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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建议哈利教黑魔法防御课之后,有整整两个星期,赫敏都没再提起过那件
事情。在这段时间里,安布居给哈利的留堂也终於结束了(他怀疑手背上深入肌肤
的字迹已经永远不能完全恢复);罗恩又参加了四次快迪奇训练,后两次的训练里
没人再对他发火;变形课上,他们三个都能成功地用万逆消咒变没他们的老鼠,
(事实上,赫敏已经开始练习变没小猫了)。一直到九月末,一个狂风怒号的晚上,
这件事才又给提起来,那时他们三个正呆在图书馆,查找石内普要他们写的药剂成
分。
    “我在想呢,”赫敏突然说,“哈利,你是不是考虑过了黑魔法防御课的事。”
    “当然考虑了,”哈利粗暴地说,“想忘也忘不了啊,不是吗,有那么个老巫
婆教我们——”
    “我指的是我和罗恩说的——”罗恩警觉而威胁地瞪了她一眼,她冲他皱起眉
头:“——嗯,好好,是我自己的主意,好吧——让你来教我们的事情。”
    哈利没有马上回答,他假装仔细读着一篇关于亚洲解毒剂的文章,因为他不想
说出现在在自己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想法。
    在过去的两星期里,他花过相当长的时间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有的时候,它
看起来几乎和赫敏刚提出计划的那个晚上一样疯狂而不着边际,但是其他时候,他
发现自己在考虑那几个他曾经用来对付黑暗生物和摄魂怪的咒语——发现,事实上,
自己正在潜意识里计划着课程。
    “那个,”当他已经不能没完没了地装做津津有味地读亚洲解毒剂时,他缓缓
地说,“是的,我……我想过一点。”
    “那么?”赫敏热切地说。
    “不知道,”哈利说,拖延着时间,他抬头看罗恩。
    “我一开始就觉得那是个好主意,”罗恩说,现在,发现哈利不冲他们发脾气,
他变得极为热心地想加入他们的谈话。
    哈利不舒服地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
    “你们确实都听到我说的、那些其实都靠侥幸,是吧?”
    “是的,哈利,”赫敏轻轻地说,“那也一样,你没有必要装出好像不太会黑
魔法防御似的,因为你真的很好。去年你是唯一能完整施展迷心咒的人,你能呼唤
出神护卫,你能做很多连成年巫师都做不来的事,维克托常说——”
    罗恩猛地转头去看她,速度快得几乎把脖子都扭伤了,他揉着自己的脖子,说,
“是吗?维克托说什么啦?”
    “噢,没什么,”赫敏毫无兴致地说,“他说,哈利能做很多他都不会做的事
情,而他在德姆斯庄魔法学校已经读最后一年了。”
    罗恩瞪着赫敏。
    “你不是还和他有联系吧?”
    “就是联系又怎么样?”赫敏淡淡地说,不过脸已经有点红了,“我想交笔友
就可以交——”
    “他才不是只想当你笔友,”罗恩责备地说。
    赫敏恼怒地摇摇头,不理会仍紧盯着她的罗恩,对哈利说,“那,你怎么想?
你能教我们吗?”
    “只是你和罗恩,对吧?”
    “嗯,”赫敏说,看起来又有点紧张起来,“嗯……现在,别再暴跳如雷,哈
利,求你了……但是我真的认为你应该教所有想学的人。我是说,我们可是在说保
护我们自己不受伏地魔的威胁呀。噢,罗恩,别那么小气,如果我们不给所有人一
个机会学习,那就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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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考虑了一会,然后说:“是啊,不过我怀疑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会有别的
人想跟我学……我是个疯子,不记得吗?”
    “嗯,我想,想来听你讲话的人数,会多得让你大吃一惊的,”赫敏认真地说,
“听着,”她伏身凑近哈利——仍带着一脸不悦瞪着她的罗恩,这时也凑过来——
“你知道十月的第一个周末是去霍格梅村的周末?要是我们告诉所有感兴趣的人,
在霍格梅村子里见面,商量一下这事怎么样?”
    “为什么非得在校外做?”罗恩说。
    “因为,”赫敏说,回去继续画她的中国咬人菜的图,“要是安布居知道了我
们在做的事情,我不认为她会很高兴。”
    ***
    哈利原本一直期待着去霍格梅村的周末,但是有一件事始终让他放心不下。自
从九月初那次在壁炉里见了一次面之后,瑟瑞斯就一只了无音讯,哈利知道他因为
他们不让他来而生气了——但他仍时时担心瑟瑞斯会把谨慎抛在脑后,依然冒然前
往。要是那只大黑狗在霍格梅的大街上冲他们跑来,而且还可能就在珠扣·马尔夫
眼皮底下,到那时他们该怎么办?
    “唉,他想出来转转啊,你不能怪他,”当哈利对罗恩和赫敏讲述他的忧虑时,
罗恩说,“我是说,他逃出监狱已经有两年多了,不是吗,我知道那不是件好玩的
事,但是至少,他那时一直是自由的,是不是?但现在他给关在家里,和那个可怕
的精灵一起,毫无快乐可言吧。”
    赫敏怒视着罗恩,但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再回应他对克瑞彻的抵毁。
    “问题是,”她对哈利说:“直到伏-伏地魔——哦,罗恩,看在老天的份上,
别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瞎紧张了——公开现身,瑟瑞斯就只能继续躲起来,不是吗?
我是说,要是那个蠢魔法部不承认邓布多一直在讲真话,他们当然不会还瑟瑞斯清
白。等到那些笨蛋捉到真的食死徒,瑟瑞斯不是食死徒这个事实也就显而易见了。
我是说,至少,他没有食死徒烙在身上的疤啊。”
    “我不认为他会傻到来这里,”罗恩给他们打气说,“如果他敢来,邓布多会
气疯的,瑟瑞斯一向听邓布多的话,即使是他不爱听的也是。”
    当哈利看起来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赫敏说,“听着,我和罗恩去问了一些
我们认为会希望学正经黑魔法防御课的人,有几个人似乎挺感兴趣的,我们告诉他
们在霍格梅村里见。”
    “好,”哈利含糊的说,仍然想着瑟瑞斯的事。
    “哈利,别担心了。”赫敏小声说,“除了瑟瑞斯,你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呢。”
    当然,她的话十分正确。他的功课只是勉强跟上,不过现在不再每个晚上到安
布居那里去留堂,他已经做得比以前好很多。罗恩落下的功课比哈利更多,因为他
不但要和哈利一起参加每周两次的快迪奇训练,还有很多级长的工作要做。但是,
赫敏选的课程比他们两个人哪一个都多得多,可她不仅能按时完成作业,还总能抽
出时间来给精灵们编织衣服。哈利不得不承认她已经织得越来越好了,现在他几乎
每次都能分辨出哪些是帽子,哪些是袜子。
    去霍格梅村那天的早晨,天气晴朗,但是风很大。早餐之后,他们在费驰面前
排成一队,费驰用手里长长的名单核对着每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单上都是得到家长
或监护人的同意,允许去霍格梅的人。哈利心里有一阵难过,他记起要不是有瑟瑞
斯,他根本就不能去。
    轮到哈利的时候,费驰在他身边用力地吸着鼻子,好像想从他身上闻出某种气
味似的,然后才傲然地点了点头,下颚的垂肉也跟着抖了起来。哈利走过他,延着
石头楼梯走到了阳光充足、却相当寒冷的室外。
    “呃——刚才费驰为什么一个劲闻你?”罗恩问,他和哈利,赫敏正轻快地走
在通往校门的宽阔马路上。
    “我想他是想找粪蛋的味道,”哈利笑着说,“我都忘告诉你们了……”
    他把那天给瑟瑞斯送信,费驰在几秒钟后冲进来,非要看那封信的事讲给他们
听。让他惊奇的是,赫敏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事实上,甚至比他自己都要感兴趣。
    “他说他得到消息说你在订购粪蛋?但那又是谁告诉他的呢?”
    “不知道,”哈利说,耸了耸肩,“也许是马尔夫,他会觉得滑稽吧。”
    他们穿过擎着飞牛的高大石柱,向左转走上去村子的路,大风把他们的头发吹
进眼睛里。“马尔夫?”赫敏怀疑地说,“嗯……是啊……很可能……”
    她沉思冥想了一路,直到他们走到了霍格梅村子的外围她还在思考着。
    “到底要去哪儿?”哈利问:“三扫帚酒吧么?”
    “哦-不是,”赫敏说,从沉思中惊醒,“不,那里总是那么多人,又特别吵。
我告诉其他人在猪头酒吧等我们,你知道那个的,是另一间酒吧,不在主街上的。
我认为那里有点……你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学生一般都不去那里,
所以我想不会有人偷听我们。”
    他们沿着主街走,当他们经过众可魔法淘气商店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弗雷
德,乔治和李·乔丹。然后他们经过邮局,那里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猫头鹰飞走。他
们转上一条小街,街的尽头是一间小小的旅馆,门上面生了锈的铁架子上挂了一个
破旧不堪的木牌子,上面画的是一只被切下来的野猪头,鲜血淋淋地放在一块白布
上面。他们走近时,可以听到木牌被风吹的吱吱作响,他们三个人都在门外犹豫地
站住了。
    “嗯,来吧,”赫敏说,稍微有点紧张。哈利带头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和三扫帚酒吧截然不同,那里的宽大屋子让人感觉既温暖又干净,而
猪头酒吧里只有一间又小又暗、而且十分肮脏的屋子,里面的气味似乎只可能是山
羊的味道,窗户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能透进房间的阳光少得可怜,屋子里的光源
只能靠每个粗木桌子上点的短蜡烛。地板乍看去是压平的土地,但是当哈利走上去
的时候才发现那原来是石头地,只是上面积了不知几世纪的垃圾。
    哈利记得他一年级时,海格曾讲起过这间酒吧,“在猪头酒吧你会遇到很多怪
人”,他说,解释他是怎么在那里从一个蒙头巾的陌生人手里赢来龙蛋的。当时哈
利曾经奇怪海格为什么不觉得一个陌生人一直蒙着脸很奇怪,现在,他发现把脸藏
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似乎是猪头酒吧的传统风格。一个坐在吧台旁边的男人,整个
头都被脏兮兮的灰色绷带包着,不过,他居然仍能从嘴上的细缝里不停地大口喝着
一种冒着烟的炽热东西。一个放在窗旁的桌子那里,也有两个把自己紧紧裹在头巾
里的人,要不是他们说话时极为浓重的约克郡口音,哈利可能会以为他们是摄魂怪。
而壁炉旁边的阴暗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巫,头上的厚厚的黑色头纱一路垂到脚面,
他们只能看到她的鼻尖,因为它把头纱微微地顶起来一点。
    “我可不知道……赫敏,”哈利嘟囔说,他们穿过酒吧,他尤其注意那个带着
厚头纱的女巫,“你们想过没有,那有可能是安布居在里头?”
    赫敏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个戴面纱的人。
    “安布居比这个人矮,”她悄声说,“而且,就是安布居真的来这里,她也没
法阻止我们的,哈利,我已经再三检查了校规。咱们没有犯规,我特别问了弗利特
卫教授,我们是不是能来猪头酒吧,他说可以,但是他强烈建议我们带自己的杯子
来。而且,我查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关于学习小组、作业小组之类的规定,这类小
组肯定是允许成立的。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太过招摇罢了。”
    “对,”哈利干巴巴地说,“尤其是,我们也不是在创建作业小组,不是吗?”
    酒保从里间出来,挨近他们。他看起来像个脾气乖僻的老头,身材高瘦,长长
的头发和胡子都灰白了。不知为什么,哈利觉得他很眼熟。
    “要什么?”他低吼着说。
    “请来三杯黄油酒,”赫敏说。
    他伸手从柜台底下,抽出三个脏兮兮的、满是灰尘的瓶子,然后把它们重重放
在吧台上。
    “六个银币,”他说。
    “我来,”哈利立刻说,把银币递给他。酒保的眼睛看到哈利这边,在他的伤
疤上停留了几分之一秒的时间。然后他转身把哈利的钱扔进了一个旧木头柜子上,
柜子的抽屉自动拉开收走了钱。哈利,罗恩,和赫敏走到离吧台最远的一个桌子那
里,坐下,四下打量着。那个头上缠着灰色脏绷带的人用手指敲了敲柜台,酒保又
给了他一杯冒着烟的饮料。“你们知道吗?”罗恩低声说,兴奋地望着吧台,“在
这儿我们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敢打赌那个家伙才不管呢,他肯定什么都肯卖
给我们的。我可一直想试试烈焰威士忌呐——”
    “你-是-级-长!”赫敏冲他大吼。
    “哦,”罗恩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是啊……”
    “那,你说要来这里的都是谁?”哈利问,一边用力拧开牛油酒生锈了的瓶盖,
然后喝了一大口。
    “就几个人,”赫敏重复说,看了看表,焦急地望着门口,“我告诉他们这个
时候来这里,我相信他们都知道这个地方——啊,看,可能是他们来了。”
    酒吧的门被打开了,一道宽宽的、混着灰尘的阳光直切进屋里,只一会儿又被
一下拥进来的一群人挡住了。
    最前面的是纳威·隆巴顿,迪安·托马斯和拉文德·布朗;后面紧跟着帕提姐
妹:帕瓦提和帕德玛,还有(哈利的胃整个地翻了一下筋斗)张楚,和一个常在她
身边唧唧咕咕笑的女孩;然后(独自一人,看起来恍恍惚惚,好像她只是偶然撞到
这里似的)露娜·拉乌古德;之后是凯蒂·贝尔,艾丽莎·斯宾耐特,和安吉莉娜
·约翰逊,克瑞威兄弟:科林和丹尼斯,厄尼·麦克米兰,贾斯廷·冯驰-福来彻
理,汉娜·阿伯特,还有一个哈利不知道名字的、长辫及腰的海佛帕夫女生;三个
瑞文克劳的男生,他记得他们的名字是安冬尼·高德斯登,迈克尔·考诺,和特里
·布特;然后是金妮,后面紧跟着一个高瘦个子,长着朝天鼻子的金发男孩,哈利
模糊地记得他是海佛帕夫快迪奇队的队员;在后面压阵的,是弗雷德和乔治,还有
他们的朋友李·乔丹,他们三个人的手里都抱着大纸袋,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从众
可商店买来的东西。
    “几个人?”哈利声音嘶哑地对赫敏说:“几个人?”
    “是啊,嗯,那个主意似乎挺受欢迎,”赫敏愉快地说,“罗恩,能不能再去
搬几个椅子来?”
    酒保本来正用一块似乎还从没洗过的抹布擦玻璃杯,现在他僵在那里,大概,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这个酒吧这么满过。
    “嗨,”弗雷德说,第一个走到吧台前面,很快地点清人数,“请给我们……
二十五瓶牛油酒,好吧?”
    酒保瞪了他一会,然后,好像正在做的重要事务给人打断了似的,他烦躁地扔
下手里的抹布,从吧台下面拿出积满灰尘的牛油酒瓶。
    “谢谢,”弗雷德说着把饮料分给大家,“所有人,都拿钱出来,我可没有那
么多钱付这么多。”
    哈利发呆地看着那一大群人从弗雷德手里接过饮料,一边在长袍里翻找着硬币,
他想不出这么多人来这里的原因,直到一个恐怖的想法跳进他的脑子:也许他们是
来听他演讲的。想到这里他立刻转向赫敏。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他低声说,“他们在等什么?”
    “我告诉过你,他们只是想听听你要说的话,”赫敏安慰他说,但哈利继续怒
气冲冲地瞪着她,於是她很快地补充说,“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我会先和他们说。”
    “嗨,哈利,”纳威微笑着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哈利努力对他笑笑,但是没有说话,他的嘴巴异乎寻常的干,因为张楚刚刚对
他笑了笑,坐在了罗恩右边。但是她那个满头金红色卷发的朋友并没有笑,而是相
当不信任地看了哈利一眼,那眼神明白地告诉了他,要是依她,她才不会来这里。
    刚来的人围着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三两两地坐了下来,一些人看起来相当兴
奋,另一些人很好奇,而露娜·拉乌古德依然神情恍惚地望着空中。等每个人都坐
下来以后,谈话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每个人都看着哈利。
    “呃,”赫敏说,由於紧张,她的声音比平时尖了一点,“那么——呃——嗨。”
    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不过他们的目光仍不时转回来看哈利。
    “那么……嗯……那,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嗯,那么,哈利有个主意—
—我是说……”(哈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的那个主意——那些想学黑魔法防
御学的人可能会想——而且我是指,真正想学的,你知道,不是安布居让我们弄的
那些垃圾——”(赫敏的声音忽然变得有力而且更加自信起来)“——因为没人会
管那叫黑魔法防御——”(“对啊对啊,”安冬尼·高德斯登说,赫敏看起来倍受
鼓舞)“——那么,我觉得我们要是能靠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会对我们大家都有好
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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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建议哈利教黑魔法防御课之后,有整整两个星期,赫敏都没再提起过那件
事情。在这段时间里,安布居给哈利的留堂也终於结束了(他怀疑手背上深入肌肤
的字迹已经永远不能完全恢复);罗恩又参加了四次快迪奇训练,后两次的训练里
没人再对他发火;变形课上,他们三个都能成功地用万逆消咒变没他们的老鼠,
(事实上,赫敏已经开始练习变没小猫了)。一直到九月末,一个狂风怒号的晚上,
这件事才又给提起来,那时他们三个正呆在图书馆,查找石内普要他们写的药剂成
分。
    “我在想呢,”赫敏突然说,“哈利,你是不是考虑过了黑魔法防御课的事。”
    “当然考虑了,”哈利粗暴地说,“想忘也忘不了啊,不是吗,有那么个老巫
婆教我们——”
    “我指的是我和罗恩说的——”罗恩警觉而威胁地瞪了她一眼,她冲他皱起眉
头:“——嗯,好好,是我自己的主意,好吧——让你来教我们的事情。”
    哈利没有马上回答,他假装仔细读着一篇关于亚洲解毒剂的文章,因为他不想
说出现在在自己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想法。
    在过去的两星期里,他花过相当长的时间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有的时候,它
看起来几乎和赫敏刚提出计划的那个晚上一样疯狂而不着边际,但是其他时候,他
发现自己在考虑那几个他曾经用来对付黑暗生物和摄魂怪的咒语——发现,事实上,
自己正在潜意识里计划着课程。
    “那个,”当他已经不能没完没了地装做津津有味地读亚洲解毒剂时,他缓缓
地说,“是的,我……我想过一点。”
    “那么?”赫敏热切地说。
    “不知道,”哈利说,拖延着时间,他抬头看罗恩。
    “我一开始就觉得那是个好主意,”罗恩说,现在,发现哈利不冲他们发脾气,
他变得极为热心地想加入他们的谈话。
    哈利不舒服地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
    “你们确实都听到我说的、那些其实都靠侥幸,是吧?”
    “是的,哈利,”赫敏轻轻地说,“那也一样,你没有必要装出好像不太会黑
魔法防御似的,因为你真的很好。去年你是唯一能完整施展迷心咒的人,你能呼唤
出神护卫,你能做很多连成年巫师都做不来的事,维克托常说——”
    罗恩猛地转头去看她,速度快得几乎把脖子都扭伤了,他揉着自己的脖子,说,
“是吗?维克托说什么啦?”
    “噢,没什么,”赫敏毫无兴致地说,“他说,哈利能做很多他都不会做的事
情,而他在德姆斯庄魔法学校已经读最后一年了。”
    罗恩瞪着赫敏。
    “你不是还和他有联系吧?”
    “就是联系又怎么样?”赫敏淡淡地说,不过脸已经有点红了,“我想交笔友
就可以交——”
    “他才不是只想当你笔友,”罗恩责备地说。
    赫敏恼怒地摇摇头,不理会仍紧盯着她的罗恩,对哈利说,“那,你怎么想?
你能教我们吗?”
    “只是你和罗恩,对吧?”
    “嗯,”赫敏说,看起来又有点紧张起来,“嗯……现在,别再暴跳如雷,哈
利,求你了……但是我真的认为你应该教所有想学的人。我是说,我们可是在说保
护我们自己不受伏地魔的威胁呀。噢,罗恩,别那么小气,如果我们不给所有人一
个机会学习,那就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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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考虑了一会,然后说:“是啊,不过我怀疑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会有别的
人想跟我学……我是个疯子,不记得吗?”
    “嗯,我想,想来听你讲话的人数,会多得让你大吃一惊的,”赫敏认真地说,
“听着,”她伏身凑近哈利——仍带着一脸不悦瞪着她的罗恩,这时也凑过来——
“你知道十月的第一个周末是去霍格梅村的周末?要是我们告诉所有感兴趣的人,
在霍格梅村子里见面,商量一下这事怎么样?”
    “为什么非得在校外做?”罗恩说。
    “因为,”赫敏说,回去继续画她的中国咬人菜的图,“要是安布居知道了我
们在做的事情,我不认为她会很高兴。”
    ***
    哈利原本一直期待着去霍格梅村的周末,但是有一件事始终让他放心不下。自
从九月初那次在壁炉里见了一次面之后,瑟瑞斯就一只了无音讯,哈利知道他因为
他们不让他来而生气了——但他仍时时担心瑟瑞斯会把谨慎抛在脑后,依然冒然前
往。要是那只大黑狗在霍格梅的大街上冲他们跑来,而且还可能就在珠扣·马尔夫
眼皮底下,到那时他们该怎么办?
    “唉,他想出来转转啊,你不能怪他,”当哈利对罗恩和赫敏讲述他的忧虑时,
罗恩说,“我是说,他逃出监狱已经有两年多了,不是吗,我知道那不是件好玩的
事,但是至少,他那时一直是自由的,是不是?但现在他给关在家里,和那个可怕
的精灵一起,毫无快乐可言吧。”
    赫敏怒视着罗恩,但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再回应他对克瑞彻的抵毁。
    “问题是,”她对哈利说:“直到伏-伏地魔——哦,罗恩,看在老天的份上,
别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瞎紧张了——公开现身,瑟瑞斯就只能继续躲起来,不是吗?
我是说,要是那个蠢魔法部不承认邓布多一直在讲真话,他们当然不会还瑟瑞斯清
白。等到那些笨蛋捉到真的食死徒,瑟瑞斯不是食死徒这个事实也就显而易见了。
我是说,至少,他没有食死徒烙在身上的疤啊。”
    “我不认为他会傻到来这里,”罗恩给他们打气说,“如果他敢来,邓布多会
气疯的,瑟瑞斯一向听邓布多的话,即使是他不爱听的也是。”
    当哈利看起来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赫敏说,“听着,我和罗恩去问了一些
我们认为会希望学正经黑魔法防御课的人,有几个人似乎挺感兴趣的,我们告诉他
们在霍格梅村里见。”
    “好,”哈利含糊的说,仍然想着瑟瑞斯的事。
    “哈利,别担心了。”赫敏小声说,“除了瑟瑞斯,你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呢。”
    当然,她的话十分正确。他的功课只是勉强跟上,不过现在不再每个晚上到安
布居那里去留堂,他已经做得比以前好很多。罗恩落下的功课比哈利更多,因为他
不但要和哈利一起参加每周两次的快迪奇训练,还有很多级长的工作要做。但是,
赫敏选的课程比他们两个人哪一个都多得多,可她不仅能按时完成作业,还总能抽
出时间来给精灵们编织衣服。哈利不得不承认她已经织得越来越好了,现在他几乎
每次都能分辨出哪些是帽子,哪些是袜子。
    去霍格梅村那天的早晨,天气晴朗,但是风很大。早餐之后,他们在费驰面前
排成一队,费驰用手里长长的名单核对着每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单上都是得到家长
或监护人的同意,允许去霍格梅的人。哈利心里有一阵难过,他记起要不是有瑟瑞
斯,他根本就不能去。
    轮到哈利的时候,费驰在他身边用力地吸着鼻子,好像想从他身上闻出某种气
味似的,然后才傲然地点了点头,下颚的垂肉也跟着抖了起来。哈利走过他,延着
石头楼梯走到了阳光充足、却相当寒冷的室外。
    “呃——刚才费驰为什么一个劲闻你?”罗恩问,他和哈利,赫敏正轻快地走
在通往校门的宽阔马路上。
    “我想他是想找粪蛋的味道,”哈利笑着说,“我都忘告诉你们了……”
    他把那天给瑟瑞斯送信,费驰在几秒钟后冲进来,非要看那封信的事讲给他们
听。让他惊奇的是,赫敏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事实上,甚至比他自己都要感兴趣。
    “他说他得到消息说你在订购粪蛋?但那又是谁告诉他的呢?”
    “不知道,”哈利说,耸了耸肩,“也许是马尔夫,他会觉得滑稽吧。”
    他们穿过擎着飞牛的高大石柱,向左转走上去村子的路,大风把他们的头发吹
进眼睛里。“马尔夫?”赫敏怀疑地说,“嗯……是啊……很可能……”
    她沉思冥想了一路,直到他们走到了霍格梅村子的外围她还在思考着。
    “到底要去哪儿?”哈利问:“三扫帚酒吧么?”
    “哦-不是,”赫敏说,从沉思中惊醒,“不,那里总是那么多人,又特别吵。
我告诉其他人在猪头酒吧等我们,你知道那个的,是另一间酒吧,不在主街上的。
我认为那里有点……你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学生一般都不去那里,
所以我想不会有人偷听我们。”
    他们沿着主街走,当他们经过众可魔法淘气商店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弗雷
德,乔治和李·乔丹。然后他们经过邮局,那里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猫头鹰飞走。他
们转上一条小街,街的尽头是一间小小的旅馆,门上面生了锈的铁架子上挂了一个
破旧不堪的木牌子,上面画的是一只被切下来的野猪头,鲜血淋淋地放在一块白布
上面。他们走近时,可以听到木牌被风吹的吱吱作响,他们三个人都在门外犹豫地
站住了。
    “嗯,来吧,”赫敏说,稍微有点紧张。哈利带头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和三扫帚酒吧截然不同,那里的宽大屋子让人感觉既温暖又干净,而
猪头酒吧里只有一间又小又暗、而且十分肮脏的屋子,里面的气味似乎只可能是山
羊的味道,窗户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能透进房间的阳光少得可怜,屋子里的光源
只能靠每个粗木桌子上点的短蜡烛。地板乍看去是压平的土地,但是当哈利走上去
的时候才发现那原来是石头地,只是上面积了不知几世纪的垃圾。
    哈利记得他一年级时,海格曾讲起过这间酒吧,“在猪头酒吧你会遇到很多怪
人”,他说,解释他是怎么在那里从一个蒙头巾的陌生人手里赢来龙蛋的。当时哈
利曾经奇怪海格为什么不觉得一个陌生人一直蒙着脸很奇怪,现在,他发现把脸藏
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似乎是猪头酒吧的传统风格。一个坐在吧台旁边的男人,整个
头都被脏兮兮的灰色绷带包着,不过,他居然仍能从嘴上的细缝里不停地大口喝着
一种冒着烟的炽热东西。一个放在窗旁的桌子那里,也有两个把自己紧紧裹在头巾
里的人,要不是他们说话时极为浓重的约克郡口音,哈利可能会以为他们是摄魂怪。
而壁炉旁边的阴暗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巫,头上的厚厚的黑色头纱一路垂到脚面,
他们只能看到她的鼻尖,因为它把头纱微微地顶起来一点。
    “我可不知道……赫敏,”哈利嘟囔说,他们穿过酒吧,他尤其注意那个带着
厚头纱的女巫,“你们想过没有,那有可能是安布居在里头?”
    赫敏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个戴面纱的人。
    “安布居比这个人矮,”她悄声说,“而且,就是安布居真的来这里,她也没
法阻止我们的,哈利,我已经再三检查了校规。咱们没有犯规,我特别问了弗利特
卫教授,我们是不是能来猪头酒吧,他说可以,但是他强烈建议我们带自己的杯子
来。而且,我查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关于学习小组、作业小组之类的规定,这类小
组肯定是允许成立的。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太过招摇罢了。”
    “对,”哈利干巴巴地说,“尤其是,我们也不是在创建作业小组,不是吗?”
    酒保从里间出来,挨近他们。他看起来像个脾气乖僻的老头,身材高瘦,长长
的头发和胡子都灰白了。不知为什么,哈利觉得他很眼熟。
    “要什么?”他低吼着说。
    “请来三杯黄油酒,”赫敏说。
    他伸手从柜台底下,抽出三个脏兮兮的、满是灰尘的瓶子,然后把它们重重放
在吧台上。
    “六个银币,”他说。
    “我来,”哈利立刻说,把银币递给他。酒保的眼睛看到哈利这边,在他的伤
疤上停留了几分之一秒的时间。然后他转身把哈利的钱扔进了一个旧木头柜子上,
柜子的抽屉自动拉开收走了钱。哈利,罗恩,和赫敏走到离吧台最远的一个桌子那
里,坐下,四下打量着。那个头上缠着灰色脏绷带的人用手指敲了敲柜台,酒保又
给了他一杯冒着烟的饮料。“你们知道吗?”罗恩低声说,兴奋地望着吧台,“在
这儿我们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敢打赌那个家伙才不管呢,他肯定什么都肯卖
给我们的。我可一直想试试烈焰威士忌呐——”
    “你-是-级-长!”赫敏冲他大吼。
    “哦,”罗恩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是啊……”
    “那,你说要来这里的都是谁?”哈利问,一边用力拧开牛油酒生锈了的瓶盖,
然后喝了一大口。
    “就几个人,”赫敏重复说,看了看表,焦急地望着门口,“我告诉他们这个
时候来这里,我相信他们都知道这个地方——啊,看,可能是他们来了。”
    酒吧的门被打开了,一道宽宽的、混着灰尘的阳光直切进屋里,只一会儿又被
一下拥进来的一群人挡住了。
    最前面的是纳威·隆巴顿,迪安·托马斯和拉文德·布朗;后面紧跟着帕提姐
妹:帕瓦提和帕德玛,还有(哈利的胃整个地翻了一下筋斗)张楚,和一个常在她
身边唧唧咕咕笑的女孩;然后(独自一人,看起来恍恍惚惚,好像她只是偶然撞到
这里似的)露娜·拉乌古德;之后是凯蒂·贝尔,艾丽莎·斯宾耐特,和安吉莉娜
·约翰逊,克瑞威兄弟:科林和丹尼斯,厄尼·麦克米兰,贾斯廷·冯驰-福来彻
理,汉娜·阿伯特,还有一个哈利不知道名字的、长辫及腰的海佛帕夫女生;三个
瑞文克劳的男生,他记得他们的名字是安冬尼·高德斯登,迈克尔·考诺,和特里
·布特;然后是金妮,后面紧跟着一个高瘦个子,长着朝天鼻子的金发男孩,哈利
模糊地记得他是海佛帕夫快迪奇队的队员;在后面压阵的,是弗雷德和乔治,还有
他们的朋友李·乔丹,他们三个人的手里都抱着大纸袋,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从众
可商店买来的东西。
    “几个人?”哈利声音嘶哑地对赫敏说:“几个人?”
    “是啊,嗯,那个主意似乎挺受欢迎,”赫敏愉快地说,“罗恩,能不能再去
搬几个椅子来?”
    酒保本来正用一块似乎还从没洗过的抹布擦玻璃杯,现在他僵在那里,大概,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这个酒吧这么满过。
    “嗨,”弗雷德说,第一个走到吧台前面,很快地点清人数,“请给我们……
二十五瓶牛油酒,好吧?”
    酒保瞪了他一会,然后,好像正在做的重要事务给人打断了似的,他烦躁地扔
下手里的抹布,从吧台下面拿出积满灰尘的牛油酒瓶。
    “谢谢,”弗雷德说着把饮料分给大家,“所有人,都拿钱出来,我可没有那
么多钱付这么多。”
    哈利发呆地看着那一大群人从弗雷德手里接过饮料,一边在长袍里翻找着硬币,
他想不出这么多人来这里的原因,直到一个恐怖的想法跳进他的脑子:也许他们是
来听他演讲的。想到这里他立刻转向赫敏。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他低声说,“他们在等什么?”
    “我告诉过你,他们只是想听听你要说的话,”赫敏安慰他说,但哈利继续怒
气冲冲地瞪着她,於是她很快地补充说,“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我会先和他们说。”
    “嗨,哈利,”纳威微笑着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哈利努力对他笑笑,但是没有说话,他的嘴巴异乎寻常的干,因为张楚刚刚对
他笑了笑,坐在了罗恩右边。但是她那个满头金红色卷发的朋友并没有笑,而是相
当不信任地看了哈利一眼,那眼神明白地告诉了他,要是依她,她才不会来这里。
    刚来的人围着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三两两地坐了下来,一些人看起来相当兴
奋,另一些人很好奇,而露娜·拉乌古德依然神情恍惚地望着空中。等每个人都坐
下来以后,谈话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每个人都看着哈利。
    “呃,”赫敏说,由於紧张,她的声音比平时尖了一点,“那么——呃——嗨。”
    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不过他们的目光仍不时转回来看哈利。
    “那么……嗯……那,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嗯,那么,哈利有个主意—
—我是说……”(哈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的那个主意——那些想学黑魔法防
御学的人可能会想——而且我是指,真正想学的,你知道,不是安布居让我们弄的
那些垃圾——”(赫敏的声音忽然变得有力而且更加自信起来)“——因为没人会
管那叫黑魔法防御——”(“对啊对啊,”安冬尼·高德斯登说,赫敏看起来倍受
鼓舞)“——那么,我觉得我们要是能靠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会对我们大家都有好
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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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建议哈利教黑魔法防御课之后,有整整两个星期,赫敏都没再提起过那件
事情。在这段时间里,安布居给哈利的留堂也终於结束了(他怀疑手背上深入肌肤
的字迹已经永远不能完全恢复);罗恩又参加了四次快迪奇训练,后两次的训练里
没人再对他发火;变形课上,他们三个都能成功地用万逆消咒变没他们的老鼠,
(事实上,赫敏已经开始练习变没小猫了)。一直到九月末,一个狂风怒号的晚上,
这件事才又给提起来,那时他们三个正呆在图书馆,查找石内普要他们写的药剂成
分。
    “我在想呢,”赫敏突然说,“哈利,你是不是考虑过了黑魔法防御课的事。”
    “当然考虑了,”哈利粗暴地说,“想忘也忘不了啊,不是吗,有那么个老巫
婆教我们——”
    “我指的是我和罗恩说的——”罗恩警觉而威胁地瞪了她一眼,她冲他皱起眉
头:“——嗯,好好,是我自己的主意,好吧——让你来教我们的事情。”
    哈利没有马上回答,他假装仔细读着一篇关于亚洲解毒剂的文章,因为他不想
说出现在在自己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想法。
    在过去的两星期里,他花过相当长的时间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有的时候,它
看起来几乎和赫敏刚提出计划的那个晚上一样疯狂而不着边际,但是其他时候,他
发现自己在考虑那几个他曾经用来对付黑暗生物和摄魂怪的咒语——发现,事实上,
自己正在潜意识里计划着课程。
    “那个,”当他已经不能没完没了地装做津津有味地读亚洲解毒剂时,他缓缓
地说,“是的,我……我想过一点。”
    “那么?”赫敏热切地说。
    “不知道,”哈利说,拖延着时间,他抬头看罗恩。
    “我一开始就觉得那是个好主意,”罗恩说,现在,发现哈利不冲他们发脾气,
他变得极为热心地想加入他们的谈话。
    哈利不舒服地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
    “你们确实都听到我说的、那些其实都靠侥幸,是吧?”
    “是的,哈利,”赫敏轻轻地说,“那也一样,你没有必要装出好像不太会黑
魔法防御似的,因为你真的很好。去年你是唯一能完整施展迷心咒的人,你能呼唤
出神护卫,你能做很多连成年巫师都做不来的事,维克托常说——”
    罗恩猛地转头去看她,速度快得几乎把脖子都扭伤了,他揉着自己的脖子,说,
“是吗?维克托说什么啦?”
    “噢,没什么,”赫敏毫无兴致地说,“他说,哈利能做很多他都不会做的事
情,而他在德姆斯庄魔法学校已经读最后一年了。”
    罗恩瞪着赫敏。
    “你不是还和他有联系吧?”
    “就是联系又怎么样?”赫敏淡淡地说,不过脸已经有点红了,“我想交笔友
就可以交——”
    “他才不是只想当你笔友,”罗恩责备地说。
    赫敏恼怒地摇摇头,不理会仍紧盯着她的罗恩,对哈利说,“那,你怎么想?
你能教我们吗?”
    “只是你和罗恩,对吧?”
    “嗯,”赫敏说,看起来又有点紧张起来,“嗯……现在,别再暴跳如雷,哈
利,求你了……但是我真的认为你应该教所有想学的人。我是说,我们可是在说保
护我们自己不受伏地魔的威胁呀。噢,罗恩,别那么小气,如果我们不给所有人一
个机会学习,那就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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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考虑了一会,然后说:“是啊,不过我怀疑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会有别的
人想跟我学……我是个疯子,不记得吗?”
    “嗯,我想,想来听你讲话的人数,会多得让你大吃一惊的,”赫敏认真地说,
“听着,”她伏身凑近哈利——仍带着一脸不悦瞪着她的罗恩,这时也凑过来——
“你知道十月的第一个周末是去霍格梅村的周末?要是我们告诉所有感兴趣的人,
在霍格梅村子里见面,商量一下这事怎么样?”
    “为什么非得在校外做?”罗恩说。
    “因为,”赫敏说,回去继续画她的中国咬人菜的图,“要是安布居知道了我
们在做的事情,我不认为她会很高兴。”
    ***
    哈利原本一直期待着去霍格梅村的周末,但是有一件事始终让他放心不下。自
从九月初那次在壁炉里见了一次面之后,瑟瑞斯就一只了无音讯,哈利知道他因为
他们不让他来而生气了——但他仍时时担心瑟瑞斯会把谨慎抛在脑后,依然冒然前
往。要是那只大黑狗在霍格梅的大街上冲他们跑来,而且还可能就在珠扣·马尔夫
眼皮底下,到那时他们该怎么办?
    “唉,他想出来转转啊,你不能怪他,”当哈利对罗恩和赫敏讲述他的忧虑时,
罗恩说,“我是说,他逃出监狱已经有两年多了,不是吗,我知道那不是件好玩的
事,但是至少,他那时一直是自由的,是不是?但现在他给关在家里,和那个可怕
的精灵一起,毫无快乐可言吧。”
    赫敏怒视着罗恩,但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再回应他对克瑞彻的抵毁。
    “问题是,”她对哈利说:“直到伏-伏地魔——哦,罗恩,看在老天的份上,
别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瞎紧张了——公开现身,瑟瑞斯就只能继续躲起来,不是吗?
我是说,要是那个蠢魔法部不承认邓布多一直在讲真话,他们当然不会还瑟瑞斯清
白。等到那些笨蛋捉到真的食死徒,瑟瑞斯不是食死徒这个事实也就显而易见了。
我是说,至少,他没有食死徒烙在身上的疤啊。”
    “我不认为他会傻到来这里,”罗恩给他们打气说,“如果他敢来,邓布多会
气疯的,瑟瑞斯一向听邓布多的话,即使是他不爱听的也是。”
    当哈利看起来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赫敏说,“听着,我和罗恩去问了一些
我们认为会希望学正经黑魔法防御课的人,有几个人似乎挺感兴趣的,我们告诉他
们在霍格梅村里见。”
    “好,”哈利含糊的说,仍然想着瑟瑞斯的事。
    “哈利,别担心了。”赫敏小声说,“除了瑟瑞斯,你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呢。”
    当然,她的话十分正确。他的功课只是勉强跟上,不过现在不再每个晚上到安
布居那里去留堂,他已经做得比以前好很多。罗恩落下的功课比哈利更多,因为他
不但要和哈利一起参加每周两次的快迪奇训练,还有很多级长的工作要做。但是,
赫敏选的课程比他们两个人哪一个都多得多,可她不仅能按时完成作业,还总能抽
出时间来给精灵们编织衣服。哈利不得不承认她已经织得越来越好了,现在他几乎
每次都能分辨出哪些是帽子,哪些是袜子。
    去霍格梅村那天的早晨,天气晴朗,但是风很大。早餐之后,他们在费驰面前
排成一队,费驰用手里长长的名单核对着每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单上都是得到家长
或监护人的同意,允许去霍格梅的人。哈利心里有一阵难过,他记起要不是有瑟瑞
斯,他根本就不能去。
    轮到哈利的时候,费驰在他身边用力地吸着鼻子,好像想从他身上闻出某种气
味似的,然后才傲然地点了点头,下颚的垂肉也跟着抖了起来。哈利走过他,延着
石头楼梯走到了阳光充足、却相当寒冷的室外。
    “呃——刚才费驰为什么一个劲闻你?”罗恩问,他和哈利,赫敏正轻快地走
在通往校门的宽阔马路上。
    “我想他是想找粪蛋的味道,”哈利笑着说,“我都忘告诉你们了……”
    他把那天给瑟瑞斯送信,费驰在几秒钟后冲进来,非要看那封信的事讲给他们
听。让他惊奇的是,赫敏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事实上,甚至比他自己都要感兴趣。
    “他说他得到消息说你在订购粪蛋?但那又是谁告诉他的呢?”
    “不知道,”哈利说,耸了耸肩,“也许是马尔夫,他会觉得滑稽吧。”
    他们穿过擎着飞牛的高大石柱,向左转走上去村子的路,大风把他们的头发吹
进眼睛里。“马尔夫?”赫敏怀疑地说,“嗯……是啊……很可能……”
    她沉思冥想了一路,直到他们走到了霍格梅村子的外围她还在思考着。
    “到底要去哪儿?”哈利问:“三扫帚酒吧么?”
    “哦-不是,”赫敏说,从沉思中惊醒,“不,那里总是那么多人,又特别吵。
我告诉其他人在猪头酒吧等我们,你知道那个的,是另一间酒吧,不在主街上的。
我认为那里有点……你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学生一般都不去那里,
所以我想不会有人偷听我们。”
    他们沿着主街走,当他们经过众可魔法淘气商店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弗雷
德,乔治和李·乔丹。然后他们经过邮局,那里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猫头鹰飞走。他
们转上一条小街,街的尽头是一间小小的旅馆,门上面生了锈的铁架子上挂了一个
破旧不堪的木牌子,上面画的是一只被切下来的野猪头,鲜血淋淋地放在一块白布
上面。他们走近时,可以听到木牌被风吹的吱吱作响,他们三个人都在门外犹豫地
站住了。
    “嗯,来吧,”赫敏说,稍微有点紧张。哈利带头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和三扫帚酒吧截然不同,那里的宽大屋子让人感觉既温暖又干净,而
猪头酒吧里只有一间又小又暗、而且十分肮脏的屋子,里面的气味似乎只可能是山
羊的味道,窗户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能透进房间的阳光少得可怜,屋子里的光源
只能靠每个粗木桌子上点的短蜡烛。地板乍看去是压平的土地,但是当哈利走上去
的时候才发现那原来是石头地,只是上面积了不知几世纪的垃圾。
    哈利记得他一年级时,海格曾讲起过这间酒吧,“在猪头酒吧你会遇到很多怪
人”,他说,解释他是怎么在那里从一个蒙头巾的陌生人手里赢来龙蛋的。当时哈
利曾经奇怪海格为什么不觉得一个陌生人一直蒙着脸很奇怪,现在,他发现把脸藏
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似乎是猪头酒吧的传统风格。一个坐在吧台旁边的男人,整个
头都被脏兮兮的灰色绷带包着,不过,他居然仍能从嘴上的细缝里不停地大口喝着
一种冒着烟的炽热东西。一个放在窗旁的桌子那里,也有两个把自己紧紧裹在头巾
里的人,要不是他们说话时极为浓重的约克郡口音,哈利可能会以为他们是摄魂怪。
而壁炉旁边的阴暗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巫,头上的厚厚的黑色头纱一路垂到脚面,
他们只能看到她的鼻尖,因为它把头纱微微地顶起来一点。
    “我可不知道……赫敏,”哈利嘟囔说,他们穿过酒吧,他尤其注意那个带着
厚头纱的女巫,“你们想过没有,那有可能是安布居在里头?”
    赫敏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个戴面纱的人。
    “安布居比这个人矮,”她悄声说,“而且,就是安布居真的来这里,她也没
法阻止我们的,哈利,我已经再三检查了校规。咱们没有犯规,我特别问了弗利特
卫教授,我们是不是能来猪头酒吧,他说可以,但是他强烈建议我们带自己的杯子
来。而且,我查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关于学习小组、作业小组之类的规定,这类小
组肯定是允许成立的。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太过招摇罢了。”
    “对,”哈利干巴巴地说,“尤其是,我们也不是在创建作业小组,不是吗?”
    酒保从里间出来,挨近他们。他看起来像个脾气乖僻的老头,身材高瘦,长长
的头发和胡子都灰白了。不知为什么,哈利觉得他很眼熟。
    “要什么?”他低吼着说。
    “请来三杯黄油酒,”赫敏说。
    他伸手从柜台底下,抽出三个脏兮兮的、满是灰尘的瓶子,然后把它们重重放
在吧台上。
    “六个银币,”他说。
    “我来,”哈利立刻说,把银币递给他。酒保的眼睛看到哈利这边,在他的伤
疤上停留了几分之一秒的时间。然后他转身把哈利的钱扔进了一个旧木头柜子上,
柜子的抽屉自动拉开收走了钱。哈利,罗恩,和赫敏走到离吧台最远的一个桌子那
里,坐下,四下打量着。那个头上缠着灰色脏绷带的人用手指敲了敲柜台,酒保又
给了他一杯冒着烟的饮料。“你们知道吗?”罗恩低声说,兴奋地望着吧台,“在
这儿我们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敢打赌那个家伙才不管呢,他肯定什么都肯卖
给我们的。我可一直想试试烈焰威士忌呐——”
    “你-是-级-长!”赫敏冲他大吼。
    “哦,”罗恩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是啊……”
    “那,你说要来这里的都是谁?”哈利问,一边用力拧开牛油酒生锈了的瓶盖,
然后喝了一大口。
    “就几个人,”赫敏重复说,看了看表,焦急地望着门口,“我告诉他们这个
时候来这里,我相信他们都知道这个地方——啊,看,可能是他们来了。”
    酒吧的门被打开了,一道宽宽的、混着灰尘的阳光直切进屋里,只一会儿又被
一下拥进来的一群人挡住了。
    最前面的是纳威·隆巴顿,迪安·托马斯和拉文德·布朗;后面紧跟着帕提姐
妹:帕瓦提和帕德玛,还有(哈利的胃整个地翻了一下筋斗)张楚,和一个常在她
身边唧唧咕咕笑的女孩;然后(独自一人,看起来恍恍惚惚,好像她只是偶然撞到
这里似的)露娜·拉乌古德;之后是凯蒂·贝尔,艾丽莎·斯宾耐特,和安吉莉娜
·约翰逊,克瑞威兄弟:科林和丹尼斯,厄尼·麦克米兰,贾斯廷·冯驰-福来彻
理,汉娜·阿伯特,还有一个哈利不知道名字的、长辫及腰的海佛帕夫女生;三个
瑞文克劳的男生,他记得他们的名字是安冬尼·高德斯登,迈克尔·考诺,和特里
·布特;然后是金妮,后面紧跟着一个高瘦个子,长着朝天鼻子的金发男孩,哈利
模糊地记得他是海佛帕夫快迪奇队的队员;在后面压阵的,是弗雷德和乔治,还有
他们的朋友李·乔丹,他们三个人的手里都抱着大纸袋,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从众
可商店买来的东西。
    “几个人?”哈利声音嘶哑地对赫敏说:“几个人?”
    “是啊,嗯,那个主意似乎挺受欢迎,”赫敏愉快地说,“罗恩,能不能再去
搬几个椅子来?”
    酒保本来正用一块似乎还从没洗过的抹布擦玻璃杯,现在他僵在那里,大概,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这个酒吧这么满过。
    “嗨,”弗雷德说,第一个走到吧台前面,很快地点清人数,“请给我们……
二十五瓶牛油酒,好吧?”
    酒保瞪了他一会,然后,好像正在做的重要事务给人打断了似的,他烦躁地扔
下手里的抹布,从吧台下面拿出积满灰尘的牛油酒瓶。
    “谢谢,”弗雷德说着把饮料分给大家,“所有人,都拿钱出来,我可没有那
么多钱付这么多。”
    哈利发呆地看着那一大群人从弗雷德手里接过饮料,一边在长袍里翻找着硬币,
他想不出这么多人来这里的原因,直到一个恐怖的想法跳进他的脑子:也许他们是
来听他演讲的。想到这里他立刻转向赫敏。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他低声说,“他们在等什么?”
    “我告诉过你,他们只是想听听你要说的话,”赫敏安慰他说,但哈利继续怒
气冲冲地瞪着她,於是她很快地补充说,“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我会先和他们说。”
    “嗨,哈利,”纳威微笑着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哈利努力对他笑笑,但是没有说话,他的嘴巴异乎寻常的干,因为张楚刚刚对
他笑了笑,坐在了罗恩右边。但是她那个满头金红色卷发的朋友并没有笑,而是相
当不信任地看了哈利一眼,那眼神明白地告诉了他,要是依她,她才不会来这里。
    刚来的人围着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三两两地坐了下来,一些人看起来相当兴
奋,另一些人很好奇,而露娜·拉乌古德依然神情恍惚地望着空中。等每个人都坐
下来以后,谈话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每个人都看着哈利。
    “呃,”赫敏说,由於紧张,她的声音比平时尖了一点,“那么——呃——嗨。”
    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不过他们的目光仍不时转回来看哈利。
    “那么……嗯……那,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嗯,那么,哈利有个主意—
—我是说……”(哈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的那个主意——那些想学黑魔法防
御学的人可能会想——而且我是指,真正想学的,你知道,不是安布居让我们弄的
那些垃圾——”(赫敏的声音忽然变得有力而且更加自信起来)“——因为没人会
管那叫黑魔法防御——”(“对啊对啊,”安冬尼·高德斯登说,赫敏看起来倍受
鼓舞)“——那么,我觉得我们要是能靠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会对我们大家都有好
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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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她说,“十天后,你会收到对你的审查结果。”
    “我都等不及了,”麦格教授用一种毫不在意的冷淡语气讽刺说,然后大步走
向门口,“你们三个快点,”她说,把哈利,罗恩和赫敏赶了出去。
    哈利没能忍住不冲她微笑,他发誓他看到她也冲他微笑回应。
    他以为下次再见到安布居时将是晚上的留堂,但是他错了,他们穿过草地去上
魔界生物饲养课时,他们看到她和她的写字夹板已经在古拉普兰教授旁边等着他们
了。“你平时不教这门课,对不对?”哈利听到她问,他们刚走到活动桌旁边,桌
上的勃枝状客正四下摸索着寻找木虱,它们看起来就像活了的树枝。
    “很对,”古拉普兰教授说,手背在身后,垫着脚一跳一跳的,“我是代课老
师,代海格教授的课。”
    哈利和罗恩与赫敏交换了一个不安的木光,马尔夫正小声和克拉布、高耀说话,
他一定不愿放过机会给魔法部的人讲海格的故事的。
    “嗯,”安布居教授说,降低了声音,但哈利仍能清楚地听到她说,“我想问
你——很奇怪校长似乎不愿对我多讲这件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海格教授请了这
么长时间的假吗?”
    哈利看见马尔夫期待地抬起头,仔细地盯着安布居和古拉普兰。
    “恐怕不能,”古拉普兰教授轻松地说,“我知道的不比你更多,我接到邓布
多送来的猫头鹰,问我想不想来教两星期的课,我接受了,我知道的就这些。那么
……我能开始了吗?”
    “是,请吧,”安布居教授说,在写字夹板上写起来。
    这一堂课里,安布居转移了作战方向,她在学生们中间走来走去,提问他们魔
界生物的问题,大部分学生都答对了,哈利的心情略为轻松,至少,学生们的水平
没有给海格丢脸。
    “总体来说,”安布居教授结束了对迪安·托马斯的冗长审问之后,回到古拉
普兰教授身边时说,“作为一个临时教工,我想,以及一个客观的局外人,——你
觉得霍格沃茨怎么样?你觉得你从学校的管理人员那儿得到了应得的支持吗?”
    “噢,可不是,邓布多好极了,”古拉普兰教授衷心地说,“是的,我对学校
的管理感到十分满意,真的十分满意。”
    安布居礼貌地表示出怀疑的神气来,她在写字夹板上写了短短几个字,继续问
:“今年你打算教些什么内容——假设,当然了,海格教授不在的话。”
    “噢,我打算讲讲中级巫师考试里最常出的生物,”古拉普兰教授说,“没有
太多了,他们已经学过了独角兽和泥鼻兽,我想我们接着就学泡洛克和霓柞,确定
他们能分辨出*尾犬和弓背猬,你知道……”
    “嗯,不管怎么说,你似乎知道你在做什么,”安布居教授说,在写字夹板上
明显地打了个对钩,哈利不喜欢她在“你”字上的强调,而当她接下来问高耀的问
题就更让他不快:“那么,我听说有人在这门课上受过伤?”
    高耀笨拙地笑着,马尔夫连忙回答:
    “那是我,”他说,“我被一只双翼鹰头马抓伤了。”
    “双翼鹰头马?”安布居教授说,已经飞快地写起来了。
    “那只是因为他笨得没听海格的指示。”哈利生气地说。
    罗恩和赫敏都呻吟一声。安布居教授慢慢把头转向哈利的方向。
    “加一晚的留堂,我想,”她柔声说,“那么,谢谢你,古拉普兰教授,我想
我要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十天后你会接到对你的审查结果。”
    “好极了,”古拉普兰教授说道,安布居教授踩着草坪,往城堡走去了。
    ***
    那天晚上哈利离开安布居办公室的时候,又已经快午夜时分了,他的手现在已
经流血流得相当厉害,被他包在手上的围巾已经全浸透了。他回到休息室时本以为
那里面会空无一人,但是发现罗恩和赫敏仍坐在那里等他。看到他们他很高兴,特
别是赫敏的神情不是指责,而是同情。
    “给你,”她担忧地说,把一小碗黄色的液体推到他面前,“把手浸在里面,
这里面有腌魔啼拉须子挤出来的水,会对你有好处的。”
    哈利把他疼痛难忍、流着血的手放进碗里,感到疼痛立刻奇妙地减轻了。罗圈
腿绕着他的腿打转,大声地呼噜呼噜叫,然后跳上他的膝盖,趴了下来。
    “谢谢,”他感激地说,用左手摩搓着罗圈腿的耳朵。
    “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报告这件事,”罗恩低声说。
    “不。”哈利直截了当地回答。
    “要是麦格知道了,她会气疯了的——”
    “是呀,她可能会吧,”哈利直率地说,“你以为安布居不会立刻公布另一项
法令,宣布任何反对最高监察官的人都会给马上解雇?”
    罗恩张开嘴要分辨,但是没能说出什么,过了一会,他闭上嘴,无可奈何了。
    “她太坏了,”赫敏很小声地说,“坏透了,你知道,你进来之前我刚跟罗恩
讲,我们得想个主意对付她。”
    “我建议用毒药。”罗恩冷酷地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她教得太差了,我们根本不能从她那儿学到任何防御
法术。”赫敏说。
    “嗯,我们能做什么?”罗恩打着哈欠说,“已经太迟了不是吗?她已经得到
这份工作了,她是打算来这里常住了,法吉已经帮她弄好了。”
    “那么,”赫敏犹豫着说,“你知道,今天我想了一天……”她向哈利投了一
个稍微有点紧张的目光,然后才一路说下去:“我想——也许已经到了我们应该—
—应该自己做的时候了。”
    “自己做什么?”哈利警惕地说,手仍浸在魔啼拉的须子水里。
    “嗯——自学黑魔法防御术,”赫敏说。
    “别做这个打算,”罗恩呻吟一声,“你还想让我们做更多?你有没有注意到
我和哈利的作业又积下一大堆了,而现在才是开学第二个星期?”
    “但是这个比作业重要得多!”赫敏说。
    哈利和罗恩瞪大眼睛看着她。
    “我不认为在整个宇宙里还有比作业更重要的事!”罗恩说。
    “别傻了,当然有。”赫敏说,哈利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他看到她的脸上
忽然出现的光亮,和精促会给她带来的热情同出一辄。“这就是说,我们要准备好
——像哈利在第一堂课时对安布居说的那样——对付在外面等着我们的危险;这就
是说,我们得确定自己够保护自己。要是我们一整年都什么也学不到的话——”
“我们自己做不了什么的,”罗恩受挫地说,“我是说,好吧,就算我们去图书馆
找来咒语,试着练习,可是——”
    “不能那么做,我同意,我们已经超过了从书本里学习的水平了,”赫敏说,
“我们需要一个老师,一个正规的,一个当我们用错咒语时可以纠正我们的人。”
    “要是你在指卢平……”哈利开始说,
    “不不,我不是指卢平,”赫敏说,“他在凤凰令里的工作已经够多了,而且,
我们唯一能见他的机会只有去霍格梅的周末,那太不够了。”
    “那么,还有谁?”哈利说,对她皱着眉头。
    赫敏深深地叹一口气。
    “这还不显而易见吗?”她说,“我是指你,哈利。”
    他们静了一会儿。罗恩身后的窗户给夜晚的微风吹得喀哒作响,壁炉里的火摇
曳不定。
    “我的什么?”哈利说。
    “我在说,让你教我们黑魔法防御学。”
    哈利瞪着她,然后转向罗恩,准备和他交换一个当赫敏讲述类似精促会那种不
切实际的计划时,他们经常交换的烦恼目光。可是,让哈利惊愕的是,罗恩看起来
一点也没有烦恼。
    他微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然后他说,“也是个主意。”
    “什么主意?”哈利说。
    “你,”罗恩说,“来教我们。”
    “但是……”
    哈利已经笑起来了,确信这两个人在拿他开玩笑。
    “可我又不是老师,我不——”
    “哈利,你的黑魔法防御课在全年级是学得最好的,”赫敏说。
    “我?”哈利说,现在嘴裂得比任何时候都大,“不,我才不是,你那次考试
都比我好——”
    “事实上,我没有。”赫敏冷静地说,“三年级的考试里你比我高——那年是
我们唯一一起参加考试,而且又有一个真正懂行的老师的时候。不过,哈利,我讲
的不是考试成绩,想想你都做过多少事情!”
    “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我可不能确定我是不是想让这么笨的人来教我,”罗恩对赫敏说,
歪嘴笑着,然后他转向哈利。
    “让咱们想想,”他说,装出高耀努力集中精力的蠢样子,“呃,一年级——
你从‘那个人’手里救下了魔法石。”
    “但那只是凭运气,”哈利说,“那不是能力——”
    “二年级,”罗恩打断了他的话,“你杀了巨蛇,打走了汤姆·瑞斗。”
    “是,不过要不是凤凰鸟来救我,我——”
    “三年级,”罗恩的声音更大,“你同时打败了上百只摄魂怪——”
    “你知道那只是侥幸,如果时间转换器没——”
    “去年,”罗恩说,几乎是在喊了,“你又一次击败了‘那个人’——”
    “听我说!”哈利说,几乎是生气了,因为现在罗恩和赫敏都在得意地笑着了,
“就听我说一下,好吗?要是像你这么一说,那些事听起来都很厉害。可那些东西
其实都是侥幸啊——有一半时间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有计划,只是当时能
想到的东西,而且几乎每次我都得到帮助——”
    罗恩和赫敏仍笑着,哈利的火气上来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这么大
的火。
    “别坐在那儿里一直笑,好像你们比我知道得更多似的好不好?那些时候我都
在场,不是吗?”他愤怒地说,“我明白当时发生的事情,知道吗?我不是因为黑
魔法防御课学得特别好才活着回来的,我能够活着回来是因为——因为总是及时得
到帮助,或者是我恰好猜对了——但是我只是横冲直撞地过去了,一点也不知道我
在干什么——别笑了!!!”
    装魔啼拉水的碗掉到地上,摔得粉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站起来了,虽然他根
本不记得站起。罗圈腿已经飞跑到沙发底下躲起来了,罗恩和赫敏脸上的笑容消失
了。
    “你们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情形!你们两个谁都没见过‘那个人’,不是吗?
你们以为那就像在课堂上一样,背熟咒语,念给他听就行了吗?整个时候,你都明
白你和死亡之间什么都没有,只除了你自己的——自己的大脑或是毅力或是别的什
么——就好像你知道再一微秒钟早之后就要给他杀死,或是受折磨,或是亲眼看着
朋友死亡,之前还会用大脑似的!——他们从来不会在课堂上讲这些,如何对付这
样的事情的——而你们两个坐在那里,好像我是个天才儿童才能活着回来,而塞德
里克·迪戈里死了是因为他笨,因为他做得不对——你们真的不明白是不是?那很
有可能是我啊,要不是伏地魔留着我的命有用,死的就是我——”
    “我们一点也不是那个意思啊,夥计。”罗恩说,看样子已经吓呆了,“我们
没有嘲笑塞德里克·迪戈里,我们没有——你误会我们的意思了——”
    他求助地看赫敏,赫敏似乎也受到相当大的冲击。
    “哈利,”她胆怯地说,“你不明白吗?这个……这个正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
……我们需要知道真正……面对他……面对伏-伏地魔……是怎么样的。”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说出伏地魔的名字,这,比任何其他的事情都有效地,使
哈利镇静了下来。他仍大口地喘着气,陷进椅子里,在这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
手剧烈地抽痛起来,他现在希望自己没有打碎那碗魔啼拉水。
    “嗯,请你,”赫敏小声说,“考虑一下吧?”
    哈利想不出任何话回答,他已经为自己的爆发感到惭愧了,他点点头,几乎没
意识到自己正在答应的是什么。
    赫敏站了起来。
    “那,我去睡觉了,”她说,声音尽量像平日一样清晰正常,“嗯……晚安。”
    罗恩也站起来。
    “一起来么?”他不自在地对哈利说。
    “好的,”哈利说,“等……等一下,我把这里清理干净。”
    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片,罗恩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任破尽修,(修复咒语,或译作‘锐帕罗’——译注)”哈利低声说,用魔
杖指着碎成片片的瓷器,它们飞回到一起,完全像新的一样,但是碗里的魔啼拉水
并没有恢复。
    他突然疲倦得恨不能倒在他的扶手椅上,就在那里睡觉,但是,他强迫自己站
起来,跟着罗恩走上楼梯。他辗转不安的晚上再一次被恶梦占据,他又回到那个长
长的走廊,周围是锁着的门,第二天他睡醒的时候,伤疤又开始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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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得把你的年纪,梦的日期,和梦的标题的长度,加在一起。这个梦
的标题是‘石内普’,‘铁锅’,还是‘淹死’呢?”
    “无所谓,随便哪一个都行。”哈利说着往身后撇了一眼,彻劳妮教授在回答
纳威关于梦日记的问题,安布居教授紧贴她站着,一边记着笔记。
    “你梦到这个是哪天来着?”罗恩说,完全沉浸在计算之中。
    “不知道,昨晚上吧,随便你,”哈利告诉他,想听清安布居对彻劳妮教授说
的话,她们离他和罗恩只有一张桌子远了,安布居教授又在她的写字夹板上写东西,
彻劳妮教授看起来极为厌烦。
    “到现在,”安布居说,抬眼看彻劳妮,“你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做多久了?”
    彻劳妮教授对她皱起眉头,胳膊交*,缩着肩膀,仿佛这样可以尽可能地保护
自己,不受到审查给她带来的侮辱。她顿了一下,似乎决定了这个问题没有无礼到
可以让她忽视的程度,然后才相当忿忿地说:“快十六年了。”
    “很长时间啊,”安布居教授说,在写字本上记着笔记,“那么是邓布多雇你
的了?”
    “说的对。”彻劳妮教授简单地回答。
    安布居教授又写了些东西。
    “还有,你是那个十分有名的先知,卡珊德拉·彻劳妮的曾孙的曾孙的曾孙?”
    “是的,”彻劳妮教授说,微微地扬起头。
    又是一条记录。
    “但是我以为——如果我说的不对,还请你纠正——你是你们家族,自卡珊德
拉以来唯一一个有预见力的人?”
    “这类东西通常是隔代——呃——隔三代遗传的,”彻劳妮教授说。
    安布居教授癞蛤蟆样的笑容更大了。
    “当然了,”她甜甜地说着,又记了一条。“好,那,你能不能帮我推测一下
未来呢?”她询问地仰起脸,依然笑着。
    彻劳妮教授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僵硬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说,
痉挛的手把披肩紧拉在她瘦骨嶙峋的脖子上。
    “我想让你帮我预测未来。”安布居教授十分清晰地说。
    现在,不光是哈利和罗恩,其他人也都躲在书后面边看边听。当彻劳妮教授站
直身子,身上的珠子和手镯叮当作响时,大部分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慧眼不是想开就可以开的!”她愤慨地说。
    “我明白了,”安布居教授温和地说,往写字夹板上写着。
    “我——但-但……等等!”彻劳妮教授突然说,试图恢复平时的飘忽声音,
但是那种神秘感早就被她愤怒的颤抖打得支离破碎,“我……我真的看见了什么东
西……和你有关的东西……啊,我看到邪恶的黑暗……死亡的危险……”
    彻劳妮教授微微颤抖的手指直指着安布居教授,但是后者的亲切笑容如故,只
是扬了扬眉毛。
    “我恐怕……我恐怕你将有死亡的危险!”彻劳妮教授戏剧性地结束了她的预
言。安布居教授一言不发地审视着彻劳妮教授。
    “好吧,”她轻声说,又一次在夹板上写着,“好的,如果你真的只能做到这
样。”
    她转过身走开,剩下彻劳妮教授僵在原地,胸口急促地起伏。哈利看着罗恩的
眼睛,完全明白罗恩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样:他们都知道彻劳妮教授是个老骗子,但
是另一方面,他们对安布居的憎恨让他们觉得更想站在彻劳妮一边——直到几秒钟
之后她冲到他们面前。
    “怎么?”她说,在哈利鼻子底下打了个响指,一反常态地敏捷,“让我看看
你们的梦日记写得怎么样了?”
    等到她开始用最大高音量解释哈利的梦(所有的,包括他喝粥的梦,似乎都预
示了危险和死亡),他就不那么同情她了。整个时间,安布居教授都站在几尺远的
地方,在写字夹板上记录着。当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她第一个走下银梯子,十分
钟之后,她已经在黑魔法防御课教室里等他们了。
    他们走进教室的时候,她正沾沾自喜地笑着哼歌。趁着从书包里往外拿《防御
魔法理论》课本的时间,哈利和罗恩给从数字学课回来的赫敏讲了刚才在占卜课上
发生的事,但没等赫敏有机会问问题,安布居教授已经叫他们肃静,全班静寂下来。
    “把魔杖收起来。”她笑着命令,那些原本还期望着有一线机会而取出魔杖的
人,现在都黯然把魔杖放回书包。“上堂课我们讲完了第一章,今天,大家都翻到
第十九页,开始阅读‘第二章:常见防御理论和它们的演变’,不要讲话。”
    她依然洋洋自得地笑着,坐回她的办公桌旁,全班发出一声清晰可辩的叹息,
一起把书翻到第十九页。哈利木然地怀疑这本书里有足够他们读一整年的章目,当
他翻到目录去检查的时候,他发现赫敏又一次举起了手。
    安布居教授也注意到了,不过,她似乎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这类不可避免的
冲突。她不再假装看不到赫敏,而是站起来,绕过第一排桌子,走到和赫敏面对面
的地方,然后她弯下腰,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悄声问:“格兰杰小姐,你又怎么
了?”
    “我已经读完第二章了。”赫敏说。
    “那好,开始读第三章吧。”
    “我也读完了。整本书我都已经读完了。”
    安布居教授眨着眼睛,但是几乎立刻就又恢复了镇定。
    “那好,你应该可以告诉我,第十五章斯灵汉是怎么说逆转咒的。”
    “他说逆转咒不是合适的名字,”赫敏对答如流,“他说一些人只是为了让他
们的诅咒咒语可以被大家接受,就管他们的咒语叫‘逆转咒’。”
    安布居教授扬了扬眉毛,哈利知道她也在不由自主地佩服赫敏。
    “但是,我并不同意他的说法。”赫敏继续说。
    安布居教授的眉毛抬得更高了,她望着赫敏的目光也明显地冰冷许多。
    “你不同意?”她重复。
    “是的,我不同意。”赫敏说,她不像安布居那样悄声,而是用响亮、清楚的
声音说话,现在全班人的注意力都转到这边来了。“斯灵汉并不喜欢诅咒咒语,不
是吗?但是,我认为如果是用来防御的话,它们可以很有效的。”
    “哦,你这么认为,是不是?”安布居教授说,忘记压低声音,而且也站直身
子,“那,格兰杰小姐,我恐怕在这个课堂里,是斯灵汉的——而不是你的——观
点是我们要听的。”
    “可是——”赫敏开始说。
    “够了,”安布居教授说,她走回到教室前面,面对学生,刚上课时的喜气荡
然无存,“格兰杰小姐,我将给桂芬多学院扣五分。”
    她说完,教室里响起一阵小声议论的声音。
    “为什么?”哈利生气地说。
    “不许你搀进来!”赫敏着急地对他小声说。
    “因为她无故扰乱我的教学。”安布居教授流利地说,“我来这里教你们魔法
部认可的教学方式,这并不包括让学生对她们毫不了解的东西可以妄加评论。教你
们这门课前任老师们也许曾经让你们如此放肆,但是他们全都不可能通过魔法部的
审查的——除了奎洛教授,至少,他似乎还把课程限制在你们的年龄限度之内的内
容里——”
    “是啦,奎洛可是个好老师,”哈利大声说,“可惜他唯一的小缺点是让伏地
魔躲在他脑袋后面。”
    他的话说完,教师里立刻鸦雀无声,哈利还从来没有见过课堂里如此安静过,
接着——
    “波特先生,我想,再一个星期的课后留堂会对你有好处,”安布居教授得意
地说。
    ***
    哈利手背上的伤口本来就刚刚愈合,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它又开始流血了。他
毫无怨言地通过了晚上的留堂,他已经决定了不让安布居得逞,一声不响地一遍又
一遍地写着“我不再撒谎”,尽管他的伤口在随着每一个字母愈加愈深。
    又被留堂一个星期,所带来的最坏事情,如同乔治说的那样,就是安吉莉娜的
反应。星期二吃早餐的时候,他刚走到桂芬多的桌旁,就已经被她截住了,她冲他
的叫声大得以致于麦格教授不得不从教工席上赶过来教训他们:
    “约翰逊小姐,你怎么敢在正堂这么放肆!桂芬多扣五分!”
    “但是教授,——他又跑出去给自己弄了个课后留堂回来——”
    “波特先生,这又是怎么回事?”麦格教授转向哈利历声说,“留堂?你给谁
留堂了?”
    “安布居教授。”哈利小声说,不敢看麦格教授方眼镜框后面,已经瞪成珠子
样的眼睛。
    “难道你要告诉我,”她说,用他们身后面一夥好奇的瑞文克劳学生听不到的
声音低声说,“在我上星期一给你的警告之后,你又在安布居教授的课堂上发脾气
了?”
    “是,”哈利低头冲着地板嘟囔说。
    “波特,你无论如何要控制自己!这样发展下去,你会陷进大麻烦里去的!桂
芬多再扣五分!”
    “可是——什么——?教授,不能啊!”哈利愤愤不平地说,“她已经在惩罚
我,为什么你还要扣分?”
    “因为看来留堂对你丝毫没有效果!”麦格教授辛辣地说,“波特,我不会再
听你抱怨一个字!至於你,约翰逊小姐,你的吼叫只能用在快迪奇球场里,否则我
会撤销你的队长职务!”
    麦格教授大步走回教工席,安吉莉娜用极其厌恶的目光瞪了哈利一眼,走开了,
然后哈利一屁股坐在罗恩旁边的座位上,怒气冲天:
    “每天晚上我的手给一刀一刀地切开,她居然还因此扣桂芬多五分,这算什么
公平,算什么啊?
    “我明白,夥计。”罗恩同情地说,把熏肉夹到哈利的盘里,“她根本没有道
理。”
    但赫敏只是抖了抖手里的《先知日报》,没有说话。
    “你认为麦格教授做得对,是不是?”哈利生气地冲着挡在赫敏脸前、考尼烈
斯·法吉的照片说。
    “我更希望她没给桂芬多扣分。不过,我认为她警告你不要对安布居发火是对
的,”赫敏的声音传出来,而法吉正在封面做出铿锵有力的姿势,显然是在做什么
演说。
    整堂魔咒课,哈利都没和赫敏说一句话。但当他们走进变形课教室的时候,他
已经忘记了刚才和她的不快:安布居教授手里捧着她的写字夹板,正坐在教室的一
角。一看到她,哈利就把整个早餐时发生的事情忘得精光。
    “好极了,”罗恩悄声说,他们在常坐的座位上坐下,“咱们就要看到安布居
如何罪有应得啦。”
    麦格教授大步走进教室,丝毫没有她看到安布居的迹象。
    “好的,”她说,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谢默斯·芬尼甘先生,请你过来把
家庭作业发下去,——拉文德·布朗小姐,请来拿这盒老鼠——傻姑娘,它们伤不
了你的——然后给每个同学分一只——”
    “咳,咳”安布居教授说,那无聊的轻声假咳和她上次在开学典礼上打断邓布
多时的同出一辄。麦格教授不理她。谢默斯把哈利的报告发给他,哈利没有看他,
拿起报告,令他十分安慰地发现,他得了一个“A”。
    “那么好,大家仔细听——迪安·托马斯,要是你再那样对那只老鼠的话,我
就罚你课后留堂了——现在你们大部分人都可以成功地用万逆消咒变没蜗牛,而就
是那些没能完全变没、剩了一部分蜗牛壳的人,也已经掌握了这个咒语的要点。今
天,我们将——”
    “咳,咳。”安布居教授说。
    “什么事?”麦格教授说着转过身,眉毛紧紧拧成深深的一长条。“教授,我
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接到我的字条,告诉你审查时——”
    “显然我已经收到了,否则我早就会问你到我的课堂上来干什么了。”麦格教
授说,坚定地转身背对安布居教授,很多学生都交换了一个开心的目光,“继续我
刚才的话,今天,我们将要练习难度更大的万逆消咒,使老鼠消失。现在,万逆消
咒是——”
    “咳,咳。”
    “我奇怪,”麦格教授愤怒地冷冷说,转向安布居教授,“你这样不停地打断
我,怎么能了解我平时上课的方法呢?你看,我通常在上课时是不许人说话的。”
安布居教授看起来好像被打了个耳光。她没有说话,而是整理了写字夹板上的羊皮
纸,然后疯狂地在上面写了起来。
    麦格教授看起来完全不把这放在心上,她继续对学生讲:
    “继续我刚才的话,被消失的动物越复杂,万逆消咒就越困难。作为无脊椎动
物的蜗牛,并不是特别难做,而作为哺乳动物的老鼠,难度就相当大了。因此,这
次练魔法的时候,你们就不能一边做一边想着晚餐了。那么,你们已经知道了咒语,
现在练习给我看看吧。”
    “她居然还叫我不对安布居发火?”哈利低声对罗恩嘟囔,不过他脸上已经笑
了,——对麦格教授的怒火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布居教授没有像她跟着彻劳妮那样跟着麦格教授在教室里走,也许她明白麦
格教授不允许她这么做。不过,她一直坐在角落里记下更多的笔记,当麦格教授在
下课前让他们收拾好东西时,她神色冷峻地站了起来。
    “嗯,开始总不会太完美,”罗恩说,拎着一条扭动着的长老鼠尾巴,把它扔
回到拉文德传给他们的盒子里。
    当他们鱼贯走出教室的时候,哈利看到安布居教授走到讲台旁边,他捅了捅罗
恩,罗恩又捅捅赫敏,於是他们三人故意落在最后面,偷听老师们的谈话。
    “你在霍格沃茨做多久了?”安布居教授问。
    “今年十二月,就三十九年了,”麦格教授粗声粗气地说,“啪”地一声关上
她的手袋。
    安布居教授把它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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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原本以为第二天一早要细细检查《先知日报》才能找到帕西信上说的文章,
然而,送报纸的猫头鹰刚刚从牛奶罐顶上飞走,赫敏就已经尖叫一声,把报纸平摊
在桌子上。那上面正露出安布居的大照片,她在大字标题下面冲他们慢慢地眨着眼
睛,满脸堆笑。
    魔法部寻求教育改革德洛丽斯·安布居走马上任
    “安布居——‘最高监察官’?”哈利阴沉地说,手里吃了一半的吐司掉了下
来,“这是什么意思?”赫敏念道:
    “昨天晚上,魔法部出其不意地通过了一条新的法案,这将使魔法部对霍格沃
茨魔法学校的控制史无前例地增大。
    “‘长时间以来,部长对霍格沃茨的发展深感不安,’魔法部长的初级助手,
帕西·卫斯理说,‘他是在回应许多家长对学校发展方向的不满和忧虑。’
    “这是最近几个星期以来,考尼烈斯·法吉第二次制定新法律来改进这所魔法
学校。就在八月三十日,教育法令第二十二条刚刚被通过,该法令确保,当校长无
法找到教师时,魔法部会制定合适的人选。
    “‘这就是为什么德洛丽斯·安布居会出任霍格沃茨的教授’,卫斯理于昨晚
说,‘邓布多找不到人,於是部长就安排了安布居,显而易见的,她的成绩已经立
竿见影了——’”
    “她的——什么???”哈利大声说。“等等,还有呢,”赫敏冷冷地说。
    “‘——立竿见影了,她彻底地整顿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学,而且,向部长提
供霍格沃茨之真实状况的第一手资料。’
    “就是基於这些资料,部长决定签署教育法令第二十三条,也就是增加一个新
的职位:霍格沃茨最高监察官。
    “‘部长的计划是,充分了解被某些人称之为日渐堕落的霍格沃茨教育标准,
现在我们正在进入一个令人激动的新阶段。’卫斯理说,‘监察官有权力审查学校
里的其他教师,确定他们的水平达到标准。安布居教授已经有很重的教学工作,我
们希望她能接受同时再担当这个职位,而现在我们可以很高兴地告诉大家,她已经
同意了。’
    “魔法部这一动作,获得了霍格沃茨学生家长们的强烈支持。
    “‘知道有人已经准备公正而且客观地检查邓布多,让我感到十分宽慰,’昨
天晚上,41岁的路修斯·马尔夫先生,于威尔特郡的住所说,‘在过去的几年中,
我们很多全心关注孩子教育的人,都很为邓布多做出的、一些匪夷所思的决定而感
到忧虑,现在我们都很高兴魔法部开始关注这个问题了。’
    “这些匪夷所思的决定无疑是指本报以前曾经刊登过的,有很大争议的、对雇
员的聘用,这里包括启用狼人瑞莫斯·卢平,半巨人鲁伯斯·海格,和曾经是傲罗
的妄想狂,‘疯眼’穆迪。
    “传闻的消息说,曾担任国际魔法联盟主席和维真魔塔法师总监的阿伯斯·邓
布多,已经不能胜任管理名校霍格沃茨这一工作了。
    “‘我认为,监察官的介入,是确保霍格沃茨能有一位可以让我们对学校恢复
信心的校长的第一步。’魔法部的一名内部人士在昨天晚上透露。
    “维真魔塔的资深巫师,格瑞姿达·玛池班克斯和缇博尔斯·奥格顿,以辞职
来抗议在霍格沃茨添加的这一新职位。
    “‘霍格沃茨是所学校,它不是考尼烈斯·法吉的办公室的延伸,’格瑞姿达
·玛池班克斯女士说,‘这是比以前胆子更大、手段更下流的行为,只是想用来诋
毁阿伯斯·邓布多名誉。’
    “(格瑞姿达·玛池班克斯女士本人被怀疑与丑精灵破坏分子有牵连,详情请
见十七页。)”
mpanel(1);
    赫敏读完,隔着桌子看着他们两个。
    “所以,现在我们总算明白了我们为什么会摊上安布居!法吉签署了这个‘教
育法令’,强行把她推给我们了!现在,他还给了她审查其他老师的权力!”赫敏
的呼吸急促起来,双眼几乎冒出火星,“真让人难以相信!太过分了!”
    “我知道,”哈利说,他低头看着放在桌上的紧握的拳头,上面安布居强迫他
刻进手背上的字迹依然留有淡淡的白色痕迹。
    不过,罗恩的脸上却正露出笑容。
    “怎么?”赫敏和哈利一起瞪着他说。
    “啊,我等不及想看她审查麦格教授呢,”罗恩快乐地说,“到那个时候呀,
安布居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给打趴下的。”
    “嗯,快点吧,”赫敏说着一跃而起,“我们得去上课了,要是她打算审查宾
斯的话咱们最好别迟到。”
    不过,安布居教授并没有审查他们的魔法史课。这天的课,和上星期一的一样
枯燥。当他们去石内普的地下室里上双节药剂课时,她也没有在那里出现,哈利的
月长石报告发了下来,上面的一角写着一个潦草的大“D”。
    (很多国家的评分不全用百分制,而是用A,B,C,D,E,F。但是这些
字母所代表的分数在各个学校不尽相同,F一般都表示不及格。但是中级巫师考试
的评分规则显然不与一般学校的相同。——译注)
    “我按着中级巫师考试的标准给你们的作业判分,”石内普一边在他们中间大
步走着分发作业,一边幸灾乐祸地笑着说,“这应该可以让你对考试有个比较现实
的估计。”
    他走回讲台,转身面对他们。
    “这次的作业,总的来说差得一塌糊涂。如果这是正式考试的话,大部人就已
经不及格了。我希望这个星期,你们在做不同种类的解毒剂报告时,能更努力一些。
或者,还是我应该开始惩罚那些得了‘D’的劣等生留堂了?”
    他假惺惺地笑了,马尔夫偷偷地笑着,用谁都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说:“有人得
了‘D’?哈哈!”
    哈利发现赫敏正侧着眼睛看他的成绩,他用最快的动作把月长石报告塞进书包
里,他实在不想让别人窥探他的隐私。
    他下定决定,不让石内普有任何借口给他的药剂学不及格,哈利一遍又一遍地
看清黑板上的每一个字,每条步骤至少要看三遍才开始照着做。最后,他的加强剂
虽然没完全做出赫敏那样的透明松绿色,但它至少是蓝色的,不像纳威的那样粉红。
当他在下课时把装了药剂的烧瓶放在石内普办公桌上时,心里既有挑衅,也夹杂着
些宽慰。
    “嗯,这回总比上星期好多啦,不是么?”当他们走上楼梯离开地下室,去正
堂吃午饭的时候,赫敏说,“还有那个作业成绩也没有太惨吧?”
    罗恩和哈利都不回答,她继续追问,“我是说,当然了,要是他按中级巫师考
试的标准来评分,我也没有想到会得高分,但是在这个阶段,能及格就已经很有希
望了,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哈利从嗓眼里发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声音。
    “当然,从现在到考试还很久呢,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提高成绩。不过,我们
现在得的成绩也算是个基准线,不是吗?我们可以从这个起点开始努力。”
    他们一起坐到了桂芬多桌子旁边。
    “当然了,要是我能得‘O’,我会高兴死的——”
    “赫敏,”罗恩刺刺地说,“要是你想知道我们的成绩,尽可以直接问——”
    “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好吧,要是你们想告诉我——”
    “我得了‘P’,”罗恩说着,往自己的碗里舀汤,“你高兴了?”
    “嗯,这没什么可难为情的,”弗雷德说,他刚和乔治,还有李·乔丹坐到桌
旁,他坐在哈利右手,“什么也比不了一个健康、正常的好‘P’。”
    “但是,”赫敏说,“‘P’不是指……”
    “‘很差’,是啊,”乔丹说,“不过,怎么也比‘D’,‘极差’,强啊不
是吗?”
    哈利感到自己的脸发热,他装着被面包呛了,咳个不停。可惜等他咳嗽结束,
他发现赫敏依然在中级巫师考试的评分制度这个话题上没完没了。
    “所以最高分是‘O’,代表‘极好’,”她正在说,“然后就是‘A’——”
    “不是,是‘E’,”乔治纠正她说,“‘E’代表‘超出预期’,我和弗雷
德一直认为我们应该哪门课都得‘E’的,因为我们能去考试就已经超出预期了。”
    其他人都笑起来,只有赫敏还继续问:“那么,‘E’下面就是‘A’,‘及
格’,而且这是最低的及格分数了,是不是?”
    “对啦,”弗雷德说着把整个小面包都蘸进汤里,然后拿出来一口吞下。
    “再低就是‘P’表示‘很差’——”罗恩高举双手假装欢呼的样子——“还
有‘D’就是‘极差’。”
    “然后还有‘T’。”乔治提醒他。
    “‘T’?”赫敏说,一脸惊骇,“难道比‘D’还低?‘T’是什么意思?”
    “傻特伊。”乔治立刻回答。
    (英文里,O代表 Outstanding,极好;E代表 Exceeds Expectations ,很
好;A代表 Acceptable ,及格;P代表 Poor ,很差;D代表 Dreadful ,极差,
T代表 Troll,译为傻特伊,是一种没有头脑只会挥着棒槌打架的巨人大力士。以
上是由好至差排列。——译注)
    哈利又笑了,不过他不能确定乔治是不是在开玩笑,他想像着在所有中级巫师
考试里拿‘T’,还要努力瞒过赫敏的样子,然后立刻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努力学习。
    “你们的课被审查过了吗?”弗雷德问他们。
    “没有,”赫敏立刻说,“你们的呢?”
    “就在刚才,午饭前,”乔治说,“魔咒课。”
    “怎么审查的?”哈利和赫敏异口同声地问。
    弗雷德耸了耸肩。
    “没坏到哪去,安布居就是躲在角落记录来着,你知道弗利特卫,他把她当成
客人对待,一点儿也不介意。她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了艾丽莎平时上课时怎么样,
艾丽莎告诉她都很好,就这些。”
    “我看不出老弗利特卫有什么危险,”乔治说,“他总能让他的学生平安通过
考试。”
    “你们下午有谁的课?”弗雷德问哈利。
    “彻劳妮——”
    “可是个‘T’,要是我这辈子见过一个的话。”(指彻劳妮的第一个字母‘
T’——译注)
    “——还有安布居自己的课‘。”
    “嗯,乖乖的听话,今天别和安布居发火,”乔治说,“要是你再错过快迪奇
训练的话,安吉莉娜会七窍生烟的。”
    但是,哈利还没等到黑魔法防御课,就见到了安布居。在占卜客昏暗的教室里,
最后面的座位上,哈利刚抽出他的梦日记,罗恩就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肋骨。他转
过头,就看到安布居正从地上的活板门爬进屋里。本来正愉快地聊天的学生们立刻
安静下来,正在教室里漂荡着分发《梦的启示》的彻劳妮教授注意到这突然的安静,
她转过头。
    “彻劳妮教授,下午好,”安布居说,脸上是她一贯的堆笑,“我相信你已经
看到我写给你的字条了?写着审查时间的那个?”
    彻劳妮教授简单地点点头,看起来相当不悦。她转过身来背对安布居教授,继
续分发课本。依然笑着,安布居教授拉过最近的扶手椅,把它放到教室前面,放到
离彻劳妮教授的椅子后面只有几寸的地方。然后她坐下来,从花手袋里掏出一个写
字夹板,一脸期待地抬着头,等着开始上课。
    彻劳妮教授用微微颤抖的手把身上的披肩拉得紧了一些,然后透过她的高度花
镜审视全班。
    “今天,我们讲继续研究梦的预言,”她说,勇敢地试图恢复她平常的飘忽语
气,但是她的声音有些抖,“请你们分做两人一组,用《梦的启示》来解释对方昨
晚梦里的预见。”
    她似乎打算走回去她的座位,但是看到安布居教授正坐在旁边,她立刻转向左
边,走向帕瓦提和拉文德,她们两个已经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帕瓦提最近的梦了。
    哈利打开他的《梦的启示》,一边偷偷观察安布居。她往写字夹板上记了一会
笔记,几分钟之后,她站起来,紧跟着彻劳妮教授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听着她和学
生们的对话,不时问这问那的,哈利连忙低头看书。
    “想一个梦,快,”他对罗恩说,“万一那个老癞蛤蟆走到这边来。”
    “上次我已经做过了,”罗恩抗议,“这回轮到你了,你告诉我你的。”
    “哦,我不知道。”哈利焦急地说,一点也记不起来这几天来的任何一个梦,
“咱们就说,我梦到……石内普在我的铁锅里淹死了。是啦,这样就行了。”罗恩
满意地笑着打开了他的《梦的启示》。

TOP

他说得相当镇定,毕竟,去年他就在同一个壁炉里看到过瑟瑞斯的头,还和它
讲过话。虽然如此,这回他仍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看到了,它消失得太快了。
    “瑟瑞斯的头?”赫敏重复,“你是说,就像上回三巫师争霸赛时他找你那次?
但现在他不能那么做,那就太——瑟瑞斯!”
    她吸一口气,紧盯着火,罗恩的羽毛笔掉了下来。在跳动的火苗中间,瑟瑞斯
的头出现了,长长的黑发中间是他笑着的脸。
    “我已经开始担心,你们会不会在别人都离开之前,就去睡觉了呢,”他说,
“每小时我都来检查一遍的。”
    “你每小时都探进火里检查?”哈利说,有些笑起来了。
    “只几秒钟,看看是否安全而已。”
    “可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赫敏紧张地说。
    “嗯,我想有个女孩——看样子也就是一年级的——刚才有可能看到我,不过
别担心,”当赫敏惊恐地捂住嘴时,瑟瑞斯连忙说:“她再看我时我就已经回去了,
我打赌她会以为我是个形状奇怪的柴火或是什么的。”
    “可是,瑟瑞斯,这太冒险了——”赫敏开始说。
    “你的口气和茉莉一样,”瑟瑞斯说,“这是我能想出给哈利回信,又唯一不
需要密码的方法——密码是会被人破解的。”
    听他讲到哈利的信,赫敏和罗恩都转过来看他。
    “你可没说你已经给瑟瑞斯写过信了!”赫敏责怪地说。
    “我忘记了,”哈利说,这的确是事实,在枭舍遇到张楚,把他脑子里的所有
东西都给赶飞了,“赫敏,别那样看我,没人能从那封信分析出秘密信息的,是不
是,瑟瑞斯?”
    “是的,它保密得很好,”瑟瑞斯笑着说,“不管怎么说,咱们最好快点,万
一有人在追我们——你的伤疤。”
    “有什么——?”罗恩刚开始说就被赫敏打断了:“我们之后会给你解释,瑟
瑞斯,你继续说。”
    “嗯,我知道它疼起来不是件好玩的事,但是我们都认为你不用太担心。去年
一年它都疼着,不是吗?”
    “是,邓布多说每次伏地魔情绪激动时它就会疼,”哈利说,像往常一向,不
去理会罗恩和赫敏听到这个名字时的畏缩,“所以那天我留堂时他也许只是,我不
知道,很生气或是什么的。”
    “嗯,现在他已经回来,疼是肯定会很频繁的。”瑟瑞斯说。
    “那么你不认为这和留堂时安布居碰到我有一点关系?”哈利问。
    “我想不大可能,”瑟瑞斯说,“我只是听说过她,我知道她不是食死徒——”
    “她也坏得差不多够当食死徒了,”哈利阴沉地说,罗恩和赫敏都一个劲儿地
点头同意。
    “是的,不过,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好人和食死徒两种人的,”瑟瑞斯刺刺
笑了一下,“不过,我知道她有多讨厌——你应该听听卢平怎么说她。”
    “卢平认识她?”哈利忙问,想起在第一节课上安布居讲起的危险混血。
    “不认识,”瑟瑞斯说,“但两年前她起草了些反对狼人的法案,让他几乎不
可能找到工作。”
    哈利记起了卢平近日来越发破旧的衣服,这让他对安布居的憎恨又多了一分。
    “反对狼人对她能有什么好处?”赫敏生气地说。
    “因为她怕他们吧,我猜,”瑟瑞斯说,看到她愤愤的样子笑了,“显然她恨
极了混血人,就在去年,她还煽动公众,想把人鱼集中起来,给他们挂上标牌。你
能想像么,我们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追杀人鱼,而像克瑞彻这样的混蛋却逍遥自在。”
    罗恩笑起来,但赫敏似乎有点生气。
    “瑟瑞斯!”她责备地说,“真的,只要你努力对克瑞彻好一点,我相信他会
回应你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他唯一的家庭成员,而且邓布多教授说——”
    “那,安布居的课是怎么样的?”瑟瑞斯截断她的话,“她在训练你们怎么杀
混血儿吗?”
    “没有,”哈利说,不理会赫敏被冒犯了的神情,“她根本不许我们使用魔法!”
    “我们唯一做的就是读那个蠢课本,”罗恩说。
    “啊,哼,当然了,”瑟瑞斯说,“我们从魔法部里面得来的消息也说法吉不
想让你们练习战斗。”
    “练习战斗!”哈利怀疑地重复,“他以为我们打算干什么,组织巫师军队吗?”
    “他确实以为你们是在这么做,”瑟瑞斯说,“或者,应该说,这是他最担心
邓布多在做的事——组建他自己的军队,有了军队他就可以向魔法部进攻。”
    这话让他们都安静了一下,然后罗恩说,“这是我听过的,包括那个露娜·拉
乌古德弄出来的东西在内,最愚蠢的事情。”
    “所以我们不能学黑魔法防御课的原因,就是法吉怕我们用那些魔法来对付魔
法部?”赫敏说,看起来相当愤怒。
    “对,”瑟瑞斯说,“法吉以为邓布多为获得权力会不择手段,现在他越来越
怕邓布多。他把邓布多以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关起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这让哈利想起了帕西的信。
    “你知道明天的《先知日报》里会不会有邓布多的消息?罗恩的哥哥帕西说会
有——”
    “不知道,”瑟瑞斯说,“整个周末我都没见到凤凰令里的人,他们都忙着呢,
这里只剩了我和克瑞彻。”
    瑟瑞斯的语气里明显地有些酸涩。
    “那,你们也没有海格的消息吗?”
    “啊……”瑟瑞斯说,“嗯,他现在本该已经回来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当他看到他们难过的样子,连忙补充说:“不过邓布多都不担心,所以你们
三个也别操心了,我相信海格没事。”
    “可是,如果他本该现在回来的……”赫敏忧虑地低声说。
    “奥林蓓·梅心女士曾经和他在一起,我们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她说他们在
回来的路上分开了——但是这不说明他受了伤或是——嗯,没有证据说明他不是完
好无损的。”
    但哈利,罗恩,和赫敏并没有被说服,他们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听着,不要问太多关于海格的问题,”瑟瑞斯匆忙地说,“那只会让更多人
注意到他还没回来,而我知道邓布多不想这样。海格很坚强的,他没事的。”当他
们并没有因此显得愉快起来,瑟瑞斯又说,“你们下次去霍格梅村是什么时候?我
想着,上次在车站的狗伪装没给发现,不是吗?我想我可以——”
    “不能!”哈利和赫敏一起大声说。
    “瑟瑞斯,难道你没看《先知日报》么?”赫敏忧虑地说。
    “哦,那个呀,”瑟瑞斯说着笑了起来,“他们一直在猜我的所在,可惜他们
从来也没有——”
    “是啊,但是我们认为,这一次他们猜中了,”哈利说,“马尔夫在火车上说
的一些话让我们认为,他已经知道那是你,瑟瑞斯,他爸爸也在车站上,——你知
道,就是路修斯·马尔夫——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别来这里,要是让马尔夫再认
出你——”
    “好了好了,我听明白了,”瑟瑞斯说,看起来极为不悦,“只是一个想法而
已,我以为你会想和我见面的。”
    “我当然希望,只是我不想让你再给关到阿兹卡班去啊!”哈利说。
    瑟瑞斯一声不响地从火里盯着哈利,深陷的双眼中间拧出一道深深的皱纹。
    “你比我想像的更不像你父亲。”他最后说,声音明显冷淡了许多,“冒险才
是詹姆斯觉得有趣的地方。”
    “你听我说——”
    “嗯,我得走了,我听见克瑞彻下楼的声音了,”瑟瑞斯说,但哈利明白他在
撒谎,“我会给你写信,告诉你下次在火里见面的时间的,不过,我应该这么做吗?
你敢再冒这个险吗?”
    随着低低的“波”的一声,瑟瑞斯的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闪烁抖动的火苗。

TOP

“训练怎么样?”一个半小时之后,当哈利和罗恩从肖像洞里爬进桂芬多休息
室之后,赫敏相当冷淡地问。
    “训练——”哈利开始说。
    “糟透了,”罗恩闷声说,一屁股坐在赫敏身边的椅子。她抬眼看了看罗恩,
脸上的寒霜似乎开始有点融化了。
    “嗯,才第一次训练,”她安慰地说,“那肯定是要花时间——”
    “谁说是我弄糟的了?”罗恩突然说。
    “没人,”赫敏说,看起来有些吃惊,“我以为——”
    “你以为我肯定差极了?”
    “不,当然不是!你看,你说训练糟透了所以我只是——”
    “我得去做作业了,”罗恩生气地说着大步走向去男生宿舍的楼梯,然后消失
了。赫敏转向哈利。
    “他打的很糟吗?”
    “不是,”哈利袒护说。
    赫敏扬起眉毛。
    “嗯,我想,他本可以打得更好的,”哈利喃喃说,“不过,就像你说的,这
才是第一次训练而已。”
    那天晚上,哈利和罗恩都没能完成多少作业。哈利知道罗恩满脑子只想着他在
快迪奇训练上极差的表现,就是他自己,也很难把那只“桂芬多输最多”的调子从
大脑里赶走。
    星期日他们一整天都呆在休息室,把头埋在书本里。身边逐渐来了很多人,然
后又走干净了。这一天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桂芬多的大部分人都把这天花
在室外,享受着这个很有可能是今年最后的一点阳光。等到晚上,哈利感觉好像有
人把他的大脑往颅骨上敲打一样疼。
    “你知道,我们应该试一试在星期中间就完成一些作业,”哈利对罗恩嘟囔着,
他们终於把麦格教授布置的、关于物体可姿现咒的长篇报告写完,放在一边,悲惨
地开始写幸内斯查教授布置的、同样长而艰难的关于木星的众多卫星的报告。
    “是呀,”罗恩说着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第五次把写错的羊皮纸撕下丢进
身边的壁炉里,“听着,你说咱们应不应该问问赫敏,看一下她的作业?”
    哈利转眼去看她,她正坐在那里和金妮愉快地聊天,罗圈腿趴在她的腿上,面
前的空中一双织针闪闪发亮,正忙着编出一双不成样子的精灵袜子。
    “不行,”哈利郁闷地说,“你知道她不会同意的。”
    於是他们继续做下去,窗外的天空越来越黑,渐渐地,休息室里的人也越来越
少了。十一点半时,赫敏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快做完了?”
    “早着呢,”罗恩简单地说。
    “木星最大的卫星是木卫三,不是木卫四。”她说,隔着罗恩的肩膀指点他的
天文学报告,“还有,有火山的是木卫一。”
    “谢谢,”罗恩粗暴地说着,把写错的句子划掉。
    “对不起,我只是——”
    “是啦,那么,要是你只是过来挑错的话——”
    “罗恩——”
    “赫敏,我没有时间听你的长篇大论,好么?我这儿已经多的喘不上气了——”
    “不是——你看!”
    赫敏指着离他们最近的窗户,哈利和罗恩一起看过去:一只漂亮的鸣角枭正站
在窗台上,直视着屋里的罗恩。
    “那不是赫耳墨斯么?”赫敏惊奇地说。
    “哎呀,可不是吗!”罗恩小声说,扔下羽毛笔站了起来,“帕西怎么会给我
写信?”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赫耳墨斯飞进来,落在罗恩的报告纸上,伸出一条腿,
上面正绑了一封信。罗恩取下信,猫头鹰立刻就飞走了,只是罗恩画的木卫一图上
现在留了好几个带墨的爪印。
    “这确实是帕西的笔迹,”罗恩说着坐回椅子上,盯着纸卷外面写着的字:霍
格沃茨桂芬多学院,罗恩·卫斯理收。他抬头看另两个人:“你们觉得怎样?”
    “打开!”赫敏急切地说,哈利也点点头。
    罗恩打开纸卷,读了起来,随着他的目光逐渐下移,他的怒气也越来越明显。
当他读完了信,表情已经相当憎恶了。他把信丢给哈利和赫敏,他们凑到一起也看
了起来:
    亲爱的罗恩:
    我刚听说(从尊敬的魔法部长本人那里!——他是从你们的新老师,安布居教
授那里得知的)你被选上了霍格沃茨学校的级长。
    得知这个消息,我真是又惊又喜,我要先向你表示我的祝贺。我必须承认,我
曾一直担心你会朝我们所谓的“弗雷德和乔治”的方向发展,而不是遵循我的榜样。
所以,你应该能想像得到,当我知道你已经不再嘲笑官权,而决定要做一个有真正
责任感的人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欣慰。
    但是我希望给你比祝贺更重要的东西,罗恩,我希望给你一些忠告,这也是我
为什么不用晨信,而选择在这么晚的时候给你写信。我是想让你能躲开你身边人的
好奇和窥视,避免回答他们会提出的尴尬问题。
    部长告诉我你被任命为级长时,他也透露出消息让我明白,你仍然和哈利·波
特混在一起。我必须告诉你,罗恩,没有什么比和那小子交朋友更会让你的职位难
保了。
    是的,我相信你听到这些一定很吃惊——你肯定会说哈利·波特一直是校长也
宠爱的学生——但是我必须告诉你,邓布多的校长职位有可能不会再当很久了,而
真正重要的人物对哈利·波特的作为,有相当不同、而且恐怕是更准确的认识。在
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但记得看一下明天的《先知日报》,你就会明白现在风是往哪
边吹的——还有看看你能不能在上面找出你哥哥!
    我是说真的,罗恩,你不会想和哈利·波特那种人同流合污的,那会损害你的
未来前途,这也包括你毕业之后的前途。因为是我们的爸爸送他去的,你想必已经
知道哈利·波特今年夏天去的那次惩戒听证会。他被整个维真维塔审判庭,要我说,
他给放出来纯粹是因为技术原因,给他钻了空子,而且很多跟我谈过话的人都相信
他有罪。
    也许,你是不敢和哈利·波特一刀两断——我知道他有点不正常,而且据我所
知,他还相当暴力——但是如果你担心这些,或是因为他其他的什么行为让你觉得
害怕的话,我鼓励你和安布居教授说,她是一个真正令人愉快的人,而且我相信她
会很乐意帮助你的。
    这就提到我想告诉你的另一件忠告,正如我前面提示过你的,邓布多在霍格沃
茨的统治可能不会多久了。罗恩,你的忠诚不应该是对他的,而是对学校和魔法部
的。我很遗憾地得知,安布居教授在霍格沃茨内部进行魔法部极为关心的正当改革
时,从学校教工那里得到的支持少得可怜(不过,从下个星期起她就会轻松多了—
—还是那句话,看明天《先知日报》就明白了)。我现在只跟你说这个:一个现在
热心帮助安布居教授的学生,两年后肯定会有希望做学生长呦!
    我很抱歉在暑假里我没有更多时间看你,评论我们的父母让我十分痛心。可是,
如果他们坚持和邓布多那群危险人物混在一起的话,我恐怕不能继续住在他们的屋
檐底下。(如果你什么时候给母亲写信,你可以告诉她,有一位斯特吉斯·帕德默,
是邓布多的好朋友,最近刚刚因为违法入侵魔法部而被送进阿兹卡班了。也许这个
能让他们张开眼睛,看清楚和他们称兄道弟的好朋友都是什么样的小偷罪犯。)我
认为我及时地躲开和这些人交往所带来的耻辱,是相当幸运的——部长实在对我太
好了——而我希望,罗恩,你也能摆脱我们父母的错误信念和行为带给你的束缚。
我衷心地希望,假以时日,他们会明白他们的作为有多么荒谬,而我,当然也会准
备到那一天,接受他们的道歉。
    请千万仔细考虑我的话,尤其是关于哈利·波特的部分,再次祝贺你成为级长!
    你的哥哥,帕西
    哈利抬眼看着罗恩。
    “嗯,”他说着,尽量使自己听起来好像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如果你想——
呃——什么来着?”——他看一下帕西的信——“啊,是啦,和我‘一刀两断’的
话,我发誓我不会使用暴力的。”
    “把信给我,”罗恩说着伸出手,“他是——”罗恩急促地说着,一边把帕西
的信撕成两半,“全世界——”他把信撕成四半,“最大的——”八片,“饭桶!”
然后他把碎片扔进火炉里去。
    “赶快吧,明天早上之前我们无论如何得把这些东西做完的,”他快速地对哈
利说着,把给幸内斯查教授写的报告拉回面前。
    赫敏看着罗恩,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哦,拿过来吧,”她忽然说。
    “什么?”罗恩说。
    “交给我,我给你们看一遍,改正错误,”她说。
    “你是认真的吗?啊,赫敏,你真是救苦救难哇,”罗恩说,“我都不知道说
什么——”
    “你能说的是,‘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拖拉作业’,”她说着伸出两手等着他
们交出报告,但脸上却显出了一点调皮的神情。
    “万分感谢,赫敏,”哈利虚弱地说,递过他的报告,然后坐回扶手椅里,揉
着眼睛。
    已经过了午夜,休息室除了他们三个人和罗圈腿再没有别人。除了赫敏的羽毛
笔在他们报告的这里或那里划掉句子的声音,就只有她核对细节时,在满桌堆放的
资料书里翻动书页的声音。哈利已经筋疲力尽,他的胃里有种古怪的,恶心的空空
感觉,但这完全与疲劳无关,而是来自于那封正在壁炉中心烧成一卷黑灰的信。
    他知道霍格沃茨有一半人都认为他很奇怪,甚至疯了,他知道《先知日报》编
造他的瞎话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但是,看到这样的东西被帕西写在信上,知道帕西
在劝告罗恩与他决裂,甚至让罗恩去向安布居供出他的故事,这样的事情,比任何
东西都让他更体会到整件事的真实性。他认识帕西已经四年了,暑假时他在他家里
住过,快迪奇世界杯时他们睡同一个帐篷,去年的三巫师争霸赛第二关时他甚至给
过哈利满分成绩……而现在,帕西认为他是不正常的,而且有暴力倾向。
    一股对他教父的同情涌上哈利的心头,他想,现在瑟瑞斯可能是唯一真正理解
他感受的人,因为瑟瑞斯也陷在同样的处境里。巫师界里几乎每个人都认为瑟瑞斯
是一个危险的杀人犯,而且支持伏地魔,他就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了整整十四年。
    哈利眨了一下眼睛。他刚刚在壁炉的火里看到一个不可能在那里出现的东西,
它闪了一下就立即消失了。不会的……这不可能……那肯定他想像出来的,因为他
刚才想起了瑟瑞斯……
    “好了,把它抄下来。”赫敏对罗恩说,把他的报告和一张她自己写的纸推给
罗恩,“然后再加上我给你写的结论。”
    “赫敏,我说实话,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罗恩虚弱地说,“要是我再
对你不礼貌——”
    “——那我就会知道你已经恢复常态,”赫敏说,“哈利,你的很好,只有最
后面的一点,我想你肯定是没听清幸内斯查教授的话,木卫二上面覆盖的是冰,不
是钉——哈利?”
    哈利已经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到地上,现在正伏在炉边磨露出线的烤焦的地毯上,
凝视着火。
    “呃——哈利?”罗恩犹豫着说,“你在下面干嘛呢?”
    “因为我刚才在火里看到瑟瑞斯的头,”哈利说。

TOP

“没有。”哈利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以为你要买粪蛋?”她说,带着猫头鹰走向窗户。
    哈利耸了耸肩,对此他和楚一样疑惑,不过,奇怪的是这一点现在并不让他太
过挂心。
    他们一起离开枭舍。在通往城堡西翼的走廊口,楚说,“我要走这边了,嗯,
我,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吧,哈利。”
    “是啊,再见。”
    她冲他笑笑,然后离开了。哈利继续走着,悄悄地快乐起来,他终於有机会和
她从头到尾说了那么多话,而且居然没让自己出一次丑。“你敢那样对付她真的很
勇敢。”楚说他勇敢,她不因为他活下来而怨恨他。
    当然,她更喜欢塞德里克,他明白。不过,要是当初他在塞德里克之前邀请楚
参加圣诞晚会,也许整件事就不同了。当哈利邀她的时候,她看起来真的因为拒绝
他而感到十分愧疚。
    “早上好,”哈利高兴地冲罗恩和赫敏打招呼,然后坐到正堂里桂芬多的桌旁。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开心?”罗恩说着,惊奇地看着哈利。
    “嗯,下午的快迪奇训练。”哈利快乐地说着,把一大盘熏肉和蛋拉向面前。
    “哦,是啊。”罗恩说,放下了他正在吃的吐司,喝了一大口南瓜汁,然后说,
“听着,你肯定不会想和我早一点出去,就是——呃——让我在训练前先练习一下
吧?让我能,你知道,适应一点。”
    “行呀,没问题。”哈利说。
    “你看,我不认为你应该去,”赫敏严肃地说,“你们两个的作业已经落下好
多——”
    但是她没有说完,晨信到了。和每天一样,一只鸣角枭叼着《先知日报》冲着
她飞旋而下,落在离糖缸近得危险的地方,伸出一只腿。赫敏把一个铜子塞进它身
上的皮袋子里,拿起报纸。猫头鹰飞走时,她已经开始认真地浏览着首页。
    “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罗恩说。哈利笑了,他明白罗恩是想让她避开作
业这个话题。
    “没有,”她叹一口气,“只有些说怪巫姐妹合唱团里的低音乐师要结婚的小
道消息。”(怪巫姐妹,原意是掌管命运的三女神或三女巫,英文直译是“古怪姐
妹”,因此在这里译做怪巫姐妹。——译注)
    赫敏打开报纸,躲在后面看了起来。哈利又吃了一份熏肉和蛋,罗恩则抬着头,
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高高的窗子。
    “不会吧,”赫敏突然说,“哦,不,瑟瑞斯!”
    “什么事?”哈利说着一把抢过报纸,结果一下把报纸从中间撕开了,他和赫
敏手里各握着一半。
    “据魔法部接到的可靠消息说,瑟瑞斯·布莱克,声名狼藉的多重杀人犯——
等等等等,现在就躲藏在伦敦!”赫敏愤怒地悄声从她的一半报纸上念着。
    “是路修斯·马尔夫,我敢打赌,”哈利生气地低声说,“他确实在站台上认
出了瑟瑞斯。”
    “什么?”罗恩看起来吓了一跳,“你是说——”
    “嘘!”其他两个人让他闭嘴。
    “‘魔法部警告魔法界人士,布莱克极其危险,他曾经杀死十三个人,并从阿
兹卡班越狱逃跑’,等等等等……一贯的胡扯。”赫敏说完,把她手里的半份报纸
放下,忧心忡忡地看着哈利和罗恩,“那个,他只要不再出门就行了。”她低声说,
“邓布多早就警告过他不许出门。”
    哈利闷闷不乐地低头看着他撕下来的一半《先知日报》,很多页都用来刊登
“貌靓夫人礼服店”的广告,他们现在显然正在大减价。
    “喂!”他说着把报纸按平,好让罗恩和赫敏也能看到,“看看这个!”
    “我的长袍已经够多了,”罗恩说。
    “不是,”哈利说,“看,这篇短文。”
    罗恩和赫敏趴着看,这篇短文只有一寸长,而且放在最底下,标题是:
    有人擅入魔法部
    家住伦敦西部克拉彭市金链花园路2号的、38岁的斯特吉斯·帕德默,在维
真魔塔接受对他擅自入侵魔法部和盗窃罪名的审判。今年八月三十一日凌晨一点,
魔法部的保安巫师艾瑞克·幕池,发现斯特吉斯·帕德默正企图强行打开某扇防卫
最严密的门。斯特吉斯·帕德默拒绝为自己的行为申辩,已经被判两项罪名成立,
将在阿兹卡班服刑六个月。
    “斯特吉斯·帕德默?”罗恩慢慢地说,“就是那个头发多得像个盖子的那个
家伙,是不是?他是凤——”
    “罗恩,嘘!”赫敏说,担心地向周围看了看。
    “在阿兹卡班服刑六个月!”哈利小声说,十分吃惊,“只因为他要打开一扇
门!”
    “别傻了,那当然不只是因为他要打开一扇门,凌晨一点时他到底要去魔法部
做什么?”赫敏悄声说。
    “你是不是认为他在给凤凰做事?”罗恩喃喃说。
    “等一等,”哈利慢慢地说,“斯特吉斯·帕德默本来要来送我们的,记得吗?”
    其他两个人都看着他。
    “是啊,他本该负责护送我们去王十字车站的,还记得吗?还有穆迪因为他没
来还特别生气呢,那就是说,当时他不可能是在帮凤凰令做事的,不是吗?”
    “嗯,也许他们没想到他被抓住了呢,”赫敏说。
    “可能是一个圈套!”罗恩激动地叫起来,“不——听我说!”他接着说,看
到赫敏脸上的威胁神情他立刻把音量急剧下降,“魔法部怀疑他是邓布多一夥的,
所以——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引诱他去魔法部,而他根本就没想打开什么
门!那可能是为了捉他而编出来的瞎话!”
    他们中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哈利和赫敏都在思考着他的话,哈利觉得这个推
论似乎有些牵强。但是,赫敏,看起来却相当同意。
    “你知道,即便事实真的如此,我也毫不惊讶。”
    她思索着把她那一半报纸折起,当哈利放下他的刀*时,她似乎才从瞑想中清
醒过来:
    “那么,嗯,我想我们应该先解决史宝特留的那个关于自我施肥灌木的报告,
然后,要是我们侥幸做得够快的话,午饭前我们就可以练习麦格的物体可姿现咒。”
    想到楼上正等着他的大堆作业,哈利觉得有些抱歉。可是,今天的天空,是那
么晴朗、蔚蓝、振奋人心,而他又已经一个星期都没登上他的霹雳扫帚了。
    “我是说,我们今晚一定做,”当罗恩和哈利延着下坡的草坪向快迪奇场地走
时,罗恩说,他们的扫帚架在肩膀上,而赫敏对他们不能通过中级巫师考试的严厉
警告仍在耳朵里回响。他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紧张地加上一句:“你觉得她说以后
不让我们抄她的作业,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想是的,”哈利说,“不过,这个也很重要,要想留在快迪奇队里
我们总得练习啊。”
    “是啊,说的对,”罗恩激动地说,“何况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把作业都做完。”
    当他们接近快迪奇场地时,哈利向右边禁绝林里幽幽摇摆的树木看了一眼,没
有东西从那里面飞出来。除了远处枭舍旁边有几只猫头鹰飞舞,天上什么都没有。
他已经有够多让他烦心的事情了,会飞的马又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於是他把这个念
头抛开。
    他们从更衣室的柜子里拿出了球,罗恩守着三个高高的球门柱,哈利做追球手,
努力把鬼飞球打过罗恩的防守。哈利认为罗恩打得相当不错,哈利打过去的,有四
分之三的球都给他挡回去了,而且,随着练习,他也打得越来越好。两个小时之后
他们回城堡吃午饭——在那时间里,赫敏十分明白地表示她认为他们两个都很没有
责任感——然后又回到快迪奇场地开始正式训练,等他们走进去时,除了安吉莉娜,
其他队员已经都在更衣室里了。
    “罗恩,你好吗?”乔治说着对他挤挤眼。
    “很好,”罗恩说,在来球场的路上,他的话已经越来越少。
    “准备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功夫吗,小级长?”弗雷德说着,从套头快迪奇球
衣的衣领里伸出头来,头发乱蓬蓬的。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笑着。
    “闭上嘴吧,”罗恩毫无表情地说,头一次把他的球衣穿上身。这件球衣大小
还挺合适,要知道它是奥列弗·伍德的旧球衣,而伍德的肩膀要比罗恩宽些。
    “好了,大家听着,”安吉莉娜说着从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她已经换好了球
衣,“咱们这就过去吧。艾丽莎和弗雷德,你俩能不能帮大家把球箱搬过去,啊,
还有,外面有两三个人看我们训练,但是我希望你们别理他们,知道吗?”
    哈利从她故作轻松的语气觉察到什么,他想他能猜出外面观看训练的人是谁。
而千真万确的,当他们离开更衣室,来到阳光明媚的球场时,一阵嘘声和尖叫迎面
而来。是斯雷瑟林快迪奇队和他们的同夥们,正坐在空空的观众席中间,喊叫声在
整个球场响亮地回荡着。
    “卫斯理骑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马尔夫用他一贯的懒洋洋的口气轻蔑地大
声说,“有谁会蠢到给一个发酶的木棒子施飞行魔法啊?”
    克劳伯、高耀、还有潘姿·帕金森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罗恩登上扫帚,从地
上飞起,哈利紧跟着他,从后面看到他的耳朵已经红了。
    “别理他们,”他说着加速追上罗恩,“等和他们比完了就知道是谁在笑了。”
    “哈利,你这个态度正是我们需要的,”安吉莉娜赞同说,她正夹着鬼飞球从
他们身旁飞过,然后她在已经飞上空中的球队前面减速停了下来,“好,大家听着,
我们先来传球,热身一下,所有队员都要——”
    “嘿,安吉莉娜·约翰逊,你那个头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潘姿·帕金森
在底下尖声笑着,“什么人会弄得像头上长蚯蚓一样呢?”
    安吉莉娜把她扎满小辫的长头发从脸上拂开,继续镇定自若地说:“——散开
一点,然后,看看咱们做得怎么样。”
    哈利转身离开其他人,飞到场地远端,罗恩也后退到另一端的球门那里。安吉
莉娜单手举起鬼飞球,用力把它抛给弗雷德,弗雷德把它传给乔治,乔治再传给哈
利,哈利传给罗恩,但是罗恩没接住,球掉了下来。
    斯雷瑟林的人由马尔夫领头,叫喊着狂笑起来。罗恩俯冲下去,在鬼飞球落地
之间拣起了球,但是他转头上升的时候有些狼狈,身子歪到扫帚一边,等他返回其
他人的高度,脸已经红了。哈利看见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是他们两人
都异反常态地没有说话,让他十分感激。
    “罗恩,继续传,”安吉莉娜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罗恩把鬼飞球扔给艾丽莎·斯宾耐特,艾丽莎传给哈利,哈利再传给乔治。
    “嘿,波特,你的伤疤怎么样?”马尔夫叫,“你确定不用躺下歇歇吗?你肯
定有,多久啦,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去医院了吧,这肯定打破你的记录啦不是吗?”
    乔治把球传给安吉莉娜,她反身把它又传回给哈利,哈利完全没有准备,但是
仍在最后一刻用指头尖捉住了球,然后立刻把它传给罗恩,罗恩冲过去,但是只差
几寸没有接住。
    “罗恩,好好干吧,”安吉莉娜不高兴地说,罗恩已经俯冲去追鬼飞球,“专
心一点!”
    当罗恩再次飞回其他人的高度时,已经很难分辨究竟他的脸红还是鬼飞球红。
马尔夫和其他斯雷瑟林的人笑得更响了。
    第三次时,罗恩终於接住了鬼飞球,但也许是太欣慰了,他把球奋力扔出去的
时候,鬼飞球直直穿过凯蒂·贝尔伸出的双手,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对不起!”罗恩呻吟一声,疾飞过去看他是不是伤到她了。
    “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她很好!”安吉莉娜大叫,“不过你把球传给队友时,
尽量别把她打下扫帚行不行?我们有霸吓球就已经够了!”
    凯蒂的鼻子流起血来。他们下面,斯雷瑟林的人跺着脚笑,弗雷德和乔治飞到
凯蒂身边。
    “这儿,吃下这个,”弗雷德对她说,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紫色的东西递
给她,“包管你马上就好。”
    “好啦,”安吉莉娜喊,“弗雷德,乔治,去拿你们的球棒和霸吓球来。罗恩,
飞上去,到球门柱那儿。哈利,等我示意,你就可以放出霓贼球。我们要瞄准罗恩
的球门,当然了。”
    哈利和双胞胎一起飞离场地,去取霓贼球。
    “罗恩可真是弄得一团糟,是不是?”当他们三个落在球箱旁边时乔治喃喃地
说,他们打开球箱,取出一个霸吓球和一个霓贼球。
    “他只是紧张罢了,”哈利说,“今天上午我和他练习时他好得很。”
    “是呀,嗯,我希望他不是已经越过了最佳状态了。”弗雷德阴沉地说。
    他们回到空中。安吉莉娜吹响口哨,哈利放开霓贼球,弗雷德和乔治也释放了
霸贼球。从那一刻起,哈利就几乎不知道其他人的在做什么,他的职责是捉回那个
可以给自己球队加一百五十分的小小金色飞球,而这一项工作需要极高的速度和技
术。他加快速度,在追球手们里上下左右地飞进飞出,温和的秋风拂过他的脸,现
在,远处斯雷瑟林们的叫喊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但是很快,口哨声让他再次
停下了。
    “停下——停下——停下!”安吉莉娜大喊,“罗恩——你没守中门!”
    哈利回头看罗恩,他正在左边的球门前盘旋,另两个球门则完全没有保护。
    “哦。对不起。”
    “你在盯着追击手时总往两边躲闪!”安吉莉娜说,“要么守在中间等你保护
哪个球门时再动,要么就围着所有球门转圈,但是不要漫无目的地跑到一边去,前
三个球都让你这么丢了!”
    “对不起。”罗恩再一次说,在蓝天的衬托下,他的脸红得好像烽火台一样了。
    “还有凯蒂,你就不能把鼻血止住吗?”
    “它越来越厉害了!”凯蒂含糊不清地说,用袖子堵住鼻子。
    哈利转身看弗雷德,后者正神色紧张地检查他的口袋。他看到弗雷德又拿出了
些紫色的东西,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然后一脸惊恐地转头去看凯蒂。
    “那么,再开始吧,”安吉莉娜说。她没有理会斯雷特林们现在开始唱的“桂
芬多输最多,桂芬多输最多”歌,但是她坐在扫帚上的姿势仍然明显地僵硬许多。
    这次他们飞了还不到三分钟,安吉莉娜的哨子就响起来了。哈利刚刚发现霓贼
球正在围着对端球门柱打转,现在不得不遗憾地停了下来。
    “又怎么啦?”他不耐烦地对离他最近的艾丽莎说。
    “凯蒂,”她简单地说。
    哈利转过头,看到安吉莉娜,弗雷德和乔治正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凯蒂,哈利和
艾丽莎也连忙赶快飞了过去。显然,安吉莉娜叫停的时间刚刚来得及,因为凯蒂现
在已经脸色苍白,满身是血。
    “她得去医院,”安吉莉娜说。
    “我们带她去,”弗雷德说,“她——呃——她可能误食了血泡豆——”
    “那,既然击球手都走了,又少了一个追球手,我们也没必要继续练习了,”
当弗雷德和乔治护送着凯蒂飞去城堡时,安吉莉娜不高兴地说,“走吧,去换衣服
吧。”
    斯雷瑟林们的刺耳歌声一路伴他们返回更衣室。

TOP

第二天早上,哈利是宿舍里第一个醒来的人。他躺了一会儿,望着从床帐缝隙
透出的阳光里,闪亮着打旋的灰尘,享受着星期六的轻松。学期的第一个星期漫长
地拖个没完,简直像一堂极长的魔法史课。
    从四周熟睡的静谧,和那道清新的阳光来看,现在太阳刚升起没有多久。他打
开围着四周的床帘,起身穿好衣服。除了远处传来小鸟的唧喳声音,能听到的就只
有桂芬多学生们低沉、缓慢地呼吸。他小心地打开书包,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离
开宿舍,来到休息室。
    他径直走向他最喜欢的扶手椅,那是摆在已经熄灭的壁炉旁边的、一只软软的
旧扶手椅。哈利舒服地坐下来,打开羊皮纸,一边环视着房间四周。每晚上都被丢
的到处都是的羊皮纸团、旧魔力弹子、空药罐、糖纸、现在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
净,赫敏织的那些精灵帽子也都不见了。哈利隐约地想着,不知道有多少精灵,不
管它们自己想不想要,已经因此获得自由了。他拧开墨水瓶盖,蘸了蘸羽毛笔,然
后把笔举在离光滑的黄色羊皮纸上空一寸的地方停住,努力地思考着。但是有那么
一两分钟,他发现自己只是盯着空空的壁炉,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
    现在他终於理解罗恩和赫敏在暑假里给他写信时有多么困难。他怎么能把一星
期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写给瑟瑞斯、询问所有让他焦躁不安的问题,而又不让偷看信
的人知道他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
    他凝视着壁炉,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然后,终於,他想好了。他再次把羽毛
笔蘸饱了墨水,坚决地把它放到羊皮纸上。
    亲爱的嗅嗅:
    希望你过得还好,回来的第一个星期很糟,真高兴现在是周末了。
    我们有了个新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安布居教授,她几乎和你妈妈一样好。我写
信是想告诉你,上个暑假发生的事情,又在我被安布居留堂时发生了。
    我们都很想念我们的大朋友,希望他会很快回来。
    请赶快回信。
    祝好,哈利
    哈利把信读了几遍,试着用局外人的角度看。他想不出要是只读这封信,他们
怎么能猜到他所讲的——或是猜出他是给谁讲的。他很希望瑟瑞斯能明白大朋友是
指海格,然后告诉他们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哈利不想直接问,因为他怕别人会注意
到海格在霍格沃茨外面做的事情。
    虽然是一封相当短的信,但也花了他相当长的时间才写完。在他写信的时候,
阳光已经慢慢爬进了半个屋子,而且,他可以听到上面宿舍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他小心地封好羊皮纸,爬出肖像洞,往枭舍走去。
    “我要是你我就不去那边,”几乎断头尼克说,在哈利走上走廊的时候从他前
面的墙里惊慌地飘了出来,“第一个走过走廊中央那个帕拉塞尔苏斯(德国瑞士籍
化学家及医生——译注)半身像的人,会中皮皮鬼布下的玩笑。”
    “是不是半身像会掉到那个人的头上?”哈利问。
    “可笑的是,你说的对极了。”几乎断头尼克毫无兴致地说,“精细和微妙从
来也不是皮皮鬼的强项(指皮皮鬼只会用粗笨游戏拿人开心——译注)。我这就去
找血腥男爵,他也许能阻止他。再见,哈利。”
    “是,再见,”哈利说,他没有向右转弯,而是左转,选择更远但是更安全的
路去枭舍。走廊一侧的高窗里都露出了明朗的蓝色天空,他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等一会他还有快迪奇训练,他终於要回到快迪奇赛场了。
    有什么东西滑过他的脚腕,他低头下看,发现管理员的灰猫,诺斯太太正从他
身边溜过,她用黄色的、灯笼一样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在渴望者威望德的
雕像后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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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做坏事呢,”哈利在她身后叫,她那样子显然是个准备向长官报告的猫。
但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完全有权力在星期六的早上走去枭舍的。
    当哈利走进枭舍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射进来,晃得他
眼花缭乱。粗大的银色光柱交*照射在圆形的屋子里,上百只猫头鹰在房缘上站着,
在清晨的阳光里有点骚动,一些猫头鹰显然刚外出觅食回来。稻草覆盖的地板被他
踩得吱嘎作响,他走过地上细小的动物骨头,伸长了脖子寻找海德薇。
    “你在这儿,”他说,在接近拱形天蓬顶端的地方找到了她,“下来,我有一
封信要你送出去。”
    她低低叫了一声,伸展开宽大的白色翅膀,盘旋飞落到他的肩头。
    “好了,我知道这个外面写是说给嗅嗅的,”他对她说着,把信给她,让她叼
在嘴里。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还是小声说:“但其实是给瑟瑞斯的,
明白吗?”
    她眨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他认为这就是她听懂了的意思。
    “那么,一路平安,”哈利说着带她走到一个窗子前面,海德薇按了按哈利的
胳膊,然后就飞进让人目炫的蓝色天空里去了。他一只望着她,直到她变成了一个
小黑点然后消失了。他把目光转向海格的小屋,从这个窗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
而且,同样清楚的,他能看到这个小屋里仍没人住,烟囱里没有烟,窗帘也是关着
的。
    禁绝林的树梢在微风中摆动,哈利看着它们,尽情享受着吹在脸上的清新空气,
脑子里想着下午的快迪奇训练。就在那时他看见了它:一个巨大的、有翼的、样子
好像爬行动物的马,和给霍格沃茨拉车的马一样。它的黑皮翅膀像翼龙似的伸展着,
从树林中上升飞起的样子又像一只巨大而怪异的鸟。它在天上盘旋了一个很大的圈
子,然后又飞落进树林里。整个事情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哈利几乎不能相信它真的
发生了,只有他的心脏依然砰砰地狂跳不停。
    枭舍的大门在他身后突然打开,他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身,发现来的人是张楚,
手里握着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嗨,”哈利机械地说。
    “哦,嗨,”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在这儿。五分钟前我
才记起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她举了举包裹。
    “是啊,”哈利说,他的大脑似乎堵塞住了,他想说些滑稽或是有趣的话,但
是那只可怕的带翼的马的样子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天天气很好,”他说着指指窗户,心里却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天气。他
跟她讲最无聊的天气。
    “是啊,”张楚说,一边四下搜索着合适的猫头鹰,“打快迪奇的好天气,我
一整个星期都没出去了,你呢?”
    “也没有,”哈利说。
    楚选了一只学校的仓枭,她招引它飞到她的胳膊上,它听话地伸出腿,让她把
包裹系在上面。
    “对了,桂芬多找到新守门员了吗?”她问。
    “找到了,”哈利说,“就是我的朋友罗恩·卫斯理。你认识他吗?”
    “那个不喜欢龙卷风队的人?”楚相当冷淡地说,“他打的好不好?”
    “好。”哈利说,“我想是吧。不过,我没看到他的选拔比赛,我给留堂了。”
    楚抬眼看他,包裹在猫头鹰的腿上才系了一半。
    “那个安布居女人很下作,”她低声说,“她罚你课后留堂,就因为你讲了他
如何-如何-如何死的事实。每个人都听说了,全校都传开了。你敢那样对付她真
的很勇敢。”
    哈利的心一下子膨胀得如此之快,他觉得整个身子真地从满是鸟粪的地板上飘
起来几寸。谁还在乎那个会飞的蠢马呢,只要楚觉得他很勇敢。当他帮她把包裹系
在猫头鹰上时,有那么一会,他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装做不小心,让她看到自己手
背上的伤口。可惜这个令人激动的念头刚划过他的脑海,枭舍的门就又一次打开了。
    学校管理员费驰喘息着走进来。他深陷的、布满血管的脸颊上一片深紫,下颚
颤抖着,稀疏的灰发蓬乱,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诺斯太太跟在他脚后跟小跑着进
来,她望着头顶的猫头鹰,馋得喵喵直叫。上面有一阵不安的骚动,翅膀扇动着,
一只大褐枭凶狠地砸了一下嘴。
    “啊哈!”费驰说,坚定地向哈利逼近一步,松垂的脸颊气得都发抖了,“我
得到消息说,你正打算买一大批粪蛋!”
    哈利*起胳膊,盯着管理员。
    “是谁告诉你我要买粪蛋?”
    楚也皱起眉,从哈利看到费驰,她手臂上的仓枭已经单脚站得累了,它央求地
叫了一声,但是她没有理会。
    “我有我消息来源,”费驰得意地嘶声说,“现在,把你要送出去的东西交出
来。”
    哈利为自己没有延误地送走那封信而感到万分欣慰,他说,“不能给你,信已
经送走了。”
    “送走了?”费驰说,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了。
    “送走了。”哈利镇定地说。
    费驰气愤地张着大嘴,足足有好几秒钟,然后用眼睛审视着哈利的长袍。
    “我怎么知道你没把它藏在口袋里?”
    “因为——”
    “我看见他把信送走了。”楚生气地说。
    费驰转过头向她。
    “你看到了——?”
    “正是如此,我看到了。”她激烈地说。
    短暂的停顿里,费驰对楚怒目而视,而楚也同样有力的回视着他。然后,管理
员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向门口,他握住门把手时,又猛地转回头看着哈利。
    “如果你让我捉到一点哪怕是粪蛋的气味……”
    他磕磕绊绊地下了楼,诺斯太太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猫头鹰们一眼,也跟上他
走了。
    哈利和楚互相看着。
    “谢谢你。”哈利说。
    “没问题,”楚说,终於把包裹系在了猫头鹰的另一只腿上,她的脸有些红,
“你没有真的买粪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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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哈利是宿舍里第一个醒来的人。他躺了一会儿,望着从床帐缝隙
透出的阳光里,闪亮着打旋的灰尘,享受着星期六的轻松。学期的第一个星期漫长
地拖个没完,简直像一堂极长的魔法史课。
    从四周熟睡的静谧,和那道清新的阳光来看,现在太阳刚升起没有多久。他打
开围着四周的床帘,起身穿好衣服。除了远处传来小鸟的唧喳声音,能听到的就只
有桂芬多学生们低沉、缓慢地呼吸。他小心地打开书包,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离
开宿舍,来到休息室。
    他径直走向他最喜欢的扶手椅,那是摆在已经熄灭的壁炉旁边的、一只软软的
旧扶手椅。哈利舒服地坐下来,打开羊皮纸,一边环视着房间四周。每晚上都被丢
的到处都是的羊皮纸团、旧魔力弹子、空药罐、糖纸、现在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
净,赫敏织的那些精灵帽子也都不见了。哈利隐约地想着,不知道有多少精灵,不
管它们自己想不想要,已经因此获得自由了。他拧开墨水瓶盖,蘸了蘸羽毛笔,然
后把笔举在离光滑的黄色羊皮纸上空一寸的地方停住,努力地思考着。但是有那么
一两分钟,他发现自己只是盯着空空的壁炉,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
    现在他终於理解罗恩和赫敏在暑假里给他写信时有多么困难。他怎么能把一星
期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写给瑟瑞斯、询问所有让他焦躁不安的问题,而又不让偷看信
的人知道他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
    他凝视着壁炉,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然后,终於,他想好了。他再次把羽毛
笔蘸饱了墨水,坚决地把它放到羊皮纸上。
    亲爱的嗅嗅:
    希望你过得还好,回来的第一个星期很糟,真高兴现在是周末了。
    我们有了个新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安布居教授,她几乎和你妈妈一样好。我写
信是想告诉你,上个暑假发生的事情,又在我被安布居留堂时发生了。
    我们都很想念我们的大朋友,希望他会很快回来。
    请赶快回信。
    祝好,哈利
    哈利把信读了几遍,试着用局外人的角度看。他想不出要是只读这封信,他们
怎么能猜到他所讲的——或是猜出他是给谁讲的。他很希望瑟瑞斯能明白大朋友是
指海格,然后告诉他们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哈利不想直接问,因为他怕别人会注意
到海格在霍格沃茨外面做的事情。
    虽然是一封相当短的信,但也花了他相当长的时间才写完。在他写信的时候,
阳光已经慢慢爬进了半个屋子,而且,他可以听到上面宿舍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他小心地封好羊皮纸,爬出肖像洞,往枭舍走去。
    “我要是你我就不去那边,”几乎断头尼克说,在哈利走上走廊的时候从他前
面的墙里惊慌地飘了出来,“第一个走过走廊中央那个帕拉塞尔苏斯(德国瑞士籍
化学家及医生——译注)半身像的人,会中皮皮鬼布下的玩笑。”
    “是不是半身像会掉到那个人的头上?”哈利问。
    “可笑的是,你说的对极了。”几乎断头尼克毫无兴致地说,“精细和微妙从
来也不是皮皮鬼的强项(指皮皮鬼只会用粗笨游戏拿人开心——译注)。我这就去
找血腥男爵,他也许能阻止他。再见,哈利。”
    “是,再见,”哈利说,他没有向右转弯,而是左转,选择更远但是更安全的
路去枭舍。走廊一侧的高窗里都露出了明朗的蓝色天空,他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等一会他还有快迪奇训练,他终於要回到快迪奇赛场了。
    有什么东西滑过他的脚腕,他低头下看,发现管理员的灰猫,诺斯太太正从他
身边溜过,她用黄色的、灯笼一样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在渴望者威望德的
雕像后面消失了。
mpanel(1);
    “我没做坏事呢,”哈利在她身后叫,她那样子显然是个准备向长官报告的猫。
但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完全有权力在星期六的早上走去枭舍的。
    当哈利走进枭舍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射进来,晃得他
眼花缭乱。粗大的银色光柱交*照射在圆形的屋子里,上百只猫头鹰在房缘上站着,
在清晨的阳光里有点骚动,一些猫头鹰显然刚外出觅食回来。稻草覆盖的地板被他
踩得吱嘎作响,他走过地上细小的动物骨头,伸长了脖子寻找海德薇。
    “你在这儿,”他说,在接近拱形天蓬顶端的地方找到了她,“下来,我有一
封信要你送出去。”
    她低低叫了一声,伸展开宽大的白色翅膀,盘旋飞落到他的肩头。
    “好了,我知道这个外面写是说给嗅嗅的,”他对她说着,把信给她,让她叼
在嘴里。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还是小声说:“但其实是给瑟瑞斯的,
明白吗?”
    她眨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他认为这就是她听懂了的意思。
    “那么,一路平安,”哈利说着带她走到一个窗子前面,海德薇按了按哈利的
胳膊,然后就飞进让人目炫的蓝色天空里去了。他一只望着她,直到她变成了一个
小黑点然后消失了。他把目光转向海格的小屋,从这个窗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
而且,同样清楚的,他能看到这个小屋里仍没人住,烟囱里没有烟,窗帘也是关着
的。
    禁绝林的树梢在微风中摆动,哈利看着它们,尽情享受着吹在脸上的清新空气,
脑子里想着下午的快迪奇训练。就在那时他看见了它:一个巨大的、有翼的、样子
好像爬行动物的马,和给霍格沃茨拉车的马一样。它的黑皮翅膀像翼龙似的伸展着,
从树林中上升飞起的样子又像一只巨大而怪异的鸟。它在天上盘旋了一个很大的圈
子,然后又飞落进树林里。整个事情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哈利几乎不能相信它真的
发生了,只有他的心脏依然砰砰地狂跳不停。
    枭舍的大门在他身后突然打开,他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身,发现来的人是张楚,
手里握着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嗨,”哈利机械地说。
    “哦,嗨,”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在这儿。五分钟前我
才记起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她举了举包裹。
    “是啊,”哈利说,他的大脑似乎堵塞住了,他想说些滑稽或是有趣的话,但
是那只可怕的带翼的马的样子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天天气很好,”他说着指指窗户,心里却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天气。他
跟她讲最无聊的天气。
    “是啊,”张楚说,一边四下搜索着合适的猫头鹰,“打快迪奇的好天气,我
一整个星期都没出去了,你呢?”
    “也没有,”哈利说。
    楚选了一只学校的仓枭,她招引它飞到她的胳膊上,它听话地伸出腿,让她把
包裹系在上面。
    “对了,桂芬多找到新守门员了吗?”她问。
    “找到了,”哈利说,“就是我的朋友罗恩·卫斯理。你认识他吗?”
    “那个不喜欢龙卷风队的人?”楚相当冷淡地说,“他打的好不好?”
    “好。”哈利说,“我想是吧。不过,我没看到他的选拔比赛,我给留堂了。”
    楚抬眼看他,包裹在猫头鹰的腿上才系了一半。
    “那个安布居女人很下作,”她低声说,“她罚你课后留堂,就因为你讲了他
如何-如何-如何死的事实。每个人都听说了,全校都传开了。你敢那样对付她真
的很勇敢。”
    哈利的心一下子膨胀得如此之快,他觉得整个身子真地从满是鸟粪的地板上飘
起来几寸。谁还在乎那个会飞的蠢马呢,只要楚觉得他很勇敢。当他帮她把包裹系
在猫头鹰上时,有那么一会,他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装做不小心,让她看到自己手
背上的伤口。可惜这个令人激动的念头刚划过他的脑海,枭舍的门就又一次打开了。
    学校管理员费驰喘息着走进来。他深陷的、布满血管的脸颊上一片深紫,下颚
颤抖着,稀疏的灰发蓬乱,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诺斯太太跟在他脚后跟小跑着进
来,她望着头顶的猫头鹰,馋得喵喵直叫。上面有一阵不安的骚动,翅膀扇动着,
一只大褐枭凶狠地砸了一下嘴。
    “啊哈!”费驰说,坚定地向哈利逼近一步,松垂的脸颊气得都发抖了,“我
得到消息说,你正打算买一大批粪蛋!”
    哈利*起胳膊,盯着管理员。
    “是谁告诉你我要买粪蛋?”
    楚也皱起眉,从哈利看到费驰,她手臂上的仓枭已经单脚站得累了,它央求地
叫了一声,但是她没有理会。
    “我有我消息来源,”费驰得意地嘶声说,“现在,把你要送出去的东西交出
来。”
    哈利为自己没有延误地送走那封信而感到万分欣慰,他说,“不能给你,信已
经送走了。”
    “送走了?”费驰说,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了。
    “送走了。”哈利镇定地说。
    费驰气愤地张着大嘴,足足有好几秒钟,然后用眼睛审视着哈利的长袍。
    “我怎么知道你没把它藏在口袋里?”
    “因为——”
    “我看见他把信送走了。”楚生气地说。
    费驰转过头向她。
    “你看到了——?”
    “正是如此,我看到了。”她激烈地说。
    短暂的停顿里,费驰对楚怒目而视,而楚也同样有力的回视着他。然后,管理
员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向门口,他握住门把手时,又猛地转回头看着哈利。
    “如果你让我捉到一点哪怕是粪蛋的气味……”
    他磕磕绊绊地下了楼,诺斯太太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猫头鹰们一眼,也跟上他
走了。
    哈利和楚互相看着。
    “谢谢你。”哈利说。
    “没问题,”楚说,终於把包裹系在了猫头鹰的另一只腿上,她的脸有些红,
“你没有真的买粪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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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罗恩已经抓住哈利的手臂,把哈利的手背举到眼前。他顿了好一会儿,直
盯着深深刻进皮肤里的字迹,然后,他难过地放开了哈利的手:
    “我记得你说她只要你抄写?”
    哈利犹豫了一下,不过,毕竟罗恩对他坦白了自己的秘密,於是他把在安布居
的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罗恩。
    “真是个老巫婆!”罗恩愤愤地悄声说,他们已经在胖夫人面前停下脚步,后
者把头倚在画框上睡得正香。“她有病!你应该去麦格教授那里,告诉她!”
    “不,”哈利马上说,“我才不会让她以为我对付不了她。”
    “对付不了她?你不能让她这么为所欲为!”
    “而且我也不知道麦格教授能有多大力量来管她,”哈利说。
    “那就邓布多,去告诉邓布多!”
    “不,”哈利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他已经够操心的了,”哈利说,但这并不是真正理由,邓布多从六月来就没
跟他说过一句话,哈利绝不会现在去求助于他。
    “那,我认为你应——”罗恩开始说,但是他的话被胖夫人打断了,胖夫人一
直睡意朦胧地看着他们,现在她终於爆发了:“你是打算告诉我口令呢,还是打算
让我通宵等着你俩聊天儿?”
    ***
    星期五的早上和整个星期的其他日子一样阴沉而潮湿。虽然哈利走进正堂时仍
会机械地朝教工席上看,但他已经不真地期望会在那儿看到海格了。他的念头已经
被很快地转到更紧迫的问题上去,比如,已经堆得山一样高的、未完成的作业,还
有最后一次和安布居一起留堂。
    有两件事支撑着哈利的一天:一个是周末就要到了,另一个是,虽然最后一次
和安布居一起的留堂会很恐怖,但是,从她的窗户里,他说不定——要是运气好的
话——能看到罗恩的选拔比赛。哈利承认这些都是极其微弱的光点,但是在现在的
黑暗里,一点点光亮也让他感激不尽。他来到霍格沃茨以来,还没有哪个第一星期
比今年更差。
    当天晚上五点,他敲了安布居教授的门,心里衷心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敲这个门。
门里传出声音叫他进去,空白的羊皮纸已经在铺了花边桌布的桌子上等着他了,那
只尖尖的黑色羽毛笔摆在旁边。
    “波特先生,你知道要怎么做。”安布居教授说着,甜甜地冲他笑了笑。
    哈利拿起羽毛笔,向窗外看去,要是他能把椅子往右移一寸就好了……他装做
把椅子挪得离桌子更近一点,然后就做到了。现在,他已经能看到远远的快迪奇场
地上,桂芬多的队员正在上空飞来飞去。在三个高高的球门柱下面站了六七个黑色
的小人,显然是在那儿等着比试的守门员。从这么远的地方,很难看出哪一个是罗
恩。
    “我不再说谎。”哈利写道,他右手背的伤口裂开了,血开始涌出。
    “我不再说谎。”伤口更深了,剧痛一阵阵地传来。
    “我不再说谎。”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他又抓住一个机会向窗外看,现在负责守门的人显然极差,只在哈利斗胆偷看
的几秒钟里,凯蒂·贝尔就进了两个球。哈利心里希望着这个守门员不是罗恩,一
边垂眼看羊皮纸,现在上面已经满是晶亮的血。
    我不再说谎。
    我不再说谎。
    一旦有机会,比如听到安布居的羽毛笔发出沙沙的写字声,或是抽屉打开的声
音,他就冒险抬头去看。第三个比试的人相当好,第四个很差,第五个人躲游走球
时相当漂亮,可他没能救起一个相当容易的球。天已经黑了下来,哈利怀疑他没法
看到第六个和第七个人的比试了。
    我不再说谎。
    我不再说谎。
    现在羊皮纸上已经溅满了从他手背上滴下来的血点,手像被烧了似地疼。当他
再次抬头看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快迪奇球场已经看不见了。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学会了教训,好不好?”半个小时之后,安布居柔声说。
    她走过来,伸出带着戒指的手指头抓住他的胳膊。就在那时,当她抓着他,检
查他手背上深入肌肤的字迹的那一刻,一阵灼痛袭来,不是从他手背上,而是从前
额的伤疤里。与此同时,他的肚皮上也传来一种难以解释的奇特感觉。
    他用力挣脱她跳起来,直瞪着她。她回视着,宽宽的,松弛的脸上现出笑容。
    “是啊,很疼的,是不是?”她柔声说。
    他没有回答。他的心脏剧烈地狂跳着:她究竟是在说他的手,还是她也知道他
刚才额头传来的剧痛?
    “好了,我想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波特先生。你可以走了。”
    他拎起书包,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办公室。
    “镇定,”当他一路冲下楼梯时,他告诉自己,“镇定,你的推测不一定正确
……”
    “米宝沟臭浆!”他气喘吁吁地对胖夫人说,胖夫人再次打开了。
    迎接他的是一阵喧哗。罗恩向他跑过来,满脸是笑,手里握着的高脚杯里,黄
油酒已经溢出来,弄脏了胸前的衣服。
    “哈利,我做到了,我进队了,我是守门员了!”
    “什么?哦——太好了!”哈利说,竭力笑得自然,他的心仍在剧烈地跳着,
手还在抽痛着流血。
    “来杯黄油酒吧,”罗恩硬塞给他一瓶饮料,“真不敢相信——赫敏去哪儿了?”
    “就在那儿,”弗雷德说,一边也在痛快地喝着黄油酒,他指了指壁炉旁边的
扶手椅。赫敏坐在椅子里睡着了,手里的饮料摇晃着要掉下来了。
    “总之,我告诉她时,她说她很高兴的,”罗恩说,似乎有些泄气。
    “让她睡吧,”乔治慌忙说。直到一会之后,哈利才注意到他们身边的几个一
年级学生都有刚流过鼻血的症状。
    “罗恩,过来,看看奥列弗·伍德的旧球衣大小是不是合适,”凯蒂·贝尔喊,
“我们可以把他的名字弄掉,然后换上你的名字。”
    罗恩走过去时,安吉莉娜大步走到哈利旁边。
    “波特,对不起,我原来对你有点暴躁了,”她突然说,“你知道,这个管理
工作的压力太大了,我已经开始觉得以前我对奥列弗·伍德太苛刻了。”她轻皱眉
头,从高脚杯顶上看着罗恩。
    “你听我说,我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但他其实不是特别出色,”她坦率地说,
“不过,我想,多一些训练他就会好了。他来自一个出了很多优秀快迪奇手的家庭,
说实话,我是希望他将来会显示比今天更高的才能。今天晚上,维姬·弗罗比舍和
杰弗里·胡坡其实都飞得更好,但是杰弗里·胡坡实在是个抱怨鬼,他不是埋怨这
个就是对那个不满;而维姬·弗罗比舍已经加入太多的社团了,她说如果快迪奇训
练和魔咒社的活动冲突,她会优先考虑魔咒社。不管怎么说,明天下午两点我们有
场训练,所以你记得这次一定准时来。还有,帮我一个忙,尽你全力帮助罗恩,行
吗?”
    他点了点头,安吉莉娜走回到爱丽莎·斯宾耐特那里去了。哈利走过去,坐到
赫敏旁边,当他把书包放到地上时她一下惊醒了。
    “哦,哈利,是你啊。罗恩干得不错,不是吗?”她朦朦胧胧地说,“我就是
太-太-太累了,”她打了个哈欠。“昨晚上织帽子织到一点才睡,它们总是消失
得疯快!”
    确实,现在哈利看了之后,他发现屋里到处都藏满了毛线帽子,全在等哪个受
骗的精灵不小心把它们捡起来。
    “好啊,”哈利心不在焉地说。要是他不赶快说出来的话,他觉得自己会爆炸
的:“听着,赫敏,我在安布居的办公室里,她碰了我的胳膊……”
    赫敏仔细地听着,等哈利说完了,她才慢慢地说:“你担心‘那个人’在控制
着她,就像以前他控制奎洛一样?”
    “嗯,”哈利说,降低声音,“这是种可能,不是吗?”
    “我想是,”赫敏说,虽然她听起来并不信服,“但是我不认为他可以像附在
魁尔热身上那样附在她身上,我是说,他现在已经完全复活了,是不是?他已经有
自己的身体了,不用再借用别人的。我猜,他有可能用迷心咒控制她。”
    弗雷德,乔治和李·乔丹在抛耍着空了的黄油酒瓶,哈利看了一会儿,然后赫
敏说,“但是去年的时候,没有人碰你,你的伤疤也会疼,邓布多不是说,它是和
‘那个人’当时的感觉有关吗?我是说,也许这次和安布居一点关系也没有,也许
只是巧合,它发生时你跟安布居在一起?”
    “她很邪恶,”哈利断然说,“她是个变态。”
    “她很可恶,是的,但是,哈利,我认为你应该告诉邓布多你的伤疤又疼了。”
    两天之中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建议他去找邓布多,他给赫敏的答案和对罗恩说的
毫无二致。
    “我不想让他为这样的事担心。就像你刚才说的,这也不是个大事儿,整个夏
天它都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的——今晚上只是更痛罢了,没什么——”
    “哈利,我认为邓布多肯定想为这样的事儿担心——”
    “是啊,”哈利不能控制自己不说:“这是邓布多唯一担心我的地方不是吗,
我的伤疤?”
    “别那样说,那不对!”
    “我想我要写信把这件事告诉给瑟瑞斯,看看他怎么想——”
    “哈利,你不能在信里写那样的东西!”赫敏说,看起来相当紧张,“你难道
不记得穆迪告诉我们以后写信要小心么!我们现在不能再保证猫头鹰不被拦截了!”
    “好了好了,那我不告诉他就完了!”哈利急燥地说,他站起身,“我去睡觉
了。帮我告诉罗恩一声,行不行?”
    “噢,不能的,”赫敏说,似乎放下心来,“要是你可以走,就是说我现在离
开也不算不礼貌了,我实在是累死了,明天我还得做更多帽子呢。听着,要是愿意
的话你可以帮我做,很好玩的,我已经做得好多了,我可以织花样、球球和好多东
西了。”
    哈利看着她的脸,那上面闪着快乐的光,他尽量装出对她的提议十分感兴趣的
样子来。
    “呃……不了,我不认为我能做,谢谢你,”他说,“呃——明天不行,我有
一大堆作业要做。”
    然后他拖着脚步走上去男生宿舍的楼梯,她似乎有些失望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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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疼得猛抽了一口凉气,落在羊皮纸上的字正闪着红色的光,同时这些字也在
哈利的右手上显现出来,穿破了他的皮肤,仿佛有人用尖利的手术刀划下的字迹—
—可是当他盯着那闪亮的创口时,皮肤已经愈合了,曾经是字的地方只略微比其他
地方红了一点,但是相当平滑。
    哈利转头去看安布居,她也正在看他,宽宽的、癞蛤蟆一样的嘴上正现出笑容。
    “什么事?”
    “没什么。”哈利小声说。
    他把视线转回到羊皮纸上,再次把羽毛笔放在上面,写“我不再说谎”,他感
到手背再次传来一阵灼痛。再一次,那些字刻破了他的皮肤,再一次,它们在几秒
钟之后愈合了。
    就这样,他继续下去。哈利一遍又一遍地把字写在羊皮纸上,很快他就明白那
些字当然不是用墨水写的,而是他自己的血。而且,一遍又一遍的,这些字刺入他
的手背、愈合、再在他再次在羊皮纸上下笔时出现。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哈利没有问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他甚至都没有看表,
他知道她在紧盯着他,寻找他的弱点。而他是不会给她看的,即便是要他在这里坐
一个通宵,让这只羽毛笔割碎他的手,也在所不惜。
    “过来,”大概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她说。
    他站起来。手仍疼得厉害,他低头看时,发现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是皮肤
已经通红。
    “手,”她说。
    他伸出手,她抓过去。当他触到她短粗的、带了好几个难看老式的旧戒指的手
指时,哈利强忍住自己的厌恶。
    “啧,啧,看起来我还没能给你太深影响,”她笑着说,“那,咱们只能明天
晚上再试试了,是不是?你可以走了。”
    哈利二话没说就离开了她的办公室。整个学校相当安静,现在肯定已经过了午
夜了。他慢慢地穿过走廊,然后,当他拐了个弯,确定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之后,他
跑了起来。
    ***
    他没有时间练习万匿消咒,没在梦日记上写过一个字,没有画完勃枝状客的图,
也没有写他的那些报告。第二天早上他没去吃早饭,匆忙地在梦日记上编了两个梦,
来搪塞今天的占卜课。他惊奇地发现罗恩也蓬头乱发的,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也没做?”哈利问,罗恩正在疯狂地环视休息室,想从里
面找到灵感。昨天晚上哈利回到宿舍时,罗恩已经睡得死死的,现在,他只模糊地
嘟囔了一句“做别的东西来着”,就又趴在羊皮纸上胡乱地写了起来。
    “只能这样了,”他说着把日记本重重合上,“我说我梦到我在买新鞋,她总
不会从这个研究出什么古怪东西的,是吧?”
    他们一起匆匆走向北塔楼。
    “还有,在安布居那里留堂怎么样?她罚你做什么?”
    哈利有一霎那的犹豫,然后他说,“抄写。”
    “那就是还不太坏了,是不是?”罗恩说 .
    “还不坏。”哈利说。
    “嘿——忘了问你——星期五她给你假吗?”
    “不行。”哈利说。
    罗恩同情地叹息一声。
    对哈利来说,这一天仍不是好日子。变形课上,因为没能练习万匿消咒,他是
全班做得最差的几个人之一。午休时,他不得不放弃午饭,把勃枝壮客的图画完。
而与此同时,麦格教授、古拉普兰教授和幸内斯查教授又布置下来更多的作业,当
然哈利本来也没有完成这些作业的希望,因为今晚上在安布居那里还有第二次留堂。
最后画龙点睛的一笔,是安吉莉娜·约翰逊又在吃晚饭时堵住了他。得知他不能参
加星期五的训练时,她告诉他她一点也不喜欢他的态度,而且,她希望她的队员把
训练放在首位——要是他们还想继续留在队里的话。
    “我给留堂了呀!”当她怒气冲冲地走开时,哈利大喊,“你觉得我究竟是想
和一只老癞蛤蟆关在一个屋里,还是想参加快迪奇?”
    “幸亏只是抄写而已,”赫敏安慰地说,哈利已经摊在自己的座位上,盯着面
前的牛排和肉馅饼,再没有半点胃口,“又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惩罚,真的……”
    哈利张开了嘴又闭上,只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把在安布居办公室里
发生的事情告诉罗恩和赫敏,他只知道,他不愿看到他们惊恐的脸,那只会让整件
事看起来更可怕,让他更加难以面对。而且,他也模糊地觉得,这是他和安布居两
个人之间的、秘密的意志战,他不想让她满意地知道自己向别人诉苦。
    “真不相信我们有这么多作业,”罗恩悲惨地说。
    “那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一点都没做?”赫敏问他,“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我去……我去散步了。”罗恩左右而言它。
    哈利清楚地觉得,不光是他一个人在隐藏着秘密。
    ***
    第二次留堂和头一次一样坏,哈利手背上的皮肤开始破得更快,不一会手背就
已经红肿一片。哈利觉得再用不了多久,伤口就不会一直愈合了,它们会留在他的
手上,也许直到那时安布居才能满意吧。不过,他从未因疼痛而哼过一声,从他走
进屋子,到他再次在午夜之后离开之间,除了“晚上好”和“晚安”之外他一个字
也没有说。
    可是,他的作业现在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状况。他回到桂芬多休息室之后,虽
然已经筋疲力尽,他也没能回去睡觉,而是打开课本,开始写石内普布置的、关于
月长石的报告。等他写完报告,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他知道他写的很差,可是他
又没有办法,如果不写的话,他接下来就要去石内普那里留堂了。之后他匆匆写完
了麦格教授让他们回答的问题,胡乱编了些如何适当处理勃枝壮客的东西来应付古
拉普兰教授。然后,才摇摇晃晃地爬上了床,连衣服都没换就跌在被罩上面,马上
就睡着了。
    星期四在糊里糊涂的疲劳里过去,罗恩似乎也很疲倦,虽然哈利仍不知道究竟
是为什么。哈利的第三次留堂和前两次的完全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在开始两小
时之后,“我不再撒谎”没有从哈利的手背上消失,而是留在了手上。血涌出来,
一滴滴地落下。安布居教授听到羽毛笔在纸上的划声停止了,就抬起头来。
    “啊,”她轻声说,绕过自己的办公桌走过来检查他的手,“好,这个总算能
提醒你了,是不是?你可以走了。”
    “我明天还用来吗?”哈利说着,用左手拎起书包,他的右手已经疼痛万分。
    “哦,是啊,”安布居教授说,笑得和刚才一样灿烂,“是的,我想,明天晚
上的功课会让这句话刻得更深的。”
    哈利以前从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石内普更让他憎恨的老师,但在回桂芬
多的塔楼时,他认为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和他匹敌的对象。她太恶毒了,他一边
爬上去七楼的楼梯一边想着,她是一个恶毒的、变态的、发疯的老——
    “罗恩?”
    他已经走完楼梯,往右转了个弯,然后就几乎撞上罗恩。罗恩正躲在瘦者拉克
兰的雕像后面,手里抓着扫帚。看到哈利时他大大地吓了一跳,而且试图把手里的
新横扫十一号扫帚藏在背后。
    “你在干什么?”
    “呃——没什么,你在干什么?”
    哈利冲他皱起眉头。
    “听着,你可以告诉我的!你藏在这儿干什么?”
    “我-我在躲弗雷德和乔治——如果你非要知道,”罗恩说,“他们刚和一夥
一年级新生走过去,我打赌他们又在他们身上做实验了。我是说,现在他们不能在
休息室做试验了,不是么,赫敏见了才不能饶他们呢。”
    他疯疯癫癫地说得十分快。
    “但你拿着扫帚干什么,你不是去飞行吧?”哈利问。
    “我-嗯-嗯,好吧,我就告诉你,但是不许笑,行不行?”罗恩警惕地说,
脸已经越来越红了,“我-我想,去参加桂芬多队守门员的选拔,既然,现在我已
经有把像样的扫帚了。行了,开始吧,笑吧。”
    “我不会笑你,”哈利说,罗恩眨着眼睛。“这是个好主意!要是你进了快迪
奇队就太棒了!我从来没看你当守门,你怎么样?”
    “还不算坏吧,”罗恩说,似乎对哈利的反应觉得万分宽慰,“查理、弗雷德
和乔治在暑假练习时总让我当守门员。”
    “所以你今天晚上一直在练习?”
    “星期二之后每个晚上都有练。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我试着给鬼飞球施
咒让它朝我飞,但是那不太容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罗恩看起来既紧张又担
忧,“我去参加选拔赛的话,弗雷德和乔治要笑傻了的,从我当上级长以来他们就
没停过拿我开玩笑。”
    “真希望我能去看,”哈利苦着脸说,他们一起朝休息室走。
    “是啊,我也希望——哈利,你的手背怎么了?”
    哈利刚刚用没拿东西的右手挠了挠鼻子,现在他匆忙地想遮掩,但是,他不比
罗恩企图遮掩扫帚更成功。
    “只是小伤——没什么——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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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帕瓦蒂·帕提和拉文德·布朗一起叫了起来。这使哈利怒气冲天,
她们这个样子,简直好像海格从来没有让她们见识过更厉害的生物似的。确实,只
会吃大头菜的福毛虫的确有些无趣,但是,火蜥蜴和双翼鹰头马都十分刺激啊,当
然火尾斯古刺可能又太过刺激了点。(火尾斯古刺,见《哈利波特第四卷》——译
注)
    “女同学们,请不要叫那么大声!”古拉普兰教授疾声说,往这些木质生物身
上撒了一些棕色大米一样的东西,那些生物一接到吃的就立刻落回桌面,“那么,
谁知道这些生物的名字?……格兰杰小姐?”
    “勃枝壮客,”赫敏说,“它们是树木的保护灵,通常生活在魔杖树上。”
    “桂芬多加五分,”古拉普兰教授说,“是的,它们就是勃枝壮客,就向格兰
杰小姐说的那样,它们通常生活在木质可以用来做魔杖的树上。你们谁知道它们吃
什么?”
    “木虱,”赫敏回答,这也解释了哈利原以为是棕色大米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开
始蠕动,“但如果能找到的话,它们更爱吃精灵卵。”
    “好姑娘,再加五分。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们想从有勃枝壮客居住的
树上采摘树叶或是木头,最好事先准备好木虱来引开或安抚它们。也许它们看来不
很危险,但要是它们被惹激了的话,它们会用指头去挖人的眼睛。你们可以看到,
它们的手指是相当尖利的,你们无论如何不希望这样的东西在眼睛旁边动来动去的。
所以,你们可以站过来一点,拿些木虱和一只勃枝壮客——我这里的勃枝壮客足够
你们每三个人分一只的。——好让你们仔细学习它们。下课前我要你们每人画一张
标有它们身体部位的图。”
    全班的人都向前靠近桌子,哈利刻意从后面绕过人群,走到紧靠古拉普兰教授
的位置。
    “海格在哪儿?”当其他人都在挑选勃枝壮客的时候他问她。
    “不用你操心。”古拉普兰教授听起来似乎不愿再提这件事,就和上次海格不
能来,让她代课时的态度一样。马尔夫的尖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他越过哈利,抓
起最大的一只勃枝壮客。
    “也许,”马尔夫把声音压得只有哈利能听到,“那个大傻子把自己弄伤了。”
    “你也可能受伤,如果你不闭上你的臭嘴的话,”哈利从嘴角挤出这句话。
    “也可能因为他和比他更大的东西玩耍吧,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马尔夫走开时仍扭头冲哈利歪着嘴笑。而哈利,却忽然感到一阵惊悸,是不是
马尔夫知道了什么?毕竟,他父亲是个食死徒,他会不会知道凤凰令的人还没来得
及知道的、关于海格的至要消息?他慌忙绕过桌子走到罗恩和赫敏那里,那两人正
远离了桌子,蹲在草地上,试图说服一只勃枝壮客安静一会好让他们画图。哈利拿
出羊皮纸和羽毛笔蹲在他们旁边,然后把马尔夫的话小声告诉给他们。
    “要是海格有什么事的话,邓布多会知道的,”赫敏立刻说,“要是我们着急,
不就正中马尔夫的计了,那他也会明白我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我们不能理
他,哈利。这儿,帮我抓着这个勃枝壮客,一会儿就行,让我把它的脸画下来……”
    “是啊,”从离他们最近的人群里传来马尔夫懒洋洋的声音,“父亲和魔法部
长在几天前还聊过,你知道,部长看来早已经下定决心,要治理一下这个学校的低
档次教育指标了。所以以后就是有哪个畸形低能来了,也会给直接轰出去的。”
    “哎呀!”哈利叫了一声。
    哈利刚才气得把手里的勃枝壮客几乎给捏断了,它只用长着尖利手指的手抗议
地冲哈利挥了一下,立刻把他的手上划出两道又长又深的口子。哈利连忙松开手,
克拉布和高耀本来正因为马尔夫嘲笑海格而大声狂笑,现在又看到那只勃枝壮客疯
狂跑向禁绝林的样子,就笑得更厉害了。勃枝壮客小小的树枝身子很快在树根之间
消失了。当远处的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哈利把血迹斑斑的羊皮纸卷起来,手上包
着赫敏的手绢,马尔夫的嘲笑声音依然回响在耳边,大步走去上草药课。
    “要是他再敢管海格叫低能的话……”哈利咬着牙说。
    “哈利,别跟马尔夫斗气。别忘了,他现在是级长,他会让你的日子相当难过
的……”
    “哈,我倒想知道难过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哈利讽刺地说。罗恩笑了,但是
赫敏却皱起眉头。他们一起慢慢走过一块块的菜地,老天似乎仍然不能决定究竟要
雨还是要晴。
    “我只想海格能赶快回来,就这样而已。”当他们走到温室门口时,哈利低声
说,“还有,别告我那个古拉普兰女人比他教得更好!”他威胁地补充一句。
    “我本来也没有这个打算。”赫敏镇定地说。
    “因为她永远也不会像海格那么好,”哈利坚定地说,相当清楚他刚刚犯了魔
界生物饲养课上最不应该犯的错误,而且也因此万分苦恼。
    离他们最近的温室门开了,一些四年级学生涌了出来,金妮也在其中。
    “嗨,”经过他们时她高兴地打了招呼。几秒钟之后,露娜·拉乌古德也出来
了,远远落在其他同学后边,她的鼻子上有一个泥块,头发在头顶盘了个结。她一
看见哈利,突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径直走到他面前。很多同学都转过头,饶
有兴趣地看着。露娜深深吸了口气就开始说话了,连句起码的问好都没有:“我相
信‘那个人’已经回来了,还有,我相信你同他斗争过,而且活着从他手上逃出来。”
    “呃——是啊,”哈利尴尬地说,露娜带着两只看起来像是桔黄色小罗卜的耳
环,帕瓦蒂和拉文德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们正指点着她的耳朵格格笑着。
    “你们笑吧,”露娜说,声音提高了一些,显然她以为帕瓦蒂和拉文德是因为
她的话而笑,而不是她的穿戴,“但是人们以前不也曾经以为泡泡哈明丁,或是皱
角斯诺克那样的怪兽是不存在的么!”
    “嗯,可他们没有错啊?”赫敏不耐烦地说,“泡泡哈明丁和皱角斯诺克本来
也不存在啊。”
    露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拂袖而去,耳朵上的萝卜疯狂地摇摆着。现在嘲
笑她的,已经不光是帕瓦蒂和拉文德两人了。
    “你能不能不激怒唯一相信我的人?”在走进教室的时候,哈利问赫敏。
    “哦,看在老天的份上,哈利,有比她更好的人相信你,”赫敏说,“金妮都
告诉我了。其实,她一向都只相信那些完全没有证据的东西。当然,我本来也不认
为《捕风捉影》编辑的女儿还能怎么样。”
    哈利想起来刚到那晚,他看到的那些诡异的有翼的马,露娜说她也能看见它们。
他的热情有些消退了,难道她在撒谎吗?但是还没容他再想,厄尼·麦克米兰已经
走到他面前。
    “波特,我希望你明白,”他朗朗地大声说,“不只是怪人才支持你。我本人
就百分之百相信你,我的全家都坚定地站在邓布多一边,我也是。”
    “呃——非常感谢你,厄尼。”哈利说着,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很高兴。也
许厄尼在这种时候会有点装腔作势,但是有一个耳朵上没挂东西的人公开表示对他
的信心,还是让哈利相当感激。厄尼的话无疑立刻抹消了拉文德·布朗脸上的笑,
而当哈利转头和罗恩赫敏说话的时候,他看到谢默斯脸上也露出了既迷惑又挑衅的
表情。
    史宝特教授也以中级巫师考试的重要性开始她的课程,到这时已经没人有半点
惊奇。哈利希望所有的老师都别再讲这个了,每次一想到成堆的作业,他的胃里就
有种被拧紧的惊悸。这种感觉在下课前史宝特教授给他们留作业时又加重了:他们
又得写一篇报告。一个半小时之后,疲惫不堪,满身龙粪的臭气——龙粪是史宝特
教授最爱用的肥料——桂芬多的学生们走回城堡。没有人说话,这又是相当长的一
天。
    哈利已经饿得要死,而且他五点钟还要去安布居那里留堂,他没有回桂芬多塔
楼放下书包,而是直接走向正堂,他不知道安布居会耍什么花样,所以他想在那之
前,应该先尽可能吃点东西。可惜,他刚走到正堂门口,一个响亮而愤怒的声音就
响了起来:“喂,波特!”
    “又怎么啦?”他疲倦地嘟囔一句,转头面对安吉莉娜·约翰逊,她看起来怒
气冲天。
    “我这就告诉你怎么了,”她说着大步走过来,用手指大力点他的胸口,“这
个星期五你也给留堂?”
    “什么?”哈利说,“怎么……噢,对了,选拔守门员!”
    “现在你倒想起来了!”安吉莉娜咆哮,“难道我没告诉你我要全队出席守门
员选拔测试,找一个可以和所有队员配合默契的人么!难道我没告诉你为这个我特
别预定了快迪奇球场?而现在你决定不去!”
    “不是我决定不去!”哈利说,被这样不讲道理的话刺伤了,“我被那个安布
居女人罚了课后留堂,就因为我告诉他‘那个人’的真相。”
    “好,那你就去她那儿,告诉她星期五不能留你堂,”安吉莉娜怒气冲冲地说,
“而且我才不在乎你怎么做,要是你喜欢,大可以告诉她‘那个人’的事是你的幻
觉,但你必须去球场!”
    她转身大步离开了。
    “你们知道吗?”罗恩和赫敏走进正堂时,哈利对他们说,“我认为我们应该
去帕斗米联队查查,看奥利弗·伍德是不是在训练时死了,因为安吉莉娜实在很像
被他附身了。”
    “你觉得安布居有没有可能准你星期五请假?”当他们坐在桂芬多的桌子旁边
时,罗恩怀疑地说。
    “机会小於零,”哈利闷闷不乐地说,把羊排倒进盘子里开始吃,“但总得试
试,是不是?我可以主动要求再加两天什么的,不知道。”他咽下满嘴的土豆,然
后说,“我希望她今晚不会留我到太晚,你知道我们得写三篇报告、练习麦格的万
匿消咒、给弗利特卫设计出反咒来、完成勃枝状客的图画、还得开始给彻劳妮写那
个蠢梦日记?”
    罗恩呻吟一声,不知出於什么原因,他仰头看着天花板:
    “而且天也好像又要下雨了。”
    “这和我们的作业有什么关系?”赫敏说着扬起眉毛。
    “没什么,”罗恩连忙说,耳朵红了起来。
    四点五十五分,哈利告别他们两个,向三楼安布居的办公室走去。他敲了门,
接着就听见她甜甜地叫,“进来。”他小心地走进去,四下看着。
    在这之前,这间办公室有三个主人请他进来过。
    吉尔德罗伊·洛克哈特在时,这里贴满了他自己的画像。当卢平在这里时,如
果你上门拜访,总会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黑魔法生物,被关在笼子或是水缸里。而
那个假冒穆迪的人在这里时,办公室里则堆满了用来探测坏事和假相的仪器和物件。
    可是,现在这里变了个样子,让人完全认不出来了。凡是有面的东西都给罩上
了带花边的桌布和套子;几瓶装着干花的花瓶,每一个都放在一小块手帕上;一面
墙上挂了一整套装饰盘子,每一个盘子上都画着一只颜色夸张艳俗的小猫,脖子上
系着不同花样的丝带。这些恶心的东西让哈利都看呆了,直到安布居教授再次说话
他才醒过神来。
    “晚上好,波特先生。”
    哈利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他刚才没有看到她,因为她身上穿的袍子上面印满
了艳色的大花,跟身后桌子的桌布浑成一体。
    “晚上好,安布居教授,”哈利生硬地说。
    “来,坐下,”她说着指了指一个垂着花边桌布的小桌子,桌子旁边有她刚刚
拉出的直背椅子。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放在桌上,显然是给他准备的。
    “呃,”哈利说着,没有动,“安布居教授,呃——在我们开始之前,我-我
想让你帮一个……一个忙。”
    她的凸眼睛眯了起来。
    “噢,是什么啊?”
    “嗯,我,我是桂芬多快迪奇队的队员,星期五下午五点有一个选拔新守门员
的测试我应该参加,而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那晚上不留堂,在-在其他的晚上…
…补上。”
    早在结束说话之前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噢,不行啊。”安布居说,咧开嘴笑得好像刚刚吞下了一只特别肥美的苍蝇,
“噢,不不不,波特先生,这是对你散布邪恶、肮脏、哗众取宠的谣言的惩罚,而
惩罚是不能因为犯罪人的方便而随意改动的。不行的,你要在明天下午五点来,后
天也要,星期五也要,一切都按照原订的计划。我认为错过一件你特别想做的事情
倒是件好事,那样一来,你就能把我要教给你的道理记得更深的。”
    哈利感到全身的血都涌到头顶,耳里一阵轰鸣,那,是他一直在散布“邪恶、
肮脏、哗众取宠的谣言”了,是不是?
    她微微偏着头看他,仍然满面微笑,好像完全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在看他是不
是又会大叫起来。哈利竭力克制了自己,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把书包放在直背椅
子旁边,然后坐了下来。
    “好了,”安布居甜甜地说,“你看,脾气已经控制得好多了,不是吗?现在,
波特先生,你要给我抄写。不,不是用你的羽毛笔,”当哈利弯腰去打开书包时她
说,“你得用我这里的一只特殊的笔,给你。”
    她递给他一支细长的黑羽毛笔,笔尖异常尖锐。
    “我要你写,我不再说谎,”她温柔地告诉他。(西方教师惩罚学生,是让学
生重复写一同行字,比如‘我不再说谎’,或是‘我不再欺负小同学’之类的。—
—译注)
    “多少遍?”哈利问,自认为他的礼貌装得不错。
    “噢,直到你真心理解它的含义,”安布居甜甜地说,“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她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坐下,低头开始审阅一叠看起来是作业的羊皮纸,哈利拿
起尖尖的黑羽毛笔,然后发现忘记了东西。
    “你还没给我墨水。”他说。
    “噢,你不用墨水的,”安布居教授说,声音里有一分少得不能再少的笑意。
    哈利把羽毛笔尖放在纸上写:我不再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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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在正堂的吃晚餐的时候,哈利相当不愉快。他和安布居对吵的事,
传播速度之快,就是按霍格沃茨的标准也是相当惊人的。当他在罗恩和赫敏之间坐
下来吃晚饭的时候,旁边到处充满了小声谈话的声音。滑稽的是,似乎没有一个小
声说话的人介意他听见他们的谈话,相反地,他们倒更像是想要激怒哈利,让他再
跳起来吵,好让他们也能亲耳听听他的故事。
    “他说他看到塞德里克被杀的经过……”
    “他说他曾与伏地魔决斗……”
    “算了吧……”
    “他以为他能骗得了谁?”
    “饶了我们吧……”
    “我不明白的是,”哈利咬着牙说,放下手里的刀*(他的手已经抖得拿不稳),
“为什么两个月前,邓布多跟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相信了。”
    “问题是,哈利,我不能确定他们真相信了,”赫敏冷冷地说,“噢,咱们走
吧。”
    她摔下刀*,罗恩不忍地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苹果派,但是还是跟上了他们。
所有人都目送着他们离开正堂。
    “你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不确定他们真的相信邓布多?”他们走到一楼时,哈
利问赫敏。
    “你看,你根本不知道那件事发生之后这里的情况,”赫敏安静地说,“你抱
着塞德里克的尸体回到草坪中心那边,我们谁都没看见迷宫里面发生的事情,我们
只是听邓布多说伏地魔已经回来,他杀死了塞德里克,袭击了你。”
    “但事实就是这样啊!”哈利大声说。
    “我知道它是事实,哈利,所以,请你不要再对我发火好不好?”赫敏厌倦地
说,“事实上,还没等大家真正理解那些事情,所有人就都被送回家去过暑假了。
而在这两个月里,他们一直读着关于你如何疯狂,邓布多如何老糊涂了的新闻!”
    他们沿着空空的走廊返回桂芬多塔楼,雨点重重地敲打着窗户。哈利觉得他开
学的第一天仿佛有一个星期那么长,而且,还有堆积如山的作业要在睡觉前赶完。
他的右眼上方丝丝地阵痛,当他们转进胖夫人所在的走廊之前,他透过被雨水冲刷
的窗户,看着外面黑沉沉的校园,海格的小屋里仍然没有灯光。
    “米宝沟臭浆,”胖夫人还没来得及发问,赫敏已经回答。画打开了,露出后
面的圆洞。他们三个人爬了进去。
    休息室里几乎没人,所有人都在楼下吃晚饭。罗圈腿从扶手椅上展开身子,高
兴地呼噜着跑过来迎接他们,等哈利、罗恩和赫敏在他们最喜欢的靠近壁炉的椅子
坐下来之后,他跳上赫敏的膝盖把自己卷成一团,像个毛茸茸的姜黄色小枕头。哈
利凝视着壁炉里的火苗,感到精疲力竭。
    “邓布多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赫敏突然叫了一声,把哈利和罗恩吓
了一跳,罗圈腿从她的腿上跳下来,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赫敏愤怒地拍着椅子的
扶手,把棉花都从包皮的破洞里给挤出来了。“他怎么会让那个可恶的女人来教我
们?还是我们的中级巫师考试年!”
    “嗯,我们从来也没有合适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不是吗?”哈利说,“你们
知道的,海格告诉过我们,没人想教这门课,他们说它晦气。”
    “是啊,可是干嘛要雇一个根本不想教我们法术的人来!邓布多在搞什么鬼啊?”
    “而且,她还想让学生给她打探消息,”罗恩阴沉地说,“还记得她说,要是
有人再说‘那个人’回来的事儿就去告诉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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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然要监视我们所有人,这太明显了,要不然法吉让她来干吗?”赫敏立
刻说。
    “别再开吵了,”当罗恩张嘴要反击时,哈利疲倦地说,“你们就不能安静一
会么……咱们赶快写作业吧,早写早完事……”
    他们从角落里拿出书包,回到壁炉旁边的椅子上,现在很多人都已经吃完晚饭
回休息室来了。哈利把脸别开,不去看进门的圆洞,可是他仍感到被他吸引来的道
道目光。
    “我们是不是要先做石内普的作业?”罗恩说着把羽毛笔蘸进墨水瓶里,“月
长石的……特性……及在它在……药剂中的……应用。”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这些
话横着写在羊皮纸上方,“好了,”他在字下面划了条线表示标题,然后满脸期待
地去看赫敏。
    “那,月长石的特性和它在药剂中的应用是什么?”
    但赫敏没有听到,她正斜眼看着休息室另一头的角落,弗雷德、乔治和李·乔
丹正坐在一群一年级学生中间,他们的嘴里似乎都在嚼着从弗雷德手中的大纸袋里
拿出的什么东西。
    “不行,绝对不行,他们这样太过分了。”她说着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罗
恩,走。”
    “我——什么?”罗恩说,显然在故意磨蹭,“不——唉,赫敏——我们不能
禁止他们给那些小孩子糖吃。”
    “你非常清楚那都是鼻血奶糖或是——呕吐片或是——”
    “昏迷杂绊儿?”哈利小声提示。
    一个接一个地,那些一年级小孩仿佛被人用无形的棒子敲了头,都瘫倒在椅子
上失去了知觉,一些人直直滑到地上,另一些人只是垂在椅子扶手上,舌头都伸了
出来。大部分围观的人都笑起来了,但赫敏已经挺起胸膛,径直朝弗雷德和乔治走
去。他们俩个手拿笔记本站在那里,仔细观察着那些昏迷过去的一年级学生。罗恩
从椅子上站起一半,犹豫不决地弯着腰站了一会儿,然后向哈利嘟囔了一句:“她
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就一屁股坐回椅子,把瘦长的身子缩得不能再低。
    “够了!”赫敏对弗雷德和乔治坚定地说。他们抬起头来看她,微微有些吃惊。
    “是呀,你说得对,”乔治点着头说,“药力似乎够强了,是不是?”
    “我早上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能在其他学生身上试你们的垃圾。”
    “可我们付钱给他们啊!”弗雷德愤愤地说。
    “那也不行,这样的试验太危险了!”
    “胡说,”弗雷德说。
    “镇定一点,赫敏,他们没事的。”李安慰她说,他在一年级学生中间,从一
个人走到另一个,把一些紫色的糖塞到他们张开的嘴里。
    “是啊,看,他们现在都醒过来了。”乔治说。
    确实,一些一年级学生已经活动起来,有几个人吃惊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
或是垂在椅子上。哈利相信,弗雷德和乔治在事前根本没向他们解释那些糖果的作
用。
    “感觉还好么?”乔治温和地问躺在他脚边一个深色头发的女孩。
    “我-我想是吧,”她颤抖着说。
    “好极了,”弗雷德愉快地说,但是只一眨眼的功夫,他手里的笔记本和装了
昏迷杂绊的纸袋已经被赫敏一把抢走。
    “这不行!”
    “当然是行的,他们都活着哪,不是吗?”弗雷德恼怒地说。
    “你不能这么做,万一他们生了病怎么办?”
    “我们不会让他们生病的,每一样我们都在自己身上试过的,这个实验不过是
看看是不是所有人的反应都一样罢了——”
    “如果你不停止试验,我会——”
    “罚我们课后留堂?”弗雷德用“你倒是试试看”的语气说。
    “还是罚我们抄写?”乔治撇着嘴笑。
    休息室里所有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赫敏挺直身子,眯起眼睛,浓密的头发里
似乎有电火化冒出来。
    “不,”她说,声音气得直抖,“但我会写信给你妈妈。”
    “你不会的,”乔治向后退了一步,害怕地说。
    “噢,是的,我会的,”赫敏冷冷地说,“我不能阻止你们自己吃这些蠢东西,
但是,你不能把它们给一年级学生。”
    弗雷德和乔治看起来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很明显地,他们认为赫敏的威胁
既不择手段又正中要害。赫敏恐吓地看了他们最后一眼,把弗雷德的笔记本和杂绊
糖袋扔回他手上,然后趾高气扬地回到壁炉旁边的椅子那里。
    罗恩在椅子上已经缩得鼻子几乎碰到膝盖了。
    “罗恩,多谢你的支持,”赫敏讽刺地说。
    “你自己做得很好呀,”罗恩喃喃说。
    赫敏瞪空白的羊皮纸好几秒钟,然后烦躁地说:“噢,没用的,我现在没法集
中,我去睡觉了。”
    她猛地翻开书包,哈利以为她要把书收进去,但她只是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奇形
怪状的毛线织物。她把它们小心地放在壁炉旁边的桌子上,还在上面堆了几个废纸
团和一根坏了的羽毛笔,然后退了几步,欣赏着它们的效果。
    “看在魔灵的份上,你在干什么啊?”罗恩说,看着她的样子好像担心她害了
疯病似的。
    “给家佣精灵的帽子,”她轻快地说着,开始把书塞进书包,“我在暑假里做
的,不用魔法我编织得挺慢的,不过现在回到学校了,能用魔法我就可以做很多很
多了。”
    “你要把帽子留给家佣精灵?”罗恩慢慢说,“而且,还藏在这些垃圾底下?”
    “是的,”赫敏挑衅地说,把书包背上肩膀。
    “那不行的,”罗恩生气地说,“你是要骗它们拣起那些帽子,它们不一定想
要自由的,但你却要逼它们自由。”
    “它们当然想要自由!”赫敏立刻说,不过她的脸已经涨得粉红,“看你敢去
碰那些帽子的,罗恩!”
    她转身离开了。罗恩直等她消失在去女生宿舍的门后,才把毛线帽子上的垃圾
清理干净。
    “它们至少应该知道它们要捡起的是什么东西,”他坚定地说,“而且,”他
卷起只有报告标题的羊皮纸,“现在要完成这个反正也没门儿了,没有赫敏我不会
写,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用月长石啊,你呢?”
    哈利摇了摇头,注意到自己的右太阳穴疼得更厉害了,他想起关于巨人战争的
长报告,头立刻好像被扎了一刀似地刺痛起来。虽然十分清楚明天早上他会后悔今
晚没能完成的作业,他还是把书都塞进书包里。
    “我也去睡觉。”
    在走向去寝室的门时,他路过谢默斯,但是他没有看他,有一瞬间哈利感觉谢
默斯张开嘴想说什么,但他立刻加快速度,在新的挑衅到来之前跑到了让人镇定安
和的石雕螺旋楼梯那里。
    ***
    第二个早晨和前一天一样阴郁沉闷。早饭时,海格仍然没有在教工席上出现。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事,今天没有石内普的课啊。”罗恩精神抖擞地说。
    赫敏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她似乎因为什么事儿正心情
良好。当罗恩问她愉快的原因,她只是简单地回答,“那些帽子不见了,看来家佣
精灵还是想要自由啊。”
    “不好说,”罗恩挖苦地说:“那些东西也许不算衣物,我可一点也看不出它
们哪点像帽子,倒是挺像毛线织的皮球。”
    一整个上午,赫敏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魔咒双节课之后是双节变形课,弗利特卫教授和麦格教授都在上课的头十五分
钟讲述普中级巫师考试的重要性。
    “你们一定要记住的是,”矮小的弗利特卫教授站在一摞书上面尖声说,其实
那也只能让他的视线将将从桌子上面露出来,“这次考试会影响到你们未来的许多
许多年!如果你们还没有认真考虑过你们的职业,现在就应该考虑考虑了。而现在,
我认为,我们得比任何时候更用功地学习,才能对得起你们自己!”
    接下来,他们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练习索目召唤魔法,因为按照弗利特卫教
授的说法,这在中级巫师考试上一定会考的,他以有史以来最多的魔咒作业结束了
今天的课程。
    他们在变形课遭遇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更糟的话。
    “如果你们不认真地学习、练习和实践,”麦格教授严肃地说,“你们就根本
没有可能通过中级巫师考试。我不认为这个班上会有努力学习也通不过中级巫师考
试的人。”这时纳威发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怀疑声音,“是的,纳威·隆巴顿,你
也可以的,”麦格教授说,“你的功课,除了缺少自信之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么,今天我们要开始学习万匿消咒,它们比可姿显咒要简单些,而且,可姿显咒
要到高级巫师考试时才会考到。不过,万匿消咒在中级巫师考试里,仍是最难的几
个咒语之一。”
    她说得相当正确,哈利觉得万匿消咒异忽寻常地困难。直到双节课结束,他和
罗恩也没能让他们的蜗牛消失。不过罗恩满怀希望地认为他的蜗牛颜色已经变淡了
一点。然而,赫敏却在第三次尝试的时候就已经能成功地让蜗牛消失了,麦格教授
因此奖励了桂芬多十分,而且,她也是唯一不用写作业的人,其他人都得通宵练习
这个咒语,因为第二天下午的变形课上他们得重新试一遍。
    现在,哈利和罗恩开始有些紧张他们为数过多的作业了,午休时,他们两个到
图书馆去查找月长石在药剂中的作用。赫敏还在生罗恩抵毁她手织帽子的气,没有
跟他们一起去。等下午他们去上魔界生物饲养课时,哈利的头又疼起来。
    天气已经变得清爽微风,当他们穿过斜坡上的草坪,向禁绝林旁边、海格的小
屋那里走的时候,可以感到有星星点点的雨滴打在脸上。古拉普兰教授在海格屋门
旁边十来丈远的地方等着他们,她面前支着的长桌上堆满了树枝。当哈利和罗恩走
过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轰笑,他们转过身,看到珠扣·马尔夫正向他们大步走
来,周围都是经常跟在他身边的斯雷瑟林的狐朋狗友。显然他刚刚说了句什么滑稽
的话,因为克拉布,高耀,潘姿·帕金森和其他的人走到桌子旁边还一直开心得格
格笑个不停,而且,从他们一直看着哈利的样子,谁也能毫不费力地猜出他就是这
个笑话的主角。
    “每个人都到了?”等斯雷瑟林和桂芬多的人都到齐之后,古拉普兰教授叫道,
“现在开始吧,谁能告诉我这些东西的名字?”
    她指着面前堆放着的树枝,赫敏的手立刻举了起来。她身后面,马尔夫露着门
牙假装她要急着回答问题时垫着脚跳的样子。潘姿·帕金森尖声笑起来,但是,她
的笑声几乎立刻就变成了尖叫,因为桌子上的树枝都跳到空中,显出他们的本像:
一群树木颜色的、好像小妖精似的的东西。它们有着带树节的棕色胳膊和腿,胳膊
顶端各有两根树枝一样的手指,扁平的、树皮一样的脸上有一对像甲虫的似的褐色
眼珠闪着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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