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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喋血丛林
  
  张孟潭和程高在新型飞机试飞的过程中,飞机出了故障,不得不迫降在一个陌生的山谷里,当地近乎原始部落的居民的出现引起了张孟潭的警觉,他本能的感到这些人来意不善。不过程高并没有这种感觉,他喜滋滋的跑过去想和他们进行沟通,可是对方的一个老者忽然唱起歌来,程高在疑惑当中,对方的歌声忽然停止,老者忽然挥动手里的棍子向他的头顶击来。
  程高慌乱的避过这下打击,与此同时,已经有数十人手执棍棒分三面向他冲了过来。
  张孟潭疾步冲过去想解救程高,然而向前跑的过程中他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以及左右已经有人包抄了过来。
  他一边跑,一边紧张的大喊:“老乡们,不要动手,请请我说……”
  就在他距离程高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程高已经被当地人包围了。
  程高避开了老者的袭击以后,想往回跑,可是当地人已经围了过来,此刻老者的木棍第二次当头砸了下来,他连忙往左边一跳,不料旁边的一个人猱身而上,木棍横扫,一下砸到了他的左腿膝盖上面,一声脆响,程高大叫一声,坐到了地上。
  他回过身来,极度惊恐的把手伸向飞跑过来的张孟潭:“机长,救救我……”
  “糟了!”
  张孟潭的喉咙被恐怖的感觉堵了个严严实实,他不敢想象当地人会如何对待程高,同时也没有时间想了,因为对他的第一波袭击已经开始了。
  张孟潭眼睁睁的看着程高向他伸出了求救的手,但是他根本就没能赶到战友的身边就被当地土人拦住了,百忙之中他只看到程高被一群杂乱的身影围在当中,人群纷乱,身影交错,棍棒齐举,程高的处境已经危险到了间不容发的地步。
  一个很壮实的男人从左侧向张孟潭冲了过来,挥动手里的木棍当头砸了下来,张孟潭身子一矬,避开了这下袭击:“老乡,不要动手……”
  可是对方睁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一点也不听他的话,回手第二次向他砸了过来。
  张孟潭百忙之中施展擒拿手法,身子略微向旁边偏了一偏,忽然伸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住对方握住木棍的手,向怀里一带,左手握住对方的手腕顺时针方向一拧,那人大叫一声,木棍脱了手。武器在手,张孟潭松了一口气,可是那人如同发疯一般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报住了张孟潭,张嘴就向他的脸上咬了下来。
  “去你妈的!”张孟潭大喝一声,头向后一仰,猛的向前一撞,正撞到对方的鼻子上,那人撒手捂住口鼻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张孟潭撇下他正要冲向袭击程高的那些土人,不料身后一声呼哨,同时有一缕破空的劲风刺入耳鼓,他大叫一声:“不好!”合身向右边一扑,同时手里的木棍当胸向对面冲过来的一个瘦高男人一点。
  一杆标枪笔直的飞了过来,噗的一声刺进了刚才袭击张孟潭的那个土人的胸膛,那人大叫一声,慢慢坠落到地上,与此同时,对面那个土人避开了张孟潭的一击,木棍当头砸下。张孟潭侧身躺在地上,手里的木棍向上一迎,同时右脚飞起,结结实实的踹到了那个人的前胸,双脚一错,一个乌龙绞柱,飞身立起,手里木棍大大的舞动一圈,挡开了已然贴近身边的土人。
  眼睁睁的看着上百人潮水般的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在张孟潭和程高之间铸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恋战,无奈之下无法顾及程高,于是一边舞动木棍,挡住土人的进攻,一边高声大叫:“程高,你放心,我一定回来救你!”于是拿了那根木棍一通乱舞,向人数较少的正东方向冲了过去。
  四面八方都是狰狞的面孔,张孟潭不敢伤人,只求自保,顺着一个缓缓的下坡一路冲了下去。当地的土人围追堵截,但是他们根本就奈何不得张孟潭,这个曾经获得九九届三军格斗大赛第二名的青年军官如今把他的逃生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不时的避开土人致命的打击,一路逃了下去。
  他知道,这些土人一定对他和程高产生了非常大的误会才会如此疯狂的袭击他们,换句话讲,即使他们的进攻当真没有什么理性,那么作为军人,他也绝对不可以随便出手伤人。他明白,回去以后,即使是关于那个被自己人用标枪刺死的土人,他也必须认真的写一份报告,请求上级派人前认真调查一下。人命关天,稍一不慎就足以开除他的军籍了。
  三个人手提木棍,站成一排,杀气腾腾的档住了他的去路。张孟潭冲向左边的那个土人,举起手里的木棍当头砸下,那人向后退了一步,旁边的两个从侧面向他冲了过来,不料这一下张孟潭用的是虚着,木棍不曾落实就被他抽了回来,回手就砸到了第二个人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武器落地,第三个人已经冲了过来,木棍砸向他的后脑。
  张孟潭不理会后面的袭击,而是再次挥动木棍向第一个人冲了过去。那人本来已经后退一步,见张孟潭迎击了第二个人,连忙再次冲了过来,可是他刚刚前进了一步,张孟潭已经再次向他冲了过去,这一下两人扑了个满怀。土人口里的恶臭让张孟潭觉得恶心,他身子向下一矮,左手拉住对方的一只脚向上一提,那人就从他的头上栽到了后面,第三个人的木棍差点打中自己的同伙。
  张孟潭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冲去,此刻他已经冲破了土人的包围圈。
  一边跑,他一边留心的看着后面,少数土人手里拿着标枪,不时的有人抽冷子向他飞来一枝,尽管土人射得都很准,但是每次都在间不容发的关头让他避了过去。
  追击张孟潭的土人足有四五百人之多,他们用一种听不懂的古怪语言大喊大叫,相互之间打着呼哨,在张孟潭的身后形成了一股裸体的洪流。
  妈的这些人发什么疯?他们为什么袭击我们?看上去好像和我们有杀父之仇一样不共戴天,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山谷虽然很宽阔,可是没有见到有房子什么的。程高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抓住了?他们会折磨他还是怎么样?该不会杀了他吧?
  张孟潭一边做着蛇形跑,避开灌木以及后方袭来的标枪,一边这样想。这些土人来者不善,他不敢想象此刻程高落入了什么样的境地。不过看这些人袭击自己的那股狠毒劲头,似乎程高的景况不容人太过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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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高的头发剃得很短,他的皮夹克敞开了怀,头盔拿在左手,一跳一跳的避开那些灌木。向前跑的时候,他的夹克飘来飘去,运动员一样健美的身躯上的每一丝肌肉似乎都在蓬勃的跳动着,和前面那些枯槁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孟潭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矫捷得如同豹子一样的年轻同伴,他有时候挺羡慕这个东北的小伙子,因为自己就没有他那样完美的体形。
  程高将要接近人群的时候,放慢了脚步。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做着友好的手势,似乎在告诉对方不要害怕。
  那群人大概有二十几个,中间立着的是一个年纪非常大的老人,手里拄了一根粗大的拐杖。他的额头很高,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光了,只有周围还有一圈白发,稀疏的向身前身后披散下来,从张孟潭的位置看去,他的头颅看起来很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光溜溜的让他觉得总想笑出来。
  老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程高,忽然提起拐杖往地上使劲撴了一下,这似乎是一个暗号,随着这一记暗号,灌木丛中忽然又高高矮矮的立起了好多的人。这次站起来的大都是一些精壮男人,他们手里大都提着一些木棍,并且也是一丝不挂,甚至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有一块遮羞布。
  忽然出现的人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远远的把张孟潭和程高围在了中间。
  张孟潭忽然想起刚才的那几声口哨,顿时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他感到这些人的来意不善。“程高,回来!”他一边惊慌的喊程高,一边警觉的四下观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丛林中也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涌动的人头,他们果然已经落入了一个椭圆形的包围中,他和程高所处的位置恰好相当于椭圆形的两个焦点。
  程高也觉出了不对,他停住了脚步,犹豫的回头看了看张孟潭,似乎想问一句什么,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者忽然开了口。
  他不是说话,而是在唱歌。他用的是一种张孟潭和程高都听不懂的语言在唱,歌的曲调很简单,但是他一边唱,周围的人一边和,歌声慷慨激昂,隐然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气势。
  他们一边唱歌,一边把手里的木棍在地上一下一下撴着,打着拍子。
  
  ——在呼伦贝尔盟敖鲁古雅乡的看守所里度过的那个夜晚,张孟潭讲到这里的时候,外面漆黑的夜空已经有了一点点的光线透露出来,刘东华的大脑里也好像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我知道了,那个老头唱的歌曲就是昨晚吉日嘎拉唱过的那首!”
  张孟潭悲凉的看着刘东华,忍不住泪水汩汩的流出,当眼泪流过被打得肿起老高的脸上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的眼泪是流在别人的脸上一般。
  尽管脑海中出现了一丝曙光,但是刘东华更加觉得恐怖异常:在遥远的南方丛林边缘地带,居然生存着那么一群奇形怪状的人,他们过的是原始部落的生活,唱的是古老的蒙古歌曲,难道这一切有什么内在联系吗?昨天晚上听吉日嘎拉唱歌的时候,张孟潭忽然发疯,而且把我当成了程高,拼命的要保护我,难道当时因为这首歌曲,程高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吗?该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老总这样一个思路清晰,做事从容的男人忽然发起疯来?
  他的眼神向张孟潭询问着,张孟潭抬起左手掩住了面孔,双肩剧烈的抽动起来。刘东华忽然想起了吕佳雕刻的那个未完成的石像,尽管石像雕刻的是吕佳,但是此刻张孟潭的姿态几乎和那座石像一摸一样。
  ——吕佳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去勾引别人了?老总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人做老婆?他该不会知道我和吕佳之间的事情吧?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但是直到今天,当时的情形都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清晰的印在张孟潭的脑海里,并且似乎已经成为他永远不可摆脱的噩梦。
  程高,这个健美,豪爽而又有点大大咧咧的北方小伙子在张孟潭的印象当中一向当他是个小弟弟,所以当他一个人面对前面的几十个异族人的时候,张孟潭的心几乎悬了起来。
  “快回来!”他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向程高喊到,同时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显然,包抄在后边的这些人属于整个人群的主力,他们的手里也大都拿着木棍,少数的几个人拿的很像运动场上的标枪,看样子可以向远处投掷的。
  此刻大家都立在原地,握紧拳头上下挥动,手里的木棍也一下一下的向地上撴着,大家齐声高唱,有序的和着老者的歌曲。
  张孟潭本能的感觉到,他们的歌声一停,可能就有麻烦。他向飞机的方向走了几步,看看周围的人,他自信能在任何一个对手冲到他身边以前,都可以轻易的飞跑几步,跳进机舱,完成飞机的自毁动作,可是程高距离那些明显有敌意的人群却已经非常接近了,他必须先把他叫回来。
  程高也感到似乎有点不对,他回过头来疑惑的看了看张孟潭,就在他回头看的时候,老者的歌声戛然而止,他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双手举起那根木棍,向程高的头上狠狠的打了下去。
  张孟潭大叫一声:“当心,快跑!”
  他喊出来的同时,那些围攻的人群已经潮水一般的扑向程高,身后不远处的围猎者也提着木棍向他冲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对战友的关心使得张孟潭忽略了自己的职责,和平年代太久了,以至于在战争年代顺理成章的事情在这里显得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况且潜意识里他从来就不想毁掉那么珍贵的战斗机。
  他没有冲向飞机启动自毁装置,而是飞也似的向程高跑了过去。
  程高回头看张孟潭的时候,忽然听到脑后的风声,连忙避开,同时回过头去,而老者的木棍砸到了他的肩上。
  杀声四起,人们分三面向他包抄过来。
  程高吓坏了,他已经忘了自己应该逃跑,而是扔了手里的头盔,双手乱摇,拼命的利用手势向那些人解释自己没有什么敌意。
  此刻,距离他最近的那个老者血红着双眼,木棍第二次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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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高的头发剃得很短,他的皮夹克敞开了怀,头盔拿在左手,一跳一跳的避开那些灌木。向前跑的时候,他的夹克飘来飘去,运动员一样健美的身躯上的每一丝肌肉似乎都在蓬勃的跳动着,和前面那些枯槁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孟潭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矫捷得如同豹子一样的年轻同伴,他有时候挺羡慕这个东北的小伙子,因为自己就没有他那样完美的体形。
  程高将要接近人群的时候,放慢了脚步。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做着友好的手势,似乎在告诉对方不要害怕。
  那群人大概有二十几个,中间立着的是一个年纪非常大的老人,手里拄了一根粗大的拐杖。他的额头很高,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光了,只有周围还有一圈白发,稀疏的向身前身后披散下来,从张孟潭的位置看去,他的头颅看起来很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光溜溜的让他觉得总想笑出来。
  老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程高,忽然提起拐杖往地上使劲撴了一下,这似乎是一个暗号,随着这一记暗号,灌木丛中忽然又高高矮矮的立起了好多的人。这次站起来的大都是一些精壮男人,他们手里大都提着一些木棍,并且也是一丝不挂,甚至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有一块遮羞布。
  忽然出现的人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远远的把张孟潭和程高围在了中间。
  张孟潭忽然想起刚才的那几声口哨,顿时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他感到这些人的来意不善。“程高,回来!”他一边惊慌的喊程高,一边警觉的四下观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丛林中也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涌动的人头,他们果然已经落入了一个椭圆形的包围中,他和程高所处的位置恰好相当于椭圆形的两个焦点。
  程高也觉出了不对,他停住了脚步,犹豫的回头看了看张孟潭,似乎想问一句什么,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者忽然开了口。
  他不是说话,而是在唱歌。他用的是一种张孟潭和程高都听不懂的语言在唱,歌的曲调很简单,但是他一边唱,周围的人一边和,歌声慷慨激昂,隐然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气势。
  他们一边唱歌,一边把手里的木棍在地上一下一下撴着,打着拍子。
  
  ——在呼伦贝尔盟敖鲁古雅乡的看守所里度过的那个夜晚,张孟潭讲到这里的时候,外面漆黑的夜空已经有了一点点的光线透露出来,刘东华的大脑里也好像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我知道了,那个老头唱的歌曲就是昨晚吉日嘎拉唱过的那首!”
  张孟潭悲凉的看着刘东华,忍不住泪水汩汩的流出,当眼泪流过被打得肿起老高的脸上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的眼泪是流在别人的脸上一般。
  尽管脑海中出现了一丝曙光,但是刘东华更加觉得恐怖异常:在遥远的南方丛林边缘地带,居然生存着那么一群奇形怪状的人,他们过的是原始部落的生活,唱的是古老的蒙古歌曲,难道这一切有什么内在联系吗?昨天晚上听吉日嘎拉唱歌的时候,张孟潭忽然发疯,而且把我当成了程高,拼命的要保护我,难道当时因为这首歌曲,程高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吗?该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老总这样一个思路清晰,做事从容的男人忽然发起疯来?
  他的眼神向张孟潭询问着,张孟潭抬起左手掩住了面孔,双肩剧烈的抽动起来。刘东华忽然想起了吕佳雕刻的那个未完成的石像,尽管石像雕刻的是吕佳,但是此刻张孟潭的姿态几乎和那座石像一摸一样。
  ——吕佳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去勾引别人了?老总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人做老婆?他该不会知道我和吕佳之间的事情吧?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但是直到今天,当时的情形都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清晰的印在张孟潭的脑海里,并且似乎已经成为他永远不可摆脱的噩梦。
  程高,这个健美,豪爽而又有点大大咧咧的北方小伙子在张孟潭的印象当中一向当他是个小弟弟,所以当他一个人面对前面的几十个异族人的时候,张孟潭的心几乎悬了起来。
  “快回来!”他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向程高喊到,同时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显然,包抄在后边的这些人属于整个人群的主力,他们的手里也大都拿着木棍,少数的几个人拿的很像运动场上的标枪,看样子可以向远处投掷的。
  此刻大家都立在原地,握紧拳头上下挥动,手里的木棍也一下一下的向地上撴着,大家齐声高唱,有序的和着老者的歌曲。
  张孟潭本能的感觉到,他们的歌声一停,可能就有麻烦。他向飞机的方向走了几步,看看周围的人,他自信能在任何一个对手冲到他身边以前,都可以轻易的飞跑几步,跳进机舱,完成飞机的自毁动作,可是程高距离那些明显有敌意的人群却已经非常接近了,他必须先把他叫回来。
  程高也感到似乎有点不对,他回过头来疑惑的看了看张孟潭,就在他回头看的时候,老者的歌声戛然而止,他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双手举起那根木棍,向程高的头上狠狠的打了下去。
  张孟潭大叫一声:“当心,快跑!”
  他喊出来的同时,那些围攻的人群已经潮水一般的扑向程高,身后不远处的围猎者也提着木棍向他冲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对战友的关心使得张孟潭忽略了自己的职责,和平年代太久了,以至于在战争年代顺理成章的事情在这里显得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况且潜意识里他从来就不想毁掉那么珍贵的战斗机。
  他没有冲向飞机启动自毁装置,而是飞也似的向程高跑了过去。
  程高回头看张孟潭的时候,忽然听到脑后的风声,连忙避开,同时回过头去,而老者的木棍砸到了他的肩上。
  杀声四起,人们分三面向他包抄过来。
  程高吓坏了,他已经忘了自己应该逃跑,而是扔了手里的头盔,双手乱摇,拼命的利用手势向那些人解释自己没有什么敌意。
  此刻,距离他最近的那个老者血红着双眼,木棍第二次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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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高的头发剃得很短,他的皮夹克敞开了怀,头盔拿在左手,一跳一跳的避开那些灌木。向前跑的时候,他的夹克飘来飘去,运动员一样健美的身躯上的每一丝肌肉似乎都在蓬勃的跳动着,和前面那些枯槁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孟潭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矫捷得如同豹子一样的年轻同伴,他有时候挺羡慕这个东北的小伙子,因为自己就没有他那样完美的体形。
  程高将要接近人群的时候,放慢了脚步。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做着友好的手势,似乎在告诉对方不要害怕。
  那群人大概有二十几个,中间立着的是一个年纪非常大的老人,手里拄了一根粗大的拐杖。他的额头很高,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光了,只有周围还有一圈白发,稀疏的向身前身后披散下来,从张孟潭的位置看去,他的头颅看起来很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光溜溜的让他觉得总想笑出来。
  老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程高,忽然提起拐杖往地上使劲撴了一下,这似乎是一个暗号,随着这一记暗号,灌木丛中忽然又高高矮矮的立起了好多的人。这次站起来的大都是一些精壮男人,他们手里大都提着一些木棍,并且也是一丝不挂,甚至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有一块遮羞布。
  忽然出现的人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远远的把张孟潭和程高围在了中间。
  张孟潭忽然想起刚才的那几声口哨,顿时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他感到这些人的来意不善。“程高,回来!”他一边惊慌的喊程高,一边警觉的四下观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丛林中也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涌动的人头,他们果然已经落入了一个椭圆形的包围中,他和程高所处的位置恰好相当于椭圆形的两个焦点。
  程高也觉出了不对,他停住了脚步,犹豫的回头看了看张孟潭,似乎想问一句什么,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者忽然开了口。
  他不是说话,而是在唱歌。他用的是一种张孟潭和程高都听不懂的语言在唱,歌的曲调很简单,但是他一边唱,周围的人一边和,歌声慷慨激昂,隐然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气势。
  他们一边唱歌,一边把手里的木棍在地上一下一下撴着,打着拍子。
  
  ——在呼伦贝尔盟敖鲁古雅乡的看守所里度过的那个夜晚,张孟潭讲到这里的时候,外面漆黑的夜空已经有了一点点的光线透露出来,刘东华的大脑里也好像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我知道了,那个老头唱的歌曲就是昨晚吉日嘎拉唱过的那首!”
  张孟潭悲凉的看着刘东华,忍不住泪水汩汩的流出,当眼泪流过被打得肿起老高的脸上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的眼泪是流在别人的脸上一般。
  尽管脑海中出现了一丝曙光,但是刘东华更加觉得恐怖异常:在遥远的南方丛林边缘地带,居然生存着那么一群奇形怪状的人,他们过的是原始部落的生活,唱的是古老的蒙古歌曲,难道这一切有什么内在联系吗?昨天晚上听吉日嘎拉唱歌的时候,张孟潭忽然发疯,而且把我当成了程高,拼命的要保护我,难道当时因为这首歌曲,程高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吗?该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老总这样一个思路清晰,做事从容的男人忽然发起疯来?
  他的眼神向张孟潭询问着,张孟潭抬起左手掩住了面孔,双肩剧烈的抽动起来。刘东华忽然想起了吕佳雕刻的那个未完成的石像,尽管石像雕刻的是吕佳,但是此刻张孟潭的姿态几乎和那座石像一摸一样。
  ——吕佳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去勾引别人了?老总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人做老婆?他该不会知道我和吕佳之间的事情吧?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但是直到今天,当时的情形都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清晰的印在张孟潭的脑海里,并且似乎已经成为他永远不可摆脱的噩梦。
  程高,这个健美,豪爽而又有点大大咧咧的北方小伙子在张孟潭的印象当中一向当他是个小弟弟,所以当他一个人面对前面的几十个异族人的时候,张孟潭的心几乎悬了起来。
  “快回来!”他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向程高喊到,同时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显然,包抄在后边的这些人属于整个人群的主力,他们的手里也大都拿着木棍,少数的几个人拿的很像运动场上的标枪,看样子可以向远处投掷的。
  此刻大家都立在原地,握紧拳头上下挥动,手里的木棍也一下一下的向地上撴着,大家齐声高唱,有序的和着老者的歌曲。
  张孟潭本能的感觉到,他们的歌声一停,可能就有麻烦。他向飞机的方向走了几步,看看周围的人,他自信能在任何一个对手冲到他身边以前,都可以轻易的飞跑几步,跳进机舱,完成飞机的自毁动作,可是程高距离那些明显有敌意的人群却已经非常接近了,他必须先把他叫回来。
  程高也感到似乎有点不对,他回过头来疑惑的看了看张孟潭,就在他回头看的时候,老者的歌声戛然而止,他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双手举起那根木棍,向程高的头上狠狠的打了下去。
  张孟潭大叫一声:“当心,快跑!”
  他喊出来的同时,那些围攻的人群已经潮水一般的扑向程高,身后不远处的围猎者也提着木棍向他冲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对战友的关心使得张孟潭忽略了自己的职责,和平年代太久了,以至于在战争年代顺理成章的事情在这里显得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况且潜意识里他从来就不想毁掉那么珍贵的战斗机。
  他没有冲向飞机启动自毁装置,而是飞也似的向程高跑了过去。
  程高回头看张孟潭的时候,忽然听到脑后的风声,连忙避开,同时回过头去,而老者的木棍砸到了他的肩上。
  杀声四起,人们分三面向他包抄过来。
  程高吓坏了,他已经忘了自己应该逃跑,而是扔了手里的头盔,双手乱摇,拼命的利用手势向那些人解释自己没有什么敌意。
  此刻,距离他最近的那个老者血红着双眼,木棍第二次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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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张孟潭曾经在长白山的外公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外公是个好猎手,尽管国家已经明文规定不准随便打猎,但是他上山采药的时候总是带着小孟潭,一边走,一边告诉他野兽留下的踪迹,狼走什么路,兔子走什么路,狍子走什么样的路,给他讲发生在山里的各种奇闻轶事。
  在所有的动物中,张孟潭对狍子的印象最深。
  狍子是一种很好奇的动物,一旦它发现周围环境有什么不对时,马上就会跑开,可是跑了一段路以后,必定会对刚才让自己吃惊的东西产生兴趣,所以经常会再跑回来看一看。猎人总是抓住它们的这种习性,一击不中,就等在原地,等它们再次返回来。——外公这样说的时候,孟潭觉得这种动物很可怜,并且站在狍子的立场上看,觉得猎人的做法非常的不厚道,人家不过是好奇心强一点而已,这么可爱的动物,爱还来不及,干吗非得要人家的性命?为了这个,他总是有些忿忿不平。
  外公去世已经很多年了,但是张孟潭每每想到这个故事,都觉得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有时候感觉自己似乎就是那可怜的动物。
  今天,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敏锐的发现,就在他目之所及的范围以内,这个山谷生存着几种不同的动物群体,而其中一种非常有规律的痕迹他断定只有人类才能留得下来。
  “我觉得不对。”张孟潭私下里总是认为自己身上有天然的预警装置,每到情形不对的时候,他就觉得浑身发冷,头皮发炸。这大概是古猿进化到人类以前所拥有的一种自保本能,这种本能在很多人的身上已经找不到踪影,可是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很灵验。
  “机长,你说什么不对啊?”程高觉得机长的话有点莫名其妙。
  “好像有危险。”张孟潭警觉的四下里看了看。
  “危险?”程高笑了。“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里来的什么危险?”
  站在灌木丛中,天空水洗一样的湛蓝,太阳白花花的当头照将下来,听程高这样说,张孟潭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可是那种第六感却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他有些不安了:“还是当心点好。”
  他不知道应该当心什么,是当心刚才的那两声呼哨?
  就在此刻,身后树林里不远处的一个隐秘地方又传来一声呼哨,张孟潭蓦然回首,但是树林里面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什么声音发出。他把手向腰间摸去,那把六×四式手枪仍旧挂在那里,后边是那把自己非常喜欢的,上面刻着自己编号的锋利无比的军用匕首。
  程高看了他的动作,有点吃惊:“机长,你怎么了?我也听到呼哨声了,这里的确应该有人的,不过即使他们没有那么友好,我们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吧?”
  张孟潭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猛然间他想起外公给他讲过的多年前参加过的一次围猎:鹿群在河边吃草,浑然感觉不到猎人们正在逐渐接近,慢慢的形成包围圈。在包围猎物的过程中,猎人只是偶尔吹一声口哨告诉其他人自己到了什么位置,一旦合围形成,紧接着就是一场大肆的屠戮。
  刚才左右以及后边都有了口哨声,如果真的有人要对自己和程高合围的话,那么包围圈已经快要形成了。他惊恐的再次回头往灌木丛的方向看去,这里的视野很开阔,但是灌木丛的高度大概能没到腰部,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埋伏在那里?他警觉的四下观看,不放过任何一根枝条哪怕一点点的颤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任何响动。
  张孟潭擦了一把汗:“程高,我们必须毁了飞机。”直觉告诉他,自己应该立刻行动,否则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他一定要把飞机炸个粉碎,不能落入他人的手里。
  由于导航系统出了毛病,他拿不准自己和程高现在是否还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如果一个不小心跑到了越南或者缅甸,把这种绝密的试飞机型留给他们,那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了。且不说飞机本身的先进性能,单单是随机携带的四枚AGM-65B空对地导弹就可以发动一场小型的战争了。
  退一步说,即使在中国的领土上,现在似乎也陷入了危险之中,尽管他根本就不知道危险从何处而来。——在这样的前提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重新回到机舱,按一下自毁装置,然后跑出来找个安全的地带就可以了。——本来毁灭飞机可以遥控的,但是自己没有把遥控装置带在身上。
  程高疑惑的看着机长,这个决定来得太突兀,他知道这架飞机以及随机携带的各种先进武器价值几何,未免对机长的决定感到匪夷所思。
  张孟潭拉住程高向飞机走去,程高兀自犹豫着是否挣脱开机长的手臂,据理力争,他根本就不想仓促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有人!”程高一边随张孟潭走,一边东张西望,忽然他惊喜的喊了一声。
  张孟潭全身一震,连忙回头看时,发现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忽然立起了好多的人。他惊呆了:毕竟自己的经验不足,猎人围猎鹿群的时候,通常是要在正面设下埋伏,然后向左右分散,向后方包抄,如果把自己和程高看成鹿群的话,那么围猎他们的人就是把身后的灌木丛当成了正面,刚才最后的那声呼哨是向同伴宣布包围圈已经形成了。
  等张孟潭仔细看看距离大概四五十米远的那些人的时候,却忽然松了一口气,因为那些人大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而且奇怪的是,这似乎是一个原始部落,人们形容枯槁,赤身裸体,神情古怪,看上去似乎不像汉人, 而且从外表看,他们根本就无法对自己或者程高构成什么威胁。
  张孟潭感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点可笑,因为眼前的这个群体看上去似乎正处在苦难中。他摸了摸衣袋,遗憾自己没有带些巧克力什么的来送给这些可怜的人。
  有时候第六感也会骗人的,他宽慰的想,我们刚刚降落,怎么可能立刻就有人来围攻?况且我们也没有招惹什么人。刚才真是可笑,差点把飞机给毁了,如果当真毁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面对军区首长以及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
  “我们快过去问一下,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最好能找到当地的政府机关。”程高兴高采烈的迎着他们跑了过去。
  张孟潭觉得似乎有些不妥,想要叫住程高,但是犹豫一下,没有开口。
  程高避开丛丛的灌木,一边向前跑,一边兴奋的向那些老人孩子挥着手。
  太阳把金黄的光线毫无保留的撒在这片美丽的世界里,空中没有一丝的风,耳边不时的有蚊蚋飞过的声音,身后丛林里似乎传来竹笋的爆裂声音。张孟潭惬意的享受着大自然给他带来的愉悦感觉,同时开心的看着奔跑着的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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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飞机的速度不快,只要前面的空地足够平坦,安全迫降应该没有问题。
  程高的呼吸粗重,此刻他打叠了十分的精神随时准备接受来自机长的任何命令。
  飞机在空中显得轻飘飘的,像断线的风筝,张孟潭睁大眼睛看着前方,试图找到一片可以降落的空地。
  从上面看去,山地与丛林非常优美,缓缓的曲线仿佛女人身上柔美的线条,可是张孟潭和程高却没有心情看这些,他们现在几乎是命悬一线。
  掠过一个小小的山头的时候,他们清楚的听到树梢刮擦机腹产生的刺耳声音,程高紧张的缩紧了脖子。
  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山谷,张孟潭艰难的把飞机的航向保持着与山谷的方向一致,同时紧张的用眼睛搜寻着可以迫降的地点。此刻飞机的发动机全部停止转动,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启动了。他摘下了耳机,耳边除了机翼划过空气时发出的刺耳风声就是程高粗重的喘息。他的双手颤抖着,尽管迫降的动作在理论上他十分熟悉,可是当真操作却是另外一回事。
  山谷里很大一部分面积都是茂密的树木,根本就没有迫降的可能性。看起来这下要麻烦了,就这样冲进丛林里,结果只能是机毁人亡。
  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孟潭的眼睛忽然一亮:前面,山谷底部,距离一个断崖很近的地方有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更绝的是,周围都是很高的树,可是那里却只有一片连绵不断的灌木丛,简直像人工修造的一处活动空地,他大喜过望,连忙招呼程高:“检查一下安全带,我要迫降了。”
  飞机剧烈的震颤着,慢慢的向下俯冲,眼看着机头就要冲向大地的时候张孟潭忽然拉起了机头。此刻,他们两个人简直是命悬一线,如果机头拉得过早,飞机必定要在空中翻个跟头,然后头上脚下地落到地上,把他们砸成肉饼,如果拉得过晚,那么机头一旦触地,立刻就会引发爆炸,况且即使不发生爆炸,强大的冲力也会把他们挤得粉碎。
  这事说来容易,可是身在空中,下面没有任何人指挥,面对的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只能凭借目视来断定机头距离地面的距离,简直难如登天。到了这种时候,张孟潭的动作仅仅靠着自己的本能而已。
  忽然拉起的机头让飞机猛烈的动作一下,很快就机腹着地的向前滑行了一段,由于张孟潭操作得太过猛烈,飞机在向前滑行的时候,机头又翘了起来。
  “妈的,完了!”百忙之中张孟潭骂了一句脏话,双手握住操纵杆,拼命的往下压,但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他本能的感到要完蛋了,却一点应对办法也没有。张孟潭的冷汗刷的流了下来,在致命的一瞬间,他的眼前恍惚出现吕佳妩媚的笑脸,张孟潭惨然笑了:连她的手还没有摸过,生命居然就这样结束了,还有我热爱的飞行事业,年迈的母亲……
  飞机的尾部在地上刮擦,发出可怕的噪音,机身飞快的向前滑行,很快就滑过了那片灌木丛,向前面的一片树林冲了过去。在滑行的过程中,飞机的机头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向上挑起,眼看着就要向后翻转的时候,却忽然冲进了前面的那片树林,一阵刺耳的刮擦声音,然后一声巨响,机头猛的冲进了两颗大树之间。张孟潭和程高在剧烈的碰撞中被震得七荤八素,在任何意识进入他们脑际以前,机头就已经被两颗大树牢牢的卡住了。
  张孟潭猛的向前一冲,戴着头盔的头重重的碰到了飞机的有机玻璃罩上面,一阵头晕,他勉强睁开眼睛看时,发现眼前一片暗红,他定了定神,摘下面罩,发现鼻子已经撞出了血,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一边用手捂住口鼻,一边回头看程高。
  程高居然奇迹般的没有受伤。
  两个人惊魂未定的爬出飞机的座舱。
  飞机以大约三十度的角度斜斜的镶嵌在两棵树之间,他们战抖着,缓缓的爬下飞机,再次站到坚实的大地上,真的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此刻他们位于一片热带雨林的边缘地带,阳光隔着浓密的树荫在潮湿的地上撒下了稀疏的影子,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似乎凝固了,地上不时的有一些看上去很恐怖的爬虫四下里游荡。
  张孟潭和程高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打算过一会开始维修通讯设备。他们必须和总部联络上,不然恐怕就要困死在这个不知名的丛林里面了。
  “总部为什么用导弹袭击我们?”程高忽然想起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当然是因为我们偏离的规定的航线,况且通讯设备失灵,我们只能听到总部的呼叫,却无法把我们的信息传达给总部。这样一来,总部当然会觉得我们的行为不可预测,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我们打下来了。”张孟潭这样说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有点牵强附会。
  “不对,肯定有其他的事情。”果然程高反驳了。经过半年多的接触,张孟潭发现自己特别喜欢这个北方的小伙子,他在家里是个独生子,父亲早逝,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这个战友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尽管如此,张孟潭对他刨根问底的作风却很头痛,很多事情是不该这样追究的。不过这次他也同意程高的意见,毕竟这对他们二人来讲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应该仔细考究一下的。他明白,单纯是通讯设备失灵根本就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一条色彩斑斓的蛇从程高的脚边爬了过去,张孟潭恐怖的看着它悠哉游哉的蜿蜒而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而程高却浑然不觉。等张孟潭指给他看的时候,可把他吓了一跳。
  张孟潭伸手在飞行夹克的衣袋里面摸了一下,想看看急救包是不是随身带着,他担心万一程高或者自己被毒虫咬了,而应急的东西找不到。就在他把手伸向衣袋的时候,忽然远远的听到左边有一声呼哨。他呆了一下,回过头来:“程高,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程高兀自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可是第二声呼哨又响起来了,这次是在远远的右边。他们此刻正立在丛林的边缘地带,看样子这两声呼哨的位置也是树林边缘。他们离开飞机走了几步,立刻进入了那片阳光普照下的灌木从。放眼四顾,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张孟潭疑惑的看了看这里的地形,乍看上去,这里似乎是一片荒凉的景象,似乎从地球形成以后就没有人来过,但是仔细观察时,他发现在这个荒凉的山谷地带明显有一些动物走过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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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些程序的转换他已经耳熟能详了,就是闭着眼睛也不至于搞错,但是这次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就在他转换自动挡的时候,飞机左边的翅膀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他吃惊的看了看仪表,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飞机却以一种很不稳定的姿态左右摇晃着飞行起来。
  “YS-001,请转换自动挡。”控制台再次发出指令。
  “报告控制台,YS-001自动操作系统发生故障,转换自动挡以后飞机无法按照预定航道飞行,请求转回手动操作。”
  “YS-001,请回话。”
  张孟潭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怎么搞的,为什么控制台听不到我的声音?
  他换了一个频道,再一次向控制台喊话:“报告控制台,YS-001自动控制系统发生故障,转换自动挡以后飞机无法按照预定航道飞行,请求转回手动操作。”
  耳机里面传来一阵咯拉咯拉的静电声音,除此而外没有任何回音。
  张孟潭咬了咬牙,通过话筒向程高叫道:“程高,准备换回手动操作。”
  “明白,机长!”程高简短的回答。
  飞机此刻以一种极不稳定的姿态斜斜的向左上方的云层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进入牛奶般乳白色的云层,张孟潭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没有犹豫,扳回了自动控制杆,飞机再次剧烈震动了一下,于是他迅速扳动操纵杆,试图使飞机平稳下来。
  指示表的高度在急遽上升,此刻已经到了一万二千米。
  “报告机长,罗盘失灵。”程高紧张的声音。
  张孟潭咬紧牙关,再次和控制台联络,可是仍旧没有回音。
  “报告机长,油量控制仪表失灵!”程高的声音越发紧张了。
  张孟潭知道,此刻自己必须稳住心神,不然就麻烦了。
  他试图把机头向下拉,想借助肉眼可以识别的地面标记返回空军基地,可是就在他这样操作的时候,云层中一道闪电向他袭来,这一下猝不及防,一团火光在张孟潭的眼前不远处爆裂。他本能的回头避了一下,等回过头来再看的时候,眼前的控制台上的各种仪表上面的数字疯狂的跳动起来,高度指示表上已经冒出了青烟。
  “糟糕!”张孟潭百忙之中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控制着飞机,此刻飞机也如同喝醉了酒一样开始摇晃起来。
  在这关键的时刻,耳机里面忽然传来了控制台的声音:“YS-001,为何偏离航道?YS-001,请立刻返回基地!重复一遍,YS-001,请立刻返回基地,请注意,这是最后通谍!”
   “控制台,控制台,请求指示YS-001的位置,飞机遇到闪电,部分仪表失控,请求地面指示。”张孟潭不断的向控制台呼叫,但是似乎控制台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回话。地面控制台不断的重复着最后通谍。
  “机长,怎么办啊?”程高紧张的喊道。
  他们都知道最后通谍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们不立刻回应,地面控制台就可能用导弹袭击自己了。
  豆大的汗珠从张孟潭的额头上冒了出来。他试图压低操纵杆,但是飞机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压根就不听他的。他不断的转换频道想和地面联系,但是始终不成功。
  “不好,我们被咬住了!”程高惊叫一声。张孟潭从电脑屏幕上看到了急速飞来的导弹,大叫一声:“坐稳了!”
  他使尽全力向左一压操纵杆,就在导弹即将击中飞机的那一瞬间,飞机的翅膀忽然斜了一下,把那枚致命的导弹让了过去。
  他勉强控制着飞机,慢慢的降低飞行高度,同时程高在不间断的试图和地面取得联系。
  “又来一枚!”程高惊叫。这一枚从侧面袭来。张孟潭再次在间不容发的瞬间避开了导弹的袭击。他知道自己和程高的性命危在旦夕,此刻必须与地面控制台联系上,但是第三枚导弹又向他袭来。
  张孟潭知道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一下了,急中生智,他死命压下机头,几乎垂直向地面冲去,导弹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尾随飞机而来。
  飞机加速下降,然而导弹却越来越接近了。
  凭借肉眼,他觉得飞机似乎马上就要坠毁的时候,忽然拉起机头,一个急转弯,飞机擦着一道陡峭的山崖直直的向上挑了起来,而那枚导弹也在间不容发之际转头追来,却因为跟踪的弧度大了那么一点点,直接撞到山崖上爆炸了。
  巨幅的动作让张孟潭感到一阵眩晕,他拼命的要使自己不要丧失感觉,尽管如此,此刻他已经处于迷离状态了。
  身后的火光冲天而起,张孟潭木然的嘘了一口冷气。
  此刻,飞机已经进入山区,为了避免再次遭到袭击,张孟潭把飞机的高度降得极低,有几次他几乎感到树梢擦到机腹的声音。他的动作有些木然,意识里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闪现出来,出现了高空反应,必须振作起来。他死命咬住嘴唇,直到嘴里满是血腥味道,方才感觉清醒一些。
  “机长,我们怎么办?”程高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没有先前那么惶急,但是语调一点也不轻松。
  “不要紧,先找个地方降落,然后想办法和地方政府联系上再说。”
  “我们要毁了飞机吗?”程高担心的问。
  “看看再说。”张孟潭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遇到了麻烦。回到部队以后,即使能把整个事件解释清楚,但是搞不好也可能上军事法庭。万一碰到紧急情况,他必须销毁飞机,但是他知道,这架飞机上凝聚了多少科研人员的心血,花掉了部队多少研究经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一定要把它带回去。
  他降低了飞行速度,试图找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把飞机降落下来。此刻他正在一片热带雨林上空行进,展眼望去,下面没有合适的降落地点。
  控制台的联络彻底中断了,几乎所有的仪表全部失灵,在空中,尽管能见度很好,但是张孟潭觉得自己几乎和一个瞎子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在往什么方向飞?”忽然他问程高。
  程高看了看太阳:“我们在向南偏东飞行。”
  张孟潭吸了一口冷气:刚才只顾躲避导弹,没有留心这些,这里距离国境非常近,搞不好飞出去,那就浑身是口也难以分说了。他立刻就要掉头,可是飞机却再也不受他的控制了。发动机艰难的喘息一阵,忽然停止了转动。本来,这种飞机可以垂直起落,只要有那么几十平方米的空地就可以顺利降落,但是发动机停转以后,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机长,怎么办?”
  张孟潭咬了咬牙:“迫降!”
  他根本就没有安全迫降的把握,但是事已至此,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飞行高度太低,无法跳伞,况且刚才云层中的雷电击毁了飞机的控制面板,其中已经失灵的一个按钮就是控制弹出座椅的。所以,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迫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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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孟潭笑了,笑的很悲凉:“东华,你担心有人偷听吗?我告诉你吧,其实……”
  他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喝了一口酒:“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能把自己灌得人事不省,大醉三天,可是有一次我他妈的喝了六瓶高度白酒也没有事,如果连喝醉的权利都给剥夺了,你说人生该有多么痛苦?”
  换了其他时候,刘东华如果听别人说这样的话一定会笑出声来,可是此刻泪水在张孟潭的眼里转来转去,让他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心想如果换成自己,连借着酒醉而逃避现实那么一小会的权利都给剥夺了,可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来时车上遇到的那两个女孩子,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们,可是她们居然知道我的政治课没有及格,这事情好像透露着太多的诡异……
  他抱紧了双肩,觉得恐怖异常,但是又没有勇气阻止老板继续讲下去。
  “东华,我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不过看样子现在已经晚了,你已经踏进来了。不过整个事情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如干脆我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你,也许你能帮我理出一个头绪。”
  这样说的时候,张孟潭的眼神里面似乎有一些求助的意思,刘东华的胸口一热,提起瓶子大大的喝了一口:“说吧,这件事我一定帮你。”他一向为自己清晰的思维和推理能力而自豪,况且以张总这样优秀的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转而向他求助,真的让他觉得有点飘飘然了。很久以来,尽管他不喜欢张孟潭,但是潜意识当中他早就把这个优秀的人才当成自己的榜样,内心深处他隐隐的感觉自己似乎一辈子也无法像对方一样成功。
  张孟潭提起酒瓶看了看,发现里面的酒已经不多了,就放了下来,伸手拿了块鱼罐头放在嘴里细细的嚼了一会,然后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慢条斯理的讲起了他的那段经历。
  云南临沧空军基地位于距离临沧市大约一百公里的山区,普通百姓仅仅知道这是一个军事禁区,但是再深一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其实这里是中国最大的空军飞行试验基地。
  张孟潭和程高到达基地以后,立刻接受了一项指令,上级要他们试飞一架新型战斗机。张孟潭等为此而兴奋异常,对一个空军飞行员来讲,这是一种无以复加的莫大荣耀。
  他和程高看到那架即将投入试验的飞机的时候,一眼就认了出来,飞机的外形与美国AV-8B鹞式攻击机极其相似。
  鹞式飞机最先由英国研制,为单发动机亚音速垂直起落攻击机,主要用于执行空中近距支援和战术侦察任务,也可用于空对空作战。——鹞式飞机是世界上第一种垂直与短距起落作战飞机,1969年4月开始服役,美国海军陆战队在1971年向英国购买了第一批鹞式攻击机,此后的三十余年连续购买了397架。几年前,在一部美国电影里,施瓦辛格就曾经驾驶一架鹞式攻击机大显神威。
  攻击机有两项主要作战任务:一是作低空或超低空飞行,突破敌方的防线,对敌军战役后方目标实施打击,即所谓的“空中遮断”,目的是通过切断和削弱敌后力对前线的补给和支援的方式来削弱敌军前线部队的作战能力,另一项作战任务是“近距支援”,即在战场上空直接配合地面作战,轰炸扫射敌方的地面部队、火力点以及坦克、装甲车等活动目标。
  鹞式攻击机尽管有很多优点,但是由于本身性能方面的原因,近年来该类型的飞机在执行飞行任务的时候事故接连不断,许多美国飞行员每每提到这种机型都心惊胆战。
  张孟潭做梦也没有想到中国也在研究该这种飞机,不过此刻他倒明白那半年的训练到底所谓何来了。
  其实我国早就在研制这类飞机了,但是因为缺乏足够的资料,再加上英美国家对中国的资料封锁,许多年来进展非常缓慢,很多难点无法取得突破性的进展。2001年4月1日的撞机事件让我国专家意外的获得了对美国飞机实地观摩的机会,同时因为通过其他途径也获得了一些最新资料,于是,该种类型飞机的试飞很快就提上了日程,在张孟潭等几个人参加魔鬼般的训练的时候,这边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机型的完善工作。
  表面上看,中国研制的鹞式飞机与美国的AV-8B极其相似,但是其性能却有着很大的不同。张孟潭和程高本来就是中国空军驾驶员中的顶尖高手,如今又投入了半年的严格训练,试飞这样的飞机自然不成问题。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在这半个月里,张孟潭和程高通过实地观摩,掌握了大量第一手的资料,在不断的熟悉过程中,他们对这次试飞的成功抱有很大的信心。
  十月十六日,军区首长亲临现场,经过简单的仪式,张孟潭和程高上了飞机。
  他们的心情是激动的,尤其是程高,这个二十五岁的北方小伙子,在和军区首长握手的时候,连自己的手都发抖了。但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这次的飞行将成为他一生中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从此他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秋高气爽,能见度非常好,张孟潭的心情也出奇的好。
  去年,海南三亚的陵水机场分来一个名叫吕佳的漂亮女大学生,其优美的谈吐与高雅的气质很快就成为众多年轻军官们的偶像。可是吕佳似乎对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趣,对于众多的追求者她一直都采取若即若离的态度,从来没有明确的表示过喜欢哪一个,也许主要凭了这一点,她迷倒了众多的飞行英雄。
  张孟潭是众多追求者中最为坚持不懈的一个,一年多的挫折经历已经让他有些失望了,可是昨天他居然收到了吕佳的一封E-MAIL,虽然里面并没有写什么,只是说想测试一下自己的信箱,但是对于张孟潭来讲,这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了。这个二十八岁的小伙子觉得自己的苦苦追求已经初步有了结果,并且相信只要能坚持下去,一定能打动吕佳的芳心。
  和首长握手的时候,他的手也在颤抖,但是他却是为了吕佳在激动。
  
  飞机以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姿态飞上了天空,做在副驾驶位上的程高似乎有些紧张,但是张孟潭则沉稳而熟练的在控制面板上操作着,他没有忘记百忙中向副手笑一下,他知道,越是紧张的时候越应该让他放松一些。
  飞机升到三千米的时候,状态开始稳定了。
  张孟潭遵照地面的指示,不停的转换各种开关,飞机轰鸣着,以一种轻盈而平稳的姿态飞速按照预定的航道行驶着。
  “YS-001,请转换自动档。”二十分钟以后,地面控制台发出了指令。
  “明白,转换自动挡。”张孟潭随口应答,转换自动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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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试飞
  
  在讲述中国反间谍斗争辉煌历程的时候,张孟潭显得神采飞扬,兴致非常高,这是刘东华从来也不曾见过的。他一直觉得老总活得很压抑,但是想不到在压抑的背后居然还存在这样的激情。他想把谈话继续下去,一方面,他已经对这个话题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兴趣,另一方面,在潜意识里,他想让老总能够多享受一点因该话题而带来的难得的快乐时刻。
  “中国的反间谍网真的很厉害,有机会我一定为这个写一本书。”刘东华摩拳擦掌的说道。
  张孟潭笑了:“这本书恐怕你写不好,因为很多资料都不会公开,比如当时中国用当时的顶尖武器萨姆-2导弹击落U-2的时候,外国人有过很多猜测,但是终究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不是用竹竿子捅下来的,也正因为如此,美蒋集团才会接二连三的上当,那几年先后有五架同样型号的飞机给敲了下来。而在此之前,早在1959年10月7日,543部队2营就已经在岳振华营长的带领下用萨姆-2导弹干掉了一架美制RB-57D间谍飞机,但是我们对此缄默不语,闷声发大财,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想想看,当时如果我们不保持沉默,到处告诉人家说我们用的是萨姆-2导弹,那么恐怕后来的U-2就未必容易打下来了。”
  “呵呵,有道理。”刘东华觉得自己有点晕晕糊糊的了,但是心情却格外的好。他感觉自己第一次和老总谈得如此开心。
  张孟潭向窗外看去,此时已经接近黎明,外面正是最黑暗的时候。他又点起了一枝香烟。
  “很多中国人对撞机事件很恼火,其实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真正恼火的是美国军方和中央情报局的那帮子家伙们。他们的飞机在中国栽了跟头,飞机降落的时候他们一定毁掉了一些核心的东西,但是很多工作他们是无法在一瞬间完成的,除非他们引发自毁装置。可是美国人都怕死,当然不肯和飞机同归于尽了。后来怎么样?美国人给我们赔礼道歉不说,还要乖乖的把自己的先进设备放在我们这里当成我们研究的标本。”
  刘东华笑了:“听你这样一说,我们一定从中学了很多东西。”
  “当然,单单就技术方面而言,这一事件对中国的影响就具有十分深远的意义。由于发生了撞机事件,即使用最保守的估计,也能节省中国五至十年在电子侦察研发领域的摸索时间,这也仅仅就电子侦察研发领域而言,其他方面……”
  刘东华紧张的看着老总:“这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了,不过听你说来,好像远不止这些啊。”
  张孟潭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刘东华猛的一怔,怎么老总一直在说这样的话?莫非他又要发疯,还是得了什么绝症?不会是艾滋病吧?
  “你累了吧?睡一觉吧。”看着老总憔悴的样子,再加上青肿的脸颊,刘东华有些不忍心。
  “没有什么,离开部队以后,我第一次和别人谈我的军旅生涯,应该说,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张孟潭仰头喝了一口酒:“把那瓶酒递给我,今天我要多吃多占了。”
  刘东华感动的看了看老总,城府如此深的人居然会对自己敞开心扉,他觉得很兴奋,连忙打开另外一瓶老白干递给对方。
  “撞机事件发生在四月一日,到十二日,部队忽然一纸调令把我调到了云南军区接受秘密训练。参加这项训练的一共有五个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云南军区的杨正平,沈阳军区的程高和宋成贵,北京军区的张宏伟。”
  听到程高这个名字,让刘东华的浑身一震:几个小时以前,老总发疯的时候,要保护的不就是程高吗?他发生什么事情了?目前在什么地方?
  张孟潭看出了他的疑问,笑了:“先不要问,你听我讲下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等我讲完了我的故事,不但你知道程高是谁,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能明白为什么我会忽然进攻上千的蒙古牧民,也能知道为什么我会毫无来由的暴打那个司机一顿了。”
  听你讲完了,我也能知道为什么你把李灵给扔出窗子吗?刘东华想这样问,但是终究不敢太放肆,可是显然张孟潭看出了他的想法,并且脸色阴沉下来了:“当然,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一些我自己也无法理解,也许你能帮我解开谜底。——真希望我能活到那一天。”
  刘东华知道,张孟潭讲的都是军事秘密,他一再说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可能就是与此有关,于是连忙阻止:“张总,既然是军事秘密,您就不要讲了,免得将来麻烦……”
  “我已经够麻烦的了,本来我以为可以就这样活下去,可是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如果没有了自由,人生简直就像炼狱一样的痛苦。”
  谁剥夺你的自由了?刘东华想问,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因为他感到老总身上的迷题太多了,自己似乎正在踏入一个禁区。他在慢慢的接近老总的内心世界,这个世界曾经令他那样的好奇,可是如今真的有机会进入其中的时候,他的内心却无端的发起了一阵战栗,于是他闭上了嘴巴,听任事情往应该的方向发展了。
  “当时我所接收的训练虽然表面上看是在重复以往做过的空军飞行训练,可是过程却严酷得多,除此而外,我们必须在半年以内对很多种电子器械、侦察和反侦察技术了如指掌。不过这些任务对我们五个人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后来我才知道,上级领导是在八大军区里面暗地做了一次全面的评估,经过一番披沙拣金的筛选过程,才选中了我们几个人,而我们这次训练的目的也非常隐秘,到了最后关头,只有两个人当选执行任务……”
  “你和程高!”刘东华脱口而出。
  “对了。”张孟潭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其他三个人被派回原来的驻地,并且接到命令,对此事缄口不提,并且直到今天他们也绝对不会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让他们参加那样的一次训练。”
  留心看着张孟潭犀利的眼光,刘东华觉得心里有些发虚:这样一个聪明而又训练有素的人如果真的做起坏事来,还有谁能挡得住他?还好他的老婆不是我主动勾引的……
  “2001年10月1日,忽然有专机把我和程高送到云南临沧空军基地。——在那以前,我根本就不知道那里还有我们的空军驻扎部队。”
  听到这里,刘东华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如果听任他这样讲下去,自己的麻烦大概不会很大,但是老总就惨了,一个前空军少校军官退役以后居然对一个外人大肆谈论部队的军事秘密,这不是自讨苦吃吗?难道军方会听任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情发生不成?他担心的看了看漆黑的窗外,心想他们的谈话是不是有人在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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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2侦察机在大陆上空航向变化多端,有时候绕着弧形飞,可是飞着飞着忽然又掉头飞向别处,基本上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其实他们害怕中国有地对空导弹,这是做反导弹机动飞行,用来规避可能出现的袭击。
  “1962年,543部队二营营长岳振华接到命令,带领他的部队来到了南昌。——说来你大概觉得吃惊,543部队从组建之日起,就过起了隐居生活,全体干部战士严格限制与外界联系,一律穿便装,长年隐蔽在人烟稀少的荒山峡谷,对外的自称‘地质勘探大队’,普通平民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底细。
  “南昌位置很重要,只要附近有军事调动,敌人的飞机就要出来看看。就这样,空军作战部拟就了一个引诱U-2上钩的计划。
  “9月7日,我们的轰炸机群从南京飞往向塘军用机场,同时歼击机也忽然开始了大规模的训练。——稍有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向塘机场要发生大事了。可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这些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台湾国民党当局投了一个香饵罢了。
  “9月8日,台湾U-2出动了,但它没来南昌,却在广州转了一圈。接到上述情报,岳振华营长召集了一个作战会议,大家分析,表面上看,这架U-2没有往南昌来的意思,可是它不可能不对我方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无动于衷,它可能仍旧在做反导弹机动飞行。
  “9月9日,U-2飞机于早上六点钟再次从台湾桃园机场起飞,侵入到大陆领空。七点三十二分,飞机由平潭岛上空进入大陆,经福州、南平,然后沿着鹰厦铁路向北,朝南昌飞来。客观的说,台湾飞行员的确够厉害,快接近目标的时候,他忽然避开南昌,兜了个大大的圈子,似乎它此行的任务和南昌毫无关系。可是到了8点24分,在九江两万米上空,U-2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朝向塘机场直冲过来。
  “U-2的动作本来在我方的预料当中,可是在具体操作上我们有一个几乎无法解决的难题,那就是导弹发射前必须接通电源,而接电时间稍长,就必须断掉,然后等待22分钟后才能再次接电,这就给这次任务增加了更大的难度。
  “岳振华等人判断飞机可能到了鄱阳湖就会拐弯,因此提前做了发射准备。
  “八点三十二分,这架U-2进入火力范围,我方突然打开天线,迅速捕捉到目标,在对方没有来得及对忽然发出的雷达信号有什么反映的前提下,连发三枚萨姆-2导弹。”
  听到这里,刘东华的手心早已经捏了两把冷汗,尽管早就知道结局,仍旧免不了迫切的问了一句:“打中没有?”
  张孟潭就像相声演员抖包袱一般,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酒,拈了两根榨菜丝扔进了嘴里,笑了:“打得粉碎。U-2坠毁在一片稻田里,大大小小的残骸散落了好几平方公里的范围。”
  刘东华松了一口气:“飞行员抓到了吗?”
  “没有。”张孟潭的语气有些失望。
  “有没有搞错?到了内地居然让他给跑了?”刘东华忿忿不平的说道。
  “谁说跑了?我说没有抓到的意思是说,他死了。”
  “死……”,刘东华觉得自己有点愚蠢,于是尴尬的笑了。
  “那个飞行员叫陈怀,本来应该不会丢掉性命的,可是导弹爆炸的时候,有大概指甲那么大的一块弹片恰好击中他的心脏,跳伞以后,落地的时候还能呼吸,可是过了一会就死了。”
  听到这里,刘东华觉得心情激荡,真的没有想到几十年前曾经有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哈,这下陈毅老总有的说了,我们可没有真的把裤子给当了。”
  张孟潭笑了:“当然了。在记者招待会上,外国记者追问陈老总:中国究竟是用什么神秘武器打下的U-2飞机?陈老总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们:‘我们啥子也没的用,硬是用竹竿竿把它给捅下来的。’”
  张孟潭怪声怪气的学了两句四川话,把刘东华逗得哈哈大笑:“在那种场合,没有更为得体的回答了。不过当时我们一定在媒体上做了很大声势的宣传吧?”
  “没有。当天晚上,新华社播发了击落U-2间谍飞机的重要消息。因为对这个事件做了很长事件的专门研究,所以我还记得那条只有43个字的消息:‘美制蒋匪帮U-2型高空侦察机一架,于9日上午窜扰至华东地区上空,被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击落。’”张孟潭一字一句的说,言语中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刘东华明白,其实这样一条短短的消息比起长篇大论的评论要来得更加震撼,在当时的世界上,会有很多人为了这几十个字而心惊胆战很多年的。
  “其他人有什么反应吗?”刘东华似乎觉得陈毅老总的妙语意犹未尽,继续刨根问底。
  “毛主席非常高兴,他委托周总理第一个打电话来祝贺: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美国U-2飞机前几天侵入苏联境内,他们只是提了抗议,我们却把这种飞机打掉了。”
  刘东华舔了下嘴唇,仿佛一个酒鬼眼巴巴的看着最后一滴酒灌到口里一般,十分的不满足。
  “就是我们用游击战术我国击落的第一架U-2飞机。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好,当时没有人知道我们是怎么把它打下来的,就是这样,中国空军开创了世界防空史上用导弹击落飞机的先河。”
  刘东华大大的喝了一口酒,然后叹道:“早知道部队生活这样激动人心,我还读什么劳什子大学?早就参军去了。”
  听了这话,张孟潭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但是刘东华没有注意到这些,仍旧自顾自的问道:“既然U-2是用游击战术打下来的,那么2001年的撞机事件中的那架美国飞机也是这样上当的吧?”
  张孟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也许过几年会有一些新的说法,其实我所说的关于撞机事件的大部分内容也都是个人的猜测,真正的内幕现在只掌握在少数高层领导人的手里,不可能全部公开。但是就我对中国军事历史的了解情况来看,我根本就不相信那样大的事件会偶然发生,况且其结局也能给我们一些意味深长的暗示……”
  说到这里,他仿佛忽然惊觉一般,停了下来,然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虽然退役了,但是仍旧有保守军事秘密的责任啊。”
  刘东华觉得意犹未尽:“不管怎么说,这次事件的过程一定会更加激动人心。”
  说到这里,他陡然一阵紧张:老总怎么了?自己说要保守军事秘密,却对我讲了这些东西,莫非他的大脑又出什么毛病了不成?
  一阵风吹过,窗子咯拉咯拉的响了两声,刘东华觉得有点害怕。
  “撞机事件的经过因为我没有第一手资料,就不和你讲了,很多事情你自己可以推断出来的,但是这一事件却间接的引发了另外一件从来不为世人所知的重大事件,如果不是我被无情的卷了进来,现在我应该升为空军中校了。”说到这里,张孟潭的眼里忽然闪现了一道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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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华哈哈大笑:“苏联的战斗机也够牛的。”
  “这个你又错了,U-2不是战斗机打下来的,是导弹打下来的。”
  “导弹?哦,我明白了,苏联的导弹打不到两万米的高度,所以用间谍做了手脚,然后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干掉了U-2。”刘东华觉得自己的推理这下没有问题了。
  张孟潭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苏联人也够可爱的,地空导弹部队发射了一枚萨姆-2地空导弹,击中了U-2飞机,结果飞机失控,落地爆炸。不过苏联人搞不清是不是击中了目标,为了保险,紧接着又来了一枚,这下一点也没浪费,恰好击中了追击 U-2飞机的一架米格-19,结果自己的飞行员当场就给炸死了。”
  刘东华险些被一口茶水呛道:“苏联人当真可爱,真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啊。——那个美国飞行员也死了?”
  “没有,本来美国中央情报局规定U-2飞行员绝对不可以落入敌手,一旦遇到麻烦必须自杀,可是鲍尔斯当时觉得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就跳伞逃生,所以自然给苏联人给抓了。”
  听到这里,刘东华忽然觉得很紧张:“那么,中国搞下来的那架U-2该没有这样麻烦吧?”他不想中国部队也闹出什么笑话来。
  “麻烦当然很多了,但是没有这么弱智罢了。另外,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们击落的不仅仅是一架,从1962年到1967年间,一共击落了五架美国制造的U-2。”
  “哦?”刘东华心情激荡,他连忙摆了摆手:“等一下,我找点东西。”
  他立起身,打开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于是又来到靠墙的一个柜子旁边。
  “你要干吗?”张孟潭不解的问道。
  “搞点酒来喝,你不想喝吗?”
  张孟潭笑了:“这里哪能有什么酒啊?”
  刘东华把柜子的门略微弄开一点缝隙,眯起眼睛往里看去,惊喜的叫了一声:“有了。”他不由分说,双手一叫劲,生生拉断了那把不甚牢固的挂锁,从里面拿出了三瓶老白干、两个鱼罐头和几袋榨菜。“明天再赔给他们就是了。”
  他们不知道,其实这间房子不是关押犯人的牢房,而是值班室,丹巴嘱咐巴特尔要好好照顾两位客人的。
  张孟潭见了酒,大喜过望:“好东西。”
  两个人把桌子横过来,对面坐了,每人拿了一瓶白酒自行打开,用手拿了罐头里面的鱼便吃。
  两口酒下肚,张孟潭的精神一震,脸颊也慢慢的恢复了一些血色。
  “刚才你说中国打下U-2主要是靠战术,靠的是什么战术啊?”刘东华一边舔着手指上的罐头汁,一边问道。
  “我还是从头给你讲好了。”张孟潭咯的一声咽了一口酒,满意的叹了一口气。
  “1958年,福建前线部队炮击金门,把美国人吓了一跳,他们担心大陆和台湾的冲突会不会把他们再次卷入战争。因此,中央情报局想知道金门炮击是不是中国进攻台湾的开始。就这样,首飞不到两年的U-2对福建省和沿海岛屿做了大约6个航次的侦察。
  “你知道当时U-2给中国带来多严重的麻烦吗?打个比方吧,六十年代初,蒋介石有一次审阅U-2照片,无意中发现自己老家的宅院,甚至他的母亲王采玉的墓地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想想看,高空照片当时拍到这样的精度,中国还有什么东西能隐瞒得过美蒋集团?
  刘东华甩了一下头,觉得身上有些发冷:“是够麻烦的。”
  “麻烦不止这些。”张孟潭仰头喝了一口酒。“
  “U-2绰号蛟龙夫人,飞行高度远远高于当时世界上所有高射炮和歼击机的作战高度,它可以飞到中国大陆最偏远的地方再返回台湾。所过之处,地面上高度机密的设施一览无余。除了照相,U-2的电子侦察非常先进,它能自动跟踪记录在各种波段上敌方的机密电码和语音联络,只要敌方的雷达照射U-2,雷达的位置、雷达波的所有特征也都会被记录在案。所以,U-2在中国领空横行无忌,对我们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真的很麻烦。不过我不明白,当时老美为什么对中国这样感兴趣?当时能和他们抗衡的好像只有苏联啊。”刘东华不解的问。
  “很简单。”张孟潭用给小学生讲课的耐心解释刘东华提出的问题。“朝鲜战争中,美国和中国第一次发生正面冲突,结果搞得美国人灰头土脸,于是美国人不得不重新评价中国的实力和位置。五十年代中期,中国开始研究核武器,这也让老美心惊肉跳,所以,对他们来说,来自中国的情报越来越重要。
  “因为他们一再到我们的领空做间谍飞行,搞得我们都很恼火,有一次在记者招待会上,外交部长陈毅老总大动肝火,宣称‘就是脱了裤子典当,也要把尖端武器搞上去’。就这样,1958年,中国空军地空导弹部队,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543部队宣告成立。
  “不过,当时美国人已经秘密训练台湾飞行员驾驶U-2,台湾飞行员从1962年1月开始正式对大陆实施高空侦察。台湾的U-2侦察中队对外称“第35气象中队”,队徽是一只黑猫,也叫黑猫中队。当时黑猫中队的训练教官是美国的王牌飞行员,代号阿猫012,改革开发以后,那家伙来到中国定居,找了个网友名唤心尔夫人的同居,平日没有事情好做,每天上网勾引无知少女为乐,不料那心尔夫人原来是有老公的,心尔先生和阿猫012争风吃醋,找上门来闹得不可开交,差点搞出人命。——这些都是后话,我们就不说他们了。
  “我们当时已装备了远距多管雷达,能够追踪到U-2,但是根本就拿它没有办法。
  “那一年,我们还面临了另外一个更为严重的麻烦,我们和苏联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曾经帮助过中国的苏联专家全部撤出,同时,苏联也不再向中国供应任何兵器和零部件。要知道,当时的先进武器大部分是从苏联进口的。”
  说到这里,张孟潭黯然神伤,仿佛自己也回到了那个艰苦的岁月。
  “当时,543部队有3个作战营,只剩下50多枚导弹,要防守的却是整个国土。”
  听到这里,刘东华也不免为国家的命运担忧起来。
  “那我们是怎么把它打下来的?”
  “很简单,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么?游击战。”张孟潭的神情一变,语气也显得非常自豪。
  “国民党飞行员驾驶着U-2在大陆领空横冲直撞,我们的飞机起飞拦截,一点用也没有。最多的时候为了那一架飞机要出动百十架战斗机,可是我们的飞机飞到一万七千米就再也爬不上去了,妈的台湾飞行员干脆就没有把我们放到眼里。高射炮?想也别想,下面打,妈的兔崽子驾驶着U-2在上面当礼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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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华哈哈大笑:“苏联的战斗机也够牛的。”
  “这个你又错了,U-2不是战斗机打下来的,是导弹打下来的。”
  “导弹?哦,我明白了,苏联的导弹打不到两万米的高度,所以用间谍做了手脚,然后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干掉了U-2。”刘东华觉得自己的推理这下没有问题了。
  张孟潭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苏联人也够可爱的,地空导弹部队发射了一枚萨姆-2地空导弹,击中了U-2飞机,结果飞机失控,落地爆炸。不过苏联人搞不清是不是击中了目标,为了保险,紧接着又来了一枚,这下一点也没浪费,恰好击中了追击 U-2飞机的一架米格-19,结果自己的飞行员当场就给炸死了。”
  刘东华险些被一口茶水呛道:“苏联人当真可爱,真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啊。——那个美国飞行员也死了?”
  “没有,本来美国中央情报局规定U-2飞行员绝对不可以落入敌手,一旦遇到麻烦必须自杀,可是鲍尔斯当时觉得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就跳伞逃生,所以自然给苏联人给抓了。”
  听到这里,刘东华忽然觉得很紧张:“那么,中国搞下来的那架U-2该没有这样麻烦吧?”他不想中国部队也闹出什么笑话来。
  “麻烦当然很多了,但是没有这么弱智罢了。另外,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们击落的不仅仅是一架,从1962年到1967年间,一共击落了五架美国制造的U-2。”
  “哦?”刘东华心情激荡,他连忙摆了摆手:“等一下,我找点东西。”
  他立起身,打开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于是又来到靠墙的一个柜子旁边。
  “你要干吗?”张孟潭不解的问道。
  “搞点酒来喝,你不想喝吗?”
  张孟潭笑了:“这里哪能有什么酒啊?”
  刘东华把柜子的门略微弄开一点缝隙,眯起眼睛往里看去,惊喜的叫了一声:“有了。”他不由分说,双手一叫劲,生生拉断了那把不甚牢固的挂锁,从里面拿出了三瓶老白干、两个鱼罐头和几袋榨菜。“明天再赔给他们就是了。”
  他们不知道,其实这间房子不是关押犯人的牢房,而是值班室,丹巴嘱咐巴特尔要好好照顾两位客人的。
  张孟潭见了酒,大喜过望:“好东西。”
  两个人把桌子横过来,对面坐了,每人拿了一瓶白酒自行打开,用手拿了罐头里面的鱼便吃。
  两口酒下肚,张孟潭的精神一震,脸颊也慢慢的恢复了一些血色。
  “刚才你说中国打下U-2主要是靠战术,靠的是什么战术啊?”刘东华一边舔着手指上的罐头汁,一边问道。
  “我还是从头给你讲好了。”张孟潭咯的一声咽了一口酒,满意的叹了一口气。
  “1958年,福建前线部队炮击金门,把美国人吓了一跳,他们担心大陆和台湾的冲突会不会把他们再次卷入战争。因此,中央情报局想知道金门炮击是不是中国进攻台湾的开始。就这样,首飞不到两年的U-2对福建省和沿海岛屿做了大约6个航次的侦察。
  “你知道当时U-2给中国带来多严重的麻烦吗?打个比方吧,六十年代初,蒋介石有一次审阅U-2照片,无意中发现自己老家的宅院,甚至他的母亲王采玉的墓地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想想看,高空照片当时拍到这样的精度,中国还有什么东西能隐瞒得过美蒋集团?
  刘东华甩了一下头,觉得身上有些发冷:“是够麻烦的。”
  “麻烦不止这些。”张孟潭仰头喝了一口酒。“
  “U-2绰号蛟龙夫人,飞行高度远远高于当时世界上所有高射炮和歼击机的作战高度,它可以飞到中国大陆最偏远的地方再返回台湾。所过之处,地面上高度机密的设施一览无余。除了照相,U-2的电子侦察非常先进,它能自动跟踪记录在各种波段上敌方的机密电码和语音联络,只要敌方的雷达照射U-2,雷达的位置、雷达波的所有特征也都会被记录在案。所以,U-2在中国领空横行无忌,对我们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真的很麻烦。不过我不明白,当时老美为什么对中国这样感兴趣?当时能和他们抗衡的好像只有苏联啊。”刘东华不解的问。
  “很简单。”张孟潭用给小学生讲课的耐心解释刘东华提出的问题。“朝鲜战争中,美国和中国第一次发生正面冲突,结果搞得美国人灰头土脸,于是美国人不得不重新评价中国的实力和位置。五十年代中期,中国开始研究核武器,这也让老美心惊肉跳,所以,对他们来说,来自中国的情报越来越重要。
  “因为他们一再到我们的领空做间谍飞行,搞得我们都很恼火,有一次在记者招待会上,外交部长陈毅老总大动肝火,宣称‘就是脱了裤子典当,也要把尖端武器搞上去’。就这样,1958年,中国空军地空导弹部队,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543部队宣告成立。
  “不过,当时美国人已经秘密训练台湾飞行员驾驶U-2,台湾飞行员从1962年1月开始正式对大陆实施高空侦察。台湾的U-2侦察中队对外称“第35气象中队”,队徽是一只黑猫,也叫黑猫中队。当时黑猫中队的训练教官是美国的王牌飞行员,代号阿猫012,改革开发以后,那家伙来到中国定居,找了个网友名唤心尔夫人的同居,平日没有事情好做,每天上网勾引无知少女为乐,不料那心尔夫人原来是有老公的,心尔先生和阿猫012争风吃醋,找上门来闹得不可开交,差点搞出人命。——这些都是后话,我们就不说他们了。
  “我们当时已装备了远距多管雷达,能够追踪到U-2,但是根本就拿它没有办法。
  “那一年,我们还面临了另外一个更为严重的麻烦,我们和苏联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曾经帮助过中国的苏联专家全部撤出,同时,苏联也不再向中国供应任何兵器和零部件。要知道,当时的先进武器大部分是从苏联进口的。”
  说到这里,张孟潭黯然神伤,仿佛自己也回到了那个艰苦的岁月。
  “当时,543部队有3个作战营,只剩下50多枚导弹,要防守的却是整个国土。”
  听到这里,刘东华也不免为国家的命运担忧起来。
  “那我们是怎么把它打下来的?”
  “很简单,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么?游击战。”张孟潭的神情一变,语气也显得非常自豪。
  “国民党飞行员驾驶着U-2在大陆领空横冲直撞,我们的飞机起飞拦截,一点用也没有。最多的时候为了那一架飞机要出动百十架战斗机,可是我们的飞机飞到一万七千米就再也爬不上去了,妈的台湾飞行员干脆就没有把我们放到眼里。高射炮?想也别想,下面打,妈的兔崽子驾驶着U-2在上面当礼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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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在什么地方?”张孟潭问道。
  “我?”刘东华想了想,“应该是在学校里面上课。”
  “那你知道我当时在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张孟潭的话引起了刘东华的兴趣。
  “我在海南三亚的陵水机场。”
  “那是什么地方?”刘东华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陵水机场是一个空军基地,撞击事件中牺牲的烈士王伟就是我的下属。”
  “您……”刘东华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几乎和他朝夕相处的总经理居然是个空军军官。他隐约的觉得似乎自己不该知道那么多,可是张孟潭一旦开了头,就不肯停下了。
  “当时我的军衔已经是少校了。”张孟潭有些骄傲。年纪不到三十,荣立一等功两次,晋升为少校军衔,这在部队里面是很少见的。不过刘东华不懂得这些,因此没有太大的回应,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那您后来怎么离开空军了?”刘东华问道。
  张孟潭的眼神黯淡下来:“所有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妈的我不想离开,却不得不离开,到现在我自己都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回到部队,可是恐怕今生今世没有机会了。”
  刘东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所以没有发问,不料张孟潭忽然转了话题。
  “你是怎样看中美撞机事件的?”张孟潭问道。
  “我么,我觉得是中国的耻辱,我们的飞行员牺牲了,最后还要把飞机还给他们,奶奶的。”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了,刘东华一提到这件事情仍旧觉得忿忿不平。
  张孟潭笑了:“没有什么耻辱的,那次事件根本就是一个圈套,我们引诱老美上钩的。——不过有一点的确是出乎预料的,就是损失了一个非常优秀的飞行员。”说到这里,他有些黯然了。
  “圈套?”刘东华不明白。
  “一个简单的战术。我们早就知道美国人经常到我们的海域做间谍飞行,但是一直拿他们没有办法,因为他们的飞机性能比我们好的多。”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眼看着让他们来去自如啊。”刘东华有些愤慨的说。“当然不能。你知道,我们的部队从抗日战争的时候游击战术就已经锤炼得炉火纯青了,到了现在,搞点游击战术,给老美投个香饵,让他们来自投罗网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提起这些,张孟潭的兴致忽然高了起来。
  “等等,张总,您的意思是说,我们早就知道美国人在我们的南海领域搞间谍飞行,但是一直拿他们没有办法,后来设计了一个圈套,把他们引到预定的位置,而我们的空军早就在那里守株待兔了,这样就把他们逼了下来,是不是?”
  张孟潭赞许的笑了,眼神似乎在说:“孺子可教。”
  “这不是太麻烦了吗?干脆拿导弹轰它下来就是了。”刘东华觉得很不过瘾。
  张孟潭笑了:“老弟,我们和美国之间的关系几十年来一直都很微妙,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么不要说一架,就是上百架侦察机也被我们搞下来了,问题在于我们想要的不是一堆废铁,也不想因此和美国的关系搞僵了。”
  刘东华的脸有点红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幼稚。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们把美国造的U-2从两万多米的高空敲下来,那是另外一回事。”张孟潭向前探了探身,离开了那堆支撑他的被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翘起二郎腿。尽管他的全身像脱了一层皮一样火辣辣的疼痛难忍,可是心情却忽然好了起来,刚才那种消极的情绪居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U-2……”刘东华欲言又止,他想说自己知道U-2是一个很出名的重金属乐队,但是想来也不是那回事,中国人不会无聊到费心费力的把一个外国乐队从空中搞下来的地步。
  张孟潭很开心的笑了“我说的U-2可不是那个重金属乐队,是美国五十年代研制的高空侦察机。”他点起了一只香烟,续道: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美国开始研制一种专用的远程侦察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U-2高空侦察机。这种飞机全身漆成黑色,人称“间谍幽灵”。U-2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侦察机,长十五米,高四米,重七吨,时速800公里,配8台自动高倍相机和电子侦察系统,所用的胶卷3.5公里长,能把宽200公里、长5000公里范围内的景物拍下并冲印成4000张照片。”
  刘东华目瞪口呆的听张孟潭讲着这些闻所未闻的军事术语,犹如鸭子听雷,他不明白,即使老总曾经是空军军官,也没有必要把这些东西记得这样扎实啊。可是显然张孟潭的谈兴正浓。
  “U-2只要在美国连续十二次,就能以高清晰的照片把整个美国版图拍下来。U-2的飞行高度为两万米以上的高空,而在当时,两万米对任何其他国家都是一个绝对达不到的高度,高射炮打不着,战斗机又跟不上。因此,从1955年8月试航一直到1960年,这种高空侦察机一直在其他国家的上空横行无忌。”
  “我知道了,一定是在1960年我们把它从空中打下来了,是不是?”刘东华迫不及待的插嘴道。
  张孟潭笑了,仿佛在笑他的无知:“不对,第一架U-2是苏联人打下来的。”
  “哦?”刘东华有些失望。
  “苏联人之所以能打下它,并不完全靠自己的本事,而是克格勃帮了老大的忙。当时U-2飞机肆无忌惮地飞行在苏联和中国领空进行侦察活动,尽管苏联当局十分恼怒,但是却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赫鲁晓夫为了这事动了很大的肝火,但是空军却没有任何办法可想,因此那家伙就找到克格勃主席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谢列平,命令他无论如何想办法把U-2飞机在苏联领空弄下来。
  “妈的赫鲁晓夫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谢列平当然不敢怠慢,马上安排这事,结果克格勃间谍收买了巴基斯坦一个名叫穆罕默德.嘉兹尼.汉的帕坦族飞行员,让他混到U-2飞机驻扎的巴基斯坦白沙瓦机场,把U-2飞机高度表上的一颗螺丝钉换成了一颗外表一模一样,但是带磁性的螺丝钉,这样,高度表的指针在偏转到螺丝钉的磁场范围时,就在磁力的作用下偏移增大,高度越大,指示的误差就越大。这样一来,高度表指示的是两万米高空,而实际高度却在一万多米。
  “1960年6月1日,美国飞行员弗朗西斯.鲍尔斯驾驶一架U-2飞机从巴基斯坦飞向挪威的途中在苏联领空进行间谍侦察,途经苏联斯维尔德洛夫市上空时,两架米格-19飞机奉命起飞拦截。其实米格-19也只能飞一万七八千米的高度,哪能拦得了它啊?可是鲍尔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飞机给人做了手脚,就这样手忙脚乱,稀里糊涂地被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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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刘东华,张孟潭难为情的笑了:“我喝多了吧?唉,做了个怪梦……”他翻身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的捆着。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原来不是梦……”
  刘东华来到了床前:“老总,你醒过来了吗?”
  “把我放开吧,东华。”张孟潭觉得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刘东华犹豫了一下,想到乌云走的时候嘱咐的话,他明白乌云的意思,如果张孟潭真的有问题,那么一旦得到自由,那么他发起疯来就是再来十个人也挡不住,乌云害怕老总伤害了自己。也许正是因为她对自己表现了关心,才觉得对她有一种歉疚心理吧?
  张孟潭看出了他的疑虑,笑了。他的半边脸肿得像个馒头,因而笑起来的样子很可怕。
  “放开我吧,别担心,我没有发疯。”
  他眼里的真诚打动了刘东华,刘东华记起了在那达慕大会上老总发疯的时候其实一直都在回护自己,看样子似乎生怕自己受到牧民的伤害,尽管他当时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刘东华胸口一热,二话不说就上前解开了那些捆得非常死的绳子。
  刘东华把两个床上的被子集中到张孟潭的床上,堆在他的身后让他靠住,然后绞了一条毛巾递给张孟潭。
  张孟潭浑身发软,拿过毛巾轻轻擦了两下,但是脸疼的厉害,他只好轻轻的擦了擦嘴唇。刘东华把那些外用药拿了出来:“张总,您要不要往身上涂点药?”
  他苦笑一下:“不用了,反正也没受多大的伤。”这样说的时候,他觉得身上似乎脱了一层皮,被马在地上拖上两公里,谁也不会很舒服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动。
  他接过刘东华递过来的一杯水,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放了下来。
  他们两个很久都没有说话。
  窗外是无边的黑暗,房内白亮的日光灯管散发着跳动不定的光线,刘东华不敢看老总,他觉得非常压抑,似乎自己也要疯掉了。然而就在这异常压抑的感觉中,他忽然听到老总在抽泣。
  刘东华惊呆了,在他的眼里,张孟潭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情示过弱,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强者,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压倒一切的优势,即使是面对上千蒙古牧民的围攻的时候也不曾见到他有一点胆怯的意思,可是现在为什么他哭了?
  “张总,您……怎么了?”刘东华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孟潭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用一种让人心碎的姿势继续垂头而坐,他试图压住自己的抽泣声,但是一点也没有用,悲伤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一旦决堤而出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我……,我该……,怎么……办……啊……”
  张孟潭语不成声,无助的哭泣着,刘东华也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哀伤,他明白,能压倒这个人的绝对不是普通的情感。很久以来,他一直觉得老总很不顺眼,谁知道在他平静的,有时候甚至是有点装腔作势的外表下隐藏了多么巨大的痛苦。他拿过毛巾重新洗过,然后默默的递给老总。
  老总用毛巾捂住脸,不再出声,但是双肩抽动得更加剧烈了。
  如同暴风雨过后的平静,老总慢慢的停止了哭泣。他轻轻的擦了把脸,然后伸手拿过那杯水,喝了一口。
  刘东华有点尴尬的看着他,心想老总一时软弱,在我的面前哭成这个样子,以后不知道该怎么整治我了,况且如果他知道我和吕佳的事情就更麻烦了,等回北京以后立刻辞职。
  “你一定以为我是个典型的人格裂变病人吧?”张孟潭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般,他从衣袋里面摸出一包已经揉得不成样子的香烟,抽出一只还能抽的,递给刘东华,刘东华摇了摇头,于是张孟潭自己点上了,吸了一口,然后慢慢的吐了出来。
  “没有啊,我觉得当时你一定发现有什么人要对我们不利,才和他们动的手。那些牧民也真不是东西,这么多人打一个……”刘东华这样说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无耻,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老板有些人格裂变。况且他也觉得自己的话完全不能自圆其说,你这里巴巴的扭断了人家的胳膊,打烂了人家的鼻子,当然别人不肯当傻瓜,站在那里等着挨打了。
  “我没有疯,不过到了今天,我发现自己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他喝了一口水,语气平静得要命,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旦泄漏了我的过去,很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就要丢掉性命,知道我过去的人也会卷进无穷的麻烦之中。——不过我发现麻烦已经开始找你了,所以,对你讲讲也无所谓了,不过真的很对不起你。”
  在寂静的夜里,刘东华听着老总以平静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知道老总到底想说什么,但是心里明白他即将叙述的往事一定会让自己觉得心惊肉跳,不然怎么连他这样的硬汉都害怕成这个样子?难道张孟潭是国民党间谍?或者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务?要不然就是他身上背了几条人命,是公安部门通缉的杀人犯也说不好,单单看这家伙行凶打人的那股子狠劲,还有超级敏捷的身手,就已经让人觉得很不安全了。
  他抖抖的摆了摆手:“张总,您还是休息吧,有事明天说好吗?”
  “明天怎么?还不是一样?我记得有一首歌叫《明天会更好》,可是自从卷进这件事情以后,我的明天就他妈的没有好过。”张孟潭的语气非常平静,但是平静中带着一种极端的绝望。
  “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他用一种异常严厉的眼光看着刘东华,顿时让对方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没有啊,只不过……,”刘东华语无伦次的说,很久以来,他一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在困扰着老总,尽管心里明白一旦知道了他的过去,自己也许会陷入更尴尬的境地,但是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就不容易按捺下去。他想起一句西方谚语: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不过说老实话,任何一只好奇的猫都不会相信好奇心当真会害死自己。
  “你知道四月一日是什么日子吗?”因为张孟潭刚刚哭过,所以说起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怪怪的。
  “是愚人节啊。”刘东华一边回答,一边想起愚人节那天自己有没有上过什么当。
  “2001年的愚人节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2001年……,”刘东华挠了挠头,“我想起来了,好像中美撞机事件就发生在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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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刘东华,张孟潭难为情的笑了:“我喝多了吧?唉,做了个怪梦……”他翻身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的捆着。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原来不是梦……”
  刘东华来到了床前:“老总,你醒过来了吗?”
  “把我放开吧,东华。”张孟潭觉得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刘东华犹豫了一下,想到乌云走的时候嘱咐的话,他明白乌云的意思,如果张孟潭真的有问题,那么一旦得到自由,那么他发起疯来就是再来十个人也挡不住,乌云害怕老总伤害了自己。也许正是因为她对自己表现了关心,才觉得对她有一种歉疚心理吧?
  张孟潭看出了他的疑虑,笑了。他的半边脸肿得像个馒头,因而笑起来的样子很可怕。
  “放开我吧,别担心,我没有发疯。”
  他眼里的真诚打动了刘东华,刘东华记起了在那达慕大会上老总发疯的时候其实一直都在回护自己,看样子似乎生怕自己受到牧民的伤害,尽管他当时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刘东华胸口一热,二话不说就上前解开了那些捆得非常死的绳子。
  刘东华把两个床上的被子集中到张孟潭的床上,堆在他的身后让他靠住,然后绞了一条毛巾递给张孟潭。
  张孟潭浑身发软,拿过毛巾轻轻擦了两下,但是脸疼的厉害,他只好轻轻的擦了擦嘴唇。刘东华把那些外用药拿了出来:“张总,您要不要往身上涂点药?”
  他苦笑一下:“不用了,反正也没受多大的伤。”这样说的时候,他觉得身上似乎脱了一层皮,被马在地上拖上两公里,谁也不会很舒服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动。
  他接过刘东华递过来的一杯水,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放了下来。
  他们两个很久都没有说话。
  窗外是无边的黑暗,房内白亮的日光灯管散发着跳动不定的光线,刘东华不敢看老总,他觉得非常压抑,似乎自己也要疯掉了。然而就在这异常压抑的感觉中,他忽然听到老总在抽泣。
  刘东华惊呆了,在他的眼里,张孟潭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情示过弱,自从第一次见面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强者,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压倒一切的优势,即使是面对上千蒙古牧民的围攻的时候也不曾见到他有一点胆怯的意思,可是现在为什么他哭了?
  “张总,您……怎么了?”刘东华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孟潭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用一种让人心碎的姿势继续垂头而坐,他试图压住自己的抽泣声,但是一点也没有用,悲伤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一旦决堤而出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我……,我该……,怎么……办……啊……”
  张孟潭语不成声,无助的哭泣着,刘东华也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哀伤,他明白,能压倒这个人的绝对不是普通的情感。很久以来,他一直觉得老总很不顺眼,谁知道在他平静的,有时候甚至是有点装腔作势的外表下隐藏了多么巨大的痛苦。他拿过毛巾重新洗过,然后默默的递给老总。
  老总用毛巾捂住脸,不再出声,但是双肩抽动得更加剧烈了。
  如同暴风雨过后的平静,老总慢慢的停止了哭泣。他轻轻的擦了把脸,然后伸手拿过那杯水,喝了一口。
  刘东华有点尴尬的看着他,心想老总一时软弱,在我的面前哭成这个样子,以后不知道该怎么整治我了,况且如果他知道我和吕佳的事情就更麻烦了,等回北京以后立刻辞职。
  “你一定以为我是个典型的人格裂变病人吧?”张孟潭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般,他从衣袋里面摸出一包已经揉得不成样子的香烟,抽出一只还能抽的,递给刘东华,刘东华摇了摇头,于是张孟潭自己点上了,吸了一口,然后慢慢的吐了出来。
  “没有啊,我觉得当时你一定发现有什么人要对我们不利,才和他们动的手。那些牧民也真不是东西,这么多人打一个……”刘东华这样说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无耻,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老板有些人格裂变。况且他也觉得自己的话完全不能自圆其说,你这里巴巴的扭断了人家的胳膊,打烂了人家的鼻子,当然别人不肯当傻瓜,站在那里等着挨打了。
  “我没有疯,不过到了今天,我发现自己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他喝了一口水,语气平静得要命,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旦泄漏了我的过去,很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就要丢掉性命,知道我过去的人也会卷进无穷的麻烦之中。——不过我发现麻烦已经开始找你了,所以,对你讲讲也无所谓了,不过真的很对不起你。”
  在寂静的夜里,刘东华听着老总以平静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知道老总到底想说什么,但是心里明白他即将叙述的往事一定会让自己觉得心惊肉跳,不然怎么连他这样的硬汉都害怕成这个样子?难道张孟潭是国民党间谍?或者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务?要不然就是他身上背了几条人命,是公安部门通缉的杀人犯也说不好,单单看这家伙行凶打人的那股子狠劲,还有超级敏捷的身手,就已经让人觉得很不安全了。
  他抖抖的摆了摆手:“张总,您还是休息吧,有事明天说好吗?”
  “明天怎么?还不是一样?我记得有一首歌叫《明天会更好》,可是自从卷进这件事情以后,我的明天就他妈的没有好过。”张孟潭的语气非常平静,但是平静中带着一种极端的绝望。
  “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他用一种异常严厉的眼光看着刘东华,顿时让对方感到了很大的压力。
  “没有啊,只不过……,”刘东华语无伦次的说,很久以来,他一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在困扰着老总,尽管心里明白一旦知道了他的过去,自己也许会陷入更尴尬的境地,但是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就不容易按捺下去。他想起一句西方谚语: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不过说老实话,任何一只好奇的猫都不会相信好奇心当真会害死自己。
  “你知道四月一日是什么日子吗?”因为张孟潭刚刚哭过,所以说起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怪怪的。
  “是愚人节啊。”刘东华一边回答,一边想起愚人节那天自己有没有上过什么当。
  “2001年的愚人节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2001年……,”刘东华挠了挠头,“我想起来了,好像中美撞机事件就发生在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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