,脑部遭到重创,成为植物人或者变成白痴的可能性都存在,所以,只患上失忆症,我应该感到庆幸。

    现在,我想把那个医生拖过来,冲他的脸上来两拳。

    适才的电话当然是林燕打来的,我下床打开笔记本电脑,运行监控程序,见到林燕的客厅和卧室全都黑漆漆一片。我有些奇怪,林燕难道在打完那个电话后不到两分钟便能重新睡去?

    后来,我终于发现卧室的黑暗里有一个小红亮,它明明灭灭,还会移动。我辨别了半天,刚想到那或许是烟头时,卧室的灯亮了,林燕掐灭了烟头,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林燕想干什么。

    林燕站在床上,身上只穿着布料很少的内衣,她把双臂举起来,身子轻微地扭动。我立刻就想到林燕是在跳舞,她闭着眼睛,脸上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她的腰肢很纤瘦,臀部很饱满,她的皮肤白皙得像乳液泼洒在画布上。我感觉到了体内渐渐涌动的力量,它们很快便凝聚到了一个点上,急欲喷薄而出。

    我长长吁了口气,眼睛瞬息不眨地盯着画面中的女人。女人扭动得愈来愈快了,那动作后来简直就像是风中的柳絮。我耳边仿佛响起了激烈的音乐,鼓点声声敲击着我的心脏。我听到自己变得粗重的呼吸,仿佛又触到了女人温热潮湿的唇,柔软冰凉的身体。

    我们厮缠着,绞柔着,清冷的月光落在我们的身上,我在摇摆如兰舟的悸动中,完全迷失在那一片空灵的世界里。我的手在白皙的肌肤上蠕动,我感觉自己抱住了一片轻柔而缥缈的云彩,我所有的力量那时都没有办法让我抵达彼岸……

    林燕还在舞动,那一片音乐声此刻已经震耳欲聋了。

    这时我忽然生出种冲动——立刻奔到女人身边抱住她,像我记忆中曾经发生过的一样,紧紧地抱住她,让她用那些温热氤氲的气息将我包裹,让我在最彻底的眩晕中,就此沉沦到那无边无际的欲海之中。

    这时,我忽然知道,为什么当我想到林燕在等待一个男人时,我的心里会有些痛了。原来,我在自己不曾察觉的时候,已经再次爱上了这个女人。

    这个念头让我渐渐冷静下来,我满头汗水,已经变得非常沮丧。

    我不能再次爱上林燕,因为我曾经爱过她一回。那场爱情的结果,必定是以她的谋杀告终,我怎么能爱上一个曾经谋杀过我的女人呢?

    电脑显示屏中的林燕,身子忽然僵硬得像一个泥偶。她还保持着舞蹈的姿势,但却已经一动不动。

    我凝视着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林燕终于又可以动了,她紧贴着墙壁站着,手在墙壁上不住画着什么。片刻之后,墙壁上赫然出现了几个面盆大的红字。

    林燕的字写得着实不怎么好看,但她用来写字的东西应该是一管口红,所以,那些大字看起来血腥而带着些狰狞。

    ——三日后回来,等我。

    林燕竟然把我发给她的短信内容写到了墙上。

    于是,我在楼上想,林燕的精神是不是有点问题了。

    第三天,星期一,林燕这天照常去上班,只是在镜子前化妆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一倍,而且穿了件长袖的黄褐色真丝衬衫。我知道她要用化妆品来掩盖她苍白的面孔,长袖的衬衫可以遮住她纱布包着的手腕。

    林燕这天上班没有骑摩托车,而是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跟踪。我到小区外面的小吃店里吃了早饭,回来的时候买了点水果,半路上见到路边趴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乞丐,便掏了一把零钱丢在他的碗里,还把那点水果也给了他。

    我空手走进电梯,电梯里还有几个下楼买早点的老太太。她们嘀嘀咕咕说话的时候,还老拿眼瞅我,这让我心里发毛。电梯到了十三楼,我慌忙下去,装着掏钥匙,往前走了几步,听见电梯门关上,这才吁了口气。

    我停在走道里,侧耳听了听,快步走到楼梯口,小心地下到十二层。

    我很幸运,在完成开门关门的过程中,都没被人撞上。我小心地站在门边的鞋毯上,环视已经非常熟悉的客厅,心里再次漾起种很复杂的滋味。

    我换了鞋,是林燕每天都穿的那一双。穿过客厅到达卧室,林燕这天起床后根本没有收拾床铺,所以床上的毛毯还零乱地摊开着。我站在床边,目光死死盯着床后面的墙上那几个醒目的大字。

    我可以感受到林燕的焦灼了,等待也许真的可以把一个人搞疯。

    今天的林燕纵然画再浓的妆,也掩饰不住她一脸的憔悴。我不知道当今天晚上,林燕发现那个短信不过是句谎言,她是否还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怪异举止的背后一定掩藏着某种变化,想想她昨天深夜的舞蹈,我真的替她担心起来。我可不希望我没有找回失去的记忆,她倒先有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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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为什么要到林燕的房里来呢?要知道,每多来一次,我便等于是多冒一次险。任何一点小小的错误,都可能导致不可弥补的结果。
    我很茫然,使劲想我来这里一定有我的原因。那会是什么呢?

    后来我躺到了林燕的床上,用她的毛毯蒙住脑袋。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早晨醒来便有种莫名的冲动。

    我贪婪地闻着毛毯上那淡淡的香气,几乎觉得自己成了职业的恋物癖患者。那清香好像就藏在我的内心深处,它们在这一刻释放出来,变成了暖暖的暧昧气息,包裹着我,几乎要让我不能自持。

    后来,我很小心地在卧室里寻找,我希望能找到些与林燕的历史有关的东西。最好是像册吧,几年前林燕的模样也许可以更深地唤醒我的记忆。我没有找到像册,却先发现了林燕的内衣,它们整齐地摆放在一个抽屉里,像一只只充满肉欲又鲜嫩可口的兔子。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费力地合上抽屉。

    我必须抵制某种即将远离我初衷的举止。

    像册在梳妆台下面的小柜子里,因为插页已经塞满,有许多照片便只能凌乱地夹在里面,厚厚一摞。这样,我才能放心地从里面取出两张来塞进自己的口袋。

    我很幸运,从服饰上我大概可以猜测出那些照片的年代,所以,我如愿地找到了几年前林燕的照片,并得到了它。还有一张照片上是林燕与一个男人的合影,俩人动作亲昵神情暧昧,我端详那男人,依稀觉得似曾相识。我猜他肯定就是我的前任房客了,也就是林燕现在还在等待的男人。怀着某种敌意,我也将这照片据为已有。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因为还有别的事要做,所以,我小心地清理了我留下来的痕迹,便离开了林燕的房子。

    晚上我回来得晚,打开笔记本电脑的时候,林燕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别忘了今天是我发短信过后的第三天,林燕还在等待许诺三日后归来的男人。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里充满内疚。

    这晚的林燕特别奇怪,她始终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了很长时间才动弹一下,但随即又会保持这个姿势好长时间。我注视着她没有表情的面孔,已经能感觉到她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所受到的煎熬。我希望她能哭出来,或者像一些低素质的女人大喊大叫,甚至像昨晚那样跳舞,在墙上写字,这样,内心折磨她的那些力量便能宣泄出来。

    而现在,那些力量在她心里燃起熊熊大火,如果她心中那根理智的弦一旦被烧断,那么,结局一定是我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我现在除了远远地注视她,难道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十二点,沙发上的林燕终于站了起来。我惊诧地发现她的神情竟然无比轻松,还有些解脱之后的舒畅。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人异常憔悴的面孔,这一刻竟然都泛起了些红晕。

    林燕洗漱过后,便进卧室躺下了。这一夜,居然过得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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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仓巷的老木在市民广场摆了一个馄饨摊,兼卖牛肉面,因为味口好,所以生意不错。小本买卖赚的是辛苦钱,老木每天都要在市民广场呆到一点多钟,然后一个人推着馄饨摊回前仓巷。她的老婆每天晚上都过去帮忙,但自从有了孩子,老婆晚上就不出门了,这样,老木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些。

  老木其实并不老,过完年才满三十,但他常年在外头风吹日晒,一脸老相,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木。
这天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老木就觉得头有点晕,但他没当回事。坚持到十二点半那会儿,脑袋越来越沉,他伸手摸摸脑门,觉得比平时烫。

  因为发烧,所以老木这天收摊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

  他推着车大约要走四十分钟才能回到前仓巷。前仓巷也在海城的老城区,附近的平房建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老木刚进巷口时觉得有些气喘,身上还冒冷汗,他便把车停下,打算抽根烟歇会儿,然后一股作气坚持到家。

  就在他点烟那工夫,突然听到几声尖锐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鸣发鞭炮。接着,前仓巷上空绽放出十几朵焰火,花花绿绿的颜色染红了半边天。

  老木仰头看了半天,直到天空重新变得寂静,他才不满地低声嘀咕一句。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在发神经,深更半夜的放焰火。

  但这终究是跟他没有关系的事,所以他抽完烟后很快便推车往前去了。

  这天晚上,跟老木同住在前仓巷的庄老头又开始失眠了。

  前仓巷的人都说,庄老头晚年过得比年轻时滋润,辛辛苦苦抚养大的三个儿子现在都挺有出息,老大当了官,老二赚到了钱,最不济的小儿子半年前买彩票还中了二十多万。更难得的是这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孝顺,他们好多年前就自己买了房搬出去住,哥仨争着要把庄老头接自己家里去尽孝心。

  庄老头这辈子不容易,老伴死得早,他是又当爹又当妈,这回总算是熬出头了。可偏偏这庄老头脾气倔,还认死理儿,他轮流到三个儿子家宽敞明亮的新房里各住一星期,自己把铺盖卷又扛回前仓巷的老房子里了。

  庄老头说年纪大了,睡觉得沾点儿地气,儿子家的房子虽然好,但都在半空中悬着,他睡不踏实。三个儿子轮番做他思想工作,可他铁定了心要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谁劝也没有用。

  老房子还是老房子,但它现在跟以前已经很不一样了。三个儿子共同出资翻修装潢,该有的电器全都给添上,还给老爷子雇了一个小保姆,每月的零花钱怎么花也花不完。前仓巷的人这回又说了,庄老头连梦里估计都在偷着乐。

  庄老头这晚想到这些话,忍不住长长叹口气。日子过得好了,他的身体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各种老年病一块儿往他身体里钻,到了半夜,想睡个安稳觉都难。还有他的前列腺也出了点问题,一晚要起好几次夜。

  庄老头现在心里负担挺重,他怕自己哪天真的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这天晚上他九点钟不到就上了床,翻来覆去瞎折腾,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迷迷糊糊刚有了点睡意,忽然听到“咣啷”一声响,好容易攒来的那点睡意,像受惊的鱼样,忽悠一下全没了。

  庄老头心里那个气呀,真想爬起来冲着后窗吼上两嗓子。

  后窗正对着另一户人家的窗子,这老房子就算翻修装潢过,隔音效果还是差。那一声“咣啷”声音也许并不大,但深更半夜的,它落到一个失眠老头的耳朵里,就跟一发炮弹差不多了。

  庄老头这边生着闷气,睁着眼在黑暗里躺半天,渐渐有了些尿意,便起身披了件衣服到外头小解。前仓巷的住户要方便只能去外面的公共厕所,有时候天晚实在懒得往外跑,男人们便会就近找些僻静处解决,而女人便动用家里的专用容器。庄老头家出门二十米便有一个厕所,他出门,还想透透气。

  从厕所里出来,他看到一个衬衫搭肩膀上的光头青年,正晃着膀子从不远处的一扇门里出来。庄老头对那男青年的光头挺有兴趣,他走过自己身边时还歪头看了一下。庄老头断定只有剃刀刮过的脑袋才能光得闪闪发亮。

  后来他跟一个警察说起那晚的事后,警察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的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眼睛还睁着,身子底下有好大一摊血。

  庄老头一眼就认出这人就是他那晚上厕所时碰见的光头青年。

  “现在已经查明,那个光头的青年叫二贵,灌云县新坝乡人。经前仓巷的庄老头证实,他被杀当晚曾经去过小棉花租住的房子。小棉花就是那个在双龙路银座娱乐城做小姐的死者。通过尸检,小棉花与二贵在同一个晚上被害,只是死在不同的地方,并且,因为小棉花死在自己的房子里,而她平时又跟周围邻居没什么来往,所以直到两天后,我们撬开她的房门,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还是在天蓬茶楼里,秦歌低声跟马南说着案情。这时候正是下午三点多钟,茶楼里几乎没什么客人,所以说话也不怕被人偷听到。

  本来公安局有纪律,未侦破的刑事案件,不得对外界透露消息。可是这个马南显然不同,队长就这起连环杀人案,专门向局里做过汇报,并提出请马南来做协查员,协助刑侦队破案。局领导研究后,认为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绝不是那种只有匹夫之勇的亡命徒,他有相当高的智慧和反侦破能力,而且,每次现场留下的线索中,都包含着极为重要的信息。刑侦队的这些同志,虽然在破案方面个个都是能手,但对于破译凶手留下的线索,显然力有未逮,而马南的学识与缜密的推理逻辑,恰好可以弥补刑侦队员们这方面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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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领导同意了队长的请求,并下达了早日破案的要求。

  跟马南打交道的活儿,责无旁贷地落在秦歌肩上。秦歌心里头叫苦,局里同意请马南做协查员,好像给了马南多大面子似的,但那马南可是块难啃的骨头,他不高兴做的事,他连照面都不跟你打,真能活活把人给急死。


  他已经两次跟秦歌表达了他不想知道这案子具体情况的意思。

  可是这回事情却出奇地顺利,因为马南被秦歌给难倒了。看着马南紧锁眉头沉思不语的样子,秦歌心里还有些下意识的快感,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会儿幸灾乐祸不太应该,如果连马南都解不开凶手留下的谜题,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另一位受害者出现。

  小棉花的死让刑侦队的所有同志都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

  这回,把马南给难住的是一片枫叶和一根羽毛。

  “海城的市中心东迁,为此,东城区专门兴建了一个规模宏大的苍梧绿园。苍梧绿园里有一片枫树林,这片枫叶就是从那里摘下来的。还有羽毛,我们请教了有关专家,他们说这是百灵的羽毛,百灵这种鸟并不少见,属于观赏鸟类,海城很多人家里都有,只要早上去公园绿地,肯定能见到一拔一拔提着鸟笼的老头,里面最多的就是画眉和百灵。”秦歌说。

  枫叶的叶梗和羽毛的下端,用窄窄的胶带纸缠在了一块儿,乍一看就点像胸花,事实上它们真的是在死者小棉花的胸口被发现的。

  由于证物不能随便带出来,所以这回秦歌给马南看的还是照片。

  马南端详照片足有半个小时没有说话,他皱起的眉峰与一脸的凝重,让秦歌知道,这回凶手真的是出了道难题。

  最后马南重重地吁了口气,面上带着些茫然看着秦歌:“也许这一回我真的要让你们失望了。”

  秦歌焦急起来:“你别这么快打退堂鼓,再好好想想。”

  “出题的人可以根据他所掌握的知识信手拈来,如果解题的人不知道这题目的出处,那么,除了干着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秦歌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马南:“你别着急,我也没逼着你马上给我答案。兴许你回去睡一觉,醒过来就把这题给解开了。再者说,那凶手的学问再大,但我还真不信能大过你。”

  “也许这跟学问没关系,每个人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那你更得把这题给解开了,你这么大学问的人,能输给一个没知识的杀人凶手吗?”秦歌添油加醋鼓惑马南,“说不定那凶手现在已经知道前两道题都是你给我们解开的,这回他存心整了道难题来难为你。咱们不能让一个罪犯笑话不是。再说了,你解开这道题,兴许就能救活一条命,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

  马南半天没动静,脸上也没任何表情,他呆呆地看着秦歌,好像还在思索。

  秦歌继续烧火:“这难题我们局领导可说了,海城你要解不开,就没人解得开了。这会儿我真不想给你施加什么压力,但事实上是,如果你解不开这难题,凶手再杀一个人,那你可就脱不了关系了。”

  他顿一下,再重重地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不希望看到自己成为杀人犯——的帮凶吧。”

  马南变了脸色。

  “虽然我知道那不关我的事,但我还是不想做帮凶。”马南重重地道,“我并不介意我输给一个杀人凶手,我介意的是他还要继续杀人。”

  秦歌展眉一笑:“所以,你就该帮助我们尽快抓到他。”

  又过了一会儿,马南点头:“好了,我现在需要了解一些这个案子的情况,或者,我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于是,秦歌这才开始把刑侦队掌握到的情况细细说给马南听。

  “死者二贵与小棉花是同乡,银座娱乐城的小姐提供了一条线索,二贵曾经以告诉小棉花家人她在城里做小姐为由,勒索过小棉花。案发当晚,根据庄老头提供的线索,我们可以判定二贵去找过小棉花,而且俩人还发生过争执。二贵从小棉花租住的房子里出去后,便死在了隔着三条街的另外一处租赁房外面。而小棉花也在当晚被人杀害。从杀人手法以及时间上,我们可以断定凶手是一个人,他在杀了二贵后,又潜回前仓巷杀死了小棉花。”

  马南凝神听着,不发一言。

  “据前仓巷里摆馄饨摊的老木说,他当晚收摊回家刚进入前仓巷时,曾看到有人燃放烟花。而在前几天遇害的杨迪,他死前跟女朋友回家途中,也曾亲眼见到凶手燃放烟花。看来,除了杀人后留下线索,凶手还把燃放烟花作为他杀人的标志。我们现在正在着手调查第一个被杀的孤老头遇害当晚,是否也有人看到焰火。”

  “焰火。”马南嘀咕了一句,目光变得有些迷离。

  “焰火的寓意是瞬间的美丽,美丽过后便是冰冷的死亡。”他自语道,“凶手在燃放烟花之前一定还做过别的一些事情。”

  “凶手还做过什么我们不知道,但受害者死前的生活都曾发生过一些变化。”秦歌心里佩服马南的心思缜密,只从凶手燃放烟花便能察觉更多的情况,“那个五十多岁的孤老头一直靠拾荒生活,而且还有些智障,所以到老还独身一人。他死前一星期,邻居们反映,他忽然不用每天去捡垃圾了,而且把自己收拾得特别干净,还换上了新衣服。有些好事的邻居便拉住他套他的话,孤老头支支唔唔好长时间,才透露他有了女人,而且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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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赵紫琼这名字的人,大多数人会把他当成一个女人,还有人会立刻联想到香港的女打星杨紫琼。也难怪别人这么想,“琼”的本意就是紫色玉,而玉却是常常被用来形容女人的。赵紫琼的名字让他在生活里多了许多不便和尴尬,他许多年前大学毕业时,就有了去公安局改名字的念头。但是,他听说改名字很麻烦,得跟很多人打交道,这样,又会有很多人在背后偷偷笑他了。


  今年他已经三十五岁,赵紫琼的名字仍然印在他的身份证上。

  因为这个名字,他在海城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上班,业余时间他几乎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他的老婆跟他一个单位,是从乡下来的临时工,模样儿丑陋,脾气暴躁,而且体格魁梧。虽然周围所有人都说她根本配不上赵紫琼,但是,她在家里还是很快就取得了绝对的权力。

  除了名字,赵紫琼身上还有很多地方像女人,包括身段和性格。

  每天对着那个魁梧的丑女人,他觉得这辈子真算完蛋了。年轻时他也有过梦想,甚至情感比一般女人都要细腻。他梦中情人的模样应该是琼瑶笔下那种纤瘦秀丽,柔情似水,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而现在,他简直娶了一个魔鬼。想想这一辈子都在生活在这魔鬼的掌心里,他连死的心都有。

  他老婆的粗鲁与俗气是与生俱来的,刚嫁给赵紫琼时还能尽力隐藏克制,但随着时间推移,毛病渐渐显露出来。赵紫琼虽然看在眼里,但却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敢,竟然什么都没有说。这种纵容显然是致命的,没要一年,老婆就恢复了悍妇的本性,甚至气急了还会跟他动手。赵紫琼仅有的那点男人自尊,被老婆一巴掌扇掉两颗门牙后便彻底不存在了。

  赵紫琼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在苟且偷生。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切,居然会在一夜之间彻底发生改变。

  这天晚上,他十一点多才回到家里。老婆知道他上正常班,应该在六点钟下班。结婚这么多年,这可是头一回他在外面逗留这么长时间。赵紫琼进门的时候,老婆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她虽然早就困了,但故意不睡,坐在外面沙发上看电视。赵紫琼进门的时候,她心里还在想今晚怎么收拾这个窝囊的男人,全没注意到赵紫琼的脸色阴沉似水。

  “瞧不出来你现在长本事了,好的不学,学会下班不回来出去鬼混了。”老婆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

  赵紫琼没理她,不声不响地去卫生间。

  丑女人立刻火大了,平时没事她还要发点脾气,今晚赵紫琼这么晚回来,居然不主动赔罪认错。她站起来,喘着粗气就跟到卫生间去,见赵紫琼正往口杯里接水准备刷牙,上去一把夺过杯子,水漾了些出来,里面还留一些,她照着男人的脸上就泼了过去。

  赵紫琼居然一动不动,好像水不是泼在他的脸上。

  甚至他的面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丑女人不仅丑,而且蠢,否则,她应该能感觉到今天的赵紫琼已经跟每天不一样了。赵紫琼还是没动静,这让她的火更大了,她顺手把口杯往地上一摔,一个耳光就扇丈夫的脸上去。

  接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丑女人巴掌触到丈夫的脸颊,还没有感觉到往日那种力量的快感,忽然觉得小肚子一阵剧痛,她弯下腰时,赵紫琼重重的一拳已经砸到了她的脸上。

  赵紫琼可是出了全力,这一拳打得丑女人向后跌倒,嘴里发出唔唔的惨叫。

  原来,丑女人一巴掌刚触到赵紫琼的脸上,他抢先抬膝,撞到她的小腹上,然后再一拳击倒她。

  丑女人倒在地上呻吟时,疼痛还让她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然后,当她稍微明白一些时,看到身材瘦小的丈夫掐着腰,恶狠狠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这臭女人听好了,从今天起,你要是再敢对我大声说话,我立刻就休了你,让你滚回乡下老家去!”

  丑女人懵了,还怀疑面前站着的是不是自己的丈夫。

  赵紫琼的面孔已经有些狰狞:“这些年我已经受够了你,每晚你睡着后,我都恨不得把你掐死。我赵紫琼这辈子算是废在你手上了,找了你这个又丑又蠢的女人,还要让你欺负。现在我告诉你,在这家里,你别想再过安稳日子,我要像你以前折磨我一样,天天折磨你,折磨到你受不了为止。”

  丑女人这回总算明白过来,丈夫敢情转了性子,要在这家里搞阵变。其实这会儿她已经很心虚了,知道没有丈夫,便没有自己的一切,但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她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想爬起来,还想用武力来挽回局面。瘦小的赵紫琼小胳膊小腿,她平时拎他跟拎小鸡似的,她有足够的信心制服他。

  但这回她大错特错了,那小胳膊小腿里头居然潜藏着那么大的力量。当她还没站稳,刚表露出一点反抗的意思时,赵紫琼上前用胳膊肘夹住了她的脑袋,把她扭倒在地后,整个身子都坐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感觉脖子快要被勒断了,还喘不过气来。赵紫琼虽然瘦小,但也有一百来斤了,这些重量现在几乎全压在她肚子上,就算她肚子上的肉再多,也承受不住。这样持续了不知道几分钟,她的眼前冒出来许多小星星,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就是出不来,再加上肚子快被压炸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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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想这样死不瞑目,所以还在竭力挣扎。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赵紫琼松开手的时候,这个丑女人瘫软在地上像一堆烂泥。

  后来赵紫琼躺在卧室床上,听到外面女人“嘤嘤”哭了一宿。那哭声在赵紫琼耳朵里不仅不烦人,而且让他觉得很惬意。他想老婆原来是纸老虎,自己白白让她欺负了这么多年。他在床上下意识地挥动胳膊,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赵紫琼回想起傍晚时的经历,忽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但千真万确,是那个陌生的男人改变了他。

  这天傍晚时,赵紫琼像往常一样在单位外面的公交车站等车回家,因为在单位里处理了点紧急状况,所以这天他出门有些晚,他站在车站时心里还有些忐忑,担心回家晚将会受到的诘难。

  车还没来,他忽然感到身侧有双眼睛在死死盯着他看。他转头时,那人的目光便移开了。后来,车子来了,他正想跟着人流往车上挤,忽然胳膊被人死死地拽住,他回头,便看到了那个彻底改变他生活的陌生人。

  “如果你想做个真正的男人,便跟我走。”那男人说。

  赵紫琼先是觉得莫名其妙,想这人是不是神经病。接着,他感到了些愤怒,自己明明是个男人,但那人话里却摆明了在讥诮他不是真正的男人。愤怒只是稍现即逝,他想到这里是公共场所,如果大声张扬,惹来的肯定是更多的讥诮。而且,我真的能算是个男人吗?他悲哀地想,我是个被丑女人虐待的男人,我这辈子都将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也许,我真的不能算个真正的男人。

  赵紫琼这时只想摆脱那个男人,但他的胳膊被抓牢,竟是怎么挣扎都挣不脱。

  “跟我走,我能让你改变现在的生活。”那陌生男人低低的声音道,“这样的机会我只给你一次,如果你不想堂堂正正做回男人,那么,就像女人那样大声尖叫吧,我自然会放手让你走。”

  本来真的有一些尖叫已经涌到了喉边,陌生男人的话及时地将它们堵了回去。赵紫琼神情有些僵硬,那男人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既让他恐惧,又让他心动。他的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脸上,那男人目光与他对视,竟好似能看到他的五脏六腑一般。

  赵紫琼就在那一刻,做出了他这一生最大的一个决定。

  他终于跟在那陌生男人的后面,向着人行道一边慢慢走了下去。

  下午,秦歌接到马南电话,约好在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见面。秦歌知道马南没事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肯定是他已经知道了连环杀手下一个目标。所以,秦歌一方面安排队里的同志做好准备,自己则提前半小时赶到见面的地点。

  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刚建成一幢二十八层的医疗大厦,投入使用前不仅请了众多的市领导剪彩,还不知从哪调来了两架直升飞机,大搞紧急施救的摸拟演习。现在这幢雪白的大楼肃穆地伫立在秦歌眼中,秦歌虽然不能确切知道这大楼的造价,但知道它必将在将来的许多年里,把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落实到就诊的患者身上。现在,秦歌不仅在感慨,他还有预感,马南将他约到这地方见面,显然凶手留下的枫叶和羽毛和这医院有关。但他还是无论如何不能联想到这二者之间的关系。

  马南匆匆赶来,面色沉凝。他这人虽然平时极其古板,穿的衣服都是那种最普通的夹克或者老式西装,但看起来却干干净净。今天不同,他的下巴上还留有冒头的胡茬,甚至眼角好像还有些未擦干净的秽物。秦歌盯着他充满血丝的眼睛,知道这两天他肯定没少花工夫在那枫叶跟羽毛上。

  俩人见面,也不寒暄。秦歌直奔主题,问他是否已经知道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马南却沉吟不答,而是领着秦歌往医院里去。

  “我也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完全正确,所以,我需要你陪我去证实一下我的猜测。”马南停了一下,再道,“你是警察,有你在,什么事都方便。”

  秦歌心里沉重起来,还有些紧张。

  他虽然非常迫切想知道答案,但还是慢慢跟在马南的后面。

  医疗大楼的大厅里,马南与秦歌站在楼层分布图前端详了一会儿,马南很快指着三楼的字样道:“我们去三楼。”

  三楼是妇产科,产前检查、专家门诊、产房与候产病房都在这一层。秦歌以前没来过这里,在走道里见到那么多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有些不自在。而马南却似丝毫不受环境影响,他在大厅里左右环顾,眯着眼睛把目光落在那些大腹便便的产妇和穿白大褂的小护士身上。

  他显然还在思考什么,秦歌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搅他。

  片刻过后,马南径自向着走道的方向下去,秦歌跟在后面。俩人来到护士值班室,推门进去,隔着一块大玻璃做成的隔段,他们看到里面坐着两个年轻的小护士。

  马南敲了敲玻璃,一个小护士打开扇小窗露出半边脸来。

  “我想问一下你们妇产科的医生中有没有男同志。”马南说。

  小护士露出狐疑的目光,秦歌立刻上前一步,掏出证件在小护士跟前晃了晃:“我们是警察,来了解点情况。”

  窗口的小护士转头和另一位小护士嘀咕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们这里只有一位男医生,但他今天没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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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南忽然重重一巴掌拍在玻璃隔段下面的架子上,把俩小护士吓一跳。秦歌怔怔地盯着马南,从他眼里似乎已经看到了答案。

  ——连环杀手下一个目标就是妇产科那位没来上班的男医生。

  小护士并不知道那位男医生的家庭住址,甚至连他的电话都不知道。秦歌赶到办公室,  
从分管人事一位女同志那里得到了那医生家的地址。他当即打电话给队里,让人火速赶到那男医生家里,找到他,并且将他保护起来。

  从那位分管人事的女同志口中,秦歌知道了那位男医生性格懦弱,还有些娘娘腔,但人却很随和,跟妇产科其它同志相处得很不错。妇产科本来还有两位男同志,但半年前都调到了其它医院,所以,他现在是妇产科惟一的男同志。也许是因为妇产科阴盛阳衰,这位男医生被环境潜移默化,性格中懦弱的成分越来越重。妇产科那些小护士都知道他诩依铮?灰桓雠┐謇吹某罄掀牌鄹骸D浅罄掀挪唤鋈似美钡舐???沂?钟薮溃?郧坝泄?酱我蛭?坏闼鍪拢?蛹依镒返揭皆豪矗?弊挪?居牖な棵堑拿妫?阅悄幸缴?甘只?牛?炖锊桓刹痪唬?詈蠡苟?耸郑?悄幸缴?凰?斓寐ド下ハ吕椿芈掖凇?/p>

  说到这里,那位女同志忍不住笑出声来。

  最后,她告诉秦歌,那男医生的名字叫赵紫琼。

  “听这名字你肯定会以为他是个女人,这名字闹出过不少笑话。有些产妇知道为自己接生的是他,但都把他当成女人,到了生产那天,结果产房里进去位男同志,那些产妇叽哇大叫,弄得他别提有多狼狈。”

  秦歌此时已经无心在这里多逗留,他跟这位女同志道了别,带着马南,开车直奔赵紫琼家而去。

  秦歌的车开得飞快,他现在只想着能抢在凶手的前面找到赵紫琼。

  但是,这时他有种不详的预感。马南用了两天时间才破解了凶手留下的疑团,这两天时间已经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妇产科的两位小护士证实,昨天赵紫琼上班时还没有任何异样。他上正常班,应该在今天早晨八点钟到医院来,但这一天他都没有露面,妇产科主任曾往他们家里打过电话,但是,他老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秦歌的心又揪了起来,他预感到这回可能又让凶手抢了先。

  赵紫琼的老婆果然很丑,而且比秦歌想象中还要彪悍。她坐在卧室床上,满脸不安地跟队里一位同志在说话。秦歌的那位搭档过来跟他说了这里的情况,赵紫琼不在家里,据她老婆说,昨晚他很晚才回来,睡下不久后,接到一个电话,然后他就穿了衣服出门,再也没回来。

  秦歌的心凉了下来,已经猜到昨晚那个电话就是问题的关键。

  秦歌到卧室去,换出队里那位同事。他盯着面前丑陋的女人,虽然尽力克制自己的厌恶,但想到一辈子要和这样的女人一口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还是万分替赵紫琼感到难过。

  丑女人显然脑袋里少根筋,秦歌没费多少事,便让她满肚子的委屈都吐了出来,到最后还不停地抹眼泪,做出副期期艾艾的模样,跟遭了多少罪的怨妇似的。但秦歌还是从她那毫无章法的叙述中明白了昨晚发生的事。

  赵紫琼在这家里忍气吞声多少年,昨晚终于挺起腰板做了回男人。

  秦歌看着丑女人肿起的半边脸颊,心里下意识有种快感。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赵紫琼洗心革面,不再屈服于丑老婆的淫威之下?

  秦歌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细节,那就是赵紫琼平时都是下班后直接回家,多少年没有在外面耽搁过,但昨天晚上,他直到十一点多才回来。

  六点钟下班,到晚上十一点钟,这期间除了路上的时间,至少还有三个小时的空白。赵紫琼的改变,必定和那三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有关。

  秦歌又想到,赵紫琼回家扬眉吐气过后,至少过了十二点,那时他接到一个电话,毫不犹豫地出门,显然那电话里的人是他非常信任的。

  半夜打电话来的人,很可能就是让赵紫琼改变的人。

  赵紫琼一去不回,很可能便是遭逢了不测。

  现在一些细节都在秦歌脑子里面串了起来。连环杀手在杀人前照例会满足被害者一个愿望,孤老头是女人,杨迪是在紫金之巅开个人音乐会,小棉花是杀了勒索她的二贵,而赵紫琼,必定就是能够挺起腰板,在丑老婆面前做回真正的男人。现在,凶手满足了赵紫琼的愿望,当赵紫琼不明就理,对他还心存感激之时,忽然接到他的电话,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出门。

  出门,他便再不会回来。

  秦歌最后询问了赵紫琼昨晚出门时的穿着,知道他脚上穿的是双拖鞋后,立刻便出了卧室,让人到这小区的四处去寻查。

  穿拖鞋出门必定不会走远,凶手杀人的作案现场很可能就在这小区内。

  半小时过后,协助搜寻的小区保安在花坛的冬青丛下找到了赵紫琼的尸体。尸体还穿着昨晚出门时的衣服,胸口殷红一片,显然是被人一刀刺中心脏,当即毙命。

  警察封锁了现场,秦歌迫不及待地跳进花坛察看尸体。没过多会儿,他便冲着站在警戒线外一脸凝重的马南招手。

  警察放马南进去,马南小心翼翼向前迈进,这时秦歌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花坛里出来,他戴了手套的手上,捏着一张白色的小纸片。
马南知道,这必定是凶手再度留下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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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身上很冷,好像半边身子都伏在冰凉的海水里。海水粘稠得有了力量,它们死死地拖住我,不让我动弹。我睁开眼,身边照例是无边的黑暗,我能感觉到自己身处一片极空旷的所在,我甚至可以闻见空气里那种深邃无垠的气息。


  当然还有血腥的味道。

  我起初以为自己身处梦境,所以并不担心。这么些年,我是个时常被梦境困扰的人,我虽然不能做到无视梦境的存在,但起码,我知道梦境与现实的区别。

  可是,梦里是不应该感到痛的,我却觉得脑袋这一刻裂开似的疼。

  这一定不是医生说的那种血管性头痛,因为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道伤口,正汩汩地往外流淌着血液。

  我想到原来我并不是真的躺在海水里,那些粘稠的东西其实是血。

  我的血?

  我必须从血液里站起来,即使是梦境,我也要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闭上眼睛慢慢积蓄力量,脑子里却闪电般地掠过许多年前的一幅面画。

  ——我趴在冰冷的沥青路面上,脑袋同样是裂开似的疼。天边挂着青白的曙光,我的身边却还一片昏暗。我额头在流着血,我的身子动弹不得,更要命的是,前方一辆夜行的轿车正风驰电掣地向我驰来。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觉得自己被卷进了一个旋窝。我的身体开始往下降落,轻飘飘的,像浮在空中。我只能看到身边的黑暗越来越亮,身体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到后来连思维也渐渐凝固了。我知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也许这世上真的存在一些超自然的力量,它们让时光在我身上发生倒转,我回到了许多年前躺在沥青路上的那一时刻。我有些惊喜,又有些恐惧,因为我可以借此弄清那段遗失的记忆,但是,我又预感到真相必定彻底改变我现在的生活。

  我试图从黑暗里站起来,软绵绵的胳膊支撑起我的半边身子,却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承受我的全部体重。我再次趴倒在地,让那些粘稠的液体再次把我俘获。我的手往前伸去,试图抓住点什么可以倚仗的东西。

  我触到了软绵绵的一条手臂。

  我悚然一惊,身体里的凉意飞快蔓延开来。

  我摸到的当然不是我的胳膊——这屋里还有别人。黑暗里有些思绪落进了我的脑海,我想到了最后能记起的是我听到了门铃的音乐声,我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名叫林燕的女人。

  林燕穿了条白底绿色小碎花的吊带裙,弯曲的酒红色长发垂落在雪白的肩膀上,平静而带着些笑意。

  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我已经毫不怀疑我房间里另外一个人就是这个女人。

  但她的胳膊为什么会在地面上,难道她也像我一样躺在粘稠的血液里?

  还有,为什么我醒来时,感觉不到一点有人存在的气息?

  当我想到林燕或者已经是个死人时,漫天的恐惧如同有形的重物落将下来,压得我开始不住地痉挛,还有些想呕吐的欲望。

  我终于知道这地上的血为什么这么浓这么粘稠了,因为它盛载了一条已经消逝的生命——林燕的生命。

  那些黑暗渐渐凝固,我开始不能呼吸,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我就要窒息而死了。

  “其实我傍晚时很想到香水厨房去,可是有些事让我实在脱不开身。”这是林燕进门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记得林燕落落大方地在客厅里坐下,很随意地端详着四周。

  “我记得以前这里住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有回我卫生间的水龙头漏了水,还是他下去帮我修理好的。”

  那个男人的模样很快出现在我眼前。现在,在我床头的一本书里,夹着两张照片,其中一张便是林燕与那男人的合影。

  我立刻便想到了林燕上来找我的真正用意,他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那男人跟林燕的关系很亲密,但他没有跟林燕打招呼,便离奇失踪了。当然,如果他不失踪,我又怎么会租到这里的房子?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她说的人是谁。

  林燕好像笑了笑,也或者没有,她平静的模样跟适才我从电脑里看到的人判若俩人。她的目光飘过来,里面有些妩媚落到我的眼中。

  “你早上说我们曾经是很亲密的朋友,可是我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能不能让我回忆起些什么。”

  我凝望着她,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事情不对了。

  “我现在忽然不能确定了,因为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简直和我那个朋友就是酷似了。可是,现在,我却发现你跟她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我摇摇头,感觉到了些危险的气息。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件傻事,也许我本不该因为这个女人在唐风小区租房,那么,后来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但现在,我已经没有了退路,这个女人真实地站在我的面前。

  “那你说说我跟她到底有哪些不同?”林燕皱眉微笑道。

  “有时候区分两个人并不需要看,甚至你闭上眼睛,也可以感受到他们身上不同的气息。因为时间过去了很久,我已经记不清我那朋友的容貌了,我只能凭借我的感觉来判断。但感觉有时往往又会欺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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