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第六十五章

他是在探求真相,但好像越是深入,离真相就越远。

吴子阳紧锁眉头,慢慢吁出一口长气。

他真是有些迷茫。他是在探求真相,但好像越是深入,离真相就越远。

看到他的惶惑,梅赐仁一笑,语重心长地说:“小吴,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事情,你可能永远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别说七八十年前的往事了,就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情,甚至就是你身边发生的事情,你敢说你知道的就全都是真相?所以说,我们需要的是结果,真相只是一个工具,还不是必需的工具。”

他停顿了一下,吴子阳赶紧催他:“您继续说。”

“说别的远了点,咱们还是说这个吴家大院。你了解的情况不算少了,但是有些极为浅显的事实,你还没接触到。比如说,吴延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从你的调查看,你对他的印象肯定不会好。但你可能想不到,早年的吴延福,是个很勤劳很善良的人。那时候,从大院往西,过了河沟就是吴家的田地。吴延福经常戴个草帽,扛着锄头跟长工一起下地干活。你能想象到吗?”

“什么?他,他还干农活?”

“当然。有的时候下过雨,河沟里的水没过膝盖,长工说东家我背你过河吧,吴延福还不让,就那么跟长工们互相搀扶着来回走。”

“还有这样的地主?”吴子阳有些糊涂。

“你以为呢,你以为凡是地主都是黄世仁、刘文彩?我家过去的成分是富农,我爷爷就是干了一辈子庄稼活。我的大姑得了病没钱看,死在我奶奶的怀里,临死的时候就想喝碗面片汤,家里硬是找不出一点白面来。我说这些,倒不是要翻什么案,只因为这是事实。鲁北这地方很穷,我们户州那里更穷,所谓的富户,过的就是这种生活。这就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齐渊和夏边的真实。你不知道吧?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了吴家大院前前后后围绕着家财和继承权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是生死相拼、骨肉相残。”

吴子阳听的全神关注。

一瞬间,他感觉梅赐仁就像是学校里他最崇拜的那位德高望重的古汉语教授。

“这场争斗不光在吴家进行着,它还牵连到了萧家。”

萧家的当家人萧道成是个致仕的乡绅,为人厚道,乐善好施,本来很有“萧善人”的美誉。但是他的次子萧子敬却是个恶魔。

萧子敬在县警察局任职前后达二十多年,干的坏事不计其数。有的萧家人跟着他鸡犬升天,在乡里称霸一时;更多的萧家人却是受了他的连累。

尤其是“光复”后镇压汉奸,萧家的家产几乎尽数入官,可这些家产并不都是萧子敬的。为了避祸,萧家人四散飘零,直到解放后才陆续有人回到夏边。

萧子敬是个坏蛋,可萧家其他人并不都坏。

大多数萧家的后代现在已经安居乐业,假如不是吴家要回了那个“萧家大院”,他们可能也不愿意再去回首几十年前的旧事。

但是吴家回来以后情况就不同了。许许多多的萧家人想起了陈年老帐,他们怀着各自的目的,开始关注曾经属于自家祖上的这个“吴家大院”。尽管他们当中有的人并不姓萧。

“比如说是姓‘简’?”吴子阳试探着问。

梅赐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姓简有可能,姓王也有可能。”

梅赐仁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吴子阳心里一动。他忽然想到自己那会儿在诊所门口跟王武佑说话的时候,梅赐仁肯定看到了。他说完“姓王也有可能”就不说了,涵义应该十分明显。

吴子阳刚想冲口而出“你是说王武佑?”,却猛然住嘴。

梅赐仁刚才那一番看似互不连贯的讲述中,蕴涵了很深的哲理,让吴子阳大得教益。他感到自己成熟了很多,因此想了一想,改换了问法。

“是远亲,还是改姓?”

梅赐仁赞赏地看着吴子阳。他越来越觉得这小伙子头脑灵活,反应敏锐,跟自己的孙子很有相同之处。

“萧道成的长子叫萧子良。萧子良的一个儿子遇天灾夫妻双亡,遗留一个婴儿,由他没有子嗣的舅舅抚养长大。这个孩子随其舅姓,改萧为王,六十年代中期从烟台迁回齐渊,至今仍在夏边居住。”

吴子阳大悟。

王武佑说过,他老家是烟台的,他至今还有很明显的胶东口音。

TOP

第六十六章

因为他的心不在焉,导致了那个引起许多恶果的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吴子阳回吴家大院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简从文在那里转来转去。

他并没有见过简从文,但却一下子认出了他。

小简子跟他长得很像。

问了一下,他果然是小简子的父亲,吴子阳就请他进去。

他说不了,他已经找过了吴甘来,吴甘来说小简子失踪的事情他不管。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吴子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说他还没吃饭,就从衣袋里掏出二十元钱给他,说你买点东西吃还是回老家去吧,也许过几天小简子就跟你联系了。

简从文看看吴子阳,连连道谢,返身朝街里走去了。看着他那瘦弱的背影,吴子阳忽然有点可怜他。

吃晚饭的时候,吴子英就跟叶初春在嘀嘀咕咕。匆忙吃完之后,她两个就忙着收拾碗筷,然后拉着老康就走。

临出门,叶初春对吴子阳说:“我跟子英姐去办件事,你先去人民公园那个娱乐厅门口,在那等我电话。”

“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嘿嘿,无可奉告,自个慢慢琢磨去吧。”

其实此前吴子阳已经偷听到了她俩的秘密。

原来叶初春看到吴子英穿的衣服样子很好,问她是哪买的,吴子英告诉她是老康做的,把叶初春惊的就像是看到了“飞碟”。

吴子英就说你看着不错的话,我让老康给你也做一件,叶初春装了一阵“不好意思”才答应。

她们这会儿大概就是去“量体裁衣”了。

她们走后,吴子阳戴着耳机晃晃悠悠地正要出门,忽然有人叫他:“吴哥?”

回头一看是秋荷。她换了一件白色的无袖连衣裙,把长发也挽在了脑后,似乎一下漂亮了许多。

“你回家啊?”吴子阳拿下耳机随口问道。

“嗯。你怎么一个人,我叶姐呢?”

“跟你吴姐先走了,我这会去找她们。一起走啊?”

“好的。”秋荷赶紧跟了上来。

路上,吴子阳问起秋荷家里的情况,才知道她家是个五口之家。

因为农村的计划生育政策不像城里这般严格,她的父母竟然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除了她以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在上学,而且是一个高中、一个初中。

现在的教育费用越来越高,靠着秋荷妈卖煎饼,秋荷爸给人家送货,家里“财政”还是捉襟见肘。

秋荷每天在吴家忙完了,回家还要帮助母亲摊煎饼直到半夜。

吴子阳就说,做保姆不行。你还是得学点实用的技术,找个稳定些的工作,既是为家里减少负担,也是为你自己的将来着想。

秋荷直摇头:“我倒是想学呢,去年就想学美容美发,家里拿不出钱来。我小弟择校上初中,择校费还是跟王主任,就是那个王武佑借的呢。吴哥你想象不到我们的情况,好难的。”

吴子阳点着头,却没大听清秋荷在说什么。因为他和秋荷走在一起,不断引来街上行人关注的目光。

那目光似乎在说:你看这一对儿,金童玉女,多般配啊!

这让吴子阳挺不自在。因此走出去没多远,他就找个借口跟秋荷分手,拐进了另外一条街道。

他不知道,正因为他对秋荷的心不在焉,导致了那个引起许多恶果的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很久以后他回忆起这个晚霞灿烂的黄昏,不由得设想,假如他当时多留点神,应该能发现秋荷脸上那忧郁和矛盾的神情;假如他跟她多聊一会,多给她一些关心,甚至能给她一种“关心”假象也行,是不是就能阻止那件事情发生呢?

结论是:难说!

所谓“利令智昏”,应该是个挺普遍的规律,那样说来,“智昏”的应该是多数人。

秋荷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应该逃不出这个范畴。

除非吴子阳当时的表现,能让她觉得逃出这个“范畴”是值得的!

吴子阳不傻,他早就看出秋荷对他的企慕和敬仰,可他从来就没往心里去。

别说秋荷了,自从有了叶初春以后,吴子阳就从未对任何别的女孩子动过哪怕是一丁点的心思,不管那女孩子相比于叶初春有多么优秀。

这天傍晚,在跟秋荷并肩漫步街头的时候,就因为他的心不在焉,使他最终失去了纠正那个重大错误的唯一机会。

TOP

第六十七章

就在启运的前夜,有盗贼光顾县中学,盗走了其中最珍贵的青铜器和玉器。

晚饭以后,吴甘来关上房门,把好多复印的资料摆在写字台上,一个人仔仔细细研究起来。

这些资料,有的是花了半下午的时候,从夏边县图书馆找到的。还有的,是他来夏边时就带着的。

这里有“夏边县志”片断,《齐渊晚报》的报道,县旅游局编印的“夏边旅游指南”、博物馆的“文物简报”等等。

这些资料记载的一件事情,跟吴家大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1930年的秋天,夏边县边仁镇劳泥庄农民在修“官道”的时候,挖出了一座东周时期的古墓,出土了一批包括玉器、青铜器和陶器在内的珍贵文物。其中比较著名的有青铜簋、青铜洗和青铜壶,另外还有玉饰、玉琮、虎形玉佩和人首蛇身玉璧,另外还有一只玉虎和一只玉鹰。

由于古墓地处野外,很多农民也不懂那些“破铜烂铁碎石头”的价值,文物出土时损坏了很多,还被人哄抢了不少。

省博物馆闻讯后派员来到夏边,责成夏边警察局立案调查。

经过一番努力,追回了被哄抢的大部分文物。县里派人登记造册后,就把这批文物集中存放在了县中学后楼,由警方派员看管,在考古专家初步研究鉴定之后,准备运往省城。

不料就在启运的前夜,有盗贼光顾县中学,如入无人之境般地盗走了其中最珍贵的青铜器和玉器。

民间盛传,这是夏边警察与古董商人里应外合,互相勾结作的案。其中一个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时任夏边县警察局副局长的萧子敬。

但是上峰派人追查了一阵没有结果,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遭劫的玉器中,就有那造型精美的玉虎和玉鹰。

当年的玉鹰不光留下了照片,还有文物专家的研究成果发表。这些历史资料表明,“劳泥庄玉鹰”最为明显的一个特征,是它在出土时损坏了一个角。

今天下午,简从文从橱顶拿到的那个东西,吴甘来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一只极为精美的玉鹰。

让他震惊不已的是:那玉鹰底盘的后部有个小小的缺损。

这难道就是当年被盗走的玉鹰?吴甘来实在不敢相信。

等到秋荷从街上一回来,吴甘来马上就问她,橱顶那个“石头小鸟”是哪来的?

秋荷直摇头,直到吴甘来比划形容了半天,她才恍然大悟:“那个啊,那是鸟啊?真看不出来。那是小简子拾的,他送给我,我没希得要,都破了。”

“他是从哪拣的?他还拣了什么?”吴甘来急问。

秋荷有些害怕:“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拿。”

吴甘来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躁,赶紧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那破烂石头没什么宝贵,主要是有些家谱可能跟它们放在一起,我找了好长时间没找到。”

“哦。”秋荷松了一口气,说出了这“石头鸟”的来历。

据小简子讲,那还是去年夏天的事。

当时夏边县大搞环境污染治理,看到文化馆院子里还竖着一根烟囱,就责令他们限期拆除。

其实文化馆当时已经改用煤气烧水做饭,早就不用这烟囱了。因此馆长韩世良找了几个民工拆烟囱,让小简子负责监工。

“石头鸟”就是在拆烟囱底座的时候拆出来的。

当时,这个“石头鸟”和其他几块“石头”,就装在一尺见方一个很薄的石匣内,石匣黑漆漆的,就象一块烟囱砖,因此民工没在意,大镐一抡下去,把石匣砸成几块,里面的“石头”散了一地。

小简子见这个“石头鸟”晶莹剔透,就拣了起来。其他的“石头”,应该是随着碎砖一并扔到垃圾场了。

吴甘来从心里发出一声哀叹。他想想又问:“这事小简子没跟韩馆长汇报?”

“没有吧,小简子就没当回事。而且,他们馆长让他看着干活的时候,光告诉他一定要保证安全。”

原来是这样。

在小简子的思维中,只要没人出事就是完成了任务,什么破“石头鸟”,应该跟馆长没什么关系,用不着汇报。

假如那个“石头鸟”真的是东周古墓出土的玉鹰,那么这说明大院藏有财宝的传闻是千真万确的。

既然这些玉器还在,被萧家如此煞费心机藏在了烟囱的底座里,那么柯九思的那幅画也应该还在,肯定是藏在了一个更隐秘、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怪地方。吴甘来现在愈发坚信这一点了!

TOP

第六十八章

吴甘来头皮发凉,赶紧问她:“天哪,小偷是怎么进来的?”

吴甘来正在沉思,房门被猛然推开,只见梁廷影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吴甘来正要质问她是不是拿走了那个玉鹰,她却回身一脚把房门踢上,冲到吴甘来身边低声喊着:“吴甘来,我没想到你是个这么下作的家伙!你趁我不在偷我的东西!你还是个人吗?”

吴甘来楞住了:“什么什么?你神经病啊,我偷你什么东西了?”

“你还抵赖,今天下午……”梁廷影忽然住口,她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那些文字和照片。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嗯?你不就是在找那个玉鹰吗?你用得着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吴甘来也火了,他腾的站起来:“梁廷影,你在这胡说什么。那玉鹰你拿去就拿去了,我还没说你偷呢,你怎么赖我,我上哪偷去?”

“你上我房间里!我刚才就出去那么一会儿,你就跑去偷走了,吴甘来你就是个贼!”

“你他娘的胡放屁!”吴甘来急不择词:“我吃完饭就没出门,我什么时候上你房间去了?”

“你过来你过来!”梁廷影拽着吴甘来就往后院走。

出了门吴甘来才发现,此时的院子里竟然悄无人声,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想了想他明白了。原来这些日子老康和秋荷都已经回家去住。

晚饭后的这段时间,吴子阳和叶初春一般是上街去玩,吴子英好像是去老康家里,梁思泰有时回来有时不回来。

刚才如果梁廷影真的上了街,那么满院子里就只有他吴甘来一个人在。

梁廷影拖着吴甘来上到小楼她的房间里,果不其然,里面被翻的一塌糊涂。

吴甘来头皮发凉,赶紧问她:“天哪,小偷是怎么进来的?你都丢什么东西了?”

小简子走后没有门卫,对于院子的大门,吴甘来实行的是“集体负责制”,就是院内住的人每人一把钥匙,出入后及时锁闭大门。

但是大家都觉得来回锁门太麻烦,因此就经常有进来或者出去以后没锁门的现象存在。

万一被小偷瞅上,进来顺手牵羊偷点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梁廷影并不那么认为。

“你装什么蒜?!”梁廷影怒斥道:“狗屁都没丢,你看,手表都好好地放在这里,就是床底下那个玉鹰被你偷了!”

吴甘来火了:“你胡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拿了玉鹰?我又怎么知道你放哪了。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除了你没人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你偷是谁偷的?不是你偷的,你研究劳泥庄文物干什么?五十多岁的人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贼啊!”

吴甘来大怒:“你放屁!别说我没拿,我就是拿了也不是偷。那东西本来就放在我家的院子里。你算什么人?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不就是想来偷我们吴家财宝的吗?”

梁廷影气得脸通红:“你才放屁。什么你们吴家?你们吴家从祖上开始就没个好东西。是你们抢了我们甘家的东西,逼死了我们甘家的老祖宗,你还有脸说!”

吴甘来冷笑:“说漏了吧?梁廷影,别给我玩那些花花肠子。还‘表姐’,表你个头!我就知道你是来者不善,你是存心不良。早知如此,我们吴家老祖宗早该把你们甘家全灭了!”

梁廷影浑身哆嗦:“吴甘来,老娘跟你拼了!”她冲上去朝着吴甘来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耳光。

吴甘来挨了打,也就不管不顾地扭住了梁廷影肩膀。

梁廷影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短袖衫,吴甘来一拽,上面的扣子崩落,露出了里面的乳罩。

梁廷影一手护住前胸,一手就往吴甘来的脸上抓。两人扭成了一团。

吴甘来身材瘦小,体力不足,很快就被壮实的梁廷影压在了身下。

梁廷影也不管裂开的上衣了,双手揪住吴甘来的头发,就把他脑袋往木地板上撞,一边疯狂地叫着:“你把东西还给我,不然我撞死你!”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听吴子英一边上楼一边喊:“梁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梁廷影一愣,立即就松开了吴甘来。

吴甘来正想起身,却见梁廷影一把按住了他。紧接着梁廷影就用一只手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很快脱掉了上衣,拉下了裙子。

当吴子英进屋的时候,就见衣冠不整的吴甘来刚从地上爬起来,而几乎赤身裸体的梁廷影捂着脸坐在一边哭泣。

见到吴子英,梁廷影指着吴甘来大叫:“你这个老流氓、老畜生,光天白日你就想非礼我,天啊,这以后叫我怎么见人哪!”

吴甘来赶紧拉住吴子英:“子英你别听她的,这个母狗疯了,她……”

“你放开我!”吴子英满脸通红,使劲要甩开吴甘来的手。

见吴甘来死死拉住她不放,嘴里胡乱辩解着,她扬手就甩了一巴掌。趁吴甘来一愣的功夫,吴子英抽出胳膊转身跑开了。

“子英!子英!”吴甘来叫了两声,追出去几步。

忽然间他感到心脏憋闷、天旋地转,浑身颤抖不止。他怒视着跟出来的梁廷影,头一仰,一下子晕倒在了地板上。

TOP

第六十九章

“他跟我说梁廷影不是东西,叫她马上‘滚出’大院!”

吴子阳和叶初春赶到夏边县医院的时候,吴甘来正在输液。他的精神状态极差,脸色灰败,神色萎靡,一直闭着眼睛,吴子阳叫了几声他都不答应。

吴子阳让叶初春先回家,说他晚上在这里陪着二叔。

叶初春把吴子阳拉到走廊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吴子英呢?”

吴子阳苦笑:“我跟你一样。除了梁廷影电话上说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以为吴子英在这呢。”

吴子阳接着拨打吴子英的手机,打不通,他又拨打老康的手机,一下就通了。

听吴子阳说了开头,那边老康说:“你稍等,”又过了一会儿,才又急急地说,“吴子英是在我这里,她一来就哭个不停,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你二叔怎么突然病了呢?是不是他们父女俩吵架了?”

“谁知道啊,整个一个莫名其妙,”吴子阳说,“干脆这样吧,我今晚在这里护理我二叔,可是叶子得回去。梁姑也不知上哪去了,她自己在那院里害怕……”

老康马上说:“我和子英马上去医院,看看你二叔,再接上小叶回家。”

老康他们到医院后,却没去见吴甘来。老康就在病房的楼下打了个电话,让吴子阳下来。

刚才在路上,吴子英已经事情告诉了老康。

老康一听就说:“不可能啊,你爸爸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肯定冤枉他了。”

吴子英抽抽答答地说:“我本来,也觉得,不可能的。可是,我亲眼看见了呀,梁廷影就那么光着身子,说我爸怎么怎么……我算是知道了,男人都那个样,没个正经的……”

见老康苦笑,她赶紧补充了一句:“没说你啊,不包括你。”

老康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还是包括我吧,要不我就不是男人了。”

“去你的。”吴子英打他一拳,笑了一下,又抹开了眼泪。

“好了好了,”老康搂着她的肩膀哄她:“事情还没有完全闹清楚,别那么早下结论。咱们现在赶紧看看你爸去吧。”

到了医院老康又改了主意。

他怕那父女俩这么见面太尴尬,就打电话把吴子阳叫了下来,顺便把导致吴甘来发病的原因告诉了他。

吴子英一见吴子阳就急问:“我爸怎么样了?”

吴子阳说问题不大,你不用担心。他就是有点心肌缺血,脑供血不足,血压也有点高。打了一瓶点滴,用了些镇静剂,这会已经睡了。你明天再来看他吧。

吴子英点点头。

吴子阳又对她和老康说:“他没睡以前,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说梁廷影不是东西,叫她马上‘滚出’大院,愿意去哪就去哪,就是不准她在大院里面住。”

吴子英看看老康,老康想了一下说:“这话我没法讲,她也不可能听我的。子英说也不合适。不过我都能处理好,你叫你二叔放心吧。”

TOP

第七十章

“咱们应该联合起来,决不能让姓吴的阴谋得逞!”

站在韩世良家的大门口,梁廷影犹豫片刻,还是坚决地伸手敲响了院门。

只穿汗衫短裤的韩世良来开门,一见是梁廷影,他大感意外,一下楞在了那里。

梁廷影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韩馆长,我当了不速之客。不过,你能让我进去谈吗?”

“好好,请请。”韩世良让开路,见只是梁廷影一个人,就迅速关好了大门。

韩世良领路,把梁廷影领进客厅。那里还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见梁廷影进来,他赶紧站起身。

韩世良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方老板,那人就哈了哈腰。韩世良却没有给他介绍梁廷影。

那个方老板很见机,接着就说:“馆长你有客,我就先告辞了。那件事情还要请馆长费心。”

“好的好的,我一定尽力。”韩世良说着就送那个方老板出去。

他并没有马上回来,而是在院门外面跟方老板说了好一阵的话,那方老板才走。

这当中梁廷影零碎地听到了他们的几句对话,但她听不明白,也就没在意。

她听到韩世良说:“……反正直到现在,大家都认定是你把李怀远带走了。警方也这么认为。你说一直没见到她,你有证据吗?”

那方老板说:“我去南方,是因为这边有一点点经济纠纷,我就是为了出去躲躲。小李跟我说,她不愿意去南方……”

“……可她还是走了呀。她在南方无亲无故,就认识你一个人,所以她只能是去找你。老弟啊,如果你说不明白,我觉得你应该是唯恐避之不及才对,你好好想想……”

“是是,谢谢韩馆长提醒,可是我老觉得……”

“行了行了,利害关系我都给你说明白了,你看着办吧……”

见韩世良迟迟不回来,梁廷影就趁这个功夫,把韩世良家里打量了一遍。

韩世良住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因为家里就他们夫妻二人,所以还算是宽敞。

南面的两个明间,一间是卧室,铺着凉席的双人床上睡着一个妇人,床下有一架轮椅,那应该就是韩世良的妻子。另外的一个明间,有一张单人床和两个书橱,看屋里的照片、摆设,应该是韩世良上大学的儿子的房间。

后面一间是书房,周围墙上挂着一些条幅。

梁廷影对文物字画都略有研究,能看出来除了本省“大家”孙兴哲和毕玛文两人的画以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墙上还有很多照片,多数是韩世良和家人照的,也有一些韩世良的工作照,还有一幅照片很有意思,那是韩世良客串旦角演出京剧“苏三起解”的剧照。

韩世良回来以后先道歉:“对不起啊梁老师,让你久等了。”

梁廷影摇摇手,压低声音说:“韩馆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请你说实话,那个玉鹰,是不是你……拿走了?”

“什、什么鹰?哪儿的鹰?”韩世良两目圆睁,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唉,我知道你是信不过我,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

梁廷影说,我知道你是谁,你老祖奶奶是焦慕兰。我是甘家人,我丈夫的祖上是吴家二太太。她们姐俩当年相处的还不错,是吴家把他们害苦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吴家人,我也是,我不光不喜欢,我还恨吴家人。

当年的时候,吴延禄把甘家的老祖宗逼死的逼死,赶走的赶走,欠了甘家那么多的债,这会儿吴甘来象还乡团一样回来耀武扬威,还想把大院藏的财宝全都据为己有,他凭什么?那财宝应该是我们甘家的,当然也有你们韩家的一份,咱们应该联合起来,咱们不能让吴家的阴谋得逞!

显然,梁廷影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说让韩世良有些震惊。

他紧皱眉头思索了半天,突然问她:“你说的玉鹰是怎么回事?在哪发现的?”

TOP

第七十二章

“你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别让他们以为咱老梁家没人!”

老康和吴子英、叶初春回到吴家大院,只见大门紧锁,里面灯光不亮,人声全无,一片苍凉景象。

老康开了锁,进院以后先把院子里的灯都打开,又从门卫室、厨房开始,把前院细细查看一番,然后和吴子阳、叶初春来到了后院。

他又认真检查了北房和地下室,确认一切正常,这才带着她俩一起上楼,先来到了梁廷影的房间。

那间屋子仍然开着灯,半敞房门。吴子英推断,梁廷影看到吴甘来突然晕倒,也有些害怕。她拨打了120,然后跟医护人员将吴甘来送进医院,又给吴子阳打了电话就走了。既然没有回大院,她就很可能去齐渊了,到那去找梁思泰。

老康细细查看房间以后对吴子英说:“你发现没有,这屋子里不大对头啊,怎么翻成了这样?好像是进来了小偷。”

“啊!”吴子英吓一跳,下意识地就往老康的背后躲。

老康忙说:“不是这会儿,也许是他们去医院之前,也许是之后。对了,你来的时候,屋里是这样吗?”

吴子英想了想说:“是的是的。我还奇怪呢,我爸要是‘非礼’梁廷影,干吗还把屋子里弄成这个样子?”

叶初春脑子快,她说:“也许是那个老梁怀疑你爸进来过,找她藏的什么东西,就因为这个打起来了。然后她再恶人先告状,诬陷你爸爸。”

老康说:“这会儿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算了,咱们锁上这门休息吧。”

吴子英跟着老康来到楼下的客房,进门后她突然抱住老康说:“有志,我不想在这里住了。你不是联系北海那家纸业集团了吗?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老康吻了一下吴子英的额头,哄她说:“现在不行啊。你不能把你爸爸扔下不管,我女儿上大学还没走。咱们再等两个月好不好,那时候什么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就去一起去北海!”

梁思泰晚上请工商局的人喝酒,喝得晕乎乎地刚回到他那个公司,梁廷影就找上门来了。

“表姑?你怎么到齐渊来了?你怎么来的?”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齐渊离夏边将近二十公里,梁廷影突然跑来,确实让梁思泰奇怪.

“别提了,可气死我了。”梁廷影把小包往桌上一扔,坐下拿起梁思泰的水杯先喝了一杯凉开水,喘了半天气才说:“今个天晚了,你找个地方我住下,明天再跟你说。”

“别呀表姑,到底怎么回事?你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别让他们以为咱老梁家没人啊!”

看到梁思泰关切的神色,梁廷影就有些感动,她叹了一口气,对梁思泰说:“思泰,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今天不能不说了,其实我到夏边来,不是来散心的,我是另有目的。”

梁廷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她说的那些事情,确实是梁思泰没有想到的。

TOP

第七十三章

梁思泰对吴、甘两家的宿怨兴趣不大,他感兴趣的是吴家大院的“藏宝”。

梁廷影刚开始跟吴甘来夫妻交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吴甘来是夏边吴家的后代。不过那个时候,吴甘来还没想在吴家大院上动什么脑筋,梁廷影也没想到吴、甘两家是“世仇”这个敏感问题。因此她那时真的是想把养子徐元梦介绍给吴子英。

吴甘来以前却并不知道梁廷影的底细。

开始的时候,他对梁廷影的印象还不错,觉得徐元梦也挺好。直到徐元梦突然发病死亡,吴甘来才感到这个女人有些居心不良。

他想,你儿子这么重的病,你故意隐瞒,还要跟我结亲家,这不是坑我女儿嘛!

徐元梦的死,让江州的“老徐”产生了一些怀疑。他这才把吴、甘两家的历史宿怨全都告诉了梁廷影。

梁廷影马上就认定,儿子的死因决不会那么简单。

叶初春当初说的一点不错,她这次重返夏边,真的是怀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报仇,她想要弄明白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二是她还惦记着吴家大院的“藏宝”。

至于有没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是有,就不能让吴甘来全部霸占了去。

梁思泰对吴、甘两家的宿怨兴趣不大,他感兴趣的是吴家大院的“藏宝”。他问梁廷影,那到底是些什么宝贝?

梁廷影就给他讲了几十年前的往事。

在吴延禄的亲自监视下,吴延福的二姨太甘氏搬出了吴家大院。除了被服细软和甘氏私用的物品,凡属“公中”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她带走。

眼看病歪歪的甘氏出门坐上车走了,吴延福封了十块大洋,送给那两个警察,礼送他们回“衙门”,然后命令关好大门,开始彻查吴家大院。

当时吴延禄身边还有三个人:吴家的管家林老五、吴延福的贴身仆人老傅,还有一个是吴延禄从老家带来的亲随,姓万,吴延禄叫他万子。

说是“彻查”,其实不用查,吴家剩下的东西,林老五已经造册,清清楚楚记载在一个大账本上。吴延禄想要彻查的,是那些不在帐面上的“财宝”。

这件事,就要用得着林管家和老傅了。

林管家和老傅都是吴延福重用的人,按说不会对吴延禄俯首帖耳,但是吴延禄有办法。

他亲自写了一式三份的“字据”,上面写明,除了帐面上的东西,再要能找到吴延福或者是那三房妻妾藏匿的财物,吴延禄保证做到跟林、傅二人“七三分成”。也就是说,那些财物的百分之七十属于吴延禄,百分之三十由林傅二人平分。写好以后,那“字据”三人人手一份,作为凭证。

林管家和老傅都很满意,觉得这新主子就是不一样,行事公正大方,值得为之效力。

老傅首先建功,从吴延福卧室大床的地下起获了一罐大洋,共计500枚,按照当时的购买力,可以买到五头牛。

林管家也不甘落后,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几个人撬开了北屋的夹壁墙,从墙缝中找到了大太太卜氏秘藏的首饰、古董。算起来,也能值三四百大洋。

后来几个人又忙活了半天,再也没有什么收获。

吴延禄很失望,这失望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吴延福早已没落,外面风风光光,其实“内囊”也都尽上来了。

TOP

第七十四章

就是“吴老爷”这突发的“善心”,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吴延禄按照他的承诺兑现了“奖励”,林老五和老傅各自分得120块大洋,这在当时说来,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两人很高兴,叩谢“吴老爷”的恩德之后却不想走,想跟着吴老爷干,哪怕是拉马坠蹬他们都愿意。

万子提醒主子,说这两个人并不可靠,他们说的也不是真心话,他们是贪图已经到手和还可能到手的厚利。

吴延禄知道万子说的在理,但是他现在急需人手。用他们比从外面另外找人要好。

他自然知道这两个家伙老奸巨猾,想留下来也是心怀鬼胎,可是吴延禄不怕,吴延禄本身就是一肚子鬼胎,他觉得自己能对付的了他俩。

吴延禄把他俩留了下来,安排他们看守院子,烧水做饭加打扫卫生,别的事情就不让他们介入了。

吴延禄自己忙着去找萧道成,他要抓紧时间,在其他吴家人没来之前,先把吴家大院卖了!

当时的吴延禄并没有想独吞卖掉大院的款项。

吴家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吴延禄不能也不敢一手遮天。他当时想的,只是尽可能往自己腰包里多划拉一些。

萧宅在夏边城北,跟吴家大院“掉角”,因此萧道成对这个院子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儿子萧子敬喜欢这个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萧子敬提醒吴延禄,说这个破地方不吉利,你干脆卖了它得了。换成叮当响的现大洋,干什么不行啊。再晚几天,你们吴家人蜂拥而来,你小子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吴延禄被萧子敬提醒,表示愿意以优惠价格出售吴家大院。

他们具体是怎么谈判的无人知晓,结果是,萧家同意出二千大洋,外加一幅古画和两件古董。

古画就是柯九思的“归庄山水图”。

吴延禄的姑夫是个古董商,他自小寄养在姑夫家,因此对于文物也很有研究。他是个内行,不怕萧家用赝品骗他。

萧家一开始大概也没骗他,那幅真迹就是交到了吴延禄的手上。就是现洋一时半会还凑不齐,吴延禄天天催促,并且做好了一切准备,单等房价付齐,立即就离开夏边。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他还有两个堂兄,正从广州日夜兼程赶来夏边,吴延禄不想在这里跟他们碰面。

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萧家通知吴延禄,明天上午将余下的现洋全部付清,同时,萧家将来接收吴家大院。

吴延禄很高兴,晚上跟老林老傅和万子喝了一顿,早早就熄灯睡觉了。

半夜时分,吴延禄被一阵呻吟声吵醒。

细细一听,声音来自东厢房,万子就睡在那里。万子三十六岁了,年纪跟吴延禄差不多。他从十来岁就跟着吴延禄,一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吴延禄也十分信任他。

吴延禄披衣起来,出门走到东厢房,隔窗问到:“万子,你怎么了?”

万子在屋里有气无力地说:“没,没事老爷,好像吃得不对劲,肚子疼的厉害。”

吴延禄说:“我让老傅去给你喊个大夫吧。”

“不用,不用了。我,能抗得住。天明,再说。”

吴延禄刚要转身,就听万子“啊啊”地叫了起来。

吴延禄赶紧进去,只见万子正捂着肚子往上爬,一边还说:“没事,老爷,你,你回去吧,我疼的受不了了,得上个茅房。”

看见万子走路直打晃,吴延禄就去扶他。万子直说不敢当,吴延禄骂道:“别他娘的穷讲究了,快快快,别拉屋里。”

按说吴延禄是老爷,他也从来没有侍侯过“下人”,但不知怎么回事,那天晚上他忽然就善心大发,“亲自”扶着万子去了西南角的“茅房”。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等在那里,等着万子拉完屎好扶他回去。

就是“吴老爷”这突发的“善心”,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TOP

第七十五章

  在把他推进门里的同时,那把雪亮的尖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万子在茅房拉屎的时候,天色大变。一时间电闪雷鸣,似乎就要下雨了。

万子对守在外面的“老爷”说:“你快回去吧,别下雨淋着。我不要紧了。”

吴延禄应了一声,刚要举步,却猛然停住了。

借着一道闪电的光亮,他忽然发现自己住的北房窗外站着一个蒙面人。

那人体形瘦长,一身黑衣,一条围巾几乎围住了整个的脸。他象壁虎一样贴身于窗户,静听片刻,又游动到门边,左手推门,右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样东西。

又是一道闪电,吴延禄看清楚了,那人手里竟然攥着一把雪亮的尖刀。

当那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吴延禄才从万分惊恐中回过神来。他极力拖动不断打颤的两条腿,在浓重夜幕的掩盖下,顺着南房的前沿朝着大门摸了过去。

到了门口往门上一摸,他又吓了一大跳:那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吴家大院的院门用的不是门闩,而是内外两副铁门鼻,晚上用一把大铜锁从里面锁上,很是牢固。现在那铜锁已然不知去向,显然那个“刺客”还有内应。

细一想,那人熟门熟路一下就找到自己的住处,也说明是经人指点过。

万子应该是绝对可靠的,那么林老五和老傅两人必有一个是“内奸”。

吴延禄正想拉开门,忽然听到西南角那里有动静。他转头看去,影影绰绰看到万子从茅房出来。他一手捂着肚子,慢慢朝东屋走去。

吴延禄想叫住他,又怕那个“刺客”听到,犹豫之际,万子已经走到了东屋门口。

在一道闪电映照下,他看到了敞开着的北屋大门。这让他十分奇怪。他随即走向北屋,或者想去给“老爷”关门,或者想跟“老爷”说一声他没事了,让老爷放心。

他到底想去干什么,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因为就在他走到屋门口的一瞬间,一个人从东厢房的墙角一跃而起,猛然箍住他的脖子,在把他推进门里的同时,那把雪亮的尖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吴延禄吓得浑身筛糠一样哆嗦起来,他使劲举起抖个不停的右手,想把大门拉开,不料还没触到门把,那门却自己悄然而开。

吴延禄赶紧躲到一边,借着时明时暗的闪电,他看到两个黑影狸猫一样摸进了院子。

吴延禄藏在门后,一声也不敢吭,能感觉到的,就是头上的冷汗不断往下流淌。

那两人并没有马上往里走,他们就躲在门洞里小声说话。

一个问:“你看清楚了?进去了吗?”

一个说:“没错,就是姓甘的那小子。这小子急眼了,咱俩得小心点。”

吴延禄心里一惊:“姓甘的”?那“刺客”肯定是甘勇了。

就在前几天,甘勇气势汹汹地来找吴延禄“算帐”,说是他姐死了,就是让吴延禄逼死的,揪住他的衣领子就要揍他。当时吴延禄找来的警察还在,两人按住甘勇,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的甘勇口鼻冒血,狼狈而逃。今天看来他是来报仇的了。

想到这里,吴延禄猛然醒悟,怪不得听着这两人说话耳熟,这不正是高局长派给他的那两个警察嘛!

吴甘来还以为这两人是来救他的,正想从门后出来招呼他们,却忽然听其中的一个警察说:“别忘了萧股长的交代,千万别招惹他,等他杀了吴延禄以后,开枪吓跑他就是。”

另外那个说:“他要是失手了呢,我看他愣乎乎的。”

头先的警察说:“不能让他失手,一会去检查检查,要是姓吴的还活着,咱就补他一枪。然后马上封院子大搜查。老弟,这会儿弄好了,咱俩又发一个小财!”

吴延禄目瞪口呆,一时间灵魂出窍,闹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几分钟后,那两人听到了北屋传来了声响,立即鸣枪,并叫喊着抓“土匪”,两人却蹲在那里不动弹。估计“土匪”早已跑掉,他们才持枪冲进了院子。

吴延禄不顾自己尿湿的裤子,仓惶跑出了吴家大院的大门,从此下落不明。

也许他躲起来了,也许,他没有逃出萧子敬的手掌心。

听到这里,梁思泰才吁出一口气。他问:“这么说,吴家的房产和财宝,是凭空地让萧家夺去了?”

梁廷影点头。

梁思泰又问:那幅画呢?是不是甘勇拿走了。

梁廷影摇头。“当时时间紧迫,他没有找到,应该也落到了萧子敬手里。”

梁廷影看着梁思泰,目光炯炯:“吴家大院直到现在还藏着萧家留下的财宝,这是确定无疑的。那些东西,都是萧家采用卑劣的手段从吴家手里抢去的。从情理上说,吴延福死了,长房、三房都死了,那财宝就应该全归二房,全归我们甘家才对!”

梁思泰两眼放光:“表姑,你的意思是……。”

梁廷影紧紧盯着他:“你得帮我。”

TOP

第七十六章

  她发现玉鹰被窃,心疼的要命,一下就失去了理智。

早上,吴子英起床到院子里活动,看到老康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饭了。

吴子英去帮忙,一边说起昨天傍晚那件奇怪的“盗窃案”。

“我今早又跟吴子阳通了电话,详细问了那件事的前因后果,越想越不明白。你看,梁廷影悄悄拿了那个玉鹰以后,藏在她屋里,谁会去偷呢?当时最清楚这事的,只有我爸、梁廷影、那个老简和秋荷。咱俩忙着换灯泡,我都不知道来的那个男人是谁。那几个人当中,首先应该排除掉秋荷。因为小简子以前要把玉鹰送给她,她都没要,说明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文物;而且,昨天晚饭以后她还是跟吴子阳一起离开大院的。那就应该只有老简了,可他人生地不熟,他怎么进的大院,又怎么找到梁廷影的房间呢?”

老康想了想说:“有个可能不能排除,就是那玉鹰根本没丢,而是梁廷影晚饭后出去把它转移了。然后她伪造了被窃的‘现场’,诬陷你爸爸。”

吴子英一愣。

老康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推论:“也不对。因为跟你爸闹崩了对梁廷影没好处。那个玉鹰估计也就值三万五万,还不好出手。梁廷影要是故意设套,还不如直接跟你爸说了。你爸也不好意思硬再要回去。”

吴子英忽然气忿地说:“不就是那么块破石头嘛!就算是梁廷影怀疑谁拿了她的玉鹰,不对,是拿了她‘偷’的玉鹰,她也不应该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诬陷我爸的清白啊!她也是个有知识的人,怎么这么无耻?”

老康笑笑说:“你转过弯来了?知道梁廷影是在诬陷你爸?”

吴子英自责地说:“怪我糊涂。我爸晚上没喝酒,头脑清醒的很。退一万步说,他真对梁廷影有什么‘想法’,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因为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外面回来,子阳他们也可能突然回来。“

“一点不错,”老康总结道,“梁廷影那一招确实是个下策。她发现玉鹰被窃,心疼的要命,一下就失去了理智。肯定就为这个跟你爸打了起来。如果让你撞见,会让她斯文扫地,她的脸往哪放?索性就牺牲你爸的‘清白’,好把自己洗刷出来。”

吴子英直摇头:“本来姐姐弟弟叫得那个亲,就为了那么个破石头闹成这样?”

老康说:“古语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不过是为财自辱,离死还远呢。”

吴子英说:“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最重要?钱能买到一切吗?”

老康说:“我原来还想过,吴家的财产我也有份,我就来拿我应得的那份还不行吗?现在我的想法变了,我有了真正的无价之宝,”他搂住吴子英的肩膀深情地说,“有了你,就是拿来一百所吴家大院,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吴子英抓住他的手:“你瞎说,我哪有那么好,我更不值那么多钱。”

老康叹口气:“唉,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从遇到你开始,我才觉得我又重新活了一遍。说句不怕你不高兴的话,你不算很漂亮,也不是最出色,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你知道我这感觉是什么时候有的吗?是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就开始有了。那天,你跟着你爸第一次进大院,你爸介绍了我,你叫了一声‘康师傅’,然后就那么嫣然一笑。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那种笑容。我当时就想,完了,我的魂没了,让这个吴小姐吸附到她的身上去了。”

老康这样说,吴子英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当时她的那一笑是有原因的。是因为她叫了“康师傅”以后,突然想起了同名的那种方便面!

她当时并没有过分注意这个瘦瘦的厨师。她对他的好感,是产生在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后。

老康接着说:“为了你,我想尽早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吃完早饭,我就再去联系我那个朋友,早点把咱们的事情落实下来。等这里的一切结束后,我们一尘不染、两袖清风地离开吴家大院,好吗?”

吴子英激动地直点头。点完以后她忽然问老康:“你不是还得处理梁廷影那件事吗?你要不在这里,也许一会儿她又跑回来了呢。”

老康说:“那么下作的手段她都使出来了,我估计,她永远没脸再回吴家大院。”

老康的估计完全错误。

他们刚吃过早饭,院子大门敞开,梁廷影气宇轩昂走了进来。她的身后,竟然跟着两个警察。

TOP

第七十七章

  老康说:“这个无头案,恐怕永远都是个谜了。”

梁廷影看到了吴子英,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冲她笑笑,回身对警察说:“她是吴家大小姐,有什么事你问她吧。”说完,噔噔走向了后院。

两个警察一高一矮。高个子的自我介绍叫齐天达,又介绍说矮个子姓盛,旺盛的“盛”。介绍完问起事儿,吴子英才闹明白他们是为小简子“失踪”案而来的。

吴子英介绍了小简子的情况以及“失踪”经过,那两个人例行公事记了一下,齐天达对吴子英说:“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失踪案,是他父亲一定要报案的。这个简顺才又不是小孩,出去十天半月不跟家里联系,也不能就说他失踪了。他毕竟是在你们家干过,以后有什么线索,希望你们及时给我们联系。我这有个‘警民联系卡’,到时请你打上面的电话。”

吴子英答应着,忍不住就要将昨天的“盗窃案”说出来。老康赶紧挤鼻子弄眼,吴子英才把话又咽了回去。

警察走后老康解释说:“那事不能讲。因为咱不敢保证到底牵涉到谁。一讲就没有退路了。”

吴子英也意会了过来,不由十分的后怕。老康说的很有道理,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按说谁都可以怀疑,甚至包括吴甘来。尽管他是自己的父亲,吴子英也没有把握肯定地说,他不会见财起意。

老康认真看了那张“警民联系卡”,对吴子英说:“把这个卡放到门卫室吧,用按钉摁到墙上,没准什么时候用得着呢。”

临近中午,老康精心炖了一锅鸡汤,用保温桶装好,和吴子英一起去了医院。

临走吴子英交代秋荷,如果梁廷影要走的话,就让她走好了,但是她不能动吴家的东西。要是她敢随便带走什么,你就报警。

到医院一看,吴甘来的精神好多了。吴子英和老康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跟吴子阳聊天。叶初春已经跟着“梁总”到齐渊上班去了。

父女相见,两人都有点别扭。吴子阳就拉着老康退了出来。

在后院的绿地边上,吴子阳跟老康说了他们寻访“擀面杖”的经过,并拿出了找到的那两张残片。

老康仔细看了半天才说:“这恐怕永远都是个无头案了。”

他解释道,从这两张纸片上,只能判断出它确实是一幅年代久远的古画。可到底是谁画的?是那个朝代的?是摹本还是真迹?这些都没法搞清楚。

吴子阳问:“能不能从蛛丝马迹上,假定它就是柯九思的‘山水图’呢?”

老康直摇头:“问题是我没见过柯九思那幅画呀?不光没见过真迹,哪怕是照片或者什么详细的介绍我都没看到过。你看这个‘龙江’,要是我记得不错,应该是明朝万历首辅沈一贯的‘号’,字体也像是他的。沈一贯的字怎么会跑到这个画上来呢?不过就连这个事实,我们也没法鉴定真伪,更别提那画的本身了。”

“这么说,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老康脑子一亮:“有办法!你二叔肯定知道那幅画的大体情况!不过我们这会儿还是不能告诉他这残片的事。他受不了这刺激。”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一定了解那幅画呢?”

“我估计,他在很大程度上是为那幅画来的。既然是为了找画,之前他就不可能不做详尽的研究。他要是一无所知,那真迹就是摆在他面前,他也会失之交臂,你说对不对?”

老康说的很对,但是吴子阳的心里却非常不舒服。

假定吴甘来确实对那幅画很知情,他就应该告诉吴子阳,或者给他看看相关的资料。可直到如今,吴子阳仅仅知道有那么一个叫柯九思的老头,抹拉了几把“山水”,其他的一无所知。象老康说的,这会就是把那真迹摆在他吴子阳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也许还会弃若弊履!

说到底,那个“二叔”还是信不过他。

TOP

第七十八章

梁廷影大惊:“你要干什么?你要拆楼?”

看到老康和吴子英出了院门,梁廷影立即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梁思泰就赶了过来。

梁廷影让秋荷好好看门,她把梁思泰拉到北屋的门前,指着门上的锁说:“撬开它!”

梁思泰看看梁廷影,梁廷影目光“坚定”,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梁思泰拿出一把扳手,插入锁扣稍一用力,就把锁扣连同上面的挂锁一并撬了下来。

北屋一溜四大间。进门西面两间是客厅,东面的一间是吴甘来的卧室,另外一间应该是“书房”,还没顾上布置,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什么也没有。

梁廷影带着梁思泰直奔那间卧室。

卧室的陈设也很简单。一个不算高档的写字台,两个小沙发,一个衣橱和一张双人软床。

梁廷影下令继续“撬”!她自己很快把橱里、床上翻了一个底朝天。

梁思泰的工作效率也非常高,一会儿功夫就把写字台上所有的抽屉都撬开了。

“表姑,你看这个!”梁思泰忽然兴奋地叫起来。

梁廷影赶紧过去,猛一看是张山水画很高兴,仔细一瞧原来是按照照片制作的复制品,就那么叠着放在抽屉里。

梁廷影仔细看看那画,大致可以断定那就是“归庄山水图”的影印制品。至于是依据真迹复制的还是依据摹本复制的,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来。

梁廷影继续翻着抽屉,很快翻出来一张楼房的建筑构造图。

她还没顾上细看,忽听门口有人说话:“老吴不在,你们跑他屋里干什么?”

梁廷影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胖老头。她吃惊地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一笑:“我从大门进来的。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呢。”

话音未落,韩世良从他身后闪了出来,解释说:“老梁,这是我们馆的王主任,是我请来的,怎么样,你找到什么东西了吗?”

梁廷影伸手拦住了他:“韩馆长,这是我们家,我没说要你来帮忙吧?”

韩世良把她的手一拨拉:“行了行了,就凭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不懂,你能找到那东西?还是咱们同心合力吧。你放心,王主任也是自己人。”

说完,韩世良看到了梁廷影手里的楼房结构图,他上前一把抢了过来。

“老王你快来看,我早就怀疑过,东西应该藏在木制构件里面,你看这个。”

王武佑凑上来,一看就知道那画的是后院的小楼。在那个简图的楼梯口和对应的那个窗户下,各画了一个圆圈。

“这么说,东西已经到吴甘来的手里了?”王武佑失望地问。

“不一定,”韩世良在图上指点着:“楼梯口这里的东西看来没指望了,还有窗户跟下面这个地方。”

王武佑急问梁廷影:“这里拆过没有,你知道吗?”

梁廷影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反正我来了以后没有。”

“快点,赶紧过去。”韩世良命令梁廷影,“你快想法找家什,锤子、斧子,铁镐、铁锨、锯子,有什么要什么!”

梁廷影大惊:“你,你要干什么?你要拆楼?”

韩世良不耐烦地说:“我拆什么楼啊,咱们快到那楼上的窗户底下找东西。一会吴家来了人就坏事了。”

“那那那,弄坏楼怎么办啊?”

王武佑说:“你糊涂啊,找到那个东西,顶好几个这样的新楼!”

梁廷影一下子明白了,梁思泰也明白了。他把手一伸,挡住了那几个人。

“等一下。咱们先君子后小人,真找到了古画,或者别的值钱的东西,怎么分配?”

韩世良哼了一声:“真有你的。那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按说我是吴家大院的正统后代,不过今天咱们不论那个。你老梁代表甘家,老王呢是地地道道的萧家人。所以咱们三个都有份。找到东西以后,咱们按照那东西的价值,三三分成,剩下的一份给这个小伙子。怎么样?快点定,没时间了。”

在场的人全都同意。

梁廷影忽然想起什么,担心地说:“门口的那个秋荷,她,她要是找事儿怎么办?”

“你别管,她是王主任的人。”

梁廷影一愣,还想问什么,韩世良不理她了,把手一挥,人们就朝后院蜂拥而去。

TOP

第七十九章

  他看到韩世良那双细长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杀气,不禁心里一哆嗦。

进了小楼,韩世良和王武佑就爬到楼上观察那个地方。

韩世良说:“很明显,就是那楼梯倒了以后让吴‘干巴’受到启发,想到了楼板里面可以藏东西。你仔细看,这个窗口在内角,人一般走不到这里,”他敲敲楼板,“你听这里多厚,下面的构造肯定有玄机。”

王武佑直摇头:“你说你这个家伙,咱们在这里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动过这儿的心思?”

韩世良苦笑:“实话告诉你,吴‘干巴’没来之前,我就根本不相信这个院子里有什么宝。你也知道,大跃进时候那个折腾法,挖的翻天覆地,什么也没发现;修房子修出了藏在梁上的古画,乐得我高兴了好几天,闹了半天那原来是赝品。后来我想,过去的人们也不傻,当年接收这‘伪产’的时候,肯定都把院子搜遍了,哪里还会落下好东西。一听姓梁的说那玉鹰,真他妈的后悔死我,看来萧家真的是把宝贝深藏起来了。——对了我才想起来,你有了玉鹰,再发现什么你应该少分点才是。”

王武佑笑骂:“滚你的蛋。没有我,你恐怕连这个院子也进不来。秋荷就把你挡住了。”

“就她?一个毛丫头想挡我?我以前吃多少亏了,好容易碰上这么个好事,谁敢挡我,我就要谁死!”

王武佑看看韩世良,只见他那双细长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杀气来。王武佑不由的心里一哆嗦。

很快,梁廷影和梁思泰找来了几件家什,是那些没干完活的民工暂存在这里的。有一把大锤,一把镐头和一张铁锨。

“这玩意儿不凑手啊。”王武佑看着那工具说。

韩世良说:“别管那些了。哎小伙子,你把三角梯子拖来,顶在楼梯下头,然后把东头那根立柱敲倒它。小心点啊。”

梁思泰答应着,很快敲倒了那根立柱,然后又用铁锨把木楼梯的顶端撬下一半来,露出了结合部的楼板。

韩世良仔细看了看那里,让楼上的人闪到一边,他站在摇摇晃晃的楼梯上,用铁锨撬着窗口处的楼板。

楼板很结实,撬了半天才撬下两三块,已经把韩世良累得满头大汗。

换了梁思泰以后,他说这也太慢了,建议用那个镐头砸。

韩世良说怕砸坏东西,王武佑说一边砸一边看着,要不这得撬到什么时候?

几个人还在就是“砸”是“撬”争论不休的时候,楼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光天化日的,你们干什么!”

几个人往下探头一看,竟然是吴子阳站在那里。

韩世良看看梁廷影,梁廷影连忙解释:“小吴,我是吴家二房甘家的后代,我们老祖宗有东西藏在这楼板里。我拿到以后保证按原样修好,我也不会亏待你,你就别管了啊。”

她一边说,一边从楼梯上下来,挡住了吴子阳。

王武佑把镐头递给梁思泰:“快,快使这个,砸!砸!”

梁思泰论起镐头就砸,楼板一块一块被砸了下来,楼梯口那里很快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直逼北面的那扇窗户下。

吴子阳一边喊“不准砸,楼会塌的!”一边要冲上去拦他。

梁廷影拼命阻止,眼见挡不住,她故技重演,一下子又撕开了自己的上衣,同时从后面抱住了吴子阳。

吴子阳被梁廷影的“献身精神”给镇住了,满脸涨得通红,还不敢挣扎,生怕梁廷影再喊他“非礼”!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出了事。

TOP

第八十章

  “这些不屑子孙,简直是造孽啊,造孽!”

敲下了楼梯口的木板之后,梁思泰又朝着里面的楼板下了手。

让他万万想不到的事,窗户下面的楼板跟楼梯口的楼板不一样。

楼梯口的板子之所以那么结实,是因为那些又长又厚的木板直插进了墙里,起到了真正的支撑作用,而窗口的木板则是利用榫卯插合在这些支撑之上的。

因此只要大木板砸开了,那些楼板用手就能拔开。它们根本就经不起大镐头的猛砸。

结果是,梁思泰一镐下去,那些楼板稀里哗啦全都散了架。

梁思泰被恍了一下子,差点从梯上摔下来。

一个黄色的油纸包随着那些楼板飞落到楼下的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楼上楼下的人们全都楞了。

韩世良和王武佑飞快地从楼上下来。

这时,那油纸包已经落在了衣冠不整的梁廷影手里。

韩世良一把抢过去,飞快撕开了包装。

里面是一堆瓷片!准确点说,是盘子被砸碎或者被摔碎后的瓷片!

韩世良脸色发青,嘴角的肌肉不断颤抖,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王武佑摇着头,手里摆弄着那些碎片。突然他“噢”的尖叫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韩,你看。你快、快看……”王武佑声音颤抖地叫着韩世良,一边把几块有字的瓷片凑在了一起。

“啊——!”又是一声惨叫。这次叫的是韩世良。

围在周围的人都看到了,王武佑拼出了几个字,那是“大明成化年制”。

“这是成化青花瓷盘啊!老韩你好好看看,你看这字,这‘秃笔’、‘藏锋’、大小不一排列不齐,是成化风格;你看这颜色,这姹紫、鲜红、绢黄…全是成化风格。天哪,天哪……”王武佑说不下去了,他痛心疾首地摇着大胖脑袋。

韩世良起身一把揪住了梁思泰,“混蛋,你他妈的真混蛋!谁让你用镐砸的?!”

梁思泰吓得连连后退:“他他他,他给我的镐头。”他指着王武佑。

梁廷影给梁思泰解围,把韩世良往一边拽:“你干什么?都是你这个笨蛋。什么主意都是你出,拆房子也是你说的,拆来拆去,就拆成了这些碎碗片,你简直是个笨猪!笨猪!”

韩世良被骂的恼羞成怒,狠狠地一推,梁廷影没防备,一下被推了一个跟头,她爬起来就揪住了韩世良:“你还要动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来推我!”

看到韩世良在挣扎,梁思泰就上去帮忙,王武佑连忙拉架,顿时乱成了一团。

“够了!”吴子阳断喝一声,他气得七窍冒烟,浑身哆嗦,“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凭什么在我家搞破坏?快滚!都给我滚,谁要是再不走,我就打电话报警!”

“走走,我们走。”王武佑说着就要收拾那些破烂的瓷片,梁思泰一见赶紧上去抢夺。

韩世良将王武佑手里的破瓷片打落在地上,摸起镐头一阵狠砸,一边砸一边骂:“不要了,不要了,什么古董啊财宝啊,全是黄粱美梦!不屑子孙,不屑子孙,简直是造孽啊,造孽!”

他扔下镐头夺门而出,吴子阳看到他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其他人紧跟着走的一个不剩。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气得吴子阳一脚踢飞了那些碎瓷片。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