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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文苑--博客--活着的证明

活着的证明
  王文华

    在朋友说到Proof of Life的一刹那,我想起了过往的恋情。
    我和前女友看过《千惊万险》DVD。这部片的英文片名是Proof of Life,意思是活着的证明。这是人质谈判的术语,指你在谈赎金前,要叫绑匪给你看人质还活着的证明。
    我看前女友看完《千惊万险》后的结论是:这不只是动作片,也是一部爱情片。说它是爱情片,不是因为片中罗素·克劳爱上梅格·瑞恩的情节,而是因为爱情,有时就像绑架。

    还记得当我们发现自己爱上一个陌生人,而并不确定对方是否爱我的那一刻,心中的惊惶失措吗?那跟绑匪从天而降地抓住我们,把我们押到陌生的地方,本质是一样的。
    绑匪为了不让人质看到自己的脸,或藏匿的地方,会在人质头上罩上布套,让人质一片漆黑。爱情中,很多时候我们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两情相悦,当然不像绑架。但只要有一方的爱超过另一方,黑暗就笼罩了。你爱他超过他爱你,抱歉,你就变成他的人质!
    在爱情中,强势的一方,都是绑匪,所作所为,跟恐怖份子没有两样。弱势的一方,都是肉票,害怕随时被撕票,恐惧自己一厢情愿地盖起的真爱世贸大楼,会在一夕间崩塌。
    只不过,爱情比绑票更可怕的是:没有人会来赎你。就算有人,也付不起赎金。你被歹徒绑了,家人会来赎你。你被爱情绑了,根本不会告诉家人。朋友会关心,但你永远不相信旁观者清。你觉得他们都对你的情人有偏见,不了解你俩独特的爱情。朋友付不起赎金,因为那赎金是你的痴心,你的执迷。
    比没有人来赎你更可怕的,是警方也不会介入。绑架犯法,警察会管。爱情,不管是怎样变质的爱情,都是你情我愿。在爱情中,你可能正遭遇比恐怖份子更残暴的虐待,但没有武装部队会破门而入。因为没有人加诸的虐待,就没有人能阻止。爱情中的虐待,大多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没有人会破门而入,因为门一直开着,是你自己不愿意走出去。

    但比没人赎你、没有警察更可怕的,是你会爱上绑匪,不愿结束被绑架的状态。这不是我变态,这是心理学的分析。1973 年8月23日,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两名抢匪挟持四名银行行员,与警方僵持五天半后屈服。在最后几小时,行员抵抗警方的救援行动。事后,行员仍持续关心抢匪的状况。心理学家把这种爱上绑匪的情结,称为“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在没有人看好、甚至对方都不看好,的爱情中,我们就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甩开任何拉我们的手,抗拒朋友们的苦口婆心。
    “还想他干嘛,他当初对你那么坏!”我们都这样劝过朋友,但被劝的人的反应总是:“唉,你不懂的啦!”我们是不懂,事实上被劝的人也不懂。没有人懂,爱情是怎么回事。在爱情的领域,满腹经纶的人,也在牙牙学语。

    但我知道为什么当朋友说出Proof of Life那三个字时,我会激动不已。因为我猛然意识到:每一段恋情,不管痛苦或美好,不管最后修成正果或两败俱伤,不管是绑人还是被绑,不管是千惊万险或谎言对决,每一段恋情,都是我们的Proof of Life。
    如何证明我们活过?就是那一段段的爱。我们活过,因为我们爱过。我们爱,所以我们真正活着。有些情人让我们意兴风发,有些对我们凌辱糟蹋。情人来来去去,但发生过的爱意永远存在。不管结果,都值得骄傲,都值得回忆。

    爱情,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的爱情的悲剧,却永远是生命的喜剧。呼吸心跳,不足以成为生命的迹象。财富名气,不能证明我们活着。爱情没有是非,爱过后没有输赢。那每一次千惊万险的爱情,才是活着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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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文苑--幽默小品--七年之痒

七年之痒
  冯国川

亲爱的丈夫:
  我写这封信是为了告诉你,我将永远离开你。7年来,我一直努力做一名好妻子,任劳任怨。但过去两周的生活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你的老板打电话通知我,你辞去了目前的工作,这可是我们惟一的经济来源啊!难道你想饿死我和孩子吗?
  不止这些,你似乎对我也失去了兴趣。上周你回家时,竟然没注意到我刚剪了头发,修了指甲,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食物,而且最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你对我刚买的新睡衣也熟视无睹。相反,你在两分钟内吃掉食物,倒头便睡。你总是看球,你也不再说爱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下定决心永远离开你。
  另外:请你千万不要找我,我和你弟弟一起私奔了,他比你体贴多了。
  祝你生活幸福!

              你的前妻

亲爱的前妻:
  没有比收到你的信更令人快乐的事了!尽管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不能算一个合格妻子。但我们的确结婚7年了。你知道吗?我经常看球是为了避开你的唠叨,很遗憾,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上周我的确注意到你剪了头发,可是我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你看起来像个男人!”妈妈曾经告诉我说,与其说不悦耳的话,还不如不说,所以我选择了沉默。你说做了我最喜爱的食物,那是你把我和我弟弟弄混了,因为好几年前我就不吃猪肉了。睡觉时,我发现你新买的睡衣还贴着价格标签。于是我祈祷,弟弟向我借了50美元和你的新睡衣价值49.99美元只是一个巧合。无论如何,我仍然爱着你。因此,当我发现自己中了1000万美元的奖券时,我辞去工作,买了两张去度假的票。但是回家才发现人去楼空。
  我认为,每件事都有发生的原因。我希望你的余生如你所愿。律师告诉我,你写的信将使你一美分也得不到。多多保重!
  另外:我的弟弟脾气比较暴躁,希望对你不是个问题。

              你的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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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文苑--书林一叶--你在天堂里遇见的五个人

你在天堂里遇见的五个人
  [美]米奇·阿尔博姆

  鲁比用她的阳伞尖,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圆圈。爱迪朝圆圈里望去,他感到自己的眼睛好像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径直地向洞里飘去,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图像清晰了,那是多年以前那幢老公寓,公寓的前后左右,一目了然。
    这就是他看到的情形:
    他看到了母亲,神色忧虑地坐在厨房桌子旁。他看到了米基·希,坐在他母亲对面。米基看上去糟透了,他浑身湿透,不停地用手抹着前额和鼻子。爱迪的母亲给他拿来一杯水。她示意他等着,然后,朝卧室走去,关上了门。她脱掉了家常便服,伸手去拿衬衫和裙子。
  爱迪能看到所有的房间,但是,他听不清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只是一片模糊的杂音。他看到米基·希没去碰那杯水,而是拿出一个酒瓶,畅饮几口,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东倒西歪地朝卧室走去。他打开了门。
    爱迪看到他的母亲,衣服正穿了一半,吃惊地转过身来。米基摇摇摆摆地走过去。她抓了一件睡袍裹在身上。米基走得更近了,她的手下意识地伸出去阻挡他,然后大喊起来。
  这时,前门打开了,爱迪的父亲站在那里,满身雨水,一把圆头锤子挂在腰带上。他跑进卧室,看到米基正搂着他的妻子。他大吼一声,举起锤子。米基抱住脑袋,冲到门口,把爱迪的父亲猛撞到一边。爱迪的母亲哭泣着,胸脯一起一伏,满脸泪水。他的丈夫抓住她的肩膀拼命地摇晃。两人都尖声叫着。然后,爱迪的父亲离开了家。他快速冲下楼梯,冲进雨夜里。
  “那是怎么回事?”爱迪疑惑地大叫起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比缄口不言,在雪地上的圆圈旁边,又画了一个圆圈。爱迪不想去看,但又忍不住。他又一次坠落下去,变成一双眼睛,望着一幕场景:
    他看到了一场暴风雨,在“红宝石码头”最边缘的地方,一条狭窄的防浪堤远远延伸到大海里。大雨滂沱。米基步履蹒跚地朝防浪堤边上走去,他摔倒在地,仰面朝着黑暗的天空,然后,他侧过身来,躺在木头栏杆下面。他跌进了大海。
  几分钟之后,爱迪的父亲出现了,身体前后摇晃着匆匆疾行,锤子仍然握在手里。他手抓着栏杆,目光在水面上搜寻着。风吹雨斜,他的衣服被雨淋透了,工具皮带被水浸得几乎变成了黑色。他看到波浪里有什么东西,他停住脚步,拉掉皮带,拔下一只鞋,想去拔另一只,没拔下来。然后他在栏杆下蹲下身,跳进了水里。笨拙的身体在汹涌澎湃的海水中溅起一片浪花。
    米即在咄咄逼人的海浪中沉浮着,几乎不省人事。爱迪的父亲朝他游去,在风中大喊着。他抓住米基,米基扭开身,他又回手去抓。天空雷声大作,雨水劈头盖脸地朝他们浇下来。他们在惊涛骇浪中拉扯着、扭打着。
    米基猛咳起来,爱迪的父亲抓住他的胳膊,将它勾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沉到水里,又浮了上来,他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米基的重量,朝岸边转过身来。他们向前游去,一个浪头涌出来,将他们推后,他们又向前行。大海汹涌澎湃,但是,爱迪的父亲一直紧紧地将米基的胳膊勾在肩上,猛蹬双腿,拼命地眨着眼睛想让视线更清楚。他们骑在一个浪峰上,被急速地推向了岸边。米基呻吟着,大口喘着粗气。爱迪的父亲嘴里吐着海水。大雨拍浪,白色的泡沫猛扑到他们的脸上,两个人吭哧吭哧地挥动着双臂,但是好像永远到不了岸边。终于,一个盘旋而来的巨浪将他们抬起,抛到沙滩上。爱迪父亲从米基的身体下面抽出身来,用两手勾住米基的双臂,不让他再被海浪卷回去。当海浪退去,他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将米基拖上了岸,然后,他瘫倒在沙滩上,张着嘴巴,满嘴湿沙子。

  爱迪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他感到疲惫不堪,精疲力竭,好像他自己一直在海水里一样。他的头很沉重。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父亲,现在看来不然。
  “他在干什么?”爱迪轻声问道。
  “救一个朋友。”鲁比说。
  爱迪瞪着她,“这叫什么朋友?如果我知道他干的好事,就会让那个酒鬼淹死。”
  “你的父亲也是这样想的,”鲁比说道,“他追在米基后面去收拾他,甚至想杀了他。但是,最终他做不到。他了解米基,他知道他的短处,他知道他喝了酒,他知道他是一时糊涂。
  “许多年以前,当你父亲四处寻找工作时,是米基去码头业主那里推荐了他。你出生的时候,又是米基将自己仅有的一点钱借给你父母,帮着养活你这张多出来的嘴巴。你的父亲感念旧情……”
  “等等,女士,”爱迪没好气地说,“你没看到那个混蛋对我母亲做的事吗?”
    “我看到了,”老妇人忧伤地说,“但是,事情并不总像表面看起来那样。
    米基那天下午被解雇了,因为他上班时又睡着了,醉得醒不过来。他听到这消息,像听到所有坏消息一样,喝更多的酒来麻醉自己。他到母亲那里的时候,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他乞求帮助,他想要回他的工作。那天,你父亲工作到很晚,你母亲正准备带他去找你父亲。
    米基很粗鲁,但人不坏。那一刻,他迷失了方向。他一时冲动,恶性的冲动。你父亲也冲动起来,虽然他最初的冲动是杀人,但他最后的冲动还是救人。”
    鲁比将两手放在阳伞把上。“当然,你父亲就这样病了。他浑身透湿、筋疲力尽地在沙滩上躺了好几个小时,才有力气挣扎着回到家里。你的父亲已经不再年轻,已经50多岁了
    “56岁”,爱迪面无表情的说道。
    “56岁。”鲁比重复了一遍,“他的身体因此变得羸弱。海水使他更难经受病魔的袭击,肺炎乘虚而入,最终,他死了。”
    “因为米基?”爱迪问道。
    “因为忠诚。”她说。
    爱迪耸耸肩。
    “米基后来怎么样了?”爱迪说。
    “几年以后,他孤零零的死去了,”鲁比说,“喝死的。对发生过的这些事,他从来没能原谅自己。”
    “但是,我父亲,”爱迪摸着额头说道,“从来没提过一句。”

    他再也没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没跟任何人提起。他为她,为米基,也为他自己感到羞耻。在医院里,他彻底不讲话了。沉默是他的逃避方式,但是,沉默很少会给人带来安慰。他的思想仍然纠缠着他不放。
    一天晚上,他的呼吸缓慢起来,他的眼睛闭上了,再也叫不醒。医生说,“他昏迷了。”
    爱迪记得那个晚上。
    “从那以后,你母亲日夜守在他的床边。”
    “终于,有一天晚上,在医院的力劝下,她回家去睡觉了。第二天清早,一个护士发现你父亲,他半截身子倒在窗外。”
    “等一下,”爱迪眯缝起眼睛,“窗外?”
    鲁比点点头:“半夜里,你父亲醒了过来。他从床上站起来,蹒跚着穿过房间,然后,用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把窗户拉了起来。他用他那微弱的声音呼唤着你母亲的名字。你的名字,你哥哥的名字。他还呼唤着米基。一时间,他好像有满腹衷肠要倾述,包括所有的悔恨和内疚。”
    “护士们发现了他,把他拖回到床上。她们害怕丢掉工作,所以,对此事只字不提,只是说他在梦里去世了。”
    爱迪倒退几步,震惊不已。他想象着那最后的一幕。他的父亲,那个坚强不屈的硬汉子,正想从窗子里爬出去。他要去哪里?他在想什么?生与死,当得不到解释的时候,那一个更糟糕呢?

    鲁比站起来,爱迪也跟着站起来。他一直在想他父亲的死。
    “我恨他。”他喃喃道。
    鲁比点点头。
    “我小的时候,他对我很残酷。等我长大了一点,他更坏。”
    鲁比向他走过来。“爱迪,”她轻声说,“我告诉你一个道理。愤怒是一种毒药,他从内部噬咬着你。我们以为,我们可以把仇恨当作一种武器,来攻击伤害过我们的人。但是,仇恨是一把弯弯的刀,我们去伤害别人,实际上却伤害了自己。你需要宽怒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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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文苑--文苑--麦黄黄 杏黄黄

麦黄黄 杏黄黄
  李  翔

  父亲要出山做麦客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就动身了。他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戴一顶半旧的草帽,那是他去年做麦客留的念想。父亲手握镰刀,肩上挎着塞满干粮的黄挎包,对母亲说:“今年想走远些,多挣几个,赶麦子搭镰了再回来。”父亲见我在被窝里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指着腰间的黄挎包说:“听老师话,好好念书,到时候给你一口袋杏子回来。”
  父亲做麦客去了。
  我家在渭北的大山深处,这里麦子熟得晚,父亲趁这时去渭河边上的大平原替人家割麦子。父亲已做过多年的麦客,每次回来,都要兴冲冲地对母亲和我们兄妹讲那平展展一望无际的庄稼地、轰隆隆的大汽车、一拃来长的麦穗子、金黄的打着旋的麦浪。我们最关心的莫过于他肩上的那个黄挎包。妹妹伸着小手迫不及待地叫嚷着:“买下杏了吗?我要吃杏子哩。”父亲喜形于色地打开挎包,伸手抓出黄亮黄亮的叫人直流口水的杏子分给我们。“咔嚓咔嚓”地嚼着杏子人时刻是多么舒心呀,至今我还觉得那是儿时一段少有的幸福时光。因为我们这里只有长在山坡上的野杏子,毛桃似的,又小又酸,实在难以下咽。
  自打父亲离家后,妹妹每隔两天就仰起小脸问妈妈:“爸爸啥时回家呀?我想吃杏哩。”母亲摸着妹妹扎着红头绳的羊角辫耐心地说:“去看看地里,啥时麦子黄了,你爸爸就回来喽!”我和妹妹便飞跑到山顶的地里去看麦子。那一片片的麦地跟周围茂密的灌木丛一个颜色,妹妹抚摸着翠绿的麦穗自言自语道:“噢,还早哩,麦子还绿油油的嘛!”
  下过一场透雨,接着又暴晒了好多天,远远望去,披挂在坡洼里的麦地块儿渐渐泛出了淡淡的亮色,好像打上了一抹光晕。一天早上打山外边飞来一只漂亮的小鸟,那鸟儿站在门前的树梢上不住地啼叫着:“算黄,算割!算黄,算割!”妹妹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喊道:“妈妈,麦子黄啦!你听鸟都叫了,爸咋还不回来呀?”母亲和蔼地说:“那是梢黄,要真黄了,还得过几天。麦子没黄,你爸咋能回来哩,不信你去看看。”我跟妹妹跑到村口的大槐树下去看父亲,张望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见着人影儿。
  又过了几天,麦子真的熟了。村里做麦客的人相继回了家,山顶上向阳处的麦子已经开始收割了。山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有的挑着担,有的拉着车子,有的赶着牲口疾走,路边上散落着凌乱的麦穗,麦场上立起一排排士兵似的麦捆子,空气中弥漫着干燥微香的麦秆气息。“都搭镰了,咋还不见回来?”母亲打发我和妹妹一趟又一趟地往村口跑,她自己也忙着一次一次去向别人打听,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母亲急了。
  蚕老一时,麦熟一晌。我家的麦子能搭镰了,若再等下去,成熟的麦粒就得留在地里。要是遇止冰雹什么的,就更麻烦了,那可是整整一年的收成呀!真是急死人了。母亲心焦似火。第二天一早,母亲带领我们兄妹三个上了地。我们母子四人在灼热的麦地里整整折腾了三天,才勉强割了三亩来地的麦子。要知道今年我家种了十多亩麦子哪,母亲心焦了。
  第四天天快黑时,跟在身后拾麦穗的妹妹突然举起小手喊道:“快看呀,爸爸回来啦,有杏子吃啦!”我赶快抬起头,不见人影,却忽然发现身后未割的麦子一阵潮水般涌动,有人在麦浪里伏腰挥镰,随着“嚓嚓嚓”的响声,麦子纷纷倒地。“哦!是爸爸,爸爸回来啦!”我和哥哥不约而同地叫出了声。母亲两眼霎时温润了。父亲很快赶了过来,在他身后排着一列士兵般的麦捆子,一件件扎得结结实实、整整齐齐。父亲对我们苦涩地笑一笑,淡淡地说:“路上耽搁了,回来晚了……”我骤然觉得父亲陌生了许多,才二十来天工夫好像分开了好多年,蓬乱的长发上蒙着厚厚一层尘土,颧骨山崖般凸出来,脸颊水坑一样陷进去,暗淡无光的眼珠一下子掉进了又深又大的井口似的眼眶中,裤腿裂开了一道大口子,一尺来长的灰布条有气无力地耷拉在膝盖上。妹妹兴奋地一把抓住挎包翻了个底朝天,见什么也没有,“哇”的一声哭了。父亲擦把汗,手笨拙地伸进瘪瘪的裤兜,费力地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他提起袋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往手心里倒,骨碌一下子滚出一个黄澄澄的大杏子。那杏子在父亲汗湿的掌心里沐浴着霞光,透射出一股奇妙迷人的风采,显得金光灿烂、耀眼生辉,那么大,那么美。父亲用手掌托着这颗孤独的杏子,托着一座巍峨的大山,手微微有些颤动,好大一会儿才嗫嚅着说:“活难寻……没挣下钱……生了病……买了一颗……好赖尝一点……”说着父亲把杏子给了妹妹。妹妹用婆娑的泪眼看看手里的杏子,看看父亲的脸又转身看看我和哥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眨巴眨巴眼睛,走到母亲跟前举着杏子说:“妈,你吃吧。”母亲把杏子凑到唇边轻轻沾了沾,说:“娃儿真乖,妈吃好了。”母亲又把杏塞给我,我紧紧地攥住这颗温热的杏子,望着父亲那张瘦削、苍凉又略显惭愧的脸,悲切地说:“爸爸,还是你吃吧,我吃杏仁。”父亲接过杏子在牙上碰了碰,说:“多好的杏,真甜哩。”父亲说着把杏子随手给了哥哥。哥哥小心地用门牙微微咬破一点皮,舌尖舔舔,咂吧咂吧嘴,又塞给了妹妹。
  原来,那年渭河沿岸有了不少收割机,雇麦客的人少了,父亲跑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活。正要回家,在麦地边遇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恸哭不止。一打听才得知,老婆婆相依为命的儿子死在了铜川矿井下,老人孤单无助,麦子也没人收。父亲二话没说,一口气帮老婆婆收割、拉动、碾打完毕,没收一分钱。返回的路上淋了雨,发烧了。父亲用仅剩的一分钱买了这颗杏子揣在兜里,赶了两一两夜的路,才回到二百多里外的家。
  那颗唯一的杏子在妹妹手心里宝贝似的攥着,过一会儿咬一小口,过一会儿咬一小口,到第二天晚上才吃完。我把杏核细心地晾干,悄悄藏在瓦罐里。第二年春天,我家门前的院子里长出了一棵杏树苗,这棵杏树就是父亲带回的那个珍贵的杏子变成的。至今,那棵杏树还长在我家的院子边上,长在我的记忆里,长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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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文苑--文苑--但丁的目光

但丁的目光
  赵丽宏

   暮色降临,那些曲折的街道和小巷顿时更显得幽深。眼看天光一点点幽暗,站在街口,只见那些古老楼房迎面压下来,遮住了窥探的视线。黄色的路灯突然亮了,石头的路面上光影闪动,随时都似乎会有奇景出现。黄昏的佛罗伦萨,在一个外来者的眼里,显得无比神秘。
  走过一条狭窄的小路时,陪我的意大利朋友轻声说:“但丁,他在这里住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一座很普通的临街小楼,看上去已经歪歪斜斜,门口挂着一盏方形风灯,灯不亮,闪烁着昏黄的光芒。给人的感觉,这光芒也是古老的,五百年岁月,都浓缩在这幽暗的灯光中。当年,这该是一盏油灯,在风中飘摇,但丁踏着夜色回家时,看见的也是差不多的景象吧。
  我走到小楼门前,门关着,无法进去。古老的山墙上,有但丁的青铜雕像,诗人眉峰紧锁,目光忧郁而深邃,越过我头顶,凝望着远方。我想象那小楼中,有窄而陡的楼梯,在黑暗中上升,通向一间书房,书房不会很大,但却能容纳下整个宇宙,诗人的幻想和思索在这里上天入地,寻哲人,会鬼神……写出《神曲》的伟大诗人,竟住在如此普通的寒舍中,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大诗人贫穷,中外古今,大抵如此。
  走在古老的石头街道上,很自然地产生这样的念头:这就是但丁当年走过的路,一条普通的小路,走出非凡的人生。他在这里邂逅初恋的姑娘贝娅特丽,也从这里走上被放逐的路。1302年,但丁37岁,那一年,他遭到权贵的迫害,被当政者宣布终身流放,永远不准返回佛罗伦萨。这样的遭遇,对一般人也许是沉沦和毁灭,然而对但丁,这却是一个伟大的开端。
  在但丁流放期间,佛罗伦萨当局感觉将这位大诗人拒之门外很不得人心,便宣告,只要但丁公开承认错误、宣誓忏悔,就可让他回乡。然而但丁认为自己没有错,断然拒绝。1321年,但丁在威尼斯染上虐疾,返回拉韦纳不久便离开人世。他的遗体被拉韦纳人安葬在市中心圣弗兰切斯科教堂广场上。佛罗伦萨市政当局提出把但丁的遗体迁回故乡,遭到拉韦纳人的拒绝。也许是为了表达故乡对这位伟大诗人的歉意,佛罗伦萨当局委托拉韦纳人在但丁墓前设一盏长明灯,灯油,则由佛罗伦萨永久提供。1829年,佛罗伦萨在圣十字教堂为但丁立了墓碑和雕像,同时把教堂前的广场命名为但丁广场。这时,离但丁辞世已经过了五百多年。
  我来到但丁广场时,天已经落黑,下起了小雨。空旷的广场上不见人影,圣十字教堂在雨中,远远看去,像一个白衣巨人,孤独地站在微雨迷蒙的夜色里。教堂已经关门,我只能站在门口沉思默想。在这座教堂里,埋葬着佛罗伦萨历代的主教和显赫的权贵。但丁的墓碑,在教堂的入口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碑,上面刻着诗人的姓名和生卒年月。然而,到这里的人们,大多只为但丁而来,为他的《神曲》而来。这应了李白诗句的意境:“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
  教堂大门的左侧,有一尊高大的大理石雕像,是但丁的立像。台基上,刻着诗人的姓名,台基的两边,是两头大理石狮子,威严地护卫在主人的脚下。但丁穿着宽大的长袍,伫立在精致的台基上,诗人的目光,一如他故居前那尊铜像,忧郁而深邃,俯视着夜色迷茫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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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文苑--文苑--白菊

白  菊
  李  琦

一九九六年
岁月从一束白菊开始
每天,用清水和目光为它洗浴
贞洁的花朵
像一只静卧的鸟
它飞不走  是因为它作为花
只能在枝头飞翔


从绽开之初我就担心
它打开自己的愿望那么热烈
它单纯而热情  一尘不染
它是否知道牺牲已经开始

我知道花朵也有骨骼
它柔弱却倔强地抒情
让人想起目光单纯的诗人
开放
这是谁也不能制止的愿望
从荣到枯
一生一句圣洁的遗言
一生一场精神的大雪

今夜我的白菊
像个睡着的孩子
自然松弛地垂下手臂
窗外  大雪纷飞
都是白菊另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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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文苑--文苑--只要真相

只要真相
  李月辉

    二十句实话价值十万
    仿效哥伦比亚的热门节目《只要真相》,法国TF1电视台也推出了一档类似的娱乐节目,名为“诚实有价”。节目一经播出,立刻风靡整个法国,带来一股收视热潮。
    这档游戏的规则其实很简单,参与者只要在测谎仪的监视下,能够如实回答主持人所提出的二十道问题就算获胜,即可拿到十万法郎的奖金。招募游戏参与者的广告刚一打出,就引起了人们的惊呼:十万法郎等于二十个真相,要想拿到大奖岂不易如反掌?
    可是,随着两期节目的播出,人们惊讶地发现,这笔钱并非他们想像中那么容易获取,有些谎言被揭穿后,所带来的后果远不是十万法郎能弥补得了的。那些毫无心理准备的参与者,最终在诸如“你是否挪用过公款?”“你是否曾对朋友的妻子产生过好感?”“你对现在的伴侣满意吗?”等问题上败下阵来。没多久,电视台把奖金提高到了二十万法郎。
    九月中旬,《诚实有价》第十期节目迎来了迄今为止年龄最大的一名参与者,他就是来自法国东南部城市尼斯的六十六岁的埃里克·尼维尔。事前,记者弗尼耶街道命令前去调查尼维尔的情况,这位精明的记者很快就获得了他们想要的信息。
    据弗尼耶调查,尼维尔年轻时是一名海员,在一次海难中,认识了现在的妻子贝拉,并很快和她结了婚。之后他辞去了海员的工作,在尼斯海洋馆公园当起了管理员,一干就是四十年,几年前退休了。虽然众人对他与贝拉的婚姻有着不错的评价,但弗尼耶还是在这段看似美满的婚姻中捕捉到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据此,几十年来,在尼维尔的日记本中始终珍藏着一张旧画像,画像上的那个漂亮女人并不是贝拉。而贝拉也曾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对闺中密友透露尼维尔另有所爱的信息。
    根据弗尼耶找到的线索,专门为尼维尔设计的问题很快出炉了。晚上八点半,《诚实有价?准时开播。尼维尔挽着妻子被拉走进直播室。虽然年逾六十,他依然身材挺拔、步履轻盈,而且神态异常平静,不像以往的参与者那样显得过度兴奋或紧张。倒是满头银发的贝拉看上去有些不安,一只手紧紧拉着丈夫的袖子,眼神游移不定的扫视着四周。

    寻找爱情宣言的秘密
    节目开始了,一阵紧密的鼓点响过之后,茹瓦永清了清嗓子,用半点侃的语气说道:“尼维尔先生,您先在距离二十万大奖只剩三步之遥了,可是它绝没有您想像中那么接近,因为失败只需要一步之差就足够了,弄不好迈错这一步还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现在给您最后的机会,您可以选择退出。”说完,他紧盯着尼维尔,似乎在等待他突然站起身宣布离开。
    然而尼维尔想都没想就说道:“请继续吧。”“好吧。”茹瓦永点了点头,心莫名地悬了起来,“您···除了自己的妻子,是否曾爱过别的女人?”直播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支着耳朵等待尼维尔的答案。
    尼维尔看了一眼贝拉,贝拉微笑着对他点头,尼维尔转过头看着主持人,郑重地答道:“是的,爱过。而且直到现在,爱情依旧。”直播室内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低语声。茹瓦永也被这个回答震惊了,他看了看尼维尔身旁的测谎仪,一起上的绿灯显示它正处在工作状态,看来尼维尔说的是实话。出乎意料的是,贝拉的反应也和测谎仪一样平静。
    “那么,”被激起好奇心的茹瓦永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起了下一个问题,“您爱自己的妻子吗?”“爱。”尼维尔的回答很干脆,“她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测谎仪仍然静悄悄的,但是所有人都被搞糊涂了。
    “您该不是或,在您心中同时并存着两分爱情吧?”茹瓦永脱口问道,这已经不是事先准备的问题了,但他相信这是现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不。”尼维尔轻轻地说,“我这以上唯一的爱情都给了梅尔,她在我心底埋藏了四十年,直到现在,我还常常会梦到他那张年轻纯净的脸,我一直以为。。”他垂下头,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注视着贝拉,换了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至于我对妻子的爱,那是一种对亲人的爱,感谢她陪伴我走过四十年的风雨,谢谢你,贝拉。”尼维尔站起身,揭掉粘在身上的测谎仪触点,迎着贝拉走过去,贝拉眼含热泪投入他的怀中。
    “那么,能和我们谈谈梅尔的事吗?”茹瓦永追下台问道。尼维尔已经挽起贝拉的胳膊向大门走去,和刚刚在台上的奕奕神采相反,他显得异常疲惫。“不,你的而是到问题都已经问完了。”尼维尔说道,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可是,您的奖金···”
    获胜者竟然之二十万元巨奖于不顾!尼维尔的举动让所有人感到好奇和不解。弗尼耶主动请缨,要求取调查这件事背后的秘密。
    在尼斯,弗尼耶没有找到尼维尔夫妇,从他们的以为朋友那儿得知,他们从录制现场出来后并没有回家,二十立刻赶去了香水之城美誉的葛拉斯,好像是去探望一为即将去世的好友。
    在距离尼斯仅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小城葛拉斯的医院中,弗尼耶终于看到了尼维尔,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望而止步。在这件特护病房的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位老妇人,她安详地合着眼帘,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尼维尔坐在她身边,轻轻握着他业已冰冷的手,满汉柔情的望着那张苍白的面孔。尼维尔眼内强烈的悲怆和思恋知情让弗尼耶深深震撼了。
    这时,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拍弗尼耶的肩膀,他回过头,看见一脸哀伤的贝拉,她轻轻地说:“不要打扰他,请跟我来。我知道你是电视台的记者,你们一定对尼维尔的表现感到奇怪。我想还是由我来揭开这个谜底吧···”

    三个人的爱情与谎言
    四十年前,尼维尔还是个活力十足的小伙子,在“圣菲尔”游船上工作。这艘中型游船每个月都会载着三百多名游客从尼斯出发,到达意大利的那个不勒斯港,途中还会在几个沿海城市停留。
    贝拉和梅尔都是战争遗孤,共同在孤儿院中长大,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成人后,她们在葛拉斯一家香水工厂找到了工作,并一直梦想能乘坐游船去意大利旅游。她们用了两年时间,省吃俭用的凑足了所需费用,登上了心仪已久的“圣菲尔”号。
    在这次航行中,两个姑娘同时爱上了英军正直的尼维尔。尼维尔也很喜欢这两个可爱的女孩,但他对活泼俏皮的贝拉更多的是类似兄长的关爱,只有望着梅尔那张沉静温婉的面孔是时,他的眼内才会流露出无限的柔情。聪明的梅尔自然明白尼维尔对自己的感情,但她也了解贝拉那颗单纯的小脑袋里藏着的对尼维尔近乎狂热的爱。善良的她不忍伤害贝拉,于是选择了沉默,对于尼维尔数次试探性的表白,都礼貌的挡了回去,这让尼维尔伤心不已。
    行程过半,“圣菲尔”号开始返回法国,就在这时,一场灾难悄然而至。由于厨师的疏忽,整个二层藏转眼就被熊熊大火所吞噬,火焰又以迅猛的速度向其他舱里蔓延。
    此时,尼维尔与贝拉正在三层的甲板上,听到人们惊慌的呼喊声,尼维尔首先想到的是梅尔。他不顾贝拉的劝阻,大喊着梅尔的名字冲进了浓烟滚滚的二层船舱。尼维尔在生死关头的抉择让贝拉被爱火烧昏的大脑清醒过来,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尼维尔的心意,他勉强压制住涌伤心头的酸楚,也跟着你维尔冲进了火海。
    梅尔的发那个贱被浓烟与烈焰包围着,蛇芯般卷动的火舌舔着木板,发出死亡的“咝咝”声。尼维尔想都没想就一头冲了进去,在火海里发疯般搜寻梅尔的身影。这时,一块巨大的天花板带着火焰从上面掉落,跟在后面的贝拉大叫一声,扑上去将尼维尔推向一边,自己却被重重的砸在了下面。
    “贝拉!”尼维尔狂吼着,将贝拉从木板下拉出来,扑灭她身上的火。贝拉双眼紧闭,不只是生是死。尼维尔悲凄地最后扫视了周围一眼,让然没有看到梅尔,他一咬牙,抱起被拉向外面冲去。
    在这次海难中,有50人命丧火海,4人失踪,而梅尔就在失踪者的名单上。不死心的尼维尔曾四处寻访了很多年,却再也没有得到关于她的半点消息。
    在被其他船只救上岸后,贝拉被紧急送往医院,她昏迷了两天后终于苏醒过来,却不幸患上了失忆症!但是她依然认得尼维尔,并且强烈的依恋着他,哪怕有一刻见不到他,她都会惊慌痛哭。后来,贝拉伤愈出院,尼维尔将他接到自己家中照顾,两个人很快结婚了。
    尼维尔对被拉隐瞒了那段曾发生在三个人之间的情感故事,编造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像童话般浪漫的爱情故事来哄骗她。他觉得,虽然自己的爱情已经随着梅尔死去,但是他有责任是这个不惜为自己付出生命的女孩幸福,他将妻子当作是梅尔与贝拉的联合体,竭尽全力地宠着她。
    只是他不知道,贝拉在苏醒一周后的夜里,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她激起了尼维尔在火海中声嘶力竭的呼喊寻找贝尔的场景,可是她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尼维尔,她的生活该怎样继续。从护士口中,她得知梅尔已经失踪,这么久的失踪当然意味着死亡,思量再三,贝拉也选择了谎言。
    婚后的贝拉竭尽所能的关心爱护着丈夫,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他对梅尔的思念,甚至幻想会重新得到他的爱情。然而,十几年过去了,贝拉终于明白,虽然尼维尔对自己爱护有加,甚至是百依百顺,但她始终取代不了梅尔在他心中的位置。
    转眼四年过去了,梅尔成了埋藏在两个人心底的谁都不敢碰触的伤痛。而贝拉当初对尼维尔火热的痴情也早以积淀成一种亲情,他们彼此关心爱护,却不再是处于爱情。
    八月,一个来自葛拉斯养老院的电话打破了四十年的禁忌。打电话的人叫克拉拉,是养老院的护士,她在电话里道出了另一个被隐藏了四十年的秘密。
    原来,当年梅尔从着火的房间中跑出来后,惊慌失措间掉进了海里,不会有用的她挣扎着抱着一块漂浮的木板,被海流冲向远方。也不知漂了多久,她被人救起。因为新里记挂着贝拉与尼维尔,没等伤势痊愈,她就跑回了尼斯。可在了解了贝拉当时的情况后,本想与他们相认的梅尔却由于了,几经思量,最终她选择了离开。她认为让自己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才是最好的选择。
    几十年来,她一直住在里尼斯很近的葛拉斯,并且终生未嫁,知道退休后进了养老院。克拉拉是个人心善良的护士,她信心地照顾着这些孤寡的老人的饮食起居,还经常陪他们聊天。梅尔对她说了这个秘密。深受感动的克拉拉想帮助她联系尼维尔,却被梅尔阻止了,她不希望再打扰他们的生活,况且四十年了,想来尼维尔对自己的爱情早已烟消云散。
    八月初,梅尔突然中风,经医生诊断,认定她的生命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克拉拉终于忍不住背着梅尔给尼维尔打了电话。
    得知真相后,一直感到良心不安的贝拉也说出了实话,她鼓励尼维尔去看我看望梅尔,想她标靶这几十年来对她的思念和爱慕。
    没想到,梅尔却拒绝他们的探访,她不相信尼维尔的表白,认为这是他们呢为了安慰自己才编出的谎话。无奈之下,尼维尔想到了《诚实有价》这个电视节目,他均定要在测谎仪的监视下,面对所有的人和所处这几十年来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他的决定也得到了贝拉的全力支持。
    节目播出的那晚,克拉拉特意将电视机搬到梅尔床前,当听到尼维尔在电视上说出“我这医生唯一的爱情都给了梅尔”时,梅尔的眼睛湿润了。当尼维尔作完节目匆匆赶到医院时,梅尔没再拒绝,在她生命的最后阶段,尼维尔始终守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对她倾诉埋藏了四十年的思念。
    “我们三个人用四十年时间为三份爱情编织了三个谎言。”贝拉的故事讲完了,她收回目光望着弗尼耶,无限感慨地说,“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但并不是每个谎言背后都隐藏着罪恶,欺骗有时源于一颗善良仁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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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文苑--卷首语--常识在上

常识在上
  宁  白

  久病,生活简单。于是常想到生活常识和伦理常识对人的重要。懂得常识是保证一个人基本生活的起码要求,也是人能够享受生活天伦的人文基础。忘记常识不是智力出了问题,便是神经系统出现了紊乱。
  “文革”的时候,整个社会都乱了。父子反目,夫妻相斗,比比皆是。子女之孝,父母之爱已遭诛杀。连与吃饭相关的话题,都有了错乱的表述: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主义可以当饭吃了。在常识被混乱、颠倒、抛弃的时候,我有幸听到过两位智者的话:
  “这种现象不会长的,因为他们把生活常识都抛弃了”。
  “人性被泯灭了,常识被颠倒了,这就快走到尽头了”。
  这是两位年长的老人,饱经了生活的沧桑。前者是位没有多少文化的工人,后者则是位在上世纪40年代上海的大学里当过教授的人。在动乱的时代,他们没有想过趁乱去获得什么利益,沉着地坚守着自己清贫的生活。
  多少年之后,我想起他们,仍然怀着深深的敬意。他们让我知道,常识能支撑人精神的脊梁,能坚定生活的信念,常识还是判别一个社会是否进步的最公正的标准。如果一个社会连常识都颠倒和抹杀,那么这个社会就不能信任了。
  真正感受到常识回归的,是听到一位坚定而睿智的政治家的话。他说,把人民的生活搞成这样,这样的教条还有什么用?从此,人们似乎又一次知道,人的吃饭、穿衣比什么都重要;父子相敬、夫妻相谐是人间乐事。这是与人的生命相连最紧密、须臾不能离开的东西,比什么主义都重要啊!
  那次住院,邻床60岁开外的老周身患癌症,他的两位92岁同龄的父母来看他。来之前老周告诉我,父母并不知道他的病状。两老一颤一颠地进病房,老母亲还没在床边坐定,就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妈想你,早点回家啊!”老周泪光闪闪,连连点头:“快了,再过几天我就回家了。”整个病房的人无不动容。
  我为老周感到庆幸。有几位年过花甲之人能享受父母的关爱亲情?原来老周长年与父母在一起,服侍父母尽责尽意,使父母得以长寿。子孝母爱,人伦常识的回归,让我们的生活增添了多少感人的精神愉悦,使人生变得美好,变得让人依恋。
  终于,我们这个社会又归复平静了,又变得有秩序有规矩了,常识又成为我们不敢违背的神灵。小时候,奶奶指点我们:“这话不能说,这东西不能动,要天打煞的。”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动,正是千百年来的常识所规范的。
  常识在上,我为之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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