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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君夕
   
    初六,艳阳高照。
    他们说今天是吉日,所以大娘将二哥成亲之日选在今天。
    一清早,丫鬟小碧就帮我换上喜服。
    “三公子,您穿上这身喜服真好看!”
    “是吗!”我对她一笑,她脸上泛起红潮。
    这时,二哥推门进来。
    “君夕!”他叫嚷着,一见我与他穿着同样的喜服,说:“咦,你怎么也穿喜服呀?”一缕傻笑浮上嘴角,“哦,我知道了,你今天也成亲!”
    见他憨态可掬样子,虽然有点好笑,可并无恶感。在秦王府,他是惟一一个没有心机,不计利益,不必对他处处提防的人。
   
    就是这一天,我见到了她。
    慕蓉红苓!
    那个嫁给傻二哥的女人!
   
    秦王府娶媳妇,当然是整个京城的大事,大至当今皇上,小至地方官员,全部前来道贺。据说,这次的婚礼是京城三十年来最奢侈的,红地毯撒满花瓣从城西慕蓉家一直铺到城东秦王府,绵延数十里。
    送嫁的队伍从慕蓉家出发,吹吹打打,浩浩荡荡踩着红地毯朝秦王府进发,沿途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盛况空前。
    一整天的繁文缛节,将我折腾得疲惫不堪。
    到黄昏拜堂时,我已经很不耐烦,有些敷衍。
    丫鬟引导慕蓉红苓走进内堂。
    看着她纤瘦的身影,母亲曾对我说过她长得如花似玉,我却不以为然,京城美女如云,再标致的女子嫁与傻二哥,这一生,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在我对面站定,我几乎可以听见她吐气如兰,这当会儿,我忽然对那张喜帕下的脸很是好奇。
    只听见司礼官扯着嗓子叫道:“一拜天地——”
    我和她一起跪地下拜。
    “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三拜之后,我与她完成了结发之仪。
    起身时,我故意踩了她的裙角,她的身子本能的向前一倾,这一倾,头上的喜帕趁势滑落下来。
    满堂宾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哄”的一声大笑起来。
    我无法掩饰我的骇然,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女子,那异乎寻常的美丽,简直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薄施粉黛的面颊稍显惊异,对我一回眸,我觉得心跳蓦地停止了,这一回眸,让我情牵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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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红苓
   
    早上宝儿来传,说“绢绣坊”的老板带着喜服来,让我试试是否合身。
    “绢绣坊”的老板?那不就是许定邦?
    是我爹!
    我坐在偏厅里,看着许定邦和他的随从踏进厅来,看来“绢绣坊”对秦王府与慕蓉世家的联姻很是重视,不然许定邦也不会亲自出马了。
    “见过七姑娘!”许定邦对我一鞠。
    “许老板不必多礼。”我说。“宝儿,奉茶。”我请许定邦坐下,又说:“得许老板亲往慕蓉家送喜服,红苓真是荣幸之至。”
    我故意在他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果然,在他听到“红苓”二字时,轻轻一怔,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我,他的眼光震惊,意外,还有几分温柔,我十分确定,在这一刻,他一定一定想起了我娘梅仙。
    也许,是我体内有我娘的本命元丹的缘故吧,就是那眼里的几分温柔,我觉得我几乎已经原谅了他。
    穿上喜服,铜镜中的我更加的艳丽,身后的许定邦,对着铜镜发呆。
    “许老板!”我喊,他没有应我,我提高的声音,又叫了一声。
    他立刻注意到自己的失仪,拱手鞠躬致歉。
    “许老板,我可有何不妥?”我又试探着问。
    “哦,不,不是,”他有些局促,“是……是……是……”
    “许老板有话不妨直说。”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请恕许某冒昧,是……七姑娘,让我想起了……我女儿。”
    “许家大小姐?”
    “不,”他轻轻叹了一声,“是许某与发妻之女,与七姑娘的闺名一样……”
    他的眼睛开始微微泛红,痛苦与感伤溢于脸上,看得出来,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快乐,而且充满悔恨与深深的自责,无论他如何的对不起我娘,无论他如何的忽略了我,此时此刻,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毕竟,他是曾经给我生命的父亲,是我娘倾心爱慕的男人,在那一刹那,一声“爹”,我几乎要冲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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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君夕
   
    我是秦王的第三个儿子。
    虽然排行第三,可是世袭秦王的殊荣非我莫数,因为大哥去世,二哥是个傻子。
    秦王府无非就是第二个皇宫,父王虽然不及皇上有三宫六院,可也是妻妾成群,但不管怎么样,他对我娘都另眼相待。
    我娘私下对我说过,我能活到今时今日,全仗她生在大户之家,受惯了正室对妾室的欺压,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更懂得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
    “你以为,你二哥天生就是傻子吗?”娘说:“那是因为你大娘在你二娘怀孕期间对她百般欺凌所至,试问一个怀孕的女人整天生活得战战兢兢,吊胆提心,七月产子,你二哥会正常到哪儿去?”
    我娘怀孕时,大娘也曾对我娘腹中的我下过毒手,只是我娘在年纪尚轻时,就知道如何运筹帷幄,如何在自保的同时谋算他人。
    到如今,大娘后继无人,不得不认傻子二哥做儿子,不知道,这是对她来说是讽刺,还是不幸?
    不管大娘如何耍手段,她保住的只有她岌岌可危的正秦王妃地位,而可以与她一较长短的也只有我娘,尽管在她心里是何等的憎恨我娘,表面上也不得不对我娘和颜悦色。
    下月初六,是二哥成亲之日,娶的是慕蓉家的七姑娘。
    父王说,由我替二哥拜堂,连拜堂这种的事也要假手与人,身为男人,悲哀至此,也真是情何以堪。
   
    “夕儿!”
    我一转头,是娘。
    “娘!”
    “这么晚还没睡?”娘温柔的说。
    “睡不着,到花园里走走!”我说。
    “有心事吗?”娘关心的问。
    “没有。”
    “下个月你二哥就成亲了,你呢,不想娶媳妇吗?”她拉着我的手问。
    “还没想过。”真不知道她又在算计些什么?
    “该想了,夕儿,你都快十八了。”她似乎比我着急。“你大娘为了你二哥这门亲事,不惜对慕蓉家威逼利诱,无非就是想借慕蓉家的势利巩固她的地位。”
    我有点明白了,她见大娘有了慕蓉家做依靠,她大概也想替自己有所打算。
    “前几天,你大娘跟我示威,要我与她同去‘绢绣坊’替你二哥选喜服,让我看见了许家大小姐余莲已经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果你没有意见,我打算让孙媒婆替你去许家说媒了……”
    论权势,我秦王府自然是无可比拟,如果,所结殷亲是富贾一方,那我秦王府就如虎添翼。
    在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决定了吗,何必多此一问呢,我说不愿意,你可以就此做罢吗?
    我虽然是她的儿子,可也是她的棋子,为了谋取权势,我的婚姻在她的眼里又算什么呢?
    我站起身,一拂袖:“由娘作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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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许方
??
??我猛然醒来,发现自己在雪姬房里。
??“我怎么在这儿?”我失声喊道。
??“还说呢,你昨天醉得像猪似的,若不是定邦昨夜留宿在绢绣坊,我才懒得理你呢。”雪姬坐在梳妆镜前,整理着头发。
??喝醉?西桥?女人?
??我摸了摸我的脖子,还有些刺痛,大惊失色,这么说,不是做梦。
??“雪姬,昨夜我遇到鬼了。”
??“鬼?!”她笑了笑,“许方,你八成是醉得不醒人事了吧。”
??“真的,那女鬼穿着白衣……还有几分像梅仙。”
??“梅仙!?”她的笑容僵在脸上,“许方,别用这种事开玩笑,我知道,你欠了大笔的赌债,不要因为我不给你银子还债,就拿梅仙来吓唬我!”
??“我比你更怕,毕竟,亲手杀死红苓的是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那怎么办呢?”
??“维今之计,我们尽快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她稍显迟疑,沉吟了一会儿,说:“方,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不会认错?如果梅仙要来索命,早就该来了,对不对?不会让我们安安稳稳的过这十年,是不是?昨夜你也没事呀,况且,文琪还小……”
??“住口!”我喝叱:“够了,雪姬,你不用在砌词狡辩,你不想走,是你不想放弃你现在的安逸生活,你毌须用文琪来做借口!”我有些心灰意冷,多年来,我一直留在许家,其间,在我身边也不乏女人,可是,我仍然执着的留在雪姬身边,这几年,我终于明白,也不得不承认,在我内心深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我对雪姬,并非只有假意虚情。
??“方,别动气。”她走过来,揽住我的脖子,想要吻我。
??我一转头,躲开她的唇。
??她一甩手,杏目一瞪,显然有些生气了:“许方,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雪姬,你想问你,这些年,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许方,你不会这么幼稚吧!”
??“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只是你寂寞时给你慰藉的男人,只是你发泄情欲的工具,可是,这么多时日,你真的没有对我动过少许真情?”
??“许方,你有时候,真的是傻得很可爱。”她抚弄着发稍,嘲弄的说,“难道,你连我雪姬对你有没有用过情都不知道?”
??“那文琪呢……”
??“别再提他!”她大声的打断我,“那个孽种,若不是定邦以为是他的骨肉,我一定不会生下他,若他是个女孩,不能助我夺回正室之位,我一定掐死他。”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许方,你不要妄想了,我们的关系,只是一个交易,只是一个游戏,从头至尾,我从没有喜欢过你,我爱的一直都是定邦!只有定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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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红苓
??
??这是真的吗!
??对着铜镜,我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我居然可以重获肉身,重回人间,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这些年,在我身上发生的事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七姑娘,你真好看!”丫鬟宝儿说。
??宝儿在半月前才被慕蓉知庆吩咐管家调过来做我的近身侍婢的,是啊,我现在的身份是秦王未来的儿媳妇,在“慕蓉世家”的地位自然今非昔比。
??"是吗!"我笑着说:"比六位姐姐如何?"
??宝儿一笑,“自然是七姑娘漂亮。”正说着,眼睛瞥了一眼门口,又说:“七姑娘,夫人来了。”
??是单琴,我站起来,一欠身,喊:“娘!”
??娘!我有多久没叫这个称呼了,叫起来有些干涩。
??单琴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自己娘亲,不必多礼了。”她细心的打量着我,微笑着,“从来不知道,我的女儿竟然如此标致。”
??我望着她,她的眼角已经有了好些细纹,面颊也很瘦削苍白,她虽然不及我娘梅仙漂亮,可她年轻时也定是个甜美可人儿。
??“娘取笑了。”
??“这些年,因为娘,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她说,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母性的关爱。
??“娘,过去的事,不提了。”我说着,朝她一笑。
??“红苓,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对这桩婚事满意意,如果,你不愿意……”她突然间住了口。
??我知道,这桩婚事已成事实,即使,我说不愿意,她也无能为力。
??“娘,不用说了,这桩婚事是我愿意的,没有丝毫勉强。”是我占用了她女儿的身体,侵蚀了她女儿的意志,如果,这桩婚事可以让她以后在慕蓉家的日子过得好一些,也算是我对她们母女的一点报答。
??她握住我的手,眼里含着泪。
??良久,她拿出几块绣样,说:“丫头,这个秦王府送来的喜服绣样,你看看,喜欢哪一幅。”
??那是京城十大名绣庄的得意之作。
??有一块绣样的一角绣着三个字“绢绣坊”,我把它抽了出来,说:“娘,就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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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媚菲
??
??我觉得我的气息越来越弱,修行也停滞不前。
??我知道,是与延松相交的缘故。
??得知他与若兰从未行过夫妻之礼,我心里很是激动,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我而冷落若兰?如果不是,我仍然很感动。
??一个女妖,能得到一个神仙如此眷顾,媚菲此生于愿足矣。
??我对延松真心的,故此从不曾吸取他身上的仙气。
??仙与妖的生存都是仰仗气息,仙人靠仙气,妖则靠妖气,我与延松的交往,是仙气与妖气相冲,而这两种气息天生相邢相克,此消彼长。
??我感觉延松就好象是一块巨大的磁铁,将我的妖气一点一点的吸入他的体内,同时,我明显的感到,还有另一道不属于延松的阴柔的仙气在与我的妖气抗衡。这样,三道气息在他的身体里游走,让他时而炽烈难耐,时而寒意袭人,在这一冷一热的煎熬中,使他的脾气变得喜怒无常,甚至有点不可理喻。
??我心里闹腾得很厉害,全身的气流如潮水般的汹涌至胸口。如果不找个男人吸他的精血,我看,不到两个时辰,我就得显露原形。
??
??西桥上走着个醉醺醺的壮年男人。
??他就是我今晚的目标。
??我站在西桥下,等着那男人慢慢的靠近我。
??那男人哼着小曲,摇摇晃晃的下了桥。
??我迫不急待的伸出舌头,吐出蛛丝,只需片刻,那男人便会被我吞入腹中。
??蛛丝缠绕着他的脖子,他大力的挣扎着,大声的叫喊着,他越是挣扎,蛛丝就会越缠越紧,每当我看着男人在我的蛛丝下临近死亡,痛苦的呻吟,拼命的呼救时,我的心就会特别的畅快。
??我将那男人拉到我面前,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正准备吸血的时候,那男人瞪大眼睛,大叫:
??“鬼呀!鬼,梅仙……梅仙……”
??梅仙!
??我一愣,又是梅仙。
??我松了手。
??那男人一下子扒在地上,酒意已醒,告饶道:
??“梅仙,饶了我,求求你……别找我索命,我并非有意杀死红苓……求你饶了我……梅仙求求你……”
??“你抬起头来。”我说。
??那男人缓缓的抬头,眼睛怯懦的在我脸上逡巡着,借着月光,他似乎已经分辨出我并不是梅仙,还轻轻的喘了一口气。
??“你是何人?”我问,“如何认得梅仙?”
??“小生姓许名方,……是京城绢绣坊许家的管家,……梅仙……曾是小生堂兄许定邦的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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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许方
??
??真倒霉!
??走出“吉祥赌坊”,我晦气的吐了口口水。
??赌了一夜,买大开小,买小开大,不仅输光了昨天雪姬给我的三百两银子,还有向贵利财借的五百两,也输得干干净净。
??在街口的巷子里,我被贵利财的手下阿虎拦住了。
??“许公子,你欠我们财哥的银子,什么时候还呀?”
??“虎哥,麻烦您向财哥说个情,通融几天。”我赔笑着。
??“许公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加上你昨天向财哥借的五百两,还有前帐的利息,算算也差不多两千两了。”
??“两千两?”我吃了一惊,“前帐不过七百两,加上昨天的也只有一千二百两,八百两的利息,也太贵了吧。”
??“许公子,你也知道,我们财哥是做什么的了。”阿虎双手抄在胸前,不屑的说:“财哥让我来通知你,是先礼后兵,不然,真闹起来,大家脸上都挂不住。”
??“虎哥……”
??“你许家在京城也算是名门,区区两千两银子根本不在话下,你若没有,可以找你大哥要去……”
??
??我有些疲倦。
??我开始怀疑,我与许定邦的命是不是相冲。
??在家乡,许定邦落泊的时候,我的日子过得有滋有润,软玉温香。到了京城,许定邦闯出了名堂,我却落得如厮田地,雪姬不仅不肯跟我走,赌钱输得倾家荡产,连我的儿子,还是叫许定邦做爹,每次我看见文琪被许定邦搂在怀里,亲昵万般,雪姬伴在旁边,笑容满面,我都恨得牙痒痒的,这一家三口的主角,应该是我许方才对!
??可如今的我呢,只是许家名副其实的下人。
??我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又在脑海中浮起来,感觉和当年掐死红苓时一样。
??也许,只有许定邦从此消失,我许方才有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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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睿菀
   
    我没有想到会再遇单琴。
    不想别后二十年,会在未来儿媳妇的生日宴上遇到她。
    她坐在慕蓉知庆的身边,第一眼我就认出了她,我脑子里忽然映现出二十年前与她邂逅的画面。
    她与我的目光相遇以后,没有再离开。相信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即将嫁给我的儿子,可她的眼神中仍有些惊奇意外,还有些重逢的喜悦。
   
    我对单琴的印象很深。
    不止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她生在污秽之地却没有丝毫的浮夸与虚荣,烟花之地竟也会出落如她的般清高女子。
    当年的我,年少轻狂,风流成性,与她在一起之初,是贪图她的美色。
    可是,相处下来,我发现,单琴不止有才情,更温柔体贴。
    特别是那段时期,想着自己雄才伟略,却得不到父皇的赏识,不甘拘泥长幼有序而失去皇位,更不服父皇怕我会同室操戈,削我兵权。父皇为了安抚我,割地西北,封我为秦王,我很清楚,这实际上是等同放逐。
    我对皇兄虚以委蛇,陪同皇兄赴苏州体察民情,其实是为了联络我的势力,准备举事反扑。
    单琴正好是在我最失落,情绪低落至谷底时闯入我生命的女人。
    那一夜,她依旧伴在我身边,不闻不问,为我斟酒奏琴,然后,宽衣解带,让我做了她第一个男人。
   
    时至二十年,我仍然对那一夜回味犹长。
    我曾经许诺会替她赎身,带她入京城,可是,那时我根基不稳,一直再为权利与名利争斗着,根本无法分身乏术。
    直到十二年前,皇兄驾崩,我便以辅助幼主为名,伺机迁入京城,重掌朝政。
    这其间,我也派人去“牡丹坊”找过单琴,打听回来的人说,单琴自我离开以后,卖艺不卖身,苦守三年,嫁与一京城富商。
    没想到,会是慕蓉知庆。
   
    慕蓉知庆拱手对宾客道:“承蒙各位赏脸莅临小女的生日宴会,小女自幼随名师于峨眉派学艺,不日才回到家中。我慕蓉家‘六艳’虽在京城薄有微名,但老夫仍对七女儿不在身边甚是遗憾。现在,小女学成归来,我慕蓉家‘七彩’终于得以周全。请出我的小女儿……”只见慕蓉知庆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咳……咳……”轻咳了两声,“我的小女儿——慕蓉红苓。”
    从屏风后走一绝色女子,一身光鲜的红衣。
    宾客一阵哗然,连我也怔住了,惊呆了,天下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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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芙蓉
   
    红苓身着红衣,站在我面前。
    第一次见红苓穿这样鲜艳的衣服,禁不住停住了目光。
    “苓儿,你好漂亮。”玉翠欣喜的说。
    “真的吗?”红苓娇羞的说,那绽开的笑颜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像,多么像,多么像梅仙。
    “娘。”玉翠喊。
    “哦!”我定了定神,含糊的说:“是啊,很漂亮。”
    今晚,红苓就要离开我了。
   
    慕蓉知庆今晚在“醉月楼”为七姑娘摆生日宴。
    其实,生日宴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慕蓉知庆是想趁这个机会让大家认识一直埋没在慕蓉家的七女儿,而这个机会,也是红苓成为慕蓉红苓的绝佳时机。
    “玉翠,你记住,在宾客入席后,你上慕蓉知庆的身,朗声喊出‘慕蓉红苓’,四字,红苓便可和七姑娘二合为一。”我说。
    “娘,你怎么了,你忘了吗,你已经吩咐过我了。”玉翠说。
    哦,是啊,不知为什么,我有些莫名的紧张。
    “苓儿,”我说,“你娘曾经探知过你的命运,是‘非仙、非人、非鬼’,全部都一一应验了,你要记住,你的人生嫁接了慕蓉七姑娘的人生,所以,你只有这一世,没有来生,你应该加倍的珍惜今生。”
    “外婆,我知道。”红苓红着双眼,楚楚可怜。
    “虽然,余莲母女亏欠了你与梅仙,更累梅仙灰飞烟灭,可这是宿命,与人无由。然则,我希望你怀着感恩的心,重返人间。”
    我握着红苓的手,这感觉,和多年以前梅仙离开时一样。
    “十几年前,我对梅仙说过同一番话,凡尘俗世,事事拨乱人心,遇事要慎重,不可率性而为。世间男儿多是薄幸自私,切不可太过放任自己的感情。”
    红苓瑟瑟的抖着睫毛,两滴眼泪潸然落下。
    我拿出一只碧绿色的玉镯,一边戴在红苓手上,一边说:“苓儿,外婆也没什么东西给你,这玉镯并不是仙家法器,是我……是我……”我轻触了一下眉,想起了海棠,我一阵心痛,往事又何需再提?!我叹了一口气,“这玉镯乃是千年的寒玉所炼,镯身镶嵌着七对鸳鸯,它也因此而得名‘鸳鸯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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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单琴
   
    “钰琴阁”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
    刚才大姐与二姐都不约而同的双双前来道贺。
    因为我的女儿即将成为秦王的儿媳妇,她们俩也不得不放下身段,来奉承巴结一下。
    知庆为了不得罪秦王与镇南将军,所以答应将我的女儿许配给秦王二公子君彦。
    秦王!
    居然是秦王!
    我的女儿居然要嫁给秦王的儿子?!这是世界是多么的小,阔别二十年,居然可以再遇秦王!?
    秦王,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那是二十年前的春天,那一年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早,“牡丹坊”后园的牡丹花也开得特别的艳丽。
    而我是多么的希望那一年的春天永远不要来。
    那年的春天,我还不满十六岁,鸨母就要我在“牡丹坊”正式挂牌,换句话说,我将要成为一名尽可夫的妓女。
    “牡丹坊”是苏州最出名的烟花之地。
    我是三岁被卖进“牡丹坊”的,我模糊的记得,我吃了一个男人手里的冰糖葫芦,就睡着了,这一睡就和我爹娘成了永诀,醒来的时候,就到了“牡丹坊”。
    鸨母养育我十二年,对我苦心栽培,是为了有一天我成为她的摇钱树。
    我对学琴很恶兴趣,所以我比其他姐妹更用心,比谁学得都要出色,是希望一天,我不必靠出卖肉体过活。
   
    那一年,秦王陪同先皇去苏州游玩,微服出巡,体察民情。而我与小丫鬟泛舟湖上,与秦王的船不期而遇。
    我在小舟上弹着琴,吟唱着。
    也许是我对自己的经历有些感慨,有些辛酸,还有些无可奈何,我想我的声音有些动情,有些婉转……
    那高大华丽的大船出现了一个男人,只见他锦衣华服,气质高贵,英气逼人,他——就是秦王睿菀。
    那时的秦王英俊潇洒,谦和有礼,他邀我上船共聚,我没有拒绝。
    在船上,他与我畅谈天地之事,几个时辰下来,我就知道他的出身并不简单,也就是那几个时辰,我对他动了情。
    然后,他来了“牡丹坊”,以“牡丹坊”有史以来的最高价,买了我的初夜。
    可是,那一夜,他却没有碰我,只是和我聊天,喝酒,只要我为他弹琴,唱歌。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对他更加倾心。
   
    接下来的一个月,秦王每天来“牡丹坊”听我奏琴。
    直到有一天晚上……其实,那晚,是我主动的,因为我知道,身在烟花之地,出卖肉体是迟早的事,如果不能选择,我宁愿将我最宝贵的给我心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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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君彦
   
    我十九岁了,清早起来,等着我的贴身丫鬟蜜儿来给我穿衣。
    蜜儿没来,我就大叫,叫得管家直骂蜜儿。
    蜜儿一边给我穿衣,一边低声念叨着:
    “这么大一个人了,连衣服也不会穿,真是个傻子……”
   
    我就是个傻子。
    我是秦王的二公子。
    我父亲秦王与先皇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论智慧、谋略、才志,父亲都胜先皇一筹,可是,先皇是长子,顺理成章成为太子,然后继承大统。
    先皇继位那一年,我大哥出生,我父亲为他取名“君仁”,其实蕴含着极大的野心,他一直梦想着要做皇帝,做天下的仁君。
    大哥天姿聪颖,六岁能背四书,七岁通晓五经,然而,大哥只活到七岁,死于天花。大哥死的那天,父亲曾大骂天地不公,当然,如果我父亲可以得到江山,大哥便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我母亲不是父亲的正室,出生也不怎么好,嫁给我父亲后就一直被大老婆欺侮着,母亲胆子小,生活过得提心吊胆。特别是母亲怀孕之后,大娘担心母亲会母凭子贵,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对母亲的欺凌更加变本加厉,母亲怕事,不敢告诉父亲。
    由于不堪大娘的折磨,怀孕七月,母亲早产生下我之后,便辞了世。
    父亲为我取名君彦。他很疼爱我,不止是因为我没有母亲,是他打心眼里希望我能如大哥一样的聪明过人。
    他常说,我长得漂亮,和他小时一般模样。
   
    除去了我母亲,大娘悠然的过了一段不短的自在日子。
    接着,不甘寂寞的父亲迎娶了第三个老婆,三娘可不象我娘那样好欺负,三娘出生名门,因为是庶出,所以才嫁给父亲做小。嫁进门三个月,就传出喜迅,这让父亲欣喜异常,从此不再进大娘寝房。
    大娘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如果她继续坐以待毙,将来定会让三娘爬到自己头上。于是,大娘跟父亲提出要认我做嫡系亲儿,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如果她再无所出,她也有一子在手,而且,大哥死后,我便是秦王的长子,将来可以继承父亲的爵位,即使是三娘一索得男,也不足以威胁大娘的地位。
    无论我是不是大娘曾经敌视的女子的儿子,无论我是不是傻子,大娘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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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知庆
   
    给祖先上过香,我坐在偏厅里。
    婢女小芬走进来。
    “老爷,孙媒婆求见。”
    我一愣,孙媒婆是京城第一名嘴,听说,经她手做的媒没有不成功的。
    “请她进来吧。”我说。
    “是,老爷。”
    一会儿,孙媒婆了进偏厅。
    一手摇着扇,一手握着烟枪,徐娘半老却衣着光鲜,花枝招展,浓装艳抹。这样的媒婆形象和我心里所想的不谋而合,我禁不住一笑。
    “慕蓉老爷,有礼。”孙媒婆满脸堆笑,拱手哈腰。
    我一回礼,“孙媒婆,请坐。”又对婢女吩咐一声:“小芬,奉茶!”
    “慕蓉老爷,您这慕蓉府可真是大呀。”孙媒婆杏目圆瞪。“都快赶上秦王府了!”
    “秦王府!?”我一怔。
    秦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皇上以弱冠之年登基,全倚仗皇叔匡扶朝政。秦王权倾朝野,其势力可想而知。
    “对呀,”她将扇子放在桌上,“慕蓉老爷,不瞒您说,我今天这趟来,就是为秦王的二公子说媒来了。”
    “孙媒婆说笑了,我慕蓉知庆只有两个女儿尚待字闺中,五女儿青佩已许配史尚书的二公子,六女儿紫衣已许配镇南李将军的三公子。”我说得有点得意,我慕蓉家的女儿个个嫁得风风光光,不是商界奇葩,便是朝中显贵。可是,得意之余,也有一点遗憾,毕竟,秦王是皇亲,如果真能攀上这门亲,我慕蓉家的地位定不可同日而语。
    “慕蓉老爷,您是个聪明的主儿,相信不用我多说,你就知道秦王在朝中的地位是何等的尊贵。秦王也知道,您慕蓉家的女儿是个个知书识礼,聪慧过人,由其是紫衣姑娘,如若慕蓉老爷肯推了镇南将军的婚事……”
    “这是什么话,”我大声的打断她,“我慕蓉知庆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可也不是个反复的小人,更何况婚姻之事岂能出尔反尔!”我忽然有些明白了,孙媒婆此次上门,是为了紫衣。
    秦王与镇南将军素有过节,而秦王更对握有重兵的镇南将军忌惮三分。
    听朝中为官的二女婿说,前几天镇南将军为了什么事下了秦王的面子,这一次,莫非是要借我慕蓉家拒婚为由,替他挽回颜面?
    “慕蓉老爷,”她故意拉长的声音,“秦王与镇南将军的份量,您可要自己掂量掂量,孰轻孰重?慕蓉老爷,我可提醒您,这秦王与镇南将军,您可是谁都得罪不起的呀!”她的语气变得有点趾高气扬起来。
    是啊,孙媒婆的话不无道理。我低头不语。
    “其实,秦王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孙媒婆抽了口烟,慢吞吞的说。
    言下之意,似乎有缓和的余地。
    “还请孙媒婆明示。”
    “不管是秦王也好,镇南将军也好,不都是看你慕蓉家的女儿个个出色,如果你还有个女儿许给秦王二公子不就两全齐美,皆大欢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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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七姑娘
   
    我没有名字。
    在偌大“慕蓉世家”中,我身份尴尬。
    我排行第七,下人们叫我“七姑娘”。
    从我懂事开始,我的生命里没有颜色,我只有黑色的衣服,即使是在最炎热的夏天,都必须被厚实的黑衣裹得密不透风。
    黑色的头纱,从头遮住整个脸颊,甚至连眼睛也不能露在外面,我只能从黑纱里看东西,什么都被蒙上一层黑色。
    “慕蓉六艳”,名满京城,在旁人眼里的“慕蓉世家”是色彩斑斓,从来没有人知道,慕蓉家还有第七个女儿。
   
    我娘是苏州名妓,这一点,娘从来不曾瞒我。
    我娘叫单琴,正如她的名字,我娘的琴音是苏州一绝,凭着这琴艺,娘才可以在卖笑之地卖艺不卖身。也就是这琴音,让多少达官贵人,商贾亲贵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谁也不要,偏偏选中了我爹,当年的慕蓉知庆乃是翩翩少年公子,出手阔绰,他与娘邂逅的第一天便予重金为娘赎了身。
    在慕蓉家,尽管我们母女足不出户也能听到很多不利于娘名声的传言,说娘是苏州出名的娼妓,是淫溅无耻的狐狸精……我很清楚,这些传言于大娘、二娘有关。
    娘说,谣言止于智者。凡事让一步是高,宽一分是福。
    娘从不在我面前提及大娘与二娘,对于那些传言也是听而不闻,娘有些孤芳自赏,自视很高,对于慕蓉家的妻妾争宠从来不屑一顾。
    爹即使是再忙,每隔三五天便会来娘和我居住的“钰琴阁”,听娘弹奏几曲,爹常说娘的琴音犹如天籁,绕梁数日,梦萦魂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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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玉翠
   
    我有些茫然,这后园已经是禁地,身为奴婢的我,娘为何会带我来这儿?
    来到灵石面前,娘停了下来。
    “玉翠,你过来。”娘说。
    早就听说这灵石的威力,但这却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翠绿的石身,玲珑剔透,能清晰的印出我们的身影,四周围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娘催动功力,指向灵石,灵石中立刻显现出一幢豪华气派的大宅子,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慕蓉世家”。
    “‘慕蓉世家’,是京城的首富。”娘缓缓的说,“慕蓉知庆有三位夫人,七个女儿,大女儿慕蓉白荷,二女儿慕蓉蓝彩,三女儿慕蓉黄莺,五女儿慕蓉青佩,均是大夫人所生,四女儿慕蓉澄星,六女儿慕蓉紫衣,为二夫人所生。”
    “夫人,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我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娘继续说:“慕蓉知庆的三夫人是苏州名妓,虽生在卖笑之地,却能出污泥而不染,也正是因为这样,慕蓉知庆对三夫人宠爱有加,也因此而招来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妒恨。十六年前,三夫人产下一女,正是慕蓉知庆的第七个女儿,出生当日,天狗食日,二夫人便说,幼女乃是邪花入宅,日后必是慕蓉家一大祸害。慕蓉知庆本不相信,大夫人不日买通一道士,道士在慕蓉知庆面前一番污言,让他相信三夫人母女是不祥之人。道士还向慕蓉知庆说了一应劫之法,就是七姑娘必须身着黑衣头带黑纱,不能以面目示人。”
    哦,是吗?居然有这等事。这样的妻妾争宠所玩的花样真是无奇不有。
    灵石中出现一女子,一身黑衣,头带着黑纱,看不清样子,可身段苗条,我一时感触,红苓若在世,也该和她一般高了。
    “慕蓉家‘六艳’名震京城,少了七姑娘。她六人是以颜色为名,少了红色。”
    我盯着娘。
    “慕蓉知庆听信谗言,很嫌弃七姑娘,至今不曾为她取名。”娘轻笑了一下,“所以,我帮他取了,就叫――慕蓉红苓。”
    我大震,见她弹出“芸光圈”,从圈内走出一妙龄少女。
    我呆住了,这少女是……
    “翠姨!”她眼里溢出眼泪。
    “苓儿?!”我喊。
    是苓儿,苓儿居然没死?!
    我迅速的望着娘。
    “玉翠,”娘再度轻唤着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梅仙不仅是你的姐姐,她也是我的女儿。”
    我望着娘,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十年,她会老得这般快,原来,她是一直用她的仙气为红苓续命。
    “七姑娘命格很弱,且与红苓命格相宜,我算过了,过几日红苓便可借七姑娘身体重返人间。”
    娘,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没有信心。
    我“咚”的一声跪在娘面前。
    “玉翠,你起来。”娘说。
    “不!”我含泪说着,“娘,让我诚心诚意的给你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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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玉翠
   
    我有些茫然,这后园已经是禁地,身为奴婢的我,娘为何会带我来这儿?
    来到灵石面前,娘停了下来。
    “玉翠,你过来。”娘说。
    早就听说这灵石的威力,但这却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翠绿的石身,玲珑剔透,能清晰的印出我们的身影,四周围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娘催动功力,指向灵石,灵石中立刻显现出一幢豪华气派的大宅子,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慕蓉世家”。
    “‘慕蓉世家’,是京城的首富。”娘缓缓的说,“慕蓉知庆有三位夫人,七个女儿,大女儿慕蓉白荷,二女儿慕蓉蓝彩,三女儿慕蓉黄莺,五女儿慕蓉青佩,均是大夫人所生,四女儿慕蓉澄星,六女儿慕蓉紫衣,为二夫人所生。”
    “夫人,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我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娘继续说:“慕蓉知庆的三夫人是苏州名妓,虽生在卖笑之地,却能出污泥而不染,也正是因为这样,慕蓉知庆对三夫人宠爱有加,也因此而招来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妒恨。十六年前,三夫人产下一女,正是慕蓉知庆的第七个女儿,出生当日,天狗食日,二夫人便说,幼女乃是邪花入宅,日后必是慕蓉家一大祸害。慕蓉知庆本不相信,大夫人不日买通一道士,道士在慕蓉知庆面前一番污言,让他相信三夫人母女是不祥之人。道士还向慕蓉知庆说了一应劫之法,就是七姑娘必须身着黑衣头带黑纱,不能以面目示人。”
    哦,是吗?居然有这等事。这样的妻妾争宠所玩的花样真是无奇不有。
    灵石中出现一女子,一身黑衣,头带着黑纱,看不清样子,可身段苗条,我一时感触,红苓若在世,也该和她一般高了。
    “慕蓉家‘六艳’名震京城,少了七姑娘。她六人是以颜色为名,少了红色。”
    我盯着娘。
    “慕蓉知庆听信谗言,很嫌弃七姑娘,至今不曾为她取名。”娘轻笑了一下,“所以,我帮他取了,就叫――慕蓉红苓。”
    我大震,见她弹出“芸光圈”,从圈内走出一妙龄少女。
    我呆住了,这少女是……
    “翠姨!”她眼里溢出眼泪。
    “苓儿?!”我喊。
    是苓儿,苓儿居然没死?!
    我迅速的望着娘。
    “玉翠,”娘再度轻唤着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梅仙不仅是你的姐姐,她也是我的女儿。”
    我望着娘,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十年,她会老得这般快,原来,她是一直用她的仙气为红苓续命。
    “七姑娘命格很弱,且与红苓命格相宜,我算过了,过几日红苓便可借七姑娘身体重返人间。”
    娘,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没有信心。
    我“咚”的一声跪在娘面前。
    “玉翠,你起来。”娘说。
    “不!”我含泪说着,“娘,让我诚心诚意的给你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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