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Re:第一卷 第十六章 【战魂鬼声】

  我们在刻有蒙恬遗言的血碑下,居然发现了累累白骨。我戴上手套,蹲下来仔细地拨了拨地上的白骨,衣物早已烂尽,也没有武器之类的东西随葬,看不出死者生前的身份来。

  我失望地摇了摇头,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发现,手中的白骨在颈部的地方有一道痕。我心中一动,在白骨堆中又仔细地翻检了一遍,发现几乎所有的白骨颈部几乎都有这样的痕迹。这些刻痕有深有浅,有的直欲把颈骨断为两截,有的则只是浅浅的一划,稍不留心便看不出来了。

  难道这么多人都是自杀!我心中不禁有点惨然,眼前至少有一两百人的尸骨,如果这么多人都是自杀的话,到底是什么能让如此多人心生死志?之所以说是自杀,是因为这些划痕都是由死者的左肩方向向右倾斜而上,直至咽喉处止,不像是被屠杀的,倒像是自杀的痕迹。如果是被屠杀的话,刀痕应该是向下倾斜的,而且会在锁骨上留下痕迹才对。

  “陈教授,这些应该都是……”我招呼了陈教授一声,想跟他印证下我的判断,却看见他满脸惊愕地望着我的背后,好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那。

  我一愣,我背后应该站着塔娜她们,不可能有什么东西来了会一点声响都没有的。我刚想回头看一看是什么东西让陈教授这么惊慌失措的,便觉得一股大力涌来,把我直扑到地上。

  我的背后仿佛被装满铁沙的猎枪轰了一枪般,好象有无数的铁沙打在我身上,疼得我差点没窒息过去。我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口想呻吟一声,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我现在都做不到了。原来,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我竟给掩埋到了沙中,口鼻处都是沙砾,更感到身上的分量不住的加重……。难道咱老张就要给活埋了……,想到这我不寒而栗——活埋的痛苦我是知道的,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啊!”我一跃而起,大叫一声抖落了身上的沙土,好险啊!还好我身上的沙砾还不太厚,不然难逃活埋的下场。倒斗的这三年来,没少见被活着殉葬的奴隶和失手被活埋的同行,无论他们最终变成干尸还是枯骨,那份痛苦即使成百上千年后的现在,还清晰可见。如果说这世上我最怕什么,那就是活埋了。

  平复了下剧烈的呼吸,我的打量起了四周。血碑还在我离我不远处,不过满地的白骨都被突如其来的黄沙掩埋,只剩下半截石碑突兀地立在沙地上。刚还晴朗明亮的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低低的压下来,却又不像昨天暴雨前那样显得气闷,只是单纯的暗罢了,仿佛刚刚我被掩埋的一瞬,就过了整个白天……

  陈教授、塔娜、方城、林灵他们也一个个也从沙地上冒了出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想来我脸上的表情也不比他们好多少。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风沙!”林灵拍着沙土问道。

  “俺也不知道,俺在沙漠里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塔娜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看到大家都没事我安下心来,思想也跟着活跃了起来。刚刚的风沙明显有问题,上一秒钟还天气晴朗的,不可能下一秒钟就起这么大的风沙,只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难道是……

  想到这我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黄沙,底下正是又被重新掩埋了的白骨。难道是不想让我们打扰他们的安眠,特意警告我们来着?天色显得更暗了些,明明是早上八九点的时光,看上去却有晚上6,7点的昏暗,更多了分让人毛骨悚然灰蒙蒙的意味。这几年的经验告诉我,事情只怕还没完……

  想到这我心情有点沉重,走过去对陈教授说:“陈教授,这事情只怕有点不对劲!”

  “嗯,你看出点什么了?”陈教授对我的话挺重视,问道。

  “好象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刚刚那样怎么也不像是自然现象吧!再说您看这天色!”

  “难道是?”陈教授指了指地下,接着说,“这些……,变成大粽子了?”

  “不可能,皮肉都烂光了变不成大粽子。如果是大粽子倒好办了,上黑驴蹄子就可以应付了。今天这,只怕没那么简单”

  这边我正跟陈教授讨论着呢,方城忽然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颤颤巍巍地说:“涛哥,有……有鬼!”

  我被他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倒不是怕鬼,咱干的是摸金的行当,讲究敬鬼神而不畏之,说得难听点,就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要找不自在,咱哥们也不惧你!只是,大白天的被一大男人抱住胳膊直摇晃,弄得我寒毛都立起来了,要是一美女也就算了,你一大老爷们算什么事儿!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大声说:“怎么了?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

  方城一伸手又来拽我胳膊,我一闪没拽住,他哭丧着脸说:“我听到鬼叫了,好多鬼在叫!”

  嗯……,鬼叫?刚刚我一直在跟陈教授讲话,没有留意,这时候听方城一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连旁边方城粗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刚开始还以为这小子疑心生暗鬼,没想到大家一静下来,倒真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一阵阴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难道……,真是鬼叫?

  就在我们仔细倾听这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大,旧声未止,新声又生,重重叠叠地在我们耳边渲染着恐怖的气氛。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渐可分辨,我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撕杀,千军万马的撕杀……,这是我对这鬼声的最直观感觉。

  先是“咝咝咝咝……”尖锐的物体破空呼啸而去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声惨叫,还有重物倒地的嘭嘭声

  呼呼地旗帜扯动声,呐喊声、齐整化一的脚步声。

  清脆的金属相击声,粗豪的嘶喊声,然后是让人牙酸的锐器在骨头上摩擦的声音。

  刀剑砍在皮革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惨叫,然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一声尖锐的马鸣响起,仿佛可以看到战马扬蹄长嘶的情景,然后便是夹杂着哭喊的践踏声。

  ……

  ……

  “怦怦……”这是我们的心跳声!那种奇怪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天地间,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剧烈的心跳声。

  天色显得愈加暗了,但依稀的光明还可以让我们看清彼此的脸庞,一样的惨白,一样的布满冷汗。

  “这些……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听起来是那么干涩苍白呆滞……

  “不知道……”我答道,声音出奇的沙哑生涩,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我的喉咙。

  大家都沉默了,只有风依然呼呼地刮着,在我们耳中,竟似乎也有着某种神奇的韵律……

TOP

Re:第一卷 第十七章 【幽城鬼影】

  过了好久,大家终于回过神来。刚刚那一会儿,被那神奇的声音带着,我们仿佛化身为古时的一个小兵,手持战戈铜剑,与敌人撕杀着。

  我抹了把冷汗,走过去对陈教授说:“陈老,我们只怕到了不该来的地方,退回去吧?”

  “退回去?不行不行!”陈教授好象很兴奋,脸上都带着股潮红,他挥了挥手拒绝了我的建议,反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靠,我怎么知道,这要问地下那些死鬼!我心里暗骂着,又不能不接陈教授的话茬,只好说:“这里,应该是古时候的一个战场吧!”

  “战场?这么说倒也没错!”陈教授笑了起来,看样子好象很开心,“这里应该是古时候秦败匈奴后驻军的地方——阳周县的遗址!”

  阳周县?听到这个地名我也是一惊,这地方太有名了!始皇帝死后,秦二世胡亥就是在这个地方,赐大将军蒙恬死。这件事后,曾经威风凛凛,无敌与天下的大秦王朝开始走下坡路,最终二世而亡,当真其兴也勃,其亡也速!

  从陈胜吴广起义,到刘邦入关中大秦亡国不过短短数年,此时北方阳周县附近还有大秦驻军20万,南越更有大将任嚣、赵陀率领的秦军30余万,为什么不去救援?历史上对这一事件众说纷纭,因此,如果能发现阳周县的遗址可能就可以解开很多历史之谜。但该城的所在一直扑朔迷离,说法众多。有的认为阳周县在芦河北靖边县边上,有的认为在曹家洼附近,当时地广人稀,县或设或废,增减变动频繁已不可考,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

  陈教授看把我震住了,得意地笑了起来,从我手上把铲子一把捉过,就要开始挖掘,估计是想找出古城墙之类的东西来证明他的判断吧。我想起地下的那些白骨,连忙把老头子一把拦住,刚我们才挖了多少啊,就阴风阵阵、风沙埋人、鬼声惊魂的了,要是让他再挖下去,指不定还得挖出什么呢!

  这边我正想词呢,想该怎么说才能把执拗的老头子劝回来,旁边忽然传来塔娜怯怯的声音。

  “老爷子,涛哥,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阳周县是不是那个?”说罢她一指我们身后,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我们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当场惊呆了。塔娜的声音继续传来:“俺刚刚看这地就觉得很不对劲,就四处看了看!结果就看到了那!”

  塔娜说什么我当时根本就没听到,我的脑子早被眼前的东西塞得满满的。眼前赫然是一座古城。

  这座古城成不规则的方形,看样子是夯土而成,高约3,4米。面对我们的应该是古城的南墙,长约1000多米,正门朝着我们大敞开着,仿佛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

  整座城市被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城墙上每隔数十米一个的城垛依然清晰可辨。

  “这是……这是……”陈教授结巴了起来,想叫出这座古城的名字却又怎么也说出不口来。

  “我们刚刚怎么没看到它,难道是风把盖着它的沙子都吹跑了?”林灵呆滞地看着古城,痴痴地说。

  我苦笑了起来,风把沙子吹跑了?那得有多大的风,能把这么大一座城掩起来的沙子该有多少啊!再说了,我敢向祖师爷发誓,刚刚我从沙子里跳出来的时候,还没这座城呢!

  陈教授嘟囔了一会儿,忽然拔脚就往城门口走了过去。我一惊,难道这老家伙想进去?赶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

  “陈老,这城有问题不能进!”

  陈教授一把甩开我的手,说:“如果我不进去看看,就是死也闭不上眼!”说着不再理我,径直朝向前走去。

  “涛哥,咱进不进去?”说话的是塔娜,其他人都已经一脸兴奋地跟着陈教授向古城走了过去。

  我长叹一声,没搭她的话,紧赶了两步跟上了陈教授。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别人考古我也考古,怎就叫咱遇上了呢!幽灵冢听说过,这幽灵城可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古城离我们不远,区区几百米的距离一会儿就走到了,我就这么心理忐忑着跟着众人走进了古城的巨口。

  虽说进来得不情愿,但到了城里,我还是不由得东张西望了起来。城里面一片死寂,低矮的土屋错落地分布着。地上倒夯得平平整整的,踏上去连印都没有,不过最让我心惊的是:地面干干净净的,找不到哪怕一点点黄沙。

  这座古城不大,一眼望去,南北门间的距离怎么都不超过2000米,看这构造,与其说是座城,不如说是军营更恰当点。在古城的正中,有一块空地突兀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空地上用青石筑起一个平台,想是当年秦军点将誓师的所在吧!

  我这边还在想着,却见陈教授他们忽然跟被捣了巢的马蜂般,一窝子朝平台上冲了上去,连陈教授那老胳膊老腿的都跑得飞快。

  不对劲!陈教授是老考古人员了,怎么会这么冒冒失失的,这里面有鬼!还没待我想完呢,只觉眼前的空间一阵模糊,平台上赫然出现了一大群人,陈教授他们反而看不见了!

  不知怎么搞的,这时候我心里竟然兴不起一丝去阻止陈教授他们念头,只是呆呆着看着平台上的人影。

  这时候,平台上的人影逐渐清晰了起来。只见一个身披重甲、威风凛凛的将军站在台上,正激昂地说着什么,台下的人影模模糊糊的,但高高举起的一把把戈、矛、钺、铍等长兵器可以想见群情的激烈。

  这该就是战前动员吧!我还在琢磨着,画面又是一变:刚刚那个将军跪在一个文官打扮的人面前,正说着什么。那个文官摇了摇头,把手中的帛书塞到将军的手上,然后挥了挥手好象是叫人上来。随即底下上来一个人,跪在将军的脚下,双手高举着一个托盘。

  那个将军握着帛书站了起来,仰头大笑。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其中的悲哀萧索的感觉却似乎跨越了一切阻碍,清晰地传到我的心里。

  笑罢,那位将军好象在大声地对着底下说着什么,语极简短,但其中的不甘悲愤却在他的脸上表露无疑。

  话说完后,他伸手从旁边跪着的那人手中拿起来了件东西,好象是一个瓷瓶。这时候,底下忽然蜂拥而上一群人,黑压压的跪在将军的面前,其中为首的那人似乎在激昂地说着什么。

  只见那将军一挥手,好象是让底下的人不用多言,伸手解下腰手的配剑,交到了为首的那人手中,似乎在嘱咐着什么。那人双手平举接过配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颤抖个不停的背影可以看出,他似乎在哭泣。

  那个将军把配剑交给手下后便不再理他们,摇着头似乎在自语着什么,还来不及分辨他脸上的表情,便见他抬起手,把手中的瓷瓶对着嘴巴灌了进去……

  忽然一阵黄沙袭来,眼前的场景再变。

  一块石碑突兀地立在沙地上,旁边零星点缀些许绿色。石碑上刻着字迹,距离太远分辨不清,但似乎正是小篆字。碑前跪着一群黑衣黑甲的士兵,其中为首的那人双手持一把长剑平举过顶,领头向那块石碑叩拜下去。叩拜完,他霍地站了起来,挥了挥长剑似乎在对底下人说着什么,然后毫无征兆的,他兀地转身一抽长剑向脖子上抹了过去,鲜血猛地喷到石碑上……

  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上前,用同一把剑,把同样滚烫的热血洒在石碑上,碑前倒伏的尸体越来越多,整个石碑也被完全染成了血红色……

  不清楚到底上去了多少人,我只记得整个空间似乎都变成血色……,在我神经就要忍受不住这种沉默的血腥,眼看就要崩溃的时候,画面突然消散了。

  我颤抖着双脚,努力地站立着,脚下赫然是那块青石平台……

TOP

Re:第一卷 第十八章 【长恨幻世】

  古城的记忆慢慢散却了,我双手撑在膝上,大力地喘息了起来。汗水顺着额头延着鼻梁流进我的嘴里,一阵苦涩。

  过了好久,我才从那另人窒息的血腥中解脱出来。勉强站直了身子,刚想去找下陈教授他们,忽然一阵眩晕袭来,我猛地摇了摇头,想把这突如其来的眩晕感驱逐出去。

  只感觉脑袋里忽然一轻,那阵眩晕感如来时般突兀地消失了。我抬起头,只见眼前的场景已然大变。

  宽阔整齐的马路,两旁有笔直的绿化树。路旁的墙上,用红色的字迹写满了大字报,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熟悉而稚嫩的歌声:“……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这种荒腔走板的《国际歌》我再耳熟不过了,还有这路、这树、这墙……好眼熟,应该是翠微路一带。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咦,怎么想不起来了,我应该在哪呢?

  一边想着,我一边打量起身上的打扮起来。这身打扮明明眼熟得紧,我应该穿过不短的时间,但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好象不应该是穿着这种东西。

  此时的我,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学生装,头上带着水獭帽,脚底一双白色的回力鞋,身上带着一个军挎包,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这种感觉很熟悉,不用翻开我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是一把刮刀,身上不带这玩意我都不怎么敢出门。

  一抹笑意出现在我的脸上,巨大的熟悉感击倒了一切的怀疑。没错,我就应该在这里,但是,我来这里干什么呢?我家离这里可有一段路了,这都算得上郊区了。

  我正挠着头苦想着,忽然一道身影晃过,拐进了旁边的胡同里。我的眼睛立马红了,知道我为什么来这了,是来堵周援朝这小子。要不是他把我爷爷拖去批斗爷爷也不会去世,要不是他把我家砸个稀烂我也不会无家可归,要不是他带人把我打了一顿我也不会住了两个月的医院……

  如果说我这辈子有什么恨的人,那就是周援朝这个王八蛋。看到他,我什么念头都放下了,红着眼睛跟着他进了胡同。

  他嘴上哼着小曲,手里转着不知从哪抢来的帽子,悠哉悠哉地向前走着。我跟上去,拍了下他的背,趁他惊愕转身的时候,一把掏出刮刀捅进了他的肚子。

  看着他惊愕的眼神,痛苦的表情,还有四溅的鲜血我更加兴奋了,就这么一刀接一刀的捅着,不闪不避地让鲜血溅到我的脸上……

  我不知疲倦地挥动着刮刀,仿佛这便是我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唯一的意义。狂笑着,哭喊着,我从没这么渴望过鲜血的味道。

  忽然……右手上一阵刺痛,我愤怒地抬头看向周援朝,还敢反抗?映入眼帘的是他的狂笑,这时候他还笑得出来?我愈加愤怒了,握紧了刮刀,就想继续捅他,直到他笑不出来为止。

  不对!我猛地停下手。不对,绝对不对。我紧盯着周援朝的脸,上面狂笑依旧。

  这不是周援朝,绝对不是!我心中渐渐了然,紧握着刮刀的手松了松,任有它离手落地。周援朝是我这辈子唯一恨的人,我太了解他了。即使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还是那种嘲笑的眼神,不会变的,到死都不会变,虽然我恨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条汉子。

  眼前的这个,笑得很像他,一样的狂,但眼神里是畏缩的,是恐惧,是惊慌……,而不是周援朝似的嘲讽!

  右手上又是一阵刺痛,紧接着是一阵冰凉,延着我的手臂慢慢向上曼延,直至我的全身。我紧盯着我的右手腕上,上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对啊,我总觉得,上面应该有着什么,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我的头痛了起来。对我来说,什么是重要的东西?头痛过后,我一阵茫然。难道,我就没有重要的东西吗?我活了一辈子,却什么也没得到,连一件重要的东西都没有,那我活着干什么?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呢喃着,挣扎着,最终却弯下腰,从地上拣起了刮刀,颤抖地横在脖子上。嗯,就是这里,这是左边的动脉,往这一割,就可以了。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了,什么负担都会消失,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了。对!就是这里,轻轻地,轻轻地一割就行了!

  心中仿佛有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在诱惑着我,我不由自主地就要按他的话做,所有的力气似乎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这么着了吧!反正我死了也没有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关我,我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就在刮刀接触到我的皮肤上,我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丝丝冷意的时候,我心中一动,肌肉猛地收紧,止住了它的去势。我用尽了全力,一寸一寸地把刮刀移离了我的脖子。

  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我不是孤单一个人,终于知道少了什么东西了!这一切都恍若真实,但少了一个人——少了胖子!

  在北京的时候,无论打人还是被打,我们总是在一起。从我没了家后,我就不曾有一刻与他分离,他张狂的声音依稀还在耳边:“涛子,哪一天你要死了的话记得叫上哥们,咱一起拆了阎王殿,革了阎罗那老官儿的命。”说罢他还唱起了《国际歌》: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呵呵,我说刚刚那《国际歌》谁唱的呢,走调得厉害,都赶上咱老张了,原来是胖子唱的!我脸上带着笑意,轻轻地转动起手上的刮刀,轻轻地自语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哥们接着就是了!”

  画面瞬间破裂,我依然站在古城中,青台上,手上持着我那把军刺横在脖子上,鲜血顺着军刺缓缓地滴落……

  我松了口气,军刺离手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咚”地一声脆响。

  好厉害的幻境!我心有余悸地抚摩着手腕上的黑耀银镯,竟然连银镯都没法让我清醒。我喘着粗气,四下张望了起来,刚刚的遭遇肯定不是我一个人遇到,其他人只怕也难以幸免。

  陈教授他们就在青石台的另一边上,或笑或怒,如痴如狂的。我连忙赶了过去,离我最近的是塔娜,她拿着铲子,正拼命地砸向地上的青石板,口中还喊着什么,是蒙语。我不懂蒙语,但我记得很清楚,现在她喊的话跟前几天遇到狼时她叫喊的差不多。

  塔娜脸色苍白,汗水如泉水般涌出,双臂连同整个身子都颤抖个不停,眼看就要脱力了。顾不得那许多了,趁着她一铲子砸出的空隙,我冲上去一下子把她扑倒,紧紧地压着她的胳膊。

  她不停地挣扎着,嘴上还呼喊着刚刚那句蒙语。靠,这丫头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比牛还大,就在我快要抱不住她了的时候,她的忽然不再挣扎,只是沙哑地叫喊着,这次说的倒是普通话:“打死你,打死你,叫你吃我的羊,叫你吃我的羊!”

  我说她看到狼怎么那么激动就冲上去,原来是跟狼有仇啊!嗯……,她最恨的是狼,我最恨的是周援朝,难道?难道这个幻境就是引出人心中最大的仇恨?

  我正思考着呢,塔娜忽然又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我一走神没抱住,被她挣脱了出去。动作那叫一个快,我还没站起来呢,她已经举起铲子,朝我抡了过来,敢情把我当成偷吃她家羊的狼了!

  我连忙就地一滚,躲开了她的铲子敏捷地站了起来,然后欺近身就是一个手刀斩在她脖子上大动脉的位置,把她击晕了过去。我揉了揉发疼的手缘,苦笑着看着晕倒在地的塔娜,不打晕她不行,不是砸死我就是累死她自己。

  我叹了口气,走向陈教授师徒三人,他们的情况也不乐观。

TOP

Re:第一卷 第十九章 【事了拂衣】

  看到陈教授他们的样子,我终于肯定这个幻境,就是引出人心中的怨恨,然后让人在幻想中脱力而死。

  陈教授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地哭喊着:“不要烧我的书,你们干嘛烧我的书,凭什么烧我的书……”一边喊着还一边敲打着自己的头。

  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你看人家这觉悟,就是遇到最恨的人也不动手。旁边的方城就差多了,只见他别扭地挥舞着拳头,对着空气使着劲,边打边喊:“打死你丫的,敢扣我们的口粮,叫你扣我们的口粮!”

  我一看乐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八拳?看来这小子跟我一样,遇到穷村被克扣了知青办发下来的口粮。打得好!要不是咱还有点手艺饿不死,我也得打李支书那老丫的。

  这两位暂时都还没什么危险,先让他们发泄发泄吧,我扭过头去看林灵的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我眼睛都直了。

  只见她左手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右边则死命地拽住衣服掩盖外泄的春光,一扯一拽之下,高耸嫩白的胸脯时隐时现,牢牢地勾住了我的双眼。

  不知不觉间,我停下了上前的脚步,浑然忘了去阻止她。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在北京那会,咱也拍过几次婆子,虽然都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多是在外面混的圈子,但也总算尝过女人的滋味了。这来到陕北的地方一呆就是三年,人家孔老二最多也就三月不知肉味,咱可是三年不知肉味了。

  我一边帮自己开解着,一边贪婪地盯着她看,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全身力气都消失了一般,直挺挺地躺到了地上。双手垂下不再挣扎,任有饱满的胸脯暴露在空气中,口中喃喃地说道:“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是你亲妹妹啊……”

  我听得一呆,“亲妹妹?”,靠,亲妹妹也上,禽兽啊!

  林灵的身子在地上剧烈地扭动着,我却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趣,满眼都是她脸上不间断的泪水。

  哎,作孽啊!我长叹了口气,上前依样画葫芦地给了一个手刀把她打晕了过去,然后轻轻掩上了她的衣服。

  这丫头平时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伤心事。这鬼幻境也他妈的太缺德了,最大的恨往往意味着最大的伤心事,层层掩埋的伤痛就这么被毫不留情地激发出来重新经历一遍,这种痛苦,更甚于肉体上的折磨。

  没心情再看笑话了,我叹着气上前把陈教授和方城一一击昏,免得他们受刺激过重,再落下什么病根来。

  我唉声叹气地一个个把他们都搬到一起,照顾起来方便,免得哪个醒了又犯起病来我一时赶不及再出点什么意外。做完这力气活,我气喘嘘嘘地一屁股坐到方城的身上,休息了起来。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这会赏他脸,给咱当回椅子坐。

  我一边挪动着屁股感受着底下的肉感,一边开动脑筋琢磨了起来。

  怎么咱走到哪都避不开这种事?难道真让胖子那丫的说中了,咱就是一吸妖引怪的体质?他原话怎么说的来着:掘冢生煞、开棺诈尸、白昼见妖、夜路遇鬼……靠,我还就不信这邪,咱老张家世代倒斗,要是真有这遗传,那还能有我吗?

  想想,再想想,这鬼城是怎么出来的来着?我死命地挠着脑袋,回忆一路上的事。先是林灵拌倒,然后把挖出血碑,紧接着是掘出白骨,然后是平地起沙,最后这幽灵城就出来了!难道是白骨?不对,这白骨早给那风沙给埋了,再说按他们那死法,一身的精气神全随那一剑放了出来,不可能滞留在身体上给咱捣鬼!

  血碑!一定是血碑!那块血碑上聚集着这么多大秦悍将的怨念与执着,经过这么多年上面的血迹依旧鲜红如故,一定有了自己的灵性。只怕是我们把血碑掘了出来,上面的灵性带着大秦将士的不甘唤醒了这座古城,把当年的情景重现出来。

  对,应该是就是这样!我肯定了问题出在石碑上,便不再折磨屁股下的方城了,反正丫的也没知觉,咱抱负起来也没快感,干正事要紧!

  我提着一把铲子,朝城外血碑处走了过去。至于陈教授他们仨,就让他们在这呆着吧,我可没力气连他们一起带过去。

  没过几分钟,我就站到了血碑的面前。眼前的血碑被刚才那阵风沙给掩埋了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三分之二依然暴露在空气中。在我的凝视下,上面的血迹竟似乎有了生命般,缓缓地流动了起来。

  看着血碑我心里一阵阵发毛,好象有无数大秦兵将在里面盯着我看一般,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把铲子一把插到沙地上,双手合十念叨了起来:蒙恬大将军,大秦的诸位将士们!我知道你们死的冤枉,胡亥那王八蛋真不是东西。不过这不关我的事啊,咱一不姓胡,不对,是不姓嬴,二不姓刘的,就是那陈、吴、项的也都跟我八杆子打不着。您们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们一马,这仇嘛,该谁谁,别找我就对了!我这就把诸位埋上,您们就安息吧,或者到地府找胡亥赵高他们算帐去!怎么样?不说话就当你们同意了!

  我颠三倒四地念叨了一阵,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起来,抡着铲子把血碑重新掩埋了起来。看着血碑慢慢地重新被沙砾掩盖,我心中一阵轻松,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我动作麻利,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血碑已经重新被踏踏实实地掩盖住了。

  就在血碑被掩埋的一瞬间,阳光便像吃了兴奋剂一般,猛地大发神威一下子撕破了空中的阴霾,照射在沙地上。

  我紧闭着双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回过头一看,那座古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教授他们正整齐地躺在沙地上晒太阳呢!

  日光耀眼,抬头一看,竟已日近正午!

  ……

  待他们几个醒来后,我们一行五人便起程回去了!我们在暴风雨中遗失了不少物资,在古城里他们几个又受了刺激,这时候再去考古,除非我们脑子坏掉了!

  这件事受打击最深的也许该算是林灵这小丫头吧,开始的几天,她一句话也不说,让吃就吃,让睡就睡,别的时候只是愣愣地发呆,让我们好一阵担心!

  直到回到神木县,我们在红碱淖(陕西最大的湖泊,全国最大的沙漠淡水湖)休整的时候,她才恢复了正常。知道那天我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也是我救的大家后,第一句话就问我:

  “那天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我肯定的回答。

  “当真?”疑惑的眼神。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绝对没有!”这怎么能承认!!!

  “那我的衣服是怎么开的?不会是你干的吧!”

  “冤枉啊!明明是你自己用左手拼命扯……”

  “还说没看到……”磨牙声响起!

  “这个……你知道我不想看的……我不是有意的……!”我无力地辩解道。

  “你不想看的?这么说让你看还委屈你了!”暴怒的边缘!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很想看的,真的,没骗你!那天我看了好一阵子呢!”我慌不则言!

  “看了好一阵子?你个大色狼,我杀了你!”

  “不要啊!杀人灭口了!”

  惨号声在红碱淖湖边响起,其声之惨,直惊得鱼儿不敢冒头,飞鸟不敢掠空,当可称得上是“沉鱼落雁”之威!!

TOP

Re:第一卷 第二十章 【昔日重来】

  1970年,东方红一号卫星升空。

  1971年,我国重返联合国。

  ……

  1978年,邓小平说出了那句著名的话:我们希望用和平方式解决台湾问题,但不作不使用武力的承诺。

  ……

  弹指一挥间,70年代就这么被历史的车轮碾的粉碎,日子眼瞅着进了80年代,我转眼也奔三张了!

  那次毛乌素沙漠考古后,我闲着也没事,就在考古队呆了下来,谁知道,这么一呆,就是6,7年。与我不同的是,方城,林灵他们两个在那次考古后没过多久,就回了北京。

  就这么跟着考古队满陕西的跑,慢慢成了队里的二号人物。陈教授学问是有的,跟他着实学了不少东西,不过老教授年纪点了,不怎么劳得心力,整支考古队其实都是我在负责的。其他人都是来混饭吃的,拿手的就是挖挖泥刷刷土什么的!

  这么干了6,7年,我就腻味了!真干上这行才知道,考古还真不是件技术活。遇到墓葬都是用最费力,最笨的办法从上往下慢慢挖,还拿牙刷细细的层层清理。这么几年下来,除了在墓穴布局、文物鉴定上有点长进外,倒斗的手艺是一点没涨。

  于是前两年,我就向陈教授请辞了,不顾他的挽留,离开考古队在县城里当上了老师,教的是历史。

  说来也真的好笑,咱本是一倒斗的料,先是干上了考古,后来又成了教师教育起祖国的下一代来,这都什么事啊!

  两三年的教师生涯下来,差点没给我教傻了。这日子过的,条件差还不说,千篇一律的,可把我闷坏了!要照我早几年的脾气,早撂下不干了,不过毕竟是奔三张的人了,人的懒劲一上来就止不住了,就这么混着吧!

  于是,这样的日子就这么一直过到了现在。

  “张老师,有人找!”一个14,5的女孩子推门进来。

  这小丫头是李支书家的七丫头,当年胖子离开的时候她连话都还不会说呢,这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她现在在县城读书,就在我班上。

  猛地房间一暗,一个硕大的身影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都不带漏光的。

  看这身型我心中一动,目光上移,一个壮汉正是笑非笑地看着我——居然是胖子。

  我心中一阵狂喜,当年一别之后,刚开始两年还通通信什么的,后来大家都居无定所地飘着,也就没了联络。这时候乍一看到老兄弟,我张了张口,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结结实实跟胖子来了个熊抱,我终于缓过劲儿了,拍着他的肩膀说到:“丫的兵没白当啊!看这结实的!”

  “那是,哥们你是不知道啊,这兵真不是人当的,训练不说,还天天开山凿路,累得跟狗一样,你说能不壮吗?”提起当兵的日子胖子就开始诉苦,看来这几年把他整得够戗!

  “开山凿路?你老实说,到底是当了兵还是被捉了民夫?我可是听几个以前的哥们说起过,人家当兵的时候那是北抗越南,南防台湾的,你丫的怎么尽干这!”我打趣他道。

  胖子挥挥手,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说:“提起这事我就一肚子火。当初回到北京一不留神,就跟我家老头子提起咱在陕北倒斗的事。他当场没说什么,一扭头,就把我塞进连队里当上工程兵。他是这么说的,你小子不是爱挖洞吗,老子让你挖个够,把我给气的啊!”

  我一听乐了,胖子他老子还真够有意思的。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怕儿子死在战场上,所以才不敢把胖子塞到前线去。

  胖子没郁闷多久,又得意了起来,说:“不过哥们这几年工程兵也没白干,论起掏洞的手艺,全连队我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那敢情好,以后就看你的手艺了!”

  胖子听我这么一说,有点激动,兴奋地说:“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要不,咱哥俩重操旧业!”

  我听着也有点动心,不知道怎么搞的,一见胖子,就好象回到18,9岁那会,想起那时候我们俩一起发坟掘冢、寻龙探穴的日子,心里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恨不得手上有把铲子,找块地就掘他娘的。

  张了张口刚想答应,忽然想起来李支书的七丫头还在屋子里。瞥了她一眼,这丫头正站在角落,也不说话,我跟胖子正激动着呢,就没注意到。

  我对她说:“兰花啊,还有事吗?没事就回吧!”

  我这么一说胖子也才注意到她,扭过头盯着她直看。

  兰花被胖子看得脸上一红,随即又装着若无其实地对我说:“张老师,您衣服还没洗吧?俺帮您洗!”

  自说自话着,她就熟门熟路地在我床底下找出一桶旧衣服,拎着就往外走了出去。

  我无奈地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苦笑了笑,回过头来正打算跟胖子商量下接下来的事,就看到这小子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那表情之淫荡之猥琐,实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我正被胖子看得头皮发麻的时候,他说话了。

  “我说涛子,过得不错嘛!小日子过着,小绵手捏着,给个神仙也不换哪!这丫头才14,5岁吧,我说你丫的怎么当上老师了,原来是指着这呢!”

  我无奈地解释道:“这是李支书家的小七,你走那会她还不会走路呢!就凭这,咱也下不了这手!”

  胖子把嘴一撇,说:“你丫的少装,没看人家衣服都给你洗了,怎么着,想不认帐?”

  靠,不认帐?我比窦娥还冤呢,真没有过这念想。当年去找李支书那会,小丫头还在炕上拉屎拉尿呢,这观念是怎么也转不过来的。

  摇了摇头,对胖子说了实话:“这丫头,是对哥们有那么点意思!你也知道,这山里的孩子早熟,咱在柳树村那会又太显摆了,有了点小钱就全村一起吃喝的!小丫头不懂事,就把咱看成能人了!但我向毛主席发誓,咱绝对没那想法!你没看,换洗衣服都没地藏,都塞床底下了她都不带找的……”

  胖子听了冲我嘿嘿直笑,好半晌才给副“暂且放过你”的表情,对我说:“涛子,怎么样,干不干?”

  一见胖子不再纠缠这事我松了口气,坚决地说:“干,怎么不干。咱哥俩天生就不是过安稳日子的人,我教书都教傻了。干,坚决干,明天就走!先回趟北京找下金胖子,把咱仨的钱分分,再买点家伙。你是不知道,他丫的在潘家园古玩市场混得风生水起的。”

  胖子一听兴奋了,差点没蹦起来:“好嘞,就这么说定了,就知道涛子你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主意拿定了,我松了口气,才想起件事,对胖子问道:“上次来信不是说你在部队提干了吗?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就溜回来了?”

  听我这么一问,胖子马上显得不自然了起来,东张西望了下,说:“涛子,吃了没?”

  吃了没?我哭笑不得,这下午两三点的光景问我这?

  “你丫的少转移话题,老实说,是不是违反咱解放军的纪律,调戏良家妇女了?”

  “哪能啊?你把哥们看成什么人了?”胖子一梗脖子嚷嚷道,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开山那会挖出了个墓,里面有不少明器。那时候哥们已经三天没睡了,累得狠了,头都有点晕,还以为是咱倒斗那会呢……”胖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句压根就听不到了。

  我愣了愣,呆呆地看着胖子,问:“你就这么顺了人家明器,然后给逮到复员回来的?靠,你丫的连偷东西都不会!”

  胖子红着脸分辨道:“哥们那不是累晕了吗?咱倒斗那会摸东西又不避人的嘛,我是昏了头了,一把抓了就往怀里揣……”

  无语……,不忍看胖子那扭捏样,转移话题问道:“等你以后有钱了,想干什么?”

  一听这个,胖子眉飞色舞地道:“等有钱了,先养我老子,然后就游山玩水,哪好玩去哪?”

  游山玩水可以理解,但他老子解放前可是师长,享受副市级干部待遇,还用他养?

  我问道:“你家老头子没有退休金的吗?”

  “谁说没有,小两千块呢!”

  “那还用你养?”

  胖子一摆手,说:“自己的老子凭什么让国家来养?咱丢不起那份!”

  够豪气,我暗暗赞叹一声!

  “你呢,有钱了想干什么?”这回换胖子问我了。

  我想都不想地说:“我要把学校这宿舍给拆了,建新的!”

  “嘿!”胖子乐了,说:“看不出你丫的还有对这学校挺有感情!”

  “感情个鸟?”我恨恨地说,“我想拆这破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整一个夏暖冬凉。把哥们折腾的,你是不知道啊!不拆了它难解我心头之恨!”

  就这么跟胖子胡扯嬉闹着,仿佛日子又回到了我们18,9岁那会,想起了当年一起的倒斗生涯,这手就一个劲的直痒痒,怎么也止不住!

TOP

Re: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会师京都】

  两个星期后,我跟胖子回到了北京。

  这十来年没回来,北京真是大变样了!我跟胖子看得目不暇接的,一下火车,大包小包提着就直奔西直门那块去了。为什么?老莫在那啊!

  我们这一离北京就是十来年,穷山恶水的,有钱都没地方花去,把我跟胖子给憋的啊!一走进老莫,看到那蓝色的带白雪花的天棚、高背椅、雕花立柱、大理事的围墙……,我们俩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东西是好吃没错,但更主要的是后来被称为怀旧的那种味道。

  红菜汤(罗宋汤)、奶油烤鱼、奶油烤杂拌、首都沙拉、酸黄瓜、罐焖牛肉……能叫上名儿的都被我们吃了个遍,当场就把服务员给唬住了,见过能吃的,没见过这么能吃的。

  吃饱喝足后,我们俩还打包了带走。就是那种“树根”蛋糕,4块钱一份,我们俩愣是打包了一打,当时服务员小姐那个表情,就跟见了梁山好汉似的。

  一离开老莫胖子的嘴就把不住门了,直吹他老林是豹子头林冲的后代,长得颇有古风,没看服务员小姐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我说你丫的就是自我感觉良好,还崇拜?没看人家笑得那叫一个勉强,估计是当咱逃荒来了。

  这一顿是吃撑了,不过那口劲也缓过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咱老张总算回到北京了,回忆起那几年的日子,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胡(胡八一,就是在回北京这一年我们认识的)那小子后来发了,不过不是倒斗发的,而是写小说……,哎,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记得他书里是这么说的:“后来回城后听他们去陕西插队的说他们那才真叫苦呢,这几年就压根没见过一粒象样的粮食。”那个跟他诉苦的去陕西的倒霉蛋就是我了!

  话不多说了,这种怀旧啦诉苦什么的,再说下去我能侃一宿!话说到我跟胖子在老莫吃饱喝足了,然后就奔潘家园旧货市场去了。

  大金牙给我来信的时候提到过,平时没事他就窝在潘家园那里摆个地摊,当然,卖的都是些门面上的东西,都是些明清的小玩意,还有他自己做的赝品。倒也不是指着这个赚钱,主要是有个联系的地方,真正的大买卖都是私底下找地交易的。

  这几年,捣腾古董这行的真的是发了,看潘家园这一块就知道了,人头攒动的,连金发碧眼的老外都有。人手上有两钱,这心思就开始活络了,好搞个收藏什么的,按我说,这跟饱暖思淫欲是一个道理。

  我跟胖子跟没头苍蝇似的在潘家园里逛了两圈,愣是没找着人,正发愁呢,胖子忽然一拍我肩膀,指着不远处说:“涛子,你看那是大金牙那小子吗?”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小胖子,带着一个大蛤蟆墨镜,背对着我们,正拽着一个老外直喷唾沫呢!

  看这身板像,我招呼了胖子一声,走了过去。到近处一看,还真是大金牙这小子,正跟一老外推销古董呢!

  那老外不知道是对价钱不满意还是对他手上的东西不太敢兴趣,转身正要走呢,大金牙一把拽住,嘴上直嚷嚷:“威特!威特!(Wait),别走啊哥们,我这好东西多着呢,再看看!”

  说着这小子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了个绸布小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露出了个小件玉器,看样子像是玉刚卯,上面还带着血沁。我看那成色,八成是做旧的。

  只见他半侧着身子,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对那老外小声说:“这东西叫玉刚卯,可是好东西,刚从一汉墓里面挖出来了的!国宝啊!”

  说着还掩了掩包玉器的绸布,好象让人多看一眼就会掉块肉似的。

  “真的?刚挖出来的?”那老外疑惑地瞅了瞅那块玉,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

  “真,比珍珠还真!你是不知道,我有不少倒斗的哥们!倒斗知道不,就是盗墓!”大金牙压低了声音说,说着咧开嘴,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那颗金牙,语调立刻抬高了八分,有眉有眼地说:

  “您瞧,这颗金牙,就是我从倒斗的朋友那收来的。这可是从墓里挖出来的前明佛琅金,在粽子嘴里拔下来的。我没舍得卖,把自己牙拔下来换上了!”

  我在后面一听差点没喷出来,这小子太能侃了。他那牙我还不知道,当年在北京打架那会让人拿板砖给拍折的!还自己拔下来的?谁没事掰自个门牙玩?他得有那胆才行啊!

  那老外听大金牙这么一说,满脸恶心地挥了挥手让他退开点。粽子是什么他不知道能不能搞明白,不过那颗金牙从哪掰下来的他估计是听明白,瞧把他给恶心的,在那直咧牙。

  大金牙凑上去还待再说,那老外不干了,转手就走,估计是给恶心坏了,拽都拽不住。

  “呸,德行!”大金牙一口唾在地上,看来对那老外恶心他的牙齿很是不满。

  看这么半天了,这小子愣是没发现我跟胖子,不是说做生意的要眼光八方,耳听六路吗?我摇了摇头,上前一拍他的肩膀,说:“哥们,这是块狗玉吧!”

  大金牙一听身子一僵,人还没转过身来,话已经到了:“别介,这位行家这大庭广……”

  话说了一半,他刚转过身来就戛然而止。认出我们来了!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全没了刚才口沫横飞的风采,只剩下错愕、惊喜、激动的神情在他的胖脸上一一浮现。

  多年不见的老兄弟了,我也挺激动,不过咱早过了那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年岁,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看他一时还没缓过劲来,我笑了笑,从他身上接过那块玉刚卯,掂了掂分量,看了看成色,闻了闻味道,然后笑着打趣道:“我说老金,你小子也太不长进了!就这么块狗玉你丫的愣是说成是汉代的,这脸皮够得上城墙厚了吧,要是遇上一行家,看你怎么收场!”

  所谓的狗玉嘛,就是将狗杀死,剖开腹部,趁狗血尚热未凝固时把玉器放入狗腹中,缝合,埋到地下,过数年后取出,玉上出现有土花血班。

  大金牙讪笑着接过我递回去的那块玉,说:“涛子你就别寒碜哥们了,这不就蒙蒙老外嘛!这块玉刚启出来,还没来得及再加工加工,让哥们见笑了!”

  胖子看我们俩尽谈这个,不耐烦了,上前一胳膊把大金牙搂到跟前,嚷嚷道:“别叽叽歪歪个没完,咱各方面师还不容易会师京都了,这当街杵着像什么话啊!找个地一边吃喝着一边聊!”

  我听着当场就愣了,还吃?刚刚老莫那顿吃撑了现在还在我肚子里闹腾呢!还以为我算很能吃了,没想到胖子这小子几年兵当下来,饭量见长啊!

  我这边正愣神呢,大金牙已经一把答应了下来,反手拉过胖子就当前开起了道,边走还边嚷嚷着:“就东四那家火锅店,哥们请客,今谁都不许走,咱不醉不归!”

  我一听,得,大金牙这小子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着,舍命陪君子吧!我摸着肚子苦笑,自我安慰起来,刚吃完西餐接着去吃火锅,这也算是东西结合了吧!

TOP

Re: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再回陕北】

  东四火锅店一聚后,我跟胖子开始分头行动。我负责在大金牙的帮忙下,到旧货市场去淘我们摸金校尉的一些传统工具;胖子负责去买一些探险用具跟军用品,几年兵当下来,他对那些东西熟悉着呢!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才勉强收集齐了历代倒斗前辈传下来的实用工具:蜡烛、糯米、洛阳铲、飞虎爪、金钢伞、探阴爪、黑驴蹄子、旋风铲等。

  经过这么一次,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就这么几件破烂,硬生生宰了我两千块钱,把我给心疼得直哆嗦!

  当场我就明白过来了,我说呢这才几年的光景,大金牙这小子吨位足足翻了一翻,敢情干古董的这么赚啊!

  心疼劲一过,我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一把拽过大金牙,问:

  “老金,你丫的宰起人来也跟他们一样黑吗?”

  “哪能呢!”大金牙笑笑,压低了嗓子说,“哥们比他们黑多了,他们就倒腾些旧货,小打小闹而已!咱干的是什么?古玩!这东西,只要找对了买主就是无价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然你以为你那几万家当怎么来的?”说着还用极度鄙视的眼神撇了我一眼。

  “靠,我决定了,咱也开这么一家,以后没活干了,倒也饿不死我!老金,这你可得帮忙!”听着我眼睛立马就红了,当场拍板!把手上剩下的四万块一鼓脑地全塞给大金牙让他去帮我张罗。

  当时我是意气风发,颇有指点江山的气魄,但是当胖子把他这几天收罗来的东西在我面前一字排开的时候,当场我就蔫了!

  登山镐、德制工兵铲、俄式伞兵刀、指南针、登山索、冷烟火、干电池、照明弹、六四式防毒面具、德国狼眼手电、小型地质锤……

  (作品相关中有以上工具详细图文解说,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章末附链接)

  靠,全是外国货!

  我颤抖着声音问道:“一共多……多少钱?”

  胖子憨憨地笑笑,说:“不多,才9000块!”

  九千块?看来咱还是道行不足啊,看人家胖子,一出手就是小一万!

  我这边正感慨着呢,胖子又补充道:“给我家老爷子留了3万,嘿,你是不知道,老爷子可有意思了,拿了钱都不拿正眼瞧我,一出门就提了两条万宝路回来!还别说,美国货就是够劲!”

  说完还吧唧着嘴巴回味了起来。

  九千!三万!我一琢磨,就知道坏了!连忙问:“这么说,你手上只剩下千来块钱了?”

  胖子嘿嘿一笑,说:“没钱了,让我买这家伙了!”说着从怀里逃出了个黑乎乎的家伙把玩了起来。

  什么?我定睛一看,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这东西我熟,小时候胖子为从他老子那把这东西偷出来玩没少挨揍——赫然是一把五四手枪!

  看着胖子爱不释手的样我就一阵无力,敢情他趁机圆梦来着!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说胖子,你丫就不能安生点吗?买这玩意干嘛,咱是去倒斗又不是去抗美援朝!”

  胖子一听不服气了,说:“荒山野岭的,没个家伙防身我心里不踏实。再说了,经不住咱有钱啊!你那不是还有好几万嘛!”

  我听着白眼一翻,身子一软,摊在椅子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胖子看我的样子,笑嘻嘻地递过来一支万宝路,说:“来,抽这个,够劲!涛子,咱以后都抽这个得了!”

  我软绵绵地抬手接过烟,就着胖子递过来的火点上,没好气地说:“还抽这个?咱下顿饭有没有着落还得两说呢!”

  我两手一摊,一五一十地把我俩的经济状况分析了一遍,胖子一听也傻了!

  “败家啊败家啊!”胖子在那痛心疾首,连烟都顾不上抽了,也不知道在说谁败家,懒得理他了!

  大金牙找上门的时候,看我跟胖子呆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样子,愣了!问道:“你们哥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红色娘子军》!”我懒洋洋地说。

  “啥意思?”大金牙问。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齐声说:“打土豪呗”!

  大金牙一看不妙,转身欲走。就他那腿脚,哪是我们哥俩的对手,当场被我们摁倒在地,搜刮了个干净!

  胖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甩着大金牙的钱包,说:“老金你小子多大一款爷啊,出门才带1000多块钱,也不嫌丢份!”

  “靠,你们俩土匪才丢份呢!俩人加起来小十万家当,抢劫哥们这千来块钱也不嫌掉价!”大金牙一边整着被我们扯得皱巴巴的衣服,一边跟胖子斗起了嘴。

  “还小十万呢,我们哥俩身上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买包万宝路的!”我一撇嘴,把情况跟大金牙说了一遍。

  这小子一听乐了,笑着说:“嘿,你们哥俩一看就不是享福的命,趁早滚回陕北倒斗去,别指着我,咱还有老婆女儿要养呢!”

  “得得,这一千块就当哥们借你的,明天就去陕北!”说话着我把空荡荡的钱包扔还给大金牙。这小子去云南插队那会,才呆了几个月就拐了个云南妹子回来,现在女儿都四岁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不像咱,还得拿命去拼!

  一边抱怨着老天不公同人不同命,一边认命地跟胖子一起整理起家伙来,明天就要出发,这些家伙上面可挂着我跟胖子两条小命呢,马虎不得!

  ……

  两天两夜的火车,再加上一天的拖拉机,我跟胖子终于又踏上了陕北柳树村的土地。

  胖子只在这呆了一年,我呆了三年,那时候,我们还18岁不到,平时还不觉得,一踏上这黄土地,才觉得怪激动的。

  到了地,放下行李,我跟胖子就提了礼物上了李支书的门。一路上乡亲们都跟我们热情地打着招呼,这么多年了,每个人都还叫得出我们的名字,问长问短的,跟自家亲人一样,把我们给感动的两眼都红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乡亲们,到了李支书家,平时10来分钟的路,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上门的时候,李支书他家只有他跟他婆姨在,还有村里的会计黄爱国,正汇报工作呢!

  黄爱国还记得不,就是跟我们一块来到陕北的北京知青,他没回去,就这么在陕北扎下了根,孩子都上小学了!他跟我们打了打招呼,问了下北京的事,就唏嘘地走了。

  “娃啊,怎么想起来看你叔了,有啥事没?”李支书永远是这么一句,倒也是,我们当年一上门他就哆嗦,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倒挺不好意思的,当时看着老想揍他丫的,现在再看嘛,越看越觉得这老头长得和蔼。

  我巴结地递上烟,点上火,笑着说:“李叔,没啥事,就是看好了有个大活要干。”

  说着又跟老头聊了些当年的事,回想起来那些日子苦是苦点,但也挺有意思的。在李支书那坐了半天,当我们告辞的时候,老头直送到门口,叭哒叭哒抽了两口烟,说:“娃啊,别怪你叔罗嗦,悠着点。”

  “嗯,李叔你放心,我们晓得哩!”点头应了声,看的出来,老家伙是真的关心我们。山里人朴实,只要你帮助过他们,他们就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把你当亲人关心着!

  在柳树村呆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我跟胖子一人背着50几斤的装备,走了40几里路,来到了我们当初第一次倒斗的那条沟旁。

  一到那我就顶不住了,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咱可不比胖子,他是当过兵的人,一样的路走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掏出皮尺来,丈量了下天枢和天旋两个墓穴的距离,再延长五倍,终于确定了勾陈星位的所在,也就是我们的这次目标,西夏大墓的所在了。

  一边指挥胖子把洛阳铲上的钢管接上,我一边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一马平川,无遮无拦;黄土干裂,了无生机。任何稍懂风水的人看来,这地方别说埋人了,就是葬条狗都怕招来麻烦!也就是咱老张了,能看出里面的玄机。

  我这边得意了没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一看洛阳铲带出的五花土我就知道坏了,把这墓想简单了。

  胖子一旁看我脸色不对,凑过来问:“涛子,怎么了?有麻烦?”

  “嗯,是有麻烦!”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解释道,“底下的墓不像普通的西夏墓,它是砖石结构的,我估摸着有七、八层青砖吧。这还不算,这个墓的落差极大,最上面的墓道离地才5,6米,最下面的墓室离地足足有20几米!”

  胖子听了眨了眨眼睛,说:“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麻烦呗!”我没好气地说,“如果直接切虚位进墓室工程太大,没个三,四天根本打不进去,切墓道倒是简单,但又怕有机关……”

  胖子旁边一挥手,截道:“机关怕什么,涛子你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球,你丫的不常吹这墓底下就数你最牛了吗!”

  听胖子这么一说,我豪气也上来了,一拍胖子的肩膀,说:“没错,就从墓道进去,什么机关阵图的,怕他个球!这地面上,不归我管,到了地下,我说了算!”

  这话说得,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度,但两个小时后我不得不承认,终究还是托大了!不过,那是帮我俩已经被困在地下数十米处了!

TOP

Re: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再回陕北】

  东四火锅店一聚后,我跟胖子开始分头行动。我负责在大金牙的帮忙下,到旧货市场去淘我们摸金校尉的一些传统工具;胖子负责去买一些探险用具跟军用品,几年兵当下来,他对那些东西熟悉着呢!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才勉强收集齐了历代倒斗前辈传下来的实用工具:蜡烛、糯米、洛阳铲、飞虎爪、金钢伞、探阴爪、黑驴蹄子、旋风铲等。

  经过这么一次,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就这么几件破烂,硬生生宰了我两千块钱,把我给心疼得直哆嗦!

  当场我就明白过来了,我说呢这才几年的光景,大金牙这小子吨位足足翻了一翻,敢情干古董的这么赚啊!

  心疼劲一过,我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一把拽过大金牙,问:

  “老金,你丫的宰起人来也跟他们一样黑吗?”

  “哪能呢!”大金牙笑笑,压低了嗓子说,“哥们比他们黑多了,他们就倒腾些旧货,小打小闹而已!咱干的是什么?古玩!这东西,只要找对了买主就是无价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然你以为你那几万家当怎么来的?”说着还用极度鄙视的眼神撇了我一眼。

  “靠,我决定了,咱也开这么一家,以后没活干了,倒也饿不死我!老金,这你可得帮忙!”听着我眼睛立马就红了,当场拍板!把手上剩下的四万块一鼓脑地全塞给大金牙让他去帮我张罗。

  当时我是意气风发,颇有指点江山的气魄,但是当胖子把他这几天收罗来的东西在我面前一字排开的时候,当场我就蔫了!

  登山镐、德制工兵铲、俄式伞兵刀、指南针、登山索、冷烟火、干电池、照明弹、六四式防毒面具、德国狼眼手电、小型地质锤……

  (作品相关中有以上工具详细图文解说,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章末附链接)

  靠,全是外国货!

  我颤抖着声音问道:“一共多……多少钱?”

  胖子憨憨地笑笑,说:“不多,才9000块!”

  九千块?看来咱还是道行不足啊,看人家胖子,一出手就是小一万!

  我这边正感慨着呢,胖子又补充道:“给我家老爷子留了3万,嘿,你是不知道,老爷子可有意思了,拿了钱都不拿正眼瞧我,一出门就提了两条万宝路回来!还别说,美国货就是够劲!”

  说完还吧唧着嘴巴回味了起来。

  九千!三万!我一琢磨,就知道坏了!连忙问:“这么说,你手上只剩下千来块钱了?”

  胖子嘿嘿一笑,说:“没钱了,让我买这家伙了!”说着从怀里逃出了个黑乎乎的家伙把玩了起来。

  什么?我定睛一看,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这东西我熟,小时候胖子为从他老子那把这东西偷出来玩没少挨揍——赫然是一把五四手枪!

  看着胖子爱不释手的样我就一阵无力,敢情他趁机圆梦来着!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说胖子,你丫就不能安生点吗?买这玩意干嘛,咱是去倒斗又不是去抗美援朝!”

  胖子一听不服气了,说:“荒山野岭的,没个家伙防身我心里不踏实。再说了,经不住咱有钱啊!你那不是还有好几万嘛!”

  我听着白眼一翻,身子一软,摊在椅子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胖子看我的样子,笑嘻嘻地递过来一支万宝路,说:“来,抽这个,够劲!涛子,咱以后都抽这个得了!”

  我软绵绵地抬手接过烟,就着胖子递过来的火点上,没好气地说:“还抽这个?咱下顿饭有没有着落还得两说呢!”

  我两手一摊,一五一十地把我俩的经济状况分析了一遍,胖子一听也傻了!

  “败家啊败家啊!”胖子在那痛心疾首,连烟都顾不上抽了,也不知道在说谁败家,懒得理他了!

  大金牙找上门的时候,看我跟胖子呆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样子,愣了!问道:“你们哥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红色娘子军》!”我懒洋洋地说。

  “啥意思?”大金牙问。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齐声说:“打土豪呗”!

  大金牙一看不妙,转身欲走。就他那腿脚,哪是我们哥俩的对手,当场被我们摁倒在地,搜刮了个干净!

  胖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甩着大金牙的钱包,说:“老金你小子多大一款爷啊,出门才带1000多块钱,也不嫌丢份!”

  “靠,你们俩土匪才丢份呢!俩人加起来小十万家当,抢劫哥们这千来块钱也不嫌掉价!”大金牙一边整着被我们扯得皱巴巴的衣服,一边跟胖子斗起了嘴。

  “还小十万呢,我们哥俩身上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买包万宝路的!”我一撇嘴,把情况跟大金牙说了一遍。

  这小子一听乐了,笑着说:“嘿,你们哥俩一看就不是享福的命,趁早滚回陕北倒斗去,别指着我,咱还有老婆女儿要养呢!”

  “得得,这一千块就当哥们借你的,明天就去陕北!”说话着我把空荡荡的钱包扔还给大金牙。这小子去云南插队那会,才呆了几个月就拐了个云南妹子回来,现在女儿都四岁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不像咱,还得拿命去拼!

  一边抱怨着老天不公同人不同命,一边认命地跟胖子一起整理起家伙来,明天就要出发,这些家伙上面可挂着我跟胖子两条小命呢,马虎不得!

  ……

  两天两夜的火车,再加上一天的拖拉机,我跟胖子终于又踏上了陕北柳树村的土地。

  胖子只在这呆了一年,我呆了三年,那时候,我们还18岁不到,平时还不觉得,一踏上这黄土地,才觉得怪激动的。

  到了地,放下行李,我跟胖子就提了礼物上了李支书的门。一路上乡亲们都跟我们热情地打着招呼,这么多年了,每个人都还叫得出我们的名字,问长问短的,跟自家亲人一样,把我们给感动的两眼都红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的乡亲们,到了李支书家,平时10来分钟的路,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上门的时候,李支书他家只有他跟他婆姨在,还有村里的会计黄爱国,正汇报工作呢!

  黄爱国还记得不,就是跟我们一块来到陕北的北京知青,他没回去,就这么在陕北扎下了根,孩子都上小学了!他跟我们打了打招呼,问了下北京的事,就唏嘘地走了。

  “娃啊,怎么想起来看你叔了,有啥事没?”李支书永远是这么一句,倒也是,我们当年一上门他就哆嗦,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倒挺不好意思的,当时看着老想揍他丫的,现在再看嘛,越看越觉得这老头长得和蔼。

  我巴结地递上烟,点上火,笑着说:“李叔,没啥事,就是看好了有个大活要干。”

  说着又跟老头聊了些当年的事,回想起来那些日子苦是苦点,但也挺有意思的。在李支书那坐了半天,当我们告辞的时候,老头直送到门口,叭哒叭哒抽了两口烟,说:“娃啊,别怪你叔罗嗦,悠着点。”

  “嗯,李叔你放心,我们晓得哩!”点头应了声,看的出来,老家伙是真的关心我们。山里人朴实,只要你帮助过他们,他们就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把你当亲人关心着!

  在柳树村呆了一天,第二天早上,我跟胖子一人背着50几斤的装备,走了40几里路,来到了我们当初第一次倒斗的那条沟旁。

  一到那我就顶不住了,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咱可不比胖子,他是当过兵的人,一样的路走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掏出皮尺来,丈量了下天枢和天旋两个墓穴的距离,再延长五倍,终于确定了勾陈星位的所在,也就是我们的这次目标,西夏大墓的所在了。

  一边指挥胖子把洛阳铲上的钢管接上,我一边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一马平川,无遮无拦;黄土干裂,了无生机。任何稍懂风水的人看来,这地方别说埋人了,就是葬条狗都怕招来麻烦!也就是咱老张了,能看出里面的玄机。

  我这边得意了没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一看洛阳铲带出的五花土我就知道坏了,把这墓想简单了。

  胖子一旁看我脸色不对,凑过来问:“涛子,怎么了?有麻烦?”

  “嗯,是有麻烦!”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解释道,“底下的墓不像普通的西夏墓,它是砖石结构的,我估摸着有七、八层青砖吧。这还不算,这个墓的落差极大,最上面的墓道离地才5,6米,最下面的墓室离地足足有20几米!”

  胖子听了眨了眨眼睛,说:“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麻烦呗!”我没好气地说,“如果直接切虚位进墓室工程太大,没个三,四天根本打不进去,切墓道倒是简单,但又怕有机关……”

  胖子旁边一挥手,截道:“机关怕什么,涛子你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球,你丫的不常吹这墓底下就数你最牛了吗!”

  听胖子这么一说,我豪气也上来了,一拍胖子的肩膀,说:“没错,就从墓道进去,什么机关阵图的,怕他个球!这地面上,不归我管,到了地下,我说了算!”

  这话说得,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度,但两个小时后我不得不承认,终究还是托大了!不过,那是帮我俩已经被困在地下数十米处了!

TOP

Re: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幽暗墓道】

  找对了地方,我跟胖子轮番上阵,挥着铲子干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盗洞打进了墓道。

  等了一支烟的功夫吧,然后照例吊了两只麻雀进去试了试空气,一会儿提了上来,还活蹦乱跳的,看来空气已经没问题了。

  我向胖子一点头,当先下了盗洞。

  下到墓道里,我一把扭开矿工帽上的探照灯,借着灯光打量起墓道来。随着我脑袋的转动,一束明亮的光束在墓道里发散开来,把整个墓道照得通明。

  墓道平整严实的墓砖砌成,宽约两米,高约三米,上成弧状自然收顶。四十来厘米长的墓砖在探照灯的照亮下,呈现出青蒙蒙的色泽,显得结实大方。砖块之间的缝隙细不可见,伸手摸去,没有明显的凹凸跟毛刺感。

  嗯,朴实无华,中规中矩,从这个墓道的结构就可以想见这个墓穴建筑时的讲究了。就在我打量墓道的当口上,扑腾一声,胖子也下来了。

  我撑开金刚伞,回头招呼了胖子一声,就打算当前开路,却看见胖子伸出他那胖乎乎的大手,正颤抖着的抚摩墓砖呢!

  我看在眼里,心里一咯噔,坏了,这小子不是手生得这么厉害吧,才几年的功夫就变得这么不济事了。

  我用肩膀碰了碰这小子,开玩笑地问:“丫的不是这么就露怯了吧?”

  “靠,你丫的才露怯呢,哥们这是激动的,好几年没下来了,没看我这正感触呢!”胖子一巴掌拍开我的肩膀,没好气的说。

  不是害怕了就好,我松了口气,一边向前探路一边说:“这几年不是开山来着吗?这东西能少见喽?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吗?”

  胖子跟在我后面东张西望的,闻言说:“那怎么一样,这是强奸跟诱奸的区别!我们开山那整个一强奸,大白天的挥铲子就上,一遇到过不去的坎就拿炸药伺候,什么东西能经得住这!就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们百来杆步枪那是吃白饭的?立马被我们给突突了。不像咱这,得叫诱奸,按我们连指导员的说法,叫有技术含量,你丫的就是没文化!”

  我一听之下,后脚踢前脚,一踉跄差点没跌出去。

  “你们指导员……,就教你们这个?”

  ……

  说笑着走出了十几米,来到了墓道一个拐弯处,扭头朝那边一看,借着探照灯的光亮,只见原本规规矩矩的墓道在这里猛地拐了个弯,向右下方倾斜了下去,露出个黑乎乎的洞口,里面透出丝丝阴风,怪寒碜人的!

  说是个洞口嘛,其实也不准确,也是高三米宽两米的,跟墓道平齐,只是黑得慌,感觉就像个吞噬人的黑洞,矿工帽上的微弱光源根本就穿透不进去。

  胖子一路上委委屈屈地蹭在我身后,早憋得慌了,看我这边犹豫开了,他一扭屁股挤了上来,在洞口处探了探,说:“瞎看什么呢,赶紧了,剩下的俺老林开路,涛子你跟紧了!”

  说着掏出飞虎爪朝洞里探了进去,爪子刚一离手,便听到下面“咚”地一声响,到底了!

  听声音怕不到两米高吧,这时候胖子回过头来,说:“不高,哥们先下去给你开道!”

  不愧是当过兵的人,动作就是利索,只见胖子把飞虎爪提起来朝腰上一挂,一低头就蹦了进去。

  我还没来得及跟上呢,便听到紧接着一声闷哼从洞中传来,是胖子的声音!

  “胖子,没事吧?”我赶忙止住脚步,紧张地问道。

  “没事没事,下来吧!”胖子爽朗的声音传来上来。

  没事就好,我擦了把冷汗,紧跟着也跳进了洞口。

  “啊!”一落地我就知道不妙了,只觉得脚一扭,腿一软,还好关键时刻扶到了墓墙上,不然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惊魂稍定后,我低口一看,当场咒骂出声:靠,丫的底下是楼梯。

  还好哥们穿的是高筒的牛皮军靴,护住了脚脖子,不然这下非崴了脚不可。我这边正摸着脚腕后怕呢,便看到胖子顿在一旁正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敢情这小子吃了亏也不提醒下哥们,成心看我的笑话来着。

  我一巴掌拍在胖子的肩膀,发出一声脆响,说:“胖子你丫的长本事了,都学会知情不报了啊!”

  胖子疼得一咧牙,笑着说:“这不是涛子哥您教得好吗?怎么说的来着,独乐乐与众乐乐,孰乐?当然是众乐乐了!”

  丫的还拽上文了,我正准备再拍上两巴掌解解气,胖子忽然指了指前面,正色道:“涛子,不太对劲,你看那灯!”

  我闻言抬头一看,吃了一惊,也顾不上再整治胖子了,仔细打量起周围的情况来。

  刚才下来的时候只顾着打闹了,竟没发现墓道两壁离地两米五上下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两排油灯。大约每隔个五,六米的距离一盏吧,灯火就这么一直蔓延过去,照出了这条墓道的形状来,竟是一条深邃颀长的直道。

  墓道中油灯虽多,但却更趁得周围灰暗无比。每盏燃烧着的油灯,都只能照亮周围五、六块墓砖的范围,就是因其昏暗,所以我跟胖子才会毫无所觉。

  估计是灯丝上抹了些可以自燃的东西,空气一流通,油灯就自己亮起来吧!不过我现在没心情研究这个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呈现在我们眼前——这些油灯,出奇的暗。

  开始还以为是这油灯设计上有缺陷,或者是燃油不足了才显得这么昏暗,但当我们发现头顶上的探照灯竟也只能照亮三,四米的范围的时候,我就知道坏了,这墓道有问题,只怕是涂满了吸光的颜料了!下这么大功夫,当然不会只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倒斗的多受点累,怕的是他还有什么后招!

  我关上头上的探照灯,既然不顶用就不用浪费电了,掏出了狼眼手电打开朝前一照,一束笔直的光束从我手上射了出去。

  光束大约在7,8米的地方就开了岔了,然后12,3米开外的地方,光束就像被黑暗吞噬了掉了,都是黑洞洞的。

  我一看这情况心里一凉,扭头跟胖子说:“这就是你买的德国货,不会是贪便宜买的假货吧!”

  胖子一听叫起了撞天冤来:“哪能啊,我是逮什么贵买什么,买的时候都试过的,至少能照出过35米吧,怎么到这就不灵了呢?”说着伸手掏出他那把狼眼打开来左右晃了晃,一个样,一出十米的范围,立马就萎了!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心里明白这不关手电的事,就胖子这洒钱的手段,再加上他那个凶恶劲,不至于会买到假货。估计是这里涂的吸光颜料太猛了点,这狼眼能照出个10几米就算是不错了!

  “这地方只怕有古怪,先走走看,见招拆招吧!”我摆了摆手示意胖子不要再折腾他的手电了,然后一手举着金刚伞一手提着狼眼手电当先走了过去。

  走了没两步,我就忍不住开始问候设计这个墓道的那个家伙所有的直系女性亲属了,其中变换了多种语法,但大意无非是通过某种强制性手段单方面的要求与其发生超友谊关系罢了。

  靠,不是咱不文明,实在是这家伙太缺德了!脚底下就没一块平整地,全是他妈的楼梯。这也就罢了,更过分的是,丫的楼梯面都只有半脚掌宽,这是给人走的道吗?

  为了不一失足跌个大马趴,回头再把门牙给折了,只好把手电对着地上,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前蹭。这么一来,手电能照亮的范围更小了,不出我们身前三米方圆,虽是在窄窄的墓道当中,我却感到仿佛置身在无边的黑暗当中,走没几步,就完全分辨不出东西南北了,只是凭着感觉,顺着油灯,徒劳地向前走去……

  ******

TOP

Re: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岔路迷踪】

  我提着手电,照着路走在前面,胖子跟在我身后,一手搭在我肩膀上,一手晃着手电在左右两边墓墙上照来照去。这么做是免得出现什么盲点,这墓道设计得不简单,怕是有什么门道在等着我们哥俩呢!

  黑暗中,大概走了半个来小时吧,身后的胖子忽然一紧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说:“涛子,你看!”

  我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只见一束亮光从胖子手上发射出去,照在右边的墓墙上,显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有问题,我一看之下,连忙把手中的手电也移了过去,照得更通明了些。

  这是个离地大约一人多高的洞口,两米来宽,上部直达墓道顶部。我正晃着手电来回观察呢,胖子用肩膀碰了碰我,说:“这洞看着怎么觉得眼熟?”

  “当然眼熟,我们刚才不正是从这种洞里面下来的嘛!”我一边应着胖子,一边仔细观察起洞口的下缘。

  “啥?涛子你的意思是我们在绕圈?”胖子一听,咋呼了起来。

  “一边去,才走了多长的距离就能让我们绕圈,当我们是死人啊?你再看看这里!”我说着一指洞口的下缘。

  胖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凑上前去仔细地看了看,回过头来说:“没什么嘛,平整着呢!”

  “本来就没什么,刚我们下来时候不是拿飞虎爪探过高低吗?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小子冒失着呢,提起来的时候挂了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这不是我们下来的那口子,应该是一个岔道!”

  “那咋办,进去不?”胖子问。

  “进,怎么不进,这楼梯道透着古怪,先到岔道上看看去!”

  主意一定,我们没犹豫,利索地爬进了那条岔道。

  刚在楼梯小道中,我跟胖子一直走的是直线,一进这岔道就不一样了,短短的两三分钟路程,足足拐了三、四弯,墓道还倾斜得厉害。

  前面那段,跟在楼梯道里面一样,暗得碜人,再往前走两步就忽然大变样了,只见我们两束光束忽然跟吃了兴奋剂似地向前猛窜了2,30米出去,把蜿蜒曲折的墓道照得透亮。

  看来这段墓道没有做过手脚,我们这是要进到墓室了呢,还是在走回头路?这天杀的楼梯道把我弄得方向感全无,完全判断不出来了。

  我一边琢磨着一边晃动着手电,前后观察了起来。前面被照得通透,看得清清楚楚的,跟我们未进入楼梯小道时的墓道一模一样,清一色的青墓砖砌就。

  跟胖子商量了下,我们还是决定向前走走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搞不好前面就是我们要找的墓室了!

  事情总是残酷的,大约走了10来分钟,我们的幻想就彻底破灭了——眼前,又是一个黑乎乎地大口子。

  “靠!”胖子咒骂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俯下身观察了下,说:“跟刚才一个样,还是楼梯!”

  我上前两步,蹲到胖子旁边,拿手电也朝里照了照,幽暗的墓道依然如饿虎般吞噬着光亮,但那窄小的楼梯,昏黄的油灯,都证明了它的身份。

  “涛子,你倒说句话啊!我看这里面有鬼,咱们哥俩会不会给困这就出不去了?要不,咱回头……”胖子一看眼前的情况,有点虚了。

  没想到胖子这小子别看是个粗线条,倒还有点直觉,我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倒还真不能小瞧这些西夏蛮夷,没想到还会来这一手!”

  胖子没听明白,急了,说:“涛子你能不能说句人话,哥们怎么听不明白啊?”

  我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说:“你不明白就对了,回什么回?跟上,让咱哥俩领教领教这西夏蛮夷的手段,看它有没有本事把咱们这三百来斤留下!”

  说完不理胖子,当先跳进了黑洞。

  “喂!涛……”,胖子还待再说,却看到我已经进去了,只好也嘟嘟囔囔地跟了下来。

  进到幽暗墓道后,我稍稍让眼睛适应一下黑暗,然后便一手提着手电照着墓墙,一手掏出军刺来,在墙壁上刻起了字。

  胖子一看我的动作纳闷了,说:“涛子你干啥呢!还是当过老师的人,你这叫破坏公物知道不?”

  “你丫的就扯淡吧,小心等等别哭出来,大老爷们的,到时别求哥们给你保密!”我头也不回地给他顶了回去。

  我退后两步,欣赏起墓墙上大大的“Ⅰ”字,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五六式军刺就是好使,硬度高,在墓砖上刻字跟玩似的。

  “涛子差不多得了啊,还看起来没完了!哥们肚子都开始饿了,咱赶紧完事赶紧回村吃喝去!”胖子看我老半天没动静,催上了。

  我嘿嘿一笑,没理他。心里想着:完事?这还早着呢,这就受不了,丫的有你哭的时候!

  刚才一走出那个岔道我就有点明白了,这幽暗墓道八成就是一个按易数设计的诡异陷阱,应该是属于勾魂直道那类的。咱中华5000年的文明,传下来的好东西太多了,这是好事,但问题也就来了,现成的东西太多,后人也就懒了,反正有什么需要捉来就用,没什么新鲜东西。

  这个幽暗墓道应该也是这样,我在墓道上刻个字就是做个记号,好验证下我的想法。要是真如我想的那样,那这趟活也就完成了大半了。

  我这边正打着如意算盘呢,旁边胖子又开始咋呼了:“涛子,又一个!”

  顺着手电光一瞅,又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出现在我们面前,一看手表,才走了十几分钟的时候,这洞布的够密实的啊!

  “怎么样,进不?”胖子看我没什么反应,问道。

  “不用进了,做个标记,咱先把这道走个遍!”上前刻了个“Ⅱ”字,然后不再管它,带着胖子继续向前走去。

  这一走,就是两个多小时,我那记号也从“Ⅰ”直刻到了“Ⅹ”。刚开始胖子还咋咋呼呼的,后来这岔道都看麻木了,一遇到这个,“嗯”的一声就算了事了。

  “嗯……”胖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了,我下意识地掏出军刺就打算上前开工,待到近前一看,顿时精神一振,撞了胖子一下,说:

  “你丫的睁大狗眼看看,这是啥!”

TOP

Re: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勾魂直道】

  “你丫的睁大狗眼看看,这是啥!”我一指墓墙,示意胖子去看。

  胖子上前探了探头,没好气地说:“不就是个洞嘛,见得还少啊?一惊一咋的!”

  我被他气乐了,一脚踹向他的屁股,笑骂道:“你那双招子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还是怎么着啊,看清楚了!”

  说着我把手电移向墓墙,光亮处,赫然刻着一个“Ⅰ”字!

  “啥!”胖子一看傻了,上前摸了摸那记号,回头瞅瞅,又向前望望,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涛子,咱这是见鬼了还是怎么着啊?明明是条直道啊,咱也没拐弯,怎么就兜回来了呢?”胖子一脸紧张地看着我,汗都下来了。

  我嘿嘿一笑,没理他,抱着胳膊靠在墓墙上,一边喘口气一边接着看胖子表演。

  胖子一看我没搭腔,更急了,抹了把冷汗,说:“你倒是说句话了,咱这是不是碰到鬼打墙了?听老人说过,以前咱北京地安门大街那边闹过一阵子,听说是直绕圈,晚上12点过后都没人敢往那过了,要不一直转悠到天亮!”一边说着还一边直拍大腿。

  我一看乐了,这小子是真急了,要放在平时,我这么不搭他的话,丫的早扑上来干架了。我顺了顺气,说:“你丫的前两天不是还吹着吗?说几年兵当下来,天上地下,就没你老林怵的东西了,怎么?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蔫了!”

  胖子闻言脖子一梗,说:“不是咱老林吹牛,现在就是来个大粽子,哥们也一个人把他给撂了,可……这,涛子你是知道的,哥们从小就怵这没影的东西,这个……快说说,这怎么回事?。”

  我休息得差不多了,也就不逗他了,拍着他的肩膀说:“说是鬼打墙嘛,也没错,不过正确的说,应该叫‘勾魂直道’,知道是啥不?”

  胖子老实地摇了摇头,示意我继续。

  “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就是一种易数上的阵法陷阱,表面上看起来像条直道,实际上是上上下下的绕着圈,找不着路就得困死在这,等着下拨来倒斗的给咱收尸了。”

  胖子一听不是什么脏东西作祟,胆气立马壮了,声音也高了八调,“敢情不是鬼打墙,那就得了,敢糊弄咱哥俩,等等哥们连棺材都给他砸喽!”

  说罢顾盼四野,颇有问天下谁是敌手的气概。

  “等等,涛子,你知道怎么出去不?别棺材没砸到,咱哥们先给困死在这!”胖子狂话刚放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着急地问。

  敢情这小子还没弄明白呢!我一拍额头,说:“咱不是做了记号吗!不就10个岔道嘛,其中一个是入口,一个通往墓室,剩下的八个两两连通着。咱按着记号走,指不定我们运气好,祖师爷保佑,第一个洞就是通往墓室的呢!”

  像这种勾魂直道,其实在商周以后就很少有人用了,为什么?规模大,建造不易不说,破起来还简单,只要不惊慌失措,做好记号,多花点功夫总是能走出去的。

  “得了,那咱们走吧!”胖子一听没事,立马意气奋发起来,一马当先就往前走去。

  这么一走,又是两个多小时,当时我就明白过来了,干咱倒斗这行的,真他妈是件伤阴德的事,遇事还是不要指着运气为好。估计在祖师爷在天上也是混得不怎么地,靠不住。

  这勾魂直道,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10个路口,其实就6种可能,其中四个进去就是绕圈圈,另两个一个是入口一个墓室。

  这概率说起来也不低,但经不住咱哥们倒霉啊,一连进了四个洞口,全是在绕圈圈,墓室没找到,这勾魂直道的倒让我摸得门清,两条腿差点没跑折了。

  Ⅰ通Ⅲ、Ⅱ通Ⅳ、Ⅴ通Ⅹ、Ⅵ通Ⅸ、Ⅶ跟Ⅷ一个是入口一个通墓室。怎么咱就这么倒霉呢,我这边正琢磨着呢,忽然背后一阵粗气喷来,然后有如泰山压顶一般,胖子那小两百斤的分量结结实实地压到了我背上,当场我就脚一软,给压趴下了。

  挣扎着爬起来,我指着胖子的鼻子就骂:“想压死老子啊,皮痒了找抽呢!”

  “靠,你就缺德吧你,有种你丫的背个百来斤的装备走他四小时试试!”胖子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回骂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老脸顿时一红。刚走到半道上我就经不住身上那身装备了,还好胖子仗义全给接了过去,不然就咱这身板,早给压趴下了。

  我心虚地笑了笑,巴结地给还在地上哼哼叽叽的胖子上了根烟,说:“那歇歇,呆会再走!”

  歇了好一会儿,胖子才把那口气给顺了过来,坐了起来,叼着烟卷说:“涛子,这什么勾魂直道还真他妈的悬乎,你说这是不是在北京那会,你爷爷提到过的什么悬魂梯?”

  “哼!”我吐了个烟圈,冷哼一声说道,“悬魂梯,它也配?那东西,周以后就失传了,这不过就是个小玩意而已!”

  小时候,爷爷整天没事就喜欢跟我们哥俩提这些有的没的,有一次提到过悬魂梯,他老人家说这东西周以前很盛行,利用易数八卦的原理,形成一个无穷无尽的勾魂陷阱,不是精通易数的高人,或是大队人马,遇到那玩意一条小命就算交代了。(【注】章末附一张图,是灯丝们研究出来的,悬魂梯的示意图,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勾魂直道及墓穴示意图,下章随文附上。)

  胖子来了兴致,问道:“那这个,勾魂直道是怎么回事,给哥们讲讲,回头咱也好跟大金牙那小子显摆显摆去!”

  我一看胖子来了兴致了,倒也乐意给他扫扫盲,示意他掏颗子弹出来,准备给他演示演示!

  接过胖子从弹匣上退下来的子弹,一把拉过他蹲到我身边,指着窄窄地阶梯,说:“看仔细了!”

  在胖子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我把子弹缓缓地平放到阶梯上,然后轻轻地放开。

  那颗子弹,顿了顿,然后便在我们俩人注视下,缓慢但是坚决地从左向右滚了过去。

  “这是……”胖子结巴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起来走的是直道,其实却是在绕圈了!”说完我整理了下思路,跟胖子详细地解释起这勾魂直道的原理来。

  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关键就是在这一个“直”字上,怎么才能让九曲十八弯,上上下下数十米的墓道,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直道呢,想通了这点,这点小把戏也就不值一提了。

  要知道,我们人如果闭上眼睛,是很难走出直线的。这是因为我们人的两条腿看似一样,其实分工不同,也有长短之分。其中左腿是作为支撑腿存在的,所以了,在黑暗中,我们走出的路线往往会向左偏移。

  这个勾魂直道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同时在阶梯上做手脚,通过右高左低的形势产生一种暗示,进一步诱导我们向左走。

  墓墙上涂满了吸光的颜料,再加上狭窄难行的阶梯吸引注意力,让我们无法通过宽度高低的因素来作为参照,同时把油灯通过特殊办法,按高低深浅不同进行布置,使我们产生逻辑上的错误,看上去就像是在走一条直道。

  要达到这一点,其实把墓道修成一个足够大的圆就可以了,但是那样的话工程过大,容易被发现。因此,这个“直道”其实是通过易数的精密设计,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八卦方位,在上下数十米的纵深中盘绕的。

  说精巧倒也精巧,不过要是拿这勾魂直道跟悬魂梯相提并论,那纯粹是瞎扯淡。悬魂梯的构造我不了解,按古书上说,要建造这东西,是需要“掌三易之法,明造化之理,通自然之道!”的。

  后两样太悬乎就不提了,就这“三易之法”,周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自称通晓了。何为三易?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中连山、归藏分别是夏朝人和商朝人发明出来的,周以后就失传了。这还不去说他,最可气的是周易,周以后,也就像现在那些个《金瓶梅》什么的,只剩下个删节本。

  说起来这得怪孔老二,这老头闲着没事去注释了《周易》,然后就把称它称作是儒家的经典了。这倒没什么,毕竟人家孔老是下了功夫的,但最可气的是,你注释就注释,删人家原文干什么,文王他老人家碍着你了?那些个捧孔老二臭脚的家伙还写了副对联赞扬他这种行为:“删述六经,垂宪万世”。

  靠,这都叫什么事呢!

  就这么一折腾,后世研究易经的人,就只能在孔子删节版的周易里面转悠,像悬魂梯之类的集易之大成的东西,是再也造不出来了。至于勾魂直道这类的建筑,就是后人根据删节版的周易,设计出来的效颦之作罢了。

  说到后面,我呢,捶足顿胸恨不能早生个几千年见识下完整的易经是何等了得,胖子呢,则口涎长坠,听得两眼发直。

  休息够了后,我们一抗装备,继续朝下一个岔路处走了过去。

  大约又走了10几分钟,我们进了Ⅶ号岔口,一踏上这岔路,入眼的便是倾斜向下的墓道,我一看就知道对了,老天总算开了回眼——这就是通向墓室的岔路。

  *********************************************************************

TOP

Re: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曲径通幽】

  第27章疑似仙境

  爬上Ⅶ号岔口,一眼看见倾斜向下的墓道,我的心立马热了起来。入口的墓道从里向外应该是倾斜向上的才对,其他的岔路口又让我们俩倒霉蛋走遍了,这个就只能是通往墓室的通道了。

  回头跟胖子把情况一说,他也来了精神,直嚷嚷着剩下的交给他老林了,非把他老丫的拖出来抽一顿不可,瞧把咱哥俩给累的。话说着就三步并做两步走,当先向墓道深处走了过去。

  我一看坏了,这小子不是说真的吧,咱摸金校尉可不兴毁人尸体那一套,瞧胖子这劲头,搞不好还真敢干。

  什么叫雷厉风行?看胖子就知道了。我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丫的七拐八拐已经跑得没影了。跑这么急干嘛,赶着投胎呢?呸,大吉大利!

  我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赶紧跟了上去,在这墓穴里,指不定哪就有什么机关,不能让胖子落了单。看外面这手笔,这墓主的身份只怕小不了,至少也是党项族的王公贵族什么的吧,我心里正琢磨着呢也就没留神,急匆匆地拐了个弯没收住脚,便只见一大片的军绿色在我面前不住地扩大,然后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脑门一疼,就给弹了回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丫的是胖子的背包。

  疼……,我摸着脑门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胖子身上背的那是什么?百来斤的装备啊,咱这脑袋可是肉做的,哪能经得住这,好半晌才清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胖子凑过来的笑脸。

  “干嘛不声不响地停下?要我命还是怎么着啊!”我怒视着胖子,说。

  “哥们这不是没注意嘛,对不住,对不住了!”胖子挤出了满脸的笑容,陪着小心把我搀了起来。

  “这不是有道门吗?哥们正研究呢,谁背后也没长眼不是!”说着朝前面一努嘴,示意我去看看罪魁祸首。

  我闻言朝前一看,只见一道怪异的石门横亘在我们面前。之所以说它怪异,是因为这石门上达墓道顶部,下抵地砖,高约三米,宽却仅大约2/3米,显得又高又瘦,极其怪异。

  石门上面没有按习俗绘上门神画像或是雕刻镇墓神兽,而只是刻着三行字。字体优美,用的是宋徽宗赵诘的瘦金体。

  墓石上用瘦金体刻字?这墓主的还挺有创意的嘛,要知道瘦金体一般是用於工笔画鸟画的题款上,刻在墓石上倒是第一次见。墓主的趣味如何先不去说他,这字倒真的是好字:用笔瘦劲、挺拔、舒展、遒丽,竖下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而内敛,连笔飞动而干脆,更难得的是深得瘦金体字精神外露的神邃!

  我这边正摇头晃脑地欣赏书法呢,一旁胖子凑了上来,瞄了那些字一眼,兴奋地说:“嘿,这几个字哥们认识!”

  我一听来兴趣了,打趣道:“认识?难得啊,几年不见长本事了,来,给哥们念念!”

  “涛子,你还别小瞧我,这字我还真认得,看我给你念念!”胖子梗着脖子嚷嚷了两句,凑近了仔细瞄起了那些刻字,一边瞄着一边还念念有声:“嗟铜白,矣铁楸……”

  啥?我一听差点没喷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胖子念了半晌也回过味来了,红着脸说:“这些字一个个我都认识,咋放一起就不知道啥意思了?”

  我看胖子的样子就直想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算看出来了,这些字你还真认识,不过有你这么念的吗?看我的!”

  说着我指着那三行刻字,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白楸之棺,易朽之裳。

  铜铁不入,丹器不藏。

  嗟矣后人,幸勿我伤。”【注】

  这三行字人家是竖着刻的,胖子硬给他横过来念,就成了那什么“嗟铜白,矣铁楸”之类的,弄得懂才叫有鬼呢!

  “这啥意思来着?”胖子问道,紧接着又抱怨了起来“这些古人怎么搞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啊!尽整这些不明不白的!”

  “棺材里面那位的意思是:里面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咱哥俩就不用费心了,免得搞不好再伤着他老人家,还是早点回家洗洗睡吧!大致就这意思!”

  胖子一听傻了,愣愣地说:“啥?搞半天白忙活啊!那还等啥,咱这就回去吧!”

  “靠!”我一听给气乐了,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说:“丫的你白长这么大脑袋了,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啊!”

  胖子琢磨出味来了,两眼一瞪,说:“你的意思是?敢情这老家伙是耍咱们呢!”

  “不管他是不是耍咱们,都来到这了,没道理退回去。过来,搭把手!”说完招呼了胖子一声,就准备推开门进去。

  “一,二,三,用力!”,嗯?纹丝不动!再来,“一,二,三”还是不动!这门够沉的啊!

  胖子一看火了,一把甩开身上的装备,吼了一声:“再来!”

  “一,二,三”我俩憋足劲,猛地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我心中暗叫声“不好!”还来不及反应,便觉得手上顿时一轻,刚还沉得跟什么似的石门立马变得毫不着力,倏地向后滑开。

  只觉得两手一空,身子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向前扑了进去,前脚拌后脚的,当场就做了滚地葫芦。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足足在地面上滚了三、四圈了,膝盖、手肘、肩膀都一阵阵发疼,还没来得及止住身子,便“咚”地一声闷响,只如撞到了铁板上,整个人给弹了回来。顿时眼前一黑,满天繁星璀璨……

  我就这么成“大”字型平躺在地面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点清醒,勉强抬了抬身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白的、红的、方的、圆柱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在我面前颠来倒去的晃悠得我直恶心。

  圆柱?我定了定神,反应过来了。敢情哥们刚才撞柱子上了……

  我这还没缓过劲来呢,便听到胖子在我身边一声喊:“涛子,没事吧?快起来,看看这是啥?”

  我还来不及应一声呢,便让他一把给搀了起来,只见他左手搀着我的胳膊,右手还直揉脑门。我一看乐了,他脑门上面一个红色的大包突兀地鼓着,看样子也撞得不清。嘿嘿,要不怎么说是兄弟呢,有难同当啊!

  我正乐着呢,胖子一震我的胳膊,说:“涛子你给撞傻了怎么着,别傻乐,你看这?咱这不是到了仙境了吧!”

  我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靠,丫的这还是墓室吗?整个一仙境啊!

  ******

  【注】:“白楸之棺,易朽之裳。铜铁不入,丹器不藏。嗟矣后人,幸勿我伤。”这句话出自《水经注》卷二九《湍水》。

  上面说“魏征南军司张詹墓,墓有碑。”碑背上刊有文字,就是以上的这句了。这句话语气和缓委婉近乎告饶,,但作为一种反盗墓手段,居然有效……,不过最终还是逃不过被盗掘的命运。

  “自后古坟旧冢,莫不夷毁,而是墓至元嘉初尚不见发。六年大水,蛮饥,始被发掘。说者言:初开,金银铜锡之器,朱漆雕刻之饰烂然。有二朱漆棺,棺前垂竹帘,隐以金钉。墓不甚高,而内极宽大,虚设‘白楸’之言,空负黄金之实,虽意锢南山,宁同身乎?”

TOP

Re: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凌烟画柱】

  如果说,前面的幽暗墓道有如黄泉之路,阴森诡异,那眼前的墓室就有如仙乐翩翩的天宫,巨大的反差瞬间让我们失去了反应能力。

  环顾四周,第一感觉就是亮,不是普通的光亮,而是那种白炽灯似,白得耀眼的那种亮。四壁上星罗棋布地燃满了灯火,却不觉得炽热,那是一种带着冷意的光亮,恰似中秋之夜,遍布在露天庭院中的,晶莹透亮的月辉。

  墓室的穹顶上,则缀满了无数晶莹的亮片,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不遗余力地把光辉反射到墓室的各个角落。

  墓室很大,但如果问我具体有多大,却又说不上来了。无数的清辉在其中交错着,躲闪着,将无数的圆柱推进了我们的视线。

  这些柱子在墓室中“顶天立地”,影影绰绰地把空间填得满满的,数到尽头,便会发现旁边又多出了几根来,欲待再数,却发现之前种种又已变化不同了。因此,若问有多少柱子,我只能称一声“无数”了。

  每根柱子上,都绘着一个人像,或举刀扬弓,或抬斧提锏,或持书挥毫,或负手赏月……,油彩极尽华艳之能事,无论是漆纱笼冠、大袖礼服,还是明光重甲、兜鍪甲衣,无不浓墨重彩,细致如真。

  这些柱子大约有3米来高,一米来宽,除却生动的人像外,柱子上的其他位置,无不用浓艳的油彩填得满满的。在灯火的映衬下,这些油彩构成了某种奇异的图案,竟似在缓缓的流动着,在柱子与柱子之间流淌、渲染,仿佛整个墓室都有了生命。

  我跟胖子看得目瞪口呆,竟完全没有注意,不知道时候,墓室里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白色雾气,还在微微地翻滚着。开始还只是跟脚脖子齐高,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已经涨至与膝平齐了。

  “靠,这是什么玩意?”胖子嚷嚷道。

  “管他什么玩意,先退出来!”我一拽胖子,两人一起退到石门后面,说来也怪,这些雾气蔓延到石门处,便像给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竟不能越雷池一步。

  古墓里使用有毒的气体来防盗,这是有传统的。《史记》里面有载:“人发之……次得水银池,有气不得入,经数日,乃牵犬入中。”说的就是利用水银气体作为毒气,来毒杀盗掘者。

  这白色雾气来得古怪,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不能不防啊!当然,不是用什么“牵犬入中”的老办法,时代在发展,咱倒斗的也要与时俱进不是!

  我向胖子示意了一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六四式防毒面具戴了上去。这面具是白色的,橡胶做的,戴着有点憋闷,不怎么舒服,但小命要紧,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雾气已经涨到齐腰高了。我们耐着性子又观察了一会,要是还再涨,那就只能退出去,等这雾气散了再进来,毕竟咱虽戴着防毒面具,但没氧气瓶不是。

  好在那些雾气涨到这也差不多到头了,不再翻滚,只是静静地浮着,将整个墓室衬得若隐若现的。

  这些雾气似实还虚,看得我心里一阵阵的发毛。看似稀薄,就像香烟上萦绕的青烟,仿佛一阵微风就能把它吹散,偏偏你想透过它看清点什么时候,它又变得实实在在、粘粘稠稠的,如有实质。

  事到临头,我反倒犹豫开来了,进?还是不进?未知的东西总是最让人恐惧的,心里没底,琢磨了半天也没敢抬脚。

  一旁胖子不耐烦了,凑近碰了我一下,说:“涛子,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别跟个娘们似的!”

  隔着防毒面具,他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很是怪异,完了还有嗡嗡的回响,弄得我心烦气燥的。

  “靠,大老爷们,有给打死的,没给吓死的,豁出去了!”我一咬牙,当先出了石门,走进了墓室。

  我闭着眼睛,在雾气中站了好一会儿,细心地体察身体的变化。谁知道这雾气里面的毒会不会通过皮肤渗透,还是小心点好,准备一有不对劲就拉着胖子退出来。咱倒斗的干的虽然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凶险事,但是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明器再好,也犯不着拿命来拼。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是心里太紧张,弄得肩膀,手脚有点僵硬。我长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伸手揉了揉肩膀,看来这种雾气要嘛毒性不烈,防毒面具就足够应付了,要嘛,就是另有用途。

  我扭过头,刚准备招呼胖子一起四处逛逛,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胖子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不是出事了吧!环顾四周,人影全无。

  “胖子!胖子!”我大声地叫了起来,不知是防毒面具还是我心里紧张的原因,声音都有变了调,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我话音刚落,只听“扑腾”一声响起,听动静,离我身边不远。然后是紧接着是“哎呦”的呼痛声,听这调子是胖子的声音。

  我心中大喜,扭过头看向声源处,只见胖子高大的身躯霍地从齐腰高的雾气里面窜了上来,揉着屁股,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涛子你丫的有病还是怎么着,大声嚷嚷什么啊!差点没吓死我!”

  说完还拍着胸口,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

  没事就好,心一放下,我这怒火就上来了,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胖子的屁股上。

  “靠,你踹我干嘛?”这小子还不服气。

  “你丫的就是一孙子,这是什么地方,你给我玩失踪,踹你是轻的,老子还想阉了你呢!”

  胖子一看我真火了,没敢再说什么,陪着笑脸把我拉了过去,指着他旁边的那根柱子,说:“哥们觉得这柱子有点怪,就研究了一下,没注意,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我一把甩开他的胳膊,瞄了那柱子一眼,没好气地说:“有什么怪的,这里不都是这样的柱子吗?”

  “不是,不是,你看上面画的这人,看着老觉得眼熟!”胖子一看我不在意,急了,指着那根画柱上的人像说。

  咦?听胖子这么一说,我仔细看了看,还真看出点门道来。这根柱子上面绘的是一名武将,面色如焦,浓眉瞪眼,且一脸的腮胡,腰佩宝剑与箭。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眼熟?”胖子看我不出声,推了我一把,焦急地问。

  我有点乐,拍着胖子的肩膀说:“我也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敢情以前住你家的时候常看到他!”

  “啥?”胖子一听有点愣神了,“涛子你别耍我,丫的不知道死多少年了,还能上我家的门?”

  “他是不想上你家的门,但经不住你年年去请啊!”说着我摆出个双足八卦步的立姿,两手上下护胸虚握,好象手里持着什么斧钺之类的长柄武器。

  胖子一看我这姿势就明白了,“靠,丫的是门神!”

  看胖子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觉得好笑,这都什么眼神啊,人家换个姿势就认不出来了,还眼熟,天天进门都看见还能不眼熟?

  柱子上的这个人像画的是尉迟敬德,这个黑脸汉子跟红脸的秦叔宝,自唐以后,就被家家户户视做门神,绘像贴于门外以避邪祟。

  这墓主还真有意思,弄这么多柱子画门……,不对,哪来这么多的门神?有问题!

  我心中一动,仔细打量起其他画柱上的绘像,这么仔细一看,倒真让我认出不少人来:这一脸英气的是卫公李靖、死撑着一张棺材脸的是郑公魏征、白净文秀愁眉苦脸的是梁公房玄龄……

  这些家伙都是开创大唐盛世的一代英杰,名声显赫,多有画像流传,我还勉强认得出来,其他的还有好多,就完全认不得了。不过这也足够让我作出判断了:

  这柱子上绘的赫然是,名垂青史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TOP

Re: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百步迷魂】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画柱,这墓主好大的手笔啊,想干什么?以此二十四功臣自比吗?

  我一阵好笑,把刚刚的发现跟胖子提了一提。胖子听了一皱眉,歪着脑袋想了想,有点迟疑地说:“涛子,不太对劲!你说这是什么阁二十四功臣,那这柱子就该是二十四根才对,可我瞅着,怎么也不止二十四根啊?”

  我闻言一怔,这墓室里有多少根柱子虽然根本数不清楚,但一定是不止二十四根的,有什么地方不对?还是我想岔了?

  我这正冥思苦想呢,胖子忽然一拍我肩膀,喊了声:“涛子!”

  被他这么一吓,我心都蹦到嗓子眼了,这小子,怎么老这么一惊一咋的,没好气的甩了句话过去:“有事说事,没事少咋呼!”

  “有事有事,靠,总算看出哪里不对劲了,我说呢,怎么好象少了点什么?棺材呢,这不是墓室吗,棺材哪去了?”胖子口中飞快,跟竹筒倒豆子似地噼里啪啦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

  我一听也傻了,是啊!棺材呢?

  这墓室虽被诡异的光影、朦胧的白雾衬托得若隐若现的,但仔细看去,仍可依稀看见绘满壁画的四壁。偌大的空间里,更只有无数的画柱影影绰绰的,实在别无他物。

  那么……,棺材跑哪去了?

  我心里一阵茫然,如果是考古那会,发现这些个画柱、壁画,那也就算是不虚此行了,但咱现在不是在倒斗吗?找不到棺椁,摸不到明器,那就是白忙活了!

  难道这里不是主墓室?不可能啊,按我在上面打点的得出的墓穴轮廓,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地方有这么大的空间了,再说了,如果不是主墓室,那花这么大功夫弄得这么讲究干什么?要知道,这些个画柱、壁画、甚至白雾,可都不是等闲之物。

  带着疑问,我跟胖子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在画柱之间穿行着。这地方光影缤纷、白雾萦绕的,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出距离,只能靠步数大致估计了下,大约走了40来步的距离吧,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斑斓的色彩猛地在眼前汇集,交织出一种如梦似幻的绚丽。

  这会我们的心绷得紧紧的,哪有心情欣赏着,忙摇了摇脑袋,定了定神,凝神一看,只见一根诡异的圆柱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根圆柱和其他的大不相同,夹杂在无数的画柱中央显得突兀无比。与其他的柱子相比,它显得更瘦削了些,一样的三米多高,但却只有半米出头的直径,看起来就要显得高些。

  上面依然是绚丽无比的色彩,不同的是,没有绘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画像,只是用浓重的色彩画满了各种诡异的图案。这些图案并没有像其他画柱上那样,像在不停地流动,相反的,看上去出奇的凝重,浓淡深浅之间,仿佛有无限的吸引力,引得周遭其他画柱上的色彩都不停地汇聚过来。

  刚刚晃得我们眼花缭乱的就是这根柱子,它就像个黑洞一样,不停地吞噬着周遭流动的色彩,在身边,形成了一个绚烂无比的光圈。墓室中,其他的东西无不充斥着奇异的动感,只有这根柱子,孤独地沉静着,竟显得突兀无比,好似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诸军流转、奇正互换,只有帅旗,巍然不动。

  这根柱子,应该就是这整个墓室的关键了,这个我心中有数,但看了半天,却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作罢了。

  我们绕过那根柱子,继续向前又走了40来步,便出了画柱群,站到了墓墙边上。

  嗯!又是40来步,看来那根柱子应该是在墓室的正中央。我对那根诡异的柱子始终无法释怀,正暗自琢磨呢,便听到胖子一声惨叫:“天啊!又来!”

  抬头望向他,只见他悲愤地伸着手,颤抖的手指指向正前方。

  “啥?”我一看也晕了,眼前赫然又条墓道,深邃地张大着口正等着我们哥俩呢!这么明显的一条墓道,刚在对面怎么会看不到呢?

  回过头张望了一下,雾气弥漫、光柱搀杂,我们进来的那个墓道口仿佛消失了一般,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痕迹。

  难道我真猜错了,这位墓主有如此大的手笔?这么繁杂、豪华的布置,就是用来走个过场的?

  “靠,老子就不信了,它还真就没玩没了了?涛子,走,咱进去看看去!”胖子看样子是受打击了,一甩背包系紧带子,然后怒气冲冲地当先就走进了墓道。

  只能这样了,我叹了口气,跟在胖子后面,七拐八弯地在墓道里又走了十多分钟,越走越是心惊,这墓道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涛子,这个……,怎么这么眼熟呢?”胖子忽然停了脚步,迟疑地说。

  “怎么,你也觉得这墓道眼熟?在哪里见过吗?”难得胖子也有这么敏锐的时候,我连忙问道。

  “不是,我说的是这个!”说着胖子一侧身子,示意我过去。

  嗯?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上前一看!只见墓道在前面就到了尽头了,尽头处是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把我探出去的手电光束吞噬得一点不剩。

  靠,就这形制,能不眼熟吗?都在里面绕了四个多小时了!

  不死心地提着手电,探头进去,依稀可见灰暗的灯火标示出了一条笔直的梯道来。

  “这东西……,怎么这么多,一道连一道的,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胖子挤上来也朝洞里面探了探脑袋,苦涩地说。

  一看这情形,再联想到刚刚走过的墓道,我差不多明白过来了,苦笑着说:“下来看看你就明白了!”

  说完顺着洞口就下到了幽暗墓道里面,一进到里面,拿着手电筒四下里一照,什么都清楚了。

  这会胖子也下来了,他四处张望了下,凑过来说:“涛子,咱这是继续走呢?还是退回去?这个……,架不住咱倒霉啊,要是再走个四个多小时,可就交代在这了!”

  我没说话,只是移动手电在旁边的墓墙上照出一个浑圆的光斑,然后示意胖子自己看。要不是脑袋上罩着个防毒面具,他就可以看出我现在满脸的苦笑。

  真是他妈的靠,搞半天,又让这西夏蛮夷给耍了!

  光斑的中心处,赫然刻着一个张牙舞爪的“Ⅶ”字,仿佛在嘲笑我们的无能。

  胖子一看,张大了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真是小瞧他了,没想到建这个墓的居然还是个易数高人,把咱哥俩当猴耍来着!”我伸手抚摩着墙上的“Ⅶ”字,恨得牙根都痒痒了。

  “这是咋回事?”胖子回头张望了一下,低着声音说,“真是见鬼了,才百来步的距离,咱怎么就被那几根破柱子绕回来了?这里面有鬼,绝对有鬼!”

  “破柱子?哼,倒还真不能小瞧这几根柱子,这分明是就是一个阵法!”我算是想明白了,那些柱子的排列方式、上面的流动图案,还有那些白雾,全是迷惑人用的,一齐构成了一个奇门阵法,让我们在区区百来步的距离内就生生转了个圈而不自知,厉害啊!

  “阵法?什么意思?不是脏东西作祟?破得了吗?要是不行咱就赶紧撤!”胖子一紧张说话就不带喘气的。

  “有法就有破,没什么了不起,哥们刚刚是没注意才让他给忽悠了。”我一边思索着一边给胖子安了安心,“这阵法嘛,就像是古时候诸葛武侯的八阵图,摆几个石子就把东吴陆逊的大军活活困住。不过这里面的玩意跟八阵图那是没得比,应该是迷魂阵一类的!”

  说起这迷魂阵,我倒想起来了。祖上传下来的那本《寻龙补遗》里面好象提过类似的东西,叫什么大衍阵图的,说是在唐宋年间曾风行一时,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东西。

  想知道是不是,那就要再进去一趟了。我暗暗下来决心,招呼了胖子一声,重新爬进了墓道。

TOP

Re:第一卷 第三十章 【大衍阵图】

  重新回到了墓室里,抬眼望去,依然白雾弥漫、光影缤纷。

  亲身体验了这个阵法的诡异后,刚刚还觉得恍若天宫的地方,这时候看来,怎么都觉得一股鬼气森森的!

  胖子估计心里也发毛,挨着我说:“咱现在怎么办?是不是把这些柱子都给砸了?”

  “砸?”我瞪了他一眼,净出馊主意,这得砸到猴年马月去?不就是阵法吗?哼,别人怕你我可不怕,玩阵法,这正挠到我的痒处,看咱老张的手段吧!

  “跟紧点,看哥们破了这鬼阵!”说完我上前两步,来到了绘有黑脸门神尉迟敬德的画柱跟前。

  在一旁胖子的注视下,我掏出军刺,暗道了声对不住了,一把插在尉迟的两眼之间,凿出了眼大的一个窟窿!

  “这老黑得罪你了?是抢你媳妇了还是勾你妹子了?没事你戳人家脑门干什么?”胖子一看我的动作乐了,屁颠屁颠跟上来凑趣。

  “少扯淡,哥们这是摸他的底,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鬼阵!”

  一边嘴上不停跟胖子扯淡逗闷子,一边我拿着军刺,把认得出来的像李靖、魏征、房玄龄、杜如诲等全都给戳成了“二郎神”。

  完事后我一把拖起胖子继续往画柱堆里钻了进去,一遇到上述的几位,只要没长第三只眼的,一率戳之。就这么逛了两圈下来,那些我叫得出名姓的大唐功臣们一个个都已经成了三只眼。

  绕了半天,确信再无遗漏后,我施施然地把军刺收进了挎包了,心中已经有数了。

  算了算,平均每个功臣都被戳了两次,个个如此,并无差错。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个墓室大厅里,一共是有两套的大唐二十四功臣画柱,再加上正中央那根奇特的柱子,一共就是四十九根柱子。

  四十九根柱子?呵呵,果然如此。这就证明我方向没错,这个鬼墓室的布置的确走的是大衍阵图的路子。

  被我摸清了底细,任你机关算尽,也逃不脱老子的手掌心。想到得意处,我仰天大笑了起来,受了一整天的郁闷气,得好好发泄下。

  旁边胖子被我忽然的大笑给吓了一跳,呆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大手一把朝我的额头摸来,说:“涛子,你没发烧吧?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倒不怕把鬼招来?”

  “靠!”我一把拨开胖子的手,怒道:“老子这是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嘛你!”

  胖子讪讪地缩回手,一撇嘴:“这还没怎么地呢就笑成这样,要是回头再破不了阵,都没地哭去!”

  我当场被丫的噎得说不出话来,倒也是,这不还没破阵嘛,嚣张起来没底气!

  “涛子,这是个什么鬼阵,你倒是说说,咱合计合计!”胖子看我半天没说话,急了。

  “这个应该是大衍阵图,‘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听说过吗?”一边回答胖子的话,我一边观察起墓室中央那根诡异的柱子来,据我判断,这个应该就是阵眼了。

  “啥?大眼?我还小目呢!涛子你能不能说句人话啊!”

  小目?丫的当是下围棋呢!罢了,反正有头绪了,倒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再说了,也能顺便整理下思绪!想到这我招呼了胖子一声,一起盘腿靠着一根柱子坐了下来,把我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这个大衍阵图,说起来其实不过是《周易》的一点皮毛而已。

  《周易•;系辞上传》辞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其中第一句:“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就是这个阵图的原理所在了。意思是说:五十是一个圆满之数,但圆满也就意味着牢固而不能流转,做不到易数上的变化无穷,即无法“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那怎么办呢?简单,空出一个就行了,这就是所谓的“其用四十有九了”!

  这个墓室中,立着的四十九根柱子,再加上其上的诡异油彩画图、周遭的浓雾繁光,就是依这个原理而设,成了一个变化无穷,生生不息的阵法。要想破这个阵法,就要找出那个被特意空出的“一”就行了,让整个墓室回复五十的圆满之数,那阵法就不会再运转了!

  说到这我口干舌燥,掏出水壶灌了一口,问道:“怎么样,明白了没?”

  胖子张大着嘴,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艰难地说:“这个……那个……什么圆满啦,流转啦是什么意思?”

  晕,我一拍额头,想了好半天,终于让我想到了个通俗点的说法:“胖子,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那个‘丢手帕’的游戏不?”

  “记得啊!想当年……”胖子一听来了性质,摆了摆手就准备开始发挥。

  “打住打住!这不是想当年的时候,听我说!”我连忙摆手打断他的话头。

  “丢手帕的时候,一开始大家不是都围成一圈坐到地上吗?这个时候,就是个‘圆满’。等游戏一开始,就有一个小朋友拿着手帕站起来,这时候,就空出了一个位置,这就是那个空出的‘一’了。只要一直有一个空位,那游戏就可以无休止地继续下去,但当每个人都各归其位,没人肯站起来的时候,这游戏自然就完不下去了!”

  “就是这意思,明白不,咱们现在要找的,就是那个‘站起来’的!找到他,这阵法,就算破了!”

  看着胖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心中那个得意劲啊,不比弄明白这个阵法的时候小了!咱不愧是当过老师的人,连胖子这号的都能让咱给教得能通易数,什么叫了不起?这就叫了不起。

  可惜我还没得意多久,就被胖子一句话给问住了:“什么叫圆满我是弄明白了,不过涛子啊,为什么五十就是圆满之数呢?”

  这个……,你问我我问谁去,谁再说老师喜欢爱提问的学生我就跟谁急!

  前面说过,我们传下来的易经由于年代久远失传,还有孔子他老人家的“删述”,其实已经不完整了!这个不完整,就造成了很多歧义,刚刚胖子这个问题问得有水平,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五十为什么是圆满之数呢?

  这个问题困饶了易学家们2000多年了,不少名闻千古的经学大师们都对这个问题作出过解释。这么一解释,问题又来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没一个重样的。

  其中有比较正统的,如郑玄曰:“天地之数五十有五,以五行通气,凡五行减五,合五十”。朱熹曰:“盖以河图中宫天五乘地十而得之”。可他们说的也不是一回事!

  更别说那些比较“了得”的了,如有位叫杭辛斋的大师就说:“:勾股自乘合大衍数,既三三见九,四四一十六,五五二十五,巧合五十”。简而言之,九加十六再加二十五,正好等于五十……,靠,这都叫什么事!

  这还不算什么,还有更了得的,一句话能把两千年来所有研究易经的大师气得全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掐死他。这位叫金景芳的仁兄是这么说的:大衍之数五十应为“大衍之数五十有五”,古书可能脱“有五”二字。

  好一个“可能脱”,愣是说人家古书漏了两个字,压根就不是五十。照他这么说,敢情几千年来那些经学大师们都是白忙活了。

  总之是那叫一个乱啊,反正我是搞不清楚了!于是乎,我假装没听到胖子的话,站了起来,开始四处打量,准备早点找出那个消失了的“一”,好尽快破了这鸟阵拿了明器,回家洗洗睡!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