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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精]试管怪胎 作者:盛三公子 (已转完)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不能生育。

    一对相恋八年的恋人,经过七七四十九难,打败情敌,打败父母,打败全世界反对他们结合的人,终于赢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局颁发的红皮皮奖状,有情人终成眷属,突然有一天发现他们不能生育,那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

    而这件痛苦的事偏偏就让汪永生和林小蔓遇上了。

    最糟糕的是,两个曾经互敬互爱的人,都非常自信地认为自己没问题,互相指责,互相埋怨。

    汪永生认为问题在林小蔓,因为林小蔓在一家化工厂上班,一定是受到污染,身体内某些元素超标,导致不孕不育。而林小蔓认为问题在汪永生,怀疑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病,导致不能生育。

    埋怨慢慢升级,两人决定去医院做鉴定,让真相说话。

    去医院的路,两人都是昂首挺胸,好像金鸡百花电影节颁奖晚会上的最佳男演员和最佳女演员。

    真相出来后让两人大跌眼镜,而且奇迹般地让两个感情已出现裂痕的夫妻骤然变好。什么样的真相居然这么伟大?

    真相是两人都有问题。

    本来都已准备好鉴定结果一出来,就以对方身体有病骗婚为理由离婚的两人,拿着两份鉴定结果相拥而泣——他们的感情突然升华到了一个原子弹都炸不开的境界——婚姻是一种平衡,你瞎一只眼,他最好断一条腿,这样最安全。

    医生对汪永生是这样说的:“你患的是少精子症,一般认为,多次正规精液化验精子数少于2000万/ml,称为少精子症,这会导致受孕率下降……”

    靠!我那么强,居然精子少?感情那事强不强和精子多少无关。汪永生纳闷:自己坚决响应国家的独生子女政策,只想要一个孩子,少于2000万?1900万个精子里就成不了一个?

    医生对林小蔓是这样说的:“子宫内膜异位导致不孕……”

    林小蔓也纳闷啊:自己瓜子脸,柳叶眉,大眼睛,挺鼻梁,樱桃嘴,两排国旗仪仗队般整齐的贝齿,多一两胖,少一两瘦,谁不说自己长得标准,恰如其分,没想到那么个旮旯窝地方居然长斜了!

    看样子人们常说人无完人,果然不假。


没有后代总是痛苦的。

    两人四处求医,一家一家地求,连电线杆子上、厕所墙上的不孕治疗广告都没放过,吃的药不下三十种,花的钱不下三万元,最后两人都变成国内治疗不孕不育专家了,可是自己的病还是没有治好。

    两人感到累了,经济上也已受不了,最后决定放弃求医。

    汪永生说:“没孩子也好,你看那些有孩子的人多辛苦,女人十月怀胎,腆个大肚子,什么都干不成,生孩子时痛苦得乱抓乱叫,万一一条腿先出来弄不好还把老命搭上。生下后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养大,学习好还罢,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男孩去偷去抢,女孩去当小姐,还不如不生他们。学习好也难保不出事,成了国家干部,一不溜神挪用公款一千万,成了贪污犯,当然,成贪污犯比抢劫好,贪污犯判的轻。”

    林小蔓对汪永生没有说到的进行补充:“而且女人不生孩子可以保持身材,永葆青春。”

    汪永生说:“你看香港那些大演员,大明星,他们都不要孩子,知道为什么王菲生孩子引来那么多记者吗?就因为他们这一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要孩子的,就成了新闻。至于他们中很多人有私生子,其实也不是他们的本意,而是匆忙中措施不力,留下的后遗症。”

    林小蔓说:“我表姐生孩子后,腰粗了一圈,她还羡慕我呢。”

    汪永生说:“你表姐生孩子后,三围尺寸严重错码,你永远都不会。”

    两人这样互相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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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朋友们的孩子一个个相继出生,汪永生和林小蔓的变态迹象越来越明显:汪永生养了一条小狗,常常把小狗的两个前爪子提起,嘴里喊着“直拳!勾拳!”,让小狗立着练拳击;而林小蔓则常常抱着一个芭比娃娃,给它梳头,给它擦脸,睡觉时搂着它轻轻哼儿歌……

    无论他们嘴上怎么说,其实他们心里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啊!

    有一天,林小蔓穿着一件蛋黄色的丝质睡袍,趿着凉拖,支着下巴,瞪着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鱼缸。

    那是一个长约一米的大鱼缸,通着氧气,亮着灯管,里面有雕琢过的假山,有修剪过的红木,有悬浮着的水草,有筛选过的沙子……花花绿绿的热带鱼在这园林式的布景里打情骂诮,争风吃醋,甚至干着不齿的勾当。

    林小蔓正在偷看鱼摆子。

    汪永生也走过来,一起观察。也许他们养不成孩子,他们养着鱼,养着小狗,养着鸽子,企图养出一团活气,以驱散无子无女的寂寥。

    林小蔓轻轻地感叹:“如果人要是能像鱼一样,体外受精,多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汪永生说:“我哪天看见一家医院在报纸上做广告,说不孕不育的夫妻可以要试管婴儿。”

    林小蔓的眼睛亮了起来,说:“试管婴儿?和一般孩子一样吗?”

    汪永生笑着说:“一模一样,只是生育方式不同而已。”他那神情和口气就像他有几千个试管婴儿和试管女儿一样。

    林小蔓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那报纸还在吗?”

    汪永生想了想说:“唉呀!刚才闲着无聊,叠了个纸飞机飞下楼了!”

    汪永生冲到窗子口朝二十四楼下望,他看见那纸飞机居然还在。

    汪永生冲进电梯下了楼。

    汪永生发现那纸飞机没见了。

    他看见一个袖口上戴着“卫生值勤”红袖章的老大妈站在那儿四顾着,上前问:“大妈!你看见地上一个纸飞机吗?”

    大妈上下打量着他问:“用一张报纸叠的?”

    他激动地说:“是的,在哪儿?”

    大妈问:“你确定是你的?”

    他说:“是的,我就住在这二十四楼一号,是我叠了个纸飞机从楼上飞下来的。”

    大妈从兜里掏出了一本收款收据说:“中央三令五申不准乱丢垃圾,我市创卫工作已到冲刺阶段,创卫办的领导特别聘请我在这个小区巡逻,小伙子!在这严打的节骨眼儿,你是往刀口上撞啊!本来罚款五十,看在你是来自首的份上,宽大处理,收你二十。”

    汪永生爽快地掏出了二十元钱,递到大妈手里说:“大妈,能把那张报纸还给我吗?”

    大妈皱了皱眉,指了指身旁脏兮兮,挂着一线浓痰的垃圾筒。

    汪永生很快找到了纸飞机,展开看到了那家医院的广告。

    那家医院的名字叫:博欢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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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生和林小蔓下午就按广告上的地址找到了博欢医院,两人直奔二楼的不孕不育科室。

    汪永生向一位戴金丝镜的中年女大夫陈述了病史,并说明了来意。女大夫问:“你说你们俩过去诊断过,都不正常,带病历了吗?”

    林小蔓把病历奉上,女大夫看了一下说:“你们两人的病都符合做试管婴儿的要求。你们考虑一下吧,如果决定了,下星期一来。”

    汪永生怯生生地问:“大夫,我想问一下,大概多少钱?”

    女大夫瞟了他一眼说:“二万四。”

    汪永生倒吸一口凉气,看了妻子一眼。林小蔓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汪永生说:“大夫,能不能……能不能便宜一些?”

    女大夫说:“这不是菜市场,不搞价的。再说了,你也不是买东西,是买一个生命,二万四不贵。生命无价嘛!”

    汪永生想起了前一阵媒体披露的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550万天价医药费的事,心想,医生嘴里的“生命无价”的意思大概等同于“生命天价”。

    汪永生和林小蔓的家庭条件本来不错,但这些年两人不惜血本求医生子,不但没存下一分钱,还借了双方父母和朋友一万多,再在哪儿去找两万四?医院啊!医院!你到底是救死扶伤的天使?还是连人骨髓都不放过的吸血鬼?

    出了医院大门,正在两人垂头丧气之际,汪永生突然看到电线杆上贴着一张铅印纸条小广告:“不孕不育者的福音:蓬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为广大不孕不育者提供试管婴儿业务,价钱只是正规医院的三分之一,物美价廉,心动不如行动。地址:中山路129号天鹅湖歌剧院斜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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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生和林小蔓打的直奔中山路129号,两人似乎着了魔,不在几天内整出个后代誓不罢休。

    在车上,林小蔓喃喃自语:“奇怪!生物公司怎么也做试管婴儿啊?”

    汪永生说:“这有什么奇怪?现在各个盈利单位都在拓宽市场,多种经营。比如桑拿,表面上是洗澡的地方,同时也是个嫖娼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林小蔓和出租车司机争得面红耳赤。

    “十块。”

    “六块。”

    “大姐,太过分了吧!六块我连油钱都不够。”

    “别逗了,我也开过出租车,你赚没赚我心里清楚。”

    “大姐,听说美国要打伊朗了,汽油要涨价,我们这一行越来越难做了。这样吧,你给八块。”

    “放心,美国和伊朗打不起来。七块。”

    汪永生纳闷,这个娘家条件优越、从小享下福的女人向来花钱都是大手大脚,怎么突然这么会过日子?

    林小蔓说:“我们以后要共同节约,我算是看透了,这社会没钱不行啊,没钱连母亲都当不上。”

    中山路129号并不难找,就在中山路128号的旁边。

    看着生锈的铁大门,杂草丛生的院子,破旧的三层楼房,汪永生和林小蔓以为走错了地方。可那竖在大门右侧的白底黑字的牌子上分明就写着:“蓬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

    这个城市正在创建国家级卫生城市,到处都在拆迁重建,这幢破楼显然早该拆除,可偏偏像一个赶也赶不走的脏兮兮的乞丐露着屁股站在那儿。

    看着这幢楼,汪永生和林小蔓很受打击。在他们心目中,“试管婴儿”也算是有一定科技含量的事儿,应该是一幢扎眼的高楼大厦,就算楼不高,至少从外观上看也不能有破败之象啊!

    就在两人进退维艰之际,一个看门老头儿走了出来问:“你们两人有事吗?”

    汪永生拿出了那张小广告递给了老头儿。

    老头儿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说:“这张广告是我帮公司贴的。小伙子和姑娘挺精神的,看不出你们两人有问题啊?”

    汪永生说:“我们两人活了二十来年也没看出,才在前年发现。”

    汪永生心想,你当然看不出来,我的精子比别人少,正规精液化验少于2000万,你能看出来吗?

    老头儿一边把两人往里领,一边不停地感叹:“我们那会儿,很少听说有谁不生育的,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不生育的人越来越多。”

    老头儿那个年代当然和现在这个年代不一样。那个年代,一个男人一般只有一个女人,男人有张有弛,很讲休养生息之道;而这个年代,一个男人一般有N个女人,时间长了,累了,疲了,坏了,肯定要影响生育。那个年代,环境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受污染,喝一口河水,甜丝丝的;这个年代,喝一口河水,没准儿会被毒死。

    上楼的时候,林小蔓问:“大伯,这儿好像很冷清,来做试管婴儿的人多吗?”

    老头儿说:“这个单位主要是搞研究,靠卖技术专利为生,试管婴儿的业务刚刚开始,人不多。”

    来到三楼后,老头儿停在了一间挂有“董事长”门牌的门前,敲了敲门,说:“赵总,有一对夫妻来做试管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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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光线很暗,有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左右,坐在一张漆黑宽大的办公桌后,天蓝衬衣上配一条黄色领带,皮肤白皙,头梳得油光发亮,大概就是赵总。女的二十六七,颇有姿色,穿一条短的仅仅能盖住内裤的皮裙。

    男的向汪永生和林小蔓微笑着说:“请坐!请坐!”

    女的去拉窗帘。走路时纤细的腰肢扭得像条蛇。

    办公室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汪永生的眼睛像雷达一样跟踪着那女的。男人看见穿着短裙、腰肢像蛇一样的女人,眼睛就会变成雷达。

    汪永生发现那女的猩红的嘴唇上少了一块口红,但很快在那男的脸上找到了那口红。汪永生心想,多亏来的是顾客,要是他老婆他可惨了。

    男人自我介绍着:“我是篷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总裁赵金华,这是我的秘书小吴。听门卫说你们是来做试管婴儿的?”

    汪永生奇怪门卫为什么把他夫妻俩领到了总裁的办公室,一般来说,如果这家生物公司有试管婴儿的业务,应该有专门接待、咨询、登记的地方啊?汪永生想起了刚才上楼时,一片静悄悄,好像整幢楼就这个屋子里有人。

    汪永生拿出那张小广告,说:“我们是看了你们贴的广告才来的。”

    赵金华说:“不错,我们刚刚开的这项业务。”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说:“你们先登记一下吧,才两天,已经有几对夫妻登记了,这年头,不会生的人还真多。当然,这对我们是好事。”

    小吴给汪永生和林小蔓倒了两杯茶后,不知什么事,拉门出去了。

    汪永生说:“你们这个公司好像……好像人不多?”

    林小蔓也跟着说:“是啊,赵总裁还亲自接待顾客啊?”

    赵金华说:“我们公司在别处盖了新楼,正在迁移,大部分人都已过去。像我们这样的公司,研究人员是最重要的,是公司的生命线,所以我让他们都先过去,我留守在这儿,直到把这儿的所有事务处理完。”

    林小蔓疑惑地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广告上留公司的新地址?”

    赵金华说:“公司新址没在市里,考虑到来求医的人多在市里住,咨询方便,我们把这项业务的报名地设在了这儿。”

    汪永生问:“这儿做试管婴儿多少钱?”

    赵金华说:“正规医院二万四,我们这儿八千。”

    林小蔓问:“你们的业务范围里有做试管婴儿这一项吗?我想看看你们的营业执照和能证明你们有这项业务的文件,可以吗?”

    赵金华说:“所有的相关文件都在新公司里。你放心,如果我们是黑诊所,哪敢在大门口挂牌营业?”

    这时,小吴突然推门进来,说:“赵总,公司手术室刚刚来电话,说牛博士从美国回来了,还说牛博士在国内待半个月还要去美国,这边报名做试管婴儿的人赶快通知过去。”

    赵金华装模作样地拿起桌子上的本子翻着,说:“第一个报名的先生叫李金堂,妻子叫朱小雪,家住群众路87号,留有电话,不行就按顺序来,先通知他们下午去做吧。”

    赵金华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瞟了汪永生一眼,汪永生一下急了,问:“你们公司只有这一个牛博士能做试管婴儿吗?”

    赵金华说:“有几个人都能做,但这个牛博士做的最好,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汪永生说:“赵总,能不能给我们先做?”

    赵金华顿了一下,问:“你们已决定了?”

    汪永生说:“决定了,我们马上回去借……取钱。”

    赵金华说:“钱你们可以迟一步交,如果你们决定了,我让我的司机马上送你们去,牛博士正等着呢。”

    汪永生感动的眼泪差点儿流下来。

    下楼时,林小蔓小声责备汪永生说:“这是不是有点儿太仓促了?我们完全可以迟几天再做,侧面打听一下这个公司。”

    汪永生说:“你没听那女的说吗,最好的医生过几天要去美国,我们还等什么?我知道你因为这地方心里不踏实,你没听赵总说吗,这儿是他们将要淘汰的旧公司,公司的大班人马都已去新公司上班了。再说了,就这地方,虽然楼有点儿旧,但基本在闹市,也还不值个六七百万?放心吧,他们不可能是黑诊所,更不可能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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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塔纳停在了山脚下一幢旧楼前。

    那楼在一个围墙院子里,灰色的砖,灰色的墙,像蹲在山脚下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守墓老人,沉着灰色的脸,说不出的孤独和诡异。

    汪永生和林小蔓本以为赵金华的司机要把他们拉到‘篷康生物技术公司’的新址去,没想到却来到了这么古怪、偏僻的一个地方,惊讶地问:“这是哪儿?来这干什么?”

    赵金华的司机是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矮子,陷在驾驶座里像个小孩,一路上汪永生和林小蔓都在担心他会看不见路面而把车冲进沟里去。

    矮子司机说:“这是‘篷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下属研究单位‘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外面那个老头儿就是牛博士。”

    汪永生和林小蔓看见车窗外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下车后,汪永生和林小蔓看清了那男人,四十五六岁,中等个头,浓眉,塌鼻,眼镜片厚的像两个放大镜装在了一个眼镜框架上。男人向汪永生伸出手说:“欢迎!欢迎!我就是牛博士,你们是汪先生和林女士吧?”

    汪永生刚握住牛博士的手,桑塔纳突然调了个头离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桑塔纳,林小蔓莫名其妙地生出几分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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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一条凶恶的狼狗疯狂地朝汪永生和林小蔓扑着,但每次都被脖子上的铁链子拽住。

    牛博士的办公室非常奇特,桌子上没有电脑,而摆着一条风干了的约一尺长的蜥蜴,墙上没有名人字画或者奖状什么的,而贴满了花花绿绿的蝴蝶标本。整个屋子里飘着一股奇怪的味儿,是动物干尸的味儿。

    牛博士说:“一般人对试管婴儿感到很神秘,其实试管婴儿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神秘。噢,你们对试管婴儿有多少了解,我想听一下。”

    汪永生说:“我想大概有三个步骤吧。首先,顾客提供精子和卵子;其次,由你们来让精子和卵子在体外结合后,把受精卵放进一个特殊的试管里进行培育;最后,等到一定的时候婴儿降生了,我们来取就行了。”

    牛博士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这是烤鸭的做法。精子和卵子在体外结合后,还要把受精卵胚胎植入女方的子宫,经历十月怀胎。”

    汪永生的脸刷地红到了脖子根——他一直以为试管婴儿是从试管里呱呱落地的。

    林小蔓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她以前也以为试管婴儿是从试管里落地的,像“克隆人”这种概念一样不好接受,听了牛博士的话后,她发现试管婴儿和正常出生的婴儿并不没有想像那么大的差距——原来也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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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林小蔓还有很多疑惑,但牛博士的热情很快感染了她。当牛博士看了下表,提出可以马上进行手术时,林小蔓竟抛开所有顾虑答应了。汪永生更是恨不得在一个小时内就能有个儿子。

    牛博士的试管婴儿步骤和大医院基本相同,分为十个步骤:

    1、控制性超排卵。

    2、监测卵泡。

    3、取卵。

    4、取精。

    5、体外受精。

    6、胚胎体外培养。

    7、胚胎移植。

    8、胚胎移植后补充黄体酮。

    9、胚胎移植后第14天验晨尿确定是否妊娠。

    10、妊娠后14天,B超检查胎儿数及胚胎着床部位。

    牛博士那幢实验楼从外表看似乎破旧,里面各类设备居然很齐全,只是整幢楼里似乎只有牛博士一个工作人员,难免让林小蔓和汪永生隐隐觉的诡异。不过牛博士的解释也很合理:“今天是星期六,其他工作人员都休息了。”

    牛博士给林小蔓注射了促排卵药物,说:“这样可以不受月经周期限制,更快地获得卵子。”

    牛博士用B超监测卵子生长,说:“这样可以获得优质的卵子。”

    牛博士似乎看出了这对年青夫妇不时在脸上闪现的疑惑,一边不停地进行着做试管婴儿的各个步骤,一边给两人讲解着,以彻底打消两人的顾虑。

    牛博士对林小蔓进行了局部麻醉,经阴道B超引导将取卵针穿过阴道穹窿,直达卵巢吸取卵子,并在显微镜下将卵子移到含胚胎培养液的培养皿中,置37度的培养箱中培养。

    牛博士给汪永生一个小试杯,说:“去隔壁屋子排些精液来。这杯子是无菌的,留取时注意不要触摸杯缘及杯内。”

    汪永生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牛博士的话,去了隔壁。

    汪永生将盛有精液的的小试杯交给牛博士后,牛博士说:“好了,你们留下电话,可以回去了。我会在四、五个小时后,把处理后的精子与卵子放在同一个培养皿中,共同培养,使其卵子受精。这些受精卵在体外培养48至72小时可以发育到8至16个细胞期胚胎,我会在这些细胞胚胎中筛选出优质胚胎,作为给你妻子子宫移植的对象。”

    一听说要在8到16个细胞胚胎里筛选优质胚胎,汪永生从裤子后兜里摸出了一张百元钞票,递向牛博士说:“博士,那就麻烦你精心些,眼睛放亮些,把跑的最快的、最有活力的细胞胚胎选给我们,我们可不想花八千块钱整个傻子出来。”

    牛博士把汪永生的百元大钞推了回去,义正辞严地说:“做手术送红包是国营医院那一套,我们这是私营企业,赵总对我不错,我不能做有损‘篷康生物’声誉的事。”

    汪永生是个凡人,不懂什么高深的大道理,但他明白一件事:收红包的医生肯定会比没收的要精心些,虽然只是一点点,可是医生是个特殊的行业,生死不就那么一线间吗?

    再说了,送个红包出去,总是有安全感。

    汪永生心想博士是不是嫌一百元少,又从裤子后兜抽了一张,把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说:“博士,本来要给你买两条烟的,来的匆忙,你自己买吧。”心里却说:“装什么啊装?你以为自己的姓后面多了‘博士’两个字,就真的比别人高尚吗?我看你能装多久?”

    没想到牛博士又把钱推了回来,说:“不妥,不妥,这不妥。”

    汪永生常常送礼,还从来没有遇见过送不出去的,纳闷不已:难道遇见了传说中的真人?

    这时,机灵的林小蔓把汪永生手里的钱夺了过来,一边往牛博士桌子抽屉缝里塞,一边说:“博士的手要做实验,是消过毒的,你不要把钱往他手里递。”

    不知牛博士眼镜片太厚,挡住了视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博士没有拉开抽屉把钱再退回去,神情凝重地说:“你们放心,今天晚上我多加会儿班,把那十几个细胞胚胎一个个进行隔离审查,再放在一起进行综合素质对比,像选‘超女’一样严格地层层进行筛选,PK到最后的那个,就是你们未来的孩子。”

    林小蔓问:“博士,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来?”

    牛博士说:“后天。后天你们还是先到‘篷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老公司去找赵总或他的秘书小吴,由他们派车把你们送来。”

    这时,楼下响起了喇叭声,牛博士又说:“车来接你们了,你们下楼吧。”

    还有车接车送!服务周到啊!

    林小蔓又问:“这个手术我们还没办任何手续,我们身上也带了些钱,可以先交些押金。”

    牛博士说:“不急,不急,等你们手术彻底做完了再说吧。”

    汪永生和林小蔓感动得差点儿落泪——全国上下近段时间正在进行一场“先治病,还是先付费”的争论,没想到“先治病,后付费”这一令全国低收入人民梦想的事情,率先在一家私营企业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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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做试管婴儿的年青夫妇走后,牛博士又来到了隔壁有蚂蚁的屋子。

    注视良久,他拿起了蚂蚁瓶。

    他要干什么?

    他的手在抖。

    兴奋?

    还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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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汪永生和林小蔓果然接到了小吴的电话。两人再次被赵金华的那个矮子司机开车送到了牛博士那儿。

    “篷康生物技术研究所”还是只有牛博士一人。

    牛博士顺利地把胚胎皿中的胚胎移植进了林小蔓子宫内。

    十四天后,汪永生和林小蔓又来到了研究所,牛博士对林小蔓进行验血后说:“恭喜!恭喜!林女士,你怀孕了!”

    林小蔓高兴的跳了起来,真想抱住牛博士的脖子亲一口。

    汪永生则抓住妻子说:“不敢跳,不敢跳,你已经是个怀孕的人,小心肚子里的孩子。”那怜悯的口气与神情,简直就像妻子已是怀胎九月,一不小心就会把孩子蹦出来一样。

    牛博士说:“从现在起,你和正常怀孕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有一样的妊娠反应,需要一样的定期检查,十月怀胎后,也是一样的生法。”

    汪永生从兜里掏出四千块钱说:“博士,我们的经济有些紧张,先付一半,等孩子生下后,再付另一半,你看怎么样?”

    牛博士说:“可以。不过这十月怀胎期间,你们的定期胎位检查、B超检查、生孩子这些事就不用来我这了,去大医院做。另外,由于试管婴儿孩子上学后,或多或少会受到别的孩子的歧视,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你们的孩子是试管婴儿,当然也包括你们去检查的大医院的医生。”

    林小蔓觉的牛博士的话很有道理,说:“谢谢博士的提醒,我们会照你的建议做。”

    汪永生则说:“如果有朋友问,我就说我前两年性功能出了障碍,现在吃药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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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

    林小蔓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汪永生早早就让林小蔓休了假,不让她做饭,不让她洗衣,把全部家务揽了起来。怀孕六个月时,汪永生的母亲也住了过来,专职照料儿媳,无微不至。而在林小蔓没有怀孕以前,汪母坚信林小蔓是只不会下蛋的鸡,对这个儿媳极其冷淡。

    还有汪永生的妹妹、林小蔓的小姑子汪璇,因为嫂子不怀孕,甚至怂恿过哥哥和嫂子离婚,而现在却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三天一个电话,对嫂子嘘寒问暖,还许诺生孩子的一切费用由她来资助垫付。

    林小蔓的怀孕让林家变得空前团结。有时,林小蔓想,如果自己真的一辈子怀不了孕,可真的是汪家的千古罪人了!

    唉!在单位里,女人靠挺起来的乳房获得尊敬。在家庭,女人靠挺起来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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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充满动物干尸臭味儿的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也在每天掐指推算林小蔓的产期。

    “一百一十八天!还有一百一十八天!”

    牛博士喃喃自语着。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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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林小蔓的肚子大的像吞了一头小猪。

    为了防止孩子早产,汪永生在预产期前半个月就住进了医院。妇产科的医生们都纳闷,以为他们计算错了日期。妇产科的医生们以前就遇到过这种事,一对夫妻把预产期计算错了一个月,白白在医院里多住了一个月。

    好在医院的环境不错,每天一没事,汪母就扶着儿媳在医院的花坛小径里走走。医生说了,生前多走动有助于生产。如果窝在家里,二十四楼可没这样的条件。

    这天黄昏,汪母扶着儿媳在医院后院的花坛里散步。

    花坛边,是一条平坦的水泥路。这时,一辆盖着白布的运尸车被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男护士缓缓推来。两名男护士的脸阴沉沉的,如果他们的表情天生这样,他俩很适合干现在这个工作。

    突然,一股不大不小的风刮来,把运尸车上的裹尸布掀起,落在了花坛林小蔓和汪母的脚下。

    在男护士和林小蔓之间,有一溜长长的宽一米左右的草坪挡着。其中一名男护士看了一眼林小蔓,挤出一线像石头突然裂了条缝般的笑容,说:“麻烦你把白布递过来,行吗?”

    举手之劳的事,一向豪迈的林小蔓丝毫没有多想,蹲下身子,捡起了那裹尸布,递向其中一个男护士。可就在这时,汪母暴喊一声:“不能捡!”

    林小蔓吓了一跳,问:“为什么?”

    汪母脸色很难看,说:“不能捡就是不能捡。”

    可是,那个男护士已接过了裹尸布,一眨眼遮住了尸体,还向汪母扮了个鬼脸,和另一个男护士推着车子离去。

    看见婆婆脸色比鬼还难看,林小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怯生生地问:“妈!怎么了?”

    汪母脸憋得通红,说:“中午电厂发生了凶杀案,那个尸体就是经抢救无效死亡的被害人,像这样的冤魂怨气极重,一般不要去接触他们的东西,免的被鬼缠身。尤其你现在,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万一……万一有点啥可咋办?”

    汪母越说越气,连连跺脚,最后竟扔下儿媳一个人离去。

    林小蔓从不迷信,但婆婆那严肃得近乎悲哀的表情和煞有介事的恐惧语气,禁不住使林小蔓后悔刚才去捡那裹尸布。

    就在林小蔓孤伶伶一个人站在那儿时,刚才两个推尸体的男护士中的一个又走了回来,朝林小蔓怪怪地笑了笑。

    也许那男护是对林小蔓刚才捡裹尸布的举动报之的友好一笑,但却让林小蔓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叮呤呤……”

    林小蔓的手机突然响起,心里正毛毛的她被那铃声吓得差点儿跳起。

    林小蔓抚了一下胸,心想,一定是老公的电话,他刚才从医院出去买东西去了。

    打开手机翻盖,那号码居然不认识。

    林小蔓问:“喂!你是谁?”

    良久,从手机里传出了一个幽幽的、像是发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赶快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你肚子里怀的是一个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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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分娩惊魂夜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林小蔓打了个冷战,一股麻酥酥的感觉迅速在她全身炸开。

    她问:“你是谁?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对方突然挂了电话,手机里只留下嘟嘟的声音。

    林小蔓的心里突突地狂跳,是谁?是谁在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可如果只是个玩笑,只是某个熟人或不认识的人一个低级无聊的恶作剧,为什么自己的心这样狂跳?

    夕阳洒下大片大片的余辉,把远处太平间的灰色砖墙映成了诡异的红色。

    良久,她像个刚从水中潜出的人长长呼吸了一下,心想自己也许由于刚才婆婆一惊一乍的责怪把自己搞得太紧张了:那电话只不过是一个恶作剧而已,一个该拉去枪毙的混蛋的恶作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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