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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真的认为,我得让这两个人永远不能再打快迪奇,”她说,从哈
利看到乔治,又看回来。
    哈利感到霓贼球在手里疯狂地扇着翅膀。
    “不能再打?”他说,声音奇怪地听起来相当遥远,“快迪奇……永远不能?”
“是的,波特先生,我想终生禁止你打快迪奇是唯一的办法,”安布居说,看着他
吃力地想听懂话里含义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裂得更大,“你,还有这位卫斯理先生,
还有,我想,安全起见,这位年轻人的孪生兄弟也应该给禁止——要不是他的队友
拦住他,我觉得他肯定也会去袭击年轻的马尔夫先生的。当然了,我得没收他们的
扫帚。我会把它们安全地保管在我的办公室里的,这样就可以确定没有人违反我的
惩罚了。不过,麦格教授,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她继续下去,转向麦格教授,后
者正定在地上,直瞪着她,好像是一尊冰雕一样,“其他的人可以继续打球,我没
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看到暴力倾向。那么,再见,祝你下午好。”
    安布居离开办公室,脸上无比的满足。她的身后一片寂静。
    ***
    “不许打球,”那天晚上,在休息室里,安吉莉娜空洞地说,“不许打球……
没有搜索员,没有徂击手……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呐?”
    他们一点胜利的感觉都没有。哈利眼光所至,到处都是忧郁和愤怒的脸,全队
的人都围着壁炉,萎靡不振的样子。但是罗恩不在,从比赛结束之后就没看到他。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安吉莉娜麻木地说,“我是说,克拉布在哨声之后打
出的那个霸吓球呢?她禁止他了吗?
    “没有,”金妮难过地说,她和赫敏坐在哈利两边,“他只是被罚抄写,我听
到吃饭时蒙塔克笑这个来着。”
    “还有弗雷德,他什么都没做啊!”安吉莉娜愤怒地说,用拳头重重打着自己
的膝盖。
    “什么都没做可不是我的错,”弗雷德说,表情相当难看,“要是你们三个不
那么死拉着我,我会把那个小混球打成肉酱给你们看看。”
    哈利悲伤地盯着窗外的黑夜。雪花已经飘起来了。原来被他抓在手里的霓贼球
现在在休息室里转着圈飞,屋里的人都好像给催了眠似的,死盯着它看,罗圈腿从
这个椅子跳到那个椅子,想逮住它。
    “我去睡了,”安吉莉娜说着缓缓起身,“说不定所有这些都只是个恶梦……
明天早上我起来就会发现咱们还没比赛呢……”
    不久艾丽莎和凯蒂也走了。过了一会,弗雷德和乔治也上楼去睡觉了,离开的
时候仍狠狠地瞪着每一个人,金妮很快也离开了。壁炉旁边只剩下了哈利和赫敏。
“你见到罗恩了?”赫敏低声问。
    哈利摇摇头。
    “我想他在躲我们,”赫敏说,“你想他会去哪儿──?”
    但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咯吱一声门响,胖夫人的肖像打开了,罗恩从肖像
洞里钻了进来。他看起来实在相当苍白,头发上沾了很多雪。他看到哈利和赫敏的
时候,僵在了地上。
    “你去哪儿了?”赫敏焦急地说着一跳起来。
    “散散步,”罗恩低低的说。他还穿着快迪奇的队服。
    “你要给冻死了,”赫敏说,“过来坐下!”
    罗恩走到壁炉那儿,坐进离哈利最远的椅子里,不看他。偷来的霓贼球继续在
他们头顶打转。
    “对不起,”罗恩看着自己的脚,低声说。
    “为什么?”哈利问。
    “因为我以为我会打快迪奇,”罗恩说,“明天一早我就去辞职。”
    “如果你辞职,”哈利烦躁地说,“我们就只剩三个人了。”看到罗恩一脸迷
惑,他说,“我这辈子都不许再打球了,弗雷德和乔治也是。”
    “什么?”罗恩叫了起来。
    赫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因为哈利不能忍受再讲一遍这个故事的
痛苦。等她讲完,罗恩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愤怒。
    “这全怪我——”
    “又不是你叫我打马尔夫的,”哈利生气的说。
    “——要不是我快迪奇打得那么差——”
    “——那跟这个完全无关。”
    “——是那个歌把我搅昏了——”
    “——那个歌会把谁都搅昏的。”
    赫敏站起来,离开他们的争辩,走到窗边,望着雪花沿着玻璃飘落。
    “你,别再强辩了,行不行!”哈利的火气爆发出来,“没有你责怪你自己,
整件事也已经够坏了!”
    罗恩难过地看着自己湿淋淋的长袍下摆,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
低声说:“这是我这辈子所做过的、最糟的事。”
    “我们也是啊。”哈利苦涩地说。
    “那个,”赫敏说,声音稍微有些抖,“我能想出有一件事,可以让你们两个
都高兴一点。”
    “噢真的?”哈利怀疑地说。
    “真的,”赫敏说,从积了雪的漆黑窗户前面转过身来,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她
脸上展开,“海格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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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星期里,哈利觉得他好像带了附身符似的。一个炽热的秘密支撑着
他安然度过安布居的课,甚至让他面对她可怕的暴眼时也能温和地微笑:他和DA
小组的人就躲在她眼皮底下反抗她,做着她和魔法部最怕他们做的事情。而在她课
上,每当他应该阅读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课本时,他也会趴在书上,满意地回
想最近一次小组聚会时发生的事情:比如科林·克瑞威是如何经过三堂课的不懈努
力,终於能熟练使用障碍咒的;还有帕瓦提·帕提的消缩咒是如何精湛,她已经能
把摆放所有窥视镜的桌子消缩成一堆灰尘。
    他发现要想在每星期的固定一天召集DA小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们必
须同时避开三个快迪奇队的训练时间,而这些训练时间又常常因天气变化而更改。
但哈利倒不觉得这是坏事,他有个感觉,让聚会的时间不固定可能更好,即便真有
人监视他们,他们也不容易从里面找出规律。
    赫敏很快就发明了一个在最后一刻更改时间地点时、用来联络所有组员的办法,
因为如果不同学院的学生在正堂里互相说话太频繁,也一样会引人注意的。她的办
法相当聪明,她给每个DA组员一块金币。(当罗恩乍一见到她手里满乘了金币的
篮子时,还以为她在分发真的金子呢。)
    “你们看到金币边缘上的数字了吗?”在第四次聚会结束时,赫敏说着举起一
个金币让大家看。火把的照耀下,金币闪着厚厚的金光,“真金币上刻的,是制造
那个金币的丑精灵的序号,不过,在这些假币上,这个数字会依照我们下次聚会的
日子和时间变化,每次变化的时候金币会变热,所以要是你把它带在口袋里就能感
觉得到。咱们每人拿一个,当哈利设定下次聚会的时间时,他只要改变他自己金币
上的数字就行了,因为我给每个金币上施了千变魔法,它们都会跟着哈利的变。”
    她的话说完,所有人一片沉默。她环视着大家转向她的脸,有些不安。
    “嗯——我本以为是个好主意的,”她犹豫地说,“我是说,就算安布居逼我
们倒出口袋,带金币也不犯法,不是吗?不过……嗯,要是你们不想用的话——”
    “你会千变魔法?”特里·布特说。
    “是的,”赫敏说。
    “可那……那是高级巫师考试的标准,那个,”他虚弱地说。
    “噢,”赫敏说,尽量使自己显得谦虚,“噢……嗯,是啊,我想是吧。”
    “为什么你没去瑞文克劳啊?”他问,盯着赫敏的目光有些惊愕,“就凭你这
样的才智?”
    “嗯,那时候分院帽确实想把我分去瑞文克劳的,”赫敏快乐地说,“但它最
后还是选了桂芬多。那么,是不是说我们要用这些金币?”
    大家嘀咕着同意了,每个人都伸手从篮子里抓了一个金币,哈利看了看身旁的
赫敏:
    “你知道这使我想起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
    “食死徒的疤,伏地魔碰到一个人的疤,所有人的疤都会疼,他们就知道他在
召唤他们。”
    “嗯……是啊,”赫敏小声说,“我就是从那里得到的灵感……但是你应该注
意到我是把日子刻在金属上,而不是我们的皮肤上面。”
    “是啊……我更喜欢你的办法,”哈利说笑了,把他的金币放进口袋,“我想,
这东西的唯一危险就是我们可能会不小心把他们花掉。”
    “不可能啦,”罗恩说,检查着他的金币,有点悲哀,“我都没有真金币可以
和它搞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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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迪奇赛季开始的第一场比赛,是桂芬多对斯雷瑟林。随着比赛时间的接近,
他们的DA小组聚会也一再推迟,因为安吉莉娜的坚持,几乎每天都有快迪奇训练。
因为离上一次快迪奇杯赛已经时隔两年,他们对即将开始的比赛,明显地增加了关
注和激动。瑞文克劳和海佛帕夫的人也十分关心这场比赛的结果,因为他们,当然
在赛季中间也会和这两队比赛。而参加比赛的两个学院的院长,虽然都装出一副运
动家的“让最优秀的队赢”的样子,其实都努力地想让自己的队赢。在离比赛还有
一个星期的时候,麦格教授没有给他们留作业,哈利这才意识到她有多想打败斯雷
瑟林。
    “我认为你们现在已经有够多的事情要做了,”她傲慢地说,所有人都不相信
自己的耳朵,直到她转头直视着哈利和罗恩,冷冷地说:“我已经习惯了从办公室
里看快迪奇杯赛,小子们,而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把快迪奇杯捧给石内普教授,所
以,要多花些时间练习,知不知道?”
    石内普的偏袒也一样毫无保留,他频频给斯雷瑟林队的训练预定快迪奇球场,
以致于桂芬多的人都得不到球场的练习时间。而且,当有斯雷瑟林学生在走廊里给
桂芬多人施咒的话传出来时,他也充耳不闻。连艾丽莎·斯宾耐特因为眉毛急长,
浓得挡住视线,堵塞呼吸,给送到医院去的时候,石内普仍坚持说那是因为她自己
给自己施了浓发魔法,因而拒绝听取十四项之多的目击证人,证明他们看到斯雷瑟
林的守门员,迈尔斯·布莱池理,趁她在图书馆学习时里从背后用咒语袭击了她。
    哈利对桂芬多的获胜机会感到乐观,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输给过马尔夫的球
队。他承认罗恩的程度仍不能和奥列弗·伍德相比,但他一直极其努力地提高自己。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一旦有一次失误就很容易丧失信心。要是他放一个球进门,他
会就此惊慌失措,反而更容易失球。而另一方面,哈利知道罗恩在正常发挥时能有
多漂亮。在一次难忘的训练里,他单手吊在扫帚上,一脚把鬼飞球从球门柱前远远
踢开,踢得力度之大,那个球横穿过整个球场,一路飞进对方的中心球门里。其他
队员都认为这个动作可以和爱尔兰国际快迪奇队的守门,巴里·赖安,在与波兰最
好的追球手,莱迪斯劳·扎摩斯基对抗时的精湛动作相比。就连弗雷德都说罗恩让
他和乔治骄傲,而且他们已经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承认他是他们的兄弟。这件事,
他们告诉他,是他们四年来一直否认的。
    真正让哈利担心的是,还没有上球场,罗恩就已经被斯雷瑟林的战术给打得心
神不定。哈利自己,听他们的冷嘲热讽已经听了四年,因此当他们小声地叫“喂,
哈利,我听说瓦瑞顿发誓会在星期六的比赛时把你踹下扫帚”之类的话时,他已经
不会气得打颤,只是觉得滑稽:“瓦瑞顿的准头那么差,要是他瞄准我旁边的人我
倒要担心哩,”他会反击说,引得罗恩和赫敏发笑,让潘姿·帕金森脸上的嘲笑无
影无踪。
    但罗恩还从没这样被人无情地侮辱、取笑和威胁过,当一夥比他块头大得多的
七年级斯雷瑟林经过走廊时嘟囔说:“卫斯理,在医院里订了床位了吗?”的时候,
他没有笑,而且脸已经气得发青。还有当珠扣·马尔夫假装罗恩抓不住鬼飞球的样
子时(最近他一见到罗恩就会这么做),罗恩的耳朵就会涨得通红,手抖得那么厉
害,无论当时他手里抓着什么,恐怕也都抓不住。
    十月,在疾风骤雨中结束了。而十一月,像一块冰冻的铁块一样森然来到。每
天早上地上都有霜,而寒风也刺疼了他们的手脸,天空和正堂的天蓬都是一种淡淡
的珠灰色,霍格沃茨周围的山顶都被白雪覆盖,而城堡里的温度急降,课间时,很
多学生在走廊里都戴上了厚厚的龙皮手套。
    快迪奇比赛的那天早上,天气明朗而寒冷,哈利醒来之后,他转头去看罗恩的
床,发现他正笔直地坐在床上,手抱膝盖,瞪着天看。
    “你还好吧?”哈利说。
    罗恩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这让哈利想起二年级时罗恩不小心给自己施了呕
吐蜗牛魔法那次,现在他看起来就和当时一样苍白多汗,更不用说他一样不愿开口
的样子了。
    “吃点早餐就好了,”哈利给他打气说,“走吧。”
    他们来到正堂的时候正有很多人走进,大家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响,气氛也比平
时欢跃。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他们一下起哄,哈利转过头来,看到他们
除了平时的银绿色相间的围巾和帽子,每个人还戴了一个银色,似乎是王冠形状的
徽章。不知为什么,他们很多人都在冲罗恩挥手,大笑不止。哈利本想在经过时看
看徽章上写的什么,但他更想让罗恩快快经过他们的桌子,因而没来得及看清。
    他们到桂芬多桌旁的时候受到了热烈欢迎,每个人都穿着金红相间的衣服,可
惜这样的热情非但没有鼓起罗恩的勇气,反而抽干了他最后的一点士气,他一屁股
坐在了最近的板凳上,一副准备面对最后晚餐的样子。
    “我真是疯了,才会要做这个,”他嘶哑地悄声说,“疯了。”
    “别傻了,”哈利坚定地说,把麦片递给他,“你不会有事的,紧张是正常的。”
    “我是个废物,”罗恩发牢骚说,“我差的一塌糊涂,就是赌我的命也我不会
打好的,我当时在想什么啊?”
    “你振作点,”哈利严厉地说,“记得那天你用脚救起的球,就连弗雷德和乔
治都说你做的棒透了。”
    罗恩苦着脸看哈利。
    “那只是偶然的,”他悲伤地小声说,“那不是我想做的——我从扫帚上滑下
来了,那时你们都没看到,我想爬回去的时候没留神就踢到那个鬼飞球了。”
    “嗯,”哈利说,很快从这个令人不快惊讶里回过神来,“多出几次这样的偶
然,比赛不就是我们稳拿了吗?”
    赫敏和金妮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她们都戴着金红相间的围巾和手套,胸前也
别了同色的圆花。
    “你感觉怎么样?”金妮问罗恩,后者正瞪着麦片碗底剩的牛奶,好像在认真
考虑是否要跳进那里去淹死自己。
    “他就是有点紧张,”哈利说。
    “嗯,这是好事,我一向认为要是一个人参加考试的时候不够紧张的话,肯定
不会考好的。”赫敏好心地说。
    “你好,”一个茫然而恍惚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哈利抬起头,露娜·拉乌
古德刚从瑞文克劳桌子那头飘然而至。很多人都在看她,还有几个人公开地指点着
取笑她:她居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实物大小的狮头帽子,正在她头顶上摇晃着。
    “我支持桂芬多,”露娜说,有些多余地指着自己的帽子,“看看这个……”
    她伸高手,用魔杖点了点帽子,帽子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几乎可以乱真的咆哮,
附近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不错吧,是不是?”露娜开心地说,“我本想让它吃条毒蛇,你知道,代表
斯雷瑟林的,可惜没来得及……不管怎么说,罗恩,祝你好运!”
    她飘然离开了。他们还没从露娜帽子发出的狮吼里完全恢复过来,安吉莉娜已
经匆匆走来,旁边跟着凯蒂和艾丽莎,艾丽莎的眉毛已经万幸地让包福夫人治好了。
    “你们准备好了之后,”安吉莉娜说,“咱们直接去球场,检查一下环境,还
得换衣服。”
    “我们等下就过去,”哈利向她保证,“罗恩怎么也得吃些早餐再走。”
    但是,十分钟后他就明白,罗恩已经也不能再咽下更多的东西了,哈利觉得最
好还是现在就带他去更衣室,当他们从桌前站起来的时候,赫敏也站了起来,她拽
着哈利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
    “无论如何,不要让罗恩看到那伙斯雷瑟林的徽章上的东西,”她急切地小声
说。哈利疑惑地看她,但是她警告地冲他摇摇头,罗恩正慢吞吞地走到他们身旁,
看起来迷惑而绝望。
    “罗恩,祝你好运,”赫敏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哈利,你也是
——”
    他们往回穿过正堂时,罗恩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摸着脸上刚被赫敏吻过的地方,
一脸迷惑,好像还不能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他心烦意乱的样子,显然没有注
意身边的事情,但是当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哈利好奇地扫了一眼那些王
冠形状的徽章,这一次,他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字:
    卫斯理是我们的王
    他不安地感到这不会引出什么好事来,他催促罗恩穿过门厅,走下石阶,外面
的空气冰一般冷。
    他们匆忙走下斜坡,往球场走,挂了霜的草坪在他们脚下咯吱咯吱地响。没有
一丝风,天是一层均匀的珠白颜色,这是相当好的天气,能见度很高,而又没有直
射刺眼的阳光。在路上哈利给罗恩讲了这些有利因素,但他不能确定罗恩是不是在
听。
    他们进门的时候,安吉莉娜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对其他的队员讲话,哈利和罗
恩穿上他们的球衣(罗恩把头钻在衣服里转了好几次都找不到前后,后来还是安吉
莉娜看不下去,过来帮他),然后坐下来听她的赛前热身讲话。这时,随着从城堡
里出来的人群走进球场,外面的喧哗声音也越来越大。
    “好,我刚刚才知道了斯雷瑟林的最后阵容,”安吉莉娜看着手里的羊皮纸说,
“去年的徂击手戴瑞克和波尔已经毕业了,但看来蒙塔克也喜欢用大块头,而不是
启用飞得特别好的,这两个新人叫克拉布和高耀,我对他们知道得不多——”
    “我们可知道,”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嗯,反正他们看起来是笨得连扫帚头和扫帚尾都分不清,”安吉莉娜说,把
羊皮纸塞进口袋,“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的戴瑞克和波尔能不用路标找到球场也
让我够惊奇的。”
    “克拉布和高耀也和他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哈利向她保证。
    他们可以听到上百人正走上观众席里一排排长凳的声音,虽然哈利听不出歌词,
但他能听到有些人在唱歌。他已经开始感到紧张,但是他知道他的紧张远远比不上
罗恩的,罗恩又按住自己的胃,紧咬着牙死盯着前方,脸色灰白。
    “到时候了,”安吉莉娜看着手表,轻声说,“大家都来吧……祝我们好运。”
    所有队员都站起来,扛起扫帚,排成一队走出更衣室,来到外面刺目的阳光之
下。一阵欢呼声迎面而来,哈利仍能听到里面夹杂的歌声,虽然已经被喝采和口哨
声盖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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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星期里,哈利觉得他好像带了附身符似的。一个炽热的秘密支撑着
他安然度过安布居的课,甚至让他面对她可怕的暴眼时也能温和地微笑:他和DA
小组的人就躲在她眼皮底下反抗她,做着她和魔法部最怕他们做的事情。而在她课
上,每当他应该阅读威尔伯特·斯灵克哈德的课本时,他也会趴在书上,满意地回
想最近一次小组聚会时发生的事情:比如科林·克瑞威是如何经过三堂课的不懈努
力,终於能熟练使用障碍咒的;还有帕瓦提·帕提的消缩咒是如何精湛,她已经能
把摆放所有窥视镜的桌子消缩成一堆灰尘。
    他发现要想在每星期的固定一天召集DA小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们必
须同时避开三个快迪奇队的训练时间,而这些训练时间又常常因天气变化而更改。
但哈利倒不觉得这是坏事,他有个感觉,让聚会的时间不固定可能更好,即便真有
人监视他们,他们也不容易从里面找出规律。
    赫敏很快就发明了一个在最后一刻更改时间地点时、用来联络所有组员的办法,
因为如果不同学院的学生在正堂里互相说话太频繁,也一样会引人注意的。她的办
法相当聪明,她给每个DA组员一块金币。(当罗恩乍一见到她手里满乘了金币的
篮子时,还以为她在分发真的金子呢。)
    “你们看到金币边缘上的数字了吗?”在第四次聚会结束时,赫敏说着举起一
个金币让大家看。火把的照耀下,金币闪着厚厚的金光,“真金币上刻的,是制造
那个金币的丑精灵的序号,不过,在这些假币上,这个数字会依照我们下次聚会的
日子和时间变化,每次变化的时候金币会变热,所以要是你把它带在口袋里就能感
觉得到。咱们每人拿一个,当哈利设定下次聚会的时间时,他只要改变他自己金币
上的数字就行了,因为我给每个金币上施了千变魔法,它们都会跟着哈利的变。”
    她的话说完,所有人一片沉默。她环视着大家转向她的脸,有些不安。
    “嗯——我本以为是个好主意的,”她犹豫地说,“我是说,就算安布居逼我
们倒出口袋,带金币也不犯法,不是吗?不过……嗯,要是你们不想用的话——”
    “你会千变魔法?”特里·布特说。
    “是的,”赫敏说。
    “可那……那是高级巫师考试的标准,那个,”他虚弱地说。
    “噢,”赫敏说,尽量使自己显得谦虚,“噢……嗯,是啊,我想是吧。”
    “为什么你没去瑞文克劳啊?”他问,盯着赫敏的目光有些惊愕,“就凭你这
样的才智?”
    “嗯,那时候分院帽确实想把我分去瑞文克劳的,”赫敏快乐地说,“但它最
后还是选了桂芬多。那么,是不是说我们要用这些金币?”
    大家嘀咕着同意了,每个人都伸手从篮子里抓了一个金币,哈利看了看身旁的
赫敏:
    “你知道这使我想起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
    “食死徒的疤,伏地魔碰到一个人的疤,所有人的疤都会疼,他们就知道他在
召唤他们。”
    “嗯……是啊,”赫敏小声说,“我就是从那里得到的灵感……但是你应该注
意到我是把日子刻在金属上,而不是我们的皮肤上面。”
    “是啊……我更喜欢你的办法,”哈利说笑了,把他的金币放进口袋,“我想,
这东西的唯一危险就是我们可能会不小心把他们花掉。”
    “不可能啦,”罗恩说,检查着他的金币,有点悲哀,“我都没有真金币可以
和它搞混。”
mpanel(1);
    快迪奇赛季开始的第一场比赛,是桂芬多对斯雷瑟林。随着比赛时间的接近,
他们的DA小组聚会也一再推迟,因为安吉莉娜的坚持,几乎每天都有快迪奇训练。
因为离上一次快迪奇杯赛已经时隔两年,他们对即将开始的比赛,明显地增加了关
注和激动。瑞文克劳和海佛帕夫的人也十分关心这场比赛的结果,因为他们,当然
在赛季中间也会和这两队比赛。而参加比赛的两个学院的院长,虽然都装出一副运
动家的“让最优秀的队赢”的样子,其实都努力地想让自己的队赢。在离比赛还有
一个星期的时候,麦格教授没有给他们留作业,哈利这才意识到她有多想打败斯雷
瑟林。
    “我认为你们现在已经有够多的事情要做了,”她傲慢地说,所有人都不相信
自己的耳朵,直到她转头直视着哈利和罗恩,冷冷地说:“我已经习惯了从办公室
里看快迪奇杯赛,小子们,而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把快迪奇杯捧给石内普教授,所
以,要多花些时间练习,知不知道?”
    石内普的偏袒也一样毫无保留,他频频给斯雷瑟林队的训练预定快迪奇球场,
以致于桂芬多的人都得不到球场的练习时间。而且,当有斯雷瑟林学生在走廊里给
桂芬多人施咒的话传出来时,他也充耳不闻。连艾丽莎·斯宾耐特因为眉毛急长,
浓得挡住视线,堵塞呼吸,给送到医院去的时候,石内普仍坚持说那是因为她自己
给自己施了浓发魔法,因而拒绝听取十四项之多的目击证人,证明他们看到斯雷瑟
林的守门员,迈尔斯·布莱池理,趁她在图书馆学习时里从背后用咒语袭击了她。
    哈利对桂芬多的获胜机会感到乐观,毕竟,他们还从来没有输给过马尔夫的球
队。他承认罗恩的程度仍不能和奥列弗·伍德相比,但他一直极其努力地提高自己。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一旦有一次失误就很容易丧失信心。要是他放一个球进门,他
会就此惊慌失措,反而更容易失球。而另一方面,哈利知道罗恩在正常发挥时能有
多漂亮。在一次难忘的训练里,他单手吊在扫帚上,一脚把鬼飞球从球门柱前远远
踢开,踢得力度之大,那个球横穿过整个球场,一路飞进对方的中心球门里。其他
队员都认为这个动作可以和爱尔兰国际快迪奇队的守门,巴里·赖安,在与波兰最
好的追球手,莱迪斯劳·扎摩斯基对抗时的精湛动作相比。就连弗雷德都说罗恩让
他和乔治骄傲,而且他们已经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承认他是他们的兄弟。这件事,
他们告诉他,是他们四年来一直否认的。
    真正让哈利担心的是,还没有上球场,罗恩就已经被斯雷瑟林的战术给打得心
神不定。哈利自己,听他们的冷嘲热讽已经听了四年,因此当他们小声地叫“喂,
哈利,我听说瓦瑞顿发誓会在星期六的比赛时把你踹下扫帚”之类的话时,他已经
不会气得打颤,只是觉得滑稽:“瓦瑞顿的准头那么差,要是他瞄准我旁边的人我
倒要担心哩,”他会反击说,引得罗恩和赫敏发笑,让潘姿·帕金森脸上的嘲笑无
影无踪。
    但罗恩还从没这样被人无情地侮辱、取笑和威胁过,当一夥比他块头大得多的
七年级斯雷瑟林经过走廊时嘟囔说:“卫斯理,在医院里订了床位了吗?”的时候,
他没有笑,而且脸已经气得发青。还有当珠扣·马尔夫假装罗恩抓不住鬼飞球的样
子时(最近他一见到罗恩就会这么做),罗恩的耳朵就会涨得通红,手抖得那么厉
害,无论当时他手里抓着什么,恐怕也都抓不住。
    十月,在疾风骤雨中结束了。而十一月,像一块冰冻的铁块一样森然来到。每
天早上地上都有霜,而寒风也刺疼了他们的手脸,天空和正堂的天蓬都是一种淡淡
的珠灰色,霍格沃茨周围的山顶都被白雪覆盖,而城堡里的温度急降,课间时,很
多学生在走廊里都戴上了厚厚的龙皮手套。
    快迪奇比赛的那天早上,天气明朗而寒冷,哈利醒来之后,他转头去看罗恩的
床,发现他正笔直地坐在床上,手抱膝盖,瞪着天看。
    “你还好吧?”哈利说。
    罗恩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这让哈利想起二年级时罗恩不小心给自己施了呕
吐蜗牛魔法那次,现在他看起来就和当时一样苍白多汗,更不用说他一样不愿开口
的样子了。
    “吃点早餐就好了,”哈利给他打气说,“走吧。”
    他们来到正堂的时候正有很多人走进,大家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响,气氛也比平
时欢跃。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他们一下起哄,哈利转过头来,看到他们
除了平时的银绿色相间的围巾和帽子,每个人还戴了一个银色,似乎是王冠形状的
徽章。不知为什么,他们很多人都在冲罗恩挥手,大笑不止。哈利本想在经过时看
看徽章上写的什么,但他更想让罗恩快快经过他们的桌子,因而没来得及看清。
    他们到桂芬多桌旁的时候受到了热烈欢迎,每个人都穿着金红相间的衣服,可
惜这样的热情非但没有鼓起罗恩的勇气,反而抽干了他最后的一点士气,他一屁股
坐在了最近的板凳上,一副准备面对最后晚餐的样子。
    “我真是疯了,才会要做这个,”他嘶哑地悄声说,“疯了。”
    “别傻了,”哈利坚定地说,把麦片递给他,“你不会有事的,紧张是正常的。”
    “我是个废物,”罗恩发牢骚说,“我差的一塌糊涂,就是赌我的命也我不会
打好的,我当时在想什么啊?”
    “你振作点,”哈利严厉地说,“记得那天你用脚救起的球,就连弗雷德和乔
治都说你做的棒透了。”
    罗恩苦着脸看哈利。
    “那只是偶然的,”他悲伤地小声说,“那不是我想做的——我从扫帚上滑下
来了,那时你们都没看到,我想爬回去的时候没留神就踢到那个鬼飞球了。”
    “嗯,”哈利说,很快从这个令人不快惊讶里回过神来,“多出几次这样的偶
然,比赛不就是我们稳拿了吗?”
    赫敏和金妮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她们都戴着金红相间的围巾和手套,胸前也
别了同色的圆花。
    “你感觉怎么样?”金妮问罗恩,后者正瞪着麦片碗底剩的牛奶,好像在认真
考虑是否要跳进那里去淹死自己。
    “他就是有点紧张,”哈利说。
    “嗯,这是好事,我一向认为要是一个人参加考试的时候不够紧张的话,肯定
不会考好的。”赫敏好心地说。
    “你好,”一个茫然而恍惚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哈利抬起头,露娜·拉乌
古德刚从瑞文克劳桌子那头飘然而至。很多人都在看她,还有几个人公开地指点着
取笑她:她居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实物大小的狮头帽子,正在她头顶上摇晃着。
    “我支持桂芬多,”露娜说,有些多余地指着自己的帽子,“看看这个……”
    她伸高手,用魔杖点了点帽子,帽子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几乎可以乱真的咆哮,
附近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不错吧,是不是?”露娜开心地说,“我本想让它吃条毒蛇,你知道,代表
斯雷瑟林的,可惜没来得及……不管怎么说,罗恩,祝你好运!”
    她飘然离开了。他们还没从露娜帽子发出的狮吼里完全恢复过来,安吉莉娜已
经匆匆走来,旁边跟着凯蒂和艾丽莎,艾丽莎的眉毛已经万幸地让包福夫人治好了。
    “你们准备好了之后,”安吉莉娜说,“咱们直接去球场,检查一下环境,还
得换衣服。”
    “我们等下就过去,”哈利向她保证,“罗恩怎么也得吃些早餐再走。”
    但是,十分钟后他就明白,罗恩已经也不能再咽下更多的东西了,哈利觉得最
好还是现在就带他去更衣室,当他们从桌前站起来的时候,赫敏也站了起来,她拽
着哈利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
    “无论如何,不要让罗恩看到那伙斯雷瑟林的徽章上的东西,”她急切地小声
说。哈利疑惑地看她,但是她警告地冲他摇摇头,罗恩正慢吞吞地走到他们身旁,
看起来迷惑而绝望。
    “罗恩,祝你好运,”赫敏说,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哈利,你也是
——”
    他们往回穿过正堂时,罗恩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摸着脸上刚被赫敏吻过的地方,
一脸迷惑,好像还不能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他心烦意乱的样子,显然没有注
意身边的事情,但是当他们经过斯雷瑟林桌子的时候,哈利好奇地扫了一眼那些王
冠形状的徽章,这一次,他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字:
    卫斯理是我们的王
    他不安地感到这不会引出什么好事来,他催促罗恩穿过门厅,走下石阶,外面
的空气冰一般冷。
    他们匆忙走下斜坡,往球场走,挂了霜的草坪在他们脚下咯吱咯吱地响。没有
一丝风,天是一层均匀的珠白颜色,这是相当好的天气,能见度很高,而又没有直
射刺眼的阳光。在路上哈利给罗恩讲了这些有利因素,但他不能确定罗恩是不是在
听。
    他们进门的时候,安吉莉娜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对其他的队员讲话,哈利和罗
恩穿上他们的球衣(罗恩把头钻在衣服里转了好几次都找不到前后,后来还是安吉
莉娜看不下去,过来帮他),然后坐下来听她的赛前热身讲话。这时,随着从城堡
里出来的人群走进球场,外面的喧哗声音也越来越大。
    “好,我刚刚才知道了斯雷瑟林的最后阵容,”安吉莉娜看着手里的羊皮纸说,
“去年的徂击手戴瑞克和波尔已经毕业了,但看来蒙塔克也喜欢用大块头,而不是
启用飞得特别好的,这两个新人叫克拉布和高耀,我对他们知道得不多——”
    “我们可知道,”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嗯,反正他们看起来是笨得连扫帚头和扫帚尾都分不清,”安吉莉娜说,把
羊皮纸塞进口袋,“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的戴瑞克和波尔能不用路标找到球场也
让我够惊奇的。”
    “克拉布和高耀也和他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哈利向她保证。
    他们可以听到上百人正走上观众席里一排排长凳的声音,虽然哈利听不出歌词,
但他能听到有些人在唱歌。他已经开始感到紧张,但是他知道他的紧张远远比不上
罗恩的,罗恩又按住自己的胃,紧咬着牙死盯着前方,脸色灰白。
    “到时候了,”安吉莉娜看着手表,轻声说,“大家都来吧……祝我们好运。”
    所有队员都站起来,扛起扫帚,排成一队走出更衣室,来到外面刺目的阳光之
下。一阵欢呼声迎面而来,哈利仍能听到里面夹杂的歌声,虽然已经被喝采和口哨
声盖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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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淌着被泥水淹没的菜地去上草药双节课时,长袍下摆在风里一直翻滚摇摆。
到了课上,雨点打在温室顶的玻璃上,像冰雹一样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他们连史宝
特教授的讲课都听不清楚。下午的魔界生物课,也不得不从暴雨狂漂的院子里迁进
了一楼的一个空教室里。让他们万分安慰的是,安吉莉娜在午饭时召集了所有队员,
告诉他们说今天的快迪奇训练已经取消了。
    “太好了,”当她说完之后,哈利小声说,“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防御小组第
一次练习的地方了,今天晚上,八点钟,七楼,那个巨傻特伊痛击傻瓜巴拿巴的挂
毯对面,你能不能把这转告给凯蒂和艾丽莎?”
    她似乎吓了一跳,但是答应帮他传话。哈利转回来继续吃他的香肠和土豆泥,
当他抬头去拿南瓜汁的时候,发现赫敏正盯着他。
    “怎么?”他含糊不清地说。
    “嗯……只是,多比的建议很多时候都不保险,不记得上次就是因为他,你胳
膊里的骨头全都没了?”
    “这个屋子又不是多比自己的疯狂主意,邓布多也知道的,在圣诞舞会时他跟
我说过。”
    赫敏的表情似乎有些放松了:
    “邓布多跟你说过?”
    “只是随口提到而已,”哈利耸耸肩说。
    “哦,嗯,那就行了,”赫敏快活地说,没有继续反对。
    和罗恩一起,他们用了差不多一整天才找到所有在猪头酒吧里签过字的人,告
诉他们当晚的集合地点。让哈利略有些失望的是,最先找到张楚和她朋友的人是金
妮而不是他。不过,等晚饭结束的时候,他已经能确定这个消息已经传达给所有去
猪头酒吧的二十八个人了。
    七点半时,哈利,罗恩和赫敏离开桂芬多休息室,哈利的手里拿了一张很旧的
羊皮纸。在学校里,五年级学生可以在走廊里呆到九点钟,但是当他们三个往七楼
走的时候,仍然紧张地左顾右盼。
    “等等,”他们走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哈利说,他展开手里的羊皮纸,用魔杖
点了点,喃喃说着:“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霍格沃茨的地图显现在空白的羊皮纸上,标着名字的小黑点移动着,显示着每
个人所在的地点。
    “费驰在二楼,”哈利说,把地图凑近眼睛,“诺斯太太在四楼。”
    “安布居呢?”赫敏不安地说。
    “在她办公室里,”哈利指着地图说,“好,咱们走。”
    他们匆匆沿着走廊走到多比给哈利描述过的地方,那里有一长条空白的墙,对
面是一幅巨大的挂毯,绣着傻瓜巴拿巴愚蠢地想教傻特伊练习芭蕾舞的情景。
    “好了,”哈利悄声说,一个被虫蛀得破破烂烂的傻特伊停下了手中痛打芭蕾
舞老师的棒子,盯着他们,“多比说我们要在这段墙前走三遍,集中精力想我们需
要的东西。”
    他们这么做了,在空白墙壁一头的窗子前面转弯,再走到另一头,一个一人高
的花瓶那里转回去。罗恩努力地把眼睛都紧紧闭了起来,赫敏低低在念叨什么,哈
利握紧拳头,紧盯着前方。
    “我们要一个地方学习自卫……”他想着,“只要一个能练习的地方……一个
让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哈利!”当他们第三次走过墙的时候,赫敏忽然说。
    一面光洁闪亮的门在墙上显现出来,罗恩正瞪着它,看来有些紧张。哈利伸手
握住了黄铜把手,拉开门。他们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屋子,屋里点着和八层楼下面的
地下室里一样的火炬。
    四周的墙上摆满了木制书架,没有椅子,但是地上摆放了许多大个的丝绸软垫。
房间另一头的一套书架上放了一排仪器,有窥视镜,秘密传感器,还有一面巨大的,
有裂纹的照妖镜,哈利确信那是他去年在假穆迪的办公室里见过的。
    “这些在练习昏迷咒时会很有用的,”罗恩用脚戳了戳地上的软垫,激动地说。
    “还有看看这些书吧!”赫敏兴奋地说着,手指滑过大本的皮面书脊,“《常
用诅咒及反诅咒概略》,《智斗黑魔术》,《自我防御咒语集》,哇……”她回头
看哈利,脸上光芒耀眼。他明白,这几百本书的存在,终於已经说服了赫敏。“哈
利,这简直太好了,我们要的东西都在这儿啦!”
    她迫不及待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给被咒人的咒语》,一屁股坐到最近的软垫
上看起来。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哈利转头,金妮,纳威,拉文德,帕瓦蒂和迪安走了
进来。
    “哇!”迪安说,一脸佩服地打量着,“这是什么地方呀?”
    哈利开始解释,但是还没等他说完又有更多人来,他不得不从头再讲。等到八
点整,所有的软垫都已经坐上了人,哈利穿过房间走到门旁,扭上锁上插的钥匙,
卡喳的声音让人满意地响亮,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望着他。赫敏小心地标记了《给
被咒人的咒语》,然后把书放到一边。
    “嗯,”哈利略有些紧张地说,“这个就是我们找到的练习地点,你们-呃-
你们显然觉得它还可以。”
    “这地方棒透了!”张楚说,几个人也同意地附和她的话。
    “这真够怪的,”弗雷德说,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咱们有一次躲费驰躲到
这里过,乔治,你记得吗?但那时候它只是个扫帚柜呢。”
    “喂,哈利,那个东西是什么?”迪安在屋子另一头问,指着窥视镜和照妖镜。
    “用来探测黑魔法的仪器,”哈利说,穿过软垫朝它们走过去,“简单说,当
有黑巫师和敌人在附近的时候,它们就会有相应显示。但是你不能太依靠它们,因
为它们很容易被蒙骗。”
    他看了照妖镜一会儿,里面有些影子在移动着,但是没有一个可以辨认。他转
过身。
    “嗯,我想过我们最先学习的东西-呃——”他看到有人举手,“赫敏,什么
事?”
    “我觉得我们应该选一个组长。”赫敏说。
    “哈利就是组长,”楚立刻说,她看着赫敏的样子好像赫敏已经疯了一样。
    哈利的胃又翻了一个筋斗。
    “是的,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按步就班地投票选举,”赫敏坦然自若地说,“这
会更正式,而且他也才有权力,那么——每个人都认为哈利是我们的组长吗?”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包括哉卡瑞斯·史密斯,不过他看起来颇不情愿。
    “呃——好的,谢谢,”哈利说,觉得脸热辣辣地,“还有——赫敏,又怎么
啦?”
    “我还觉得,我们应该有个名字,”她兴致勃勃地说,手还高高地举着没放下
来,“这可以促进整个小组的热情和团结,你们觉得不是吗?”
    “咱们能不能叫‘反安布居联盟’?”安吉莉娜充满希望地说。
    “或者,‘魔法部是笨蛋’?”弗雷德提议。
    “我想的是,”赫敏说,冲弗雷德皱起眉,“一个不让别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的名字,这样我们在外面也可以安全地用。”
    “自卫协会?”张楚说,“缩写就是DA,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讲什么了?”
    “是呀,DA很好,”金妮说,“不过咱们把它改成‘邓布多之军’吧,因为
他是魔法部最怕的人不是吗?”(自卫协会,英文是 Defence Association,与邓
布多之军,Dumbledore's Army 的缩写相同。——译注)
    听了这个,很多人都发出了赞同的叽咕和笑声。
    “同意DA的人举手?”赫敏专横地说,在软垫上跪起来点人数,“多数赞成
——议案通过!”
    她把有所有人签名的羊皮纸钉到墙上,然后在上端用大字写道:
    邓布多之军!
    “好,”等她再次坐下,哈利说,“那咱们就开始练习吧?我想,第一个要学
的应该是‘解斯器械’,你们知道,就是缴械咒语,我知道这个很简单,但我认为
它很有用——”
    “哦,算了吧,”哉卡瑞斯·史密斯翻着白眼,*起手说,“我不觉得和‘那
个人’斗的时候解斯器械能派上什么用场,不是吗?”
    “我在和他打斗的时候就用过,”哈利安静地说,“六月那次,它救了我的命。”
    史密斯傻傻地张大嘴,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一声不响。
    “可是,要是你觉得这对你来说太简单,你可以离开,”哈利说。
    史密斯没有动,也没有别人离开。
    “好,”哈利说,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他的嘴略有些干,“我想我们应
该两人一组练习。”
    向大家发号施令感觉有些怪怪的,可当他看到他们听话地照做,就更古怪。每
个人都立刻站起来,分成小组。不出所料地,只有纳威自己一个人剩了下来。
    “你可以跟我练,”哈利对他说,“好——那么数三下——一,二,三——”
    这个屋里顿时充满了“解斯器械”的喊声,魔杖到处乱飞,打偏的咒语射到书
架里的书上,书也冲天飞起。哈利的动作比纳威快得多,纳威的魔杖旋转着从手里
飞了出去,在一片火花里撞到天蓬上,然后当地一声落到一个书架上,哈利用召唤
魔法把它招了回来。他看看周围,觉得让他们先练习基本功是正确的,念错的咒语
比比皆是,很多人根本没能让对手解除器械,他们充其量能让对手向后跳几步,或
是在威力低弱的咒语经过时皱一皱眉。
    “解斯器械!”纳威说,哈利没有料到,手里的魔杖已经冲天飞起。
    “我做到了!”纳威开心得要命,“我还从来没做成过呢——我做到啦!”
    “做得好!”哈利鼓励说,决定不告诉他在真的决斗里,纳威的对手恐怕不会
松松地握着魔杖东张西望。“纳威,听着,你能不能和罗恩跟赫敏轮流练习一会儿,
让我看看其他人练得怎么样?”
    哈利走到屋子中间,哉卡瑞斯·史密斯做得很奇怪,每次他开口想要解除安冬
尼·高德斯登的器械,他自己的魔杖就会从手里飞开,而安冬尼根本还没有出声呢。
哈利不用深入调查就明白了,弗雷德和乔治就在史密斯几尺远的地方,轮流指着他
的后背对他下咒。
    “哈利,对不起!”乔治看到哈利的目光,连忙说,“实在忍不住啊……”
    哈利走到别的人那里,纠正念错咒语的人。金妮和迈克尔·考诺一组,她做得
很好,但是迈克尔不是特别差,就是不忍心咒她;厄尼·麦克米兰总是夸张地耍他
的魔杖,让他的对手有充分的时间还手;克瑞威兄弟做得很努力,但是目标不稳,
在四周飞的满天的书大多是他们的杰作;露娜·拉乌古德的动作也一样良莠不齐,
她有时侯可以把贾斯廷·冯驰-福来彻理的魔杖一路打飞,但其他时候就只能让他
的头发竖起。
    “好,停下!”哈利喊,“停下!停下!!!”
    “要是有个哨子就好了,”他想着,立刻就在离他最近的一排书上看到一个哨
子。他抓起哨子,用力吹响,每个人都放下了魔杖。
    “不太坏,”哈利说,“可是大家还可以做得更好的,”哉卡瑞斯·史密斯瞪
着他,“咱们再试一次。”
    他继续在屋子里走动,不时在这里那里停下来,给他们指点。渐渐地,大家做
得越来越好了。
    有好一会儿他都努力想躲开张楚和她的朋友,但是他已经在其他小组里连走了
两遍,再不理她们就不对了。
    “哦,糟了,”哈利走近时张楚正慌张地大叫:“解斯漆械!我是说,解斯气
节!我——哦,玛丽埃塔,对不起啊!”
    她那个卷发朋友的袖子已经着起火来,玛丽埃塔用魔杖熄灭了火,瞪着哈利的
样子好像那是他的错一样。
    “是你让我太紧张了,之前我做得还好好的!”楚可怜兮兮地对哈利说。
    “其实很好的。”哈利言不由衷地说,但是当她扬起眉毛的时候他说,“嗯,
不是这个,这个差得很,但我知道你能做对的,我在那边看到你做过。”
    她笑了,她的朋友玛丽埃塔酸溜溜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开了。
    “别在意她,”楚小声说,“她其实不想来的,是我逼她一道来。她爸爸妈妈
不让她做会招惹安布居的事,你知道——她妈妈在魔法部上班。”
    “那你的爸妈呢?”哈利问。
    “嗯,他们也不让我和安布居作对,”张楚说,一脸自豪,“但要是他们以为
我不跟‘那个人’斗,尤其是在塞德里克被他——”
    她忽然停住了,看起来相当困惑,他们有中间一阵尴尬的安静。特里·布特的
魔杖从哈利耳边直飞过去,重重打在艾丽莎·斯宾耐特的鼻子上。
    “嗯,我爸爸就特别支持任何反魔法部的行为!”露娜·拉乌古德就站在哈利
身后,骄傲地说,她的对手,贾斯廷·冯驰-福来彻理正忙着把脑袋从翻上头顶的
长袍里解救出来,而她显然在听他俩的对话。“他常说他完全相信法吉什么都干得
出来,我是说,法吉暗杀了多少丑精灵啊!还有,他显然在用魔法部里的神秘局研
制可怕的毒药,他一直偷偷地把它们下在反对者的身上。还有他的那个安怪斯扣兽
——”
    “千万别问,”楚看起来疑惑不解,刚要张嘴,哈利就对她小声嘟囔一句,她
格格地笑了。
    “喂,哈利!”赫敏从屋子另外一头冲他喊,“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他低头看手表,惊讶地发现现在已经九点过十分了,这就是说他们必须马上回
到休息室,要不然就有被费驰抓到、以过晚在走廊徘徊的名义被处罚的危险。他吹
了一下口哨,每个人都停止了“解斯器械”的大喊,最后的两根魔杖掉回地板。
    “嗯,今天做的很好,”哈利说,“但我们已经超时了,最好马上离开这儿。
下星期,老时间,还是这里见面?”
    “一个星期太久了,早点吧!”迪安·托马斯热心地说,很多人都赞同地点头。
    但是安吉莉娜立刻说:“快迪奇赛季快开始了,我们也得训练啊!”
    “那就下个星期三吧,”哈利说,“我们那时再决定要不要加课,快点,咱们
最好赶快离开。”
    他重新拿出掠夺者之图,仔细地检查了七楼上没有老师,然后让他们两三个人
一组地离开。他忧虑地盯着他们在地图上的小点,直到他们安全回到宿舍:海佛帕
夫的人走到连接厨房的地下室走廊;瑞文克劳的人走向城堡西边的塔楼;而桂芬多
的人则沿着走廊朝胖夫人的肖像那里走。
    “哈利,这次真的特别特别棒,”赫敏说,现在只剩下她、哈利和罗恩了。
    “是呀,好得很!”罗恩热心地说,他们走出门,看着那扇门消失在石头墙里,
“哈利,你看到我解除了赫敏的魔杖吗?”
    “只一次罢了,”赫敏受伤地说,“我打败你的次数远比你打中我的多得多——”
    “不止一次啦,我至少打到你三次——”
    “嗯,要是你算上那次你给你自己绊倒,把我魔杖撞掉的那次——”
    回休息室时他们吵了一路,但是哈利根本没有听他们。他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
掠夺者之图,一边想着张楚。她说他让她紧张。

TOP

“怎么了?”有几个声音在说。
    哈利从毛巾后面露出脸,因为没戴眼镜,整个更衣室都模糊不清,但是他还是
能看到每个人的脸都转向他。
    “没事儿,”他喃喃地说,“我——自己不小心刺到眼睛上了,没什么。”
    但是他给罗恩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人都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身子裹在斗篷里
面,帽子拉得盖住耳朵。他们故意落在后面,留在了屋里。
    “怎么回事?”一等艾丽莎·斯宾耐特在门外消失,罗恩就连忙问,“是你的
伤疤吗?”
    哈利点点头。
    “可是……”罗恩看来有些害怕,他穿过屋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
“他-他不会现在就在附近吧?”
    “不会的,”哈利嘟囔一句,坐在长凳上,揉着伤疤,“恐怕还离得相当远呢,
这里疼是因为……他……很生气……”
    这不是哈利想说的话,他听着这话出口,就好像听一个陌生人讲话似的——但
是他立刻就明白这话没有错。他不明白自己怎么知道的,但是他就是知道:伏地魔,
无论现在他在何地,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正在大发雷霆。
    “你能看到他?”罗恩说,看起来吓坏了,“你……看到幻像,还是什么吗?”
    哈利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自己的脚,让他的思想和记忆在剧痛之后恢复平静。
    一些混乱的形状,一些急促的尖叫。
    “他想做什么事,但是进度不够快,”他说。
    又一次,他惊讶地听到话从自己的口里说出,而他仍然十分有把握这话是对的。
    “可……你怎么知道呢?”罗恩说。
    哈利摇摇头,手捂着眼睛,用力用手掌按着它们,把眼睛按得冒出金星。他能
感到罗恩坐到他身边的长凳上,知道罗恩在看他。
    “上一次也是这样吗?”罗恩悄声说,“你的伤疤在安布居办公室疼的那次,
也是因为‘那个人’生气了吗?”
    哈利摇了摇头。
    “那么,那次又是为什么呢?”
    哈利努力回忆着,那时,他在看安布居的脸……他的伤疤疼起来……他的胃里
有种古怪的感觉……奇异的、跳跃的感觉……高兴的感觉……但是当然,在那时他
没能分辨出这个感觉,那时他自己的感觉太痛苦了。
    “上一次,是因为他很高兴,”他说,“十分高兴……他认为……有什么好事
要发生了。还有咱们回霍格沃茨的前一晚,”他回忆着在桂茂街的房子、他和罗恩
卧室里,他的伤疤剧痛的时候,“他很生气。”
    他转过头看罗恩,罗恩倒吸一口凉气。
    “你可以取代彻劳妮了,夥计。”他佩服地说。
    “这不是预言,”哈利说。
    “当然不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罗恩既害怕、又激动地说,“哈利,你
知道‘那个人’的思想啊!”
    “不是的,”哈利摇着头说,“更像是……他的心情,我想。我只能感到他当
时的心情,一闪而过。邓布多说过,这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发生了,他说当伏地魔离
我很近的时候,或是他特别憎恨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就能知道。嗯,现在连他高兴
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了。”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整栋房子仍沉浸在暴风雨的鞭挞之中。
    “你得把这事告诉谁,”罗恩说。
    “上次我就已经告诉瑟瑞斯了。”
    “那么,把这次的事也告诉他!”
    “我不能,不是吗?”哈利冷冷地说,“安布居已经监视了猫头鹰和壁炉,不
记得吗?”
    “好,那就告诉邓布多。”
    “我刚跟你说了,他已经知道了,”哈利简单地说,他站起身,从木拴上取下
斗篷,展开穿在身上,“没有必要再说。”
    罗恩也系上斗篷,他思考着望着哈利。
    “邓布多肯定也想知道的。”他说。
    哈利耸耸肩。
    “走吧……我们还的练习消声魔法呢。”
    他们匆匆地穿过漆黑的院子,在泥泞的草坪上连绊带滑地走,一言不发。哈利
努力地思考着,伏地魔究竟想做什么事情,没有进展得足够快呢?
    “……他还有其他的计划……这些计划的实施相当隐蔽……只有通过秘密行动
才能得到的东西……比方说,武器……这是上一次他没有的……”
    哈利已经几星期没有想这些话了,他的精力都放在了霍格沃茨里的事情上,一
直忙於跟安布居、还有魔法部毫无道理的干涉抗争。但是现在,它们重新跳回到他
的脑子,让他思考起来。如果,伏地魔没能得到那个‘武器’,不管它是什么,那
么他的愤怒就情有可原了。是不是凤凰令阻止了他,让他得不到那个武器?它给藏
在哪儿?现在在谁手里?
    “米宝沟臭浆,”直到罗恩的声音传来,哈利才回过神来,刚来得及跟上他沿
着肖像洞爬进休息室。
    今天赫敏似乎很早就去睡觉了,只剩下在旁边的椅子上蜷成一团的罗圈腿,和
壁炉边的桌子上放着的那堆各式各样、织的坑坑鼓鼓的精灵帽子。哈利很庆幸她不
在这里,因为他实在不想跟她提起伤疤又痛的事,她一定也会劝他去找邓布多。罗
恩一直忧心忡忡地看他,但哈利已经拿出了魔咒课本,准备开始写报考了。不过,
他全神贯注地写作业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直到罗恩说他也要上楼去睡觉的时候,
他也几乎没写下几个字。
    午夜到了,然后又过了,哈利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一段关于使用辣根菜、圆叶当
归和珠蓍的文字,但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这些植物能最有效地促使大脑发炎,因此它们最常被用在迷魂剂和晕惘剂中,
可以让巫师们达到鲁莽和狂燥的效果。”
    ……赫敏说瑟瑞斯给关在桂茂街,变得越来越狂燥……
    “…最有效地促使大脑发炎,因此它们最常被用在…”
    ……要是《先知日报》知道他能感到伏地魔的感觉,他们肯定以为他的大脑发
炎了呢……
    “……因此它们最常被用在迷魂剂和晕惘剂中……”
    ……迷魂,这是个合适的词,他怎么会知道伏地魔的感觉呢?他和伏地魔之间
的这个奇怪的联系到底是怎么回事?邓布多从来也没有完全给他解释清楚过。
    “……让巫师们……”
    ……哈利可真想睡觉……
    “……达到鲁莽和……”
    ……在壁炉前的扶手椅舒适而暖和,雨点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窗户,罗圈腿舒服
地打着呼噜,壁炉里的火在噼噼啪啪响……
    哈利手里的书滑落下来,闷声跌在地毯上,他的头耷拉到一边……
    他又回到了那个没有窗户的走廊里,脚步声在静寂的四周回荡,走廊尽头的门
越来越近,他的心也激动得越跳越快……只要他打开门……走进去……
    他伸出手……指尖离门只有几寸远了……
    “先生,哈利·波特先生!”
    他惊醒过来。休息室里所有的蜡烛都已经灭了,但他仍能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离
他很近的地方移动。
    “谁?”哈利说,在椅子上坐起身子,壁炉里的火几乎也快熄了,屋子里相当
暗。
    “先生,多比给您送猫头鹰来了!”一个尖尖的声音说。
    “多比?”哈利口齿不清地说,在黑暗的房间里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家佣精灵多比正站在一张堆放了五六只赫敏织的精灵帽子的桌子旁边。他大大
的尖耳朵从头上戴着的帽子里支愣出来,他的头上似乎堆着赫敏织过的所有帽子,
他把它们一只摞一只地顶在头上,这使他看起来比原来高了两三尺不止。在摇摇晃
晃的帽子最顶端坐着海德薇,她正安祥地咕咕叫着,显然已经痊愈了。
    “是多比主动要求来送哈利·波特的猫头鹰,”精灵尖声说,一脸敬慕,“古
拉普兰教授说它已经全好了,先生,”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铅笔一样的长鼻子碰
到了磨出纤维的地毯上,海德薇不满地叫了一声,展翅飞到了哈利椅子的扶手上。
    “谢谢你,多比!”哈利说,他抚摸着海德薇的头,用力眨着眼睛,努力想把
梦里的门从脑子里赶走……那个梦实在太真了。仔细看过多比之后,他发现精灵的
脖子上系了好几条围巾,脚上也套了无数只袜子,这使他的脚看起来大得和身子不
成比例。
    “呃……你是不是把赫敏留在这里的衣服一个不剩,都拿去了?”
    “哦,先生,不是的,”多比高兴地说,“多比也给闪闪拿了几件,先生。”
    “是么,闪闪怎么样了?”哈利问。
    多比的耳朵微微耷拉下来。
    “闪闪还是喝很多酒啊,先生。”他悲伤地说,他绿色的、网球一样的硕大圆
眼睛里,现在充满了沮丧,“哈利·波特,她还是不想要衣服,其他的家佣精灵也
不要,现在他们谁也不愿意清理桂芬多学院了,这里藏了那么多帽子和袜子,他们
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侮辱,先生。多比只好自己一个人做,先生,但是多比一点也不
介意,先生,因为多比一直最希望能有机会见到哈利·波特啊。而今晚,先生,多
比如愿以偿啦!”多比又一次深深鞠躬,“可是哈利·波特好像不太高兴,”多比
继续说,站着了身子,羞怯地看着哈利,“多比听到他刚才说梦话,哈利·波特是
不是做了恶梦了?”
    “不算恶梦,”哈利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眼睛,“比这个更坏的也有呢。”
    精灵用他巨大的圆球眼睛审视着哈利,然后他的耳朵垂下来,十分认真地说:
“多比希望他能帮助哈利·波特,因为哈利·波特赐给多比自由,让多比现在比以
前高兴得多得多。”
    哈利笑了。
    “你帮不了我,多比,但是还是谢谢你。”
    他弯腰捡起药剂课本,看来得明天才能弄完报告了。他合上书的时候,壁炉的
火光照亮了他手背的白色伤痕——安布居罚他留堂的结果。
    “等一等——多比,有个事情也许你能帮上忙,”哈利慢慢地说。
    精灵转头回来,一脸笑容。
    “您说吧,哈利·波特先生!”
    “我想找一个地方,能够二十八个人练习黑魔法防御课,而不被任何老师发现,
尤其是,”哈利抓紧住手上书,使手背上的伤痕绷出白色的珠光,“安布居教授。”
    他以为精灵脸上的笑容会消失,耳朵会耷拉下来,他以为他会说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就是他会去想办法找,可是不要报太大希望。但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多比一
下拍手蹦了起来,耳朵高兴地动着。
    “多比知道这样一个地方,先生!”他快乐地说,“多比刚来霍格沃茨的时候,
听其他的家佣精灵说过的,先生。我们管这个叫‘来来往往屋’,先生,或者也叫
‘有求必应屋’!”
    “为什么?”哈利好奇地问。
    “因为这个屋子,”多比认真地说,“只有当一个人十分需要的时候才能进去,
它有时候在那儿,有时候不在那儿,但是他一旦出现,就一定会满足要求人的一切
需要。多比以前用过,先生,”多比说,声音低了下来,脸上也现出一些内疚,
“闪闪喝醉的时候,多比就把她藏在有求必应屋里,他在那儿找到牛油酒的解酒药,
还有一个很好的给精灵用的床,可以让她躺下把酒劲睡过去,先生……还有,多比
知道费驰先生的清洁用品不够时,也会去那里找清洁用品,先生,还有——”
    “还有要是你急着想上厕所,”哈利说,忽然想起邓布多在去年圣诞舞会上说
过的话,“那里就会摆满便壶?”
    “多比估计是这样的,先生,”多比说着,热心地点着头,“那是个再奇妙不
过的屋子啊,先生。”
    “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屋子?”哈利说,在椅子上坐直身子。
    “很少,先生。很多人急需要它的时候会撞进去,但是通常他们都不会再遇到,
因为他们不知道那屋子其实就一直在那里等他们的指令,先生。”
    “听起来好极了,”哈利说,心一阵狂跳,“那听起来再合适不过,多比,你
能告诉我它在哪里吗?”
    “随便什么时候,哈利·波特先生,”多比说,哈利的积极让他很开心,“要
是你愿意,咱们现在就可以去!”
    有一瞬间哈利真的很想立刻就跟多比去,他已经从椅子上半站起来,想跑上楼
去拿隐身斗篷,但就在那时,已经不是第一次,一个很像赫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鲁莽!”毕竟,天已经很晚了,他已经筋疲力尽,还有石内普的报告要写。
    “多比,今晚不行,”哈利不请愿地说,坐回椅子上,“这太重要了,我不想
弄砸了,我们得小心计划一下。听着,你能不能告诉我有求必应屋的准确地点,还
有去那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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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安布居肯定偷看过你的信,这事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你认为是安布居袭击了海德薇?”他问,感到怒火上冲。
    “我几乎能肯定的,”赫敏冷冷地说,“小心你的青蛙,它要逃跑了。”
    哈利用魔杖指着那个正充满希望地朝桌子另一头跳着的牛蛙——“招之即来!”
——它沮丧地飞回他的手里。
    咒语课一向是私下谈话的最好课程,通常在这堂课上的活动和走动都很多,因
此被人偷听的危险也最小。今天,教室里到处都是呱呱叫的牛蛙和哇哇叫的乌鸦,
再加上外面倾盆大雨重重敲打窗子的声音,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哈利,罗恩和赫敏
在悄声谈论着瑟瑞斯几乎给安布居抓到的事。
    “从费驰诬陷你私订粪蛋那时我就开始怀疑了,因为这谎话蠢得太明显了,”
赫敏小声说,“我是说,一看你的信他当然就能明白你没订购粪蛋,那样一来他根
本就没理由找你麻烦——挺无聊的玩笑,不是吗?但是然后我就想到,要是有人只
想找个借口看你的信件呢?那就对了,这是安布居完全可以操纵的——透露给费驰
点消息,让他去做这坏事,然后要么把信从他那儿偷来,要么就直接要过来看——
我不认为费驰会反对,他什么时候站在学生一边的?哈利,青蛙要给你捏死了。”
    哈利低头,确实,他手里的牛蛙给他捏得眼睛突出来了,他连忙把它放回桌上
去。
    “昨天晚上才真是千钧一发,”赫敏说,“不晓得安布居知不知道她其实就差
了那么一点点。息澜静声。”
    她用来练习消音魔法的牛蛙呱地叫了一半就哑掉了,它责备地望着她。
    “要是让她抓到嗅嗅——”
    哈利替她说下去:
    “——他恐怕今天早上就已经给送回阿兹卡班了。”他心不在焉地挥动魔杖,
他的牛蛙立刻像一个绿色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它尖尖地吹了一声口哨。
    “息澜静声!”赫敏忙说,用魔杖指着哈利的蛙,它立刻在他们面前无声地缩
回原状。“嗯,一句话,以后他无论如何不能再这么做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
诉他,我们也不能再送猫头鹰。”
    “我想他不会再冒险了,”罗恩说,“他又不笨,他当然知道她昨晚几乎逮到
他了。息澜静声。”
    他面前那只又大又丑的乌鸦嘲笑地叫了一声。
    “息澜静声!息澜静声!!!”
    乌鸦哇哇叫得更响了。
    “是你挥魔杖的姿势不对,”赫敏说,挑剔地审视着罗恩,“你不应该横摇,
而是一个类似快速点刺的动作。”
    “乌鸦比青蛙要难多了,”罗恩咬着牙说。
    “行啊,咱们换过来好啦,”赫敏说,一把抓过罗恩的乌鸦,换上了自己的肥
大牛蛙,“息澜静声!”乌鸦的嘴仍在一张一合,但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格兰杰小姐,做得很好!”弗利特维教授的尖细声音忽然传来,把哈利,罗
恩和赫敏都吓了一大跳,“现在,卫斯理先生,让我们看看你的吧,”
    “什——?哦-哦,对啊,”罗恩狼狈不堪地说,“呃——息澜鸡声!”
    他重重地向下刺去,结果一下刺到牛蛙的眼睛,牛蛙发出一声震耳欲隆的大叫,
一跃跳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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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哈利和罗恩被告之他们今天的作业还要加上消音魔法的练习。
    外面的倾盆大雨依然下个不停,所以这一次课间他们可以留在楼里。他们在一
楼的一个人声噪杂的拥挤教室里找到座位,皮皮鬼正在屋顶的水晶吊灯中间悠闲地
飘荡着,不时往人头上吹墨球(一种老式自来水笔的内匣里装有墨球,搀水即可当
作墨用。——译注)。他们刚来得及坐下,就看到安吉莉娜艰难地挤过一夥正叽叽
喳喳说话的学生走过来。
    “拿到许可了!”她说,“快迪奇队可以重建啦!”
    “太好了!”罗恩和哈利一起叫起来。
    “可不是啊,”安吉莉娜笑着说,“我去找麦格,我想她可能去求了邓布多,
不管怎么说,安布居同意了,哈哈!所以今天晚上七点你们都得给我到场地集合,
行不行?咱们得补上丢了的时间。你们应该都记得我们离第一场比赛只剩三星期吧?”
    她挤开人群走了出去,皮皮鬼冲她吹过去的墨球被她躲过,结果墨球打在旁边
的一个一年级学生头上,她轻松地离开了。
    罗恩抬头看着窗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现在暴雨已经大得看不清外面了。
    “希望能晴起来……赫敏,你怎么了?”
    她也在看着窗外,但是仿佛并没有真的在看,她皱着眉头,目光茫然。
    “只是想事情罢了……”她说,皱眉看着被雨打湿的窗户。
    “想瑟瑞——嗅嗅的事吗?”哈利说。
    “不,不全是……”赫敏慢慢地说,“更多……想一想……我觉得我们做的是
对的……我想是……嗯,你们觉得呢?”
    哈利和罗恩互相看了一眼。
    “嗯,这下我全明白了,”罗恩板着脸说,“多亏你的解释,要不然才真是烦
死人呐。”
    赫敏看他的样子好像刚刚发现他坐在那里。
    “我只是在想,”她说,声音不再飘忽,“我们组织这个黑魔法防御小组,这
个做法是不是正确的。”
    “什么?”哈利和罗恩一起说。
    “赫敏,这一开始就是你的主意啊!”罗恩愤愤地说。
    “我知道,”赫敏说,两只手紧紧地扭在一起,“可是,和嗅嗅谈话之后……”
    “但是他完全站在我们一边啊,”哈利说。
    “是啊,”赫敏说,又一次凝视窗外,“是啊,就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怀疑这
究竟是不是个好主意……”
    皮皮鬼趴着飘到他们头顶,弹弓在手,即刻待发,他们三个立刻举起书包护住
头,直到他飘走。
    “咱们把话说明白,”哈利一边把书包放回地上,一边生气地说,“瑟瑞斯同
意我们的做法,所以你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做了?”
    赫敏的表情不是难过,而是紧张,现在她盯着自己的手,说,“说真心话,你
们都相信他的判断力么?”
    “是,我相信!”哈利立刻说,“他一直给我们最好的建议!”
    一个墨球从他们头顶呼啸掠过,正打中凯蒂·贝尔的耳朵,赫敏望着凯蒂跳将
起来,抓起所有能抓起的东西砸向皮皮鬼。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在仔细斟酌自
己的用词,然后才继续说下去:
    “你们不认为……自从他被关在桂茂街那所房子里以来…他就开始……有些…
…壮志未酬的……鲁莽?你们不认为他……有点……想……在我们的身上完成他的
心愿?”
    “你在说什么啊,‘完成他的心愿’?”哈利反驳。
    “我是说……嗯,我觉得,他肯定恨不能自己在魔法部人眼皮底下组织那个秘
密的防御小组。我认为他为他自己给关在那里、什么也不能做而感到气愤……所以,
我觉得他……有点太急于……煽动我们。
    罗恩一脸激愤。
    “瑟瑞斯说得对,”他说,“你说话确实和我妈一模一样。”
    赫敏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上课铃响起来了,皮皮鬼疾飞向凯蒂,把一整瓶墨
水倒在她的头上。
    ***
    一整天天气都没有丝毫好转,所以那天晚上七点,哈利和罗恩在往快迪奇球场
走时,只几分钟衣裳就全湿透了。他们的鞋在被雨打得透湿的草地上打滑,天空是
深深的灰色,积满了雷雨云,更衣室的温暖和明亮让他们有了短暂的慰藉,虽然他
们知道这只是片刻的享受。弗雷德和乔治也在更衣室里,他们在研究是否应该用他
们自己的逃课盒来逃避训练。
    “……可我打赌她会猜到的,”弗雷德从嘴角里挤出他的话,“唉,要是昨天
我没问她卖呕吐片就好了。”
    “咱们可以试试发烧软糖,”乔治嘀咕说,“他们还不知道那个——”
    “那个有用吗?”罗恩充满希望地问,雨已经下得更大了,叮叮当当敲打在房
顶上,风也继续在外面呼啸。
    “嗯,当然有用,”弗雷德说,“你的体温会一下直蹿上去的,”
    “只不过,体温升高的同时也会长出很多大脓包的,”乔治说,“我们还没弄
明白该如何避免它们。”
    “我看不到你们有脓包啊?”罗恩审视着双胞胎说。
    “是的,嗯,你的确看不到,”弗雷德阴沉地说,“它们不是长在我们通常会
给别人看的地方。”
    “可等你坐上扫帚,那可真是疼——”
    “好啦,大家都听着,”安吉莉娜从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大声说,“我知道
今天不是最理想的天气,但是,和斯雷瑟林比赛的日子也有可能是这种天气的。所
以,在这样的天气里适应一下,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哈利,上次在暴雨里跟海佛
帕夫比赛的时候,你不是给眼镜施了什么咒语,可以让它不上雾的么?”
    “是赫敏做的,”哈利说,他抽出魔杖,敲了敲眼镜,说:“避阴卫湿!”
    “我想我们都应该试试这一招,”安吉莉娜说,“要是我们能不让水沾到脸上,
就可以大大提高能见度了——一起来,快点——避阴卫湿!好了,出发。”
    他们都把魔杖塞回长袍内袋里,扛起扫帚,跟着安吉莉娜走出了更衣室。
    他们趟着越来越深的泥浆走到球场中心,虽然已经用了避湿魔法,能见度也依
然很低,灯光只能照见很小的一个范围,瓢泼大雨毫无遮挡地落在地上。
    “好,听我的哨声,”安吉莉娜喊。
    哈利用力蹬地,泥浆向各个方向飞溅开来,他直冲上天,强风吹得他很难控制
方向。
    他不知道在这样的天气还怎么去找霓贼球,别人练习的时候,他几乎连霸吓球
都看不见。训练开始不到一分钟,霸吓球就几乎把他撞下扫帚,幸亏他用了逍遥滚
翻才躲过去,只是可惜没有让安吉莉娜看到。事实上,她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不光
是她,所有的队员都完全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风越来越强了,即使离得相当远,
哈利还是可以听到湖那边传来的雨点击打水面的咚咚声音。
    安吉莉娜逼他们练了几乎有一个小时,才终於宣布放弃,她带着浑身湿透、没
有好气的队员们回到更衣室,依然坚持说这次训练不是白费时间。不过,其实她自
己的声音里也没有真的自信。弗雷德和乔治看起来格外难受,他们轮换着站在两只
脚上,每个动作都疼得疵牙裂嘴的。哈利用毛巾擦干头发的时候,听到他们两个在
小声抱怨。
    “我想我有几个已经给磨破了,”弗雷德声音空洞地说。
    “我的还没有,”乔治紧咬着牙说,“它们疼死了……好像还越来越大了。”
    “唉哟!”哈利说。
    他用毛巾紧紧捂住脸,疼得睁不开眼睛,他额头的伤疤又一次灼痛起来,比几
个星期以来任何哪次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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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把魔杖收起来。”
    但是这次已经没有匆忙行动的声音了,因为根本没人把魔杖拿出来。
    “请翻到《防御魔法理论》的第三十四张,开始阅读第三章,‘对魔法袭击的
非进攻防御措施’,不要——”
    “——讲话。”哈利,罗恩和赫敏一起压着嗓子接上她说。
    ***
    “今晚没有快迪奇训练。”那天晚饭之后,哈利,罗恩和赫敏走进休息室时,
安吉莉娜沉重地说。
    “可我没发火啊!”哈利说,吓坏了,“我什么也没跟她说啊,安吉莉娜,我
发誓,我——”
    “我知道,我知道,”安吉莉娜难过地说,“她只是说她需要再用些时间来考
虑。”
    “考虑什么?”罗恩生气地说,“斯雷瑟林球队已经得到许可了,我们凭什么
不能?”
    但是哈利的脑子里能想像出,安布居把桂芬多快迪奇队吊在他们头上玩耍是如
何得意,他很明白她为什么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这一威胁他们的武器。
    “嗯,”郝敏说,“你也要看看好的一面——至少你有时间写石内普的报告啦!”
    “这是好的一面,是不是?”哈利狠狠地说,而罗恩也怀疑地瞪着赫敏,“没
有快迪奇训练,却有额外的药剂学?”
    哈利跌坐在椅子里,不情愿地从书包里抽出药剂学报告,准备开始写。他很难
集中精力,虽然他知道瑟瑞斯要等很晚才能出现,但是他仍忍不住隔一会儿就往壁
炉里看一下,以防万一。况且,屋子里的杂音也很多:弗雷德和乔治似乎终於完善
了逃课盒的一种,他们轮流在人群前面演示,招来一阵阵欢呼和喝采。
    首先,弗雷德会在一块糖的橘黄色那头咬一口,立刻他就对着一个事先准备在
面前的桶里大吐特吐。然后他把糖的紫色那头硬塞进嘴里,马上,呕吐就停止了。
在旁边作助理的李·乔丹则每隔一会儿就懒洋洋地变没桶里的污物,他用的消失咒,
和石内普用来清空哈利铁锅的咒语完全一样。
    持续不断的呕吐声、喝采声、还有弗雷德和乔治从人群里接受订单的声音,使
哈利觉得无论怎样也不能把精力集中在加强剂的正确制作步骤上。而赫敏也不让整
个状况有任何好转,欢呼声和东西落在桶底的声音中间,再加上她不满地大声嗤鼻,
这,让哈利觉得更不能集中了。
    “你就去让他们停下罢!”他气急败坏地说,第四次把写错的狮身鹫首兽爪粉
用量划掉。
    “我不能,理论上来说,他们的行为不能算错,”赫敏咬着牙说,“他们自己
要吃那些脏东西是他们自己的权力,而且我找不到一条规定,说那群白痴们不能买
那些东西,除非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它们对人有害,而现在看起来又没有。”
    她、哈利和罗恩看着乔治冲着桶里大吐,然后咽下糖的另一半,站直身子,张
开双手笑着接受长时间的掌声。
    “你知道吗,我不明白为什么弗雷德和乔治每人只拿到三项中级巫师证书,”
哈利说,看着弗雷德、乔治和李从热情的观众手里收钱,“他们真的很厉害。”
    “噢,他们只会那些没有真正用处的花哨噱头。”郝敏不以为然地说。
    “没有真正用处?”罗恩的声音有些生硬,“郝敏,他们已经赚了二十四个金
币了。”
    围在卫家双胞胎身边的人群过了很久才散开。之后,弗雷德,李和乔治又花了
更多的时间来数他们的收入,所以等到哈利,罗恩和赫敏终於能独自占据休息室时,
已经是午夜之后了。最后,在赫敏愤怒的目光下,弗雷德夸张地摇晃着装金币的盒
子,关上男生宿舍的门离开了。哈利的药剂报告没有写多少,但是他决定今晚先告
一段落。在他把书收起来的时候,本来正在扶手椅上打瞌睡的罗恩模糊地嘟囔一声,
醒了,睡眼朦胧地看着壁炉。
    “瑟瑞斯!”他说。
    哈利猛转过身,瑟瑞斯那只黑发凌乱的头又在火里出现了。
    “嗨,”他说,咧嘴笑了。
    “嗨,”哈利,罗恩和郝敏齐声说,在壁炉前的地毯上跪了起来,罗圈腿温柔
地呼噜呼噜叫着凑近火苗,不顾热焰,努力想把脸贴近瑟瑞斯的。
    “过得怎么样?”瑟瑞斯问。
    “不太好,”哈利说,赫敏把罗圈腿拉回来,不让他烧焦自己的胡须,“魔法
部又强行通过了一个法令,我们现在连快迪奇队都没了——”
    “抑或是一个秘密的黑魔法防御学习小组?”瑟瑞斯说。
    他们有一刻沉默。
    “你怎么知道的?”哈利问。
    “你们选择聚会地点的时候要更小心才行,”瑟瑞斯说,笑容更大了,“猪头
酒吧是不是。”
    “嗯,总比三扫帚好吧!”郝敏辩解,“那里的人更多——”
    “也就是说,反而更不容易被人听到,”瑟瑞斯说,“赫敏,你还有很多东西
要学啊。”
    “谁偷听到我们?”哈利再问。
    “当然是蒙当格啦,”瑟瑞斯说,当看到他们迷惑不解的样子,他笑了,“他
就是那个带面纱的女巫啊。”
    “那个人是蒙当格?”哈利说,吃惊不已,“他到猪头酒吧去干什么?”
    “你以为他到那儿干什么?”瑟瑞斯不耐烦地说,“当然是去盯着你的。”
    “还有人跟踪我吗?”哈利生气地问。
    “是呀,”瑟瑞斯说,“也应该,不是吗?既然你第一个能自由活动的周末就
跑去组织了一个非法防御小组。”
    不过他看起来既不生气也不担忧,望着哈利的样子反而更多的是骄傲。
    “但老当为什么藏起来?”罗恩说,声音里透出失望,“我们都想见他呢。”
    “二十年前他就不许进猪头酒吧的大门了,”瑟瑞斯说,“而那个酒保记性好
得很。斯特吉斯·波德默给逮捕的时候,穆迪的隐身斗篷也给收走了,所以最近老
当常扮成女巫。不过,首先,罗恩,——我已经跟你妈妈发誓要带给你这个话……”
    “噢,是吗?”罗恩说,有些紧张。
    “她说,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参加非法的秘密黑魔法防御学习小组,她说你肯定
会给开除的,那样一来,你的将来就全毁了。她说,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学习保护自
己的方法,但现在你还太小,不应该考虑这件事。她还——”(瑟瑞斯的目光转向
其他两人,)“——劝告哈利和赫敏不要继续这个组织,虽然她明白她对他们两个
没有控制的权力,但是她只想肯求他们记得,她是全心全意为他们着想的。她本想
给你们每个人都写信,可要是猫头鹰被截你们就真麻烦了,而她不能自己来,因为
今晚上她得值班。”
    “值什么班?”罗恩忙问。
    “这你不要管,只是凤凰令里的事就是了。”瑟瑞斯说,“所以,这个送信任
的任务就落在我身上了,你们要记得告诉她我把话全传给你们了,因为我不认为她
相信我会这么做。”
    又一次的短暂沉默中,罗圈腿喵喵叫着,想去拍瑟瑞斯的头,而罗恩则无意识
地玩弄地毯上的一个小洞。
    “所以,你想让我说,我不会参加防御小组?”他最后喃喃说。
    “我?当然不!”瑟瑞斯说,一脸惊讶,“我觉得那是个好主意呐!”
    “你真这么想?”哈利说,心一下飞了起来。
    “我当然这么想!”瑟瑞斯说,“你以为你爸爸和我会低下头,乖乖地听安布
居那个老巫婆的命令吗?”
    “可——上学期你一直告诉我要小心,不要冒险——”
    “去年,哈利,所有的证据都说明霍格沃茨里面有人想杀你!”瑟瑞斯不耐烦
地说,“今年,我们知道霍格沃茨外面有人想杀我们所有人,所以,我认为学习正
确保护自己的方法是个极好的主意!”
    “要是我们真给开除了呢?”赫敏询问。
    “郝敏,整件事都是你的主意啊!”哈利瞪着她说。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知道瑟瑞斯怎么想,”她耸耸肩说。
    “嗯,相比来说,能够保护自己,即使被开除也比安全地坐在学校里一无所知
好。”瑟瑞斯说。
    “听听,听听,”哈利和罗恩热烈地说。
    “那么,”瑟瑞斯说,“你们打算怎么组织?在哪里聚会呢?”
    “嗯,现在这还是个问题,”哈利说,“不知道我们能去哪里。”
    “恐怖屋怎么样?”瑟瑞斯建议。
    “嘿,是个主意呢!”罗恩兴奋地说,但是赫敏发出怀疑的声音,他们都转头
看她,火里的瑟瑞斯也转过头。
    “嗯,瑟瑞斯,只不过,你们在学校的时候,只是你们四个人在恐怖屋里聚会,”
郝敏说,“而且你们都会兽幻成动物的样子,还有,我想你们要是愿意,还能挤进
隐身斗篷下面。但是我们有二十八个人,没人会兽幻,而且隐身斗篷对我们来说太
小了,得有隐身帐篷才行——”
    “说得对,”瑟瑞斯说,看起来有点丧气,“嗯,我相信你们总会找到合适地
方的。以前,在四楼那个大镜子后面有一个顶大的秘密通道,也许够你们练习咒语
用的。”
    “弗雷德和乔治告诉我那个已经堵死了,”哈利摇了摇头说,“好像是塌了什
么的。”
    “噢,”瑟瑞斯皱着眉说,“好吧,让我好好想一想吧,然后我告诉——”
    他停了下来,脸色忽然变得紧张而警觉,他转向两边,看着壁炉两边结实的砖
墙。
    “瑟瑞斯?”哈利焦急地说。
    但是他已经消失了,哈利对着火苗惊讶地张大了嘴,过了一会儿才转头去看罗
恩和赫敏。
    “为什么他——”
    郝敏惊骇地倒吸一口凉气,一跃跳了起来,眼睛仍紧盯着壁炉。
    一只手出现在火苗里面,摸索着好像要急着抓住什么似的,那是一只手指短粗、
戴满了难看的老式戒指的手。
    他们三个立刻跑了出去,在男生宿舍门口,哈利回头去看了一眼,安布居的手
仍在火里又摸又抓的,好像她清楚地知道几秒钟前瑟瑞斯的头的所在,现在她下决
心要抓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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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行——谢谢你。”哈利说,这时下课铃正响起来。
    “没问题,”古拉普兰教授粗声粗气地说着,转身走回教研室。
    “古拉普兰,等等!”麦格教授说,“波特的信!”
    “噢,可不是!”哈利说,他已经忘了海德薇腿上系的那个纸卷了,古拉普兰
教授把它递过来,然后就抱着海德薇走进教研室里去了。海德薇一直望着哈利,好
像不相信他这么轻易就把她抛给别人似的。哈利感到有些愧疚,他转身要走,但是
麦格教授把他叫了回来:
    “波特!”
    “教授,什么事?”
    她看看走廊上下,两头都有学生走过来。
    “你记着,”她看着他手里的纸卷,快速地低声说,“进出霍格沃茨的通讯渠
道有可能会被人监视的,知道吗?”
    “我——”哈利说,但是走廊上涌出来的学生已经快走到这里了,麦格教授向
他略点点头,然后走回了教研室,只剩下哈利随着人群走到院子里。他看到罗恩和
赫敏已经站在一个有遮蔽的角落里,正竖起外衣领子抵挡寒风。哈利一边向他们匆
忙走着,一边把信拆开,信上是瑟瑞斯的笔迹:
    “今天,老时间,老地方。”
    “海德薇怎么样?”他一走近,郝敏就焦急地说。
    “你把它送哪儿去了?”罗恩问。
    “古拉普兰那里,”哈利说,“而且我还见到了麦格,听着……”
    他告诉他们麦格教授的话,令他惊讶的是,他们两个人听了毫不吃惊,相反地,
他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怎么?”哈利说,从罗恩看到赫敏,再看回来。
    “嗯,我刚才还和罗恩说,是不是有人想拦截海德薇?我是说,她以前从来没
在飞行的时候被袭击,不是吗?”
    “这信到底是哪来的?”罗恩问,从哈利手里拿过纸条。
    “嗅嗅。”哈利悄声说。
    “‘老时间,老地方’?他是不是指休息室的壁炉?”
    “当然了,”郝敏说,也在阅读纸条,她看来有些不安,“我只希望没让别人
看到。”
    “可是它还是密封得好好的,”哈利说,与其说是安慰她还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而且,要是他们不知道我们上次和他见面的事,他们也不会明白这个的,是不是?”
    “不知道,”赫敏忧虑地说,把书包背上肩膀,因为这时上课铃正响起来了,
“用魔法重新密封一封信也不是什么难事,监视壁炉网络也一样。可是,我实在想
不出我们怎么能不被监视地通知他,告诉他别来!”
    他们走下石头楼梯,去地下室上药剂课,三个人都沉浸在思考里。然而,当他
们走到楼梯底下的时候,珠扣·马尔夫的声音让他们重新回到现实。马尔夫就站在
石内普教室门口,四下晃着手里的一张看来相当正式的羊皮纸,话音不必要的响亮,
显然就是想让他们听清他的每一个字:
    “是啊,安布居已经允许斯雷瑟林快迪奇队立即继续训练了,今天早上我第一
件事就是去她那儿,唉,其实这本来也不过是个程序罢了,我是说,她和我父亲相
当熟,他总是在魔法部进来出去的。现在看桂芬多的人能不能打球,可就相当有意
思了,是不是?”
    “不能生气,”郝敏悄声地哀求哈利和罗恩,他们都瞪着马尔夫,表情坚定,
拳头紧握。“他就是在逗引你们的。”
    “我是说,”马尔夫说,声音更响了,灰色的眼睛冲哈利和罗恩的方向不怀好
意地看了一眼,“假如这事是跟魔法部的亲疏关系有关,我不认为他们有半点希望。
我父亲告诉我,他们想找个理由解雇亚瑟·卫斯理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还有波特,
我父亲说,把他绑到圣满钩医院只是个时间问题,他们有个特别病房,专门关着脑
子给魔法搞疯的人。”
    马尔夫做了个耷拉着嘴、翻着眼睛的怪脸,克拉布和高耀和往常一样发出猪样
的呼噜笑声,潘姿·帕金森快乐得尖笑起来。
    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哈利的肩,把他撞到一边,一瞬之后他才明白那是纳威
·隆巴顿,他从他身边冲了出去,直朝着马尔夫。
    “纳威,不行!”
    哈利一跃向前,抓住纳威袍子的后襟,纳威疯狂地挣扎,乱挥着拳,拼命想挣
脱开去打马尔夫,而马尔夫,有一瞬间,看来相当惊骇。
    “帮我!”哈利匆匆对罗恩说,终於把一只手抱住纳威的脖子,把他向后往回
拖,离开那些斯雷瑟林的人。克拉布和高耀已经挡在马尔夫前面,炫耀着胳膊上的
肌肉,一副准备打架的样子。罗恩抓住纳威的胳膊,和哈利一起,终於把纳威拖回
桂芬多人排队的那边,纳威的脸涨得通红,哈利压在他脖子上的力量让他的话断断
续续,听不明白,但是一些字还是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不,好笑,不要,圣满钩,给他,颜色。”
    地下室的门开了,石内普出现在门口,他黑色的眼睛扫着桂芬多人排队的地方,
最后在哈利和罗恩跟纳威扭打的地方停下来。
    “打架了,波特,卫斯理,隆巴顿?”石内普冷冷地、轻蔑地说,“桂芬多扣
十分。波特,放开隆巴顿,要不我就罚你留堂了。你们,全都给我进来。”
    哈利松开纳威,他仍大口大口地喘气,怒视着哈利。
    “我必须阻止你,”哈利也喘着气说,从地上捡起书包,“克拉布和高耀会把
你撕成两半的!”
    纳威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一把夺过自己的书包,大步走进教室。
    “到底,以魔灵的名义,”罗恩慢慢说,他们跟着纳威,“他为什么发那么大
的火啊?”
    哈利没有回答。他十分清楚为什么一提到圣满钩医院里,大脑因魔法而受到损
伤的人,纳威会那样异常愤怒。但是他已经对邓布多发誓他不会把纳威的秘密告诉
任何人,就连纳威自己,也不知道哈利知道这件事。
    哈利,罗恩和郝敏坐在教室后面他们常做的座位上,拿出羊皮纸,羽毛笔,和
《一千种魔法草药及霉菌》的课本。他们旁边的学生们都在小声议论着纳威的举动,
但是等石内普重重地、带着回音余响地关上地下室的门,所有人立刻就没声音了。
    “你们会注意到,”石内普说,依然用他那种低低的、轻蔑的语气,“我们今
天有一位客人。”
    他向一个昏暗的角落示意,哈利看到安布居正坐在那里,膝上放着写字夹板。
他转向身边的罗恩和赫敏,扬起眉毛。石内普和安布居,两个他最痛恨的老师,很
难分辨他究竟更希望哪一个占上风。
    “今天,我们将继续学习加强剂,你们上星期调制的混合物原封不动地留在这
里,如果制作步骤正确,经过一个周末的时间发酵应该正好。制作步骤——”他挥
动魔杖,“——就在黑板上,开始吧。”
    最开始的半个小时,安布居一直在角落里记她的笔记,哈利十分想听她审问石
内普,他是如此想听,以致于他又开始不专心地做药剂了。
    “哈利,是火蜥蜴血!”赫敏呻吟一声,第三次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放入
错误的药剂,“不是石榴汁!”
    “对,”哈利心不在焉地说,放下瓶子,继续看着角落,安布居刚刚站起身。
“哈,”他轻声说,她已经沿着桌子之间的过道走向石内普,后者正弯腰检查迪安
·托马斯的铁锅。
    “嗯,这些学生似乎比平均水平要高,”她对着石内普的后背兴致勃勃地说,
“不过,我还是怀疑教他们像加强剂这类的药剂是否明智。我认为魔法部会更希望
你把这个东西从课程里拿掉。”
    石内普慢慢地站直,转身看她。
    “那么,……你在霍格沃茨教书已经多久了?”她问,羽毛笔在写字夹板上准
备好了。
    “十四年,”石内普回答,他的表情深不可测。哈利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一
边往药剂里加了几滴溶液,药剂立刻危险地嘶嘶响起来,从松绿色变成了橙黄。
    “据我所知,你一开始申请的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职位?”安布居教授问石内普。
    “是的,”石内普平静地回答。
    “但是没有得到?”
    石内普的嘴唇弯了弯。
    “显然。”
    安布居教授在写字夹板上写了些东西。
    “而且,据我所知,来到学校以后,你也一直申请黑魔法防御课这一职位?”
    “是的,”石内普平静地说,几乎不动嘴唇,他看起来已经很生气了。
    “你知不知道邓布多为什么一直拒绝给你这个职位呢?”安布居问。
    “这个我建议你去问他,”石内普痉挛地说。
    “噢,我当然会的,”安布居教授说,脸上现出甜甜的笑容。
    “我想这是重要的资料了?”石内普问,黑眼镜眯了起来。
    “噢,是的,”安布居教授说,“是的,魔法部想要彻底了解每个教师的——
呃——背景。”
    她转过身,走到潘姿·帕金森那里,开始问她有关课程的问题。石内普转眼看
到哈利,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一秒钟,哈利慌忙低头看他的药剂,现在那药剂已经恶
心地凝结起来,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烧焦橡胶的气味。
    “波特,看来你又不能得分了,”石内普充满敌意地说,挥动魔杖清空了他的
铁锅,“你给我写一篇报告,里面要写清这个药剂的正确成分,还有,你为什么—
—以及如何——做错的,下堂课交,明白吗?”
    “是,”哈利愤怒地说,石内普已经给他们布置过作业,而且今晚他还有快迪
奇训练,这就是说他又得有两晚要熬夜了。几乎难以想像他今早起来的时候还曾经
那么高兴过,现在他能感到的只是恨不得今天赶快结束的渴望。
    “也许我可以逃掉占卜课。”午饭之后,他们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他郁郁不乐
地说,寒风吹打着他们长袍下摆和帽沿,“我可以装病,然后用那个时间写完石内
普的报告,这样我就不用熬到半夜才睡了。”
    “你不能逃占卜课。”郝敏严肃地说。
    “听听谁在讲话,你自己已经退出了占卜课,你恨彻劳妮呢!”罗恩生气地说。
    “我不恨她,”赫敏傲慢地说,“我不过是觉得她是个极糟的老师,还是个真
正的老骗子,但是哈利已经错过了魔法史课,我觉得他今天不应该再缺课了!”
    这话里的事实让人难以忽视,所以,半个小时之后,哈利又坐在了占卜课教室
里闷热、香气浓烈的空气里,看着每个人都不顺眼了。彻劳妮教授又一次在分发《
梦的启示》课本,哈利相信要是他把时间花在石内普罚他写的报告上,一定远比坐
在这里追寻虚构的梦的含义,要好的多。
    不过,看起来,他似乎不是占卜课上唯一生气的人,彻劳妮教授把一本《梦的
启示》摔在哈利和罗恩的桌上,紧闭着嘴转身走开。她把另一本《梦的启示》扔在
谢默斯·斐尼甘和迪安·托马斯的桌上,几乎没打到迪安头上。她把最后一本扔在
纳威的胸口,力道大得让他从大靠垫上滑了下来。
    “那么,开始吧!”彻劳妮教授大声说,声音尖锐,还有些歇斯底里,“你们
知道该怎么做!还是我是教学水平差得让你们还没学会怎么打开课本吗?”
    全班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然后互相面面相觑。不过,哈利想他知道原因,当
彻劳妮教授被老花镜放大的眼睛里充满泪水,重重坐回老师的高背椅的时候,他把
头靠近罗恩的头,耳语说:“我想她是接到了审查报告。”
    “教授?”帕瓦提·帕提悄声说(她和拉文德·布朗一向对彻劳妮教授相当钦
佩),“教授,有什么——呃——不妥吗?”
    “不妥!”彻劳妮教授喊出来,声音里充满了心潮澎湃的激动,“当然没有!
我确实受到了侮辱、针对我的冷嘲热讽、还有毫无根据的指责。但是不,这没有丝
毫不妥,当然没有!”
    她深深地、发抖地吸了口气,从帕瓦提面前别过脸,愤怒的泪水从眼镜下面流
了出来。
    “我从不提起,”她哽咽着说,“这十六年来我的全心服务。显然,它完全被
忽视了。但是我不能被侮辱,不,我不能!”
    “但是,教授,谁侮辱了你?”帕瓦提胆战心惊地问。
    “当权者!”彻劳妮教授用颤抖的、低低的、戏剧性的声音说,“是的,那些
被世俗蒙蔽的眼睛,怎么能看到我之慧眼所见,怎么能明白我之灵心所悟。当然了,
我们这样的预言者总是被世人所畏惧,因而被迫害的,这也是——唉——我们的命
运。”
    她咽了一下,用披肩的一角轻擦脸上的泪痕,然后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绣花小
手帕,大力擤了鼻涕,听起来就像皮皮鬼吹舌头。
    罗恩偷偷地笑起来,拉文德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教授,”帕瓦提说,“你是不是说……是不是安布居教授——?”
    “不要对我提那个女人!”彻劳妮喊道,一跃而起,身上佩带的珠环叮当作响,
大眼镜闪闪发光,“你们继续给我做你们的作业!”
    这堂课剩下的时间里,她都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眼镜后面仍有泪水不断涌出
来,压着嗓嘟囔着听来像是威胁的话:
    “……还不如就走得了……如此的侮辱……留校查看……咱们看吧……她居然
胆敢……”
    “你和安布居有一点相同,”当他们一起去上黑魔法防御课时,哈利对赫敏说,
“她显然也认为彻劳妮是个老骗子,看来她把她留校查看了。”
    他说话的时候,安布居走了进来,头上仍戴着黑天鹅绒的蝴蝶结,一脸矫矜。
    “同学们,午安。”
    “午安,安布居教授,”他们迟钝地齐声念道。

TOP

“呃-行——谢谢你。”哈利说,这时下课铃正响起来。
    “没问题,”古拉普兰教授粗声粗气地说着,转身走回教研室。
    “古拉普兰,等等!”麦格教授说,“波特的信!”
    “噢,可不是!”哈利说,他已经忘了海德薇腿上系的那个纸卷了,古拉普兰
教授把它递过来,然后就抱着海德薇走进教研室里去了。海德薇一直望着哈利,好
像不相信他这么轻易就把她抛给别人似的。哈利感到有些愧疚,他转身要走,但是
麦格教授把他叫了回来:
    “波特!”
    “教授,什么事?”
    她看看走廊上下,两头都有学生走过来。
    “你记着,”她看着他手里的纸卷,快速地低声说,“进出霍格沃茨的通讯渠
道有可能会被人监视的,知道吗?”
    “我——”哈利说,但是走廊上涌出来的学生已经快走到这里了,麦格教授向
他略点点头,然后走回了教研室,只剩下哈利随着人群走到院子里。他看到罗恩和
赫敏已经站在一个有遮蔽的角落里,正竖起外衣领子抵挡寒风。哈利一边向他们匆
忙走着,一边把信拆开,信上是瑟瑞斯的笔迹:
    “今天,老时间,老地方。”
    “海德薇怎么样?”他一走近,郝敏就焦急地说。
    “你把它送哪儿去了?”罗恩问。
    “古拉普兰那里,”哈利说,“而且我还见到了麦格,听着……”
    他告诉他们麦格教授的话,令他惊讶的是,他们两个人听了毫不吃惊,相反地,
他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怎么?”哈利说,从罗恩看到赫敏,再看回来。
    “嗯,我刚才还和罗恩说,是不是有人想拦截海德薇?我是说,她以前从来没
在飞行的时候被袭击,不是吗?”
    “这信到底是哪来的?”罗恩问,从哈利手里拿过纸条。
    “嗅嗅。”哈利悄声说。
    “‘老时间,老地方’?他是不是指休息室的壁炉?”
    “当然了,”郝敏说,也在阅读纸条,她看来有些不安,“我只希望没让别人
看到。”
    “可是它还是密封得好好的,”哈利说,与其说是安慰她还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而且,要是他们不知道我们上次和他见面的事,他们也不会明白这个的,是不是?”
    “不知道,”赫敏忧虑地说,把书包背上肩膀,因为这时上课铃正响起来了,
“用魔法重新密封一封信也不是什么难事,监视壁炉网络也一样。可是,我实在想
不出我们怎么能不被监视地通知他,告诉他别来!”
    他们走下石头楼梯,去地下室上药剂课,三个人都沉浸在思考里。然而,当他
们走到楼梯底下的时候,珠扣·马尔夫的声音让他们重新回到现实。马尔夫就站在
石内普教室门口,四下晃着手里的一张看来相当正式的羊皮纸,话音不必要的响亮,
显然就是想让他们听清他的每一个字:
    “是啊,安布居已经允许斯雷瑟林快迪奇队立即继续训练了,今天早上我第一
件事就是去她那儿,唉,其实这本来也不过是个程序罢了,我是说,她和我父亲相
当熟,他总是在魔法部进来出去的。现在看桂芬多的人能不能打球,可就相当有意
思了,是不是?”
    “不能生气,”郝敏悄声地哀求哈利和罗恩,他们都瞪着马尔夫,表情坚定,
拳头紧握。“他就是在逗引你们的。”
    “我是说,”马尔夫说,声音更响了,灰色的眼睛冲哈利和罗恩的方向不怀好
意地看了一眼,“假如这事是跟魔法部的亲疏关系有关,我不认为他们有半点希望。
我父亲告诉我,他们想找个理由解雇亚瑟·卫斯理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还有波特,
我父亲说,把他绑到圣满钩医院只是个时间问题,他们有个特别病房,专门关着脑
子给魔法搞疯的人。”
    马尔夫做了个耷拉着嘴、翻着眼睛的怪脸,克拉布和高耀和往常一样发出猪样
的呼噜笑声,潘姿·帕金森快乐得尖笑起来。
    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哈利的肩,把他撞到一边,一瞬之后他才明白那是纳威
·隆巴顿,他从他身边冲了出去,直朝着马尔夫。
    “纳威,不行!”
    哈利一跃向前,抓住纳威袍子的后襟,纳威疯狂地挣扎,乱挥着拳,拼命想挣
脱开去打马尔夫,而马尔夫,有一瞬间,看来相当惊骇。
    “帮我!”哈利匆匆对罗恩说,终於把一只手抱住纳威的脖子,把他向后往回
拖,离开那些斯雷瑟林的人。克拉布和高耀已经挡在马尔夫前面,炫耀着胳膊上的
肌肉,一副准备打架的样子。罗恩抓住纳威的胳膊,和哈利一起,终於把纳威拖回
桂芬多人排队的那边,纳威的脸涨得通红,哈利压在他脖子上的力量让他的话断断
续续,听不明白,但是一些字还是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不,好笑,不要,圣满钩,给他,颜色。”
    地下室的门开了,石内普出现在门口,他黑色的眼睛扫着桂芬多人排队的地方,
最后在哈利和罗恩跟纳威扭打的地方停下来。
    “打架了,波特,卫斯理,隆巴顿?”石内普冷冷地、轻蔑地说,“桂芬多扣
十分。波特,放开隆巴顿,要不我就罚你留堂了。你们,全都给我进来。”
    哈利松开纳威,他仍大口大口地喘气,怒视着哈利。
    “我必须阻止你,”哈利也喘着气说,从地上捡起书包,“克拉布和高耀会把
你撕成两半的!”
    纳威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一把夺过自己的书包,大步走进教室。
    “到底,以魔灵的名义,”罗恩慢慢说,他们跟着纳威,“他为什么发那么大
的火啊?”
    哈利没有回答。他十分清楚为什么一提到圣满钩医院里,大脑因魔法而受到损
伤的人,纳威会那样异常愤怒。但是他已经对邓布多发誓他不会把纳威的秘密告诉
任何人,就连纳威自己,也不知道哈利知道这件事。
    哈利,罗恩和郝敏坐在教室后面他们常做的座位上,拿出羊皮纸,羽毛笔,和
《一千种魔法草药及霉菌》的课本。他们旁边的学生们都在小声议论着纳威的举动,
但是等石内普重重地、带着回音余响地关上地下室的门,所有人立刻就没声音了。
    “你们会注意到,”石内普说,依然用他那种低低的、轻蔑的语气,“我们今
天有一位客人。”
    他向一个昏暗的角落示意,哈利看到安布居正坐在那里,膝上放着写字夹板。
他转向身边的罗恩和赫敏,扬起眉毛。石内普和安布居,两个他最痛恨的老师,很
难分辨他究竟更希望哪一个占上风。
    “今天,我们将继续学习加强剂,你们上星期调制的混合物原封不动地留在这
里,如果制作步骤正确,经过一个周末的时间发酵应该正好。制作步骤——”他挥
动魔杖,“——就在黑板上,开始吧。”
    最开始的半个小时,安布居一直在角落里记她的笔记,哈利十分想听她审问石
内普,他是如此想听,以致于他又开始不专心地做药剂了。
    “哈利,是火蜥蜴血!”赫敏呻吟一声,第三次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放入
错误的药剂,“不是石榴汁!”
    “对,”哈利心不在焉地说,放下瓶子,继续看着角落,安布居刚刚站起身。
“哈,”他轻声说,她已经沿着桌子之间的过道走向石内普,后者正弯腰检查迪安
·托马斯的铁锅。
    “嗯,这些学生似乎比平均水平要高,”她对着石内普的后背兴致勃勃地说,
“不过,我还是怀疑教他们像加强剂这类的药剂是否明智。我认为魔法部会更希望
你把这个东西从课程里拿掉。”
    石内普慢慢地站直,转身看她。
    “那么,……你在霍格沃茨教书已经多久了?”她问,羽毛笔在写字夹板上准
备好了。
    “十四年,”石内普回答,他的表情深不可测。哈利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一
边往药剂里加了几滴溶液,药剂立刻危险地嘶嘶响起来,从松绿色变成了橙黄。
    “据我所知,你一开始申请的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职位?”安布居教授问石内普。
    “是的,”石内普平静地回答。
    “但是没有得到?”
    石内普的嘴唇弯了弯。
    “显然。”
    安布居教授在写字夹板上写了些东西。
    “而且,据我所知,来到学校以后,你也一直申请黑魔法防御课这一职位?”
    “是的,”石内普平静地说,几乎不动嘴唇,他看起来已经很生气了。
    “你知不知道邓布多为什么一直拒绝给你这个职位呢?”安布居问。
    “这个我建议你去问他,”石内普痉挛地说。
    “噢,我当然会的,”安布居教授说,脸上现出甜甜的笑容。
    “我想这是重要的资料了?”石内普问,黑眼镜眯了起来。
    “噢,是的,”安布居教授说,“是的,魔法部想要彻底了解每个教师的——
呃——背景。”
    她转过身,走到潘姿·帕金森那里,开始问她有关课程的问题。石内普转眼看
到哈利,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一秒钟,哈利慌忙低头看他的药剂,现在那药剂已经恶
心地凝结起来,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烧焦橡胶的气味。
    “波特,看来你又不能得分了,”石内普充满敌意地说,挥动魔杖清空了他的
铁锅,“你给我写一篇报告,里面要写清这个药剂的正确成分,还有,你为什么—
—以及如何——做错的,下堂课交,明白吗?”
    “是,”哈利愤怒地说,石内普已经给他们布置过作业,而且今晚他还有快迪
奇训练,这就是说他又得有两晚要熬夜了。几乎难以想像他今早起来的时候还曾经
那么高兴过,现在他能感到的只是恨不得今天赶快结束的渴望。
    “也许我可以逃掉占卜课。”午饭之后,他们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他郁郁不乐
地说,寒风吹打着他们长袍下摆和帽沿,“我可以装病,然后用那个时间写完石内
普的报告,这样我就不用熬到半夜才睡了。”
    “你不能逃占卜课。”郝敏严肃地说。
    “听听谁在讲话,你自己已经退出了占卜课,你恨彻劳妮呢!”罗恩生气地说。
    “我不恨她,”赫敏傲慢地说,“我不过是觉得她是个极糟的老师,还是个真
正的老骗子,但是哈利已经错过了魔法史课,我觉得他今天不应该再缺课了!”
    这话里的事实让人难以忽视,所以,半个小时之后,哈利又坐在了占卜课教室
里闷热、香气浓烈的空气里,看着每个人都不顺眼了。彻劳妮教授又一次在分发《
梦的启示》课本,哈利相信要是他把时间花在石内普罚他写的报告上,一定远比坐
在这里追寻虚构的梦的含义,要好的多。
    不过,看起来,他似乎不是占卜课上唯一生气的人,彻劳妮教授把一本《梦的
启示》摔在哈利和罗恩的桌上,紧闭着嘴转身走开。她把另一本《梦的启示》扔在
谢默斯·斐尼甘和迪安·托马斯的桌上,几乎没打到迪安头上。她把最后一本扔在
纳威的胸口,力道大得让他从大靠垫上滑了下来。
    “那么,开始吧!”彻劳妮教授大声说,声音尖锐,还有些歇斯底里,“你们
知道该怎么做!还是我是教学水平差得让你们还没学会怎么打开课本吗?”
    全班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然后互相面面相觑。不过,哈利想他知道原因,当
彻劳妮教授被老花镜放大的眼睛里充满泪水,重重坐回老师的高背椅的时候,他把
头靠近罗恩的头,耳语说:“我想她是接到了审查报告。”
    “教授?”帕瓦提·帕提悄声说(她和拉文德·布朗一向对彻劳妮教授相当钦
佩),“教授,有什么——呃——不妥吗?”
    “不妥!”彻劳妮教授喊出来,声音里充满了心潮澎湃的激动,“当然没有!
我确实受到了侮辱、针对我的冷嘲热讽、还有毫无根据的指责。但是不,这没有丝
毫不妥,当然没有!”
    她深深地、发抖地吸了口气,从帕瓦提面前别过脸,愤怒的泪水从眼镜下面流
了出来。
    “我从不提起,”她哽咽着说,“这十六年来我的全心服务。显然,它完全被
忽视了。但是我不能被侮辱,不,我不能!”
    “但是,教授,谁侮辱了你?”帕瓦提胆战心惊地问。
    “当权者!”彻劳妮教授用颤抖的、低低的、戏剧性的声音说,“是的,那些
被世俗蒙蔽的眼睛,怎么能看到我之慧眼所见,怎么能明白我之灵心所悟。当然了,
我们这样的预言者总是被世人所畏惧,因而被迫害的,这也是——唉——我们的命
运。”
    她咽了一下,用披肩的一角轻擦脸上的泪痕,然后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绣花小
手帕,大力擤了鼻涕,听起来就像皮皮鬼吹舌头。
    罗恩偷偷地笑起来,拉文德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教授,”帕瓦提说,“你是不是说……是不是安布居教授——?”
    “不要对我提那个女人!”彻劳妮喊道,一跃而起,身上佩带的珠环叮当作响,
大眼镜闪闪发光,“你们继续给我做你们的作业!”
    这堂课剩下的时间里,她都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眼镜后面仍有泪水不断涌出
来,压着嗓嘟囔着听来像是威胁的话:
    “……还不如就走得了……如此的侮辱……留校查看……咱们看吧……她居然
胆敢……”
    “你和安布居有一点相同,”当他们一起去上黑魔法防御课时,哈利对赫敏说,
“她显然也认为彻劳妮是个老骗子,看来她把她留校查看了。”
    他说话的时候,安布居走了进来,头上仍戴着黑天鹅绒的蝴蝶结,一脸矫矜。
    “同学们,午安。”
    “午安,安布居教授,”他们迟钝地齐声念道。

TOP

那个周末的剩余时间,是哈利整个学期以来最快乐的。星期天时,他和罗恩又
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赶作业上。虽然这项工作不太可能被称之为有趣,但是秋天的最
后一点阳光依然灿烂,所以他们也不再窝在休息室里用功,而是把作业拿到外面,
在湖边的一棵大白桦树的树荫下,歪坐着写起来。赫敏当然早已经按时写完了作业,
她带出来很多毛线,给毛线针施了魔法,让它们在她身边的空中叮叮敲打着,光芒
闪动,自动地织出更多的帽子和袜子。
    知道他在为反抗安布居和魔法部做工作,而且还是反抗组织里一个关键人物,
哈利现在觉得特别满足。他的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星期六的聚会:那么多人,都是来
跟他学习黑魔法防御术的,还有当他们听到他做的那些事时脸上的表情,还有张楚
对他在三巫师争霸赛上成绩的赞扬——知道那么多人都认为他不光不是只会撒谎的
怪人,还是一个真正值得佩服的人,令他得意得轻飘飘的。一直到星期一早上他的
心情都异常得好,虽然那天的课都是他最不喜欢的。
    他和罗恩从宿舍的沿着楼梯下来,一边讨论着当晚安吉莉娜打算让他们练习的、
一个叫逍遥滚翻的新快迪奇动作,他们穿过阳光明媚的休息室,走到一半了才注意
到屋子里新添了一样东西,它旁边已经围了一小群人。
    桂芬多告示板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布告,它大得盖住了告示板上原来贴着的所有
东西:出售旧魔咒课本的单子,费驰隔一段时间就会贴的校规,快迪奇训练时间表,
想交换巧克力蛙收集卡的人留的字条,弗雷德和乔治贴的征集试验者的广告,去霍
格梅周末的日期,和失物招领的告示等等。新布告上印着粗黑的大字,在下面还有
一个看起来相当正规的印章,旁边是一个整洁的手写签字。
    霍格沃茨最高监察官发布
    所有学生组织、社团、团队、小组、俱乐部自即日起全部解散。
    以上提到的学生组织、社团、团队、小组、俱乐部,是指三人或以上的学生定
期举行的聚会。
    重新组建之申请可递交与最高监察官(安布居教授)。
    凡最高监察官不知悉,或不获准成立的组织、社团、团队、小组、俱乐部,将
不能存在。
    任何组建或是参与未经最高监察官获准成立的组织、社团、团队、小组、俱乐
部的学生,将被立即开除。
    以上公告依据魔法部教育法令第二十四条。
    签名:最高监察官 德洛丽斯·简·安布居
    哈利和罗恩越过几个脸色忧郁的二年级学生的头,把公告读了一遍。
    “这是不是说他们要把魔力弹子俱乐部也关了啊?”一个人问他的朋友。
    “我相信你们的魔力弹子不会有事的,”罗恩阴沉沉地说,把那个二年级学生
吓了一跳,“不过,我不认为咱们会那么幸运,你说呢?”当那群二年级学生匆匆
跑开的时候,他问哈利。
    哈利正把公告再次细读,星期六以来一直满溢的欢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
心头的怒火悸动着。
    “这不是巧合,”他说,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知道了。”
    “她不可能知道,”罗恩立刻说。
    “在酒吧里有人偷听,还有,我们得承认,我们不知道来的人里有多少人是我
们能相信的,他们里头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跑去告诉安布居。”
    而他还以为他们相信了他,以为他们佩服他。
mpanel(1);
    “哉卡瑞斯·史密斯!”罗恩立刻叫出来,拳头打进另一只手里,“要不就是
——我觉得那个迈克尔·考诺看起来也鬼鬼祟祟的——”
    “不知道赫敏看到这个没有?”哈利说,转身去看通往女士宿舍的门。
    “咱们去告诉她吧,”罗恩说,一跃起身拉开门,沿着螺旋楼梯往上走。
    他刚走上第六级,一阵如同汽笛一般振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四周,所有的台阶都
溶化了,变成一条长长的、好像旋转滑梯一样的光滑石道。有短暂的一刻罗恩还试
图继续上跑,两手张舞着像个风车似的,然后他就向后摔倒了,沿着新形成的滑梯
一路冲下,直到后背撞在哈利脚下才停了下来。
    “呃——我想我们是不准进女生宿舍的,”哈利说着把罗恩拉起来,尽力忍住
不笑出来。
    两个四年级女生开心地从石道上滑下来。
    “噢噢,哪一个想上楼去来着?”她们愉快地格格笑着,跳起来,笑嘻嘻地看
着哈利和罗恩。
    “是我,”罗恩说,仍然衣发凌乱,“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事儿,这太不公平了!”
他对哈利说,那两个女孩已经往肖像洞那里走,仍疯疯癫癫地笑得不停。“郝敏都
可以进我们的宿舍,为什么我们不能——?”
    “嗯,这是老规矩了,”赫敏说,她刚刚优雅地滑到他们面前的地毯上,现在
正站起来,“不过在《霍格沃茨的历史》里,确实说过学校的创建人认为男生比女
生更不可信一点。嗯,你们想要进来干什么?”
    “去找你呗——看看这个!”罗恩说着把她拉到告示版那里。
    郝敏的眼睛飞快地在告示版上一行行滑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了。
    “肯定有人跟她泄密了!”罗恩生气地说。
    “不可能的,”郝敏低声说。
    “你太天真了,”罗恩说,“你以为因为你忠诚可靠,别人——”
    “不,他们不可能这么做的,因为我在咱们签名的羊皮纸上下了咒语,”郝敏
冷冷地说,“相信我,要是任何人跑去向安布居告密,我们就会看出那是谁,他们
才会真后悔呢。”
    “会发生什么事?”罗恩急着问。
    “嗯,这么说吧,”郝敏说,“和他们比起来,埃勒维兹·米基安雅的粉刺看
起来会像是几个可爱的小雀斑。来吧,咱们下去吃早饭吧,看看别人怎么说。不知
道是不是每个学院都贴了?”
    一进正堂,他们就立刻明白贴了安布居布告的不光是桂芬多学院。大家谈话的
声音里有种异样的紧张,而正堂里也多了许多骚动,因为学生们都在桌子旁撺来撺
去跟别人讨论他们刚刚读到的布告。哈利,罗恩和赫敏刚来得及坐下,纳威,迪安,
弗雷德,乔治和金妮就一下跳到他们身边。
    “你们都看到了?”
    “你们说她是不是知道了?”
    “咱们该怎么办?”
    他们都看着哈利,他四下看了看,确定他们附近没有老师。
    “我们当然无论怎样也要做的。”他悄声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乔治笑着说,大力拍哈利的胳膊。
    “级长们也这么想?”弗雷德说,挖苦地看着罗恩和赫敏。
    “当然。”郝敏淡淡地说。
    “厄尼·麦克米兰和汉娜·阿伯特过来了,”罗恩往身后看着,说,“那边的
瑞文克劳的人,还有哉卡瑞斯·史密斯,脸上都没有痘。”
    郝敏似乎警觉起来。
    “别管痘不痘的,那些白痴现在不应该过来的,看起来太可疑了——坐下!”
她冲厄尼和汉娜有口无声地说,急着向他们示意让他们坐回到海佛帕夫的桌子那去,
“等会儿!等-会-儿-再-说!”
    “我去告诉迈克尔,”金妮不耐烦地说着,从椅子上一晃起身,“那家伙真是
笨透了。”
    她快步走去瑞文克劳的桌子那里,哈利看着她走过去,张楚就坐在不远的地方,
正和那个跟她一起去猪头酒吧的卷发女生聊天。安布居的告示会不会把她也吓得不
敢跟他们见面了呢?
    但是,直到他们离开正堂,准备去上魔法史课的时候,告示所引起的反应才完
完全全显露出来。
    “哈利!罗恩!”
    是安吉莉娜正朝他们匆匆跑过来,她的脸上充满了绝望的表情。
    “别着急,”当她近得能听到时,哈利小声说,“我们仍会想办法——”
    “你知道她把快迪奇也算在里头了吗?”安吉莉娜压过了他的话,“我们非得
去向她申请才能重组桂芬多队!”
    “什么?”哈利说。
    “不会吧,”罗恩说,一脸惊骇。
    “你们也看了告示,它也提到团队呐!哈利,我再最后说一次,请你,求你,
不要再对安布居发火了,要不然她再也不会让我们打快迪奇了!”
    “好好,”哈利说,因为安吉莉娜看起来已经快掉泪了,“别担心,我会控制
自己的。”
    “我敢打赌,安布居会听魔法史课,”当他们往宾斯的教室走时,罗恩冷冷地
说,“她还没审查宾斯呢,我打赌她会去那儿,赌什么都行。”
    但是他并没猜对,他们进门时,教室里唯一的老师是宾斯教授。他和往常一样
飘浮在座位上方一寸高的地方,正准备继续讲他无聊得要死的巨人战争。这次,哈
利甚至都不打算尝试着跟上他的讲话了,他在羊皮纸上漫无目的地涂画着,不理会
赫敏频频的白眼和推他的手肘,直到最后一次他的肋骨给推得相当疼,他生气地抬
起头:
    “怎么啦?”
    她指着窗户,哈利扭头,原来是海德薇正站在窄窄的窗台上,她隔着厚厚的窗
子看他,脚上系了一封信。哈利不明白了,他们刚吃过早饭,它为什么不照老规矩,
在那时候把信送到他手里呢?现在很多同学都互相指点着看海德薇了。
    “噢,我一直都喜欢那只猫头鹰,她可真漂亮,”哈利听到拉文德对帕瓦缇叹
息着说。
    他转回来看了一眼还在照着笔记念字的宾斯教授,他丝毫没有发现学生们的注
意力已经比往常更不专著。哈利无声地从椅子上滑下来,猫腰沿着过道走到窗户旁
边,他打开滑钩,小心翼翼地把窗子打开了。
    他本以为海德薇会伸出腿让他把信解下,然后就飞回枭舍的,可是窗户刚开得
够大她就钻了进来,哀伤地咕咕叫着。他关窗子的时候,焦急地看了看宾斯教授,
然后再猫着腰,肩上扛着海德薇,迅速回到了座位上。他坐回原位,把海德薇放到
膝上,从她的腿上解下了信。
    直到那时他才注意到海德薇的羽毛古怪地支愣着,乱七八糟的,有些打了折,
而且她的一只翅膀也异常地耷拉着。
    “她受伤了!”哈利悄声说,低头仔细看她,赫敏和罗恩也靠了过来,赫敏甚
至把羽毛笔都放下了,“看——她的翅膀不大对——”
    海德薇一直发抖,当哈利的手碰到那只翅膀时,她轻微地跳了一下,所有的羽
毛都竖了起来,好像给自己充了气似的,她责备地望着他。
    “宾斯教授,”哈利大声说,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转头看他,“我有点不舒服。”
    宾斯教授把视线从笔记上抬起,看起来相当惊讶,他每次看到面前满屋的人时
都是这样。
    “不舒服?”他茫然地重复。
    “一点也不舒服,”哈利说着,坚定地站起来,海德薇藏在身后,“我想我得
去医院。”
    “是的,”宾斯教授说,明显的手忙脚乱,“是,是的,医院,好的,去吧…
…对,珀肯斯……”(这里宾斯教授把哈利叫成了他的同学,莎丽安妮·珀肯斯。
——译注)
    一走出教室哈利就把海德薇放回肩膀上,他沿着走廊匆忙走着,直走到从宾斯
教室里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了一下。他最先想到能治海德薇的人当然是海格,但是现
在,既然他不知道海格在哪里,唯一的选择就是去找古拉普兰教授,希望她能治海
德薇。
    他从窗户看向阴沉、大风的外面,海格的小屋旁边没有她的影子,如果她不在
上课,那很可能就在教研室。他下了楼,海德薇在他肩膀上摇晃,无力地咕咕叫着。
    教研室两旁有两尊怪兽石像,哈利走近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哑声说:“小家伙,
你现在应该在上课。”
    “我有很要紧的事。”哈利简单地说。
    “噢噢噢,要紧事,是不是?”另一只石兽尖声说,“啊,就是说我们管不着
了,是不是噢?”
    哈利敲了敲们,他听到脚步声响,然后门开了,麦格教授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是又给留堂了吧!”她立刻说,方眼镜警觉地反着光。
    “不是的,教授!”哈利连忙说。
    “那好,为什么不去上课?”
    “很显然噢,是要紧事,”第二个石兽嘲弄地说。
    “我要找古拉普兰教授,”哈利解释,“是我的猫头鹰,她受伤了。”
    “猫头鹰受伤了,你刚才说?”
    古拉普兰教授在麦格教授旁边出现了,她正叼着烟管,手里拿了一份《先知日
报》。
    “是的,”哈利说,小心翼翼地把海德薇从肩膀上抱起来,“她在晨信之后才
出现的,翅膀也怪怪的,你看——”
    古拉普兰教授把烟管塞进嘴里,用牙咬住,然后从哈利手里接过了海德薇,麦
格教授紧盯着她们。
    “唔,”古拉普兰教授说,嘴里的烟管随着说话摇摆不停,“看来好像是被袭
击了,不过,想不出是被什么东西袭击的。当然,黑司兽有时候会攻击鸟类,不过,
海格训练过霍格沃茨的黑司兽,它们不会去招惹鸟类的。”
    哈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什么是黑司兽,他只想知道海德薇还能不能复原。可是,
麦格教授凌利地盯着哈利说:“波特,你知不知道这只猫头鹰是从哪里飞来的?”
    “呃,”哈利说,“从伦敦吧,我想。”
    他很快地看了麦格的眼睛,从她紧皱的眉头他立刻明白,她已经知道“伦敦”
就是指“桂茂街12号”。
    古拉普兰教授从长袍里拿出一个单片眼镜,夹在眼睛上仔细检查了海德薇的翅
膀,“波特,要是你把她留在我这儿,我应该能治好她,”她说,“反正,她这几
天也不应该远飞。”

TOP

那个周末的剩余时间,是哈利整个学期以来最快乐的。星期天时,他和罗恩又
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赶作业上。虽然这项工作不太可能被称之为有趣,但是秋天的最
后一点阳光依然灿烂,所以他们也不再窝在休息室里用功,而是把作业拿到外面,
在湖边的一棵大白桦树的树荫下,歪坐着写起来。赫敏当然早已经按时写完了作业,
她带出来很多毛线,给毛线针施了魔法,让它们在她身边的空中叮叮敲打着,光芒
闪动,自动地织出更多的帽子和袜子。
    知道他在为反抗安布居和魔法部做工作,而且还是反抗组织里一个关键人物,
哈利现在觉得特别满足。他的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星期六的聚会:那么多人,都是来
跟他学习黑魔法防御术的,还有当他们听到他做的那些事时脸上的表情,还有张楚
对他在三巫师争霸赛上成绩的赞扬——知道那么多人都认为他不光不是只会撒谎的
怪人,还是一个真正值得佩服的人,令他得意得轻飘飘的。一直到星期一早上他的
心情都异常得好,虽然那天的课都是他最不喜欢的。
    他和罗恩从宿舍的沿着楼梯下来,一边讨论着当晚安吉莉娜打算让他们练习的、
一个叫逍遥滚翻的新快迪奇动作,他们穿过阳光明媚的休息室,走到一半了才注意
到屋子里新添了一样东西,它旁边已经围了一小群人。
    桂芬多告示板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布告,它大得盖住了告示板上原来贴着的所有
东西:出售旧魔咒课本的单子,费驰隔一段时间就会贴的校规,快迪奇训练时间表,
想交换巧克力蛙收集卡的人留的字条,弗雷德和乔治贴的征集试验者的广告,去霍
格梅周末的日期,和失物招领的告示等等。新布告上印着粗黑的大字,在下面还有
一个看起来相当正规的印章,旁边是一个整洁的手写签字。
    霍格沃茨最高监察官发布
    所有学生组织、社团、团队、小组、俱乐部自即日起全部解散。
    以上提到的学生组织、社团、团队、小组、俱乐部,是指三人或以上的学生定
期举行的聚会。
    重新组建之申请可递交与最高监察官(安布居教授)。
    凡最高监察官不知悉,或不获准成立的组织、社团、团队、小组、俱乐部,将
不能存在。
    任何组建或是参与未经最高监察官获准成立的组织、社团、团队、小组、俱乐
部的学生,将被立即开除。
    以上公告依据魔法部教育法令第二十四条。
    签名:最高监察官 德洛丽斯·简·安布居
    哈利和罗恩越过几个脸色忧郁的二年级学生的头,把公告读了一遍。
    “这是不是说他们要把魔力弹子俱乐部也关了啊?”一个人问他的朋友。
    “我相信你们的魔力弹子不会有事的,”罗恩阴沉沉地说,把那个二年级学生
吓了一跳,“不过,我不认为咱们会那么幸运,你说呢?”当那群二年级学生匆匆
跑开的时候,他问哈利。
    哈利正把公告再次细读,星期六以来一直满溢的欢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
心头的怒火悸动着。
    “这不是巧合,”他说,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知道了。”
    “她不可能知道,”罗恩立刻说。
    “在酒吧里有人偷听,还有,我们得承认,我们不知道来的人里有多少人是我
们能相信的,他们里头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跑去告诉安布居。”
    而他还以为他们相信了他,以为他们佩服他。
mpanel(1);
    “哉卡瑞斯·史密斯!”罗恩立刻叫出来,拳头打进另一只手里,“要不就是
——我觉得那个迈克尔·考诺看起来也鬼鬼祟祟的——”
    “不知道赫敏看到这个没有?”哈利说,转身去看通往女士宿舍的门。
    “咱们去告诉她吧,”罗恩说,一跃起身拉开门,沿着螺旋楼梯往上走。
    他刚走上第六级,一阵如同汽笛一般振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四周,所有的台阶都
溶化了,变成一条长长的、好像旋转滑梯一样的光滑石道。有短暂的一刻罗恩还试
图继续上跑,两手张舞着像个风车似的,然后他就向后摔倒了,沿着新形成的滑梯
一路冲下,直到后背撞在哈利脚下才停了下来。
    “呃——我想我们是不准进女生宿舍的,”哈利说着把罗恩拉起来,尽力忍住
不笑出来。
    两个四年级女生开心地从石道上滑下来。
    “噢噢,哪一个想上楼去来着?”她们愉快地格格笑着,跳起来,笑嘻嘻地看
着哈利和罗恩。
    “是我,”罗恩说,仍然衣发凌乱,“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事儿,这太不公平了!”
他对哈利说,那两个女孩已经往肖像洞那里走,仍疯疯癫癫地笑得不停。“郝敏都
可以进我们的宿舍,为什么我们不能——?”
    “嗯,这是老规矩了,”赫敏说,她刚刚优雅地滑到他们面前的地毯上,现在
正站起来,“不过在《霍格沃茨的历史》里,确实说过学校的创建人认为男生比女
生更不可信一点。嗯,你们想要进来干什么?”
    “去找你呗——看看这个!”罗恩说着把她拉到告示版那里。
    郝敏的眼睛飞快地在告示版上一行行滑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了。
    “肯定有人跟她泄密了!”罗恩生气地说。
    “不可能的,”郝敏低声说。
    “你太天真了,”罗恩说,“你以为因为你忠诚可靠,别人——”
    “不,他们不可能这么做的,因为我在咱们签名的羊皮纸上下了咒语,”郝敏
冷冷地说,“相信我,要是任何人跑去向安布居告密,我们就会看出那是谁,他们
才会真后悔呢。”
    “会发生什么事?”罗恩急着问。
    “嗯,这么说吧,”郝敏说,“和他们比起来,埃勒维兹·米基安雅的粉刺看
起来会像是几个可爱的小雀斑。来吧,咱们下去吃早饭吧,看看别人怎么说。不知
道是不是每个学院都贴了?”
    一进正堂,他们就立刻明白贴了安布居布告的不光是桂芬多学院。大家谈话的
声音里有种异样的紧张,而正堂里也多了许多骚动,因为学生们都在桌子旁撺来撺
去跟别人讨论他们刚刚读到的布告。哈利,罗恩和赫敏刚来得及坐下,纳威,迪安,
弗雷德,乔治和金妮就一下跳到他们身边。
    “你们都看到了?”
    “你们说她是不是知道了?”
    “咱们该怎么办?”
    他们都看着哈利,他四下看了看,确定他们附近没有老师。
    “我们当然无论怎样也要做的。”他悄声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乔治笑着说,大力拍哈利的胳膊。
    “级长们也这么想?”弗雷德说,挖苦地看着罗恩和赫敏。
    “当然。”郝敏淡淡地说。
    “厄尼·麦克米兰和汉娜·阿伯特过来了,”罗恩往身后看着,说,“那边的
瑞文克劳的人,还有哉卡瑞斯·史密斯,脸上都没有痘。”
    郝敏似乎警觉起来。
    “别管痘不痘的,那些白痴现在不应该过来的,看起来太可疑了——坐下!”
她冲厄尼和汉娜有口无声地说,急着向他们示意让他们坐回到海佛帕夫的桌子那去,
“等会儿!等-会-儿-再-说!”
    “我去告诉迈克尔,”金妮不耐烦地说着,从椅子上一晃起身,“那家伙真是
笨透了。”
    她快步走去瑞文克劳的桌子那里,哈利看着她走过去,张楚就坐在不远的地方,
正和那个跟她一起去猪头酒吧的卷发女生聊天。安布居的告示会不会把她也吓得不
敢跟他们见面了呢?
    但是,直到他们离开正堂,准备去上魔法史课的时候,告示所引起的反应才完
完全全显露出来。
    “哈利!罗恩!”
    是安吉莉娜正朝他们匆匆跑过来,她的脸上充满了绝望的表情。
    “别着急,”当她近得能听到时,哈利小声说,“我们仍会想办法——”
    “你知道她把快迪奇也算在里头了吗?”安吉莉娜压过了他的话,“我们非得
去向她申请才能重组桂芬多队!”
    “什么?”哈利说。
    “不会吧,”罗恩说,一脸惊骇。
    “你们也看了告示,它也提到团队呐!哈利,我再最后说一次,请你,求你,
不要再对安布居发火了,要不然她再也不会让我们打快迪奇了!”
    “好好,”哈利说,因为安吉莉娜看起来已经快掉泪了,“别担心,我会控制
自己的。”
    “我敢打赌,安布居会听魔法史课,”当他们往宾斯的教室走时,罗恩冷冷地
说,“她还没审查宾斯呢,我打赌她会去那儿,赌什么都行。”
    但是他并没猜对,他们进门时,教室里唯一的老师是宾斯教授。他和往常一样
飘浮在座位上方一寸高的地方,正准备继续讲他无聊得要死的巨人战争。这次,哈
利甚至都不打算尝试着跟上他的讲话了,他在羊皮纸上漫无目的地涂画着,不理会
赫敏频频的白眼和推他的手肘,直到最后一次他的肋骨给推得相当疼,他生气地抬
起头:
    “怎么啦?”
    她指着窗户,哈利扭头,原来是海德薇正站在窄窄的窗台上,她隔着厚厚的窗
子看他,脚上系了一封信。哈利不明白了,他们刚吃过早饭,它为什么不照老规矩,
在那时候把信送到他手里呢?现在很多同学都互相指点着看海德薇了。
    “噢,我一直都喜欢那只猫头鹰,她可真漂亮,”哈利听到拉文德对帕瓦缇叹
息着说。
    他转回来看了一眼还在照着笔记念字的宾斯教授,他丝毫没有发现学生们的注
意力已经比往常更不专著。哈利无声地从椅子上滑下来,猫腰沿着过道走到窗户旁
边,他打开滑钩,小心翼翼地把窗子打开了。
    他本以为海德薇会伸出腿让他把信解下,然后就飞回枭舍的,可是窗户刚开得
够大她就钻了进来,哀伤地咕咕叫着。他关窗子的时候,焦急地看了看宾斯教授,
然后再猫着腰,肩上扛着海德薇,迅速回到了座位上。他坐回原位,把海德薇放到
膝上,从她的腿上解下了信。
    直到那时他才注意到海德薇的羽毛古怪地支愣着,乱七八糟的,有些打了折,
而且她的一只翅膀也异常地耷拉着。
    “她受伤了!”哈利悄声说,低头仔细看她,赫敏和罗恩也靠了过来,赫敏甚
至把羽毛笔都放下了,“看——她的翅膀不大对——”
    海德薇一直发抖,当哈利的手碰到那只翅膀时,她轻微地跳了一下,所有的羽
毛都竖了起来,好像给自己充了气似的,她责备地望着他。
    “宾斯教授,”哈利大声说,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转头看他,“我有点不舒服。”
    宾斯教授把视线从笔记上抬起,看起来相当惊讶,他每次看到面前满屋的人时
都是这样。
    “不舒服?”他茫然地重复。
    “一点也不舒服,”哈利说着,坚定地站起来,海德薇藏在身后,“我想我得
去医院。”
    “是的,”宾斯教授说,明显的手忙脚乱,“是,是的,医院,好的,去吧…
…对,珀肯斯……”(这里宾斯教授把哈利叫成了他的同学,莎丽安妮·珀肯斯。
——译注)
    一走出教室哈利就把海德薇放回肩膀上,他沿着走廊匆忙走着,直走到从宾斯
教室里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了一下。他最先想到能治海德薇的人当然是海格,但是现
在,既然他不知道海格在哪里,唯一的选择就是去找古拉普兰教授,希望她能治海
德薇。
    他从窗户看向阴沉、大风的外面,海格的小屋旁边没有她的影子,如果她不在
上课,那很可能就在教研室。他下了楼,海德薇在他肩膀上摇晃,无力地咕咕叫着。
    教研室两旁有两尊怪兽石像,哈利走近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哑声说:“小家伙,
你现在应该在上课。”
    “我有很要紧的事。”哈利简单地说。
    “噢噢噢,要紧事,是不是?”另一只石兽尖声说,“啊,就是说我们管不着
了,是不是噢?”
    哈利敲了敲们,他听到脚步声响,然后门开了,麦格教授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是又给留堂了吧!”她立刻说,方眼镜警觉地反着光。
    “不是的,教授!”哈利连忙说。
    “那好,为什么不去上课?”
    “很显然噢,是要紧事,”第二个石兽嘲弄地说。
    “我要找古拉普兰教授,”哈利解释,“是我的猫头鹰,她受伤了。”
    “猫头鹰受伤了,你刚才说?”
    古拉普兰教授在麦格教授旁边出现了,她正叼着烟管,手里拿了一份《先知日
报》。
    “是的,”哈利说,小心翼翼地把海德薇从肩膀上抱起来,“她在晨信之后才
出现的,翅膀也怪怪的,你看——”
    古拉普兰教授把烟管塞进嘴里,用牙咬住,然后从哈利手里接过了海德薇,麦
格教授紧盯着她们。
    “唔,”古拉普兰教授说,嘴里的烟管随着说话摇摆不停,“看来好像是被袭
击了,不过,想不出是被什么东西袭击的。当然,黑司兽有时候会攻击鸟类,不过,
海格训练过霍格沃茨的黑司兽,它们不会去招惹鸟类的。”
    哈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什么是黑司兽,他只想知道海德薇还能不能复原。可是,
麦格教授凌利地盯着哈利说:“波特,你知不知道这只猫头鹰是从哪里飞来的?”
    “呃,”哈利说,“从伦敦吧,我想。”
    他很快地看了麦格的眼睛,从她紧皱的眉头他立刻明白,她已经知道“伦敦”
就是指“桂茂街12号”。
    古拉普兰教授从长袍里拿出一个单片眼镜,夹在眼睛上仔细检查了海德薇的翅
膀,“波特,要是你把她留在我这儿,我应该能治好她,”她说,“反正,她这几
天也不应该远飞。”

TOP

其他的人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楚在离开以前,花了相当长时间来扣紧书包挂钩,她长长的、瀑布一样的黑发
垂到面前,挡住脸。但是她的朋友*着两手站在她旁边,砸着舌头,以至於张楚除
了跟她一起离开没有别的选择。在她的朋友催着她走出门之前,楚转过头,冲哈利
摆了摆手。
    “嗯,我认为还挺不错的,”几分钟之后,当赫敏和哈利,罗恩走出猪头酒吧,
来到外面明亮的阳光下时,她高兴地说。哈利和罗恩仍拿着他们的黄油酒。
    “那个哉卡瑞斯实在讨厌,”罗恩说,怒视着远方依稀可见的哉卡瑞斯·史密
斯的背影。
    “我也不大喜欢他,”赫敏承认说,“但是在海佛帕夫桌上他听到了我跟厄尼,
汉娜的谈话,他似乎很想来,那我还能说什么?不过还是人越多越好——我是说,
迈克尔·考诺和他的朋友本来也不会来的,要不是他和金妮约会——”
    罗恩本来正把最后几滴牛油酒倒进喉咙里,结果呛住了,牛油酒喷了自己一身。
    “他什么?”罗恩气急败坏地说,他气极了,耳朵已经红得好像生牛肉片,
“她和人约会——我妹妹和——你是什么意思,迈克尔·考诺?”
    “嗯,那就是他和他的朋友来的原因啊,我想——嗯,他们显然也有兴趣学防
御术,但是如果没有金妮告诉迈克尔这件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什么时候——?”
    “他们在圣诞舞会认识的,去年期末时就在一起了,”赫敏从容不迫地说,他
们已经走上主街,她在雕杆羽毛笔店外面站住了,商店的橱窗里正展示了很多相当
漂亮的野雉毛笔,“啊……我买只新羽毛笔吧。”
    她转身走进商店,哈利和罗恩跟着她。
    “迈克尔·考诺是哪一个?”罗恩愤怒地问。
    “深色皮肤那个,”赫敏说。
    “我不喜欢他,”罗恩立刻说。
    “让我吃惊才怪了,”赫敏在嗓子里说。
    “可是,”罗恩说,跟着赫敏走过成排的*在铜座上的羽毛笔,“我以为金妮
喜欢哈利!”
    赫敏用相当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摇了摇头。
    “金妮以前喜欢过哈利,但是好多个月以前就放弃了,不是说她不喜欢你,当
然啦,”她善意地对哈利加上一句,一边仔细地看着一根长长的金黑相间的羽毛笔。
    哈利的脑子里仍被楚离开时摆手的样子挤得满满的,他对这个话题的兴趣远不
如已经气得发抖的罗恩,但是这话确实让他想到了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那,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她说话的原因了?”他问赫敏,“她以前在我面前从
来不说话的。”
    “对极了,”赫敏说,“是的,我想我要买这一只……”
    她走去柜台,递过去15个银币和2个铜子,罗恩依然紧紧跟在她身后。
    “罗恩,”当她转身睬到他脚上时她严厉地说,“这就是金妮不告诉你她约会
迈克尔的原因,她知道你不会好好接受的,所以看在老天的份上,别没完没了。”
    “你说什么?谁不好好接受了?我不会对任何事没完没了。”走在街上,罗恩
继续低声嘟囔着。
    当罗恩继续低声骂着迈克尔·考诺时,赫敏冲哈利转转眼珠,然后压低声音说,
“说到金妮和迈克尔……你和楚怎么样了?”
    “什么意思?”哈利立刻说。
    他的心里仿佛有开水沸腾起来,燃烧的感觉使他的脸在冷风里刺痛起来——他
就那么明显吗?
    “嗯,”赫敏说,微微笑起来,“她的眼睛根本就没离开过你,不是吗?”
    哈利以前从没意识到霍格梅村是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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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人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楚在离开以前,花了相当长时间来扣紧书包挂钩,她长长的、瀑布一样的黑发
垂到面前,挡住脸。但是她的朋友*着两手站在她旁边,砸着舌头,以至於张楚除
了跟她一起离开没有别的选择。在她的朋友催着她走出门之前,楚转过头,冲哈利
摆了摆手。
    “嗯,我认为还挺不错的,”几分钟之后,当赫敏和哈利,罗恩走出猪头酒吧,
来到外面明亮的阳光下时,她高兴地说。哈利和罗恩仍拿着他们的黄油酒。
    “那个哉卡瑞斯实在讨厌,”罗恩说,怒视着远方依稀可见的哉卡瑞斯·史密
斯的背影。
    “我也不大喜欢他,”赫敏承认说,“但是在海佛帕夫桌上他听到了我跟厄尼,
汉娜的谈话,他似乎很想来,那我还能说什么?不过还是人越多越好——我是说,
迈克尔·考诺和他的朋友本来也不会来的,要不是他和金妮约会——”
    罗恩本来正把最后几滴牛油酒倒进喉咙里,结果呛住了,牛油酒喷了自己一身。
    “他什么?”罗恩气急败坏地说,他气极了,耳朵已经红得好像生牛肉片,
“她和人约会——我妹妹和——你是什么意思,迈克尔·考诺?”
    “嗯,那就是他和他的朋友来的原因啊,我想——嗯,他们显然也有兴趣学防
御术,但是如果没有金妮告诉迈克尔这件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什么时候——?”
    “他们在圣诞舞会认识的,去年期末时就在一起了,”赫敏从容不迫地说,他
们已经走上主街,她在雕杆羽毛笔店外面站住了,商店的橱窗里正展示了很多相当
漂亮的野雉毛笔,“啊……我买只新羽毛笔吧。”
    她转身走进商店,哈利和罗恩跟着她。
    “迈克尔·考诺是哪一个?”罗恩愤怒地问。
    “深色皮肤那个,”赫敏说。
    “我不喜欢他,”罗恩立刻说。
    “让我吃惊才怪了,”赫敏在嗓子里说。
    “可是,”罗恩说,跟着赫敏走过成排的*在铜座上的羽毛笔,“我以为金妮
喜欢哈利!”
    赫敏用相当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摇了摇头。
    “金妮以前喜欢过哈利,但是好多个月以前就放弃了,不是说她不喜欢你,当
然啦,”她善意地对哈利加上一句,一边仔细地看着一根长长的金黑相间的羽毛笔。
    哈利的脑子里仍被楚离开时摆手的样子挤得满满的,他对这个话题的兴趣远不
如已经气得发抖的罗恩,但是这话确实让他想到了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那,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她说话的原因了?”他问赫敏,“她以前在我面前从
来不说话的。”
    “对极了,”赫敏说,“是的,我想我要买这一只……”
    她走去柜台,递过去15个银币和2个铜子,罗恩依然紧紧跟在她身后。
    “罗恩,”当她转身睬到他脚上时她严厉地说,“这就是金妮不告诉你她约会
迈克尔的原因,她知道你不会好好接受的,所以看在老天的份上,别没完没了。”
    “你说什么?谁不好好接受了?我不会对任何事没完没了。”走在街上,罗恩
继续低声嘟囔着。
    当罗恩继续低声骂着迈克尔·考诺时,赫敏冲哈利转转眼珠,然后压低声音说,
“说到金妮和迈克尔……你和楚怎么样了?”
    “什么意思?”哈利立刻说。
    他的心里仿佛有开水沸腾起来,燃烧的感觉使他的脸在冷风里刺痛起来——他
就那么明显吗?
    “嗯,”赫敏说,微微笑起来,“她的眼睛根本就没离开过你,不是吗?”
    哈利以前从没意识到霍格梅村是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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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了一下,侧眼看了看哈利,然后继续说,“这就是说,我们要正确地学习
如何保护自己,不光是理论,而是练习真正的咒语——”
    “但是,你也想通过中级巫师考试里的黑魔法防御一项吧,我想?”一直紧盯
着她的迈克尔·考诺说。
    “我当然想,”赫敏马上说,“但是我更想的,是正确地掌握防御手段,因为
……因为……”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说,“因为伏地魔已经回来了。”
    不出所料,每个人都立刻有了反应:张楚的朋友尖叫一声,手里的牛油酒撒了
自己一身;特里·布特不可抑制地抽搐一下;帕德玛·帕提打了个机灵;纳威及时
地把他喉咙里的古怪叫声装成咳嗽。不过,每一个人,都专注地,甚至是热切地,
看着哈利。
    “嗯……反正计划就是这个样子了,”赫敏说,“要是你打算加入我们,我们
就要定下来怎么——”
    “你说‘那个人’回来了,有什么证据?”那个金发的海佛帕夫队员说,语气
里有明显的挑衅味道。
    “嗯,邓布多相信——”赫敏开始说。
    “你的意思是邓布多相信他,”金发男生说,示意哈利。
    “你是哪个呀?”罗恩很不礼貌地说。
    “我的名字是哉卡瑞斯·史密斯,”男生说,“我认为我们有权力知道他为什
么说‘那个人’回来了。”
    “听着,”赫敏立刻打断他们,“这个会议不是用来讨论——”
    “没关系,赫敏,”哈利说。
    他终於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来了,其实赫敏应该想到的,这里的一些人——
也许是大部分人——都是指望着能来这里亲耳听他讲故事的。
    “我为什么说‘那个人’回来了?”他重复一遍,坦率地直视着哉卡瑞斯·史
密斯,“因为我看到他了。但是,邓布多已经把去年发生的事讲给了全学校的人,
既然你不相信他,你当然也不会相信我,而我不打算浪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说服任
何人。”
    哈利说话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哈利觉得就连那个酒保似乎也在
注意听着,他一直用那块脏抹布擦着同一个玻璃杯,那个杯子已经越来越脏了。
    哉卡瑞斯·史密斯不以为然地说:“去年,邓布多只告诉我们‘那个人’杀了
塞德里克·迪戈里,还有你把迪戈里的尸体带回了霍格沃茨。他没有告诉我们任何
细节,他根本没讲迪戈里是怎么死的,我认为我们都想知道——”
    “要是你来这儿是想听我讲伏地魔是怎么杀人的,那你走错地方了,”哈利说,
这些天来一直在沸点徘徊的怒火,现在又开始滋长起来。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哉卡瑞
斯·史密斯挑衅的脸,暗下决心不去看张楚,“我不想谈塞德里克·迪戈里,行不
行?所以如果这是你来这儿的原因,你还不如走罢。”
    他生气地往赫敏那儿看了一眼,这个,他觉得,都是她的错,是她决定把他像
个怪物一样地在众人面前展览,当然他们就会跑来看他的故事到底有多离奇。但是,
他们一个也没有离开座位,就连哉卡瑞斯·史密斯也没有,尽管他盯着哈利的眼神
依然专著。
    “那,”赫敏说,声音又尖利起来,“那,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你们打算
学防御术,那就得搞清楚我们要怎样学,多长时间上一次课,还有到哪里——”
    “你真的,”那个长辫及腰的女生打断了她,她看着哈利:“能招来神护卫?”
    旁边的人都感兴趣地低声议论起来。
    “是的,”哈利略有些警惕地说。
    “有形的神护卫?”
    这句话钩起了哈利的一些记忆。
    “呃——你不会认识邦斯女士吧?”他问。
    那女生笑了。
    “她是我姑姑,”她说,“我是苏珊·邦斯,她给我讲了你的听证会,那——
是真的吗?你可以唤出一个牡鹿神护卫?”
    “是的,”哈利说。
    “啊呦,哈利,”李说,看起来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呢!”
    “妈妈不让罗恩到处讲,”弗雷德说,冲哈利裂嘴笑笑,“她说你受到的注意
已经够多了。”
    “她说得太对了,”哈利喃喃说,有两三个人笑了起来。
    那个戴面纱的女巫在她的椅子上微微扭动了一下。
    “还有你用邓布多办公室里的那把剑杀了蛇怪?”特里·布特问,“去年我去
他办公室的时候,墙上的一个画像告诉我的。”
    “呃——是啊,我干过,是的,”哈利说。
    贾斯廷·冯驰-福来彻理吹了一声口哨,克瑞威兄弟交换了一个肃然起敬的眼
神,拉文德·布朗轻声叫了一句“喔!”,哈利觉得衣领周围开始热了起来,他已
经决定无论看哪里都不能看张楚。
    “还有我们一年级的时候,”纳威对大家说,“他救下了魔界石——”
    “是魔法石,”赫敏不满地说。
    “是啊,魔法石——没有让‘那个人’得逞,”纳威结束了他的话。
    汉娜·阿伯特的眼睛瞪得好像灯笼大。
    “而且,更不用说,”张楚说,(哈利的眼睛猛地转向她,她正笑着看他,他
的胃立刻又翻了一个筋斗)“去年在三巫师争霸赛上他通过的那些测试了——龙、
人鱼、八眼巨蛛等等等等。”
    围着桌子响起了一片敬慕的议论声,哈利的五腹六脏都翻转起来,他努力控制
自己的表情,好让自己显得不要过於得意。楚对他的赞扬,让他自己曾发誓要对他
们事先说明的话,更加难以出口。
    “听着,”他说,所有人立刻都安静下来,“我……我不是想装谦虚什么的,
但是……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我真的得到了很多帮助……”
    “和龙斗的时候没有,才没有帮助呢,”迈克尔·考诺立刻说,“你在天上飞
的时候才是酷毙了……”
    “是啊,不过——”哈利说,觉得要是他再否认就太无礼了。
    “还有今年暑假里也没有人帮你赶走那些摄魂怪,”苏珊·邦斯说。
    “是,”哈利说:“是的,好吧,我知道没人帮忙的时候我做过一点点,但是
我想说的是——”
    “你是不是想把那些招数藏起来,不打算教我们?”哉卡瑞斯·史密斯说。
    “我有个主意,”哈利还没来得及回答,罗恩已经大声说,“你为什么不闭嘴?”
    也许“藏”这个字对罗恩的影响格外大(英文里weasel,是掩饰、躲避的意思,
跟罗恩的姓“卫斯理”发音相近。——译注),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瞪着哉卡瑞斯
·史密斯的样子就好像他恨不能狠揍他一顿。哉卡瑞斯也激动起来。
    “可是,我们都跑到这儿来想跟他学习,可他却告诉我们他不会做任何事情,”
他说。
    “他没有这么说,”弗雷德咆哮说。
    “你想让我们帮你清清耳朵吗?”乔治问着,一边从众可的购物袋里抽出一根
长长的、看起来相当危险的金属工具。
    “或是你身上的其他部位,真的,我们才不在乎戳进哪儿去,”弗雷德说。
    “是啦,那么,”赫敏连忙说,“继续讨论……重点是,我们是不是同意要跟
哈利学?”
    他们中间响起赞同的声音,哉卡瑞斯*起胳膊,什么也没说,不过那有可能是
因为他一直忙於小心弗雷德手里的工具。
    “好了,”赫敏说,似乎为终於定下这件事而松了口气,“嗯,那么,接下来
的问题就是我们要多长时间上一次课,我不认为少于一星期一次的课会有什么意义
——”
    “等等,”安吉莉娜说,“不能和我们的快迪奇训练冲突。”
    “是啊,”楚说,“也不能和我们的冲突。”
    “还有我们的,”哉卡瑞斯·史密斯也接上一句。
    “我相信我们能找出一个适合所有人的晚上,”赫敏有点不耐烦地说,“但你
们知道,这可是相当重要的事儿呢,我们是在说学习保护自己,抵抗伏-伏地魔的
食死徒——”
    “说的对极了!”厄尼·麦克米兰说,哈利原以为他早就会开口的,“我个人
认为这件事至关重要,很可能比我们整个学期做的其他事都重要得多,即便算上中
级巫师考试!”
    他夸张地环顾四周,仿佛在等人叫出来“说得好!”,在没有人出声之后,他
只好说下去:“我,作为我个人,看不出魔法部在这样一个严峻的时刻,偷偷摸摸
安插进来这样一个没用的老师给我们有什么用意,显然,他们拒绝承认‘那个人’
已经回来了,但是,给我们一个积极反对我们使用自卫魔法的老师——”
    “我们认为,安布居不让我们练习黑魔法防御课的原因,”赫敏说,“就是她
有些个……有些个疯狂的想法,她认为邓布多会用学校的学生作他的私人军队,她
以为他会鼓动我们反对魔法部。”
    听了这个,几乎每个人都一脸目瞪口呆的神情,只除了露娜·拉乌古德,她尖
声说:“嗯,这很合理啊,毕竟,考尼烈斯·法吉已经有他自己的军队啦。”
    “什么?”哈利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晕了。
    “是的,他有一支日焰妖组成的军队,”露娜庄严地说。
    “不,他没有,”赫敏厉声说。
    “有,他就是有,”露娜说。
    “什么是日焰妖啊?”纳威一脸茫然地问。
    “他们是火精灵,”露娜说,凸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比任何时候更疯
疯癫癫,“很高大的动物,满身是火,在地上跑,把前面的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
—”
    “纳威,他们是不存在的,”赫敏刺耳地说。
    “哦,不对,他们存在!”露娜生气地说。
    “我很抱歉,但是证据在哪里?”赫敏厉声说。
    “有很多目击者的记录,因为你太狭隘,什么事都要等人摔在你眼皮地下——”
    “咳,咳,”金妮说,她模仿安布居教授是如此之像,以致于几个人都惊恐地
转头看她,然后笑了,“我们不是在讨论多长时间上一次防御课来着吗?”
    “是的,”赫敏连忙说,“是的,我们是在讨论那个,金妮,你说得对。”
    “嗯,一个星期一次听来还好,”李·乔丹说。
    “只要——”安吉莉娜刚开口。
    “是是,我们知道,快迪奇训练,”赫敏匆匆地说,“嗯,还有我们要决定的
就是在哪里见。”
    这个其实更不好解决,大家都不说话了。
    “图书馆怎么样?”过了一会,凯蒂·贝尔建议说。
    “我不认为平斯夫人会高兴我们在图书馆里练咒语,”哈利说。
    “或者,找间空教室?”迪安说。
    “是啊,”罗恩说,“麦格也许会让我们用她的,哈利准备三巫师争霸赛的时
候她就借给他过。”
    但是哈利相当肯定这一次麦格不会那么乐于帮忙,虽然赫敏说了那么多关于学
校允许组建学习小组的事,他很清楚地觉得这一个恐怕会被算入反叛行为之列。
    “好吧,那么,我们就试着去找个地方吧,”赫敏说,“一等我们确定第一次
聚会的时间和地点我们就会发消息给每个人的。”
    她在书包里翻着,找出羊皮纸和羽毛笔,然后犹豫了一下,似乎更像是鼓起勇
气,才能开口似的。
    “我-我想每个人都应该把自己的名字写下来,这样我们就知道这里有谁了。
但是我还想,”她深深地吸一口气,“我们应该约定不把我们的事说出去,所以如
果你签了名字,你就是保证了不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给安布居或是任何外人。”
    弗雷德伸手拿过羊皮纸,高兴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但是哈利注意到有几个人听
到说要把名字写下来,露出了不太情愿的神气。
    “呃……”当乔治准备把羊皮纸传给哉卡瑞斯时,他没有去接,而是慢慢地说,
“嗯,我肯定厄尼会告诉我聚会的时间的。”
    但厄尼自己看起来也很犹豫,赫敏对他扬起了眉毛。
    “我——可,我们是级长啊,”厄尼大声说,“而这个名单要是给泄露出去…
…嗯,我是说……你自己也说过的,要是让安布居知道了——”
    “你刚才还说这个小组是你今年最重要的事,”哈利提醒他。
    “我——是,”厄尼说,“是,我确实这么想,只是——”
    “厄尼,你真的以为我会把这个名单随便仍在哪儿不管吗?”赫敏暴躁地说。
    “不,不,当然不,”厄尼说,看上去有点焦急,“我——是,我当然会签的。”
    厄尼之后再没有人提出异议,不过哈利看到张楚的朋友在签字之前,相当责怪
地看了张楚一眼。等最后一个人——哉卡瑞斯——签完,赫敏把羊皮纸拿回去,小
心地放进书包里。现在所有人都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刚刚签了一张契约似的。
    “啊,时间不等人,”弗雷德生气勃勃地说着站起来,“我和乔治、李还得去
买些敏感物品,咱们回头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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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建议哈利教黑魔法防御课之后,有整整两个星期,赫敏都没再提起过那件
事情。在这段时间里,安布居给哈利的留堂也终於结束了(他怀疑手背上深入肌肤
的字迹已经永远不能完全恢复);罗恩又参加了四次快迪奇训练,后两次的训练里
没人再对他发火;变形课上,他们三个都能成功地用万逆消咒变没他们的老鼠,
(事实上,赫敏已经开始练习变没小猫了)。一直到九月末,一个狂风怒号的晚上,
这件事才又给提起来,那时他们三个正呆在图书馆,查找石内普要他们写的药剂成
分。
    “我在想呢,”赫敏突然说,“哈利,你是不是考虑过了黑魔法防御课的事。”
    “当然考虑了,”哈利粗暴地说,“想忘也忘不了啊,不是吗,有那么个老巫
婆教我们——”
    “我指的是我和罗恩说的——”罗恩警觉而威胁地瞪了她一眼,她冲他皱起眉
头:“——嗯,好好,是我自己的主意,好吧——让你来教我们的事情。”
    哈利没有马上回答,他假装仔细读着一篇关于亚洲解毒剂的文章,因为他不想
说出现在在自己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想法。
    在过去的两星期里,他花过相当长的时间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有的时候,它
看起来几乎和赫敏刚提出计划的那个晚上一样疯狂而不着边际,但是其他时候,他
发现自己在考虑那几个他曾经用来对付黑暗生物和摄魂怪的咒语——发现,事实上,
自己正在潜意识里计划着课程。
    “那个,”当他已经不能没完没了地装做津津有味地读亚洲解毒剂时,他缓缓
地说,“是的,我……我想过一点。”
    “那么?”赫敏热切地说。
    “不知道,”哈利说,拖延着时间,他抬头看罗恩。
    “我一开始就觉得那是个好主意,”罗恩说,现在,发现哈利不冲他们发脾气,
他变得极为热心地想加入他们的谈话。
    哈利不舒服地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
    “你们确实都听到我说的、那些其实都靠侥幸,是吧?”
    “是的,哈利,”赫敏轻轻地说,“那也一样,你没有必要装出好像不太会黑
魔法防御似的,因为你真的很好。去年你是唯一能完整施展迷心咒的人,你能呼唤
出神护卫,你能做很多连成年巫师都做不来的事,维克托常说——”
    罗恩猛地转头去看她,速度快得几乎把脖子都扭伤了,他揉着自己的脖子,说,
“是吗?维克托说什么啦?”
    “噢,没什么,”赫敏毫无兴致地说,“他说,哈利能做很多他都不会做的事
情,而他在德姆斯庄魔法学校已经读最后一年了。”
    罗恩瞪着赫敏。
    “你不是还和他有联系吧?”
    “就是联系又怎么样?”赫敏淡淡地说,不过脸已经有点红了,“我想交笔友
就可以交——”
    “他才不是只想当你笔友,”罗恩责备地说。
    赫敏恼怒地摇摇头,不理会仍紧盯着她的罗恩,对哈利说,“那,你怎么想?
你能教我们吗?”
    “只是你和罗恩,对吧?”
    “嗯,”赫敏说,看起来又有点紧张起来,“嗯……现在,别再暴跳如雷,哈
利,求你了……但是我真的认为你应该教所有想学的人。我是说,我们可是在说保
护我们自己不受伏地魔的威胁呀。噢,罗恩,别那么小气,如果我们不给所有人一
个机会学习,那就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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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考虑了一会,然后说:“是啊,不过我怀疑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会有别的
人想跟我学……我是个疯子,不记得吗?”
    “嗯,我想,想来听你讲话的人数,会多得让你大吃一惊的,”赫敏认真地说,
“听着,”她伏身凑近哈利——仍带着一脸不悦瞪着她的罗恩,这时也凑过来——
“你知道十月的第一个周末是去霍格梅村的周末?要是我们告诉所有感兴趣的人,
在霍格梅村子里见面,商量一下这事怎么样?”
    “为什么非得在校外做?”罗恩说。
    “因为,”赫敏说,回去继续画她的中国咬人菜的图,“要是安布居知道了我
们在做的事情,我不认为她会很高兴。”
    ***
    哈利原本一直期待着去霍格梅村的周末,但是有一件事始终让他放心不下。自
从九月初那次在壁炉里见了一次面之后,瑟瑞斯就一只了无音讯,哈利知道他因为
他们不让他来而生气了——但他仍时时担心瑟瑞斯会把谨慎抛在脑后,依然冒然前
往。要是那只大黑狗在霍格梅的大街上冲他们跑来,而且还可能就在珠扣·马尔夫
眼皮底下,到那时他们该怎么办?
    “唉,他想出来转转啊,你不能怪他,”当哈利对罗恩和赫敏讲述他的忧虑时,
罗恩说,“我是说,他逃出监狱已经有两年多了,不是吗,我知道那不是件好玩的
事,但是至少,他那时一直是自由的,是不是?但现在他给关在家里,和那个可怕
的精灵一起,毫无快乐可言吧。”
    赫敏怒视着罗恩,但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再回应他对克瑞彻的抵毁。
    “问题是,”她对哈利说:“直到伏-伏地魔——哦,罗恩,看在老天的份上,
别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瞎紧张了——公开现身,瑟瑞斯就只能继续躲起来,不是吗?
我是说,要是那个蠢魔法部不承认邓布多一直在讲真话,他们当然不会还瑟瑞斯清
白。等到那些笨蛋捉到真的食死徒,瑟瑞斯不是食死徒这个事实也就显而易见了。
我是说,至少,他没有食死徒烙在身上的疤啊。”
    “我不认为他会傻到来这里,”罗恩给他们打气说,“如果他敢来,邓布多会
气疯的,瑟瑞斯一向听邓布多的话,即使是他不爱听的也是。”
    当哈利看起来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赫敏说,“听着,我和罗恩去问了一些
我们认为会希望学正经黑魔法防御课的人,有几个人似乎挺感兴趣的,我们告诉他
们在霍格梅村里见。”
    “好,”哈利含糊的说,仍然想着瑟瑞斯的事。
    “哈利,别担心了。”赫敏小声说,“除了瑟瑞斯,你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呢。”
    当然,她的话十分正确。他的功课只是勉强跟上,不过现在不再每个晚上到安
布居那里去留堂,他已经做得比以前好很多。罗恩落下的功课比哈利更多,因为他
不但要和哈利一起参加每周两次的快迪奇训练,还有很多级长的工作要做。但是,
赫敏选的课程比他们两个人哪一个都多得多,可她不仅能按时完成作业,还总能抽
出时间来给精灵们编织衣服。哈利不得不承认她已经织得越来越好了,现在他几乎
每次都能分辨出哪些是帽子,哪些是袜子。
    去霍格梅村那天的早晨,天气晴朗,但是风很大。早餐之后,他们在费驰面前
排成一队,费驰用手里长长的名单核对着每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单上都是得到家长
或监护人的同意,允许去霍格梅的人。哈利心里有一阵难过,他记起要不是有瑟瑞
斯,他根本就不能去。
    轮到哈利的时候,费驰在他身边用力地吸着鼻子,好像想从他身上闻出某种气
味似的,然后才傲然地点了点头,下颚的垂肉也跟着抖了起来。哈利走过他,延着
石头楼梯走到了阳光充足、却相当寒冷的室外。
    “呃——刚才费驰为什么一个劲闻你?”罗恩问,他和哈利,赫敏正轻快地走
在通往校门的宽阔马路上。
    “我想他是想找粪蛋的味道,”哈利笑着说,“我都忘告诉你们了……”
    他把那天给瑟瑞斯送信,费驰在几秒钟后冲进来,非要看那封信的事讲给他们
听。让他惊奇的是,赫敏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事实上,甚至比他自己都要感兴趣。
    “他说他得到消息说你在订购粪蛋?但那又是谁告诉他的呢?”
    “不知道,”哈利说,耸了耸肩,“也许是马尔夫,他会觉得滑稽吧。”
    他们穿过擎着飞牛的高大石柱,向左转走上去村子的路,大风把他们的头发吹
进眼睛里。“马尔夫?”赫敏怀疑地说,“嗯……是啊……很可能……”
    她沉思冥想了一路,直到他们走到了霍格梅村子的外围她还在思考着。
    “到底要去哪儿?”哈利问:“三扫帚酒吧么?”
    “哦-不是,”赫敏说,从沉思中惊醒,“不,那里总是那么多人,又特别吵。
我告诉其他人在猪头酒吧等我们,你知道那个的,是另一间酒吧,不在主街上的。
我认为那里有点……你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学生一般都不去那里,
所以我想不会有人偷听我们。”
    他们沿着主街走,当他们经过众可魔法淘气商店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弗雷
德,乔治和李·乔丹。然后他们经过邮局,那里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猫头鹰飞走。他
们转上一条小街,街的尽头是一间小小的旅馆,门上面生了锈的铁架子上挂了一个
破旧不堪的木牌子,上面画的是一只被切下来的野猪头,鲜血淋淋地放在一块白布
上面。他们走近时,可以听到木牌被风吹的吱吱作响,他们三个人都在门外犹豫地
站住了。
    “嗯,来吧,”赫敏说,稍微有点紧张。哈利带头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和三扫帚酒吧截然不同,那里的宽大屋子让人感觉既温暖又干净,而
猪头酒吧里只有一间又小又暗、而且十分肮脏的屋子,里面的气味似乎只可能是山
羊的味道,窗户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能透进房间的阳光少得可怜,屋子里的光源
只能靠每个粗木桌子上点的短蜡烛。地板乍看去是压平的土地,但是当哈利走上去
的时候才发现那原来是石头地,只是上面积了不知几世纪的垃圾。
    哈利记得他一年级时,海格曾讲起过这间酒吧,“在猪头酒吧你会遇到很多怪
人”,他说,解释他是怎么在那里从一个蒙头巾的陌生人手里赢来龙蛋的。当时哈
利曾经奇怪海格为什么不觉得一个陌生人一直蒙着脸很奇怪,现在,他发现把脸藏
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似乎是猪头酒吧的传统风格。一个坐在吧台旁边的男人,整个
头都被脏兮兮的灰色绷带包着,不过,他居然仍能从嘴上的细缝里不停地大口喝着
一种冒着烟的炽热东西。一个放在窗旁的桌子那里,也有两个把自己紧紧裹在头巾
里的人,要不是他们说话时极为浓重的约克郡口音,哈利可能会以为他们是摄魂怪。
而壁炉旁边的阴暗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巫,头上的厚厚的黑色头纱一路垂到脚面,
他们只能看到她的鼻尖,因为它把头纱微微地顶起来一点。
    “我可不知道……赫敏,”哈利嘟囔说,他们穿过酒吧,他尤其注意那个带着
厚头纱的女巫,“你们想过没有,那有可能是安布居在里头?”
    赫敏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个戴面纱的人。
    “安布居比这个人矮,”她悄声说,“而且,就是安布居真的来这里,她也没
法阻止我们的,哈利,我已经再三检查了校规。咱们没有犯规,我特别问了弗利特
卫教授,我们是不是能来猪头酒吧,他说可以,但是他强烈建议我们带自己的杯子
来。而且,我查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关于学习小组、作业小组之类的规定,这类小
组肯定是允许成立的。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太过招摇罢了。”
    “对,”哈利干巴巴地说,“尤其是,我们也不是在创建作业小组,不是吗?”
    酒保从里间出来,挨近他们。他看起来像个脾气乖僻的老头,身材高瘦,长长
的头发和胡子都灰白了。不知为什么,哈利觉得他很眼熟。
    “要什么?”他低吼着说。
    “请来三杯黄油酒,”赫敏说。
    他伸手从柜台底下,抽出三个脏兮兮的、满是灰尘的瓶子,然后把它们重重放
在吧台上。
    “六个银币,”他说。
    “我来,”哈利立刻说,把银币递给他。酒保的眼睛看到哈利这边,在他的伤
疤上停留了几分之一秒的时间。然后他转身把哈利的钱扔进了一个旧木头柜子上,
柜子的抽屉自动拉开收走了钱。哈利,罗恩,和赫敏走到离吧台最远的一个桌子那
里,坐下,四下打量着。那个头上缠着灰色脏绷带的人用手指敲了敲柜台,酒保又
给了他一杯冒着烟的饮料。“你们知道吗?”罗恩低声说,兴奋地望着吧台,“在
这儿我们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敢打赌那个家伙才不管呢,他肯定什么都肯卖
给我们的。我可一直想试试烈焰威士忌呐——”
    “你-是-级-长!”赫敏冲他大吼。
    “哦,”罗恩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是啊……”
    “那,你说要来这里的都是谁?”哈利问,一边用力拧开牛油酒生锈了的瓶盖,
然后喝了一大口。
    “就几个人,”赫敏重复说,看了看表,焦急地望着门口,“我告诉他们这个
时候来这里,我相信他们都知道这个地方——啊,看,可能是他们来了。”
    酒吧的门被打开了,一道宽宽的、混着灰尘的阳光直切进屋里,只一会儿又被
一下拥进来的一群人挡住了。
    最前面的是纳威·隆巴顿,迪安·托马斯和拉文德·布朗;后面紧跟着帕提姐
妹:帕瓦提和帕德玛,还有(哈利的胃整个地翻了一下筋斗)张楚,和一个常在她
身边唧唧咕咕笑的女孩;然后(独自一人,看起来恍恍惚惚,好像她只是偶然撞到
这里似的)露娜·拉乌古德;之后是凯蒂·贝尔,艾丽莎·斯宾耐特,和安吉莉娜
·约翰逊,克瑞威兄弟:科林和丹尼斯,厄尼·麦克米兰,贾斯廷·冯驰-福来彻
理,汉娜·阿伯特,还有一个哈利不知道名字的、长辫及腰的海佛帕夫女生;三个
瑞文克劳的男生,他记得他们的名字是安冬尼·高德斯登,迈克尔·考诺,和特里
·布特;然后是金妮,后面紧跟着一个高瘦个子,长着朝天鼻子的金发男孩,哈利
模糊地记得他是海佛帕夫快迪奇队的队员;在后面压阵的,是弗雷德和乔治,还有
他们的朋友李·乔丹,他们三个人的手里都抱着大纸袋,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从众
可商店买来的东西。
    “几个人?”哈利声音嘶哑地对赫敏说:“几个人?”
    “是啊,嗯,那个主意似乎挺受欢迎,”赫敏愉快地说,“罗恩,能不能再去
搬几个椅子来?”
    酒保本来正用一块似乎还从没洗过的抹布擦玻璃杯,现在他僵在那里,大概,
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这个酒吧这么满过。
    “嗨,”弗雷德说,第一个走到吧台前面,很快地点清人数,“请给我们……
二十五瓶牛油酒,好吧?”
    酒保瞪了他一会,然后,好像正在做的重要事务给人打断了似的,他烦躁地扔
下手里的抹布,从吧台下面拿出积满灰尘的牛油酒瓶。
    “谢谢,”弗雷德说着把饮料分给大家,“所有人,都拿钱出来,我可没有那
么多钱付这么多。”
    哈利发呆地看着那一大群人从弗雷德手里接过饮料,一边在长袍里翻找着硬币,
他想不出这么多人来这里的原因,直到一个恐怖的想法跳进他的脑子:也许他们是
来听他演讲的。想到这里他立刻转向赫敏。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他低声说,“他们在等什么?”
    “我告诉过你,他们只是想听听你要说的话,”赫敏安慰他说,但哈利继续怒
气冲冲地瞪着她,於是她很快地补充说,“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我会先和他们说。”
    “嗨,哈利,”纳威微笑着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哈利努力对他笑笑,但是没有说话,他的嘴巴异乎寻常的干,因为张楚刚刚对
他笑了笑,坐在了罗恩右边。但是她那个满头金红色卷发的朋友并没有笑,而是相
当不信任地看了哈利一眼,那眼神明白地告诉了他,要是依她,她才不会来这里。
    刚来的人围着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三两两地坐了下来,一些人看起来相当兴
奋,另一些人很好奇,而露娜·拉乌古德依然神情恍惚地望着空中。等每个人都坐
下来以后,谈话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每个人都看着哈利。
    “呃,”赫敏说,由於紧张,她的声音比平时尖了一点,“那么——呃——嗨。”
    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不过他们的目光仍不时转回来看哈利。
    “那么……嗯……那,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嗯,那么,哈利有个主意—
—我是说……”(哈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的那个主意——那些想学黑魔法防
御学的人可能会想——而且我是指,真正想学的,你知道,不是安布居让我们弄的
那些垃圾——”(赫敏的声音忽然变得有力而且更加自信起来)“——因为没人会
管那叫黑魔法防御——”(“对啊对啊,”安冬尼·高德斯登说,赫敏看起来倍受
鼓舞)“——那么,我觉得我们要是能靠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会对我们大家都有好
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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