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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德斯上校从“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的责任”这个短语中听出了一丝不信任。它暗示着,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而且有人不幸死掉的话,军方将会承担责任,而且会被起诉。彼德斯希望能够掌控这幢大楼并“核武攻击”它,但他不希望因此招来官司。于是他对多戈德说,人员的安全和公众的安全对他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但是他得用命令来澄清这一点。他表示会尽快回来找多戈德商谈。


  接着,他们谈起了那个生病的工人。彼德斯了解到此人正被送往费尔法克斯医院,那让他很是烦恼。彼德斯觉得,应该假定那个家伙身上爆发的是埃博拉——而你真的想把那样的一个家伙带到公共医院吗?看看埃博拉在非洲医院里的所作所为吧。彼德斯认为那个人应该纳入研究院的“班房”里。


  与多戈德刚通完电话,彼德斯就打电话给乔?麦考密克,后者负责疾病控制中心的事务。他对麦考密克说了如此之类的话,“我知道你有这个主意,你自以为应付埃博拉病人的全部所需只不过是外科口罩和大褂,但我认为你需要使用更高级别的防护设备,”彼德斯还提议派一辆军用救护车接走那个病人——将他安置到军方的生物隔离舱中——并把隔离舱运往研究院的军方机构里。送他进“班房”。


  彼德斯回忆起麦考密克对他说了意思大概如下的话,“我希望那个家伙在费尔法克斯医院里。”彼德斯回应道,“好吧。我认为这样,乔,而你认为那样,我们意见不一致。无论如何——要是埃博拉病毒进入了费尔法克斯医院,乔,医护人员身上将会发生些什么呢?还有,你本人身上将会发生些什么呢?”


  麦考密克不会改变他的决定:在非洲的岁月里,他曾经面对面地接触埃博拉,然而没有染病。当时,他在一间涂污着埃博拉之血的泥墙茅屋里工作了好几天,跪在地上照料着崩溃并出血的人群。处理埃博拉病人时宇航服并不是必需的。可以把他们送到上等医院里,由熟练的护士们来照料。那个家伙将会去费尔法克斯医院。尽管强烈地厌恶麦考密克,彼德斯还是钦佩他能够在非常艰难的处境下做出坚定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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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尔顿?弗朗蒂格依然是房间里最为冷静的人。与多戈德和伏特不同,他自己似乎并不害怕。他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乐于告诉人们他已经被解救了。倘若上帝觉得应该用猴类疾病把他召回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祈祷了片刻,回想着《圣经》中他最喜爱的段落,这时他的呕吐渐渐平息了。不久,他就在沙发上安静地休息着,并说他感觉好一点了。


  “我要你待在原地不动,”多戈德对他说道。“别离开大楼。”他匆匆地钻进汽车,火速赶往利兹堡大道边的“黑泽尔顿-华盛顿”办公室。路途并不遥远,他到达那里时,已经下定了决心:雷斯顿猴舍必须疏散。一刻也不能延误。


  大楼里一共雇用了四名工人,而半数将要躺在医院里。其中之一有心脏病,而现在另一个发着高烧,还伴随着呕吐。根据多戈德所了解的埃博拉病毒,这些疾病都可能是感染的症状。他们曾在商场里购物,在餐馆里吃饭,探亲访友,等等。多戈德设想他们前一天晚上或许与妻子做爱了。他甚至不愿去思考后果。


  抵达“黑泽尔顿-华盛顿”后,他径直赶往总经理的办公室。多戈德打算向总经理简要地说明情况,并征得他的同意去疏散猴舍。“我们有两个家伙生病了,”多戈德对他说道。然后他讲述发生的事情,他开始哭泣,他抑制不住泪水。多戈德流着眼泪,说话断断续续,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他说,“我建议——彻底的行动——应该是关闭——越快越好。我的建议是——我们关闭它,然后移交给军方。自从十月份这种该死的疾病来到我们这儿,我们没有受到伤害,可是突然我们有两个人生病了,一个在医院里,一个正要去那儿。我一直思考着,倘若存在真正的人类风险,事到如今我们就已经看见一些了。我们玩火太久了。”


  总经理对多戈德表示同情,并且赞成他的建议,猴子机构应该疏散并关闭。于是,多戈德抑制住泪水,匆匆赶往自己的办公室,然而他发现一群来自疾病控制中心的官员正在那里等候着自己。他感觉身上的压力仿佛永远都不会放松了。疾病控制中心的人早就已经来到“黑泽尔顿”,开始监视所有曾经暴露于病毒的雇员。多戈德告诉他们猴舍里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有个人呕吐着倒下了。他说,“我已经建议疏散这一机构。我觉得这幢大楼和猴子应该移交给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的人,他们拥有设备和人员来安全地处理它。”


  疾病控制中心的人聆听着他的话,没有表示不同意。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处理米尔顿?弗朗蒂格,后者在多戈德“待在原地不动”的命令下,目前仍躺在沙发上。因为疾病控制中心负责爆发事件的人类方面,所以疾病控制中心负责弗朗蒂格——他们想送他到费尔法克斯医院,这家医院位于华盛顿环形公路的内侧。


  现在是上午九点二十分。多戈德坐在办公室里,苦苦煎熬着,通过电话应付着这场危机。他打电话给迪特里克港的彼德斯,告知他的一名猴子管理员生病了。带着极为冷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方才刚刚流泪的痕迹,他对彼德斯说道,“我们正式同意你们将此机构及其所有动物视为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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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冷的一天降临了,凛冽的寒风从天空中带来了雪花的气息,天空的颜色和碳素钢一样。在华盛顿附近的大型购物中心里,圣诞节的灯笼已经挂起来了。各个停车场空空如也,不过它们随后就会填满汽车,而商场里会填满家长们和孩子们,孩子们会排着队看望圣诞老人。丹?多戈德开车前往灵长类动物大楼,成为早晨的车流之中又一个通勤者。


  他把汽车拐进了停车场。接近大楼时,他看见一个人站在大门旁的香枫树附近,身穿一套白色的“蒂维克”连衫裤。那是一名猴子管理员。多戈德愤怒不已。他已经指示他们不要穿着口罩或者防护服跑到大楼外面来。他跳下汽车,重重地关上车门,急忙冲过停车场。当他走近时,他认出那个人是米尔顿?弗朗蒂格。弗朗蒂格俯身站在草地上,双手扶在膝盖上。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多戈德——他正凝视着草地。突然,弗朗蒂格的身体一阵抽搐,液体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他反复不止地呕吐着,恶心的声音回荡在停车场里。


  倒下的人


  丹?多戈德注视着那个人在草坪上不停呕吐,他心中的感觉是,用他的话说,“极度恐惧”。现在,或许是第一次,对于灵长类动物大楼危机的真正恐怖冲刷着他的全身。米尔顿?弗朗蒂格弯着腰,呼吸急促,透不过气来。当他的呕吐渐渐平息后,多戈德扶起他,把他带到室内,让他躺在一张沙发上。现在已经有两名雇员生病了——查维斯?普蒂还在医院里,正从心脏病发作中恢复过来。米尔顿?弗朗蒂格年岁已过半百。尽管不抽烟,他还是有慢性的干咳。他一直在“黑泽尔顿”照料着猴子,与多戈德共事了不止二十五年。多戈德非常了解这个人,而且比较喜欢他。多戈德浑身颤抖,难过、害怕和内疚交织在一起。或许我早该在上个星期就疏散这幢大楼。我是不是把猴子的利益放在人类的利益之前了?


  米尔顿?弗朗蒂格面色苍白,全身战栗,精神虚弱。肺气肿的症状出现在他身上。多戈德为他找来一个塑料桶。被咳嗽打断的呕吐的间隙,弗朗蒂格为穿着连衫裤离开大楼而道歉。他说自己刚刚戴上口罩,准备进入一间猴房,这时渐渐感到胃里一阵恶心。或许是大楼里的腐烂气味使他作呕,因为他们没有像平常一样定期地清扫猴房。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快要吐出来了,可又找不到一个桶或者别的东西,而且它来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他来不及去洗手间,于是他就跑到了门外。


  多戈德想测量弗朗蒂格的体温,但是没人能找到温度计,所有的温度计都已经用于猴子的直肠了。于是他派比尔?伏特去药店买了一只。伏特回来后,他们发现弗朗蒂格高烧一百零一华氏度。比尔?伏特在房间里徘徊着,害怕得几乎要发抖了。伏特表现得不好——“他恐惧得简直要痉挛了,”多戈德后来回忆说,然而多戈德自己的感觉并没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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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猴子都不省人事了,于是他们搭起几张不锈钢桌子,从昏迷的猴子身上逐一提取血液样本,然后给它们第三次注射;而这一次注射的是一种名为T-61的致命药物,属于安乐死药剂。每只猴子临床死亡后,史蒂芬?丹尼上尉会打开它的尸体。他用剪刀提取肝脏和脾脏的样本,然后把样本扔到塑料瓶中。接着他们把死猴包裹起来,装进帽盒里,沿走廊堆放在一起。与此同时,丹?多戈德离开了房间,回到了大楼前部的办公室里,为其他琐事而操劳。


  临近黄昏时分,H房的所有猴子都被杀死了。大楼背面,树丛后方,山丘附近,孩子们在游戏室旁边围成一圈,嬉闹着,跑动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在十二月的空气中传得特别远。他们的母亲和父亲已经驾车过来,准备把他们接回家。特遣队员们成对地离开了高危地带,穿着平民服装站在草地上,面色苍白,精神虚弱,若有所思。在远处,泛光灯渐渐照亮了华盛顿的纪念碑和建筑物。这是星期五的傍晚,感恩节之后工作周的末尾,恬静周末的开始,伴随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寒风更猛烈了,纸水杯和空烟盒在停车场附近打着转转。离此处不太远的一家医院里,查维斯?普蒂,那位心脏病发作的工人,此刻正轻松自在地休息着,他的状况很稳定。


  南希?贾克斯返回研究院,又熬夜到凌晨一点,与她的高危地带搭档罗恩?特洛特一起解剖猴子。当他们穿好衣装进去时,已经有五具猴子的尸体在密封舱里等候他们了。


  然而这次,埃博拉的症状十分明显。南希在一些动物中看到了她描述为“可怕的肠损伤”的特征,这种损伤是由肠道内层脱落而导致的。肠道脱落是一种典型的症状。肠子遭到了猛烈的袭击,彻底充满着不凝结的软粘的血液,与此同时,猴子的大量血液在肠子的肌肉中凝结。这些凝块切断了通往肠子的血液循环,肠子里的细胞随后就死亡了——也就是说,肠子已经死亡了——然后血液淤积在肠子中。死亡的肠子——这是一种在腐烂的尸体中才能看到的东西。用南希的话来说,“似乎这只动物已经死了三四天了。”然而它们却才死了几个小时。一些猴子液化得是如此厉害,以至于她和特洛特不想费心去解剖它们,他们仅仅从这些死尸上迅速地拨出肝脏和脾脏样本。基本上,死于H房的一些猴子已经变成了皮囊中的一堆软泥和骨头,其间夹杂着数量惊人的极度放大的病毒。


  12月4日,星期一,上午七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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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房间里挤满了身穿宇航服的人们。他们成双成对地进来,漫无目的地乱转着。其中之一是科蒂斯?克拉格斯中士。他转身对别人说道,“哎呀,这可是个盛大的‘查里’狐步舞会啊。”(“查理狐步舞会”是暗语,意思是“群交”。)这是一次收场于混乱之中的军事行动,人们彼此不期而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希碰巧瞥见了这名中士,于是本能地检查他的衣服。她看到他的臀部上有一条裂缝。南希碰了碰中士的胳膊,指给他看。然后她俯下身子,撕掉脚踝上额外保留的胶带,为他封住了这个孔洞。


  她拽着死猴的胳膊,把它们从猴笼中提了出来,装到塑料生化防疫袋中。然后她把这些塑料袋搬到出口,有人在此处搁置了一个盛满次氯酸钠漂白液的园艺喷雾器,以及更多的塑料袋。她给猴子套上了两层塑料袋,将漂白液喷雾到每个袋子上,然后把袋子装进纸板生化防疫容器——“帽盒”——并对其喷雾消毒。最后,她把各个帽盒装到第三层塑料袋中,再次喷雾。她用力地敲着房门。“我是南希?贾克斯。我要出来了。”站在另一侧的一名中士打开了房门,这名中士是消毒小组的成员,穿着“雷卡”服,背着一个盛满漂白液的喷雾器。南希推着“帽盒”进入了密封舱。


  四周一片漆黑,在鼓风机的隆隆声中,中士向她喊道,“伸开双臂站着,然后慢慢转身。”他对她进行了五次喷雾,直到隔离舱里弥漫了漂白液的气味。她感到十分凉爽,然而漂白液的气味从过滤器渗透了进来,使她的喉咙一阵刺痛。他还喷雾了那些塑料袋。然后,中士打开了通向中间整备区的房门,迎面射来的光线使她眯起了眼睛,南希推着袋子走了出来。


  保障小组脱去南希的宇航服时,她已经汗流浃背了。她的刷手衣早已湿透了。然而冬天冰冷刺骨。她赶紧跑过草坪,在货车后面换上了平民服装。


  与此同时,人们把袋子装载到箱子里,接着把箱子装载到冷冻卡车上,然后南希和一名司机直奔迪特里克港。她希望尽快地把那些猴子运到4级区域并进行解剖。


  杰瑞?贾克斯清点了房间里的猴子,南希拿去其中四只后,一共还剩下六十五只。吉恩?约翰逊从非洲带回了一种特殊的针管。杰瑞使用这种设备给猴子们打针。这种针管是一根长杆,杆的一端有一个凹槽。你把注射器安装到凹槽上,然后把长杆伸进笼子里给猴子打针。你还需要一个工具来约束猴子,这是因为猴子不喜欢针头对着它们。他们使用一根绑着U形软垫的拖把来约束猴子。海恩斯上尉用拖把按住猴子,使其固定不动,而杰瑞把长杆伸进笼子里,对准猴子的大腿注射双倍剂量的“克他命”,这是一种普通的麻醉药。他们逐个笼子地在房间里穿梭着,用药物注射全部猴子。不久,猴子们渐渐昏倒在笼子里。一旦一只猴子倒下,杰瑞就会给它注射一种称为“若梦”的镇静剂,这会使它进入深度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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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瑞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他对工人们喊道,“到H房走哪一条道呀?”——他的声音高过了鼓风机的嗡嗡声。


  工人们沿着走廊把他们引到了被感染的房间。这个房间位于走廊的远端尽头。然后工人们撤退到大楼的前部,找到了丹?多戈德,而后者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等候着军方的到来。片刻之后,多戈德就戴着口罩在H房露面了,前来查明发生的事情。杰瑞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他,好像他有精神病似的。这种神情就像你去会见某个人,而这个人却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你面前时一样。


  多戈德不太喜欢宇航服。显然,他没有意识到军方会这样装备。多戈德带领他们参观了一下H房,心中忐忑不安。“我们这儿似乎有一些病猴,”他说道。当一些猴子瞥见宇航服时,它们开始发狂了。它们在笼子里打着转转,或者畏缩到角落里。另一些猴子则神情呆滞地打量着人类。


  “你可以看见临床症状,”多戈德指着一只猴子说道。“我能说出一只猴子是何时生病的,对于这一点我感到相当自信。它们会渐渐地有点沮丧,它们会停止进食,过一两天后它们就丧命了。”


  杰瑞想看看猴舍里的所有猴子。他和海恩斯上尉折身回到走廊里,逐个房间地视察了整幢大楼。他们又发现了一些略显沮丧的猴子,这些猴子的脸上同样是呆滞的表情。贾克斯和海恩斯对猴子非常熟悉,他们不喜欢这幢大楼的气氛。除了猴子和人类之外,还有第三种生物栖息于此。


  南希?贾克斯已经准备就绪了。她在货车里换上了一件刷手衣,然后跑过草坪,来到了中间整备区。保障小组帮助她穿好衣装。她抱着几盒注射器,同史蒂芬?丹尼上尉一道进入了猴舍。沿着密封的走廊,他们来到了远端的那扇门。她打开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这条走廊空空荡荡的。大家此刻都在H房的过道里。杰瑞觉得妻子看起来就像是“皮尔斯伯利”油炸面团。衣服的尺寸太大,当她行走时,衣服像船帆一样在身体四周扬起。


  南希注意到,一些猴子的鼻子上有粘液。那让她感到害怕,因为它看起来如此类似于流感或伤风,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丹?多戈德戴着口罩,穿着连衫裤,挑出了四只充当牺牲品的病猴,这是他认为病得最严重的几只。他伸进笼子里给猴子们打针。猴子们倒地入睡后,他给它们进行了第二轮注射,而这一次终止了它们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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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整备室温热而拥挤,喧吵而混乱。熟悉宇航服的专家们正在给整装待发的特遣队员提出建议。南希自己从未穿过雷卡野外防化服,但是这种衣服的原理与耐用的克姆图灵是相同的。主要原理是,宇航服的内部是一个贮藏着正常世界的茧子,你携带着它进入高危区域。如果衣服上存在裂缝,正常世界将会消失,被高危世界吞没,而你将会暴露。士兵们整装待发的时候,南希对他们讲话了。“你们的衣服有压强,”她说道,“如果你们谁的衣服上有一条裂缝,你必须马上用胶带将它密封起来,否则你就会失去你的压强,而污染的空气就会流到衣服里去。”她举起一卷棕色胶带。“在我进去之前,我会把额外的胶带缠绕在脚踝上,就像这样。”她向他们示范如何做:在脚踝上缠几圈胶带,方法与脚踝扭伤时缠绕绷带是一样的。“你可以从脚踝上撕下一段胶带,并用它来修补你的衣服上的孔洞。”


  她提醒他们如何应付猴子身体内的埃博拉。“如果这些猴子感染了埃博拉,那么它们会充斥着如此多的病毒,以至于仅仅被猴子咬一口就会是毁灭性的暴露,”她说道。“临床上表现为埃博拉病症的动物会散发大量的病毒。猴子移动得非常迅速。咬上一口就会是致命打击。你们要特别小心。要始终清楚你的双手和身体的位置。倘若你的衣服上沾到了血,停止正在做的事情,立刻清除它。不要让血液停留在你的手套上,立即把它们冲洗干净。这是因为,手套上沾了血之后,你就看不见手套上的孔洞的。另外,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是,你们最好不要在进去之前喝大量的咖啡或饮料。你们将会在宇航服中呆很长时间。”


  为衣服提供压强的电池的使用寿命是六个小时。在电池耗尽之前,人们必须离开高危区域并进行消毒,不然他们就会有麻烦。


  杰瑞?贾克斯和马克?海恩斯沿着黑暗的走廊摸索着他们的路线,朝向通往高危地带的那扇门前进。他们打开那扇门后,发现自己处于两条走廊的交叉点,浸没在猴子的噪声之中。空气调节系统依然没有工作,感觉此处的温度好像在华氏九十度以上。杰瑞头上的保护罩起雾了。他把保护罩向里推了推,以便擦掉上面的湿气,现在他能够看见了。墙壁是灰色的空心砖,地板是涂了漆的水泥。


  就在那时,杰瑞感到左边隐约有一阵晃动,于是他转过身子,却看见两名“黑泽尔顿”工人正朝他走过来。他们是不能在这儿的!这块区域早就应该封锁起来,可是他们却从另一条通向储藏室的通道进来了。这两名工人戴着口罩,但是眼睛上没有覆盖任何东西。当两个身穿宇航服的人出现在面前时,他们蓦然停下了脚步,张目结舌。杰瑞看不见他们惊讶的嘴巴,却看得见他们睁得很大的眼睛,就仿佛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站在月球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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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克斯和海恩斯戴上橡皮手套,当他们伸直胳膊时,保障小组把手套密封在衣服的袖口上。他们的双脚上原本穿着运动鞋,然后他们又在运动鞋的外面套上了金黄色的橡胶靴。保障小组把靴子密封在裤腿上,以使踝关节密不透风。


  杰瑞十分紧张。过去,当南希身穿宇航服对付埃博拉时,他曾经劝诫她要面对随之而来的种种危险;而现在,他自己却率领着一个特遣队,即将深入埃博拉地狱。此时此刻,就个人来说,他并不在意自己会发生什么。他是可被牺牲的,而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或许他可以在那里暂时忘记约翰吧。杰瑞打开电动鼓风机的开关,他的衣服在四周鼓胀起来。感觉不太糟糕,然而这让他汗流浃背。地狱之门就在前面。他把猴舍地图紧紧地握在手中,对海恩斯上尉点头示意。海恩斯已经准备好了。杰瑞打开了门,他们移步走了进去。猴子们的声音大起来了。他们站在砖墙走廊里,走廊上没有窗户,没有电灯,两端各有一扇门:这就是临时的密封舱,灰色地带。密封舱中的准则是两扇门——较远的门和较近的门——决不能同时开着。这是为了防止被污染的空气回流到中间整备室。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走廊里面变得暗淡起来,变得漆黑一片。噢,狗娘养的,我们忘记带手电筒了。现在太迟了。他们继续向前,沿着墙壁摸索着,走到远端的那扇门。


  南希?贾克斯在七点半叫醒了她的孩子们。像平常一样,她得摇动詹森,让他起床。然而那样不管用,于是她把一只狗释放到他身上。狗在床上敏捷地跳跃着,趴在詹森的身上。


  她穿上长运动裤,下楼到厨房里,轻轻打开收音机,调到摇滚乐广播台的频道,然后“砰”地撬开了减肥可乐瓶。音乐声显然激怒了鹦鹉,赫基开始发出尖叫声,给约翰?库格?麦伦侃普伴唱。鹦鹉果然对电吉他起反应,她想。


  孩子们坐在餐桌边,享用着速食燕麦片。南希告诉他们她会很晚下班,所以他们将在晚饭时间独自过活。她看了看冰箱,发现了一块炖肉。孩子们就吃它吧。他们已经学会了怎样在微波炉中把它解冻。当孩子们沿着私人车道走向山脚去等待校车时,她在厨房的窗边观望着他们……“这份工作不适合已婚女性。你会要么忽略你的工作,要么忽略你的家庭。”这是很久以前一位上级军官的话。


  南希给自己切了一片百吉饼,还带上了一只苹果,在雷斯顿的路上以此为早餐。她抵达猴舍的时候,杰瑞已经全副武装地进入了猴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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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他下达命令开始行动,汽车纵队驶出了迪特里克港的大门,向南进发,向波拖马可河边进发。车队由普通的汽车组成——军官们的家用轿车,而且汽车里的军官们穿着平民服装,一副上班族的模样。领头的是两辆没有标记的军车。其中一辆是雪白色的救护车,另一辆是补给货车。这是一辆没有标记的生物隔离4级救护车。车内有一支军事医疗疏散小组,以及一个被称为“泡沫担架”的生物隔离舱。这是一个战斗医疗担架,四周环绕着透明塑料制成的生物隔离泡沫。假如有人被猴子咬伤,他就要躺到泡沫里头去,而从“泡沫”他会被转移到“班房”,而或许从“班房”他又会去“潜艇”,后者是研究院的生物安全4级停尸房。补给货车是一辆白色的无标记的冷藏卡车,它用于存放死亡的猴子样本和血液试管。


  特遣队没有制服,尽管救护车小组的少数成员穿着迷彩服。就在交通高峰开始时,车队在“岩石角”越过了波拖马可河,闯进了利兹堡大道。交通变得越来越缓慢,军官们渐渐灰心丧气了。他们一路上与心烦气躁的上班族们相互倾轧着,花了两个小时才到达猴舍。汽车纵队终于拐进了办公区,而那里此时已经有很多工人了。补给货车和救护车沿着猴舍一侧行驶,然后停到大楼背面的一块草坪上,以使它们处于人们的视线之外。大楼的后部是砖墙表面,有一些狭窄的窗户,还有一扇玻璃门。这扇门就是插入点。他们就把补给货车停在这扇门的旁边。


  在草坪的尽头,大楼的后面,有一排草丛和树木从山坡上延伸下来。更远处是一个操场,毗邻一家日间托儿所。他们可以听见空气中回荡着的孩子们的叫喊声,而当他们眺望草丛时,可以看见穿着厚厚衣裳的四岁小孩们有的在秋千上荡漾着,有的在儿童游戏室附近嬉闹玩耍。这次行动将会在孩子们近旁展开。


  杰瑞?贾克斯研究了大楼的地图。他和吉恩?约翰逊已经决定让所有的特遣队员都在大楼内穿上宇航服,而不是在外面的草坪上,这样,即使电视台的人员逛到那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摄像的。这一群人穿过“插入门”,发现他们处于一间空空荡荡的储藏室里。这就会是中间整备室。他们能够听见空心砖墙后面传来的猴子们的微弱叫声。猴舍里不存在人类的任何迹象。


  这种衣服是橙色的“雷卡”服,设计用于野外对付空气传播的微生物,它们与曾经在卡塔姆洞穴使用的衣服是同一类型——实际上,其中一些就是来自吉恩?约翰逊从非洲带回来的那些皮箱。设计者们为雷卡服的头盔准备了透明而柔软的塑料泡沫。而且这种衣服是加压的。空气压强由一个电动马达提供,它把空气从外界吸进来,通过病毒过滤器,然后注入到衣服内。于是雷卡服维持着正压强,从而任何通过空气传播的病毒颗粒都将很难溜进来。雷卡服和耐用的“克姆图灵”宇航服履行着相同的工作,保护全身免受高危微生物的袭击,使身体四周环绕着充分过滤后的空气。军方的人们通常不把雷卡服称作“宇航服”,而称这种衣服为“雷卡服”或“野外生化防疫服”,但它们实际上就是生物宇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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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弗州和联邦从事传染性疾病的顶级专家组成的特遣部队用大部分时间设计了一套周详的计划,用以探索这种罕见的埃博拉病毒的行踪,以及可能已经暴露于它的人员。采取的行动包括,问询负责照料动物的四五名实验室员工,以及任何接近猴子的其他人员。鉴于此事,作为预防措施,特遣部队屠宰了那些猴子。


  联邦和弗州卫生官员缩小了有人已感染这种病毒的可能性。这种病毒具有50%到90%的致死率,而且能够高度传染到那些直接接触过受害者的人群之中。没有已知的疫苗可以对付它。


  “总是会有一定程度的关心,但我不认为有人恐慌了,”彼德斯上校评论道,后者是研究这种病毒的医学博士和病毒专家。


  彼德斯内心清楚,一旦人们了解到这种病毒的所作所为,雷斯顿城就会出现交通堵塞,母亲们就会在电视机前尖叫着,“我的孩子们在哪里?”与《华盛顿邮报》的记者谈话时,他很谨慎地避免提及这次行动更为激动人心的方面。(“我想,谈论宇航服不会是个好主意,”他很久以后对我解释道。)他很小心地不使用吓人的军事术语,例如“扩大化”、“传播的致命链条”、“轰然崩溃并出血而死”或者“严重皱纹因子”等等。一次军事生化防疫行动即将在华盛顿市郊展开,他肯定不想让《华盛顿邮报》发现这件事情。


  这次生物封锁行动的一半将会是新闻封锁。彼德斯对《华盛顿邮报》的评论是为了故意制造一种“事态已在掌控之中、而且决不那么让人感兴趣”的印象。彼德斯刻意轻描淡写形势的严重性。然而他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保持十分安详,他对记者们使用最友好的语气,在电话中对他们担保,事实上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是一种日常的技术情形而已。记者们莫名其妙地得出结论,说什么病猴“作为预防措施被屠宰了”,然而事实上,可怕的梦魇,以及派兵的缘由,却是因为动物们还没有被消灭。


  至于这次行动是否是安全的,已知的唯一方法就是尝试。彼德斯认为,更大的危险可能源于隔岸观火,坐视病毒在猴子中燃烧而不管。那幢大楼里面有五百只猴子。那就是大约三吨重的猴肉——相当于一座核心正在熔毁的生物核反应堆。核心区域的猴子燃烧的同时,这种微生物会以惊人的速度自我放大。


  彼德斯在凌晨五点钟赶到研究院的装卸站台。他将随同杰瑞的特遣队前往猴舍,观看特遣队插入,然后他就开车回到研究院,应付新闻媒体和政府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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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毁灭


  插入


  12月1日,星期五


  闹钟在凌晨四点半响起。杰瑞?贾克斯翻身起床,刮脸刷牙,穿衣戴帽,然后就匆匆离家了。组员们将会穿上平民服装。没有人希望引起公众的注意。设想大街上出现了一群身著制服、全副武装的士兵,还穿着宇航服……那样可能会引发恐慌。


  杰瑞到达研究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天色依然没有拂晓的迹象。探照灯下,一群人已经聚集到大楼一侧的装卸站台附近。夜里冰冷刺骨,人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缕缕蒸汽。吉恩?约翰逊,这场生物战争的“埃阿斯”(特洛伊战争中的一位大英雄),在站台上来回地踱着步子,站台上有一堆伪装的军用行李箱——这是他从卡塔姆洞穴带回的装备积蓄。行李箱中装着野外宇航服,电池组,橡皮手套,外科刷手衣,注射器,针头,药物,解剖工具,手电筒,一两个外科背包,钝剪刀,样本袋,塑料瓶,酸洗防腐剂,标记着红色花瓣的生化防疫袋,以及手压式园艺喷雾器。这种喷雾器可以在宇航服和其他需要消毒的物品上喷射漂白剂。吉恩手里握着一杯咖啡,对士兵们咧嘴一笑,然后咕哝道,“不要碰我的皮箱。”


  一辆没有标记的白色供给货车出现了。吉恩亲自把他的皮箱装进货车里,动身前往雷斯顿。他是第一波进驻猴舍的人。


  事到如今,一份份《华盛顿邮报》已经深入到整个地区的车道上。它刊载了关于猴舍的头版消息:


  弗州实验猴体内发现致命的埃博拉病毒


  一种被证明极为致命的人类病毒首次在美国出现了,这种病毒来自从菲律宾进口的一批猴子,爆发于雷斯顿的一家研究实验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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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九点半左右回到家里,杰瑞好不容易让孩子们上床睡觉。大概他们担心着正在发生的事情,却不知道如何表达;他不确定。更可能是,当母亲不在旁边时,他们发现了一次可以为所欲为的机会。他们说他们想等她回来再睡。他想他也会等她回来再睡的。他让他们穿上睡衣,把他们领到床上,他们蜷缩在充水床垫上的南希一边。房间里有一个电视机,他收看着十一点新闻。一名新闻广播员站在猴舍前面,他正谈论着死于非洲的人们。此时此刻,孩子们已经睡着了。他又片刻回想起约翰,然后拿起一本书试着阅读。


  南希在凌晨一点回家的时候,他仍然醒着。南希看起来清爽而干净,她在从4级区域出来的路上冲了一个淋浴,还洗了头发。


  她环顾着房子,看看有什么需要做的。她发现杰瑞没有注意到宠物们。于是她给阿猫阿狗放上食物,并给它们换水。她检查赫基,那只鹦鹉,看看他在做什么。赫基一察觉到阿猫正在给食,就开始发出吵闹声。他也希望获得一些关注。


  “妈妈!妈妈!”赫基倒挂着,向疯子一样笑着,尖叫着,“坏鸟!坏鸟!”她把他从笼子里拿出来,抚摸着他的头。他跳到她的肩膀上,而她整理着他的羽毛。


  楼上的卧室里,她发现孩子们在杰瑞身旁睡着了。于是她抱起杰米,把她放到她自己卧室的床上,然后掖好被子。杰瑞抱起了詹森,把他放到他自己的床上——他太大了,南希抱不动他。


  南希和杰瑞躺到床上。她对他说,“我从心底觉得他们遏制不住那间猴房里的病毒。”她告诉他说,她担心那种病毒可能正通过空气传播到其他房间。那种该死的病毒是如此具有传染力,以至于她不明白它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呆在一个房间里。她的脑海中闪出吉恩?约翰逊曾经对她说过的一些话:“我们并非真正知道埃博拉过去的所作所为,我们也不知道它将来会做什么。”


  然后杰瑞向她透露了关于她父亲的消息。父亲快要去世了,她却没有回家陪伴他,南希渐渐感到愧疚万分。她体味到对他尽最后义务的牵引感。她想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放弃猴子的事情而飞往堪萨斯,可是又感到完成整个行动是她的职责。于是她决定碰碰运气,赌一赌她的父亲会活得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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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杰瑞独自驾车回家。南希已经穿上宇航服,回到实验室继续分析样本了,而他不清楚她何时才能完成。他换下制服,这时电话铃响了。是南希的哥哥从堪萨斯打来的,告诉他南希的父亲渐渐不行了,看起来似乎大限已到。南希随时都有可能被召唤回家,参加她父亲的葬礼。杰瑞说他会把话传给南希,并解释说她工作到很晚才会回家。


  然后他带着詹森朝华盛顿方向开了半小时车,把杰米从体育馆接了回来。他们决定在麦当劳吃晚餐。贾克斯一家,减去母亲,坐在餐桌边,他们用餐的时候,杰瑞对孩子们解释了为什么妈妈工作很晚的原因。他说,“明天一早,我们将会穿着宇航服去一个非军事区。那里正发生着重大的事情。有一些猴子生病了。感觉情况有些紧急。我们会很早离开,我们可能很晚才能回家。你们独自过活吧。”他们对父亲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杰瑞继续说,“猴子有可能会把疾病传给人类。”


  “哦,没有什么真正的危险,”杰米说道,一边嚼着她的鸡块。


  “哦,是的,确实不危险,”他说,“这比危险更加激动人心。而无论如何,这就是你妈妈和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詹森说他在电视上看到一些关于它的报导。新闻广播了这件事。


  “我认为,你们的妈妈做的是相当不同寻常的事情,”杰瑞对他儿子说。他想,我永远也不能让他相信那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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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14   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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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将插入到猴舍中去,进入一间房舍,杀死房舍里的猴子,然后把样本和组织带回研究院,以供分析之用。他们将在宇航服中完成这项工作,并处于4级生物隔离条件之下。特遣队将在明天早上五点整开始行动。他们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来准备了。而吉恩?约翰逊此刻正在搜集他的生化防疫设备。


  吉恩驾车前往弗吉尼亚,在上午十点左右到达了猴舍。他立即开始侦察,感受一下大楼的布局,合计在哪里设置密封舱和灰色地带,以及怎样将特遣队插入大楼。陪他一起去的是克拉格斯中士,后者穿着工作服。他们把汽车拐进停车场时,看见一辆电视车停在猴舍前面,新闻广播员和他的同事们正喝着咖啡,等待什么事情发生。这一场面让吉恩感到紧张。新闻媒体早就开始环绕这个故事了,不过他们似乎还不能获得口实,而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正希望如此。


  吉恩和中士把汽车停在了低矮砖墙建筑附近的一棵香枫树下,然后从正门走了进去。当他们打开大门时,猴子的气味简直要把他们打翻在地。嗬,克拉格斯中士心想,嗬——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就该穿宇航服来这儿了。大楼里散发着猴子的臭味。这里正发生着令人讨厌的事情。整个该死的地方都可能是高危的;每个表面都可能是高危的。工人们已经停止清扫猴笼,因为他们不愿进入猴子的房舍。


  他们找到了比尔?伏特,告诉他侦察大楼的意图是为明天特遣队的进入确定最佳的方案。他们在伏特的办公室里交谈着,伏特请他们坐下来。而他们不想坐下,不想裸露着双手接触他的办公室里的任何表面。他们注意到伏特有吃糖的习惯。他递给他们一盒装满了救生圈糖、蜂蜜糖和朱古力条的糖果——“请随意,”他说道。克拉格斯中士惶恐地盯着糖果,喃喃说道,“不,谢谢了。”他害怕碰到它。


  吉恩希望进去看看H房,这个房间是一块危险的地域,位于大楼的后部。他不想穿过大楼到达那里。他不想太多地呼吸大楼里的空气。闲逛时,他发现了通向大楼后部的另一条通道。隔壁的一间办公室是空的,不久前已经腾出;电源被切断了,天花板也脱落了。他找到一个手电筒,绕着通过了这些昏暗的房舍。这真像一片被炸毁的区域,他想。


  他找到了一扇从后面通入猴舍的门。这扇门通向一间储藏室,并有一条封闭的通道深入到猴舍内。现在,他的脑海中可以浮现出它的全部模样。这条封闭的通道将会是密封舱。储藏室将会是中间整备区。这间储藏室在电视摄像机的视野之外,因而特遣队可以在这里穿上他们的宇航服。他在纸上描绘了一张地图。


  掌握了大楼的布局后,他绕到前面,要求工人们把大楼的后部区域完全封锁起来——要做到密不透风。他不希望微生物从H房漂移到大楼的前面,或者进入办公室里。他想尽量减少流进办公室的污染空气量。


  有一扇大门通向后部的猴房。他们用军用棕色黏胶带把这扇门封闭了:这是抵御高危微生物的第一道防线。正如吉恩向工人们解释的那样,从现在起,除了军方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准撕破黏胶带,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后方,直到H房被清理干净为止。然而吉恩没有意识到的是,还有另一扇门通向后方。你能够到达那里,而且不用撕破门上的黏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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