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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1)
  夜心被他话里的热切和真挚打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谢挺之顿了顿,又道:“就算于公,他们也要谢谢你防止了疫病的扩散。”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夜心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下来。也不过是见见家长吧,他们也不见得就会将她怎么样。再说,有什么她夜心应付不了的场面?
  夜心想了一会儿,点下头,“好。”
  谢挺之握紧她的手,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走吧。”
  
  谢府。
  “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在花厅等您呢。”丫鬟良缘上前,视线却被夜心小姐吸引。说实话,她也没想到,打扮奇怪的夜心小姐换上正式的衣裙,居然会那么美丽。虽然她没有婷小姐那样秀美的容颜,却另有一种潇洒倜傥的风流姿态。那灵活的双瞳让被注视的人油然而生一种温暖轻松的感觉。
  “我总觉得怪怪的。”夜心觉得自己头上的那支明珠翡翠钗像是偷来的一样。
  “我觉得你很美。”谢挺之对着夜心微笑。
  这话让夜心呆呆站在原地,忘记跟上谢挺之的脚步。
  “小姐,你为什么不走?”良缘奇怪地问。
  “好的。”夜心提着裙子快走,几乎让良缘的脸变形。这么粗鲁……不,是不羁的小姐自己真是第一次看到。
  谢挺之的父亲谢亘是谢安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名震古今的大将谢玄的弟弟。两年后的大战中,正是谢玄击溃了三倍于己方军力的敌人,保全了大晋。
  毫无疑问,谢家在这个时代的晋朝拥有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然地位。
  夜心走进雅致的花厅,却闻到了鸿门宴的味道。因为花厅之中,除了气度不凡贵气逼人的谢亘夫妇,还有一名千娇百媚的美丽少女。那少女自谢挺之进入花厅,就脸色绯红、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谢挺之。夜心打死也不相信她会是谢挺之的亲妹妹。
  “挺之,过来见见你玉如表妹。”谢夫人眼尾也不扫夜心一下。
  表哥?表妹?夜心有狂笑的冲动。原来,谢家是要自己知难而退。放松心神,夜心原地含笑而立。这样的好戏为什么不好好欣赏呢?
  谢挺之世家子弟的风范一流,他笑看着玉如:“玉如表妹,近来可好?”
  “挺儿,难道你不觉得玉如越来越美丽了吗?”谢夫人暗示的意味甚浓。
  “当然,”谢挺之微笑,拉过一旁看好戏的夜心,“母亲,这就是夜心。”
  夜心当然接收到谢挺之温文微笑后的咬牙切齿的讯息。她抬头绚烂一笑:“您好。”谢夫人一如现代的豪门贵妇,总是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身边人等,凡是她认为身份地位低下的,就一律当昆虫看待。
  “原来夜大夫就是平息了瘟疫的神医啊。没想到如此年轻美丽。”谢夫人挑剔地打量夜心,让夜心有被送入医院照CT的错觉。
  “不敢当,不敢当。”夜心礼貌地微笑。
  “挺儿,好好待客,记得准备黄金百两酬谢夜大夫。”谢夫人四两拨千金,直接将夜心打入职业流浪医师的行列,“不知道夜大夫准备何时云游他乡?”
  谢挺之显然这才明了了母亲的意思,神色突变。他开口道:“母亲,夜心不会走,因为她是孩儿的意中人。”
  这话让在场的四个人都变了脸色。
  谢老爷是隔岸观火。谢夫人没想到自己素来沉稳的儿子会如此冲动直白。玉如表妹则是芳心碎成片片。夜心内心甜蜜又微微不安。
  谢夫人轻笑了起来:“不知夜心小姐家居何处,家中是否有人在朝中为官?”
  夜心内心为谢夫人直接翻译:你是什么身份,配得起我家挺儿?
  “我居无定所,无父无母,我是个孤儿。”夜心笑着回答,内心却一阵忧伤。爸爸,你去了天国和妈妈在一起,为什么让我流落古代被一老妖婆欺负?
  “这样啊。”谢夫人微微一笑,望向丈夫,“老爷,我们谢家是名门大阀,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是身家清白。您准夜心小姐入咱们谢家么?”
  谢老爷利目一扫:“这等小事,夫人做主。”
  玉如闻言露出欣喜的笑容,又强自收敛,温驯地低下头。
  “父亲!”谢挺之情急叫道,接着又望向母亲,声音里是哀求的意味,“母亲!”
  谢夫人雍容华贵地一笑:“挺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玉如与你青梅竹马,又贤良淑德,我已与你王姨夫商量过了,选个吉日就为你们成亲。夜心小姐来历不明,只怕是连个妾也做不成的。”
  夜心怒极反笑。自己是不是该呜咽一声冲出去?谢夫人大概是这样希望着的吧?
  “我想谢夫人您误会了,我有说要进你谢家当妾么?”带着冰冷的笑意,夜心温文尔雅地开口说道。
  “放肆!”谢老爷喝道。
  谢挺之牵住夜心的手:“夜心——”他的内心升起一阵惶恐,这样诀绝的夜心是他也没见过的。
  “或者说,谢公子,你也认为我能成为你的妾室是我无限的光荣?”夜心望进谢挺之的眼睛深处。自己怎么可以忘记,那个时代的男人可以合法地拥有众多妻妾的历史。
  “无论如何,我只爱你一个。”谢挺之痛苦而炽热的声音在夜心耳边响起。
  玉如倒抽一口冷气:“表哥——”她开始啜泣。
  夜心却只是觉得从头到脚都浸泡在深深的冰海之中。谢挺之,你以为说着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我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你吗?夜心,你到古代之后,智商完全退化了。
  “挺儿,你说的是什么话?!玉如将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能够这样伤她的心。”谢夫人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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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1)
  夜心被他话里的热切和真挚打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谢挺之顿了顿,又道:“就算于公,他们也要谢谢你防止了疫病的扩散。”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夜心叹了口气,态度软了下来。也不过是见见家长吧,他们也不见得就会将她怎么样。再说,有什么她夜心应付不了的场面?
  夜心想了一会儿,点下头,“好。”
  谢挺之握紧她的手,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走吧。”
  
  谢府。
  “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在花厅等您呢。”丫鬟良缘上前,视线却被夜心小姐吸引。说实话,她也没想到,打扮奇怪的夜心小姐换上正式的衣裙,居然会那么美丽。虽然她没有婷小姐那样秀美的容颜,却另有一种潇洒倜傥的风流姿态。那灵活的双瞳让被注视的人油然而生一种温暖轻松的感觉。
  “我总觉得怪怪的。”夜心觉得自己头上的那支明珠翡翠钗像是偷来的一样。
  “我觉得你很美。”谢挺之对着夜心微笑。
  这话让夜心呆呆站在原地,忘记跟上谢挺之的脚步。
  “小姐,你为什么不走?”良缘奇怪地问。
  “好的。”夜心提着裙子快走,几乎让良缘的脸变形。这么粗鲁……不,是不羁的小姐自己真是第一次看到。
  谢挺之的父亲谢亘是谢安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名震古今的大将谢玄的弟弟。两年后的大战中,正是谢玄击溃了三倍于己方军力的敌人,保全了大晋。
  毫无疑问,谢家在这个时代的晋朝拥有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然地位。
  夜心走进雅致的花厅,却闻到了鸿门宴的味道。因为花厅之中,除了气度不凡贵气逼人的谢亘夫妇,还有一名千娇百媚的美丽少女。那少女自谢挺之进入花厅,就脸色绯红、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谢挺之。夜心打死也不相信她会是谢挺之的亲妹妹。
  “挺之,过来见见你玉如表妹。”谢夫人眼尾也不扫夜心一下。
  表哥?表妹?夜心有狂笑的冲动。原来,谢家是要自己知难而退。放松心神,夜心原地含笑而立。这样的好戏为什么不好好欣赏呢?
  谢挺之世家子弟的风范一流,他笑看着玉如:“玉如表妹,近来可好?”
  “挺儿,难道你不觉得玉如越来越美丽了吗?”谢夫人暗示的意味甚浓。
  “当然,”谢挺之微笑,拉过一旁看好戏的夜心,“母亲,这就是夜心。”
  夜心当然接收到谢挺之温文微笑后的咬牙切齿的讯息。她抬头绚烂一笑:“您好。”谢夫人一如现代的豪门贵妇,总是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身边人等,凡是她认为身份地位低下的,就一律当昆虫看待。
  “原来夜大夫就是平息了瘟疫的神医啊。没想到如此年轻美丽。”谢夫人挑剔地打量夜心,让夜心有被送入医院照CT的错觉。
  “不敢当,不敢当。”夜心礼貌地微笑。
  “挺儿,好好待客,记得准备黄金百两酬谢夜大夫。”谢夫人四两拨千金,直接将夜心打入职业流浪医师的行列,“不知道夜大夫准备何时云游他乡?”
  谢挺之显然这才明了了母亲的意思,神色突变。他开口道:“母亲,夜心不会走,因为她是孩儿的意中人。”
  这话让在场的四个人都变了脸色。
  谢老爷是隔岸观火。谢夫人没想到自己素来沉稳的儿子会如此冲动直白。玉如表妹则是芳心碎成片片。夜心内心甜蜜又微微不安。
  谢夫人轻笑了起来:“不知夜心小姐家居何处,家中是否有人在朝中为官?”
  夜心内心为谢夫人直接翻译:你是什么身份,配得起我家挺儿?
  “我居无定所,无父无母,我是个孤儿。”夜心笑着回答,内心却一阵忧伤。爸爸,你去了天国和妈妈在一起,为什么让我流落古代被一老妖婆欺负?
  “这样啊。”谢夫人微微一笑,望向丈夫,“老爷,我们谢家是名门大阀,连个伺候的丫鬟也是身家清白。您准夜心小姐入咱们谢家么?”
  谢老爷利目一扫:“这等小事,夫人做主。”
  玉如闻言露出欣喜的笑容,又强自收敛,温驯地低下头。
  “父亲!”谢挺之情急叫道,接着又望向母亲,声音里是哀求的意味,“母亲!”
  谢夫人雍容华贵地一笑:“挺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玉如与你青梅竹马,又贤良淑德,我已与你王姨夫商量过了,选个吉日就为你们成亲。夜心小姐来历不明,只怕是连个妾也做不成的。”
  夜心怒极反笑。自己是不是该呜咽一声冲出去?谢夫人大概是这样希望着的吧?
  “我想谢夫人您误会了,我有说要进你谢家当妾么?”带着冰冷的笑意,夜心温文尔雅地开口说道。
  “放肆!”谢老爷喝道。
  谢挺之牵住夜心的手:“夜心——”他的内心升起一阵惶恐,这样诀绝的夜心是他也没见过的。
  “或者说,谢公子,你也认为我能成为你的妾室是我无限的光荣?”夜心望进谢挺之的眼睛深处。自己怎么可以忘记,那个时代的男人可以合法地拥有众多妻妾的历史。
  “无论如何,我只爱你一个。”谢挺之痛苦而炽热的声音在夜心耳边响起。
  玉如倒抽一口冷气:“表哥——”她开始啜泣。
  夜心却只是觉得从头到脚都浸泡在深深的冰海之中。谢挺之,你以为说着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我和其他的女人分享你吗?夜心,你到古代之后,智商完全退化了。
  “挺儿,你说的是什么话?!玉如将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能够这样伤她的心。”谢夫人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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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0)
  “我不会忘记你的。”司马遥那刚硬的线条软化了下来,露出一个称得上是温暖的笑容,“如果以后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带着这个令牌去任何一家鸿运米店,就可以找到我。”他已经把夜心当作自己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一定。”夜心露出可爱的微笑,“我发现你笑起来很英俊啊。记得保持微笑,才不会把女孩子吓跑。”
  司马遥哭笑不得地看着夜心:“也只有谢将军才不会被你吓跑吧。可是……”可是,高门大阀的谢家怎么可能允许他娶夜心这样的平民?而夜心真的可以甘于当一个小妾吗?
  “有人还在等我呢,我先走了哦。”夜心那幸福的微笑让人不忍心对她说破残酷的现实。
  
  天空一片蔚蓝。
  夜心走出这似乎要吞噬自己的地方,心情轻松。
  等在隔离区外的是谢挺之的身影。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却挂着开心的微笑。
  “对不起,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在你的身边。”谢挺之低低地说。
  “不过你的字条天天陪着我。”夜心温柔地微笑着。
  “我真怕你有个万一……”谢挺之蓦地握住夜心的手,眼神热切。他总觉得夜心会在下一刻消失,心中惶惶不安。
  “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所谓的天灾其实都是人祸。我们生病的原因很多都是因为到处是很小的,小到你看不见的细菌作怪。”夜心对谢挺之进行医学启蒙,“只要能找到病源,并做合理的处置,即使是瘟疫,也可以控制的。”
  谢挺之疑惑地看着夜心。
  夜心顽皮地笑笑:“你不信?我昨天发现自己包里还有一个倍数不大的简易显微镜,你要不要玩?”夜心的语气极像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谢挺之瞪着夜心手上的古怪玩意儿。
  “过来吧,过来吧。”夜心笑得越发甜美。
  半刻钟后,谢挺之的尖叫声响彻大地,“有虫子啊——好多的虫子啊!!”
  夜心爆笑出来,指着他道,“亏你还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这样大惊小怪。”
  谢挺之回过头来,稍有点不好意思:“谁见到自己从没见过的不能理解的东西都会吃惊的啊。”
  “从没见过?不能理解?”夜心反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那么我呢?你见到我的时候,有没有吃惊?”
  “有。”谢挺之坦言,“但第一次见的时候,不过只惊异于你从天而降,反而是后来相处的日子,你才令我越来越惊喜。”
  他说的是惊喜,夜心怔了一下,抬起眼来,正望进谢挺之温柔的眼里。他的眼波就像一池春水,一下子淹没了她。
  谢挺之走近她一步:“认识你以前,我从不知自己有这么多的情绪,我会高兴,会伤心,会焦躁,会担忧,全都是因为你。”
  夜心听着这些话,觉得自己胸口就像堵了团什么,就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到最后,却只能呐呐地叫着他的名字:“谢挺之……”
  下一秒,谢挺之已伸手抱住她,紧得就像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面在她耳边轻轻道:“这些天,我真想你。”
  他的心跳是那样的强烈而有力。夜心的头被按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声音,只觉得有一股甜蜜自心间涌上来。她深吸了口气,伸出手,也抱紧他。
  “我也是。”
  
  第六章 历史角落的爱情
  
  秋天过去,忙得要死的夜心决定再做回闲人,于是开始百无聊赖地在军营里做沙盘。
  古代的地图看起来倒是很气派,可是,因为是平面的,完全没有玩3D游戏的感觉。在这个落后到没有电玩的时代,夜心真是郁闷得想撞墙。不想办法娱乐娱乐自己会疯掉的。
  空气中传来奇妙的波动。夜心不回头也知道那个人是谢挺之。
  “我听说你叫人拉了一车河沙,还细细问了建康附近的地形。你做的是什么?”谢挺之俊秀的脸上流露出好奇的神色。一袭白袍衬得他益发显得丰神俊朗。
  “沙盘。好玩吧?”夜心仰头看向谢挺之,灵秀的眼中是兴奋的神色,“我做的是建康的周边地形沙盘,我们可以分成两方,玩打仗游戏。”这不就是手动版的CS吗?自己真是个天才啊!
  谢挺之虽然年少,但却是名门武将,见识过人,立刻意识到这沙盘的军事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我父亲想见见你。”谢挺之抬起头来,眼中是神秘而复杂的喜悦和狂热。如果夜心是男子,一定会成为本朝最杰出的谋臣。
  夜心茫然地望着谢挺之:“我对于拜见超级有钱家族的大家长,完全没有兴趣,我会自卑的。”
  “夜心!”谢挺之叫了声。“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知道,可是……”夜心垂下头,她当然不是不知道谢挺之想带她见家长是什么意图。可是,她喜欢他是一回事,要介入他的家庭又是另一回事。
  她始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就会被“夜心之链”带往另一个时代。
  “你在顾虑什么?”谢挺之柔声问。
  夜心叹了口气:“我以前就说过吧,我跟你不一样,我们之前的差异太多太大了。而且我始终是会离开的。”
  “那不重要。”谢挺之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我说过,不论你是从哪里来的,不论你要去哪里,甚至不论你是什么,我都喜欢你。我想要你留下,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不是希望能留住夜心,如果不是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认同夜心,他也不会煞费心机安排他们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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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19)
  司马遥吞下胶囊,对于这药丸奇怪的形状不发一言。
  “凉血、解毒、泻热为主的中药你也可以喝一些。”夜心检查自己的药包储备,“所有的病人都必须隔离。让得了这瘟疫却活下来的人照顾生病的人,这些人有抗体,不会被传染。”
  “这瘟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马遥发现夜心的想法比那些说瘟疫是天灾的理论更为实际。
  “你肯定会查到在瘟疫流行前,曾死了很多老鼠。其实这个病最先是老鼠得的。当鼠蚤吸取含病菌的鼠血后再吸别的血,这病菌会随吸进之血反吐,注入动物或人体内。所以这个怪病叫做鼠疫。”夜心耐心地讲解,“在海的那边曾经有一个很强大的帝国就是因为这个鼠疫,死了数千万的百姓。”
  “你放心吧,我已经照你的吩咐,让所有的百姓灭鼠消毒,有病患就上报朝廷。”司马遥觉得自己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头也在隐隐作痛,“你也别太接近我,我担心你也被传染上。”
  夜心微微一笑,“我是大夫啊,怎么能够害怕和病人接触。”其实秋兰没传染上自己,已经够奇怪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注射的各类疫苗让身体对这鼠疫杆菌产生了免疫能力?不对,自己没有注射过鼠疫疫苗。难道,是“夜心之链”保护了自己?
  夜心心中有暖流流过。“夜心之链”就像在天上的爸爸和妈妈,总是默默地保护着自己。
  漫长的七天过去。司马遥和秋兰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加入了照顾病人的行列。
  整个隔离区灯火通明,干净的加盐米汤正被灌入病人口中。让腹泻病人喝米汤加盐,是中国人早几百年前发现的妙方。因为没有现代输液器材,夜心也就活学活用起来。用米汤让才得病的病人体力得到补充,保护他们的心肺。
  中药汤被源源不断地端给了病人们。虽然仍然有人死去,但是死亡率已经下降了很多。
  夜心戴着怪模怪样的布罩,布罩夹层是炭粉。她要求所有的护理人员都和她一样打扮。还有什么消毒水洗手啦,换衣服啦,连病人的粪便也要消毒。鼠疫杆菌对外界抵抗力强,在寒冷、潮湿的条件下,不易死亡,在-30℃下仍能存活,于5-10℃条件下尚能生存。但它对一般消毒剂、杀菌剂的抵抗力不强,对链霉素、卡那霉素及四环素敏感。
  如果不是得病的人渐渐好转,秋兰甚至怀疑夜心在整治大家,想让所有的人都戴上怪布条来迎合夜心怪异的审美嗜好。
  这些天全国都贴出了一份奇怪的告示。
  奇怪是因为,告示上说,只要把一根老鼠尾巴交到当地的官府衙门,就可以得到一铢钱。很显然,这是收购老鼠尾巴的告示。
  官府还号召百姓大量灭鼠,并将老鼠尸体焚烧。
  民间谣传,说是宫里皇帝的一位爱妃被老鼠惊吓,皇帝顿时命令全天下都要灭了可恶的老鼠。
  官府还叫大家架起了大锅子把厨房里所有的食具全部都用沸水煮过。
  另外有队蒙着脸的人在大家的住处喷洒着奇怪的药水,说是什么消毒。
  为了官府的奖赏,最近老鼠们全部成了百姓最感兴趣的生物。
  成千上万根老鼠尾巴交到了官府手里。
  不到一个月,连猫也开始饿肚子。没老鼠可吃啊。
  而来势汹汹的瘟疫也奇迹般地消失了。
  夜心记得,据记载,1665年的英国伦敦的人行道上到处是腐烂发臭的死猫死狗。人们把它们当作传播瘟疫的祸首打死了。然而没有了猫,鼠疫的真正传染源——老鼠,就越发横行无忌了。到1665年8月,每周死亡达两千人,一个月后竟达八千人。直到几个月后一场大火,烧毁了伦敦的大部分建筑,老鼠也销声匿迹,鼠疫流行才随之平息。这次鼠疫大流行就是欧洲历史上称为“黑死病”的那一次。
  消灭了老鼠,鼠疫才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夜心深知这个由数千万生命换来的道理。
  
  枫叶红如火焰,层层叠叠的红让天空显得分外剔透蔚蓝。
  清爽的风里不再有绝望的味道。
  夜心略显疲倦的脸上是淡淡的黑眼圈。她坐在角落里,拿出一叠字条。那都是谢挺之用箭射进来的字条。天天如此。
  
  “我猜你一定瘦了,你出来之后我请你吃最有名的京城红烧肘子。”
  “我不敢睡觉,因为怕梦到你离开了。”
  “我的部下全部在捉老鼠。”
  “司马元显说,皇帝要奖赏你一块金牌。”
  ……
  
  它们是夜心内心支持着她的力量。有一次,谢挺之居然在字条里夹了一小朵粉色的花。
  翻阅着纸条,夜心再次佩服自己对繁体字连蒙带猜的功力。
  纸条上的内容她早已看过无数遍,但却还是忍不住稍有空闲便拿出来,手指顺着字迹的笔画,一点点地描摹,想像着谢挺之写这些字的样子,他的手指,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不自觉的,便红了脸。
  夜心将那些字条按在胸口,深深吸了口气。这字条让她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是一个人。
  那个伸手接住她的白衣骏马的少年,始终都在她身边。
  
  瘟疫平息,得到良好护理的病人的死亡率下降了很多。
  虽然死亡无法避免,但是,一切损失都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天气,司马遥走进夜心的小屋:“我们都可以离开了。”
  “啊,我这么久没回去,肯定有很多人不知道在秋天该怎么护理皮肤啦,还有很多人更会想念我的烤肉手艺。”夜心自鸣得意地吹嘘自己。她脑海里全是好吃的东西。谢挺之,我要回来把你吃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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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18)
  “我不确定,但是我至少可以向你证明我的能力。如果她活下来,或者活得比其他病人长——那么怎么控制这次的瘟疫,你就要听我的。”夜心知道,一切说辞都没有事实来得有份量。
  司马遥注视夜心良久,吐出了一个字:“好。”
  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公元前1160年的木乃伊上曾出现天花病菌;在中国,晋朝时就已有明确的痘疹病理记载。传染性疾病恶性爆发,可以瓦解一支军队,可以导致一个国家的灭亡,可以改变一种制度,甚至摧毁一种文明,直接威胁人类的安全。
  司马遥描述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凶猛瘟疫。
  病人首先表现为高烧、头痛,冷战,颈、胸、腰出血,有肿块。大多数病人在三天内会咳出含有大量泡沫的红痰,便血、呕血。然后凄惨地死去。
  和病人有亲密接触的人也很容易患病。
  这病症一发不可收拾,迅速蔓延开来。白骨山积,遗骸遍野。
  夜心听到这里已经跳了起来:“告诉我,是否在一些病人众多的村庄发现许多老鼠的尸体?”难道是肺鼠疫?学校讲历史的时候,专门谈到了黑死病以及中国古代鼠疫流行的事。当时的大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怪病。鼠疫泛滥的时候,千里都是荒村死城。
  司马遥露出激动的神情:“你怎么知道?你见过这样的怪病?”
  夜心情急之下抓住司马遥的手:“这个瘟疫你现在根本控制不下来,你杀再多的病人也是徒劳无功。马上!立刻!想办法灭鼠!这个怪病是虱子咬了生病的老鼠后,再传给人类的!”
  “虱子咬了生病的老鼠后再传给人?这怎么可能?”司马遥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调。其他大夫都说这瘟疫是瘟神作怪,阴阳失和所致。可是,这个少女却又知道怪病造成的死村才会出现的景象。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病蔓延开来,全国的人死上一大半绝对有可能!”夜心发现司马遥的手一片火热!
  司马遥打了个寒战:“好冷。”
  夜心伸出颤抖的手摸向司马遥的下巴,那里的淋巴肿大成硬块。
  “你已经被传染了。”在这个古代的清晨,在瘟疫横行的村庄里,夜心这样轻轻地说。
  
  谢府。
  谢挺之站在夜心的房间里,心中有不祥的预感。那样年轻英挺的身影,却看起来有些萧索。
  昨晚,手持特别通行令的一群黑衣人进入谢府,带走了两个丫鬟。
  今天的人数清点却发现少的是一个叫秋兰的丫鬟以及……夜心。
  直接由皇上指挥的特别执行队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死亡和失踪。大臣们保持缄默,没有人会多说哪怕一句话。君王最是无常,保命的做法就是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谢挺之不能这样。是夜心啊,是那个嘴巴利害,心却比谁都温柔的夜心啊。
  窗棂微微一响,一个黑影猿猴一般敏捷地落了进来。
  这黑衣人看到谢挺之后愣了一愣,显然是认出谢挺之的身份。他掏出令牌:“我来找一些东西。”
  谢挺之的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疑惑:“你们到底把夜心带到哪里去了?”
  黑衣人熟练地翻出床底的背包,抬头看着谢挺之:“谢将军,你不能过问这些事情。不过我们一向很景仰你的气度风范。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是我们最需要的大夫。”
  “大夫?莫非那个传言是真的?”谢挺之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铁青。有消息说,建康附近有怪病发生,瘟疫一样可怕。
  “无可奉告。”黑衣人如来时一般离开。
  谢挺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捏紧了拳。现在能救夜心的也许只有司马元显。即使要自己抛弃自尊去哀求这个人,也无所谓,只要能让夜心平安回来。
  谢挺之去了司马元显府邸,递了拜帖。司马元显倒是很快就出来了,穿着白底绣银线的精美袍子,风度翩翩,贵气十足。
  司马元显从容微笑着:“谢兄前来有何见教?”这个固执骄傲的年轻将军,居然跑来拜访自己,还真是让人惊讶啊。
  “我来求你帮我一个忙。”谢挺之抬头看着司马元显,晶亮的黑眸似秋水明月。
  “你说。”司马元显淡淡一笑。
  “特别执行队带走了夜心。他们似乎需要夜心的医术。你能把她带离那里吗?”谢挺之的内心纷纷扰扰,只担心夜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掉。
  司马元显潇洒的风度全部不见了。他震惊地说:“难道她在那里?!”那是一个人无法活下来的地方啊。许多大夫去了那里,连尸首也是就地焚烧掉。
  “哪里?”谢挺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消失了。
  “我立刻去查证。不过夜心如果在那里的话,连我也无法将她带出来。”司马元显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难道那场瘟疫已经无法阻止了吗?
  谢挺之看着司马元显的表情,一颗心如同跌进了冰谷,连血液骨髓都一并凉透。
  他握紧拳头,咬紧了牙,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念着夜心的名字,第一次向神明祈祷。
  夜心,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用做隔离区的村庄里。
  夜心换上洁净的衣服,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项事务。想当年她当快餐店的服务生时,忙得恨不得再长两只手。一番魔鬼训练下来,处理琐碎事情就变得很有一套。何况,这次的瘟疫,她有现代医疗隔离知识做指导。
  夜心将药包里的链霉素胶囊拿了出来。
  “你吃了吧。你才被传染,身体看起来也很强壮,我想你会活下去的。”夜心把一大把胶囊递给司马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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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18)
  “我不确定,但是我至少可以向你证明我的能力。如果她活下来,或者活得比其他病人长——那么怎么控制这次的瘟疫,你就要听我的。”夜心知道,一切说辞都没有事实来得有份量。
  司马遥注视夜心良久,吐出了一个字:“好。”
  古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公元前1160年的木乃伊上曾出现天花病菌;在中国,晋朝时就已有明确的痘疹病理记载。传染性疾病恶性爆发,可以瓦解一支军队,可以导致一个国家的灭亡,可以改变一种制度,甚至摧毁一种文明,直接威胁人类的安全。
  司马遥描述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凶猛瘟疫。
  病人首先表现为高烧、头痛,冷战,颈、胸、腰出血,有肿块。大多数病人在三天内会咳出含有大量泡沫的红痰,便血、呕血。然后凄惨地死去。
  和病人有亲密接触的人也很容易患病。
  这病症一发不可收拾,迅速蔓延开来。白骨山积,遗骸遍野。
  夜心听到这里已经跳了起来:“告诉我,是否在一些病人众多的村庄发现许多老鼠的尸体?”难道是肺鼠疫?学校讲历史的时候,专门谈到了黑死病以及中国古代鼠疫流行的事。当时的大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怪病。鼠疫泛滥的时候,千里都是荒村死城。
  司马遥露出激动的神情:“你怎么知道?你见过这样的怪病?”
  夜心情急之下抓住司马遥的手:“这个瘟疫你现在根本控制不下来,你杀再多的病人也是徒劳无功。马上!立刻!想办法灭鼠!这个怪病是虱子咬了生病的老鼠后,再传给人类的!”
  “虱子咬了生病的老鼠后再传给人?这怎么可能?”司马遥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论调。其他大夫都说这瘟疫是瘟神作怪,阴阳失和所致。可是,这个少女却又知道怪病造成的死村才会出现的景象。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病蔓延开来,全国的人死上一大半绝对有可能!”夜心发现司马遥的手一片火热!
  司马遥打了个寒战:“好冷。”
  夜心伸出颤抖的手摸向司马遥的下巴,那里的淋巴肿大成硬块。
  “你已经被传染了。”在这个古代的清晨,在瘟疫横行的村庄里,夜心这样轻轻地说。
  
  谢府。
  谢挺之站在夜心的房间里,心中有不祥的预感。那样年轻英挺的身影,却看起来有些萧索。
  昨晚,手持特别通行令的一群黑衣人进入谢府,带走了两个丫鬟。
  今天的人数清点却发现少的是一个叫秋兰的丫鬟以及……夜心。
  直接由皇上指挥的特别执行队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死亡和失踪。大臣们保持缄默,没有人会多说哪怕一句话。君王最是无常,保命的做法就是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是,谢挺之不能这样。是夜心啊,是那个嘴巴利害,心却比谁都温柔的夜心啊。
  窗棂微微一响,一个黑影猿猴一般敏捷地落了进来。
  这黑衣人看到谢挺之后愣了一愣,显然是认出谢挺之的身份。他掏出令牌:“我来找一些东西。”
  谢挺之的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疑惑:“你们到底把夜心带到哪里去了?”
  黑衣人熟练地翻出床底的背包,抬头看着谢挺之:“谢将军,你不能过问这些事情。不过我们一向很景仰你的气度风范。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是我们最需要的大夫。”
  “大夫?莫非那个传言是真的?”谢挺之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铁青。有消息说,建康附近有怪病发生,瘟疫一样可怕。
  “无可奉告。”黑衣人如来时一般离开。
  谢挺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捏紧了拳。现在能救夜心的也许只有司马元显。即使要自己抛弃自尊去哀求这个人,也无所谓,只要能让夜心平安回来。
  谢挺之去了司马元显府邸,递了拜帖。司马元显倒是很快就出来了,穿着白底绣银线的精美袍子,风度翩翩,贵气十足。
  司马元显从容微笑着:“谢兄前来有何见教?”这个固执骄傲的年轻将军,居然跑来拜访自己,还真是让人惊讶啊。
  “我来求你帮我一个忙。”谢挺之抬头看着司马元显,晶亮的黑眸似秋水明月。
  “你说。”司马元显淡淡一笑。
  “特别执行队带走了夜心。他们似乎需要夜心的医术。你能把她带离那里吗?”谢挺之的内心纷纷扰扰,只担心夜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掉。
  司马元显潇洒的风度全部不见了。他震惊地说:“难道她在那里?!”那是一个人无法活下来的地方啊。许多大夫去了那里,连尸首也是就地焚烧掉。
  “哪里?”谢挺之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消失了。
  “我立刻去查证。不过夜心如果在那里的话,连我也无法将她带出来。”司马元显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难道那场瘟疫已经无法阻止了吗?
  谢挺之看着司马元显的表情,一颗心如同跌进了冰谷,连血液骨髓都一并凉透。
  他握紧拳头,咬紧了牙,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念着夜心的名字,第一次向神明祈祷。
  夜心,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用做隔离区的村庄里。
  夜心换上洁净的衣服,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项事务。想当年她当快餐店的服务生时,忙得恨不得再长两只手。一番魔鬼训练下来,处理琐碎事情就变得很有一套。何况,这次的瘟疫,她有现代医疗隔离知识做指导。
  夜心将药包里的链霉素胶囊拿了出来。
  “你吃了吧。你才被传染,身体看起来也很强壮,我想你会活下去的。”夜心把一大把胶囊递给司马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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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17)
  “来人啊!”夜心叫了起来。
  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出现在厨房里。
  为首的男子沉声说道,“这个丫鬟就是和曹娘接触过的最后一个人。马上带走她!”
  “可这个女人已经和她接触过了,怎么办?”一个黑衣人指着夜心问。
  “你们是什么人?”夜心戒备地退后。
  “一并带走她!”为首的男子手中银光一闪,夜心觉得手臂像是被虫子咬了一下,随即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倒在了地上。
  这漆黑的夜晚,没有人知道谢府少了两个人。
  
  在黑暗中醒来,夜心听到的是低低的被压抑的哭声。空气里有一种压抑和腐败的味道。
  “谁?是谁?”夜心在黑暗中摸索。
  “夜心小姐,是我。秋兰。”那哭声停了下来,却仍然有着绝望的哭意。
  摸索着抓住秋兰的手,夜心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带走我们的是什么人?”居然有人能够在深夜进入守卫严密的谢府,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难道,这群人的行为是被默许的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醒来就发现在这里出不去了。我们被关起来了。”秋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好痛苦。”
  夜心发现秋兰的手再度热得如同火炭。秋兰间歇性地发高烧!
  夜心的脑海里浮现出记忆中的对话。
  “这个丫鬟就是和曹娘接触过的最后一个人。马上带走她!”
  “可这个女人已经和她接触过了,怎么办?”
  “一并带走她!”
  无数火花在夜心的脑海里蹿动。夜心惊讶得差点叫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放开秋兰的手。
  接触?难道是……传染病?!
  东汉末年从公元204年至219年,中国中原地区流行瘟疫。那时中原“家家有伏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声,或合门而亡,或举族而丧”。差不多同时,欧洲罗马也爆发大瘟疫,瘟疫最严重时,罗马城每天死亡约2000人。
  明代万历、崇祯至清康熙年间,疠疫流行。最严重的是1641年,南北两直隶、山东、安徽、浙江、贵州、湖南等地疾疫大作,山东东明县“春二月瘟疫大作,有一家死数口者,有一家全殁者,白骨山积,遗骸遍野”。
  夜心叹气。自己不会运气好到正好碰上一场古代瘟疫,而且被隔离起来等死吧。想想古代政府那些残忍的做法,屠村、将瘟疫所在地封锁……夜心只觉得前途黯淡,离死不远。
  秋兰有些神志不清了:“我好渴,给我水。娘啊……我好痛……”
  夜心冲到门口,拍打着锁住的门:“来人啊,给点水喝啊。”
  黑夜沉默,没有人回应。
  “开门啊!”夜心的喉咙已经喊得沙哑。她终于明白,没有人会为一个要死的人送上哪怕一口水。
  夜心颓然地坐下。怎么办?只有自己孤单一人,突然……很想念谢挺之的脸。
  
  仿佛经过了一百年的时间,天,终于亮了。
  夜心看清了这屋子里的一切。这是一间普通的农居。自己应该是在建康附近一个被腾空的村庄。
  秋兰看起来情况很不好,她奄奄一息地躺在铺着稻草的地上,微弱地呻吟着。
  “秋兰,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夜心扶起秋兰。她的视线落在秋兰的脖子上,那里大片的皮肤像渗血一般。
  夜心一震,撩开秋兰的衣服,发现她的胸和腰上也出现了大片的渗血红斑并微微肿大。
  高烧、头痛、出血热症状?到底是什么病毒在作怪呢?
  重新为秋兰穿好衣服,夜心握着秋兰的手:“秋兰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夜心小姐,你不是神医吗?求你治好我。我还想见我的娘啊。”秋兰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眼睛异乎寻常地发亮,将夜心的手抓得发痛。
  “你娘?是啊,你很快就可以去见她了。”门“哐啷”一声被打开,明晃晃的长枪后面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他看起来二十七八,线条刚毅,紧抿的嘴显示他是一个果敢冷酷的男人。
  “是瘟疫吗?”夜心站起来看着那男子,大胆地猜测,“你们没有杀我们是为什么?为了……将我们做实验,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
  黑衣男子的眼中闪过欣赏:“你思路清晰,不像是谢府的一个丫鬟。”
  “我不是谢府的丫鬟,我是寄居在那里的一个医师。”夜心不卑不亢地回答,“告诉我,瘟疫目前的状况。也许我能提出一些防止扩散的好方法。”
  “你是医师?你叫什么名字?”黑衣男子问。
  “夜心,我叫夜心。你们是什么人?”夜心看着那男子的眼睛,知道他肯定听过自己的名字。
  “我们是直接隶属于司马家的特别执行队。我叫司马遥。夜心小姐,虽然你是司马元显大人的朋友,但是,你很可能已经感染上疫症,所以我不能放你离开。”司马遥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就是那个可以解除砒霜之毒的神医。
  “我没想过现在离开。”夜心微微一笑,“给我一碗水。”
  细心地喂了秋兰喝水后,夜心对司马遥说:“我是医师。我要治好她!”
  司马遥冷冷一笑:“我的妹妹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这病是不治之症!”
  夜心的眼中是坚决的光芒:“你能把我在谢府床下的一个黑色背包拿来么?那里面有我的药包。”至少自己要把秋兰救活。大剂量的抗生素应该会对这古代病毒有作用。
  “你是说你的药可以治疗这病?”司马遥带着怀疑问。本朝最有名的大夫都因为无法治疗这疾病而被砍了头颅。夜心,一个这么年轻的少女,有这样的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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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16)
  温暖的光华从夜心的身体里升起。谢婷惊愕万分地看着夜心。
  “夜心之链”发出了温暖的光,这涟漪一般的光笼罩着容涵,让他苍白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生机。
  谢婷一直握着容涵的手,就好像他是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时间漫长到近乎永恒。
  容涵睁开了眼睛。
  谢婷一边微笑,一边流泪:“你终于睡醒了吗?”
  容涵静静地握住爱人的手,轻轻地幸福地微笑。
  
  没多久,听说建康城失踪了两个人。
  各种谣言漫天飞舞。可是,终于也渐渐平息了。
  此刻的夜心正站在院子里,看着沉甸甸开着金色小花的桂花树,突然很想吃桂花芙蓉糕。
  谢挺之站在她的身后,看了很久。
  她依然还是一身男装,头发也只松松地挽在脑后,素净的脸微仰着,清亮的眼看着树上的桂花,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从没有在哪个女孩子身上发现如此多吸引他的地方。她的医术,她的文采,她的奇思妙想,她的以德报怨,甚至连她本来不过中人之姿的相貌也因那由内而外的美丽变得光彩照人。
  谢挺之觉得自己一天一天地在这个名为夜心的沼泽里沉沦,无法自拔。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心从桂花芙蓉糕的幻想中醒过来,一回头就看到了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的谢挺之,她先是一怔,然后便睁大眼睛瞪着他:“你怎么好像鬼一样,走路都没有声音。”
  谢挺之也瞪夜心:“分明是你自己想什么太出神了才没看到我。”
  告诉他自己不过在想桂花芙蓉糕似乎太丢人了一点,夜心微微红了脸,哼了一声:“要你管。下次不准再这样不作声地站我后面,会吓死人的。”
  谢挺之有点乏力地叹了口气:“你看起来哪里有一点怕我的样子?”
  夜心狡猾地笑,“现在冰店生意不错,我不怕被你赶走,也不怕没吃没喝。所以,现在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害怕我的朋友。”
  谢挺之的眼里是淡淡的笑意,又露着些惆怅。原来自己在她心里,只能算是朋友吗?“我真没想到,你不但就那样放过容现,还救了他儿子。”
  “容现他本来也就活不了多久了,而且容涵是婷小姐喜欢的人。”夜心看着夜色下的桂花,声音轻柔起来,“我觉得,那样痴心地爱着自己儿子的人,总不至于是多坏的人吧。”
  谢挺之沉吟:“……你说,他们去了哪里?”
  “我想,他和她是一起去了天涯海角吧。抛弃所有的一切,只是和自己深爱的那个人度过平凡的一生。这个才是他和她最大的愿望吧。”夜心站在桂花树下,嗅着那醉人的幽香,“哎呀,我忘记提醒谢婷要坚持护理皮肤,那样才不容易老。”
  
  第五章怪病
  
  离建康不足五十里的一个村庄在黑夜里寂静无声。
  死亡的气息在这里是那么浓烈。
  风吹开了其中一家人的窗户。一个女人死在了床榻上。
  她的身体就像是在地底腐烂了三个月一般,成为脓血的乐园。
  另一个屋子里是她丈夫的尸体。那男子似乎在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脖子上脸上全是紫红色的斑痕。
  整个村庄里,这样的景象无处不在。他们本来过着平凡而辛苦的生活,但也有着小小的欢乐与幸福。但是,这一切就这样被死亡终结掉了。
  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围着村庄,他们的手中是熊熊燃烧的火把。
  “这是第十三个村子,你确定所有的村民都死在里面了吗?”为首的黑衣男子问。他的声音冰冷,充满了无情的味道。
  “少了一个人。她是谢府的丫头,本村曹四娘的女儿秋兰。她前天返回谢府,无法确定她是否感染了这怪病。”属下谢三恭敬地禀告着。
  “如果她发病,那么凡是在她发病时候接触过她的人都必须带回来。否则……”为首的黑衣男子望着这黑暗大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做了一个手势,黑衣人们纷纷把手中的火把投向这村庄的茅草屋顶。
  大火烧了起来。熊熊的火焰如同地狱之火,吞噬了整个死村。
  
  梦里是一盘又一盘好吃的东西。它们个个看起来都那么可口,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夜心拼命想抓住其中的一盘,结果滚下了睡榻。
  好饿好饿哦。夜心整开眼睛,摸索地穿好衣裳。哎,今天下午忙着做水车,忘记吃晚饭了。水车做好了,可以让农田的收成提高两成。既然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总该为晋朝的人做点贡献。
  这夜晚微微有些凉意,提醒夜心秋天的到来。不知不觉到古代已经半年了。抚摸着“夜心之链”,夜心想起遥远未来的夜晚,那月亮是否也看见了现在和未来的自己。“夜心之链”因为救了谢婷的恋人,似乎耗尽了力量,不再发热。
  夜心摸进了厨房。新鲜的食材似乎都抢着在对自己招手,说,吃我吧吃我吧。
  夜心脑海里全是21世纪集英中学门口烧烤店里的孜然土豆条、烤香肠,啊,再加上一杯充满气泡的可乐。从小在垃圾食品的包围中长大,夜心的口味已经无可救药。
  厨房里只有一个烧火的丫头秋兰在打瞌睡。
  夜心推了推丫头,嘴巴甜得可怕:“美女,你帮我拿点吃的吧。”
  她的手指感觉到一片火热,这才发现,秋兰正在发高烧!
  更可怕的是,她的颈子上浮现出紫红色的瘀斑!
  “我的头好痛啊……”秋兰无力地呻吟着。她的眼神迷茫,似乎没有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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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13)
  “冰棒是什么?”谢挺之茫然的表情还真是可爱。
  夜心拉着谢挺之的衣袖,声音温柔地说,“你出钱,我出技术,我们在建康开家‘京城第一冰’吧。很好吃很赚钱的哦。”差点忘记谢挺之除了英俊之外,还是一个很有钱的人。
  俯视着夜心,看着她拉自己入伙的表情,谢挺之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很愉快的感觉,他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好。不过,你做的冰棒一定要先给我尝尝。”谢挺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夜心的头发。
  “喂,美女的头发怎么能乱动?”夜心哀怨地瞪谢挺之。
  “你的头发一点都不像美女的头发,美女的头发丝缎一样滑,而且黑得发亮。你的头发只能说是像稻草。”谢挺之实事求是地说道。不过,他还是喜欢揉夜心的头发。自那天他亲吻过她的额头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像达成某项协议一般融洽起来,彼此之间不时也会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他最喜欢便是这样故意惹夜心生气,再欣赏这少女孩子气的一面。
  夜心果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鼓着两个腮帮,转身便走了。要吃冰棒不是?我拿辣椒和盐做根冰棒给你吃。
  在一个直径20厘米的气缸里用两个大气压对空气进行压缩,然后把压缩的空气输送到装有盐水的容器里蓄积起来,再撤掉气压,使空气膨胀还原,盐水瓶里的湿度迅速下降,最后获得的是温度为-70℃的冷盐水,用这冷盐水来制造冰块是再合适不过了。
  夜心直接把18世纪某位医生的发明拿来使用,造出了巨大的冰块放进自己房间。房间里的温度不久下降到了她满意的程度。她忽然觉得人生再度充满了希望。
  谢婷推门而入,美丽的眼睛惊讶地看着夜心:“夜心,你施了什么法术,怎么你的屋子这么凉快?”
  夜心懒洋洋地指了指冒着白烟的冰块,“是啊,我变了一块冰出来。”
  谢婷也学夜心一样舒服地躺在凉榻上:“这东西可是皇家才有的哦。”
  夜心微笑了起来:“我觉得皇帝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其实都是平等的哦。所以我要开一家冰店,让普通人也可以在夏天快乐地吃冰棒。美女,你帮我想想看那些冰棒取什么好玩的名字呢?我打算把高级又贵得离谱的冰棒卖给有钱人,所以得弄个风雅点的名字唬人啊。当然,最便宜的冰棒就叫小布丁好了,省事。”
  谢婷笑了起来,“交给我吧。”自从和夜心成为朋友,她就一天天地改变,再也不是那个只会绝望哭泣,甚至想死的谢婷了。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
  夜心开始筹划着“京城第一冰”开店当天要怎么吸引所有人眼球的事。鬼点子在她的脑袋里转来转去,她突然愣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越来越适应古代的生活,甚至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抚摸着“夜心之链”,夜心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她不知道这对她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京城第一冰”开业当日。
  它雇佣了100个人穿着统一的服装在街口赠送冰棒小布丁。
  与此同时,那些被夜心的美容面膜蛊惑了的贵夫人们,纷纷前来尝试夜心的“冰宴”。
  一时间,“京城第一冰”的门口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而“京城第一冰”内,美女的密集度也成为城中之最。
  进入“京城第一冰”华丽典雅的贵客厅,一阵凉沁的风扑面而来,让人仿佛置身于清凉的春天。淡淡的水果香味混合着奶香,让人的喉咙有渴的感觉。
  各式各样的冰饮、冰激凌被美丽的侍女带到了桌上。那名字更是夸张:寒江雪、花想衣、云梦、海市蜃楼……
  精巧绝伦的小碟子里,放着小小的冰激凌,如同一个清凉的梦境,诱惑人把它吃下去。
  贵夫人们忍不住一尝再尝。
  夜心则不失时机地派发贵宾卡,并承诺9折优惠以及送货上府之内的服务。价格么,当然是成本的一千倍。没办法,古代的物价太便宜了。夜心遗憾地想。
  而街头巷尾的小孩子们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冰棒。与成本一样价格的小布丁,那冰甜的滋味让他们多年以后也无法忘记这个夏天。
  当晚。
  望月酒楼。
  夜心和谢挺之喝着冰镇的莲子汤。
  “怎么样?我和大酒楼签约提供饭后清凉莲子汤,味道还不错吧?”夜心收到的订单让她乐得脸都快笑烂了。
  “你还真是任何赚钱的机会都不放过。”谢挺之叹气,“当初怎么没看出你是这样一个小财迷。”
  “那是因为我不想吃你的白食啊。女人要独立。”夜心笑眯了眼睛。
  “女人?”谢挺之笑了起来,“你穿着男装到处招摇,居然还知道自己是女人?”
  “没办法,穿着女装,我恐怕我一路摔跤。还是男装适合我,谁叫我看起来那么风流倜傥。帅,不是我的错。”夜心自恋地叹气。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施施然走上酒楼。是永远风度翩翩的司马元显。
  他轻摇着描金扇,自然流露一股王族贵气。“夜心,恭喜你开店,我已经备了薄礼命人送到府上。”
  “客气了,你只要多光顾小店就好。”夜心打量司马元显。如果这个帅哥在21世纪,肯定是万人迷,超级巨星。
  司马元显轻笑,“容现说,你之所以能开‘京城第一冰’是因为你得了件聚水成冰的宝物。真的吗?”其实,他也很好奇夜心是怎么能在夏季制造出大量冰块。虽然某些奇门内功也可以聚水为冰,可是,那不得活活累死十几个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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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12)
  而那歌声那歌词,真是千古绝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司马元显的眼神迷惘了起来。
  舞台后,艾莲美目里是欣赏也是惆怅,“好美的歌声,好美的歌词。”她吩咐慕云,“这样的人一定要留在我们歌舞团。”
  慕云尴尬地回答,“那女人不过是一个卖唱女,我觉得……”
  艾莲眼中闪过凌厉的光:“乱世上,谁过去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要紧。我要的是有才华的人。慕云,你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歌声和萧声渐渐低落。台下的人如梦方醒,惆怅地想要留住如此动人的美景。
  突然如雨的花瓣在空中飞扬了起来。
  萧声和琴声合着响了起来,让人如同看到澎湃的大海,以及一个有侠客的故事。
  舞台上光芒大放,亮如白昼。
  纷纷花雨中,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女子正在半空中抚动琴弦。她头发披散下来,黑亮如上好的绸缎,衬着大红的衣裳,显得皮肤更白,红唇更红,眉目如画。她就这样凌空坐在烟雾中,宛如仙子精灵。
  海潮般的声音扑面而来。琴音婉转起伏。萧声独上,月叮当版的《沧海一声笑》璀璨出场: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啊,这才是我心目中的东方不败。”夜心很满意于自己创造的效果,完全忘记在舞台一侧拉着滑轮,以便让月叮当悬在半空的可怜仆人们。自己制造的干冰,果然有云雾缭绕的效果。还有那个可以扫地的超长衣摆,果然是够有风格。
  “怎么样?”夜心转过头问谢挺之。
  “答案很明显不是吗?”谢挺之拍了拍夜心的头,“真的很不错。”
  “月叮当肯定可以实现她的梦,而我可以拿到约定的赌金。”夜心笑得宛如花朵初开,“你不觉得她是今天最耀眼的那个人吗?”
  “我觉得你才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因为你有一双魔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谢挺之温柔地看着夜心,露出让人心醉的微笑,“你辛苦了。”
  “啊……那个……这个……”夜心扭过头不敢再看谢挺之的眼睛,连话也说不全了。
  “你的舌头被猫咬掉了吗?”谢挺之轻轻笑着,拇指轻轻触碰夜心绯红的脸颊,目光变得浓烈起来,像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时间海浪般涌上来。
  “……我才没……”大概是常年练武的原因,他的手指有一种很粗糙的感觉,指腹在她光滑细嫩的皮肤上缓缓摩挲,令人生出酥麻的触感。夜心的声音渐如蚊呐,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而心却跳得疯了起来。
  在如鼓的心跳中,她看着谢挺之缓缓地俯过身来,呼吸温柔如风,声音却比夜风更温柔,他在她耳边轻轻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夜心并不意外他会好奇,毕竟她那样离奇出现,又表现出那么多奇怪的地方。但此时此地,她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和他争论这个。他的气息与体温那样地贴近她,她就像是喝醉了酒,说不出任何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到底是为什么才来到我身边的,我只希望,你能够为我留下。”
  谢挺之就像对待最珍爱的宝物一般,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夜心的额头上。
  所有的忧虑都被这个羽毛般轻柔的触吻盖住。她想,他的声音和表情诱惑了她,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意多想。
  就仿佛这世间只有他和她。
  
  月叮当两只曲子红遍建康,连皇帝也赞赏有加。而她如愿加入了红霄歌舞团。
  夜心和大当家艾莲有一次神秘的会面。这次会面的结果是,夜心得到了任何时候红霄歌舞团为她预留的嘉宾席。
  司马元显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夜心艾莲跟她谈的是什么。
  夜心的回答是:“我建议她玩玩歌剧,学习唱有情节的歌。然后,我把人怎样在半空飞啦,为什么月亮上有影子啦等等秘密都教她了。”
  司马元显激动地问:“哦,为什么为什么?”
  夜心看着司马元显,笑得像只狐狸,“给我一万两黄金我就告诉你。”
  
  第四章 京城第一冰
  
  超级炎热的夏天来临。没有空调的古代夏天让夜心郁闷得要命。
  没有一丝风,蝉疯狂地叫嚷着,天气热得让人也忍不住想跟着尖叫。
  夜心躺在凉榻上,嘴里喃喃自语:“哈根达斯……呜,就算是有一支小布丁也不错啊……这该死的古代……”莫名其妙被“夜心之链”带回古代后,自己的人生还真是郁闷了不少。
  夜心站了起来,明亮的眸子里是旺盛的斗志:“也许造一台空调会是不错的选择。”
  之后的几天,夜心拜访了铁匠,又跑到木匠那里呆了很久。神秘兮兮的样子让谢挺之也忍不住问她:“你又要干什么?”
  夜心微微一笑:“我不过是要自己在夏天好过一点。”18世纪中叶,人们已经注意到了压缩空气被重新膨胀时,会吸收热量使温度下降,这个现象后来成为所有降温设备的基本原理。
  夜心对谢挺之招招手:“我说,看在你免费提供我吃喝住玩的份上,我有了好东西也要分你一份。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冰棒?”古代最不缺的就是新鲜的水果。水果冰棒,呜,光想想就觉得暑热消散,口水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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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11)
  夜心莫名其妙地看着谢挺之的背影,他看起来像是在生气,但她不明所以。她皱了眉,嘴里喃喃自语,“被我不小心非礼就这么生气,这样很打击我啊。”明知道自己是要走的,那么还不如平日里相处得冷淡一点,以免到时候不舍得。她这样说服着自己,但心里却不由有些发酸。
  她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冷落可以令她这么伤心。
  
  一个月就这样长着翅膀逍遥地飞了过去。
  谢府的琴师快被夜心弄疯之前,总算达到了她奇特的要求。
  而心甘情愿为夜心免费服务的丫鬟们则拿着宣纸和竹片捆扎出了奇怪的物体——夜心小姐说的月亮灯。还制作了衣摆长达一丈的红衣,真不知道谁敢穿了上街去免费清扫街道。
  红霄歌舞团宫廷汇演当日,天气好得令夜心想谈个小恋爱或者出走去天边。
  初夏的温度适宜,微微的风吹来,让人心头舒爽。这臭氧层没有破洞的古代初夏还真是美丽得宛如梦境中出现过的画卷啊。阳光纯净,天空蔚蓝。
  夜心一身男装,和谢挺之一起走进了皇家演艺大厅。
  空气中暗香浮动,隐约的琴声似乎从天际传来。金碧辉煌的大厅尽头是巨大的水池,水池里是源源不绝的清水。清水之中矗立着乌木搭建的巨大舞台,舞台上方轻纱曼垂。
  “皇帝坐哪里啊?”夜心好奇地问。
  “你问这么清楚干嘛?”谢挺之反问。
  “那个……我想找他签名。”夜心满怀激情地回答。有签名的话,自己回到21世纪也可以炫耀一下。那可是皇帝啊!
  谢挺之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冷静,“你只可以做梦的时候梦到他。”
  厚厚的幕布将阳光阻隔。
  大厅里的灯火映着夜明珠的光辉,一时间宛如瑶池仙境。
  悦耳的琴声响起,宛如水银泻地,又像暗示着一场盛大祭祀的开始。
  开场的舞是流传后世的白绽舞。白绽舞起源于汉末,开始时只在巫女降神时表演,到晋朝已很流行。
  夜心只是在书上看过这样的描写,不禁兴奋地睁大眼睛。
  舞者就是慕云二小姐。她一身白衣,飘飘若仙人。
  只见她轻轻地起步,两手高举好像白鹄在飞翔,袍袖拂动好像白云在飘浮,袍袖中还时时露出雪白的手腕。
  她有时折腰转身,俯昂翻转,像蛟龙游动,有时脚步轻移,好像有无形的手把身体轻轻地推引着前进。
  她舞姿飘逸,舞衣洁白,像明月浮动在云河。
  “哇,跳得真好。”夜心感叹。怪不得慕云一副天下女子都是大便的表情。
  赞叹之声从观众席传来。有几个世家公子的眼珠子已经在放光了。
  慕云体态轻盈,如微风吹动了流波,她含笑流盼,勾魂摄魄,那妩媚的眼睛一直朝着夜心的方向眨啊眨。
  那眼神令夜心万分不快,她知道慕云绝对是在对着谢挺之放电。
  恶狠狠地瞪了谢挺之一眼,夜心嘴里低声嘟囔着:“没事长这么帅干嘛。”
  红霄歌舞团宫廷汇演果然精彩万分。夜心沉醉其中,直到大厅突然一静。
  琴技高超的琴师,弹奏出一段意境高妙的琴声,让人联想到无处不飞花的春城。宛如天籁一般的歌声在舞台上响起。来人正是传说中的红霄歌舞团台柱艾莲大小姐。
  她穿着蓝色的纱衣,红唇轻启,仪态万千。
  “古代的超级巨星,果然非同凡响。”夜心明亮的眸子里是纯粹的欣赏之情。这可比21世纪某些不断换服装而声音无特点的明星演唱会好多了。
  “你确定你打造的月叮当可以胜过艾莲?”谢挺之转过头,那张招蜂引蝶的脸上是迷人的微笑。
  “看了月叮当的表演你就知道了。”夜心微微一笑。古人永远不知道怎么把花枪耍得比真工夫还要真。
  谢挺之专注地看着夜心的侧影。就如同救谢婷时和诗会上一样,这少女身上笼罩着一层自信的光晕,那让她比台上的艾莲还要光彩照人,令人移不开目光。医术,文学,现在连歌舞她也表现得如此自信,谢挺之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少女身上还会有多少惊奇,引着他不自觉地想去深究,甚至已经渐渐地迷失了自己的心。
  “你看着我干什么?”夜心瞪谢挺之。虽然已告诉过自己不要对他太用心,但他那样的眼神还是害她心跳快了不止一拍。有时候,人的身体竟然完全不服从大脑的指令。
  “我不过是觉得你看起来有点心虚。”收回自己的目光,谢挺之淡淡地回答。
  皇帝赏了黄金给艾莲,而月叮当登场的时间到了!
  司马元显获得了皇帝首肯。大厅的灯火逐一熄灭。
  寂静黑暗的舞台上亮起了蒙蒙的光。
  那光如同萤火虫的光芒,闪耀不定地升向高空。
  舞台半空,居然有巨大的圆月亮。
  一个美女的影子正在圆月之中姿态优雅地舞动着,宛如月中嫦娥献艺。
  飘渺空灵的歌声和着优美的萧音在大厅中回旋。那美女翩翩起舞,飘飞的缎带的影子让人觉得她在御风飞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倚户,照无眠,何事常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司马元显在皇帝身边轻笑。夜心那丫头真是令人惊讶,居然创造出如此梦幻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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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10)
  王菲一姐唱的《水调歌头》当然是最合适不过。但是光是这样还不够——又或者再来个反差极大的《笑傲江湖》?遥想当年自己看林青霞版的《笑傲江湖》,简直被迷得神魂颠倒——
  自己至少比古人多些21世纪演唱会的观摩经验。什么舞台效果、灯光等等,看得是很多啦。搞个漂浮的人造月亮出来倒是不错的构思。要是能够展现月叮当凌空飞舞如飞天的场景,那一定有震撼效果……
  夜心的《水调歌头》才唱了两句,司马元显已经露出惊讶的表情,飞快地记谱。
  谢挺之更是将歌词录得飞快,表情古怪。
  如同当年唱KTV一般唱完两只歌,夜心端起茶来灌了两口。这才有空注意到眼前的三个人似乎比刚才显得更加呆滞。
  “不行吗?这个,我知道我以前被称为走音天后。不过这两首曲子我苦练了很久,绝对是不会走调的。”夜心大言不惭地宣布。
  “夜心小姐……好好听哦。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歌!”月叮当如梦初醒,兴奋地说道。
  “我也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好的歌词。”谢挺之喃喃地说。
  “那个不是我写的啦,是我家乡流传的曲子和歌词。”夜心有些脸红,连忙解释。虽然回到古代,盗版没风险,但是自己还是偶尔会不好意思。
  “你家乡还真是能人异士辈出。”司马元显轻摇折扇。为什么自己多方调查也只知道夜心最早出现的地点是城外的桃花林?
  “呵呵——”夜心干笑两声转移话题,“你们觉得月叮当有当巨星,咳,是当红伶的潜质吗?”
  两位风格迥异的帅哥的视线齐刷刷放在了月叮当脸上。
  谢挺之没有说话。
  司马元显轻轻一笑,“这个月叮当姑娘似乎年纪太小,潜质还不大看得出来。”意思就是,月叮当看起来勉强算个少女,虽然瘦得更像个鬼。
  夜心仔细打量月叮当,意外地发现她有一副宜男宜女的漂亮五官。拜自己以前在化妆柜兼职所赐,帮她化个妆绝对是没问题的。听说古代的化妆品多少都含有铅,绝对是不合格产品,但好像也没听说过亿万古代妇女们中有死于化妆品中毒的例子啊。
  “我……我也知道我是不行的。”月叮当低下头,声音惆怅却藏着期望,“我只是梦想着能唱出艾莲大小姐那样美妙的歌声。”
  夜心抓住月叮当的肩膀:“绝对没问题的,你要对你和我还有那两个军师有信心。”
  月叮当看着夜心那明亮而自信的眼睛,心中突然也有了一点信心:“我会努力的。”
  “不过,我们得想个法子,来个轰动效应。”夜心皱眉想着。要月叮当由一个平凡的女孩子突然变成歌舞团最耀眼的新星,还真得出奇制胜。看来得使用21世纪的造星计划,全方位包装月叮当。
  “什么法子?”谢挺之问。
  “利用大家的好奇心。因此,从现在开始月叮当你不能回家了。你的母亲我会派人把她接出来照料。”夜心打了个响指,“从现在起我们要塑造一个全新的月叮当。”
  
  司马家控制的全国性酒楼最近出了一个神秘的代言人。只画有她背影的海报不断出现在大街小巷,比大盗飞龙的通缉令还要热门。
  海报上是一个月中仙子的飘渺背影。上书两句诗句: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没有人知道这女子的长相,只是听掌柜们说,这美女名叫月叮当,将于一个月后的红霄歌舞团宫廷汇演上出现。
  一群好事者将这神秘女子的美貌传得天上仅有地下无双。偶尔还会传出这神秘女子的片言诗句,让风流才子们无限景仰。
  而目前才子们口中的绝色女子月叮当正在进行艰苦的练舞特训。
  好在她身体的柔韧度极高,悟性不错,总能将夜心提供的一些奇特舞姿融会于自己的舞蹈中。
  “舞水袖这功夫没十年是没办法炉火纯青的,”夜心扯谢挺之的袖子,“怎么办?你们又没有大功率的鼓风机。”谢挺之经常整天不见人影地跑去练兵习武,好不容易捉到他,怎能不麻烦麻烦他。
  “鼓风机?”谢挺之已经习惯夜心嘴里的新名词。
  “就是可以让月叮当的袖子飘啊飘,显得很好看的那种吹风的工具。”夜心打量月叮当。经过十来天的食补,小妹妹看起来气色红润,皮肤白皙。很不错的小佳人啊。
  “其实我可以帮你做这个鼓风机。因为这什么风完全可以用掌风来代替。”谢挺之胸有成竹地微笑。夜心真是满脑子鬼点子,昨天还把自己的手下叫去,偷偷摸摸地吩咐了一大堆什么舞台布景之类的事情。
  夜心开心地握住谢挺之的手摇了两下,“谢谢你啊,你帮我解决了大问题!”
  夜心的手温暖柔嫩,谢挺之只觉得有种很异样的感觉从她的手心里传过来,热得就好像要将他的心都燎出水泡来,却又偏偏舒服得令他放不开手。他感受着那种温度,微微地红了脸,喃喃地叫了声,“夜心……”
  夜心先怔了一下,然后才惊觉自己这动作在奉行“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无异于女色狼。“呵呵……我太高兴了,我不是故意的。”她忙不迭放开谢挺之的手。
  谢挺之看着她将手抽回去,抿紧了嘴。她的动作伤到他了。什么叫不是故意的?她有必要这么急着撇清么?甚至就好像握着他的手是多么令她不快的事情一样。
  他皱着眉,看了她很久,终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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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9)
  “小的马上命人去做。”老板听了,眼睛放光。这道菜听起来就感觉不错,说不定会成为明月楼的新招牌菜。
  “没想到你对吃的也有研究。”谢挺之笑着说。这女孩子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感染力,看着夜心那可爱的吃相,他便不由自主轻松起来。刚才那些抑郁的情绪,早已一扫而光。不论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在他身边。
  一想到这一点,他便安下心来。
  夜心百忙之中抬头看了谢挺之一眼:“我会的东西多着呢。我们……家乡最多的就是有知识没常识的人。当然我比较例外,那就是有知识也有常识。”21世纪是个奇怪的年代,因为千年的知识积累,普通的中学生也知道天文地理、天灾人祸背后的原因。但是,人类的创造力却因此萎缩,只是在社会机器的庇佑下,好命地生活。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哭泣声和吵闹声。
  一个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求您,不要把我卖了!”
  一个男人恶狠狠地回答:“你也卖不了几个钱,要不,你和你娘给我滚出家门。如果没有药,你娘大概活不过一个月了吧。”
  夜心的筷子停了下来:“买卖人口?”
  她从窗内望了出去。只见楼下大厅里,一个长相猥亵的男子正抓着一个卖唱女的手,要拖她出去。
  “我最讨厌这样的男人。”夜心觉得自己拳头发痒。
  一锭银子砸在了这猥亵男子的头上:“喂,我就喜欢长相平淡无奇的丫头。你把她卖给我吧。”夜心坐在二楼的栏杆上,脸上是满不在乎的微笑。
  猥亵男子捧着银子,眼珠子转了转:“我妹妹很能干的,这银子恐怕少了些。”
  “你妹妹?”夜心佩服地点头,“原来这世界真有这么无耻的人,居然将自己的手足拿来卖了赚钱。”
  猥亵男子有些恼怒:“她不过是我爹的小妾所生的陪钱货。”
  卖唱女抬起头来,对着夜心苦苦哀求:“这位小姐,我娘她重病缠身,哥哥说没钱请大夫,因此……因此要将我卖了筹钱……”她清秀的脸庞很是惹人怜爱。
  “你卖唱赚的钱不够我塞牙缝。”猥亵男子用力拉着卖唱女的手,“还是把你卖了划算。”
  “我去求红霄歌舞团的艾莲大小姐录用我。我一定可以赚钱给娘买药。”少女苦苦哀求。
  “你长得平凡无奇,我们艾莲大小姐怎么会录用你?”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走出雅间,傲慢地说。
  “啊,是慕云二小姐。”那长相猥亵的男子恭敬地对慕云作揖,“这臭丫头痴心妄想,您别见怪。她怎么可能进得了建康最有名的红霄歌舞团。”
  失望的泪水滑落卖唱女的脸颊。
  “人应该认命,没有资质的平庸女子不该有过多的妄想。”慕云冷漠的话语让夜心挑高了眉毛。
  “毛毛虫也可以变成蝴蝶,我会在一个月之内把她打造成超级巨星!”夜心拍着栏杆,眼睛里是万丈光芒。
  “你还真是会说笑。”慕云嘲笑地看着夜心。眼前的少女虽然衣着上乘,举止却全无大家闺秀的风范,顶多只是什么暴发户的子女。
  “如果我做到了呢?”夜心淡淡一笑。
  “这样吧,你我各出一千两,谁赢了,钱就都归谁。”慕云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钱袋里又入帐了一千两,不禁露出得意的笑。
  “赌注太小,一万两吧。”司马元显从雅间走了出来,“我当公证人。”
  慕云在刹那间变得楚楚动人,声音也娇柔了三分:“司马公子——慕云好久没见到您了。”
  司马元显笑了笑:“一个月后,如果这卖唱女在红霄歌舞团的表演中夺得最佳,你就输了。”他转过头专注地看着夜心,“夜心,我可是相信你,所以这一万赌金我来出。”
  谢挺之走了出来:“不劳司马公子费心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夜心,快下来,栏杆断了怎么办?”
  夜心懒洋洋地笑着,看着谢挺之:“我相信你会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接住我。”
  慕云的脸色有些难看。司马元显,谢家三公子都和这女子关系匪浅。看来这女子来头很大。真是让人嫉妒。
  “喂,你叫什么名字?”夜心对着卖唱女微笑。
  “月叮当。”卖唱女回答。
  夜心露出意味深远的微笑:“相信我,赢了钱我们一人一半。你娘也可以请很好的医生来看病了。”
  “司马花花,红霄歌舞团是什么东西?”夜心好奇地问。
  “司马花花?我什么时候改名字了?”司马元显哭笑不得地看着夜心。
  “因为你很像是著名的花花公子啊,所以我简称你司马花花。红霄歌舞团很有名吗?”夜心笑眯眯地回答。月叮当小妹妹现在看到司马元显都是一副芳心暗许的模样。
  “它是闻名世间的歌舞团,和各国将相都交往密切。它里面的歌姬舞姬全是上上之选。无数贵公子为了表演会的门票一掷千金。”司马元显开始怀疑自己把赌注压在夜心身上是否是个错误。
  谢挺之担心地看着夜心。自己的零用钱是不是就这样没了?
  月叮当在一旁听得表情都变得绝望。
  “我本来想说七天的,幸好我说的是一个月,时间勉强够用。”夜心的回答让这三个人差点晕过去。
  歌舞歌舞,当然要有歌才有舞。
  “司马花花,你会弹琴吧,我这边有两支曲子,你帮我记下来。”夜心推推要晕倒的司马元显。
  “谢挺之,你帮我记一下歌词,我写的字太难看,我担心叮当看不懂。”夜心踢踢化石一样的谢挺之,开始认真地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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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8)
  夜心一时间也似乎被那种气氛所感染,站在那里,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明月之下,时光的洪流中,本来不该相遇的两个人静静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挺之轻轻开了口,“我说……”
  “嗯?”夜心无意识地应了声,觉得自己身边的气息有一种奇妙的波动,令她的心跳不自主地快了几分。
  谢挺之的眼中似乎带着温柔和宠爱,他缓缓伸出手,靠近夜心的脸庞。
  男性的手,修长,有力,但这时却比这河畔的风还要温柔。夜心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如同脱缰的野马。
  “我说,你的嘴角上还有糕点渣子。”谢挺之的手温柔地拂去夜心嘴角的糕点渣子,随之而来是他爽朗的笑声。
  恼羞成怒,夜心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谢挺之:“要你管!”
  “你似乎很会惹祸上身,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谢挺之的眼神宛如月光下的海水,夜心甚至觉得,说不定下一秒,她就会溺死在他的眼波里。那样温柔而深情的眼波。但是心底某个地方抽了一下,她抚着袖中的“夜心之链”,想,自己始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不用烦恼,很快我就会离开的。”夜心移开自己的目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心底涌上一丝不舍。
  “离开?去哪里?”谢挺之眼神一凝,声音沉下来。
  “不知道,总之是很远的地方。”夜心淡淡地回答,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黯然。时间的距离比空间的距离还要遥远。
  “我不许你走。”她的表情让谢挺之的心没由来地抽痛了一下,“你可是我捉到的奸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奸细。”夜心笑着,努力装出很轻松的样子来。
  谢挺之看着她,不说话,唇抿得很紧,眼睛的颜色变成沉甸甸的乌黑。
  夜心觉得他的眼神就像是无形的锁链,要将她牢牢地缚在这南晋的大地上。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在谢挺之在马上接住她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夜心之链”会将她带来晋朝,她也不知道“夜心之链”又会在什么时候再将她送走。她不敢再看谢挺之的眼,只背过身去向着河面,打着哈哈道:“就算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但我会一直记得你啊!我会想念你的……”
  声音在这里咽下去,夜心捡起一块石头投球般扔向河面。
  谢挺之缓缓伸出手,然后在半空里僵住。
  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是想抓住她的肩,还是想牵起她的手,或者是将她整个人抱住。他只是想要碰触她,他只是想要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不是确实存在的。
  她捡了块石头,以一个很夸张的姿势扔进河里,月光在她身上流淌,她整个人就像是月光的精灵,如梦似幻。
  他怕他一伸手过去,她就如神话里的精灵一般消失在指掌间。
  那样的话,还不如就这样看着她。
  他重重叹息,将手收回来,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石头落入河里,激起一圈圈涟漪,荡碎了河面上的倒影。
  所以谢挺之没有看到,夜心说到那最后一句话时,一双眼里分明已有了泪光。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元显从远处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岸边的垂柳映着他雪白的衣裳,说不出的好看。
  “今日我突然有点急事,没能及时到诗会迎接二位。后来匆匆赶到诗会上,却听说谢兄和夜心小姐提早离开了,所以特地来寻找二位,陪个不是。”司马元显俊美的脸上是得体的微笑,清亮的眼睛里有着莫名的光。
  他的到来令两人之前的气氛有所缓和,夜心连忙将一堆情绪都收拾起来,露了个灿烂的笑脸。
  “那不是你的错。”夜心从来都不会迁怒于人。
  “我知道不远的地方有家酒楼,有风味绝佳的小菜……”司马元显笑着说。
  话未毕夜心肚子里的馋虫宝宝已经全部开始欢呼了。“风味绝佳的小菜……”她热切地重复司马元显的话。
  “我想请二位……”司马元显继续微笑。
  “那太谢谢你了,我们走吧。”被美食召唤的夜心流着口水回答。谢挺之看了夜心一眼,只好无奈地跟上。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和狐狸一样的司马元显来往。
  明月楼。
  油焖春笋。蟹汁桂鱼。龙井虾仁。
  夜心就着明朗的月光展开食物消灭战。
  “夜心小姐,你的诗作让光牧公子也赞赏有加。”司马元显的嘴角原因不明地抽动。夜心那完全没有形象的吃相,的确不容易让人觉得她满腹诗书。
  “哦,以后不要找我去参加那什么诗会了。真是无聊。还是这个酒楼好。”夜心一边用筷子攻击蟹汁桂鱼,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无聊?”司马元显露出感兴趣的微笑,“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
  “这里的菜,味道的确不错,不过我还想吃点好吃的,叫老板上来吧。”夜心因为知道付钱的不是自己,因此一副不吃饱吃好就誓不回家的样子。
  一脸和气微笑的老板毕恭毕敬地来到雅间:“不知三位公子有什么要吩咐小的。”
  “那个,东坡肉你们有没有?”夜心兴高采烈地问。爸爸最擅长的就是这道菜,每次自己都吃得心满意足。
  “……东坡肉?”老板的笑容变得僵硬。
  夜心仔细一想,苏东坡先生要出生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自然更不会有他发明的东坡肉流传。
  “你选用细皮薄膘的五花条肉,用冰糖、酱油做佐料,以绍洒代水,将切成块状的肉置入小葱填底的沙锅,密封上蒸。这道菜的肉香而不腻,好吃得要命。快做吧,我等你。”夜心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龙井虾仁,一边鼓励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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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7)
  “你们那些士大夫啊就只知道享乐,谈些大而空的东西。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挺花。”夜心扮鬼脸:蹦出来?自己又不是猴子变的。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挺花……”谢挺之望着夜心,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忧国忧民的见解。”
  夜心看着谢挺之。是了,谢挺之是北府兵中的年轻将领,如今大战在即,自然为国家忧心。
  “你放心啦,我们这一次会赢的。北府兵可不是吃素的。要不我帮你个小忙,帮你练兵?”夜心记得历史书上写着的淝水之战是北府兵赢了的。虽然苻坚也是倾巢而出,总兵力在北府军三倍之上,但因为谢玄带领的北府兵英勇作战以及反间计奏效,故而获胜。
  谢挺之看着夜心,嘴角是轻松的笑意,“我现在又觉得你像个奸细了。”
  一艘典雅的大船停泊在岸边。船头的侍从是两个俊秀可人的少年。
  谢挺之和夜心步入大船后,夜心立刻被这船独具匠心的设计吸引了心神。
  船内居然花木繁茂,音乐缥缈不绝。七颗硕大的明珠镶嵌在船顶,宛如天空中的七颗星宿。
  夜心是知道自己的古文水准的,真要考试,非把孔子从坟墓中气得爬出来不可。于是,她乖乖地选择闭嘴当哑巴。一阵忽然而至的寒意让她望向右侧。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睛让夜心想起了沙漠中的响尾蛇。
  船中央放着嫦娥奔月的巨画,画风飘逸潇洒,气韵生动。
  问过谢挺之,夜心才知道,那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居然是皇帝手下第一谋士容现!
  “容现是心狠手辣之人,你怎么会惹到他了?”谢挺之皱眉,仍然保持高阀子弟的风度。
  “我怎么知道?”夜心无辜地回看谢挺之,“不过,他瞪我的样子似乎恨不得把我像蚂蚁一样捏死。”
  清远的钟声在耳边回荡,四周安静下来。
  “请各位诗友以此图为题赋诗一首。”一名紫衣男子站在云台之上,仪态风度均属上乘。据说他就是琴棋书画无人能及的光牧公子。
  夜心发现这里的小点心真是好吃得不行,顿时开始不顾形象混吃混喝。哇,这个花瓣做的糕点真是精致。这杯饮料初喝像纯净水,再喝有微微清冽的苦,回味却是萦绕舌尖的甜……
  直到一个庞大的身影挡在了夜心的面前,夜心才满口点心地抬起头来。
  “夜心小姐似乎对诗会比试成竹在胸啊。”容现一句话就把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啊?每个人都要赋诗吗?”夜心无辜地问。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夜心小姐,你现在可是谢府代表。司马元显公子力荐的。”容现微微一笑,给夜心扣下她不得不接招的大帽子。
  “明夜星辰明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原来这诗的主人就是夜心小姐?”光牧公子眼前一亮。
  夜心脸红了红。本来是帮别人篡改诗词写情书,现在居然成了自己的大作。咽下口中甜食,她尴尬地笑笑,“那个纯属偶然,我其实不怎么懂得诗词歌赋。”
  容现笑了起来,眼角全是讽刺和得意。眼前的小丫头毫无气质,吃喝如同市井混混,怎可能写出那么令人惊艳的诗句。
  “谢府中的武将倒是不错,不过说到赋诗……呵呵……”那笑声说不出的讽刺和轻蔑。
  谢挺之面上不动声色,暗里却不禁咬了咬牙。很小的一个动作,但没有逃出夜心的眼睛。她心中不由得有股气冲上来,当下道:“我倒是又偶然想起了一首诗,请容大人指正。”
  谢挺之斜眼过来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夜心看了看谢挺之,露出信心十足的微笑,“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本来是对这个什么诗会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只打算混吃混喝,玩玩就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谢挺之受气,便按捺不住,只好再一次借用李商隐的诗了。夜心在心里扮了个鬼脸,向李商隐说了声抱歉。
  夜心吟罢,座下无声。只见容现的脸上是涌起的红潮,额头上是细细的汗珠。
  谢挺之不由得松了口气,给了夜心一个感激的笑容。
  拉住谢挺之的手,夜心笑道,“我也只有这点才华啦,我还有事,改日再和容大人比试。”夜心拉着谢挺之离开了大船,其间各人居然毫不阻拦。
  “碧海青天夜夜心……夜心小姐真是独立特行的天才诗人。有意思。”光牧公子笑了起来。
  
  秦淮河河畔,谢挺之觉得夜心的手在自己掌中是那样的柔软温暖。
  “闷死人的诗会,点心再好吃我也不参加啦。”夜心放开谢挺之的手,对着大船扮鬼脸。
  谢挺之微微一笑,有幸灾乐祸的味道,“恐怕你跑不掉了,光牧公子是婷妹的偶像,而你大概已经被光牧公子另眼相看了。”
  “啊?”夜心转过脸来,“难道我不愿意他还能硬拖我去?”
  月光如水,夜心一张脸在月光下宛若玉石雕成,但却绝没有哪一个工匠能雕出她那样的生动与灵气。每一分,每一寸,都那样扣人心弦。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莫明其妙地从空中跌下,身怀绝妙的医术,有着令人不由自主想靠近的亲和力,还能出口成章,语惊四座。上天为什么会将这样一个女孩儿送到他的面前?
  谢挺之看着夜心,痴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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