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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梧桐树叶快落尽了,小区里很少有人出来活动,到处都显得萧条。
风吹过,树叶围着我打转,我缩了脖子眯起眼睛继续前行。远远的见刘东华坐在那里发呆,于是我几步窜了过去,把书包扔到了他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他诧异的看了看我,落寞中显得有些开心:“李凡,好久不见了。”
“我想问你:这十万元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刘东华有些吃惊的看着我:“什么十万元啊?”
他的表情丝毫不像作假,我有些不好意思。
十月的天空秋高气爽,此刻太阳暖暖的照在我的身上,让我感到刚才的想法太幼稚了,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巫师鬼怪的?
于是我简略的把当初拿错了书包的事情说了一下,末了没有忘记把我那些可笑的猜测告诉他。
听我讲完了,刘东华笑了:“你小子真是交了狗屎运了,凭空拣到这么多钱。不过你的猜测也太可笑,要是我有那么大的能耐,何必在这里摆摊啊?”
“我想把这钱还回去,你能帮我找到那个心脏病患者的家属吗?”
“你说那天死在这里的那人吗?”
“是啊。”
“他不是心脏病。”
“那他是怎么死的?”
“公安局检验的结果是,他吃苹果吃的太急,呛进了气管,活活憋死的。”
我吃了一惊,当初我那么卖力的要对他进行急救,谁知道一点用也没有,如果当时知道他是噎着了,或许还可能把他救下来。
我直愣愣的看着刘东华身后的一株树叶几乎落尽的梧桐树,感到一种无尽的悲哀: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想到他是噎到了?
“至于他的家属,我建议你不要找了。”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
“那家伙是个全国通缉的毒品贩子,即使你找到他的家属,那些钱也不属于他们。当然了,你可以交给公安部门,不过这样一来你大概就要有麻烦了,公安部门会对你一次又一次的讯问,最后即使界定和你无关,那些钱和毒品也会当成证物上交。——干吗不留下它们?把毒品从厕所冲下去,自己花了那些钱就是了。毕竟你需要这笔钱。”
他这样给我出主意的时候,目光非常真诚。我有一丝心动,心想这十万元钱可是我需要几年才能赚来的。
“这样吧,我们一人一半好了。”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笑了:“我可不要,我的命里注定没有这笔钱,拿了反而会给我带来麻烦。”
我开心极了,和他道了别,拿了书包很快的回到家里。
房间里面阴冷,乍一进来就觉得非常压抑,就在放下书包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刚才刘东华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一回到家里就觉得不对?事情真的太巧了,我和他抬杠说他赚不到钱,他说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说那你拿十万元来给我,他说你已经有十万了。随后就是那个毒品贩子被刘东华的苹果噎死了,他死了以后我拿错了书包,而错拿的书包里面就有刘东华所说的十万元钱。
难道这真的是巧合吗?
即使真的是巧合,那么我获得那十万元也是基于别人的死亡,这样推理下来,不就等于说是因为我的诅咒而导致了那个毒品贩子的死亡?或许他早就该枪毙了,但是绝对不应该死在我的手上。
我是罪魁祸首。
我不能忍受这样的想法。
更让我觉得恐怖的是,似乎刘东华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刚才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仅凭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回来了,当时我是那样的开心,可是回来仔细琢磨一下,好像什么都不对了。我可以吞下这笔钱,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做,恐怕以后我的内心就这样一直的受到这样的煎熬了。
夜幕降临,我惶恐无度。
我打开所有的灯,但是依然无法驱走心头的黑暗。
无论游戏还是电影、聊天都无法让我静下心来。
电脑的右下角上显示的时间是二十点十五分,我猛的跳了起来,关掉电脑,抓起了那个书包,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我反锁了房门,裹紧风衣,在萧瑟的秋风中走出灯光昏暗的小区,大概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来到一片平房居住区,人们俗称这里是贫民区,刘东华就住在这里。
见到我似乎让他感到意外,但是很快的就把我让进了屋里。
房间和几个月以前我来这里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简陋的家具,一台破旧的黑白电视,地上摆着几个水果箱子,桌子上放了几本算命的书。
“我不能留下那笔钱。”这样说的时候,我觉得浑身无力。
“为什么?”他丢给我一枝烟,帮我点着,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枝。
“要是我留下了,那么以后我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安宁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那人不过是个该死的毒品贩子,再说又不是你害死的。”他说话的时候脸背着灯,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唉!”我长叹一声:“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啊!”
刘东华默然。良久他也叹了一口气:“你仍旧觉得他的死和我有关。”
我的心很乱,于是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是我诅咒了他,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死的。——换句话讲,即使真的是巧合,我想我也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了。单单是因为和你开了个玩笑,就有人死在我的旁边。”
他笑了,笑的很苦涩。
“你把这叫倒霉?要是见到真正倒霉的家伙,你会觉得自己现在是生活在天堂里了。”
他咯吱一声跌坐在一把不甚结实的椅子上。他的声音十分落寞,让我觉得他非常可怜。
“怎么了,你?”他的脸色让我吓了一跳,此刻他面如死灰,几乎让我都认不出来了。
“没事。”他摆了摆手。“我去叫点菜,哥俩一起喝两盅吧。”他没有等我有所表示,就出去了打电话了。
回来以后,他默默的把屋里的那张桌子搬到房间中央,准备杯筷,安排座位,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神色凝重,似乎无法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情一般。
送外卖的带来八道菜,四凉四热,很丰盛,另外还有六瓶高度白酒。
刘东华举杯和我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然后满足的吸了一口气,夹了一筷子蛰头丝放进嘴里慢慢的品了起来。
“怎么不喝?”他指了指我的酒杯。我苦笑一下,应付的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了。
“刚才你说你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其实你错了,我才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他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
刘东华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
在他讲故事的过程中,风卷着树叶在门上、窗上不断的发着怪异的响声,让我寒毛直竖,于是我一次又一次的裹紧了我的风衣。
他一边喝酒,一边讲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从容不迫,娓娓道来,但是平淡的声音让我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面对着他,我感到黑暗变成了有形的东西,在一点点的迫近我们,直到把我们两个压成粉末为止。
这是恶梦吗?什么时候天才会亮啊?我开始后悔来找他了。
当早晨的第一屡曙光射进窗子的时候,那六瓶白酒已经涓滴不剩,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喝的。此刻,他也面不改色的讲完了自己的故事。
他的故事像一股凛冽的寒气,从我的皮肤一点点的渗透到内心深处,让我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战栗。我感到自己甚至无法再停留哪怕一分钟,于是僵直的立起身来,没有道别就离开了刘东华。
那天他没有去卖水果,第二天也没有去,过了几天,我来到他的住所,但是房间已经换了人,房东告诉我,刘东华早就搬走了,至于搬到哪里,他也不知道,大概离开这里了,因为他的家具什么的都留下了。
我又成了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因为他给我讲了自己的事情,大概刘东华还能在这里过一段平静的生活。
28号楼的拐角仍旧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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