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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清影秀娇嗔著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躲在家里睡觉,你也真对得起我了!”
兰若云一!辘从床上爬起来,看著清影秀熄掉手里的火刀,放心的舒了口气:“怎麽,天踏下来了?压死了几头猪?”
“你给我正经点儿!”清影秀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昨天夜里,帝国护卫军掌管实权的云光和十几个副统领全都被一个黑衣人杀掉了,使我们很容易就夺得了那十万军队!现在我们已经重新控制了议事厅!”
“啊哈,太好了,真要感谢那个黑衣人,他真伟大!”兰若云喜滋滋的说著!
清影秀奇怪的看著他:“你和那个黑衣人没有什麽关系?”
“你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个黑衣人吧,啊,是啊,我就是那个黑衣人!”兰若云跳下床,摆了个大打出手的姿势,动作做过了头,伤口又一阵痛!
“你当然不可能是黑衣人,连杀十几个高手,那人真是太可怕了,现在军队里都盛传是伯父远瞻大人重生,也有说是战神临世庇佑的,最可气的那个封远,昨天晚上还口口声声说是死去的清影家主回来惩治叛徒,後来不知什麽事情触及了他的某根神经,今天竟说那个人其实是他的祖爷爷封凉,往自己脸上贴金!”清影秀想著封凉那趾高气扬的表情,微笑了一下!
“两百年前裸兰第一高手,战神的得力手下,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兰若云悠然道。
“什麽呀,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很显然是有个武功高手在暗里帮助我们嘛!”清影秀语气坚决,显然并不信什麽神鬼之说。
“那,就一点线索也没有?”兰若云翻著白眼,心里窃笑:“有线索才怪呢!”
“我就是为这个烦呢!”清影秀皱眉道:“从早晨到现在,有一百多个穿著各种各样黑衣服的人在议事厅门口排队,都声称自己就是那个黑衣人,还取了各种各样吓死人的名字,有什麽“杀人狂魔黑罗刹”,“地狱天使黑金刚”,“名震塞北黑侠客”,“我本孤独!侠”…… 
这还是比较正规的,有一些无赖和乞丐也来冒充:“!牛”“!猪”“炽!狗”“!客”“!金”……
兰若云忍著笑,问道:“那你们怎麽处理的?”
“堂天就出去一个个打过啊,也不知道他为了什麽在生气,一边打还一边骂:‘打死你个咸蛋超人!’”
“这个白痴!这麽说打不过他的肯定就不是那黑衣人了!”
“最厉害的也只能在他手里走上十招,怎麽可能是黑衣人!”
“你也不用非得要把人家找出来,相信你有困难了那人肯定会出来帮你!”兰若云轻抚著清影秀的肩膀安慰道。
“其实我也知道,那高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既然他不肯出来我也只有把他记在心间了。我想问你的是,你怎麽知道恰好那个时候军队会发生变故,又怎麽会知道黑衣人会在那个时候出现?还派“粘人精(清影秀给堂潇取的外号)去监视北营?”清影秀疑惑的看著兰若云。
“这个,只是凑巧罢了,即使我不派潇潇去监视,封远肯定也会给你送信儿的!”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他会不会把信息送给迪斯家!”
“嗯,封家的子孙应该不会这样做,要不然也不会就他一个人活下来!”顿了一顿,“你说那个黑衣人会不会就是封远?”
清影秀浑身一阵:“对啊,我怎麽没有想到,当时那种情况,似乎他的条件最适合。封家祖传的‘风雷刀法’也是奇快无比的,再加上封远是军队内部的人,在会议上出其不意的偷袭,的确可以连杀十几个人……”
“看来就是他了──!”兰若云心里欣喜找到“替死鬼”了。
“嗯……也不对,我怎麽看那个封远也不像个高手,倒是有点像你,嬉皮笑脸的,这也是我不敢相信他的理由!”清影秀忽然笑呵呵的望向兰若云。
“我?嬉皮笑脸?”兰若云一下晕过去了!
※※※
议事厅门口果然排了好长的一列黑色队伍,可以组成好几队送葬队伍了,在那里挤挤嚷嚷的等待著检验。都存著“瞎猫碰死耗子”的心理,万一他们认错人,把自己当然那个黑衣人,那这一辈子可就飞黄腾达吃穿不愁了,说不定还会得到女神垂青,名誉地位美女将在一夜之间得到,这确实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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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刺客”正在与“!玫瑰”发生口角:
“老子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竟敢冒充我!”
“我当初连斩江南十四大盗的时候你小子还和尿泥玩呢!”
“就凭你这个模样,我看连鸡都没杀过吧!哈哈,我嘲笑你!”
“看你那身材吧,晚上做那事儿的时候都会累个半死吧,我蔑视你!”
“你,你,说我什麽都可以,就是不准侮蔑我的男性能力!我要和你单挑!”
“好啊,来啊,来啊宝贝!”
!刺客一个“恶狗扑屎”将!玫瑰压倒在地,两人毫无章法地撕打起来……
等到兰若云看到一个穿得很漂亮的黑衣人,还扛著一面旗子,上面写著“黑色情人”时,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议事厅里,方更介绍了如今迪斯家和清影家在城里的势力分布情况。迪斯罗利控制了裸兰城的大部分,包括东西南三个城门。而清影家则占领著北门及其附近地段,因为议事厅所在的政府中心就在北门附近,而控制著议事厅则代表著拥有了名义上的统治权,所以此方还是有一定的政治优势的。
随著十万帝国护卫军的反戈相向,许多人又对清影家充满了希望,包括迪斯罗利掌握下的一些议会成员,而城里分别支持迪斯家和清影家的两派斗争也更加激烈了,民心开始向清影家这方面倾斜。
本来,西线对抗兽族的厉抗想多派些部队回来协助平叛,然而,兽族忽然在此刻来了精神,自然之子重整旗鼓,在微山堡发起了新一轮的大规模反攻。因此,西线只能抽调出二十万步兵部队,目前正在赶回裸兰的途中。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直隐忍的迪斯罗利终於忍不住发动了。
夺取议事厅的内战在“十万军变”的第三天後开始了……
必须在二十万步兵部队赶回来之前解决这十万帝国护卫军,夺取议事厅,只有如此,控制了後勤部,在资源上扼住东西两线的领军将领,让他们不得不服从自己。如果这些部队打著“勤王”的旗帜回来平叛,那麽二十万(假如那时还能剩下这些部队)的部队完全可以守住裸兰城。
於是,这一天早晨,驻扎在东西两营的迪斯罗利的二十万军队蠢蠢欲动。只是裸兰的街道虽然宽敞,却无法同时容纳这麽庞大的队伍,因此,只能以千人的横列向前推进。
裸兰议事厅在裸兰广场後面,有一片小小的围墙,却并没有什麽太大的防御价值,同样无法容纳下十万帝国护卫军的同时驻守。只有万多人的精锐部队加上清影秀的三千五百总领卫队将议事厅团团围住。
满心忧虑的裸兰老百姓此刻全都躲在了屋子里,几乎每个人都在或高声或喃喃的骂著,东西两线大军压境,帝国的精锐却躲在自己的领土里打内战。
然而老百姓们似乎忘记了,他们也是自己有立场的。他们也有自己的支持对象,如果是他们心目中的支持者掌权了,他们也会高兴非常。更重要的是──那些当兵的是怎麽来的?还不是来自老百姓!所以,历史上人类往往痛恨“屠城政策”,对滥杀无辜平民深恶痛绝,这是多麽虚伪的事情,士兵的生命来自於作为平民的他们的母亲,当士兵脱掉军服,他们同样是老百姓,而当老百姓发起威来,他们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一支军队。
同样痛恨的还有此刻正在交战的内战双方,帝国护卫军本是同一支部队,只不过一部分上了前线,另一部分留守罢了。他们是一起训练一起同甘共苦的,他们当中甚至还有许多是兄弟朋友。那些领军的将领差不多也都是裸兰军事学院的同学,为了共同的理想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而此刻,却不得不把屠刀伸向自己夥伴儿的头颅──军人,必须要服从命令。
而作为神弓营部队,他们同样不愿意把自己的箭枝射向人类,在他们的训练课程中,教官一直是把神族的天使作为他们的进攻对象来向他们传授作战技巧的,此刻,战斗中,他们的弓箭常常没有了准头,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人类确实比天使还难以精准。
因为在城里战争,大数目的军队无法同时作战,在裸兰大街与议事厅的的围墙周围,敌我双发只有同时几千人在作战,更多的部队拥挤在交战双方的身後呐喊助威。当死伤者不断被抬下来的时候,後面的部队才开始向前补充。
战斗远远不如与神族和兽族战斗时候激烈,双方都有军法处在两旁监督,後撤的士兵将格杀勿论。
议会厅方面吃亏在弓箭部队不能发挥什麽威力,只有原总领卫队的五百人是弓马娴熟的多面手,却也敌不过军心不整的神弓营部队。
士气低落,战斗萎靡,战场中时常还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和高声的悔骂声,那是因为有人杀掉了自己的朋友和亲戚。
叛军渐渐完成了合拢,从裸兰广场三面向议事厅进攻,只有北部是清影家控制的帝国护卫军军营,源源不断的骑兵从那里补充进来,加入战斗,抵御著敌人的三面进攻。
并没有喊杀声,也没有精锐部队那种勇往直前的作战气势,有的只是兵器碰撞时的声音汇集在一起的烦躁,还有就是刚刚提到的哭声和骂声。大家都在默默的举刀,不动声色的砍杀,看著面熟的士兵被自己杀死,很多在战场上勇猛无敌的战士都双手发抖浑身打颤,然後莫名其妙的被另一个同样状态的人杀死。
讽刺的是,当兄弟或好友恰好遇到一起的时候,他们看清了彼此区分的标志(叛军的帽子上系著红带),知道分数敌我,这个时候他们做了个眼色,假装著互相拼斗,却没有一刀是致命的,就在那里你来我往的玩起了“过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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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是给他们一部分权力,按照现在的形势,相信他也不愿意这样争斗下去,你们还没有领教到民心的威力。这个时候,只要我们说一声,让迪斯罗利掌控几个主要部门,相信他是会同意的!”
“不行!”清影秀和堂天、方更三个人同时说道,望川北看了看堂峦,两个人也摇了摇头。
“清影家是绝对不会把权力交出去的,我要对祖先负责!”清影秀正色说道。
“我堂家也一直效忠清影,让我们去为迪斯老贼效力,那是不可能的!”堂天大声喊道,看著父亲向自己点了点头。
“若云,你不要再说了,不可能的事情,我们会誓死捍卫议事厅的!”方更抽出腰间长刀,走出议事厅。
望川北过来拍了拍兰若云的肩膀,什麽也没说,紧随方更而去,堂天更是不看他,裹好伤口也出去了。
兰若云看著清影秀:“神族如果打破了黄湖壁垒,而帝国护卫军又会在千人规模的消耗战中逐渐丧失兵力,甚至同归於尽,我们该拿什麽去抵挡敌军!死亡难道能解决问题吗?你不在乎你的子民吗?”
他看了看愣住了的清影秀和堂峦,头也不回的走出议事厅。
他已经过了那种“赌气”的小孩子时代,年轻气盛没有体现在他的身上,在杀手营里的那段日子已经训练他成了一个内心老成稳重的人,而日後的战争熏陶和父亲的教诲更让他明白了凡事要以大局为重的处世方法。
因此,在兰若云走出议事厅的一段时间之後,裸兰城里,人们惊奇的发现他们早已经熟悉了的那个两个身影──杜老爹及其助手杜小妹。
两个人领著一群“杜老爹宣传队”成员又开始活跃在裸兰的大街小巷,而杜老爹自己又亲自占领了裸兰广场──现在是迪斯罗利这方面的战争後方,很多战场上伤亡的士兵都要停留在这里处理。而此时,很多士兵家属也在这里等待,因为迪斯罗利把所有的精力用在争斗中,也乐意这些人帮助自己处理伤员和尸体。
杜老爹就在这群人当中做起了反战宣传:
“神族大军压境,兽族发起大规模反攻,东西两线同时告急,前线儿郎陷於生死存亡之际,人类明天被乌云笼罩。好男儿自该投身军旅,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让神族兽族见识一下我人类神风,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而我们,不但要打退他们的攻击,更重要的是要心存大志,讨回原本属於我们的领土,重现我们人类辉煌的历史──亲爱的裸兰市民们,我们人类应不应该有这种远大的理想!”杜老爹抬高了嗓门,在冬雨中将声音远远的传向了整个广场。
“应该!”
“夺回七大陆,还我人类领土!”
“人类是伟大的,呜呜……我们不愿意被欺负!”
“我们要振作,赶走神族,压制兽族,人类万岁!”
“……”
广场上人们纷纷的应和著,一些伤兵也跟著热血彭湃,他们都习惯了杜老爹的演讲,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往往能一针见血的说出他们的心里话,所以杜老爹现在在裸兰城里著实有一大堆忠实听众和拥护者──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都是兰若云所教!
“可是──!”杜老爹猛的转过身,把身体朝向战场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大喊到:“为什麽在这紧急的情况下他们要自相残杀!”又猛的跳下高台,步履蹒跚的冲向一个受伤战士,泪流满面的说道:“难道他们的血是应该这样流的吗?这血是应该在战场上用来染红我们的军旗的!”他把双手抚向那战士的伤口,痛得那小夥子一个劲儿的龇牙咧嘴:“老爹,您轻点儿,这里还有痛觉神经!”
杜老爹又扑向一具年轻的尸体,声色具厉的怒喊道:“难道他们应该这样被自己的人杀死吗?他们艰苦训练,成就一身本领,就是为了在自己的城里里被自己人砍死吗?”
“亲爱的裸兰市民们?请问,他们应该吗?”杜老爹哽咽著但声音依然高亢的问道。
“不应该!”
“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主战派下台,帝国护卫军合并!”
“要团结,不要分裂!”
“……”
“既然,当权层互相争斗,无法保护我们,难道我们自己不应该起来保护我们自己吗?大家有没有胆量跟著我去夺权?”杜老爹继续煽动著,渐渐把人群注意力转移到了主要问题上。
人群立刻静了下来,历来逆来顺受的老百姓忽然听说要自己起来夺权,立刻觉得不妥,毕竟习惯了统治阶层的直接领导,而此刻……
一个老妇人慢慢合上儿子死不瞑目的双眼,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看著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怀里的激愤,让她立刻把一切都忘记了:“夺权!”她大声的喊了起来,在寂静的人群里,这苍老的声音竟显得那样的伟大和震撼人心。
“夺权!”又有几个死者家属跟著喊了起来。
“夺权──夺权──!”人群猛的炸了开来,群情激愤,人们满脸通红,浑身颤抖的高喊著,杜老爹窜上高台,举起双臂,引导著人流:“夺权,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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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远方也传来同样的声音,那是“杜老爹宣传队”成功的煽动了人群。而在裸兰广场上,一些受伤的士兵也被其他人搀扶著跟著高喊起来。
接著,从裸兰的大街小巷里涌出了无数的人民群众,高喊著“夺权”的口号,向著裸兰广场汇聚过来,人流涌动,塞满了整个裸兰广场及周围几条主要街道,裸兰大街更是人声鼎沸,无立锥之地。更有许多人临时制作了简易的旗帜,在上面写著“停止内战”,“一致对外”,“重组政府”“主战必亡”这一类的口号。
於是,整个裸兰城暴动起来,到处有游行示威的群众。冬日的寒雨里,人们早已经分不清眼里的是悲愤的泪水还是冰凉的雨水了。几乎每个人的嗓子都喊哑了,人群践踏起的泥水混合著泥土气息冲淡了战场上的血腥气,但是另一股比血腥气还让人烦躁的气息产生了──那是人民的怨气!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一个政权,人民的心意偏离之後,也将是它走向没落之时──失民心者失天下!
兰若云躲在暗处,看著简直就要冲进战场来制止战争的激愤的人群,他叹了一口气,心口里仿佛被巨石压住一般,沈重的连喘息都难,闭上眼睛,仰起头,任凭冰冷的雨水浇在自己的脸上:父亲,如果您还活著,您会怎麽做呢!我,这样做是否正确,我真的不知道!”
目光转向议事厅的方向:“阿秀,朋友们,对不起……!”他痛苦的跌坐在地上,任凭眼睛里的热泪夺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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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微雨打在火把上发出“嗤嗤”的声音,裸兰城几乎全民出动。暴怒的人群汇聚成汪洋大海,将裸兰城淹没了,更不断有江河湖海融入其中,很快,百多万的游行示威群众包围了以议事厅为中心的内战战场。
“停止内战!”的口号声如惊涛骇浪,一波波的淹向战场中正激战的双方军队。人群的外延一直延伸到裸兰城外,使双方的後备部队无法动弹。而战场中,受反战思想影响的士兵们更是军心动摇,渐无斗志,不知道是谁先停了下来。接著,以战场中心为分界线,两方士兵戒备著,一步步的向後退去。军法处的监督部队也无心再砍杀自己人了,跟著他们一起後退,在战场中央逐渐形成一条丈几宽的分界,双方几千名士兵隔著这条分界线对望,战场上不闻兵戈交击之声,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双方士兵往下抬走尸体的忙碌声。
而外围的游行群众,此刻的喊声也渐渐弱了下来──当双方战争的时候,他们迫於激愤奋而起之,可一旦战争止歇,他们又没有勇气敢於真正起来夺权,况且,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真正把权利交给他们,谁又有能力带领他们打退敌人的进攻呢!杜老爹肯定是不行的,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如果让清影秀他们发现是他领的头儿,肯定知道这是兰若云在背後搞鬼,因此,当民怒一起,杜老爹便把领导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宣传队,领著杜小妹回兰府换衣服去了,年纪大了,这次可把他累坏了!
迪斯罗利在迪斯番的陪同下跃众而出,看向对面正走过来的清影秀一干人。双方停在分界线的正中,此刻似乎应该说些什麽。
“阿秀侄女似乎还很执拗啊,你难道没有看到民心所向吗?”迪斯罗利阴测测的说道。
“这句话正是我想对迪斯伯伯说的,您该觉悟了!”清影秀不卑不亢的反击。
“图呈口舌之利似乎并不利於事情的解决!”迪斯罗利冷笑著说道。
“所以我不愿意像迪斯伯父一样竟说些废话!”清影秀的回答令堂天几人心里大叫痛快。
“你──阿秀,我劝你还是答应我们的条件,以免死伤人命!”迪斯番依然不死心,有些沈醉的看著清影秀。
“滚回去!”堂天和方更一起大喊道,望川北则举起大刀威胁的虚劈著。
迪斯罗利伸手拦住正要冲过去拼命的儿子,不动声色的说道:“眼下的形势,不如问问百姓们的意见!贤侄女以为如何?”
清影秀看看堂峦,堂峦微微点头。
“好,我们也正有此意!”清影秀表示同意。
一个干干瘦瘦的小夥子被民众推举出来,他们找不到杜老爹,只好把他最得意的弟子,这个叫做孟三的年轻人拽了出来。但是很显然,他早已经有了准备,当然是兰若云教给杜老爹,然後又由杜老爹转教给他的。
只听他说道:“我们要成立民众大会,监督议会选举,议会恢复下议院,下议院由百姓推举代表组成。上下议院选举的总结果就是当今的统治者,也是我们民众共同信服的,否则,我们将发动起义──!”
“行了行了!”迪斯罗利打断他的报复性言论,“不过下议院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关闭了,下议院的席位难道还是二十四席?”
“当然,要和现在的上议院一样多,这是规矩,不能更改!”孟三惶惶的说道。
迪斯罗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控制了上议院里的十八个席位,而对方只有兰家、堂家、方家、望川家、斯家、浅靖家这六个席位。自己多出十二席,如果下议院里再有六席以上的拥护,那就赢定了,这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他点了一下头:“好,这个提议我接受了!”然後挑衅性的看著清影秀这一方。
清影秀几个人也在商量,感觉自己这一方很吃亏,本身迪斯罗利掌控著议会,上议院是不可能有人支持己方了。那麽,下议院就必须要有十八席以上拥护自己这一方才算稳赢。清影秀求助的看向堂峦,堂峦皱著眉头在沈思,她想找出兰若云,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周围,这更让她心里难过,知道兰若云因为自己不听他的见议而生气,此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们打算怎麽选举下议院的议员?”堂峦抬起头看向孟三。
“是由这次游行的几个领队和城里几个大家族的代表组成!”孟三恭敬的回答道。
“哦?”迪斯罗利忽然看向孟三,小声道:“那麽阁下也是下议院议员之一了!?”
“那是当然!”孟三有些得意的回答道。
“以後我们可要多亲近亲近,回头到府上拜访,请问府上……?”迪斯罗利立刻拿出了政客的鬼脸,想要笼络住孟三。
“不才现在住在兰府,呵呵!”孟三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
迪斯罗利立时倒吸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这整个计划全都是针对自己的一个阴谋,兰若云那个小子最近的活跃他也曾听说过。但他实在不敢相信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小子会搞出这麽高明的一招来对付自己,况且,如果真是这样,孟三也不应该把这个事实说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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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兰军师的府第?”迪斯罗利想要得到证实。
“正是!”孟三的回答让迪斯罗利的心彻底凉了,他马上想反悔,不同意这个提案。但随後孟三趁清影秀几个人在商量的空当,低声又向他说了一句话:“兰少爷在府里等候迪斯大人的拜访,共商大事!”
“哦?”迪斯罗利心里惊诧,小声道:“难道兰少爷他……?”
“大人去了自然知道!”孟三神秘的一笑,退到清影秀那边:“不知各位商量好了没有?”
“我们有一个条件!”清影秀朗朗的说道。
“是什麽条件?”孟三问道。
“下议院的议长也要承继两百年前的传统!”
“两百年前的传统?”孟三和迪斯罗利一起惊呼。孟三是不知道这个传统是什麽,但迪斯罗利则是想起了那一段历史──下议院议长,那是由总领卫队队长封凉兼任的。
只不过,战争过後,下议院的职责已经不是很明显,而且封凉本人好武恶文,让他兼任下议院议长只是表彰他的功劳,实际上他也做不来。因此,还是他主动见议取消下议院,然後专心守住自己的卫队队长本职。
等到後来的两百年间,封凉去世,封家人才凋零,只是在军队中任些闲职。从来没听说过封家还有什麽高手,可是如今清影秀这样说,显然是封家还有一股力量潜伏著,这倒是他没有想过的。
“封家还有什麽人吗?”迪斯罗利疑惑著问道。
堂天拽过躲在自己身後的封远:“他是封凉的五世孙,怎麽能说封家无人?”
封远显然没怎麽见过这种大阵仗,不好说什麽,只好一挺胸,露出一种不屑的笑容,然而迪斯罗利看来,那笑却是高深莫测的!
他疑惑著,看向孟三,孟三向他点了一下头。
迪斯罗利心道:“假如这是一个阴谋的话……大不了再发动一次军事政变,只不过晚一天而已,即使那二十万步兵赶到,分出十万骑兵也完全可以聚歼之,对我没有丝毫影响。可是如果这不是阴谋的话,我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收服民心……!”
“让开让开,紧急军情──!”就在迪斯罗利正沈吟之间,人群被一队骑兵冲开。当先一员将领滚鞍落马,走进场中,看到这种大场面,他心里也是一惊。
猛然见到正在对峙的清影秀和迪斯罗利,他呆了一呆,不知道该向谁禀报才好。一方面,黄湖原来的守备军让他争取迪斯罗利带回来的五万神弓营,另一方面,明西请求总领派大兵支援。前线两路部队虽然政见不同,但因为共同抵御敌人,倒没有形成什麽派系之分,原则上还是支持清影家的。但在迪斯罗利守卫黄湖的那几个月,现任的很多军官都是他提拔上去的,因此,这些人还是心向迪斯家的,但是一些老将领却依然效忠清影。所以,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其实纷纭复杂,只有在裸兰掌握实权者才能一呼百应,否则,以迪斯罗利现在的情势,即使有人想要跟著他,可是他原则上还只是个篡权者,难以服众。这也是他为什麽不惜发动内战来夺权的原因。
尴尬的将领思考了这其中的一些厉害关系,想不通,干脆一股脑的胡乱报告一通:“神族发动大规模进攻,天使和异人部队已经全部出击。原守军伤亡惨重,明西院长带领的三十万海军不善於守城,目前紧靠三千多名军事学院的学生领著残兵们在苦苦支撑,请迪斯大人把五万神弓营尽快派回去支援,请议事厅派遣後援部队立刻出发支援东线,否则,不日内黄湖必将失守!”
这个将领还是蛮聪明了,省略了“总领”这类敏感的称呼,只用“议事厅”来代替。众人也没有注意他的苦心,都被这个坏消息惊得呆住了。
人群中消息不胫而走,立刻又哄嚷起来,催促双方赶紧决定,立刻援助前线。
“好,就同意你们的条件!”迪斯罗利终於点了头儿,众人都松了口气。
“今夜连夜选举出下议院的议员,明日一早就在此处召开民众大会,各位还有什麽意见吗?”孟三看看迪斯罗利和清影秀两方,见他们都没什麽反应,又道:“那麽就请各位明早来此处参与选举,事不宜迟,我们分头展开,告辞了各位!”
孟三带领著平息了一些怒气的人流去选举他们的议员,两方面的军队暂时撤回本营去修整。清影秀也不和迪斯罗利打招呼,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轻声的对封远说:“去给我查查那个孟三的底细!”
※※※
迪斯罗利刚走进兰府,兰若云已经从府里迎了出来:“啊,迪斯伯伯,如果小侄没记错,迪斯伯伯可是有十几年没有登过兰府的门儿了!今日光临,兰府蓬荜生辉!”
“兰军师客气了,兰府战神故居,人间圣地,罗利怎敢以*躯轻渎,此刻重临,实在是我的幸运啊!”两个人虚伪的笑著,客气的拉著手,亲密的登入大厅,分宾主坐下,迪斯番跟在後面却眼光恶毒的看著兰若云,兰若云只作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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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兰军师让手下相召,有何要事相商?”迪斯罗利开门见山,倒是大大出乎兰若云的意料。
“迪斯伯伯说什麽呢?!若云从未托人相召啊,我还以为是伯伯感念家父故交,来兰府怀旧呢!”兰若云笑嘻嘻的说道。
一股冷气从迪斯罗利的头顶直灌下来,迪斯番更是气得就要拔剑,如果这是一个阴谋的话,迪斯罗利就迫不得已第二次起兵了,但那时,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绕是他如此老谋深算处事冷静,此刻脸上也失去了笑容,冷冷道:“兰贤侄,这可不是闹著玩的,你知道戏弄老夫的後果是什麽吗?”
“迪斯伯伯息怒,我是没有派人叫过你,这一点您一定意会错了。因为如果是我派人叫您的话,您就没有选择了。反之,您大可以决定当初是否答应那个条件”看了看迪斯罗利愈见难看的脸色,又道:“不过迪斯伯伯想要的东西却一样也不会少!”
迪斯罗利仔细一想,孟三确实只是说“兰少爷在府里相待!”但却没有说让自己一定要去,换句话说,兰少爷是在等著,但您老人家去不去可是在您自己的选择。如果不去,完全可以在裸兰广场上接著打,没人拦你!
但此刻,他又说可以给自己想要的东西──迪斯罗利第一次领教到兰若云的高深莫测,虽然自己自负心机诡秘,却也猜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
“那我们爷俩是不是此刻就应该告辞呢?”迪斯罗利站起身做了个欲走的姿势。
兰若云微微一笑:“伯父既然来了,何必急於这麽快就走呢!像伯父这样的英雄人物,小侄是很想跟著您多学些东西的!”
“我们这些上一代的,老的老,死的死,未来还得靠你们年轻人啊!”迪斯罗利慢慢坐下,心里想到:“跟著我,这是什麽意思,是语带双关吗?”
“不然!伯父依然雄姿英发,论心机论智谋,整个天下又有多少人能是伯父一手之敌呢?遥想当年,若云与家父煮酒论天下英雄,家父常道‘天下英雄,唯悠星与迪斯也!’,迪斯伯父,一直是家父深深敬佩之人,堪与神族皇帝媲美!”兰若云站起身,躬了一躬,表示对迪斯罗利的敬意。
“如水先生真是这样说的?”迪斯罗利心中窃喜不已,能与神皇并为天下英雄,那他不得不承认,兰如水还是蛮有眼光的。
“当然,家父常说,迪斯伯父目光远大,智虑缜密,实是天下英雄之楷模啊!”兰若云似乎很真诚的说道。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如水兄谬赞了!”迪斯罗利满脸笑意的说道,“还要多多仰仗贤侄的大力协助!”
“那是当然,我等必当为裸兰尽力,共创人类美好明天!”兰若云恭敬的面北拱手,面色严肃的说道。
“自然,自然!”迪斯罗利附和著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确定的东西,只不过,现在主动权在兰若云这里,使迪斯罗利感到很不安。
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迪斯罗利始终无法在兰若云那里套出他真正的想法,一边的迪斯番更是听得满头雾水。
直到二人告辞出来,迪斯番才怯怯的问道:“父亲,你们究竟在说什麽,我怎麽一句也听不懂?”
“连我自己都不太懂呢!”迪斯罗利气哄哄的说道。
“那我们来这里干什麽?我一看那小子微笑的样子就来气,恨不得一刀宰了他!”迪斯番恶狠狠的说道。
“你看你那点出息!”迪斯罗利把怒气发泄到儿子身上,抬脚狠狠的蹬了他一下,嘴里却喃喃的说道:“这小子究竟想干什麽?”
※※※
民众大会如期举行。
老百姓们的速度也真是够快的了,一夜之间除了封远议长是内定的,孟三几个游行领导人还好说,其他大家族的代表竟然能这麽快就选举出来,期间不知费了多少周折──谁不想在这样的大场合里露脸呢?
还好杜老爹被冷雨浇得病倒了,否则以他的个性,如果兰若云不让他参选议员,还不得闹翻了天!此刻却只能躺在床上胡言乱语,一旁杜小妹细心照料。
此刻,裸兰广场上人头攒动,万民空巷,全都挤到会场来看热闹。
其实,真正的结果已经在夜里的民众选举下议院议员的时候产生了。这很容易理解,上议院除了当事方几乎全都支持迪斯罗利,那十八张选票是死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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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获得胜利,只能在下议院里获得支持,也就是争取民心。
当一大早大会开始之後,司仪念了例行条文,并让全体议员对著战神像发过了誓,四十八名议会议员开始举手表决。每一个人的表决都将被人在民众当中重复几遍,算是接受了民众的监督,如果民众有意见,或是认为不公平,他们可以在这个时候提出。
首先是下议院表决:二十四个下议院议员一个个的走上高台,向著台下大声的宣布他们支持哪一方。
首先是议长封远,雄纠纠气昂昂的跨上高台,此种场合,不复平常那种嘻笑得样子,大声喊道:“支持清影家,我,封远,下议院议长兼任帝国护卫军第一统领,以生命及荣誉向战神发誓,此言属实!”
然後,十八个大家族的代表鱼贯上台,当他们宣布完自己的意见时,迪斯罗利差一点摊倒在地上──无一例外的支持清影家!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封远一定在捣鬼!”他恨恨的说著,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
他猜对了,作为议长的封远找出了祖上所留下的一些资料,上面有当年下议院议员的名单,而当时那些个议员也几乎都是裸兰城的大家族。时过境迁,这些人如今大多在裸兰城中还都有一定的势力,倒有一多半祖上曾经任过议员之职。封远按图索骥,找到了他们,而他们恰恰正在当选之列,很多人依然支持清影家,也希望能跟封远合作,再现当年下议院之雄风。有不支持的,封远便联合其余家族动之以利说之以情──这些人之间几乎都有商业来往,或者是姻亲关系,这样一联合通融,默契便在十八个家族当中产生了,那就是,支持清影!
看著迪斯罗利愤恨的表情,迪斯番偷偷的说道:“父亲,我去调军,咱们血洗裸兰,直接杀了这群混蛋不就完事了!”
“不忙,我们还有机会,如果真的木已成舟,我会那麽干的!”迪斯罗利眼中一股残忍的情绪毫不保留的流露出来,显然他也有点沈不住气了。
“可是,只剩下五个人了,就算是全支持我们,也还比他们少一票啊!”迪斯番不解的说道。
“闭嘴,你给我安静点!”迪斯罗利骂著儿子,心里稍稍解了一下气。
孟三笑嘻嘻的走上高台,眼睛环视了一下台下人群,高声说道:“我,孟阿波,别号孟三,民众自治会常务主席。以生命和荣誉向战神宣誓,我,支持,那个,就是……”
台下一阵起哄:“老孟,有屁快放啊,还在那里抻著什麽呀!”
孟三满脸愁苦,心道:“老子当然是支持清影家的,可是……”
他调整了一下声调:“我支持迪斯家!”
“什麽?”台下人群好像没听清,孟三已经下台了。
“老孟,你XXX的喊错了,快点上去重喊!”人群里有人提醒他。
“我是不是听错了,他好像支持迪斯家,平时他不是还在对迪斯家吵打吵骂的吗,怎麽这个时候却跑去支持迪斯家,这不是玩我们吗?”有人忿忿不平的说著。
此时,民心已经倾向清影家,民众中清影家的拥护者占多数,所以一向支持清影家的的孟三才能当上民众自治会的头头。此刻倒戈一击,让裸兰市民感觉上了大当,立刻就有鸡蛋和桔子皮向孟三飞了过来,羞得他满脸通红,一声不吭。
而支持迪斯家的民众和上议院迪斯家的拥护者们则兴奋得大叫起来,之前十八个大家族联手推举清影家,每一次宣誓都让他们的心脏受到大力的重击,此刻终於有一个自己的声音了,虽然形势不是很乐观,但也在败局当中看到了一点希望,尽管不是很大,毕竟也蛮受鼓舞的。
於是,反对派立刻欢呼起来,喊声震天,惹得他们的对立派立刻一阵咒骂,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
接下来四位民众领导人的宣誓更是让裸兰市民大跌眼镜,整个形势倒转过来,这些对清影家最忠诚的民众领导人竟然无一例外的宣誓推举迪斯家。
空气里的气氛怪异至极,人们张大著嘴,不敢相信的看著这五个领导人,满身的臭鸡蛋和桔子皮烂萝卜的他们,似乎很羞愧的躲在一面“女神必胜”的旗帜下残喘著。
而此刻,一个在他们心里骂了一千遍的比他们更麻烦的人,脸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不安的搓著双手。
“他们真的是杜老爹的手下?”清影秀不相信的看著封远,希望从他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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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封远的回答让她失望了:“千真万确,这些人本来没什麽本领,就是嗓门高,敢於在众人面前露面,是杜老爹一手调教他们才有今天这麽风光的地位的,裸兰城里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们,号称”杜老爹宣传队五虎上将!“
“哦,是这样子的吗!”清影秀望向坐在另一边的兰若云,见他此刻似乎颇不安分,虽然裸兰市民还不太清楚,但清影秀这些人是明白的,杜老爹是兰若云的人,屡建奇功,大家一直都很喜欢他。
看兰若云那个样子,似乎在为这些自己人阵前倒戈很愧疚似的,抬起头向清影秀看来,如触电般赶紧避开。
清影秀嗔怪的看著他,心想:“我又没怪你,反正我们是赢定了,你干嘛那麽愧疚的样子,又不是你的错!”
她又温柔而宽慰的看向兰若云,可是兰若云却并没有再看她,低著头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麽。自从上次在议事厅里与众人发生冲突之後,兰若云一直没有再与他们见面,使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猛地,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清影秀的心头,她斜眼向迪斯罗利看去,却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败军之相。清影秀的心脏“砰砰”的快速跳了起来,简直要暴烈开来。她著急的向兰若云看去,可兰若云却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上议院的宣誓开始了:迪斯罗利第一个走上台去,高声说道:“支持迪斯家,我,迪斯罗利,迪斯家主,裸兰帝国议会总议长,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发誓,此言属实!”
台下响起了一阵小声的议论,有一个人轻声说道:“如果此刻他宣誓效忠清影家的话不知道会引起什麽效果!”
“除非他吃了过多的安眠药烧坏了脑壳,或者是其他人易容装扮,否则决不可能。如果他现在退出,那些依靠他的实权派军官会立即发动军变杀掉他!”一位文士条理清晰的分析立即否定了那位仁兄的假设。
随在迪斯罗利身後的十七名议员当然也异口同声的支持迪斯家,尽管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台下的反对派还是大声的欢呼著,风水轮流转,终於到他们趾高气扬的时候了,报了刚才的被“嘘”之仇。
轮到了新一代的议事厅成员们上台宣誓,名义上,他们继承父职,自然包括议事厅成员同时为议会议员的规定。只有堂天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因为堂峦依然还健在,这不禁让堂天多少有些失落之感──年轻人都是爱威风的,在这样的大场合出出风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我,堂峦,裸兰市长,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宣誓,我推举清影家,此言属实!”
“支持清影家执掌裸兰,我,望川北,帝国监察处总监察长,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起誓,此言属实!”
“我,方更,帝国护卫军总统领,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宣誓,效忠清影家!”
“我,斯菲,帝国民生处处长,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宣誓,支持清影家!”
“後勤处处长浅靖羽,以生命和荣誉向战神宣誓,效忠清影家,此言属实!”
当浅靖羽走下来的时候,兰若云知道终於轮到自己了,他蹒跚的走著,毫无表情的脸孔泛著苍白的颜色,浑身软绵绵的似乎毫无力气……
到此刻,裸兰市民们,包括那些反对派,都以为没有什麽看头了,最後这六票是清影家的死票──他们就等著看迪斯罗利怎样收场了。
清影家的支持者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看著反对派们哭丧著脸的表情,他们舒服得如沐浴著三月阳光中一样。而人群最後,由於离会场较远,信息传递不便,他们干脆在那里打起了纸牌:“我红心老K,你只是个小三点,输了吧,快让我亲一口!”
“哎呀,我这可是同花顺,给钱给钱!”
“我全梭了,看你能大过我吗?”
“哇塞,我两点都能赢,你XXX的比迪斯罗利还倒霉啊!”
“好小子,你出老千,按道上的规矩得剁手指一根,快伸手出来……!”
“……”
猛然,吵闹的前面人群忽然静了下来,静的简直落针可闻,可怕的寂静。
於是,打牌的声音便显得那样的刺耳:“他XXX的,不给钱就想跑?!站住!”
忽然感觉到了这股寂静,後面吵闹的人群也渐渐止了声,不断捅著前面的人的後背:“怎麽了,怎麽了,发生什麽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麽不说话?”
“我看大家都不说我才不说的!”
“白痴!”
“哄~~~!”一阵奇大无比的人群炸锅声喧然而起,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的人们立刻捂著头蹲了下来,哭丧著脸喊道:“发生了什麽事情,我投降!”
可怕的人生鼎沸的冲击力简直要震碎了广场上的战神像:“兰家怎麽会这样?”
“不会吧,那不是……女神怎麽办?”
“对啊,不是有婚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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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枉费清影家对他们兰家那样照顾!”
“哎,我怎麽越看他越气啊,你看他那幅样子,谁说他长的帅了,我跟他拼命!”
“看迪斯罗利那幅得意的表情,不过是平票而已!”
“都怪那个白痴,什麽兰家的後代,死去吧!”
“他是不是有什麽深意?”
“我呸,如果我能娶到女神那麽漂亮的老婆,什麽‘深意’啊,我还‘生意’呢!”
“也好,这下我们都有机会了~~!”
“别做梦了,哎呀,女神怎麽了,快看!”
“……”
尽管聪明的女子已经猜到了他可能会说什麽,但实在不敢相信他真的会这样做,难道只为了那天的冲撞而“赌气”吗?自己把一颗心都给他了,难道他忍心这样对自己?清影秀受不了这种刺激,立即晕了过去,身边的斯菲和浅靖羽赶紧扶住他,一群人忙乱著往广场外走去──天空中,似乎依然弥漫著兰若云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兰若云,帝国总军师,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宣誓,我……我……支持……支持……我支持,迪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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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爹宣传队的五虎上将,浑身沾满了鸡蛋壳、白菜叶子和桔子皮梗等秽物,甚至有人向他们身上吐痰。他们也不擦拭,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跟在兰若云身後。
当然没有人敢向兰若云扔东西,但是当他在大街上这麽一走过时,还是有人悄悄在路边向他吐著,小声的说著他的坏话,用眼神温柔的杀他──
兰若云也不在乎,脸上挂著一抹苦笑,眼神却空洞的不知盯向哪里,就这样有些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走著,几个人都觉得今天的兰府怎麽这麽遥远,走了这麽久就是不到!
“老大,你说过让我们当英雄的!”五人中一个年轻一点的家夥儿状著胆儿,用哭腔问著兰若云,却立刻被孟三一拳打了个趄趔。
他知道现在兰若云的心里是最难过的,别看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可他的肩头却一个劲儿的在颤抖。
谁能预测得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十八个家族联合起来支持清影秀,哪怕有一家拥护迪斯罗利,也用不到兰若云出面啊,现在导致他正面和议事厅冲突,更让清影秀伤心,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兰若云心中暗自叹气,承认自己小看了封远这个人──竟然能在一夜之间联合起十八家族,他究竟用了什麽方法?为了稳住迪斯罗利,避免内战,迪斯家必须掌握住一部分权利,自己设想的最好方式就是平局。所以安插了自己的五个人争得了下议院的议员席位,这样总会调剂著把双方的席位控制在数目相等。本想十八家族里有三四家支持迪斯罗利,这样自己这方面再派出一两个人当反面派,完全可以控制得收放自如,而且自己可以笑呵呵的跟著清影秀他们庆祝胜利。
十八家族的一致行动打乱了他全部计划,迫得他不得不自己亲自表态。
想起清影秀伤心的看著自己,然後昏晕过去,兰若云心中一疼。又想到堂天几个人恶狠狠的声音:
“我堂天,从此和你绝交!”“方更以後不再当你是朋友了!”“对敌人,望川家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斯菲对你失望透顶!”“浅靖羽看错人了!”……
“砰──!”沈思中的兰若云一头撞在一面墙上,後头跟著他的几个人随後撞在他身上,大家都低著头走路,谁也没发现到了拐弯的地方。
兰若云额头贴著墙,委顿在地上,一丝血迹流进眼睛里,让他稍稍清醒一下。孟三几个人赶紧把他拽起来:“老大,你没事吧!”
忽然,兰若云眼中一股极度惊诧的神情闪过,向著不远处望了过去:“你们先回去,我没事!”
在後面几个人不敢相信的眼神注视下,兰若云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气势,猛的由地上跃起来,向著来路跑过去!
一席黑衣在对面胡同尽头闪了闪,不见了。
兰若云加快速度追上去,终於在进入第三条胡同的时候看清了那袭黑袍,心中不自禁的颤了一下──这袭黑衣在熟悉不过了。兰若云在裸兰军事学院的时候曾经研究过服装设计,後来在大漠的那段杀手生涯中,他不止一次的研究狼克所穿的那件衣服。这种“杀手服”显然出自於很高明的设计师之手。样式不会在闹市中给人以很深的印象,平平常常的服装却有著不寻常的功用,同时藏上几把武器外面绝对看不出来,而各种放暗器、医药、地图和杀手特殊装备的口袋设计的也很隐秘,不会给人以累赘的感觉。布料柔软有弹性,舒展身手毫无阻滞。最奇特的是後面那窄窄的披风,从空中跃下时能加大对空气的下坠的阻力,使人在落地时几乎毫无声息。兰若云曾经画出样式让裸兰城里最好的裁缝缝制了一件,穿起来很舒服,而且行动起来能给人以很大的信心。
此刻,眼前那个快速行动著的人身上,就穿著这麽样的一袭黑袍,神秘的杀手终於出动了──可是,他怎麽不是向兰府的方向前进?难道不是来找自己的麻烦?
兰若云又跟了一段,跨过一条大街之後,终於看清了那个杀手的目标,刹时一股冷气凉彻心肺:“好狠的迪斯老贼,竟然找这种杀手来行刺堂峦!”
前面赫然就是堂府。
迪斯罗利本事也真大,竟然能请动这个层次的杀手,那几乎是万无一失的。兰若云想一下,如果自己要刺杀堂峦的话,那也不会是什麽难事。
杀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窜进了堂府,从他轻车熟路的架式来看,迪斯罗利肯定提供给他详细的地图了。
“堂伯伯会在这个时候回府吗?他应该正在议事厅里跟迪斯罗利进行争权的较量啊──当民众大会开过之後,平局的双方会争夺上下议院之间权力的分配。自己现在是两边都不讨好,所以才不会有人来在意自己的缺席!”兰若云心里这样想著,还是向堂府靠了过去,他知道,这个水平的杀手执行任务往往就是几分锺的时间,如果堂峦真的在府中的话,去晚了他老人家可就性命堪忧了!
可是就在兰若云将动未动的时候,黑衣杀手却突然又窜了出来,速度更较以前为快,显然他并没有执行任务。
兰若云心里正奇怪这不应该是黑衣杀手的作风时,他看见那个黑衣杀手向自己这方跑了过来。兰若云赶紧向後退了几步,翻到一家民房的房顶上趴了起来。
转眼间那黑衣人已经到了眼前,却不断往身後看去,蒙著轻纱的斗笠下面,一双阴冷的目光射出,此刻却多了几分恐惧。
兰若云向著他目光所极之处看去,朦朦胧胧似乎有一团白影在空中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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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跑到兰若云的眼皮底下,忽然不动了,转过身,阴沈著嗓音,怒道:“你为什麽要跟著我?出来,鬼鬼祟祟不敢见人,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兰若云心下骇异,以他目前的功力,已经远远超过这个黑衣杀手,可是对方竟然知道他躲在这里,正要起身出去──
“何必发怒呢?我只是想劝你回去你的地方!”一个柔和清丽的声音在空中想起。
尽管这声音如珠落玉盘般好听,又是一个温和的女声,兰若云却感觉大白天的浑身汗毛直竖,而且遍体生寒──这声音竟然凭空冒了出来,完全出人意料。
“回去我的地方?哈哈哈,看来你又是云山那些老不死中的一个了,从望天大陆一直追我到这里,所有的任务都被你破坏了,我要和你一战!”黑衣杀手咆哮著说道。
“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想让你替我带个口信儿……”那个好听而神秘的声音再次想起。
兰若云已经知道了那黑衣人并没有发现自己。他此次凝神静听,当那声音想起时,赫然发现竟是那团浮在空中的白影发出来的,那竟然是一个人?!
“你是说我没有资格跟你打,还要靠你可怜才放我一条生路?”黑衣人怒极反笑,“你给我出来!”他猛的冲向那团白影,发疯的抽出短刀快砍,功力竟然不弱。
白影仿佛不受力般随著他的刀势向後飘去,任凭那黑衣人如何变换招式,白影只是奇快无比的飘向一旁,直到黑衣杀手自己累得停下来为止。
“上次我和你说的口信儿你记住了吗?我再重复一次!”白影丝毫没有力倦的感觉,柔声道:“告诉你的主子们,马上回去他们的地方,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能处理。而且,云山的人会在百年之内回归,让他们做好准备吧!不要再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格杀勿论!”
黑衣人浑身一震,缓缓的抬起头来,这一路他已经无数次的进攻过这个白影,每次都是自己把自己累得虚脱:“我不会回去的,你想跟踪我找到我们的基地,别做梦了,我才不会那麽傻的!”
“哦?原来你是这麽想的!”白影忽然“格格”的轻笑了几声,“不用怕,我只是想让你传个口信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躲在边荒沙漠吗?”
黑衣人猛的站起身,指著那团白影:“原来你……!”
“我们当然知道了,只不过不便和你们发生正面冲突,我想我们双方都没有准备好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云山第三代的精英已经成长起来了,百年回归已经迫在眉睫。但我们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和你们解决前世宿怨,希望我们能回去我们的地方一绝高低。也是替这个大千世界的生灵们考虑,请你们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情!”白影的声音忽然圣洁无比,在空中仿佛一缕丝线,让兰若云感觉很舒服,但对她话里的内容却是全然不知什麽意思。
“哈哈哈,说的真是好听!不过,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我也不跟你争,我只是基地一个个很普通的成员,我看要下挑战书的话还是你们自己派人去比较好!”黑衣人转身要走。
“站住!”白影漂浮著挡在黑衣人面前,“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让你回去只是不想让你再插手这城里的这场争斗,天命自有定数,你们何必要多伤人命呢?不止是你,云山已经派出了几十名手下,专门拦截你们基地派出来的成员。听我一句话,回去吧!”
最後这一句话语柔和无比,听得黑衣杀手和兰若云同时心里一暖。
“不知阁下在云山是几重天?”黑衣人显然受了这柔和的声音规劝,已经心迹动摇。
“八重!”白影淡淡的说道。
“啊!”黑衣杀手一声惊呼,“那,那不是──!”
“你知道就好,还不答应替我传这个口信儿吗?”白影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
黑衣杀手忽然恭恭敬敬的向那白影行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满怀敬意的说道:“早知道是圣使,小子也不会这麽无礼,我此刻马上赶回去向大人们禀告,先行告退!”他直起身,倒退著走了几步,转过身一阵风般的离去了。
“哎……!”白影叹了口气,忽然向著兰若云所在的那个方向飘了过来,“好怪异的内功,似乎有仙家气息……”
上下移动了一下,忽然就那麽消失了──
兰若云大吃一惊,本以为那白影向自己飘来,又说了那麽莫名其妙的话,肯定是发现了自己,却又无迹可寻的消失了。
兰若云如在梦中,不知道那白影练就的是什麽功夫,竟然如此高深莫测。
忽然在空气中嗅了一嗅,发现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的味道,几不可闻。
兰若云闻著这股异香,向前追了几步,渐渐走到了闹市区,那香气就不见了。
“应该是出城吧?”兰若云这样想著,也不顾两旁市民依然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加快脚步向城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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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又闻道了一股那种香气,精神一振,出了东门,是裸兰平原上的一片小树林,异香在那里消失了。
兰若云惨淡的一笑,在这种失意的情况下还有这麽强的好奇心,他也是蛮佩服自己的。不过,他实在听不懂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究竟是什麽意思?
云山?圣使?基地?边荒沙漠?
“难道自己所在的那个杀手营是在边荒沙漠?”兰若云在脑中想了一下地图,又结合自己当初进出沙漠时的路线,果然就是边荒沙漠的东侧,那已经是兽人族的领土了。
那团白影看来就是什麽云山的圣使了,可是云山是哪里?兰若云遍读世界历史和地理,却从来没听过云山这个地理名词,那肯定是一座山吧!?
忽然一股伤感的情绪涌了上来,兰若云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熟悉的景致,历历回忆在脑中萦绕……
他缓缓的行走在树林边缘,冬雨过後,空气清新。
虽然没有裸兰花盛开,但冬日的裸兰平原却别有一种风韵。
干枯的草地,在雨後显得有些阴冷,黄黄的颜色一直绵亘到远处低低的丘陵。丘陵与远方地平线的交接出,几只伤感的燕雀在低低徘徊。还有几个萧索的荒村,在天与地之间与繁华都市形成了明显地对比,显得那样地孤独。
天空湛蓝,白云悠然。
宽广的裸兰平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多少年,他印证了多少的历史,又目睹了多少的血泪,谁能知道呢?
兰若云走进树林,生命的痕迹在这里是如此不著边际。树叶还零星的从灰败的枝条上颤巍巍的坠落著,一片片的,仿佛是在诉说著自己的不如意。而脚底下,他们的同伴早已经腐烂多时。
耳旁,随冬日冷风飘落的树叶落在了兰若云的肩上,他拈起一枚,怔怔的发起呆来……
童年时候,在这片树林里,清影秀领著几个人玩捉迷藏。自己总是等大家都跑去躲藏的时候,把他们放在地上书包里的好东西偷走,虽然惹了不少打,但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什麽当初那些人的记忆力那麽坏?自己明明偷过一次了,第二天他们还是不知道保护好自己的物品,放在那里任凭自己拿取,而且,他们书包里的东西都是好吃的食物,清影秀更是经常塞满了林家花糕。
猛然,兰若云呆呆的流下了眼泪:“傻子,还不明白吗?他们是故意这样的呀!”
自小母亲早逝的自己,父亲忙於公务无法照顾自己,而管家们又不堪自己的顽皮纷纷辞职,经常吃不上饭的他其实已经成了夥伴们心中被照顾的对象!他们的家境都很好,完全不用在玩闹的时候也带上饭菜:记得斯菲的书包里经常有热烘烘的各种菜肴,而浅靖羽更是连水果都准备好了。只有清影秀跟自己一样顽皮,又不会煮饭,只好花钱去林家糕铺买,其实她一个小姑娘能吃得了多少呢?堂天方更几个人也时不时的弄些好吃的东西带著,或者干脆就把他拉到自己家里去……
他们不但这样照顾自己,还装作不在乎,怕伤了自己的自尊心。而自己,经常自以为是的作弄他们,他们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在意过──实际上,凭他们的武功,要对付当时还很白痴的自己,其实是很简单的一回事。可他们还是大度的原谅自己,一次又一次,这是何等的友情啊!
“对不起……”兰若云哽咽著说道,坐倒在一棵树底下,拔起一根草棍儿,在地上胡乱的画著。
“堂天,方更,望川,阿秀,斯菲,小羽!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们!我知道,你们如此在乎我们之间的这份友情,而若云又何尝不是呢!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知己,而青梅竹马的我们,这份感情又怎能被其他事情所代替呢?国家又如何,民族又如何,当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唯一留在心间的不依然只是那心灵深处的几张脸孔吗?”
“父亲,难道若云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玷污了兰家的名声,违背了本心,我还配做兰家的子孙吗?”
“阿秀,我辜负了你,该怎样才能弥补我的过失啊!”
兰若云喃喃的自语著,在冬日湿雨过後的清新空气里,二十岁的年轻人承受著无比巨大的心理压力。
“年轻人,你没有做错啊,何必自责?”温和的声音在空中想起!
兰若云一下子跳了起来,四处张望,他分辨出来了那正是城里的那团白影的声音。
“你……你是谁?你在哪里?”兰若云此刻却连那团白影也找不到了。
“不必知道我在哪里?但是这几天我因为监视那个黑衣人,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个!所以在裸兰城里停留了几天,你所做的事情我一清二楚!”白影继续说道。
“刚才你看到我了?”兰若云其实已经猜到,这样问只是证实一下。
“我没有看到你,但是我感觉到了你体内那彭湃的气流,那是很高明的炼气啊,竟然不亚於我本身所修炼的内功,也因此,我能够通过内息察觉到你的存在!”白影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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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那麽,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都听到了!不过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走到我身边说给我听的,这也是一种缘分啊!”白影感叹的说道。
“听就听到吧,没什麽的,我也很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兰若云感觉自己对这个声音有一股无比信任,甚至是依恋的感情,他不知道为何如此。
“年轻人,我还是要郑重的告诉你,不要埋怨自己,你挽救了几十万人的生命啊,而且,如果这几十万人因为自殴而死的话,你的国家将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失去他们的保护而丧命。你救了这麽多人,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白影的语气里有一种令人深信不疑的坚定。
“可是──!”
“我知道你很委屈,不被人理解的感觉,这种负担对於你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还是过重了,你难以承受,是吗?”白影柔和的问道。
“我不在乎我的人民怎麽看我,不在乎他们如何蔑视我,也不在乎我的敌人躲在暗里偷笑,甚至,功名利禄和万千宠爱,我都可以当它是过眼云烟──可是,我不想伤害那些关心我的朋友们!”兰若云有些哽咽的说道。
“尤其是那个在会议上昏晕过去的女孩子,那是你的爱人吧!”白影叹息著说道。
兰若云脸上红了一下,点了点头。
“情之一物,本是世间最难堪破之事,七情六欲曾让多少英雄功败垂成甚至身败名裂啊!而至真之情,也激励了无数平凡之人,建立起了惊天伟业!很多人的忙忙碌碌、奋力争先,其实并没有什麽远大的理想,而仅仅只是为博美人一笑,这又是多麽的不可思议!
正因为爱情是如此伟大,情人是如此的难以割舍,所以,能为了民族和国家大义而放弃的人,他才显得更加伟大,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可是,她毕竟因为我而伤心,我不想让我喜欢的人难过!”兰若云泪光莹然,满脸伤心。
“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难过……!”白影喃喃的重复道,隔了好久才又说道:“你是一个用情很专的人,这痛苦就来的愈见猛烈,你现在的伤心,我能理解!”
“我伤心与否,其实并不重要,我只希望她能快乐!”兰若云深情的说道。
“你……哎,傻瓜,何必这样呢?她一定会理解你的,别再折磨自己了!”白影的声音忽然伤感起来,禁不住怨怪起兰若云来。
兰若云却并没有在意,只是眼神茫然的说道:“什麽时候,我才能回到他们当中呢?”
“嗯,不如这样,你跟我走吧,到另一个世界当中去,忘掉这里的烦恼和伤心,重新开始另一种人生,我看你资质不错,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白影生动的说道。
“什麽?让我离开裸兰?”兰若云吓了一跳,猛地惊醒,“不行,就算他们要杀了我,我的尸体也只能埋在裸兰,在这种情况下,我怎麽可能离开人类!”
“你是这麽想的?你很在乎种族之间的差别吗?”白影忽然问起了这麽个大范围的问题。
“当然,我是人类中的一员,自当与我的种族共存亡,否则我也不会做这种牺牲了!”兰若云坚定的说道。
“哎,人类当中要是多一些你这种人,世界可能就是另一个样子了……不过这样也好,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们的,我倒是……”白影忽然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儿,轻声道:“有人来找你了,我想我们该说再见了!”
“等等,难道你不是人类?”兰若云分析著她的话语,这样问道。
“不要问我是谁?既然你不肯随我离去,我想,我们的缘分也就止於此处了,那麽,我是谁对你来说,还有必要吗?”空中,兰若云头上的那颗树上忽然起了一阵响动,空气中起了一阵波动,“相信我,该来的总会来,有一天,你的子民和爱人朋友一定会理解你的,到那个时候,你将是他们的神……再见了,伤心人!”
最後一句话说出,那声音已是在很远处了,显然她已经走了……
堂潇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兰大哥,我差点问遍了全城,都没有人告诉我你的行踪,还是城门的守卫比较好说话,说看见你出了城,我在城外也跑了好一会儿了!”
兰若云还在暗自骇异,自己自负内功不俗,可是对堂潇的到来却毫无知觉,那人却在几百米之外仅凭一点跑步的响动就判断出有人接近──这份功力,恐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反璞归真的境界!
听见堂潇关切的话语,兰若云心里一暖,随即又一阵黯然:“潇潇,你还能看得起兰大哥吗?兰大哥……!”
“别说了!”堂潇忽然过来抱住了兰若云,却与以往的拥抱不太一样,“兰大哥,不管你做什麽,潇潇都相信你,你一定是对的。从小到大,潇潇可以不相信哥哥、不相信父亲、不相信一切人,但是只有兰大哥,我什麽时候怀疑过呢!”
兰若云心里一阵感动,他扶起堂潇的肩膀,伤心的说道:“可是,我在会议上是支持……!”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堂潇伸出小手捂住了兰若云的嘴,“我说过,你做的都是对的,尽管我不太理解,但我知道你一定有是有深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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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云心里暗叹一声:“这个女孩子简直对自己崇拜到了盲目的地步,从小到大,两个人心里似乎一直有一种联系,仿佛就是宿命的纽带,紧紧维续著这份模模糊糊的情感!”
“谢谢你,潇潇!”兰若云眼角含泪,在众多的骂声当中,堂潇的这一份理解是多麽的难能可贵啊!这也证明了,真正的感情是不怕任何波折的,他相信,清影秀也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堂天他们,也一定会再次接受他。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一定要和这些自己生命中无法割舍的朋友们,一起创造一个属於裸兰的天空,相比之下,受这点委屈,又算的了什麽呢?
“兰大哥,我们回家吧,我和小妹学了几手厨艺,回去给你抄几个菜,我们忘掉不愉快,好吗?”堂潇真诚的说道。
“好,走吧,我们的潇潇长大了,能做菜了,兰大哥吃了潇潇的菜,马上就忘了所有的烦恼,就剩下开心大笑了!”兰若云微笑著说道。
两人转身离开树林,嘻嘻哈哈的向著裸兰城走去,一边还逗趣的说著话:
“潇潇,你都会做什麽菜啊?”
“好像是,什麽‘佛跳墙’吧?”
“好怪的名字,是怎麽做的呢?”
“咦?我想想,好像要用个罐子,加什麽呢……?”
“……?”
“我看我还是给你做‘百凤朝阳’吧!”
“也行,这个名字好听,很难做吧?”
“不难啦,就是用几种肉料,调入几种蔬菜,然後……然後……?”
“潇潇,我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看我们还是让杜小妹做吧
“那怎麽行,兰大哥说话不算数,人家是第一次做菜嘛!”
“好好好,兰大哥相信潇潇,一定能旗开得胜!”
“咯咯咯咯……!”
几缕柔和的风吹散了天空中闲逛的白云,但它却依然悠哉,潇洒的在空中徘徊──世间万物,是否都应该给自己一次机会,去体验失意的悲伤,然後,享受奋起的快感!?难道会有永远一帆风顺的完美事物存在吗?
残缺,才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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