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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之魂似乎有些动容:“可以吗?”

“可以,但不是作为另外的一个人,”阎君仍旧板着脸,但心里却为自己的计划快要笑翻过去,“而且你没有选择,要想满足她的要求,你必须作为她身上的一样东西,陪伴她……”

男子之魂似乎看到阎君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错,是笑,“要我做什么东西?”

“她的眼睛!”阎君不禁快为自己的老谋深算而击节放歌,是啊,只作她的眼睛,只能陪伴着她,帮她去发现、认识红尘中的纷纷扰扰,却不能做为她心仪的对象去与她缠绵!谁知这个傻瓜会不会答应?

“好吧!”男子之魂好似没有多想,“我只要求,能不能把我生得晶莹闪亮,好让她能更清晰的看透世人皮相下的真心,看清这人间百相!”

哇!这个傻瓜居然答应了!阎君在心里窃喜,这下有好戏看了!

女子之魂来到二条河边,带她前来的小鬼说道,“左边这一条,是忘川,右边这一条是记川,大王吩咐过,你转世不用喝孟婆汤,投胎前来喝一口忘川之水,忘掉这一世的种种,一生完结后来喝一口记川之水,好去大王面前选择要不要继续投胎。好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就喝一口忘川水吧!”

那女子之魂开口说道:“请问,我那夫君可还好么?”

“这个,我等小小鬼卒就不得而之了!”

女子之魂在心里默念:“我只是想看清世间百态,夫君,等我!”

她怎会知道,她的夫君会生生世世陪伴着她,甚至看着她爱上别人!真不知这一去,会发生什么故事,也不知会有什么际遇!


05
一天下来,柔青才知道,现在的时世,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想要凭自己的双手来赚钱养活自己,竟是如此之难!找了一天,不但没有一份能做的工,反倒有些不四不三的人凑上来,幸亏柔青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极为机灵,三转二绕躲开了那些闲人,她不敢直接回去,生怕那些无聊的人跟着她,找到她的住处,那些可怜的老人,是无法保护她的。

她左右躲藏,不知不觉,竟来到一个大宅院前,她出神的望着那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心里暗想:“这家人不知得多么有钱,竟有这么大一所宅院!我们不奢求什么大宅深院,只想有一间不会四处漏风的小屋,再能得以温饭,就足够了!”

正出神间,只听那大宅院的角门“吱呀”一响,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门里人不知叮嘱了几句什么,语声模糊,但可隐约听出是个女人,那中年妇人笑道:“放心吧,这次一定给太太选个好的!”

又说了几句,两个人才道了别,直到那角门关好,那妇人才转身走开。

她边走,嘴里还嘟囔着:“如今时世太乱,买个小丫头还不是小事,只是伶俐清秀些的,都被胡老三给整到窑子里去了,这倒让我犯了难了!”

柔青一听她这话的意思竟是要为这宅买丫头,不由大喜,顾不得许多,急忙冲了上去:“这位大婶,可是要帮这大宅里寻个丫头?您看我行么?”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虽然清瘦了些,但身条修长,虽然满面菜色,但却掩不住她那满面清秀之色,只是额前却有着一条疤,她问道:“姑娘,你多大了?”

柔青忙道:“大婶,我叫水柔青,过了年就满十三了!”

那妇人道:“我正是要为这田家寻个小丫头,不知你家在何方,为何要卖身为奴呢?”

柔青急道:“我是个孤儿,娘死的早,爹爹娶了后娘,把我卖到一家小客栈做工,后来因为得罪了客人,被老板娘赶出来了,现在我无依无靠,只想用双手来养活自己,我可以做佣人,但不卖身,我什么活都会做,我不怕吃苦。”

“不卖身?不卖身恐怕不行!”那妇人不顾柔青的哀求,径自去了。

眼见一线希望又要破灭,柔青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她只好先回去,再做打算。

回到小屋,天已经很晚了,老人们仍在等她吃饭,一见她回来了,顾不上埋怨她到处乱跑,先给她盛上热饭,那个头发花白的婆婆道:“身子骨还没有好利索,来,这个给你!”

说着,把一条还有些肉丝的鸡腿挟到她的碗里,这小小的举动,这温和的语句,让柔青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决定,从明天起,就守在那大宅的门外,看能不能等到机会。

吃过晚饭,几口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此时正是仲夏,柔青把席子铺在外面地上,大家都在外面乘凉,只见天上繁星点点,一条光带如河水般轻泻,一位老公公指点道:“小青啊,那就是银河了,看,那两边的,就是牛郎织女星,那是北斗七星,那是北极星……”说话间,只见天上星光一闪,一颗星星似从天而降,老人道:“看到流星的时候,如果能在衣带上打个结,心里再默默许愿,那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

柔青听了,不再说话,只是仰望星空,忽见天际一颗流星划过,她忙在衣带打结,心里想道:“我一定要照顾好这些老人,让他们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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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几个老人面面相觑,但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好在这小青看上去并没有变傻,再说,要是一个人只记得欢乐,不记得痛苦,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夕阳西下,已是到了晚饭时分了,小青只听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那几个老人不知是哪一个人,肚子里也是咕咕乱响。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开饭了!开饭了!都来吃饭吧!”她那亲切的笑容,热情的声音,真像是招呼大家去吃大餐一样,小青一看,地上铺了一张破席,席子上热腾腾的放着一大碗颜色可疑的东西,她实在是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一个老人笑道:“今天的饭菜还真是丰盛,一定很香!”

那老婆婆又端来一个小碗,里面竟是满满一碗肉汤泡白饭,上面还撒了碧绿的葱末,几个老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的那碗汤泡饭,似乎都在偷偷的咽口水,那婆婆急忙护住那只小碗:“这可是特为了小青做的,她现在有病,必须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子,可惜,我们能找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伤感,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没有关系的,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去,多要一些回来!”说着,她用小匙舀了满满一匙汤饭,向小青口中喂去。

小青看着这些可亲的老人,眼睛不由得红了,心想,自己一定要尽快好起来,不能成为这些老人的包袱,而且还要为他们多做一些好事。

她没有多说什么感激的话,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婆婆喂的饭,她从来不知道,一碗肉汤泡饭,可以这么香。

一共是七位老人,七位老人分吃那一碗“饭”,而这些,也是他们整整一天辛苦讨来的剩饭,这些老人,原本应该在家中安享晚年,尽享小孙孙、小孙女绕膝承欢的天伦之乐,而此刻,因为时世动荡,他们被迫流落街头,所幸,他们遇到了彼此,还能几个人在一起互相照应。

几个老人谦让着吃完了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他们还不时发出惊喜的声音:“哎!我吃到一块萝卜!”

“这是谁的功劳,谁讨来的?我吃到了一条骨头,虽然没有什么肉,但却还有肉味!”

看着这些苦中作乐的老人,柔青的心中充满了感动与温暖。

三天后,柔青已经可以下地了,她迫不及待的想快些好起来,她年轻,有力气,不怕吃苦,她要用自己的双手挣来食物与衣服,来养活这些可怜的老人,让他们老有所养,有一个温暖的家。

眼下因为她的伤还没有痊愈,老人们坚持不让她出去,她只好留在这间破败的小屋里。

柔青是个勤快人,虽然身子还未好全,但仍挣扎着下了地,把小屋简单收拾了一下。

这小屋里外两间,外间生火做饭,里间铺了几张破席,就是床了。柔青先扫了一遍地,然后把外间屋里唯一一只瘸了腿的小柜擦得亮亮的,再找来块石头把柜脚垫平,又把热饭用的一只破瓦罐,几只破碗和几张破席拿到门前小河边洗得干干净净,洗碗时对着河水一照,却发现额头上落了不大不小一个疤,试着用流海盖盖,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实在盖不住,她也只得做罢了。

这些活,她干干歇歇,也干了小半天。

老人们为了多要几口吃的,中午是不回来的,她吃了半块冷馍,也没有多休息,便到外面去拾柴。拾了几抱柴火后,她突然发现林间有一种极有韧性的草。

柔青灵机一动,把柴火送回家,拿了一把刀,开始割草,这一个下午,她割了一人多高的草,一点点的搬了回去,放在门口晾晒。

到了傍晚,草上的湿气已经基本去净了,她又一点点的搬到里屋铺好,再把洗干净的席子铺上,一张张柔软的“床”就铺好了。

老人们回到小屋,发现这里已经变了一个样子,看着他们惊诧的样子,柔青笑道:“虽然我们几乎一无所有,那我们也要尽力生活的舒服一些!”

第二天,柔青一大早就把小屋里所有的破床单、被子都洗洗晾上,然后又去打草、还挖了一些野菜,晚上除了有剩饭,还用野菜煮了一罐汤,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非常开心。

饭后收拾完毕,柔青笑道:“各位公公婆婆,这段时间以来,多亏各位的照顾,现在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我想出去找个活干,咱们这么多人,总不能一直靠着要饭过活吧?再说,时间过得飞快,现在虽是夏天,可是一转眼就到秋冬,我想攒点钱,给大家添些冬衣和棉被,我还好凑合,可是你们上了岁数,实在不能再受风寒之苦了!”

她的话刚一说完,老人们一致反对:“你的伤还没有好全,不能这么着急去干活,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又能干什么呢?”

“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女孩子也可以出去做事的。我虽然不识什么字,可是我可以去帮佣啊!我不怕吃苦。”

“可是你在那小客栈做工的时候,不是一分钱也没有,还总会挨打挨骂的!”

柔青心里也有些没底,不知到哪儿去找份工来做,可是,她心意已决,明天,她要先出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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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门外,是黑沉沉的夜,柔青不知该向何方。

是啊,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去抵抗命运的洪流呢?

想想那些还在后门苦苦等待她送去救命饭食的老人们,看看周围四野茫茫,柔青虽是千个万个不愿意,但除了回去,绝没有另一条出路可走。

夜已经深了,柔青默默的回到了客栈。

原以为,夜深人静,店中上下都休息了,就算是有再大的不是,也可以躲得过今天了,可偏偏,客栈里还是灯光通明的。

硬着头皮蹭进门去,果然,厅堂里一地的碎片,桌子椅子倒了一地,老板头上流着血,老板娘在一旁呜呜的哭着。

一见她进门,老板娘突然就不哭了,她尖叫着向她扑来:“你这个扫把星,小妖精!你看看你造的孽!你赔!”柔青没有防备,被她一把揪住头发,正正反反打了几个耳光,柔青都被打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她扯到墙边,头被她狐狸的向墙上撞去,没几下,头上就被撞了一个大洞,血汩汩的流了下来,流得满头满脸,身子一软,早已站立不住,倒在地上,饶是如此,老板娘仍不放过她,狠狠的在她身上踹了几脚,又抄起身旁的一条竹板,没头没脑的打了起来。

柔青虽被她打得死去活来,但却咬紧牙关,一声都没有出,她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昏,终于,她不支昏倒。

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她觉得浑身上下都痛,尤其是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开了,又把里面的全部东西都掏空了,再塞了一团团的棉花,望了望四周的景物,她只觉得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努力回忆,但这努力除了使她感到头痛欲裂,只是徒劳。

柔青一向是豁达的的个性,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多想。

不一会儿,她又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是薄暮黄昏。

她一睁开眼睛,几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一起凑到她的眼前,争着道:“醒了醒了!水姑娘她醒了!”

一个老婆婆用一个破了一个大口的瓷碗盛了一碗热水,颤颤巍巍的递到柔青面前:“姑娘,你将就着,喝点水吧!”

柔青感激的笑了笑,喝了几口,见她喝水,那些老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的,仿佛她能自己喝几口水,竟是最最了不起的事情。

柔青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但他们脸上那善意的笑容,却令她心生暖意。

定了定神,她对面前那个已经没有牙齿,但却仍笑容可掬的老公公问道:“老人家,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水姑娘,你难道不记得我们了?这几年来,我们几个老不死的,都是靠着你从牙缝里省下的那些饭菜活下来的!”

“水姑娘?我姓水么?”柔青一脸的困惑。

“水姑娘,你怎么了?你现在还头昏么?”
“我的头是有点昏,只是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全不明白呢?”

一个老婆婆用手摸摸她的额头:“没事,可能是惊吓过度,再加上流的血太多了,身子虚,脑子有点糊涂了,水姑娘,你不记得了么?你原姓水,叫柔青,大家都叫你小青,你一直在那家客栈里帮忙的,那天你因为不甘被调戏,打了一个醉鬼,然后你就跑出去了,可是那个醉鬼气不过,又在那里摔桌子打板凳,还打破了许多盘碗,老板娘心疼家伙,就过去说了几句,谁知他酒醉的人,原本被你打了就是心头有气,现在更听不得半句唠叨,手里没轻没重的上去就推了老板娘一把,谁想那老板娘手里还抱着孩子,男人力大,一把推过来,把个老板娘推个趔趄,孩子的头正触在桌角,当时连哭声都没有了,老板这时也不能放了那醉汉,上去撕打,那醉汉此时酒也醒了几分,将老板劈头打了几下,趁空跑了,这边乱着请了大夫,大夫看了,说是虽可保得性命,但这一下碰的不轻,恐怕将来可能成个半傻子,那孩子可是老板娘的心肝宝贝,听了这消息,老板娘将满腔的恨意全记在你的身上,只等着你回来。

谁想你这孩子不知这些事情,竟真的又回去了,自然被她打得半死,直到把你打昏过去了,她仍不住手,只说你是装样,把你扔进了柴房,你昏迷了一整天,她仍骂不绝口,直到老板觉得事情不对,怕惹出人命官司,才把你偷偷丢到外面,我们几个知道你出了事,一直在附近探听消息,所以才及时找到你。

只是我们实在是自身难保,没有钱去请医生,好在我们上了岁数,也实得几样草药,四处寻了些来,为你煎了几服,硬扳开你的嘴巴喂了些,天可怜见,你终于醒过来了!”

那老婆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累了,坐在一旁微微喘气,柔青听了,却像是在听一个离奇的故事一般,眨着眼睛想了半日,方笑道:“我倒仿佛想起我叫水柔青,只是实在想不起被人打的事情了!”

几个老人面面相觑,半日,其中一个道:“这姑娘是不是头脑发昏,失去记忆了?”

“可她偏偏还记得她是谁!”

柔青又皱眉沉思了半日,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挨打、挨骂的事情,只记得好像是看见院子里开了一株小小的黄花,十分漂亮。还有那天厨房里的姚妈偷偷给了我一小块桂花糕,好香啊!还有……”

她一直说了好多,都是那些开心的事情,而那些发生过的不快,似乎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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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鸡还未叫,柔青第一个起床,先烧上洗脸水,再准备好茶碗,预备着沏茶。

再打扫院子,擦栏杆,桌椅板凳……这些收拾好了,就又开始烧火,帮着做早饭,饭熟了,又要先给老板、老板娘盛好,端上桌去,老板娘吃饭的时候,她还得抱着孩子,那孩子时常在她怀里又拉又尿,怕惊着孩子,她从来不动,任他拉尿,然后先给孩子换尿布,再去换一身衣服,等她收拾好了,残羹冷灸已经不多了,匆匆吃两口,又要忙活了。

早饭后,要先收拾店里的桌子,洗碗,捡柴,这一切做好之后,往往已经快到中午了,又要摘菜、洗菜、烧火,夏天还好,冬天的水像针一样,直冰到骨头缝里,她的手上,脸上,都长满了冻疮。

只有午后有一点点的空闲时间,柔青往往会浆洗自己那几件破衣服,再把刮破、洗破的地方补上补丁。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丝丝缕缕的落在柔青的脸上、手上,像母亲的手,往往,只有这个时候,柔青的眼里,会有点点的泪光,而一旦忙碌起来,她的脸上,仍是那浅浅的笑,别看她年纪小,可是她深深的懂得一个道理: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去永不回的,你开心,也是这一天,你伤心,也是这一天!与其愁眉苦脸的接受生活的苦难,不如笑逐颜开的笑对人生的考验,珍惜眼前!

她虽然没有读过书,也不认得几个字,大道理她讲不出来,可她冰雪聪明,这道理,她心里明白,虽然讲不出来,但她一直是那么做的。

早饭,午饭,晚饭,柔青都是如此忙碌着,虽然从早到晚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可她的嘴角仍挂着笑意。

这笑容,鼓励着她自己,再苦再难,也会一直向前,这笑容,也温暖着和她一样可怜人的心。

不知什么时候,后门外总会有几个年老力衰的乞丐,柔青总会趁老板不注意的时候,将那些剩饭包了,从后门悄悄的递出去,给那几个老人果腹,若不是她如此,这些老人也许早就被饥饿夺去了性命。这几个老人,不仅靠着这些剩饭活了命,还从柔青的笑脸中,找到了生活的希望。

虽然柔青十分小心,但忙中易出错,有时不免失手摔了盘子,砸了碗,老板娘就会对她又打又骂,有时赶上她心情不好,还会用头上的簪子将她的胳膊、大腿上扎得到处是伤,可柔青仍是不哭,因为她知道,哭也减轻不了痛苦,哭也徒劳无益,挨过打后,她仍是笑笑的清理伤口。

小小的柔青,就这样生活着,虽然每日里起五更,睡半夜,却仍过得开开心心。

时光如梭,柔青已经十二岁了,虽然年纪尚小,还未长成,但仍似小荷初露,颇有少女风姿。

这小小的客栈,收费颇低,所以常常是一些贩夫走卒来此吃饭歇宿,这些人原本粗鄙,柔青本在后面做事,后来也渐渐要上菜、打扫客房,往往那些住客会对她动手动脚,柔青尽力保护自己,可随着她渐渐长大,要做到这一点,是越来越难了。

这一天,一个醉酒的客人,一把拉住柔青的胳膊,伸手就往她胸前摸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胡调:“这小妞生的不错,可惜太瘦了些,让我摸摸,什么时候才能长熟?”

柔青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她小脸涨得通红,用力一挣,衣袖却被扯掉了半幅,那醉汉更加得意:“看不出这小妞身上还是细皮嫩肉的,来,让老子摸摸,像不像刚刚做好的豆腐!”

柔青用力全力,给了他一巴掌,趁他愣神之际,向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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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水柔青

看着那女子之魂再次走向投胎之处,阎君喃喃道:“为了你那痴情的夫君,前世我送你百味珍馐,今生我送你不知愁!”

01

“小青,快点,快把火烧旺些,前面客官等着洗脸呢!”

那被唤做小青的女孩子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又黑又瘦,衣衫上也是补丁摞补丁,一张小脸瘦得只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但那小巧的唇边,仍是挂着一丝微笑,嘴里答应着,便去抱柴。

还未走到院中,楼上又有人在叫她了:“小青,你的手脚也太慢了些!快,小宝又拉了,快去洗尿布!”

小青仍是笑笑的,先抱了把柴火,添了一些到灶下,然后迅速的跑到后面的小二楼,还未进屋,一团带着屎尿的尿布劈头扔了过来,她却依然不愠不火,将那团东西收收好,抱到门外小河里去浆洗了。

小青名叫水柔青,五岁上没了娘,六岁爹娶了后母进门,七岁上后母生下了小弟弟,后母进门不到二年,却容不下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其实说来也没有别的,后母最讨厌的,竟然是她无论如何虐待打骂这个没有娘的孩子,她只是平静如水,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似乎没有生产泪水的功能,里面只是平静无波,隐隐还有一丝笑意。

归终,后母将她赶了出来,爹爹也是狠心,竟将她卖给这个小客栈为奴为婢,小小的柔青,从此过上了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沉重的生活,但令每个人惊奇的是,这孩子竟似没有任何心事,她只是安心的做事,开心的生活,似乎受再多的苦,也剥夺不了她对生活中真善美的追求,更夺不到她生命中的种种快乐。

她就像墙角的一株蒲公英,虽然生长的环境阴冷潮湿,但却仍向往着阳光的抚慰,雨露的滋润,无论是谁,都会为她那强韧的生命力而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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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三年后,魏府。

一个红衣少妇正在案前边想边写着什么,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从后面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红影,又在想着什么好吃的呢?”

红影一惊,回头见是自己的夫君,笑道:“我在安排明日的菜谱呢!谁像你啊,天天也不用操心,就知道吃现成的!”

“是啊,娶个能干的媳妇真是不错,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说着话,他把她拥入怀中:“真是想不到,我这个对美食毫无兴趣的人,竟娶了个好吃的女子,这缘分二字,当真是难以说清!”转过头来,看着身旁摇篮里的熟睡的婴儿,“就是不知咱们的孩儿,是不是也像你这么贪吃!”

说着,轻点红影的鼻头。

红影笑道:“贪吃有什么不好?这几年来,你跟着我,吃到多少美味,你都忘了不成?难道你还怕我们母子把你吃穷么?再说,要说起贪吃来,你现在也不输给我,上次为了吃一口你心爱的桂花醉鸡,竟在大雪里整整赶了一天的路!”

原来,这男子正是当日病后不思茶饭的大公子魏康。

“好啊!你敢揭我的短,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伸手抓向红影的腋下腰间。

红影素习触痒不禁,此时更是咯咯笑个不住,清脆的笑声惊扰了婴儿的酣梦,只见他伸手蹬脚,翻个了身,睡梦中小嘴仍在动呀动的,仿佛在吮着什么美味,夫妻二人见此,不由得相视而笑。

红影只觉此刻幸福到了极处,而眼角却不知不觉滴下泪来,她却不知是为何。

也许,有一个能够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丈夫,是做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吧!


如果酸甜苦辣咸是生活的五味,那我都想一一尝遍;
如果世间的颜色有着千百万种,那么,我想为我的生活一一涂上不同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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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三年后,魏府。

一个红衣少妇正在案前边想边写着什么,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从后面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红影,又在想着什么好吃的呢?”

红影一惊,回头见是自己的夫君,笑道:“我在安排明日的菜谱呢!谁像你啊,天天也不用操心,就知道吃现成的!”

“是啊,娶个能干的媳妇真是不错,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说着话,他把她拥入怀中:“真是想不到,我这个对美食毫无兴趣的人,竟娶了个好吃的女子,这缘分二字,当真是难以说清!”转过头来,看着身旁摇篮里的熟睡的婴儿,“就是不知咱们的孩儿,是不是也像你这么贪吃!”

说着,轻点红影的鼻头。

红影笑道:“贪吃有什么不好?这几年来,你跟着我,吃到多少美味,你都忘了不成?难道你还怕我们母子把你吃穷么?再说,要说起贪吃来,你现在也不输给我,上次为了吃一口你心爱的桂花醉鸡,竟在大雪里整整赶了一天的路!”

原来,这男子正是当日病后不思茶饭的大公子魏康。

“好啊!你敢揭我的短,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伸手抓向红影的腋下腰间。

红影素习触痒不禁,此时更是咯咯笑个不住,清脆的笑声惊扰了婴儿的酣梦,只见他伸手蹬脚,翻个了身,睡梦中小嘴仍在动呀动的,仿佛在吮着什么美味,夫妻二人见此,不由得相视而笑。

红影只觉此刻幸福到了极处,而眼角却不知不觉滴下泪来,她却不知是为何。

也许,有一个能够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丈夫,是做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吧!


如果酸甜苦辣咸是生活的五味,那我都想一一尝遍;
如果世间的颜色有着千百万种,那么,我想为我的生活一一涂上不同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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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红影苦苦思索,整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那个笑嘻嘻的小僮儿就在门外侯着了,红影把一封信交给他:“烦琐你转交赵老板,让他记下大公子的反应,然后来告诉我。”

那小僮儿答应着去了。

赵古星展开信纸,不由得愁容顿减,只见上面写道:“大公子为世家子弟,从小山珍野味无所不见,故而将天下美食均看得淡了,不思茶饭,乃是病后脾胃失调,肝气不舒,故而先用清淡去火之素食,去其虚火,舒肝气,开胃口,再观其效。”

第二页,便是菜谱了。

主菜四味:
太白豆腐一味;
释保豆腐一味;
东坡豆腐一味;
蒜苗香干一味。

配菜两味:
干煸苦瓜一味;
糖醋秋藕一味。

汤:
佛手菠萝健胃汤。

以上几道菜式,味以清淡为佳,不必配主食。

赵古星忙命三绝楼上下准备菜式,午饭前将一切准备就绪,送了过去。

午后不久,红影亲赴三绝楼,赵古星知她来意,没有多做寒喧,开门见山道:“今日多谢姑娘,大公子竟每样都略尝了尝,还夸那汤好呢!”

红影点头笑道:“只是不知大公子在何处用膳的?”

“这个在下倒是没有细问!”赵古星颇有些不解其意,转身问那送菜去的厨师,“你可记得大公子是在何处用餐的?”

“是在他的卧房里,大公子说心烦,不愿出去吃!”

红影道:“这就是了!如今秋高气爽,若他在花间湖边用膳,想来还会吃得更多些。须知人要享用美食,环境也相当重要,日日都是一样的环境,就是吃得花样翻新,也未必能领略此中妙处。”

“只是不知道这清清淡淡豆腐宴究竟有何妙用?”

红影笑道:“豆腐,为素食佳品,五代名人陶谷《清异录》中写道:时戢为青阳丞,肉味不给,日市豆腐数崮,邑人呼豆腐为小宰羊,故而,此膳单以豆腐为主料。太白豆腐自不必说,以唐代诗人李白为名;据传唐代诗人白居易任忠州刺史时,至玉印寺拜访玉印长老,长老命释保厨师治素斋招待,其中有一道蒸豆腐味道鲜美,被白称为“释保豆腐”;宋代文学家苏东坡到景德镇宝积寺会友佛印,佛印做出一道豆腐,金黄明亮,味浓汁醇,鲜美滋香,后东坡在杭州为官,以此豆腐宴友,被称为东坡豆腐。

这几道以清淡口味为主,而那蒜苗香干则用酱爆,加上蒜苗炒后香味,吃了几筷清淡口味之后,再尝这蒜苗香干,则别有滋味。

两味配菜原本不是让他吃的,只是在颜色上略有调和。苦瓜性凉去火,秋藕可开胃健脾、增进食欲。

其实,今天这一席中,最花心思的,则是这道汤了。

这佛手菠萝健胃汤原料并不复杂,佛手瓜一斤新鲜菠萝半斤,渍树子一两,盐适量。

将佛手瓜削皮洗净,切块,菠萝洗净,切块后,一起入汤煲,加6碗水,大火煮沸,加入渍树子小火同煮至瓜肉熟透,酌加盐调即可。此汤品健胃整肠,帮助消化、改善食欲、补充养分,尤其对肠胃积滞有效。既然大公子喜欢这汤,看来明日之菜把握就大了些!”

“明日的菜式姑娘可想出来了?”

“既然这几样他都吃了些,那么看来他是喜欢吃清淡口味的,明日菜式减半,只有三样,量也要小一些,一味素烧鹅,一味生煸蚕豆,一味清蒸大闸蟹,素烧鹅与生煸蚕豆各一小碟,两匙即可,味要清淡,清蒸大闸蟹只要一只,再加一道细点水晶莲子糕,象棋子大小,四只一碟,少放一点糖就可以了。汤么,就用益肾健胃佛跳墙好了,也是只要一小钵。对了,一定要让他在庭院里对菊进膳,再加上一小壶百合花浸的烧酒,一小碟姜醋,配那蟹用。如果我料得不错,后日便可见效了,我得先去准备后日的菜式了。”说着,起身去了。

第二天,赵古星按红影的吩咐将菜送了过去,谁知送菜的厨师回来后却道:“大公子将那酒喝了两口,蟹只吃了一点夹子肉,姜醋倒是用了些。素烧鹅倒是吃了大半,蚕豆也吃了些,那水晶莲子糕吃了两只,汤却全喝光了!大公子还说庭中那两盆黄菊开得有精神呢!”

赵古星一听,不由大为高兴,请来红影,向她报喜。

红影听了,淡淡道:“这是人性使然,他从来只觉吃的东西太多,使他厌烦,却没有想到,他还有想吃,却不够的时候,再加上这几道菜虽是平常,但由于作法非同一般,再加上他突然换了进膳的环境,所以自然觉得味道特别。这道汤中除了大白菜、芋头、栗子、酸笋丝外这些素食佳品外,还有能够通利五脏、帮助消化的猴头菇。口味、功效都与众不同。

既然今天的效果这么好,那明天我就更有信心了,对了,明天的菜由我全面负责,你派人去那边传话,要明日一早,大公子只能吃我送去的早餐,否则,就不灵了!”

赵古星不知红影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但是见她两天之内似乎调起了大公子的胃口,所以也不多做追究,只是在心内暗奇,这小姑娘比自己年纪差了很多,但在食道上的造诣,却不知高出凡几。

第三天的早晨,红影便派人送去了早餐,到正午时,竟把大公子请出别院,移驾三绝楼去用午膳了。

一行人一进店门,赵古星便迎了上去,这大公子虽然面色苍白,身体瘦弱,却有着玉树临风的男子气概,赵古星含笑施礼:“公子请楼上就座!”

二楼的一间楼座已经收拾妥当,推开窗子可以看到外面正好临湖。

大公子一坐定,红影一边吩咐上菜,一边让赵古星一定要陪着一起吃,她说:“环境重要,但和谁吃也重要,所以,一定要一位懂得吃的行家在旁边坐陪,才能吃得香!”

赵古星推辞不过,只得说出自己要作陪,那一向目高于顶的大公子竟也允了,只是菜上齐了之后,大公子笑道:“那位一直在幕后指点的高人,也一起用膳吧!”

红影不慌不忙的走进楼座,道:“不知公子何以得知不是赵老板为您安排的膳食?”

大公子笑道:“赵老板虽然对于食道研究颇深,却没有摸透在下的脾胃,是以在下觉得另有其人!在下魏康,不知姑娘贵姓?”

“小女子小姓薛,如果公子不弃,请用膳吧!”说着,却并不落座,一一向他指点菜式:“前两天针对公子的脾胃失调,只安排了一些清淡菜品,特别是昨日,一旦得知公子对食物有所需求时,便控制食量,今日早餐,又仅进了一小碗健胃什锦粥,这一切,全是为了今天这一顿大餐。”

顺着她的指点,魏康向桌上看去,只见一大桌子热腾腾的,扑鼻而来的,竟不是香味却是一阵特别的怪味,不,确切的说,是特别的臭味!

他刚一皱眉,身后的随从却开了口:“这是些什么?怎么这么臭啊!这些东西,怎么能让我们大公子吃呢?”

“这才是最特别的,魏公子对五味没有兴趣,这些都是小女子特别准备的,有云阳霉千张、清霉豆夹、霉干菜烧肉、糟熘虾仁、糟卤鸭舌、糟桂鱼、醉红菱、桂花醉鸡、压轴大菜是臭腌菜炒苋菜,还有一道红糟臭豆腐能量汤,这些臭的糟的,全都是绍兴地方的风味,这酒么,也要饮绍兴黄酒中的极品,太雕。”

说着,为他倒了一小盅,并为他夹了一筷云阳霉千张,笑盈盈的道:“唐代大诗人杜甫曾将长有白毛的豆千张用油炸制后,制成软绵细嫩,鲜美醇香的菜品,这就是名菜云阳霉千张了!”

魏康原本不敢尝试,但见红影笑盈盈的样子,不忍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谁知这一小口吃了下去,竟觉得别有一种滋味,于是他拿起筷子,又吃了一口,接着呷了一口酒,再去吃菜,不知不觉的,竟将每样菜都吃了一些,他最爱的,却是那臭腌菜炒苋菜,一个人就吃了大半,而跟他前来的随从,已经多年没有见他如此开怀大吃了,全都呆呆的看着他吃。魏康吃的痛快,不觉多喝了几杯,又喝了不少汤,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算吃喝完毕,他伸手抚着有些凸起的小肚子,心满意足道:“今天这一顿吃得真是痛快,要是天天都能吃上如此美味就好了!这还要多谢赵老板和薛姑娘,不知两位今后能否仍为在下安排膳食?”话单刚落,他方才发现,自己刚才吃的投入,竟连红影何时出去了,都不知道。



如果酸甜苦辣咸是生活的五味,那我都想一一尝遍;
如果世间的颜色有着千百万种,那么,我想为我的生活一一涂上不同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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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红影苦苦思索,整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那个笑嘻嘻的小僮儿就在门外侯着了,红影把一封信交给他:“烦琐你转交赵老板,让他记下大公子的反应,然后来告诉我。”

那小僮儿答应着去了。

赵古星展开信纸,不由得愁容顿减,只见上面写道:“大公子为世家子弟,从小山珍野味无所不见,故而将天下美食均看得淡了,不思茶饭,乃是病后脾胃失调,肝气不舒,故而先用清淡去火之素食,去其虚火,舒肝气,开胃口,再观其效。”

第二页,便是菜谱了。

主菜四味:
太白豆腐一味;
释保豆腐一味;
东坡豆腐一味;
蒜苗香干一味。

配菜两味:
干煸苦瓜一味;
糖醋秋藕一味。

汤:
佛手菠萝健胃汤。

以上几道菜式,味以清淡为佳,不必配主食。

赵古星忙命三绝楼上下准备菜式,午饭前将一切准备就绪,送了过去。

午后不久,红影亲赴三绝楼,赵古星知她来意,没有多做寒喧,开门见山道:“今日多谢姑娘,大公子竟每样都略尝了尝,还夸那汤好呢!”

红影点头笑道:“只是不知大公子在何处用膳的?”

“这个在下倒是没有细问!”赵古星颇有些不解其意,转身问那送菜去的厨师,“你可记得大公子是在何处用餐的?”

“是在他的卧房里,大公子说心烦,不愿出去吃!”

红影道:“这就是了!如今秋高气爽,若他在花间湖边用膳,想来还会吃得更多些。须知人要享用美食,环境也相当重要,日日都是一样的环境,就是吃得花样翻新,也未必能领略此中妙处。”

“只是不知道这清清淡淡豆腐宴究竟有何妙用?”

红影笑道:“豆腐,为素食佳品,五代名人陶谷《清异录》中写道:时戢为青阳丞,肉味不给,日市豆腐数崮,邑人呼豆腐为小宰羊,故而,此膳单以豆腐为主料。太白豆腐自不必说,以唐代诗人李白为名;据传唐代诗人白居易任忠州刺史时,至玉印寺拜访玉印长老,长老命释保厨师治素斋招待,其中有一道蒸豆腐味道鲜美,被白称为“释保豆腐”;宋代文学家苏东坡到景德镇宝积寺会友佛印,佛印做出一道豆腐,金黄明亮,味浓汁醇,鲜美滋香,后东坡在杭州为官,以此豆腐宴友,被称为东坡豆腐。

这几道以清淡口味为主,而那蒜苗香干则用酱爆,加上蒜苗炒后香味,吃了几筷清淡口味之后,再尝这蒜苗香干,则别有滋味。

两味配菜原本不是让他吃的,只是在颜色上略有调和。苦瓜性凉去火,秋藕可开胃健脾、增进食欲。

其实,今天这一席中,最花心思的,则是这道汤了。

这佛手菠萝健胃汤原料并不复杂,佛手瓜一斤新鲜菠萝半斤,渍树子一两,盐适量。

将佛手瓜削皮洗净,切块,菠萝洗净,切块后,一起入汤煲,加6碗水,大火煮沸,加入渍树子小火同煮至瓜肉熟透,酌加盐调即可。此汤品健胃整肠,帮助消化、改善食欲、补充养分,尤其对肠胃积滞有效。既然大公子喜欢这汤,看来明日之菜把握就大了些!”

“明日的菜式姑娘可想出来了?”

“既然这几样他都吃了些,那么看来他是喜欢吃清淡口味的,明日菜式减半,只有三样,量也要小一些,一味素烧鹅,一味生煸蚕豆,一味清蒸大闸蟹,素烧鹅与生煸蚕豆各一小碟,两匙即可,味要清淡,清蒸大闸蟹只要一只,再加一道细点水晶莲子糕,象棋子大小,四只一碟,少放一点糖就可以了。汤么,就用益肾健胃佛跳墙好了,也是只要一小钵。对了,一定要让他在庭院里对菊进膳,再加上一小壶百合花浸的烧酒,一小碟姜醋,配那蟹用。如果我料得不错,后日便可见效了,我得先去准备后日的菜式了。”说着,起身去了。

第二天,赵古星按红影的吩咐将菜送了过去,谁知送菜的厨师回来后却道:“大公子将那酒喝了两口,蟹只吃了一点夹子肉,姜醋倒是用了些。素烧鹅倒是吃了大半,蚕豆也吃了些,那水晶莲子糕吃了两只,汤却全喝光了!大公子还说庭中那两盆黄菊开得有精神呢!”

赵古星一听,不由大为高兴,请来红影,向她报喜。

红影听了,淡淡道:“这是人性使然,他从来只觉吃的东西太多,使他厌烦,却没有想到,他还有想吃,却不够的时候,再加上这几道菜虽是平常,但由于作法非同一般,再加上他突然换了进膳的环境,所以自然觉得味道特别。这道汤中除了大白菜、芋头、栗子、酸笋丝外这些素食佳品外,还有能够通利五脏、帮助消化的猴头菇。口味、功效都与众不同。

既然今天的效果这么好,那明天我就更有信心了,对了,明天的菜由我全面负责,你派人去那边传话,要明日一早,大公子只能吃我送去的早餐,否则,就不灵了!”

赵古星不知红影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但是见她两天之内似乎调起了大公子的胃口,所以也不多做追究,只是在心内暗奇,这小姑娘比自己年纪差了很多,但在食道上的造诣,却不知高出凡几。

第三天的早晨,红影便派人送去了早餐,到正午时,竟把大公子请出别院,移驾三绝楼去用午膳了。

一行人一进店门,赵古星便迎了上去,这大公子虽然面色苍白,身体瘦弱,却有着玉树临风的男子气概,赵古星含笑施礼:“公子请楼上就座!”

二楼的一间楼座已经收拾妥当,推开窗子可以看到外面正好临湖。

大公子一坐定,红影一边吩咐上菜,一边让赵古星一定要陪着一起吃,她说:“环境重要,但和谁吃也重要,所以,一定要一位懂得吃的行家在旁边坐陪,才能吃得香!”

赵古星推辞不过,只得说出自己要作陪,那一向目高于顶的大公子竟也允了,只是菜上齐了之后,大公子笑道:“那位一直在幕后指点的高人,也一起用膳吧!”

红影不慌不忙的走进楼座,道:“不知公子何以得知不是赵老板为您安排的膳食?”

大公子笑道:“赵老板虽然对于食道研究颇深,却没有摸透在下的脾胃,是以在下觉得另有其人!在下魏康,不知姑娘贵姓?”

“小女子小姓薛,如果公子不弃,请用膳吧!”说着,却并不落座,一一向他指点菜式:“前两天针对公子的脾胃失调,只安排了一些清淡菜品,特别是昨日,一旦得知公子对食物有所需求时,便控制食量,今日早餐,又仅进了一小碗健胃什锦粥,这一切,全是为了今天这一顿大餐。”

顺着她的指点,魏康向桌上看去,只见一大桌子热腾腾的,扑鼻而来的,竟不是香味却是一阵特别的怪味,不,确切的说,是特别的臭味!

他刚一皱眉,身后的随从却开了口:“这是些什么?怎么这么臭啊!这些东西,怎么能让我们大公子吃呢?”

“这才是最特别的,魏公子对五味没有兴趣,这些都是小女子特别准备的,有云阳霉千张、清霉豆夹、霉干菜烧肉、糟熘虾仁、糟卤鸭舌、糟桂鱼、醉红菱、桂花醉鸡、压轴大菜是臭腌菜炒苋菜,还有一道红糟臭豆腐能量汤,这些臭的糟的,全都是绍兴地方的风味,这酒么,也要饮绍兴黄酒中的极品,太雕。”

说着,为他倒了一小盅,并为他夹了一筷云阳霉千张,笑盈盈的道:“唐代大诗人杜甫曾将长有白毛的豆千张用油炸制后,制成软绵细嫩,鲜美醇香的菜品,这就是名菜云阳霉千张了!”

魏康原本不敢尝试,但见红影笑盈盈的样子,不忍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谁知这一小口吃了下去,竟觉得别有一种滋味,于是他拿起筷子,又吃了一口,接着呷了一口酒,再去吃菜,不知不觉的,竟将每样菜都吃了一些,他最爱的,却是那臭腌菜炒苋菜,一个人就吃了大半,而跟他前来的随从,已经多年没有见他如此开怀大吃了,全都呆呆的看着他吃。魏康吃的痛快,不觉多喝了几杯,又喝了不少汤,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算吃喝完毕,他伸手抚着有些凸起的小肚子,心满意足道:“今天这一顿吃得真是痛快,要是天天都能吃上如此美味就好了!这还要多谢赵老板和薛姑娘,不知两位今后能否仍为在下安排膳食?”话单刚落,他方才发现,自己刚才吃的投入,竟连红影何时出去了,都不知道。



如果酸甜苦辣咸是生活的五味,那我都想一一尝遍;
如果世间的颜色有着千百万种,那么,我想为我的生活一一涂上不同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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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难道是一位赵老板生平所未见过的美食高手?”红影奇道。

赵古星摇摇头:“不,他非但不是什么美食高手,而且是一个对食物全无兴趣之人!”

他顿了顿,接着缓缓道:“此事还得从十日之前说起,那日方一开门,就来了三位不速之客,二男一女。那当先男子面白微须,似是一个中年文士,他左手一条大汉,神威凛凛,右手一个中年妇子,虽是徐娘半老,仍风韵不减。这三个人进得门来先是四处打量,见店内四处打扫得干净整齐,虽然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但看上去似乎放松了些,三个人随便坐了,叫了几样小菜,吃喝完毕后,三个人就走了,临走时还打包了几样卤味,其中还有你最爱吃的灯影牛肉。

第二天,这三个人又来了,又是叫了几样菜,吃完就走,没有什么。

第三天,这三个人再来的时候,没有要菜,直接就来找我了。

见面之后,他们说出来意,原来,他们是魏府幕宾,到此只为府上大公子而来。

大公子原本一切如常,只是三年前偶染急病,病好后突然对所有的食物都失去了兴趣,从此茶饭不思,身体也日益羸弱,让老爷夫人日夜担心。三年中虽然遍访名医,却没有任何效果,前一段时间,听说此地开了一家三绝楼,菜品风味与众不同,所以特别派三人前来查看情况。

三人经过几次考察,回禀了府里,竟把那大公子给接过来了,就在城东租了一处宅院,现在,就让我们做来天下美食,一餐一餐的送过去,给那大公子开胃呢!”

红影笑道:“我还道是什么事,这是好事啊!”

赵古星道:“若是给大公子开了胃,去了这病根儿,这倒是件好事,若是他还是油盐不进,那我这三绝楼的招牌,可就不敢再挂了!”

红影道:“那如今进展得不顺利么?”

“是啊,我原也知道他的病来得奇怪,所以一直小心应承着,可是这眼看已有三天了,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这大公子那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所以这才急着把姑娘请来,给在下出出主意!”

红影听了,沉吟半日,道:“可有他的脉案看看?”

“这个倒是有,咱们城里有名的董大夫看了,说他这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毛病,只是当年那场急病,让他肝气不舒,胃气不畅,所以才有今日之疾。”

“我也曾瞧过几天医书,听说我们吃东西时,品出味道是用舌头上的味蕾,那大公子的味蕾可有什么损伤?”

“姑娘真是博览群书!董大夫也想到这里了,倒还真是没有什么毛病。我听他们府上下人说,这大公子没病之前,对食物便不是特别在意。”

红影道:“如此,便好说了,我回去再想想,明天给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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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红影料想今日必是躲不过去,要过老祖母这一关了,她敛去笑容,正色道:“祖母是看着红影长大的,红影生来别无所长,且天性好吃,深知自己一无绝色容貌,二无持家主中馈之才,远远不及别的女子,若想有一桩美满姻缘,要靠自己的一双慧眼,寻一个能够理解并包容我的男子托付终生,辛元表哥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嘴上太刻薄了些,成日对红影不是冷嘲,便是热讽,便是出门在外的三年,他也是如此。再者,我与表哥,连吃饭的口味都是天差地别,红影嗜辣,表哥喜甜,这一辣一甜,原本相克,连饭都吃不到一起,怎么可能在一起生活好呢?还有,吃饭时最讲究的是心情,若是与祖母一起吃喝谈笑,那必然是心情舒畅,而若是对着一个只会嘲讽你的人,必然吃不香,就是吃下去的东西,也必然消化不了,天长日久,怎生是好?”

她一边说,一边叹气,圆圆的苹果脸上还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一双大眼睛里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泪雾,老夫人一见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早有些软了,再一回想,可不是辛元这孩子是常常去戏弄红影,现在两人的名份是表兄妹,可能他还客气些,若是真成了夫妻,红丫头还真可能吃不好,这孩子嗜吃如命,吃不到好的,自是要了她的命了!到时她要天天往娘家跑,可就不好看了。可是即便如此,也要问清那赵古星的事情。

当下,老夫人又道:“这三绝楼的老板怎么与你很熟么?竟然不顾自己的生意,把她的厨师借给你试菜用?”

红影这才知道,老夫人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她思量一下,便把自己偷溜出去偶遇张姓老人,又无意间结识赵古星,现在自己要续食经,请赵古星帮忙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老夫人这才稍稍心安,只是心里还是发愁,不知红影的终身大事最终如何。看来红丫头与那赵古星并无私情,这倒让她放下心来,但还是要防患未然,于是开口道:“这样最好不过,咱们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但我们对小辈却甚是宽容,只要你们不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一般都是由着你们的性子去了,但望不要宠坏了你们,洪英自小省事,只是你让我们操了不少的心,以后三绝楼最好少去,一个女孩子家抛头露面终是不好,让你随洪英出门三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是有事定要去三绝楼的话,必须有张妈或是洪英陪着,不许单独与那赵老板谈话!”

红影连连答应,又说了很多饮食典故把老夫人哄得高高兴兴,方才退了出来,虽然天气并不热,却还真出了了头汗。

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只见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僮儿正笑嘻嘻的站在那里,见她回来了,上前行个礼道:“薛姑娘,我家老爷有要事相商,请移驾三绝楼一叙!”

红影刚刚研制出这汤包的独特做法,自然是想与赵古星切磋一下,只是老夫人叮嘱的话语言犹在耳,只好派小丫头把张妈找来,一起赶往三绝楼。

一见赵古星,却见他容颜憔悴,与平日大不相同,红影不由奇道:“赵老板为何如此模样?”

赵古星长叹一声,连连摇头:“此番在下可是遇到天大的难题了!”

红影见他面色沉重,更想不出是什么事让这平日里从容淡定的赵古星愁容满面。

赵古星又道:“事到如今,还须姑娘帮忙!”

红影心内更是有些奇怪,但她并不多话,只是静待下文。

“姑娘想必早已知道,我这三绝楼有三绝,便是人绝、菜绝、客绝。”说到这里,他看了红影一眼,红影也想起当日那张老人对她说的话,微微点头,赵古星接着道:“我穷毕生之精力致力于美食,不负这人绝二字;这酒楼中菜式口味独特,总有创新,也没有亏了这菜绝;这楼上客人熙熙攘攘,美食行家也是不少,自从得遇张老先生,后来又蒙姑娘青眼,便觉这客绝二字也是名符其实,然而今日看来,我竟是大大的错了!我这小店之中,竟有了更绝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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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从此,红影的小院中,日日饭菜飘香,从南北大菜到各地小吃,还有汤羹药膳,无一不备,无一不精,而红影一边试菜,一边不断的完善着食经,遇有什么疑难,不是查书,就是向三绝楼老板赵古星请教,有时来不及亲自前往,便叫个小厮来往传信,两个年纪相差甚远之人,竟因了这天下美食,成了忘年之交。

只是,在此过程之中,仍有少数无法解决之问题,此时红影便会怀念那位张姓老人,不知他能否为她答疑解惑,只是那老人将食经交与红影后,便似是了一桩心事,不知云游何方了,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一派高人风范。

不说红影在这里安心著书立说,薛府上下也在为红影暗暗担心。

那日红影拉着洪英跑到三绝楼,洪英开始不知她去做了什么,后来才得知她去找那老板赵古星,回来后薛老夫人把他叫去询问半日,也知道了红影与那赵古星“密谈”良久的事情。

自从红影拒婚后,老夫人便一直在暗暗观察红影,开始她认为红影是人大心大,在出外这三年里认识了别的男子,可是观察了一段时间似乎不像,一开始红影似乎十分安分,只是在家进而看书,可自从找了一次赵古星后,她又开始“活动”起来,又是找人做菜,又是自己查书,而且不时与那赵古星书信往来,这事让老夫人犯了嘀咕,难道这丫头竟看上了那姓赵的老板?于是她派人去探查赵古星的身世,派去的人回道:“赵古星,男,四十三岁,本地人。赵家原本大富,至他一代虽稍有没落,但仍富足,赵古星一生好美食,竟不惜为此倾家荡产,妻李氏因其败家,四年前归于娘家,三年前另嫁。无子无女。现开有酒楼一家,生意兴隆,但酒楼规定,凡美食高手来此就餐,与其一席倾谈,便不必付账,故而虽生意不错,却收入并不太丰。”

老夫人一听其中“一生喜好美食”与“四年前妻子归家,三年前另嫁”这样的话,又想起三年前,红影有一天偷偷溜出去,正是去了这三绝楼,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又是看书,又是闹着要出去游历,不禁忧心忡忡,照着她的想法,这红影竟是被这赵古星给迷住了!

老夫人正在生气,忽解压房门一响,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祖母,红影给您送点心来了!”

来的正是红影。

只见她一身红色衫裙,三年的时间,她已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一张圆圆的小脸白里透红,像一个美味多汁的新鲜苹果,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透明,眼波流转间闪动着成熟与智慧的光芒。老夫人心下暗想,这孩子虽然并不是十分的漂亮,但人材却是出众,聪明可爱,若是被那姓赵的酒楼老板骗了,就太不值了,一定要阻止这件事!

红影哪里知道老夫人的此时心内所想,放下手中的食盒,从里面一样样向外拿:“今天的点心是蟹黄汤包,是这几天刚来的苏州师傅做的,我给您配了一碟红醋,这汤包皮薄馅香汤味浓郁,我还特别沏了一壶菊花普洱,您尝尝吧!”

老夫人此时虽然心内不乐,但见红影如此乖巧孝顺,不由面色稍和,只见小小的笼屉中放着四个小小的汤包,细细看去,那汤包皮色半透明,隐隐可见里面半是浓汤半是馅心,于是用筷子拈起一个,正要放入口中,红影又笑道:“这汤包刚刚出锅,还烫着呢,尤其是里面的汤,更容易烫嘴,祖母您先咬开一个小口,吸了汤后再吃!”

老夫人依法吃了一个,果然美味鲜香,又蘸了红醋再吃了一个,味道更是浓郁,一时高兴,竟将四个汤包全部吃光了,红影忙倒了一杯茶来,吃过了如此鲜味,再以菊花普洱清口,不但能品出菊花的清香,普洱的醇厚,还越发回味出汤包的鲜美,这鬼丫头,是越来越会吃了!

红影一进来就看出老夫人心下不快,现在见她吃得高兴,凑趣道:“祖母可知这蟹黄汤包的来由么?”

老夫人连连摇头,红影又笑道:“小时候,祖母总是给我和洪英讲故事,现在,红影来为祖母讲个故事好么?”

老夫人点点头:“你说吧,可要说得好听才行!”

红影又为老夫人倒上一杯茶,才清清嗓子,道:“传说当年刘备兵败,病死在白帝城,那东吴的孙夫人虽然多年不曾与他团聚,却伤心难过,于是在一个叫北固的地方投江而去,以死为祭,诸葛亮听说后,心内感动,于是派一个姓吴的老厨师去北固祭孙夫人。这老吴头临去之前就问诸葛武侯,不知要拿什么做祭品啊?诸葛亮就说了一句,肉馒头。这肉馒头呢,也就是今天的包子。

老吴头到了北固,想起当年孙夫人的种种好处,于是不由滴下泪来,正准备做这肉馒头时,忽然想起孙夫人当年特别看吃蟹,于是,他别出心裁把蟹蒸熟,取出蟹肉后剁碎制成馅,在包的时候,又想起孙夫人对吃的东西要求甚高,不但要求好吃,更要看上去精致,于是三扑七翻,包出二十一个折来,祭祀的时候,哭拜后扔进江中。那东吴来随祭的人看见他扔的包子,闻着味道奇香,就问他还有没有?让他再做一些,老吴头没有办法,只好用剩下的材料再包一些,只是馅子不够了,虽然还有些猪肉,但当时那些当地人不吃猪肉,正发愁间,却见锅子里还有几块炖得极烂的五花肉皮,于是灵柚 动,剁了剁放入馅中,不一会儿包子做好了,一上桌,香味扑鼻,那些人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伸手拿了便吃,谁知那包子里不但有馅,更有醇厚的汤汁,刚出笼的包子很热,人人都被烫得嘴里发麻,可是即使被烫了嘴,大家还是大吃,少时一笼包子被一抢而光,有人就问这老吴头这好吃的东西叫什么名字,老吴头随口道,蟹黄烫包,谁知他年老牙齿不全,说话漏风,被人听成了蟹黄汤包。老吴头任务完成,就想再回蜀地去,那些东吴人热情的挽留他,他一想,自己年事已高,再回不回去,也没有多大关系,再说,留在这里,还能年年来祭孙夫人,于是就留了下来,开了一家汤包店。有些人知道此包的来由,为了怀念孙夫人,常去光顾,有些人是因为滋味鲜美,也常去购买,于是,这蟹黄汤包就代代传了下来。今天我们再做的时候,不是用的肉皮,而是用肉皮等熬出的汤汁,做成皮冻后再绞碎包入馅中,加热后皮冻自然化成浓浓的汤汁了!”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老夫人也听得津津有味,红影突然话头一转:“祖母若是爱吃,红影就叫厨房常做些,不但可以当点心吃,早餐时配些白粥也很不错的!”

老夫人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算是没有白疼了你!给你爹娘送去没有?”

“我已让洪英送去了!”

“这才是乖孩子,对了,你从何处知道这么多的?”

“一些是从书中看到的,一些是出门时听当地人说的!至于这作法么?是和三绝楼的厨师一起研究出来的,试了好多次,才有了今天这种香味呢!”

老夫人原本舒展的双眉,因了“三绝楼”这三个字,又紧紧的皱了起来!但她并没有直接就问赵古星的事。

而是面色一沉:“红影,你究竟为何拒婚呢?我看辛元这孩子很好,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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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未动笔之前,红影只觉心内似乎有千言万语,但真正一提起笔来,却不知如何开始,思虑再三,红影决定以地域为章节,再重新写一本。

决心已下,她就开始动手。

向父母亲要了一个小小院落,收拾出一间书房,一间厨房,地方就算齐备了,只要再找来厨艺高超的师傅,就可以边写边做,验证她的一些想法是否正确了。

这事难就难在去哪里找这样的人呢?家里的厨师虽然厨艺不低,却因总是为那几个人制作膳食,局限性较大,加之见识不够广博,不能符合红影的条件。

眼见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这可真让红影犯了愁。

这一天正发愁时,却见洪英手里托着一个纸包,兴冲冲的来了:“我记得你最爱吃这灯影牛肉,看,这是我去三绝楼专为你买来的,快尝尝!”

红影一听“三绝楼”三个字,心内不由一动,连跟在后面的辛元又说怪话,她都没有听到,辛元冷笑道:“唉,在外面由南吃到北,整整三年都没有吃够,我看这丫头要想改了这嘴馋的毛病,是难了!”

红影却还连连点头,嘴里喃喃道:“是了,是了!”

顾不上说别的,拉着洪英就往外冲,把个一头雾水的贾辛元晾在当地。

来到三绝楼,直接冲进去,找到老板赵古星,洪英恰好碰到一个熟人,说话了几句话,就找不到她的影子了!

红影此时满腔兴奋,可是由于三年多的时间,红影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赵古星本与她是一面之缘,此时更是认不出她。

她忙着解释一番,同他讲了三年来她为了这本食经所付出的努力,以及现下要完善食经的决心,只是现下需要他的帮助。

赵古星本是喜好美食之人,为此都不惜倾家荡产,听说红影一个女孩儿家,竟为了这“吃”字下了如此功夫,不由大为钦佩,笑道:“薛姑娘莫要着急,三年前与那张老先生一席谈,已使赵某受益匪浅,此时姑娘如要完善食经,赵某自当尽力相助,我这三绝楼上,厨艺高超的厨师却还真有几个,这样吧,姑娘不是以地域为章节么?写到哪个地方,赵某就派擅长做此地菜肴或是在当地生长的师傅去帮忙,你意下如何?”

红影大喜:“多谢赵老板,红影无以为报,只能尽早完成。若写作之中有疑问,还要请赵老板多多帮助!”

赵古星又道:“在下认为姑娘以地域为界此法甚妙,在下开这三绝楼虽然时间不算长,但却对人们的口味有所了解,比如川、陕、鄂、湘、黔人喜辣,但这辣味却各有不同,川人好麻辣,喜鲜香;陕西人素喜面食,其中最爱则为面条、麻食之类,常于汤中放些辣椒,故尤好油泼辣子;湘鄂两省因其地潮湿,所以有些干辣的感觉,但我个人感觉湖北更胜于湖南;云贵之地更是喜好辣味!”

红影在心中对一些自己去过的地方一一印证,不由点头笑道:“果然如此。我最好麻辣口味,在川中竟耽了四五个月,当地的水煮肉片、夫妻肺片、毛血旺、棒棒鸡、红油抄手,无一不麻,无一不辣!”说到这里,想起张妈和辛元天天吃辣的那幅苦相,脸上笑意更深,又接着道,“在长安时,当地的羊肉泡馍、麻食面、棍棍面乃至酸汤饺子里都要放上一些油泼辣子,汤上红通通的一层,这种辣椒又香又辣,常听他们说,油泼辣子啪啪(biang)面,美得很呢!湘菜中的剁椒鱼头,泡椒有些甜辣之味,而在湖北,由于时间短促,匆匆而过,只对一样东西念念不忘,那是在一家家常小店里吃到的猪血丸子,是当地特产,主人用蒜苗和辣椒炒得极香,吃起来却是辣得够劲,就连当地的卤味,看上去没有一点辣的样子,但真正吃起来,却是辣到了极点,初入口时不觉,但回味起来,越来越辣,最后竟然辣得一边流泪一边吃,而摸过那卤味的手,再去摸脸上的皮肤,竟也热辣辣的!”想起当日“边哭边吃”的情景,红影不由开怀大笑!

赵古星接口道:“光这一个辣字,便可做多少文章,薛姑娘还要加油啊!”

两人一说起美食,真是棋逢对手,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红影这才惊觉时间不早了,匆匆告辞,赵古星当下选了两名厨师,第二天就去薛府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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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了,终于到了回家的日子,红影的心里,竟说不上的激动还是难过,探访美食的愉快旅行即将结束,而自己,又将回到那个规矩重重的家中。经过这几年的在外生活,红影似乎不能再忍受家中那日复一日平淡如水的生活,更何况,回到家中,父母定要给她议亲了,这,又是一个难题。红影的心,现在装的是天下美食,竟没有一丝空隙容得下儿女私情,而在外的这几年,见过了形形色色的男子,虽未曾逾矩与哪个多说过几句话,但却也没有人能让她动心。

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态,红影回到了家里。

他们回去,薛府上下都喜气洋洋。

接风洗尘之后,红影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薛夫人把红影叫到自己房中,先是叙了别离之情,再问了出门在外是否安好,然后就开始拐弯抹角套问红影对辛元的看法。

红影心内暗暗叫苦: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

她长出一口气,神情严肃:“娘,你问起表哥来,我认为她做为表哥,的确是不错的人,但如果父母亲要是有什么别的想头,却是不合适的!”

薛夫人不由愣了,按理说,红影听出父母要给自己议婚,应是女儿家的那种娇羞之态,怎么她竟如此直来直往?

当下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为娘也就直说了吧!当日你要随洪英出门,原本我们都不应允,但见你十分坚持,于是老夫人做主,把你许配给了辛元,这才允许你随他们出门,此时你说不应这门婚事,岂能算数?”

红影一笑:“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可是父母眼中的佳婿,却未必是那女儿的心上之人。父母做主不外有两个原因,一是家世相当,结了亲不但可以嫁女儿,更可以联合两家的势力;二是觉得那男子青年才俊,是以才将女儿嫁与他,岂知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将来,是孩儿与那人共度一生,而非父母,怎好由别人代劳。如果让孩儿自己做主,是好是坏,怨不得别人了!”

薛夫人被她这一番奇谈怪论骇得半日不得言语,红影接着道:“再说,与表哥一起出门三年有余,他的生活习惯,与孩儿竟是天差地别,连吃饭的口味都截然不同,两个人连吃都吃不到一起,更何谈什么志同道何呢?更何况,表哥对红影的贪恋美食是日日冷嘲,朝朝热讽,让红影无法自处,红影生来,就不是安于家室的小女子,这一生,若然寻不到一个可以理解我,支持我的男子,恐怕是要终生不嫁了!”

说完,并不理会薛夫人的反应,说一声“孩儿告退。”便先行回房了。

回到房中,红影珍重的取出那本食经,轻轻翻过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终于可以看到这本奇书的精要部分了,红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睁得又圆又大。

只见书页上方两个中楷大字“正文”,接着写道:

“如若依前所述,先读相关书籍,再亲自探寻、品尝天下美食,此时你必已胸有丘壑,只须依本书所叙归纳整理,必然成为一代美食大家。”

接下去,便从饮食渊源、美食文化、天下名吃、名家高手、饮食搭配这五个方面详细阐述,红影看得心动神摇,反复研读,整整三个日夜方才看法。

翻完最后一页,红影合上双眼,闭目冥想,此书内容广博,可见那张姓老人乃是穷其毕生之精力著成,然而随着时光流逝,其中又有许多部分发生了变化,而经过这三年时间的游历,红影也有所心得,于是,红影决定整理笔记,再续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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