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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


    当老刘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医院里,王材和另外几个同事正围在离他病床不远的地方商量什么。他觉得自己只是迷糊了一会儿,可是看到病房里面已经点起灯,旁边也垂着窗帘,看起来时候已经不早了。想起女儿,他心肺间一阵揪痛,抬起手想要招呼王材询问,但是喉咙口火烧一样发不出声音。还是旁边病床的一个老头见了帮他招呼王材。
    王材他们急忙过来握住老刘的手,又赶紧叫来护士,一个年轻的护士跑进来,看看老刘笑着说,“他没事了。”
    老刘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啊啊声,护士让他把嘴张开看了看,说他是一股急火攻上来,嗓子肿了。给他吃了两片消炎药,又喝了两杯水,老刘这才能说出几个字,但每吐一个字的时候都有种用刀子在喉咙里乱捅的感觉。
    在下属面前他永远是个铁汉,眼泪被死死憋回去,他问王材,“静~~。”
    “别担心,小静下午已经手术完,没事了,嫂子在那边陪着她呢。”王材笑得僵硬,不敢和老刘说其实刘静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而且头部受到极大撞击,医生说能挺下来的机会不大,就算是活下来也是个废人了。这件事老刘迟早都会知道,可是现在他身体太虚,说出来怕他受不了。
    老刘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想到被送到他家里的张春发,“小张呢?”声音模糊嘶哑,王材他们猜了半天才猜出来。
    东平也在,他连忙说,“张哥也没事,一会过神来就四处找老婆孩子,我们怎么拉都拉不住。正好上面让施杰他们组也过来协助调查,张哥和他们一起出去找人去了,施杰说这两天让张哥去他家住。”
    自己手下一天之内损兵折将,听说有了外援,老刘心里轻松不少。他想到施杰组里没成家的年轻人很多,急忙找手机想要给施杰打电话让他把这些人撤出去。王材他们按住他要他不要乱动,老刘又急又咿咿啊啊说不出话,差点抬手打人。还是王材机灵,把笔记本和钢笔掏出来递给老刘。老刘赞赏的拍拍王材,找了一页白纸在上面写要王材通知施杰把组里没成家的留在单位。
    王材看了笑着说,“您别担心了,我们和施队长提过了,他说他手下没有还没‘成家’的。”
    老刘皱着眉头刚想说明明有,忽然想起王材也是‘没成家’,但是却没被攻击。他盯着王材摇摇头,心里想:现在的年轻人啊……。王材脸红了一下,怎么说他也是一表人才,也快要三十了。虽然还没结婚,但是女朋友已经处过两三个,都属于现代派新女性。现在这个年头,要是快三十还是处男才让人笑话呢。
    老刘想起自己的女儿,他在本子上写,“知不知道静静为什么这么做?”手颤的厉害,字写的歪歪扭扭的,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不愿就这么承认。
    王材犹豫着和几个同事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愿意说,老刘阴着脸对王材哼了一声。他见躲不过,只好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小静当时手里握着一封遗书,说东西是她给叫冰冰的死者的,她也没想到会有那种后果,觉得非常内疚,所以就……。”
    老刘闭上眼睛,浑身颤抖,他当然相信女儿不会有意害死情同手足的冰冰,但是冰冰的死绝对和刘静有关,一条人命啊!别说刘静,就连老刘都感到有罪恶感,想到女儿的后半生都将背负着间接杀死好友的负担生活下去,老刘可以理解她不愿再活下去的心情。但是如果当时女儿在他跟前,他一定会严厉的斥责她这种逃避现实的方法,“你那叫做逃避,而不是赎罪,你的死能弥补冰冰和她家人的损失吗?不过是让世界上多了一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命父母罢了,你现在及对不起冰冰全家也对不起自己的父母。无论多苦多难,你都应该坚持活下去,冰冰也是独生女,她的父母日后将由你来照顾,这才是赎罪。”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错误一个接一个的铸成,无法挽回。
    东平他们只能用最贫瘠的语言安慰老刘,王材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工作才能转移老刘的注意力。他想起自己下午的收获,对老刘说,“队长,我今天下午去找过静静的室友,她们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老刘果然立刻睁开眼睛,目光炯炯有神,精神全都被王材的话给吸引住了,要王材详细地将给他听。
    今天下午王材本来在家里收拾东西,忽然接到电话说老刘出事了,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刘静正在抢救中,老刘仍然昏迷不醒,医生说是精神长时间过于紧张,需要让他休息一下。干等着也于事无补,他干脆自己去了师大,找到两个刘静的另外几个室友,女孩子们本来就因为接连发生的惨案而六神无主,见警察一遍一遍来询问,态度都不太好,直接把火气和不安都发泄到王材头上。王材忍耐着等几个女孩情绪稍微稳定些,他知道同事们恐怕已经询问过不下十次,但是什么有用的情况都没有得到,他需要从其他角度下手,所以他直接问,“刘静她们两个都喜欢玩一些通灵的游戏吗?”
    几个女孩惊讶的看着王材,迟疑地回答,“你们信这些吗?”
    “我们对任何信息都很重视。”
    “骗人,我上次就和一个警察说这个案子不是人干的,那个警察说什么大学生怎么也这么迷信,根本不理我们。”一个女生指控。
    王材脸上有点发烧,但女孩的话引起他的注意,“你怎么知道不是人干的?”
    见他确实很重视的样子,女孩子们的话匣子就打开了,“碟仙说的。”
   “碟仙?”
   “嗯,冰冰出事以后,我们和小静一起请过碟仙,碟仙说的。还说很危险,要我们以后不要乱请东西,从那以后我们都不怎么敢玩了。”
    “你们经常玩这些吗?”王材觉得有点发毛,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兴趣怎么这么怪。
    “无聊嘛,而且真的挺灵的哦。”
    “不怕有危险吗?”
    “听说有人请来会送不走,但是我们都很小心,全都按规矩来,一直都挺好的。”
    “那你们有没有试过一种在地上画法阵,然后用磁带召唤邪灵的东西?”
    “没有。”几个女孩斩钉截铁的说,王材心里失望,看几个女孩表情甚至还很好奇,应该不是说谎。
    “那你们听两个刘静提起过吗?”
    女孩子们想了半天,还是摇头。忽然有一个瘦瘦的女孩神色有点古怪,王材觉得她是想起什么,但是不敢说,就鼓励她们说,“任何情况都可能会成为破案的关键,请一定不要隐瞒。”
    那个女孩还是犹犹豫豫,似乎很为难。王材刺激她说,“这是个连环案件,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受害者出现啊,我们必须早日破案。”
    女孩这次真的下定决心,对其他女孩也对王材说,“你们记不记得小静开学时想要应征一份兼职,但是去晚了,人家不收她的简历。”其他人都说是有这回事。那个女孩接着说,“小静特别想要那份工作,说要是成了,说不定毕业之后问题也能解决。她拿着简历回来以后特别着急,后来忽然跑出去了,到晚上才回来。结果第三天就听说那家公司失火,别的没事,就是文件烧着不少,包括简历,需要重新递简历,小静这次就递上去了,不过后来也没收到面试。”
    “这有什么关系?”其他人都很奇怪。
    “也没什么,我就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冰冰和小静聊天,说她怎么那么傻,许愿的时候也不说要得到工作,只说想把简历送进去,然后冰冰说她也想试试。小静当时说‘老师’那里有方法,她可以去要过来她们自己在家里请神。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也不知道她说得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王材心里一阵激动,急忙问她们知不知道是哪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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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掩口一笑,赞许地说,“这就对了,大小伙子垂头丧气多难看?”她现在看起来是个比老刘大十几岁的老头,本来声音就不搭配,还称呼头发都快白了的老刘为‘大小伙子’,听起来相当别扭。她本人倒是不在乎,看看正在擦眼泪的凌杏人,又看看颓然的站在一边不敢抬头的王材,忽然笑眯眯地对老刘说,“小伙子,这次对方为什么设套我还不知道,也许是冲着你们警察,也许是冲着我这曾孙女,也可能是想把阻碍者一网打尽。你们也看到了,光靠你们用人力去查是不管用的,我也答应你们要在再死人之前把这事儿给结了。要让我扔下曾孙女去查,我还真不放心。龙二日后要全心全意照顾美人她们,也没时间,我就只好管你借人了。这小伙子和我家有缘,就让他去陪杏人住几天吧。雅雅的房间已经空出来了,他要是忌讳还可以睡客厅,怎么样?警民合作嘛。”
    没等老刘和王材反应过来,凌杏人先跳起来大喊,“我不要!我不要和他一起。”
    王材的心跳的乱极了,不答话,也不抬头看凌杏人,只听见‘老太太’喝斥凌杏人道,“不许任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就这么定了,你要对人家礼貌点。”凌杏人不敢再说话,心里很不得立刻把王材从窗户丢出去。老刘见了,替王材答应下来。
    老刘拉着呆滞的王材,‘老太太’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凌杏人,霍律师捧着他的宝贝瓷猫,带着队伍离开张春发家。张春发仍然在发呆,老刘觉得这个地方毕竟不安全,干脆叫人把张春发先送到他家去休息。又命令王材从现在开始要24小时保护凌杏人,自己带队回警局去展开新的调查,希望郭春雅的日记里会有咒术的来源。
    ‘老太太’仍然在唠叨凌杏人,足足站在霍律师的车旁唠叨了近半个小时,最后连为人妻的本分都扯出来了。凌杏人苦着脸,不敢反抗,暗地咬牙切齿要把账都算到王材身上。王材几乎能感觉到凌杏人的杀气,他苦笑着凑过去帮凌杏人解围,问‘老太太’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老太太’似乎猛然想起什么,自己钻进车里,跟坐在司机位子上的霍律师说,“龙二啊,我这就走了,去查查那两个大活人的下落。我走以后你把这身子的主人送回他家去,告诉他,他今天救了好几条人命,他儿子的罪也还了大半。不过我用了他的身子,他的气血本来就不足,元气大伤,怕是会减寿不少,这些我都会想办法还到他儿子身上的,叫他不用担心,回家后继续行善积德,不为他儿子也为他自己了。”
    说完,‘老太太’将身子向后靠去,身体挨上车后坐的时候忽然浑身一震。王材影影绰绰看到一个巨大的白色动物影子从老头的身体里脱离,消失在空气中。老头的五官都皱在一起,艰难的抬起手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豪华轿车里,三个俊俏的年轻人正关切地看着他,他吓了一跳,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材不想吓到老人家,和蔼地说,“大爷,您不记得我了?”
    老头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个英挺的警察确实面熟,但想不起来,他摇摇头。
    “咱们昨天在凌萧村见过啊?长命锁记得吗?”
    “啊呀,记得记得,好心人啊,没想到你是个警察,昨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老头激动地想要下车和王材握手。
    凌杏人微笑着拦住他,让他坐回车里,“抱歉老伯,我们还有事情呢。让我表姐夫送你回家去吧,他路上会和你解释的。”王材有点惊讶的看着凌杏人,不知道她又想要做什么去。
    老头想了想,“你们是要去执行任务吧?我不打扰你们,保重啊,保重!”
    凌杏人关上车门,和霍律师摆摆手,车子稳稳开出家属楼的小院,很快不见踪迹。凌杏人转过身,气势汹汹地对王材说,“我不要和你住,你自己回家去吧,我要赶去上课了。”说完拔腿就走,她以为王材肯定会拦住她想办法说服她,可是都快走出大院王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见他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想趁机离开,但心里担心王材又被什么东西缠住或者刚才受得刺激太大精神不太好了,在院门口磨蹭一会儿后还是咬牙跑回来,推推王材,“喂,你怎么了?”
    “没事。”王材感觉到凌杏人并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他笑了。
    见他神色间一切正常,凌杏人脸一红,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多事,转身跑掉。王材仍然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心里起伏不定,他对自己的信心已经大打折扣,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杏人,只有她最后的关怀让他心情好过些,长叹一声,“这是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她。”
    他觉得今天不应该再发生什么事情,自己先回家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入凌杏人的公寓24小时保护她。说不喜欢这个机会绝对是骗人,但是他也真的不想在凌杏人如此讨厌他的情况下强行搬入,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糟。他一边寻找车站,一边苦苦思索如何工作感情两不误。
    回到警局的老刘支支吾吾在上司面前对付过去,不顾自己身体带伤,先找人替换掉刘语重新进入两所大学调查。然后每隔半小时就打一次电话去医院询问刘语和老李的伤势,医院回答说刘语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可能会留下不少疤痕而且一部分重要肌肉受损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老李是股关节严重脱臼加韧带和肌肉拉伤,现在骨头已经复位,但是年龄比较大,怕是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下地走路。老刘见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放心,想起刘语,他又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有人把郭春雅的日记后几页翻译好送过来,老刘迫不及待的读起来。郭春雅的日记写得很简单,只记载重要的事情,省了老刘不少时间,他狂喜地在十月六号中记载中发现这样一句话,“追求刺激总算把磁带邮过来了,找个机会一定要试试是不是真的那么神!”
    他猜想追求刺激是个网名,他曾经很多次听女儿提起网络的事情,正好关于冰冰的事情问女儿最合适。他拿起电话,拨通女儿的手机,刘静正在学校和同学商量给冰冰开追悼会的事情,她的声音已经没有往日的活泼,让老刘心痛不已,他先照例安慰女儿几句,然后问她知不知道冰冰在网上和什么人来往。
    刘静想了想,“我们两个一般都只和熟人用QQ聊天,而且她的账号和密码我都知道,要是你们能把寝室里的那台电脑搬出来,我可以查到她的通话记录。怎么?和网上认识的人有关?老爸,快告诉我啊。”
    老刘觉得告诉女儿一些事情说不定会利于她回忆,但是真相太玄乎,他就简单的说,“记得我们曾经找过一盘奇怪的磁带吗?其实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有人故意误导冰冰使用一种危险的东西去通灵,而且我怀疑这个教冰冰做这种事还给她磁带的人是冰冰的网友,所以要追查下去。”
    刘静沉默了片刻,忽然说,“爸爸,为什么说是危险的通灵呢?”
    “唉,说了你也不明白,只要好好想想有没有人给冰冰邮磁带吧。”老刘不想扯得太深。
    “爸爸,你就快告诉我吧。我们学校最近很兴这些碟仙笔仙之类的东西,如果有危险,我这就告诉大家不要再玩了。”刘静急切的哀求老刘。
    “我也是今天刚听说的,说冰冰试的那个通灵法上面写着站立位置和是不是……嗯……处女有关,其实是错的,绝对不能站到圈子里头去,你要是知道有谁在玩立刻通知我。现在想到什么没有?”
    “……没有。”
    “那就算了,晚上早点回家吃饭,张叔叔要在咱家住两天。”
    “爸爸……”
    “怎么了?”
    “没事,对不起。”
    “干吗说这个?怎么了静静?”
    “没事,再见。”刘静挂上电话,看了一眼正在教室里讨论的同学,无声无息的拿起一只笔一张纸,悄悄离开教室。
    老刘挂上电话,心里总觉得不安,女儿最后的那几句话听起来很怪。他又拿起电话,刘静已经关机了。他跳起来就往外冲,屋子里剩下的两个人见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跟着老刘一起跑到楼下,坐上警车飞驰到师大。
    刚刚开进师大的院子,就看到主楼前面围了一大群人,警车直接开过去,老刘的心几乎跳到喉咙口。车子停在人群旁边,他立刻蹿出去拨开人群往里挤,挤到里面才发现,是有人在发赠品。
    老刘手里被人塞了几包纸巾,周围的学生都好笑的看着这个拼命挤过来抢赠品的老警察,老刘尴尬的将纸巾放回去,一边道歉一边原路挤出。还没等杀出重围,前面侧楼处忽然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有人跳楼了~~~~~~~~~~~!”
    老刘跟着人群冲过去,侧楼下面围着十几个学生惊恐的看着楼下一摊血迹中的人,看到血泊中那件熟悉的牛仔风衣,老刘眼前一黑,向后倒下。他身后的几个学生急忙扶住他,将他放到地上。两个部下和警车也跟过来,一个维持现场秩序,一个去查看血泊中的刘静,司机下来给老刘掐人中。
    刘静仍然活着,但是脉搏微弱,那个警察也认出是老队长的女儿,心急如焚,他看到刘静的手里握着一张纸,他将纸抽出,上面潦潦草草写着几行字:

爸爸妈妈:
  对不起。
  那个东西其实是我给冰冰的,我真的不知道会害死她。
  我没有资格活下去,再见了。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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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老刘和王材已经麻木了,是她就是她吧,老刘这次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老太太’这个想法。有病乱投医,无论眼前是人是鬼是仙是妖,只要能把眼前越来越离谱的案子解决,要他披挂上阵跟着跳大神都行!
   ‘老太太’不急不忙,先研究手里哀哀乱叫的瓷猫,看了几分钟,她叹口气,把瓷猫丢回霍律师手里,吓出他一身冷汗,心疼地紧紧抱着。看得出这个在国内外都能呼风唤雨的人物对‘老太太’非常敬畏,尽管不满也不敢说话,小心地问,“老太太,怎么救她们?”
    “你先捧几天吧,等这件事结了她们也就出来了。”‘老太太’慢条斯理地回答。
    霍律师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什么?您都没办法吗?”
    瓷猫里发出细细的两道哭声,‘老太太’没好气地抬手敲了瓷猫两下,哭声立止,只剩下几声不连贯的抽泣,好像被恶婆婆虐待的小媳妇。‘老太太’咂咂嘴,对瓷猫说,“我平时叫你们两个修炼,你们那点花花肠子都用到偷懒上了,这么容易就着了人家的道,现在里面待着去吧。”
    “老太太,您别和孩子斗气了,她们这么待着很危险的,要是猫摔碎了她们也就跟着完了。您教训的是,但是教训教训就成了吧,别拿她们的安危开玩笑啊。”霍律师差点跪下磕头。
    “我救她们?那你们怎么办啊?”
    “我们?”
    “对方用的这个附骨咒相当毒,要么杀了那个下咒的人,要么用我的气血去和他硬拼,媒介就是美人她们的这个栖身之所。弄不好两败俱伤不说,美人她们两个修为弱的怕就魂飞魄散了。到时候美人救不回来,我的力气用尽,你们再出事儿的时候也救不了你们,那可怎么办啊?”‘老太太’也挺无奈的。
    凌杏人和霍律师看着‘老太太’,谁都不说话了,瓷猫里也安静下来。
    老刘刚刚去厨房漱口回来,洗了把脸,他迅速镇定下来,分析眼前的情况。他很想抓着凌家人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做出那种事情?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张春发的妻儿,他刚才问过部下,都说附近搜查过,找不到母子俩的踪迹。张春发应该已经清醒过来,认清现在自己不是在做梦,现在正坐在床上发呆。刘语和老李已经被人抬走,王材和东平到厕所里去漱口,一阵阵呕吐声传来。
    有人走过来问老刘脸上的伤要不要紧,老刘摸了一下,左面颧骨火辣辣的,他记起是被凌杏人连着踢了两脚。幸好小姑娘的力气不大,穿的又不是那种很尖细的高跟鞋,不然老刘他们脸上可就都是血窟窿了。他下令回去调派人手,把张春发老婆孩子的照片发下去,尽快找到她们的下落。
    他走进室内,‘老太太’和霍律师在说话,表情很紧张。虽然两条腿有点发抖,他还是用自己最威严的样子走过去,很正式的和‘老太太’打招呼。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就只说了一句“你好”,然后伸出右手。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笑,瞄瞄他的手说,“男女授受不亲,老派人,不习惯这个。”
    老刘不动声色的把手放下,他顾不上寒暄,直取红心,“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曾孙女和孙媳妇也不知道是他们先到的,还是跟着她们后面来的。不管怎么样,你们日后要小心,就可惜防不胜防,这套做的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连我曾孙女他们都中了计。这次的麻烦怕是不小啊!”
    “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最近的两起案件很相似,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王材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他不敢看凌杏人,他曾经梦想自己会像电影里那样,用爱情的力量摆脱邪恶的控制,可惜无论如何努力,他还是一次次身不由己的扑向凌杏人。情感和理智有些时候很矛盾,虽然从理智上来说,没人会怪罪王材他们当时的举动,因为那绝对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是从情感上,王材无法原谅自己,他忘不掉凌杏人白皙的小腿上那个血牙印,他忘不掉嘴里那股怎么也洗不掉的血腥味,那是他朋友的血!他这一生都无法摆脱几乎生噬爱人和朋友的梦魔。
    他对自己产生严重怀疑,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去爱凌杏人,也根本不配去和刘语共事,他将无法摆脱控制归结为自己的软弱。或许是太多电影和小说给人一种只要一个人努力,他就一定可以成功的感觉,尤其是在灵异题材上。正面角色或英雄人物总是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打倒敌人,王材发现自己并非一部电影中的主角,他不过是一个软弱到被黑暗势力随意利用的小角色。就算是‘老太太’要凌杏人嫁给他,凌杏人又怎么敢安心依偎在一个曾经那样伤害过她的男人怀里,他们之间还是没有缘分的。老刘心里也是一样乱,他只是用理智把这些掩埋起来保护自己,反复告诉自己那不是你的错。
    ‘老太太’见到王材倒是笑得像朵花,“还能有什么,撞邪呗!这屋子里面早被人设了法阵,只要一念咒语就会招来邪灵。我也听杏人讲过雅雅的事,和这次一样,不过那法界应该是她自己画的,咒语也是她自己放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故意找死呢?”
    “或许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凌杏人悲伤的摇摇头,“她是故意召唤恶魔,想要和它做交易的。我曾经以为她是想要害人而被反噬,这令我很失望,后来在师大看到另外一个女孩的时候才发现,她们只是受骗了而已。”
   “受骗?”
    “对,我闯进去之后在桌子上发现一张纸,记载着如何召唤恶魔作交易,一切看起来都很普通,魔法阵很普通,唤灵的咒语其实也没什么,还是录在磁带上的。只有一点不对,上面写着如果施术者是处女,就站在法阵里面。如果不是,就站在外面。这一点才是造成小雅和刘静死亡的原因……。”
   “为什么?”
    凌杏人眼圈红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滚,靠到‘老太太’怀里抽泣起来。‘老太太’安抚凌杏人,对老刘他们叹口气说,“画魔法阵一是指定通往异界的门路,二是给招来的邪灵画地为牢,邪灵一般是无法离开魔法阵的,这样才能保证施术者的安全。除非极特殊的高手施术,否则一般放到法阵里面的都是给邪灵的祭品啊!”
    祭品??!!屋子里的几个人浑身都一颤,然后就是麻酥酥的,他们刚才也是站在祭品的位置上!
    老刘的喉结上下颤动一会儿,艰难的说:“这么说,她们真的是被邪灵吃掉的了?”
   ‘老太太’沉默,从这次来看,招来的邪灵没有实体,根本无法进食,只能附在人体上才能享用新鲜血肉。准确地说邪灵应该是附在两个孩子身上,用她们的嘴去品尝她们的血肉。这么说的话太残忍了,见多识广的‘老太太’都不忍心去想象当时的惨状。还是别想那么多,反正的确是邪灵吃掉的,她轻轻点头。
    老刘心如乱麻,这要他们怎么防?任何一个房间都可能会被画上魔法阵等着警察往里钻,播放咒语的方法也很多,已知的有磁带和手机。他不想让自己的部下再经历一次这样可怕的噩梦,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邪灵喜欢童身的祭品,所以这次都是冲着杏人和那个小伙子来的,把你们那里还没成家的都先调走吧。不过也不是说你们就安全,如果是单纯想要杀人,到时候只要让你自己把枪举起来在自己头上开一枪也能解决。”
    “那个我们都不怕,干这行的,被仇家千刀万剐的准备都做了。可是这案子怎么办?除非让全国人民都这么试一把,否则我们要是用‘邪灵’杀人作为结论,肯定不用干了。而且要怎么缉拿凶手啊?每次招来的都是同一个邪灵吗?”老刘嘴上说不怕,心里还是为不会自噬而安心不少,不怕死,就怕不得好死啊。
    “赫赫~~~~~~,别担心,肯定有你们能干的。邪灵是被召唤来的,两个小姑娘手头上明显不怀好意的磁带和阵图是谁给的?还有这屋子里的阵图是谁设的?邪灵自己做不了,肯定背后有东西在操纵,我觉得是个有点修行的人类为了某种目的在捣鬼。”‘老太太’笑得阴阴的。
    只要是人就比鬼好办,老刘精神头来了,“那我们先去查两个女孩是从哪里得到东西的,同时看看昨天晚上有没有人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在附近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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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发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动作僵硬,表情充满疑惑。紧接着同样的表情出现在东平脸上,他也像个木偶人一样摇摇摆摆的离开原先僵立着的位置,往凌杏人的方向缓缓走去,和张春发相比,他除了不解外,还有焦虑,他拼命的向老刘递眼色。老刘很快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动起来。那感觉很难受,明明四肢无力,自己想要动动手指都不行,偏偏在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正在往前走。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变成别人手中的玩偶。
    霍律师发现情况不对,屋子里的6个警察全都向木偶一样僵硬的逼近他和凌杏人,表情诡异,老刘凌厉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们,不对劲!快逃,快逃!
    霍律师和凌杏人仍然拥有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想带着凌杏人躲开,可惜这个房间实在太小,又堆满东西,当他想要做出反应的时候已经晚了,6个身不由己的警察已经包围了他们。
    凌杏人似乎想起什么,急忙去看放在壁橱上的录音机,录音机没有转动,她立刻想到被丢到一旁的手机。霍律师抱着她敏捷的跳上身后的五斗橱,她急忙说,“手机有问题,把它关掉。”
    霍律师点点头,刚想要带着凌杏人跃过众人的头顶,老李原本僵硬迟缓的动作忽然快了几百倍,右手只是闪了一下,下一秒钟,原本在凌杏人手中的瓷猫已经被他高高举到半空,里面发出女人的呼救声,凌杏人的手上留下十几道深深的指甲印,皮开肉绽血流如注。见家人落入对手手里,她和霍律师都管不了那么多,霍律师放开她,攻向老李,想要夺回瓷猫。
    老李动作敏捷,好像只猴子一样在屋子里腾挪转闪,表情仍然是无法置信和惊恐,现在他所作的一切都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而且也大大超出他原本的能力范围。当霍律师一脚扫向他的膝盖时,年近四十的老李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作了个大横劈,两条腿之间的角度超过180度。做是做到了,好像还很轻松,但是所有人都听到咔嚓一声,老李眼睛翻白晕死过去。霍律师一愣,老李半睁的眼睛里是白的多黑的少,表情也消失了,明显是失去意识,可是身体仍然在地上活蹦乱跳,反而更活跃。
    如果真要单打独斗,老李早就被霍律师打扁了,但是他有易碎的‘人质’在手,一旦霍律师的攻势猛烈起来,他就作势要将瓷猫丢到墙上,或者干脆用瓷猫去抵挡,霍律师投鼠忌器,急得好像浑身着火一样,但又无计可施,随时攻击,随时又要做好撤销攻击的准备。偏在这时,他身后传来凌杏人的惨叫,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他想要放弃老李,去捡地上的手机,但老李立刻举起瓷猫就要往地上摔,他本能的回到战场,和老李继续缠斗。
    霍律师去抢夺瓷猫,凌杏人一个人站在五斗橱上,用力踢打不断逼近的5个人。被她踢中的人都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动作不变。王材一只眼睛已经肿起来,可是他现在只觉得庆幸,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想要干什么,但是每次靠近凌杏人后嘴巴就会张开,这让他不寒而栗。
    凌杏人和霍律师不同,一个女孩再怎么样也抵挡不住5个大男人的进攻,只是这五个人僵尸一样迟缓的动作给她不少时间。张春发第一个扑上去,张开大嘴咬向凌杏人的肩膀,王材弯腰咬住凌杏人的小腿。凌杏人被两个人咬住,剧痛使她惨叫起来。
    就在王材和张春发的头碰到凌杏人之后,他们头部的控制力回到身上,两个人停止啃噬的动作,只是身体还不能动。王材惊讶的抬起头,他发现自己的头部现在正处于凌杏人周围的光圈中,他同时发现,耳朵里的歌声也消失了,而且透过光圈去看室内,他看不到黑气。他的身体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满,手脚一起作用,将他的头拖出光圈,就在那一刹那,尖利刺耳的歌声重新出现,眼前的黑气更是浓的像雾。在他最后一点控制能力再度被夺走之前,他看着凌杏人小腿上那个由他制造出的血牙印,痛苦的说,“对不起,我……。”
    王材和张春发重新回到光圈之外,和另外三个人一起试了几次,每次结果都一样,只要头伸过去一咬住就会清醒松口,然后被身体拖离光圈。所以经过几次攻击的凌杏人身上只是多了几个血淋淋的牙印,也看出他们原本用的力气有多大,如果没有停下动作,凌杏人身上已经被扯下好几块肉。
    凌杏人坐在五斗橱上看着五个表情充满痛苦和歉意,行动却仍然不变的男人,几次都几乎想要放弃挣扎,反正他们不会真的咬下去,就算全身都是牙印也没什么。她昨天晚上担心了一夜,今天早上什么都没吃就和霍律师一起跑到警察局去,挣扎了那么久,她真的已经没力气了。
    可是五个身体停止攻击凌杏人,在五斗橱前面呆立几秒钟后,忽然其他四个人一起向刘语扑过去。刘语惊恐的看着同事们扑上来,然后就感到肢体上的可怕痛楚,他想要惨叫,但是声带已经不属于他。老刘他们伏在他身上抬起头,几个人眼角都有泪,但是嘴边全都是血,每个人嘴里都有一块不小的肉片,然后是咀嚼和吞咽。
    刘语还没有想明白老刘他们是怎么了,他的一条手臂已经悄悄举起,放到他自己的嘴边,他感到自己的嘴巴张开,咬下,头部用力一甩,一大块皮肉脱离手臂,嘴巴在动,贪婪的品尝自己的血肉。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和喷到脸上的血迹混杂在一起,其他人也是一样,一边哭一边扯开刘语的衣服啃咬他年轻健壮的身体,刘语自己也急切的把手臂往嘴里塞。幸好穿着警服,左臂又在老刘手里,要先用嘴撕开衣服才能咬到,花了不少时间。
    凌杏人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的某种诡计,看到众人真的开始啃食刘语,她尖叫着跳下五斗橱,抓起一把椅子去狂打伏在刘语身上的人。第一个被打中的就是王材,他被椅子打到一边,凶狠的跳起来夺过凌杏人手里的椅子反手将她打倒。王材感到他的心在一点一点死去,只要不要再让他去伤害他的爱人和朋友,他宁愿死掉的是自己。血腥味越来越浓,王材想要去扶起凌杏人向她道歉,但身体却扑回刘语身上,再次张开嘴……。
    砰~~~~~~~~~~~~~~~~~~!紧闭的屋门被踢开。
    王材感到空气中的压力骤然变化,先是感到泰山压顶一般,然后瞬间轻松起来。他们的身体受不了这么剧烈的改变,王材他们的身体向上弹起,然后落到地上,浑身酸痛,但是每个人都惊喜地感到,他们的身体自由了!刘语终于能够发出惨叫声,在地上打滚,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左臂上已经隐隐露出骨头。
    刚要抬腿去踢霍律师的老李也身体一震,颓然倒下,霍律师手疾眼快的接住瓷猫,如获至宝一样抱在怀里亲吻。
    一个老头快步走过来,先将地上的手机摔倒墙上砸碎,老刘很想制止他,告诉他那是证物,但是实在是说不出话来,满嘴都是血腥味,他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王材吐的比老刘要早,已经吐出了一大堆东西,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去看刘语和凌杏人。一直在外面干着急的同事们一拥而入,有的去照顾刘语,有的过来察看他们的情况。先进来的老头走到靠在大衣柜上的凌杏人旁边,将她扶起,凌杏人眼泪汪汪的抱住老头,委屈地叫了一声,“祖奶奶~~~~~。”
    霍律师走过来,叫了一声“老太太”,然后焦急地将瓷猫递过去。王材和老刘被同事围着,眼睛却都放在这个被称为‘老太太’的老头子身上。老头转过身,对王材微微一笑,王材和老刘惊呼出声,“是你!”
    这个神秘的老头正是昨天在凌萧村遇到的那个求王材替他放长命锁的老头,虽然今日他的神态和昨日完全不同,王材他们还是认了出来。
    老头张开嘴,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出来,“不是他,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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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张春发仍然呆呆的坐着,直到同事砸门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嘟囔了几句,放下妻子的尸体,摇摇晃晃地走去开门。打开门之后也不看门外是谁,仍然念念叨叨的往屋子里面走,走回去重新抱起妻 子的尸体,坐在阳光下自言自语着这个梦怎么这么长。
    老刘他们被张春发的样子吓呆了,跟在后面小心地走进房间,只见张春发坐回地板上,把一个纸扎的女人小心抱在怀里,嘴里念念有词。室内的大床上也躺着一个纸扎的小童,煞白的脸上涂着鲜红的红脸蛋和尖尖的嘴,笑得邪气。
    跟在老刘后面的凌杏人不顾霍律师的极力阻拦,挣扎着要到里面去,嘴里不停的大喊,“姐姐,二婶?”霍律师看起来力气不小,紧紧从后面抱住凌杏任,让她待在警察后面。凌杏人是个妙龄少女,霍律师正当壮年,夫妻间差个十岁八岁不成问题,如果说两人是情人也挺般配的。王材觉得他们亲近的扎眼,勉强转开视线,不去看他们。
    老刘走过去想把那个同样鬼气十足的纸女人从张春发怀里抢下来,可是张春发紧紧抱着,嘴里乱叫什么,“就要醒了,就要醒了。”几个人上去都控制不住他,老刘没办法,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凌杏人,问她现在该怎么办。
    凌杏人毫无往日的冷漠,看起来好像是个惊恐的孩子,也不理老刘,一双大眼睛在这间斗室内焦急的搜索,忽然她兴奋地指着一个五斗橱上的一对白瓷猫,回头对霍律师说,“在那里,姐姐和二婶在那里。”这下子连沉稳的霍律师都按耐不住,将凌杏人塞到一旁的王材怀里,自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拿起那对瓷猫轻声呼唤,“美人,美人,你在里面吗?回答我。”
    霍律师将凌杏人塞过来的时候王材只能本能地伸出双手接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美人在抱,可惜美人挣扎的比刚才还厉害,死也不肯待在他怀里。王材不敢用力,没几下就被凌杏人挣脱,她气呼呼的瞪他一眼就冲到霍律师身边,跟他一起研究瓷猫。
    一阵细若蚊鸣的声音从瓷猫里传出,“死长虫,快点我们救出去啊~~。”
    “怎么救?把这个打破?”说完凌杏人就要将瓷猫摔碎。
    “住手!白痴啊!我们现在和这个东西是一体的,它碎我们也完蛋了。你是不是窥视我老公很久想借机把我干掉啊?”娇滴滴的声音即使用来发脾气也没有威严感。
    “美人~~~”
    “姐~~~”
    霍律师和凌杏人一起无奈的低吼。
    “呜呜呜~~~,人家都那么可怜了,你们还凶人家。都是死杏人要我们来吓唬那个傻大个啦,谁知道刚过来就看到人家夫妻在‘努力做人’,我们一害羞没留神就着了别人的道了啦。呜呜呜呜~~~~~,老奶奶呢? 快点去找她来救我们啊。”
    “昨天晚上看你们没回来我们就觉得不好,已经给老太太去信了,她今天应该就能赶回来。”霍律师心疼的安抚瓷猫。
    老刘他们现在顾不上看凌家人的手足情深,也顾不上为会说话的瓷猫而惊讶,围着张春发团团转。老刘过来瞪着两只眼珠子质问凌杏人,“现在怎么办?凌小姐,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这位先生,对方说不定本来就是冲着张先生来的,我家人不过是碰巧过来所以受害,现在是谁害谁还不一定呢!至少我们也不想这样的。”霍律师冷冷地说。
    瓷猫里又传出细声细气的娇声,“长虫啊,我们昨天晚上被困在这里面什么都没看到,不过那些家伙好像曾经围着房间转过好几圈,不知道干过什么,会不会是在找什么啊?”
    屋子里的人全都抬起头,四处张望,老刘大手一挥,“四处搜查。”
    随着他挥手的动作,房间的门砰的一声紧紧关闭,众人都呆滞了片刻。霍律师把手中的瓷猫放到凌杏人手里,空出双手将她护住,低声对老刘说,“不对劲,小心!”
    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门关得奇怪,首先屋子里并没有风,谁也不会觉得老刘那一挥手有那么大威力。何况屋子很小,门口本来至少站了两个人,门关上的时候他们曾经伸手去挡,不仅没挡住还被拍了出去,而且外面人的惊呼声在门彻底关闭后瞬间消失,屋子里只剩下张春发的喃喃自语。离门最近的王材想要去把门打开,可是无论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这间屋子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感觉似乎已经和虚假的世界脱离,屋子里除了凌杏人和霍律师以外,还有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的张春发,直冒冷汗的老刘,和门奋战的王材,站在一边发抖的刘语,和另外两个资历不浅的警察,老李和东平。
    老刘不敢动,总觉得屋子里的空气在变,变得诡异。王材放弃开门,转向窗户,可惜一样徒劳无功。霍律师紧张地拥着凌杏人,两个人一起注视屋子里的变化。东平掏出手机给外面的人打电话,电话接通,他兴奋地喂喂两声,忽然惊恐地将手机丢了出去。
    手机躺在地上,传出清晰过头的音乐声,只听了一秒钟,老刘他们的脑子里同时反映出一个词 —— 叫魂的音乐!
    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音调太高,听不清唱的是什么。这女人肯定没受过任何专业训练,毫无唱功可言,只有一股子拼命往下唱的毅力。说是音乐,其实除了偶尔有尖锐的敲击声外根本没有配乐,只有女人的声嘶力竭,女人很努力的在唱,听起来好像是用生命在呼唤什么,那声音凄厉,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王材心里有一种本能,他想要将手机关掉,但是刚想要举步,他浑身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他不能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惊恐的看向老刘,老刘的表情也一样,他们全都发现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一个奇怪的状态。坐在地上的张春发到是什么都不在乎,他仍然在等待梦醒时分。霍律师和凌杏人则是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霍律师还问,“怎么了?”
    王材想要回答,但是连嘴都张不开,只能拼命向凌杏人他们传递眼神。他很急,拼命向凌杏人瞪眼睛,凌杏人看了一会儿,还以为他在吓唬她,瞪了他一眼就不理他了。
    还没有从无法移动的惊恐中恢复,王材他们发现一股股黑气在房间中出现,开始像是点点黑色的粉尘,逐渐变多,仅仅几分钟后,黑气在房间里正式成型,四处翻滚涌动,张牙舞爪,充斥整个房间。也正是在黑气成型的时候,另一件怪事也逐渐明了起来。
    老刘他们全都惊惧地站在黑气中,逐渐被环绕,被笼罩。但是房间一角的五斗橱前面,凌杏人的周围的金色越来越明显,她和霍律师都被罩在里面,黑气无法进入光圈之内。随着黑气的增加,可以看出他们对那道金色的屏障不断发起进攻,想要攻到里面去。另一边的老刘他们身边没有屏障,只能任由黑气将他们裹住,侵占他们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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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在他头顶闪耀,他抬头一看,是那把刀子,被老婆举在空中,老婆开心地笑着,一刀向他砍来。冰冰的刀锋切破头顶的皮肤,和头骨相遇,发出闷响,很痛,有湿湿的液体流下,他用手摸了一把,在黑暗中颜色是黑的,散发着腥臭。
    刀子没有砍透头骨,张春发看着老婆努力将刀子拔出,再次举起。与此同时,儿子终于得到第一口血肉,抬起头满意的咀嚼给张春发看,做父亲的大腿上血流如注。
    张春发呆呆的坐着,虽然痛苦使他无法控制的发出惨叫和呻吟,但是他的肢体拒绝反抗。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这是鬼上身,这是鬼上身,只要鬼走了,他们就回来了。”
    妖异的月光照进这间曾经温馨的斗室,曾经温柔的妻子努力劈砍丈夫的身体,曾经听话的儿子拼命啃噬父亲的血肉,永远体贴的男人只是发出声声惨叫,任心爱的人鱼肉,直到倒下。
    他倒下,享受宝贵的宁静,妻子和儿子走出去再也没有回来,他感到自己逐渐脱离身体,向上面飘去,下面是躺在血泊中的尸体,痛苦却满足。
    忽然有人拼命的摇他,他感到灵魂重新跌入身体,睁开眼睛,老婆惊恐的看着他,“老张,你怎么了?发噩梦了?”他不解的抬起头,儿子稚嫩的小脸也写满担忧的看着他。他感到浑身无力,在老婆儿子的扶持下坐起来,四下里看看,仍然是温馨的家,仍然是温柔的老婆,仍然是听话的儿子。他激动地把老婆孩子都抱到怀里,久久不肯放开,张胜不知道父亲怎么了,在父亲怀里不停挣扎,“老爸,你怎么了?妈~~,爸怎么了?”
    张春发放开老婆孩子,眼角湿湿的,浑身上下也早被冷汗湿透,他笑着说,“没事,爸做恶梦了。哈哈~~,还以为真是那装神弄鬼的小丫头呢。日有所思,也有所梦,这话说得真没错,看我可饶不了她。”
    他老婆和儿子疑惑的看着他,忽然一起缓缓露出一个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凝结的笑容,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他老婆像个偶人一样机械的摇摇头,从旁边堆着的被子下面取出一把菜刀,嘴里发出的是梦中那个声音,“呵呵~~,看起来不动真格的,你永远都不开窍啊。”
     张春发本能的将她连人带刀踢到床下,他不想被砍第二次了,他老婆跌倒在地板上,撑起上半身,仍然呵呵地笑着说,“怎么?还是忍不住动手了?哈哈,那我就帮你了了这个心愿吧,这次死的不是你。”说完捡起掉在一边的菜刀,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划了一下。这菜刀是张春发前几天才刚磨的,非常锋利,只这一下就几乎割断半个脖子。他老婆的头向后倒下去,然后是尸体,就在那一刀划完之后,他老婆脸上那种妖艳的笑容就消失了,换上去的是不可置信,痛苦,和不舍。张春发无法动弹,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老婆躺在地上,血液源源不断地从脖子上喷出来,眼睛仍然睁着,痛苦的看着丈夫和儿子,足足过了3分钟才逐渐失去神采,身子抽动一下,再也不动了。
    张春发僵坐在床上,这是另一个噩梦吗?他会醒来吗?
    他爬下去,小心翼翼的触摸妻子的身体,为什么这么虚假?他可以感觉到逐渐失去温度的肉体,他可以感觉到血液的温暖。他下意识的抱起妻子,妻子的头从切口处向后倒,将那个伤口撑开好几倍秀给张春发看。他把妻子的头扶正,放进自己的臂弯,然后呆坐在那里等着噩梦醒来。
    张胜笑嘻嘻的看着他做这一切,慢慢爬到床边,仍然那样娇滴滴地说,“帅哥,聊聊吧?”陌生女子的声音似乎很快乐。
    “聊什么?反正是在做梦。”张春发好像是在说梦话,他的理智已经离他而去。
    “做梦?哈哈哈哈哈~~~~~~~”张胜站起来在床上疯狂的转圈,停下来喘着气看着毛骨悚然的张春发,“这不是你的梦。”
    “我不信。”张春发不接受这个答案。
    “刚才那个到的确是个梦,后半段是,是给你个机会,没想到你还真是冥顽不灵,所以这次你没机会了。哈哈~~~~~,和你的老婆的尸首吻别吧,明天你将作为一个杀妻嫌犯被关起来,以后恐怕都没机会再见她的尸体了。”张胜在床上跳舞,一种属于远古时代的妖异舞蹈。
    “我不信。”
    “等天亮了,你自然就信了,哈哈,这小孩子还给你吧,让他一醒来就看到父亲抱着母亲的尸体坐在血泊中,然后父亲被当做杀妻凶手抓走枪毙,你说他长大会是什么样?嗯?哈哈哈~~~~~,这比杀死他要好玩多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张春发的语调接近乞求。
    “不怎么样,你邀请我们,我们就来了,就是这样。”张胜笑得像个小妖精。
    “假如我现在说不想你们来呢?”
    “晚了。”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张春发怒吼。
    “乐趣!”
    “畜牲!”张春发痛苦的弯下腰,抱紧妻子的尸首。
    “宾果~~~~~~~~~!没错,我们从来就不是人。哈哈~~~~~,再见,慢慢享受您没有鬼神存在的人生吧! 不要和警察提起我们的存在哦,我们是不存在的。哈哈~~~~~”一个银色的光影从张胜的身体里脱离,和另一个从张春发妻子尸体里脱出的光影一起在半空中盘旋,发出嘻嘻哈哈的声音,纠缠着飞出窗外。
    “畜牲!畜牲!混蛋~~~~~~~~~~~~~~!”张春发对着光影消失的方向狂叫。
    儿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妻子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张春发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他在等待被人唤醒。坐在那里,等待……,直到月亮落下,太阳升起,他满眼红血丝,坐在妻子的血泊中,一家三口被早晨的阳光笼罩,他仍然在固执的等待。
    手机响了,他不想接,这是个噩梦,为什么还要接电话?但是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他不想放开妻子,蹭过去从腰带上摘下手机,很不高兴的问,“喂?谁啊?”
    “小张?你怎么样?怎么还不来上班?”老刘焦虑的声音传过来。
    “上班?”张春发的心在下沉,为什么他还不醒?为什么老刘到他的梦里来要他去上班?他嘻嘻地笑,“上班?梦里还上什么班啊?”
    “小张,小张?你怎么了?别急,我们这就过去看你,你等着。”老刘挂断电话。
     手机从张春发的手里滑下,他嘿嘿笑着说,“醒啊,醒啊,怎么还不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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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聊聊吧!

    凌杏人走了,王材惨了。他被同事们围住,七嘴八舌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凌杏人的答案轰得几乎吐血的王材没心思搭理他们,看看表已经该下班了,他说了声明天见就往外走。张春发还追着想要得个答案,老刘忧心忡忡地拉住他,要他今晚一定要小心。张春发张着大嘴说,“头儿?你怎么了?这个你都信?”
    “小心一点的好。”老刘不想多说什么,明天看结果吧。
    张春发一点都不在乎,大大咧咧的跟老刘说,“没事!就算真有女鬼冒出来,我逮住了拿去卖钱。”
    老刘只能笑着点头,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把张春发打发回家以后,他立刻抄起电话给崔洪方挂了一个。崔洪方正在外面吃饭,他支支吾吾地小声对老刘说,“别怕,没事,就是吓唬吓唬人而已,只要没心脏病就行。”
    “别拿你跟别人比!你当初跟牲口似的,连女尸都敢亲。”
    “哈哈~~~,放心,你说的是上次那个傻小子吧?我看他比牲口还低着几个档次呢,也就一草履虫。知道啥东西不?就是长的跟个鞋拔子似的单细胞动物,我刚从我儿子生物课本里学来的。没事,没事,没听说过有被吓死的草履虫!那是你们高级动物才有的功能。唉~~~,杜局,没说你,我和我老同学说话呢,哈哈~~~,好!我认罚!……刘哥啊,为了你我已经背了3杯酒的债了,不能再聊了,明天有啥结果告诉我啊。”崔洪方挂掉手机,老刘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骂了几声,悻悻地回家去了。
    张春发就住在单位的老家属楼里,公安系统条件不比其他地方,挺紧张的。他和老婆儿子一家三口挤在一个25平米的小房间里,还要和另外一家共用厨房和厕所。他一到家,儿子张胜就飞扑上来,叽叽咯咯的要爸爸抱。不管多累多烦,每天只要一见到虎头虎脑的儿子,他的心情就好像坐上云霄飞车,一冲升天。他举起5岁的儿子满屋子转,地方不大,堆满东西,他干脆跳上大床,给儿子当马骑。他老婆从厨房把晚饭端过来,看到爷俩在床上滚成一团,装作生气的样子,“哎呀,我这个老妈子是没人疼了,没人帮端饭不说,连桌子都要我来支,唉~~~。”
    听她这么说,张胜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跑到厨房去帮忙端菜,张春发讪笑着去支桌子,趁着儿子没回来的时候在老婆脸上连亲两大口,他老婆笑着打了他几拳。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吃完晚饭,张春发早就忘了白天发生在办公室里的事情,看着儿子写完作业就赶儿子上小床睡觉。自己和老婆分耳机看电视卿卿我我,等夜深人静儿子也百分之一百的睡着,他嘿嘿*笑着把老婆抱上床……。
    运动过后总是睡得特别沉,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人在抚摸自己,以为是老婆意犹未尽,他迷迷糊糊的把老婆抱过来,刚想亲,忽然发现老婆的身材缩小很多,倒像是儿子。他猛然睁眼,幽幽的月光下,儿子笑嘻嘻的跪坐在他身旁,他有点生气,压低声音凶儿子,“臭小子,快睡觉去。”
    他儿子不答话,仍然看着他笑。他揉揉眼睛坐起来,发现老婆不在身旁,难道上厕所去了?他无奈的问宝贝儿子,“是不是不敢自己去厕所啊?真没出息……,胜胜,你在干吗~~?”张春发的声音在发颤。
    他儿子仍然笑着看着他,缓缓抬起一只小胳膊,举到嘴边做了个咬的姿势,然后用力一甩头,好像是扯下一大块肉,嘴里夸张的咀嚼着,眼睛始终不离开张春发,脸上也一直挂着诡异的笑容。虽然他不是真的在咬在吃,但张春发脖子后面的寒毛还是竖了起来。他用颤抖的声音问,“胜胜,怎么了?跟爸爸说。”
    张胜不答话,仍然重复自食的动作,看得张春发遍体生寒,生怕下一次就是真的大口咬下去。他伸手去拉儿子,还没有碰到张胜,那小小的身体就向后平移了半米,张春发惊恐的嚎叫起来,瞪着自己的儿子,或者说是和自己儿子一样的生物。
    孩子始终是跪坐在床上的,张春发很清楚地看到,儿子的腿和其他部分都保持不变,真的是向后滑行了半米,如同电影电视里的鬼魂!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景象,他不知如何是好,靠着墙坐着发抖,眼前是仍然在表演自食动作的儿子。正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了,他老婆缓缓走进来。
    张春发刚想向老婆呼救,声音却被老婆手里的东西给吓回肚子里。他老婆穿着睡衣,烫了一个多月已经没型的卷发凌乱的堆在脑袋上。透过发丝,张春发觉得老婆的眼睛像动物一样在黑暗中散发着绿色的幽光。老婆的右手,举着一把锋利的菜刀。她缓缓的走过来,也爬到床上,慢慢逼近张春发。
    这个大男人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看着陌生的妻子和儿子,他简直想哭,猛然想到白天凌杏人的话,“好,这是你说的,希望你没有心脏病,今天晚上见吧!”
    这是凌杏人在捣鬼?
    一旦事情和一个活生生的人联系到一起,张春发的勇气就回来了,他感到气愤,没有人能伤害他的家人。他只穿着一条手工做的四角大内裤跳起来,对着半空中大声叫骂,“凌杏人!有事冲我来,别动我老婆孩子,要不我跟你没完!”
    “现在有事的就是你啊~~~。”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老婆的嘴里传出来,张春发低头去看,他老婆跪在床上,露齿而笑,两颗迷人的小虎牙散发着可怕的白光。张胜也停止了自食表演,对着张春发妩媚的一笑,娇滴滴地说:“帅哥,聊聊吧。”声音也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听起来比老婆那面的要年轻。
    刚才的勇气一扫而空,张春发两腿发软,跌回原位,浑身无法控制的不停发抖,牙齿撞在一起发出嗒嗒嗒的声音,惊恐的看着老婆孩子。假如老婆发疯用刀砍他怎么办?如果儿子突然扑过来吃他怎么办?是束手就擒任由他们伤害他,还是拼命反抗由他来伤害他们。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张胜似乎看出他内心的惶恐,笑着向他爬过去,慢慢低下头,去咬父亲的大腿,张春发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任由儿子的牙齿落在他的腿上,然后是剧痛……。
    儿子的牙齿在用力咬合在一起,张春发的脸上流下两行热泪,他轻声地呼唤儿子的灵魂,“胜胜,胜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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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注
    在车上不好多说,老刘叮嘱张春发要稳住,然后和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声,黑色的小车拉起警笛,一路咆哮着飞回公安局,老刘他们急急忙忙的下车,对司机说了声谢谢之后就冲回大办公室。
    凌杏人仍然在,她正坐在老刘的座位上等他回来,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见老刘回来,张春发像见了救星一样跑过来,小声对老刘说,“刘队,怎么办?她要郭春雅的日记,我们不给。她出去遛了一圈,省局那边就打电话过来说让咱们拿给她。这怎么行呢?说不定她是发现里面有不利于她的东西,想要销毁证据呢。你给上面去个电话说说吧。”
    老刘摇摇头,也低声说,“我跟上面说?管用吗?我还是去和她谈谈吧。”然后他笑着走过去,对脸色不善的凌杏人说,“凌小姐,你好啊。真是很抱歉,不过我们这里也是有规矩的,那是重要证物,不能随便交给你。”
   “x局长不是已经给打电话说可以了吗?我看过就还给你们。”凌杏人从老刘的座位上站起来,把位子还给老六。
   “哈哈,有些事情呢,不好说。虽然是上面发话说可以,要是出了什么事追究起来,还是我们下面的去扛,请理解我们的难处。而且你要郭春雅的日记干什么?”
   “我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凌杏人很坦率的告诉他。
   “这是死者的私人日记,你为什么要看呢?不如这样吧,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我可以考虑拿给你。”金城一行后,老刘对凌杏人的敌意骤减。而且他从凌杏人自动把座位让回给他自己站在一边的做法中,也开始觉得凌杏人正如崔洪方所说,并非那种蛮不讲理的富家小姐。尽管凌杏人的表情仍然冷的像冰,态度也没有改观,老刘对她的看法好了很多。
    凌杏人沉思片刻,“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线索。”
    “什么线索?”
    “关于小雅的死。”凌杏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悲伤。
    老刘惊讶的问,“你想追查郭春雅的死因?你不是知道吗?上次还说她是自食其果。”
   “你觉得什么算是‘知道’?”凌杏人又拿出那种可以气死圣人的疑惑表情。
    老刘从来没有正式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为难的左思右想,不知道如何回答。一直注意他们的王材忍不住替老刘回答,“我觉得应该是指你知道真相。”
    “真相?哈哈~~”凌杏人轻蔑的大笑,“能够了解真相是人类永恒的梦想,但是至今为止仍然只是梦想而已,而且你认为什么是真相呢?”
    “我觉得真相就是事实,绝对的事实,不因立场和视角不同而改变的事实。”王材和凌杏人针锋相对,这次在办公室里见到身着黑色棉布连衣裙的凌杏人,王材很开心。他发现他在想念这个冷漠的女孩,他希望自己能融化这个女孩内心的坚冰,带给她快乐。
    凌杏人很惊讶的看着王材,但是转瞬之间又恢复充满敌意的神色,“说的不错,可惜做得如何就不知道了,你能放弃心中已有的立场和成见吗?”
    “我在努力,不过你也一样对我们警察有成见啊?”
    “成见?我不过是太了解你们。”凌杏人转过头,挑衅似地对老刘说,“如果我说小雅是死在某种异界的力量之下,你会相信吗?”
老刘艰难的摇摇头,虽然今天已经见过很多,但要他接受这些还是太难了。
    凌杏人冷哼一声,虽然没有看着王材,但是明显是对他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我们根本无法合作。你们尽管去找那个所谓的‘凶手’,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查。我现在只有猜测,并非知道真相,所以我需要小雅的日记,请把它交给我。”
    老刘想从凌杏人的眼睛里探索出谎言的迹象,但是失败,凌杏人那对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没有心虚,没有躲闪,反倒是老刘觉得内心隐隐有种不安,他再次问自己:“真的是我错了吗?”冥思苦想后,他仍然无法在这么多人面前服软,内心虽然动摇地厉害,但是一旦改口可还有面子问题。王材刚进警局时和别人谈论因果报应被老刘罚写检讨书,他给同事发护身符被老刘严肃批评,后来王材再也不敢在单位提起这些。现在要老刘自己承认自己以前可能是错的,世上确有某种未知力量存在,老刘做不到。他避开凌杏人的眼神,“请不要转移话题,你上次曾经说过她是自食其果,肯定知道什么!”
    “我觉得一知半解不算是‘知道’,单纯的猜测也不算是‘知道’,所以我现在不想说什么。我曾经以为她是自食其果,可是我错了,所以我要查,我要查出真相!”凌杏人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看起来很重视这件事,可是以前为什么那么漠不关心呢?”老刘觉得奇怪,今天的凌杏人看起来感情丰富很多。
    “我曾经以为真相会是丑陋的,所以我不想知道。”凌杏人轻轻闭上眼睛。
    “什么样的真相不是丑陋的?这是可是一起残忍的杀人案!真相肯定是丑陋的。凌小姐,你还是个学生,真的不适合介入这件事,还是请回吧,我们会对这个案子追查到底的。”老刘不想再和她纠缠,只想快点把麻烦送走。
    “我有我关于丑陋的定义,你就不必担心了。得不到我想要的,我是不会走的,如果你们不交给我,我可以再去寻找帮助,你们自己决定吧。”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老刘就觉得她非常固执,他相信凌杏人不会放弃,他也相信凌杏人有这个本事,想来想去,还是能拖就拖,现在日记仍然在破译中,至少他们应该第一个看到后面的内容。老刘和蔼地笑着说,“小姑娘不要这么容易就生气嘛,其实郭春雅的日记中有很多密码,我们正在破译,现在交给你也看不懂,不如等破译完了,我们可以拷贝一份给你。”
    “密码?”凌杏人疑惑地看着老刘。
    “对啊,从上个月末开始,郭春雅就开始用密码写日记了。”老刘笑眯眯的,觉得这个理由绝对可以成功。
    凌杏人忽然笑起来,“天哪,已经多少天了?你们还在破译那种东西。那些不是密码,是五笔编码,你们警察效率还真高。”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凌杏人,王材立刻拿起电话和破译小组的人联系,老刘脸皮有点发烧,呐呐地问,“你怎么知道?”
    “小雅曾经和我提过,她上个月开始学五笔输入法,总是记不住拆分和编码,她说要开始用五笔写日记和记笔记来做练习。你说得也对,我不懂五笔,到时候还要自己查,等你们‘破译’完了我再过来吧。”
    王材那边放下电话,尴尬地对大家点点头,表示凌杏人说得不错。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连张春发都懊恼的发现,他们以前对凌杏人的猜测确实带有很大成见,至少她和郭春雅的关系似乎还蛮不错的。
    老刘干笑着说,“好吧,等我们拿到之后给你打电话好了。”
   “我没电话。”
   “怎么会?我们上次去你家还看到了,还有留言机呢。”
   “取消了。”
   “为什么?”
   “没人找我,我也不喜欢那东西。如果有结果了,请给霍律师打电话,他会通知我的。”
   “没人找你?你的朋友不是很多吗?”刘语惊讶地问。
   “什么是朋友?”
   “……你学校的那些同学。”刘语不想和她展开类似哲学讨论似的话题。
   “学校的同学每天在学校都会见,放学后打电话干什么?”凌杏人说的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
   “你真的从来不用电话?那霍律师怎么联络你呢?”王材对霍律师的特殊地位感到有点不舒服。
   “我说过我讨厌那东西,都不知道说话的是谁。我和霍律师怎么联络不关你们警察的事情,反正不是通过那种东西。”凌杏人说话的时候还厌恶的看了一眼老刘桌子上摆着的黑色老式电话。
   “怎么会不知道说话的是谁呢?听声音还是听得出的吧,或者用带号码显示的电话。你现在一个人住,连个联络工具都没有,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老刘是真心劝凌杏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女孩子,有天大的本事都让人不放心。
   “如果你相信有鬼上身的话,你就会明白,就算是面对面,都不知道是否真的是那个人在讲话,何况看不到人。我不会出事的,就算有事别人也帮不上忙。”凌杏人叹口气。
   “鬼上身?”老刘无奈了,他和这个女孩简直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知道你们不信,没关系,你们遇到的机会微乎其微,就当这种事不存在吧。不过这个案子很特殊,说不定你们会被卷进去,凡事要小心,不要只看表面,信不信由你们了。”
    王材关切地问,“你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凌杏人看了他一眼,不回答,和老刘道别后转身离开办公室。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张春发嘲讽的声音,“装神弄鬼的!糊弄谁啊?有本事找个鬼来上一个给我们看,以后肯定信你,都不用把领导搬出来,你说啥我就干啥。”
    老刘喝斥一声,“小张!”张春发不服气的别过头,不出声了。凌杏人站在原地,盯着张春发,忽然用低沉的语调说,“好,这是你说的,希望你没有心脏病,今天晚上见吧!”
    老刘急忙站起来,紧张地对凌杏人说,“凌小姐,别在意,他就是嘴臭,没恶意的。”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是在装神弄鬼,那紧张什么?”凌杏人笑眯眯地问老刘,那笑脸看起来很灿烂,但是一点都没有渗入那双黑耀石一样的大眼睛里,反而让人感到浑身发麻。老刘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他也想再证实一次,就让这个志愿者牺牲一次吧。就算像崔洪方说的那样有女鬼半夜叫张春发起床撒个尿也没什么嘛,崔洪方不是挺了一年,现在也活蹦乱跳的。
    见没人再说话,凌杏人微笑着往外走,脚步轻松,看起来心情不错。王材想到白天的许愿结果,他拔腿追过去,在办公室门口拦住凌杏人,“凌小姐,如果你真的相信命运的安排,那么如果你的祖先说我们可能会结婚,你相信吗?”
     办公室里发出一阵惊讶的议论声,老刘和刘语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凌杏人转过头,表情很平静,冷冷地说,“我信!所以我一直特别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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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就知道你也会往这边想,不过我也想过,此路还是不通。你仍然想要故意忽略凌家的神通,谁有那么大本事让整个凌萧村的居民做同一个梦?”
   “巧合!”老刘咬牙说。
   “哈哈~~,行,这要是巧合,那你手头上所有没破的案子都可以说是死者因种种巧合自然死亡。而且凌家在这里将近一百年,发生的事情可不是巧合两个字能解释的。你就说这一百年来中国有多乱,内乱外乱一个接一个,凌家愣是什么都没沾过。要是东北再生战事,老哥你就带着老婆孩子往凌萧村跑,保你没事,到时候咱两家做伴。”崔洪方笑得大肚皮一颤一颤的。
   “凌萧村当时可能挺偏僻的吧?”
   “偏僻?没错,不过有凌家那个大财主在,谁不去打主意。我当初查过一下,县志里有料可查的是曾经有14拨胡子打过凌萧村的主意,连个村子影都没看到,全都遇到鬼打墙,原地转了两天后全回去了。【痴鬼谷】严禁任何民族话题,禁止任何方式的民族话题讨论!占东北的时候,曾经派过7队**兵去凌萧村,2次也是鬼打墙,饿得头晕眼花的才被人领回去。还有5队估计坏事干多了,最后发现全都横尸在他们搞过大屠杀的村子废墟中,其中一队还是在接近山海关一带的村子里被发现的,连他们怎么半天之内跑过去的都不知道。文革的时候,一队外地来的红卫兵从金城要出发去凌家破四旧斗资本家,金城的老乡拦着,领头的一个红卫兵把老乡给打了,第二拳还没等落下去,大晴天一个干雷劈下来,那小子差点没命,以后连红卫兵都是在金城吃一顿就往别的地方跑。这么多年,金城附近的百姓一有事就往凌萧村躲,现在对凌家这么推崇,和这些都有关。”
    一席话说的老刘他们又是目瞪口呆,连最铁齿的老刘都吐不出‘巧合’二字,巧合太多了,也让人不得不正视。
    崔洪方看着老刘苦恼的样子,哈哈笑着说,“没关系,慢慢来,只要是沾到凌家的边了,以后有的是‘巧合’给你看呢。我是一年,看你能挺多久?!”
   “你那一年就查到这些?还有什么有用的?”
   “最有用的就是我把传说中的鬼打墙活见鬼之类都亲自体验了一遍,然后高举白旗。”
   “你……,”老刘仍然光着脚,他看看自己的脚丫子,叹口气,“算了,我回去再想想。”说完穿上鞋袜,和崔洪方道别。
    崔洪方立刻打电话安排车送老刘他们回去,离开办公室之前,崔洪方叮嘱说,“一会儿你们在车上不要说凌家和凌杏人的坏话,要不下次你们想平安进金城都难。别像上次那个傻小子,一过来就嚷嚷的满城皆知,结果还没进村就被人给打出来了,要我说是活该!”
   “你身边就连个放心的司机都找不出来?”
   “人心隔肚皮,你说往哪放?”崔洪方笑得无奈。
    老刘看看王材说,“也不用担心,我们这儿有个钦点的凌家女婿呢,肯定没事。”
    “啥?这玩笑可不好开。”崔洪方的小眼睛瞪得溜圆,上下打量王材。
    老刘笑着把上午在凌家许愿的事情诉说一边,崔洪方一个箭步窜过来,拉着王材的手,殷勤地说,“哎呀,那以后叔叔可就都靠你罩了,能不能商量商量把我放回省城去?这金城公安局长你坐最合适。”王材不知道说什么好,又不好甩开领导的手,只能说,“那只是个玩笑,玩笑。”
    “呦~~,别这么说,凌家真挺灵。小伙子,你到底求了什么?”
    王材想了想,把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崔洪方瞥一眼老刘说,“不错,这才是人民的好警察,不像有些人就惦记着自己那对脚丫子。放心,肯定能成!不成你来金城取我脑袋。”
    老刘毫不客气的把崔洪方推到一边,说,“换了你求什么?”
    “我求升官发财招财进宝福寿双全妻妾成群子孙满堂而且里头还没败家子。”崔洪方不做公安局长去说书也能发财。
    老刘气的笑了,“德性!你这局长是咋当上的?”
    崔洪方垮下双肩,无奈地说,“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当上的?有时候觉得就像做梦一样。”
    “好,我回去看看能不能把你这个梦戳破,到时候可别哭。”如果要评公安系统铁齿第一人,老刘当之无愧。忽略鞋里那双怎么放怎么舒服的大脚,他决定还是坚持走唯物主义路线,不为别的,就为了报告打上去后不会被人直接扔进精神病院。
    王材仍然在捉摸那种传说中的果子,临上车前追问一句,“崔局,狐狸果大概什么样子?”
    透过车窗,崔洪方笑咪咪地说,“狐狸果没有样子,只要是长在狐狸窝旁边的东西,结出来的就是狐狸果。可以是柿子,可以是石榴,可以是苹果,听说凌家西院里面那棵海棠树,一旦结出果子就是狐狸果,不过这树只在凌家人暴死的前一年开过一次花,结过一次果。”
   “那次一共结了几个果子?”
   “不知道,听说自从那树开了花,西院就被封了,谁都没见过。我当年问过凌杏人,她说‘足够’,啥意思你们自己猜。哈哈~~”
王材闭上嘴,不再说话,崔洪方笑得更开心。
    车窗升起,小车缓缓开出金城公安局的大门,崔洪方站在门口,不停的挥手。
    虽然有司机在,但不算是凌家的坏话,王材坚定地对老刘说,“刘队,我想去和凌杏人好好谈谈,请她和我们合作,她肯定知道很多,对我们有意见才不肯说。”
    老刘看着王材,心里评估王材想要和凌杏人接触,其中有几分是警察的责任,有几分是异性相吸的本能,想了想,他还是摇摇头。然后不理王材失望的眼神,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他有太多太多需要思考。虽然在崔洪方那里说的斩钉截铁,但他是个队长,一旦他的方向定错,整个案件都会像崔洪方说得那样,陷入一个大泥沼,他还是要从长计议。
    车内忽然传来一阵手机振铃声,车上的四个人一起察看手机,最后是老刘接起电话,张春发的大嗓门传过来,“刘队,有新情况,快点回来,姓凌的小丫头正在这里闹呢,我都想大嘴巴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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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果

    老刘兴奋的差点把手里的饭碗都扔出去,“什么毒?”
    “一种毒果。”崔洪方眼神有点古怪。
     “那为什么不顺着这个线索查?”
    “因为没有证据。”
    “验尸呢?”老刘急了,这种毒果是否和现在发生的两起命案有关?
    “验尸?当初村民是头一天哭着喊着来报案,说要是警察抓不住凶手就没完。第二天一大早就欢天喜地的来销案,说要是警察不放手就没完。第三天就把尸体都拉去火化了,说要是警察敢拦着就没完。还验尸呢!”
    老刘皱眉,“怎么能这样?”
    “那个时候,和现在哪能比?又是人家自己要求的,为群众服务嘛,群众要干啥,咱就干啥。”
    “你肯定是自己查下去了吧?”老刘虽然不清楚崔洪方这几年变了多少,但是对当年的崔洪方还是有信心的。
    崔洪方的眼神似乎已经投向遥远的过去,又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两大口,“当然,我整整追了1年,最后追成这样。”
    “到底是什么毒果?”老刘忘不了这个。
    “狐狸果。”崔洪方的眼神收回到旁边的老刘身上,刘语被他眼神里的那缕精光吓了一跳,觉得崔洪方才真的像个狐狸精。
    “什么?”老刘有种不祥的感觉,他现在听到狐狸两个字就发麻。
    “哈哈哈~~~~~~~~,不管怎么说,这个中毒说还是很合你心意的吧?”崔洪方忽然拍拍老刘的肩膀,哈哈大笑。
    “你什么意思?”老刘快要不耐烦起来了,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条好线索。
    “刘哥啊,你记不记得以前有个老师说过,干咱们这行的要是听到一个说法时心里立刻就有种‘我可逮到你了’的念头,是很危险的。”崔洪方揉揉被烟熏得有点酸的眼睛。
    “记得,陈老头说的。”
    “你现在就是!你到这里来不是想要找真相,而是想要找你想要的真相,你对其他的说法都不屑一顾。和我当年一样,摸爬滚打一年多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拘泥于一条错误的路子上。你现在研究凌家只是在浪费时间,是你们在给真正的凶手时间去继续作案。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凌家的事情我不打算和你们讲太多了,免得你们陷得更深。吃完饭,我送你们回去,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看起来,崔洪方主意已定,靠到沙发上往天花板吐烟圈,也不看老刘。
    老刘气得想跳起来打他一顿,但他了解崔洪方的性格,表面上长袖善舞,骨子里头也是个茅坑里的石头,甚至比老刘还臭还硬。老刘平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没有充分的证据和理由,崔洪方是不会改变这么大的。试过‘凌家牌脚癣一次净’,他自己现在也有点动摇,或许他应该听听另一种说法……。
    王材知道老刘心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觉得现在应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崔局,我只想问问,您说凌家是中毒死的,是真的还是您跟刘队开玩笑?”
   “真的!”崔洪方对王材的印象不错,一见面就挺喜欢这个小伙子。
   “真的一点证据都没有吗?那法医是怎么判断的?”王材也惦记着手头的两个案子,如果一种果子能让人无声无息的笑着死去,那是否也可以控制人去自残呢?
    “应该说是没有你们想要的证据,当年的法医是个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头,他是结合凌家的情况猜的。”
    “我不太明白。”
    “哈哈,狐狸果是我们这边的一个传说。说这种果子专长在狐狸窝旁边,是在狐狸尿里泡大的,毒性极强,但是死者死之前却毫无痛苦。以前要是有人笑着死在路边,这里就说是路上误服了狐狸果。一般都是冬天冻死的人,不过现在有科学说法说这是冻死的人死前肌肉收缩什么的。明白了吧?没证据!连世上到底有没有狐狸果都不知道,金城附近的人都相信有。如果以后谁得了绝症,想来个安乐死,就去找狐狸果吧。哈哈~~~~~”崔洪方提到安乐死的时候眼神对王材顽皮的眨眨眼睛。
    “您是说凌家人自己吃下狐狸果的?”
    “哈哈~~~,你们去问凌杏人吧,她家人怎么死的她最清楚,也给你们个机会去了解她和凌家。你们这个案子,我敢拿脑袋打赌,肯定不是凌杏人干的,可惜你们从一开始就和她闹僵了,否则找她和她家里那群帮忙肯定早就解决了。不过上次听那傻小子说死的是凌杏人的室友,我看你们不用担心,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她好像很讨厌死者,还说过她是自食其果。”王材考虑了一下才说。
    “咦?不可能。她们一起住了多久?她又不缺钱,找人一起住也就是想有个伴,这丫头的脾气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合不来早就把对方赶出去了。”
    老刘三人一起皱眉,这是个问题,他们以前曾经猜想凌杏人是为了减轻经济负担,所以不得不和郭春雅住在一起。现在凌杏人的身份背景转了个180度,这些猜想也该跟着变了。或许凌杏人和郭春雅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是那天凌杏人的态度也确实不怎么好,结合郭春雅最近突然用密码写日记,也许两个人的关系是在近期才破裂的。
   “对了,那您有没有听说过附近的传说里有什么东西能让人自残?比如把自己的肉吃下去还不会发出惨叫声,但是又能感觉到痛苦。”
    崔洪方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我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你们不如还是去问凌杏人吧。如果你们对她没有偏见,说不定会发现她人其实挺好的,她能当家后在金城附近没少做好事。”
   “她能当家?”
   “是啊,凌家都升天的时候她才6岁,怎么可能当家啊?当时凌家人国内的产业都卖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几家老店交给别人先管着。本来说要等凌杏人满18岁再说,可是她15岁的时候,她两个叔叔在海外的公司有问题,霍大律师跑回来要她一定要亲自出面,从那以后她就开始管事了,也正是这几年凌家才重新做大的,不过我猜主要还是姓霍的做主。”
   “姓霍的律师?是不是个能有三四十岁,看起来特气派的男人?”老刘记得那天有个姓霍的律师一直像个老母鸡似的站在凌杏人旁边,凌杏人也显得很听那个人的话,让人觉得两个人不只是雇佣关系。
   “对!老哥你记着,得罪凌杏人不怕,最多晚上有女鬼来叫你起床撒尿。得罪霍大掌柜可就惨了,他能整得你家三辈子翻不了身。不过呢,你要是惹了凌杏人,也就惹了这条忠犬,还是小心。”崔洪方似乎吃过亏,眼神透着惊恐。
   “老崔,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外人为了利益害死凌家人,留下个孩子当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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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那小丫头脑袋里除了升天以外啥都没有。这是凌家大掌柜,霍大律师的手笔。”崔洪方笑的样子有几分无奈。
    他的话让三个人震惊,王材急忙问,“你说凌杏人想死?”
   “唉呦,你们都去过凌家了还不知道?人家那叫得道升天,可不是咱们凡夫俗子这一了百了。”崔洪方冷笑。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过凌家?”老刘以为还是走漏消息,神色紧张。
    “别人我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就说你不坐警车,穿的跟个下岗工人似的浑身是血坐摩的下午出现在我这里,再加上我刚得到报告说公路和凌萧村那条路的交界处刚出了重大车祸。我拿脚指头想都知道你是去凌家了?怎么,上次你那个部下回去和你哭诉,这次亲自出马了?”虽然身材像某种过年就遭灾的动物,崔洪方笑得可像只老狐狸。
    “你啊,上学的时候就数你最鬼。好,好,好,我认输。没错,我们刚从凌家回来。现在想到你这里来要点情报,不过我看您这已经是手短嘴短了,要是太麻烦,我也就不勉强了。”嘴里说不勉强,老刘的眼神却是说,“你小子要是贪赃枉法,我饶不了你。”
    崔洪方哈哈大笑,要老刘先坐到同样来源可疑的真皮沙发上,正好服务生把饭菜送过来了,崔洪方殷勤的招呼王材和刘语吃饭,“小伙子们,别管我们,你们自己吃,我和他有话说呢。”
    “别光忽悠人,你给点有用的。”老刘不客气地端过一碗饭,往里面夹了点儿菜,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
    崔洪方点了只烟,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说,“我说有用的你也不听,还是说没用的吧。”
   “别着,你怎么知道我不听?先说说,我自己看。”
   “有用的就是你有什么案子都往别的地方查去,凌杏人这条路绝对不通。”崔洪方吐口烟圈,严肃地说。
   “为什么?因为她有钱?”
   “不是!实话跟你说,我和这小丫头还有凌家打过不少交道,她一般还真不动自己家的势力。不过我当年忽忽升的很快,可后来瘪在这位子上再也没法更上一层楼,就是因为凌家。”
    “你这不还是得罪他们了?”
    “不是……”崔洪方苦笑一下,“是他们太喜欢我了,觉得金城公安局长这个位子就我坐他们最安心。所以呢,我是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本来还盼着能调回城里和家人团聚,现在早就放弃了,老婆孩子都接过来了,全心全意享受乡村生活。”
    老刘也知道这种滋味,他嘴里手里都停顿一下,但还是笑着说,“还说呢,你起码是个局长,我比你年纪大不少,可现在还是刘队呢!别太不知足。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到底都发现了什么啊?”
    “发现?我发现除非你是玉皇大帝或者玉皇大帝的二奶,否则别和他们作对。”
    “少来这套!说正经的。”
    崔洪方按灭烟头,玩世不恭消失了,换上一张严肃的脸,对老刘说,“老刘,我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当年咱们一起培训,就连你也只敢半夜到坟地里去溜达一圈而已,我可是拿骷髅当过夜壶,跟解剖用的女尸亲过嘴。你说我信什么?我怕什么?可我现在不得不信,不得不怕,世上真有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又存在的。我说你不要在凌家浪费时间,一是因为他们真没什么理由去做这种事,二是就算真是他们做的,你也找不到犯人!就算你查出来了,你跟上头怎么说?说我发现是一家子死了十几年的鬼杀了人,请领导派个茅山道士来捉鬼,然后把鬼枪毙。可能吗?!”
    “我本来就不会去找死了十几年的那几十口子,我要查的是能看得到摸得着的这个。”
    “我就知道你还是不信,只要你跨不过这个门槛,你就别想真的了解凌家和凌杏人,你怎么走都是弯路,就像我当年一样。我只告诉你一件事,这十几口子死了以后比活着时候能耐都大,如果真是凌家要什么人死,绝对轮不到凌杏人动手,肯定是这十几口子,尤其是那个老太太。”
    “你也信那个老太太真是什么狐狸精变的?”老刘捧着快要底朝天的饭碗哈哈大笑,可是眼前总是晃动着那双不像是自己的双脚,他的笑声有点底气不足。这当然瞒不过崔洪方,他狡诈地凑到老刘耳朵边,小声说,“别装了,你是不是已经着了人家的道了?”
    “胡扯什么?”老刘紧张的去添饭,不理旁边贼笑的崔洪方。
    “哈哈,标准的色厉内荏,你要不说,我就不说,吃完饭我就像上次那样,找人把你们送回去。”
    “你……!”老刘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忽然坐下来开始脱鞋袜,崔洪方大叫起来,“你干吗?就你那双烂脚,平时看着都瘆的慌,现在可还有人吃饭呢!”
    老刘露出两只完美无缺的大脚丫,举到崔洪方面前画圈,崔洪方眼珠子瞪得溜圆,捧起老刘的脚上看下看,最后说了一句,“你用的什么脚气药膏,我也试试。”
   “凌家牌。”老刘有时候也挺幽默。
   “你去凌家许愿了?”
   “嗯。”老刘放下脚,接着吃饭。
   “你就许了这么个愿望?治脚气?”
   “嗯。”
   “……穷命!”
   “就这样,咋地?!我说完了,该你了,接着坦白。”
   “唉,说了你也不信,你想听什么吧?”
    “就凌家全家暴毙的那件事,那时候你应该已经在金城了吧?除了小张上次带回去那个总共两页纸的报告以外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没有?”
    “有!当时那案子就是我负责的,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崔洪方圆圆的脸垮下去,看起来很可怜。
    老刘和王材他们全都兴奋的抬起头盯着他。
    崔洪方看着老刘,一字一句地说,“报告上面没写,但是我听当年的法医说,凌家人应该是中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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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刘心里说,“好嘛,狐狸精都出来了,到时候我们报告怎么写?写万贯家财的狐狸精后代为吸取少女的精气而杀人?”他摇摇头,将身子坐直,叹了口气。
    “大哥,咋的?不信?”凌大婶眼尖。
    “可不是,太神了,都不敢信哪。你说我这外甥能配得上人家姑娘吗?我看还是算了。”老刘已经心生退意,和一群在凌家的影响下长大的村民说话,三句离不开这些鬼神怪力的东西,对查案无用,他想早点去金城公安局那里再了解一下。
    “老太太点头的事,没跑!”她心眼里就这一个念头。
     王材说,“那就走着瞧吧,看看这老太太是不是这么灵。”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老刘和刘语也跟着起身。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样……。唉,不和你啰嗦,等喝你们喜酒的时候看我怎么臊你。”虽然埋怨王材,但是妇人脸上只有对顽皮孩子的那种无奈,完全没有王材第一次对凌家出言不逊时的愤怒。
    老刘笑笑,和她又随便胡扯两句,带着王材和刘语就走了。门口仍然聚集着不少人,很多还是刚从地里赶回来的,特意要见见王材。见他们要走,全村人都极力挽留,说什么也要招待他们一顿午饭。老刘不想误事,就拱着手告罪说,“还要到金城去看个老同学呢,已经约好了,必须得走了。来日方长,日后都是自己人,好说,好说。”说得王材一脸尴尬,刘语站在一边偷笑。
    刚才送他们过来的老乡走过来,坚持要把他们再送回金城去,老刘想了想,路上不一定还能遇到车,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就千恩万谢的爬上车,三个人又一路晃悠着回到金城。
    有凌霄村的人在场,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接着做戏,谈天说地。一上午的奔波,脚上出了不少汗,老刘感到两只脚痒得难受,只能不停的在鞋里磨蹭,也能缓解一点儿。他想到自己的许的愿望,虽然不信,但是帮10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不如就试一试吧?看看这个连晚期白血病都能治好的凌家老太太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他正想着,面向前方的王材和刘语忽然一起皱眉,紧张的看着前面,开车的老乡也放缓车速,不住的咂嘴,“哎呀呀,怎么弄成这样?好惨啊。”
    老刘急忙回头去看,只见前面小路和公路接口处翻倒了两辆车,一辆是老式长途汽车,一辆是农用拖拉机,不少人在哭喊救命。不等老刘他们说,老乡已经开过去,将拖拉机停下,挽起袖子就去救人。老刘他们也急忙跳下去,跟着从翻倒的长途汽车和拖拉机下面救伤员。这里离金城已经不远,手机能收到信号,刘语急急忙忙的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老刘顾不上自己年纪以大,像个不要命的小伙子一样和王材他们一起抬汽车,撬门板,但是毕竟身单力薄,眼看着好几个乘客被压在严重变形的汽车下面惨叫,却无力救他们。老刘叫几个伤势轻的伤员先去拦车,几辆路过的小车飞驰而过,停都不停一下,气的老刘他们直骂娘。最后还是两辆路过的军车帮了大忙,一群二十出头的大兵冲下来,喊着号子硬是用人力将翻倒的拖拉机抬起来推到一边,又几乎将整个汽车给拆成碎片,老刘他们这才有机会将里面的伤员抢救出来。
    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至,发现由于长途汽车超载,伤员比想象的要多得多,还是用了两辆军车这才将伤员全都送到医院去。老刘三人浑身上下混杂着鲜血汗水和泥土,看起来好像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老农将他们送进金城,老刘不想暴露身份,随便找了个地方就下车。然后在行人惊讶的眼神中,三个光荣的战士叫了辆‘摩的’,突突突的开进金城公安局的大院。
    怕他们现在的样子进去会被人当投案自首的匪徒给抓起来,在摩的上他就给老同学打了电话。所以三个人下车的时候,一个矮胖的男人像个大肉球一样从里面热情的滚出来,见到老刘就是一个热情洋溢的法式拥抱。
    老刘尴尬地向王材他们介绍,这位就是金城公安局长,崔洪方。
    崔局长虽然在金城公安局是万人之上,看起来却毫无架子,主动和两个年轻人握手。然后和老刘勾肩搭背的走进公安局,穿堂过巷,一直来到公安局后院。后院就是金城公安局的招待所,看起来像个四层的普通居民楼,进去后老刘他们才发现里面的装潢不逊于城里的高级宾馆,桑那火石浴一应俱全。崔洪方给他们拿来三套新衣服新浴具,要他们先洗个澡把身上的血衣换下来再说话。
    老刘觉着也有道理,这个样子实在是没法见人,但是看到金城招待所不同一般的气派,在进浴室前,他还是意有所指地对崔洪方说,“老崔啊,几年不见,咱们是得好好谈谈了。”
    崔洪方打个哈哈,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当然,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的。放心,老朋友,咱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刘三人进入铺满高级瓷砖的大浴室,开始脱衣服洗澡。脱袜子的时候,老刘有点脸红,经过脚气脚癣多年的折磨,他的一双脚简直惨不忍睹,没一块好皮。他躲躲闪闪的脱下袜子,忽然愣住了。
    这是谁的脚?
    他仔细端详,从左面看,长在自己腿上;从右面看,还是长在自己腿上。可是这双脚上干干净净,皮肤虽然不是顶光滑,但是绝对健康,完全没有脚气的痕迹。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把脚搬到自己鼻尖底下研究。王材和刘语脱完衣服,用大浴巾围在身上,等老刘一起进去洗澡。看到老刘奇怪的举动,刘语惊讶地问,“刘队?您还会练瑜伽呢?”
    老刘尴尬的放下陌生的双脚,笑笑说,“没事,没事,走吧。”
    浴室非常大,水量充足,虽然只有三个人在里面洗,还是很快就充满了蒸汽。洗澡会让人放松,王材和刘语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人打闹嬉笑,老刘一个人坐在一个玉石墩上,仍然在捉摸刚才的发现。
    他不愿意承认这和他今天在凌家许的愿望有关,但是他清楚地记得,他在车祸现场救人的时候,一边往外抬人一边报数,整整好好亲手救了十个。
    难道凌家真的存在某种神秘的力量?
    他不想和别人提这件事,闷闷不乐的迅速洗完,穿上新衣服就走出去。王材和刘语虽然很想多享受一会儿,看到老刘心事重重的样子,立刻跟着出来。崔洪方正在外面和一个服务生说话,见到他们这么快就出来,很惊讶地说,“怎么不多泡一会儿?我正安排饭呢,老刘这个工作狂我可知道,肯定没吃午饭,要不就是随便俩烧饼对付了。我刚才都听到小伙子肚子里打鼓了,哈哈哈哈~~~”刘语红着脸,头低下去嘿嘿地笑。
    餐厅就在招待所的二楼,但是崔洪方要服务生一会儿把饭菜送到自己办公室里去,然后就哈哈笑着把老刘他们带进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一张豪华的写字台。老刘皱起眉头,还没等开口,崔洪方就抬手阻止他出声,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也没办法,整个金城的政府部门首脑办公室都有一台,人家比我大几层的都收了。我自个装清高?还混不混了?”
    “谁那么大手笔?”
    “还能有谁?凌家呗。”
    “凌杏人?”老刘一惊,看起来这小姑娘真的已经将金城牢牢掌握在手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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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

    勉强将咧开的嘴归位,心情的高涨让王材重新考虑了一些问题,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凌杏人非常有好感。说起来,现在他们许下的愿望变成,如果能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之前抓到凶手,王材就倒插门进凌家。说实在的,他不怎么相信这次的结果,因为他觉得凌杏人不是一般的讨厌他,会喜欢他的几率比老刘忽然变成同性恋爱上他的几率大不了多少。
    他忽然担心起来,犹犹豫豫的问那个大婶:“大婶,凌家现在说是就剩一个女孩子了是吧?”
    “嗯哪,和你岁数查不太多,现在上大学呢,婶子看挺配的,就是小伙子你以后可不能那么生性啦。你等着……”妇女急匆匆的跑进凌家大院,几分钟后拿着一张照片跑回来,递给王材和老刘他们看,然后兴高采烈的说,“这就是我们家杏儿,以前就听老太太说,这丫头命里还有一段必须得了结的姻缘,才把这孩子一个人留下来的。这么多年,可算等来了。”
    王材接过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微笑的少女,一个和他以前见过的都不同的凌杏人。不是冷若冰霜,也不是天真烂漫,而是一股如浴春风的温柔。凌杏人在照片里柔柔的微笑,融化那天在警局里带给王材的坚冰。
    看到照片的老刘也在想,想的问题和王材完全不同,他在想的是:这个女孩到底有多少张脸?老刘更不相信一个硬币投出的结果,他对此的解释很简单,两个字 —— 巧合。
    刘语眼睛在照片上,可心思完全不在,他仍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他记得自己本来是想说让王材出家当和尚,可从嘴里出来却成了以身相许。不过他也在庆幸,幸好没真地说要当和尚,否则扔出个正面来日后怎么向王材交待。
     这三个人不相信,可是凌萧村的人都信了!
     村民和信徒对王材的态度热情的像是对自家人,白老汉还过来让孙子和王材握手,说要沾沾凌家女婿的福气。眼见过来要握手的人越来越多,王材哭笑不得的说:“各位,各位,我现在还不是凌家的女婿。要等我的愿望实现了再说,而且人家凌小姐还不一定想嫁给我呢。”
    刚才想要砍他的看门老头笑呵呵的说:“不怕,不怕,老太太准了的事从来都没出过差子。你不就缺个媳妇吗?你娶了我们家杏儿,这愿望不就正好实现了吗?”
    刘语忽然想起不久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帖子,怕怕的举起手,说:“我只说要他以身相许,也没说要许给谁,不会是要他去和哪个已经死了的凌家姑娘结冥婚吧?”
    王材和老刘一阵恶寒。
    村民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那个大婶才一拍巴掌,“肯定不是!凌家上几辈都没女孩,这一辈就生了杏人和美人两丫头。老太太提过,美人命中是要嫁到水里去的,肯定还是杏人!”村民们纷纷点头。
    老刘他们几乎听不懂这些人说的都是什么,抓住这个时机,老刘笑呵呵地对那个农妇拱拱手,“大姐啊,这姑娘长得又漂亮,家里又有钱,要是真的能成,可是福气。我一直听你说老太太,老太太的,是说这姑娘的奶奶吗?”
    “不是,不是,算起来是祖奶奶了,我们就习惯叫老太太。”
    “哎呀,我们现在还云山雾罩的呢,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凌家的事啊?”
    这次顺利的出奇,农妇已经将王材当半个凌家人看了,她笑着说:“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咱们进去说吧,喝口茶。”
    三个人尽力掩饰心中的狂喜,跟着农妇往院子里面走,还没等进门,一个老信徒跑上来,拉住王材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小伙子,求你帮帮忙,帮我把这长命锁随便留到西院里什么地方成吗?”
    “您自己去放不好吗?”王材很奇怪。
    “哈呀,我哪有哪个福气,外人是进不了凌家的。”
    农妇回过身,无奈地说,“跟你说了,你放进去也没用,还是得自己去做善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辈子就打算吃斋念佛换我儿子在阴曹地府里少受点苦。但要是能把长命锁留进去,沾沾福分,我们全家心里好受点。”说完就要给王材磕头。
    王材赶紧把老人拉起来,为难得看着妇人,农妇叹口气说,“你以后是凌家人,这里你最有资格说话,你自个定吧。”
    听她这么说,王材就接下长命锁,老人老泪纵横的走了,嘴里一个劲的道谢,说王材一定会好人有好报。
    王材他们跟着农妇走进大门,立刻感觉到强烈的温差。现在是正中午,太阳很强,外面的温度不低,但是进了凌家大门后,顿时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传上来。整个大宅都是青石铺成的地面,石料打磨得非常光滑平整,让人想起哈尔滨著名的石头道街,据说那里的每块铺路石当年都是一个银元。老刘不由自主地用力踩踩脚下的石头,这个怕是每个要值5个银元呢。
    整个大院里分四个院落,都是石头砌成的屋子,雕龙画风,刘语甚至惊奇的发现,他看到的每扇门每扇窗上面雕刻的图案都不同,有人物有风光有传说,最一致的地方就是巧夺天工。
    王材没有心情去欣赏古老的中国建筑,他好奇的问妇人,“那个老头的儿子怎么了?”
   “黑包工头,欠工人的钱不给。有个南方来的小孩给逼急了,去年过年把他儿子给捅死了。他前几天梦到儿子回来说造孽太多,在阎王那里受苦呢,他就过来求给他儿子减罪。要我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早说说他儿子别那么缺德不就成了。”
    说着,他们就走进了一个院子,妇人对王材说,“这就是西院了,你看看随便扔哪都成。”
    王材四处看看,见院子里有棵树,就过去把长命锁放在树下。妇人带他们走到屋子里面,一进门,妇人就高声喊道,“老太太,我把你孙女婿领进来了。”
    老刘他们急忙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人,“大姐,你和谁说话呢?”
    “老太太啊。”
    “没人啊。”
    “是你看不到。”
    老刘不说话了,刘语脸色发白,王材仍然好奇的四处看着,他想起第一次遇到凌杏人的时候,她似乎就是在说:我的家人都死了,但是我们仍然可以见面。
    当时王材也没想那么多,现在想起来,她说的是否就是可以见到他们的鬼魂呢?
    几个人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有人进来给他们到茶。几个人正好口渴,端起来一饮而尽。放下茶杯,老刘一翘大拇指,“好茶!”
    “可不是嘛,好几百块一两呢。”妇人笑着说。
    “大姐您贵姓?是凌家的什么人啊?”老刘正式开始询问。
    “我也姓凌,但我可不是这个凌家的人。我们这村子叫凌萧村,就是因为村子里就两大姓,一个是凌,一个是萧。我就是从小常到凌家玩,挺熟的。凌家都走了以后,就剩个孩子,老太太托梦要我进来照顾杏儿。”
    “大姐,能不能从头说说,我们这听着迷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老刘的眉头就没展开过,与其是说凌家的历史,倒不如说是凌家的传说,传说从一百多年前开始……。
    当时凌萧村不叫凌萧村,叫麻棚屯,里面就住着十几户人家,地贫,税重,天灾人祸不断,每户人家都穷得要死。其中最穷的,是一个叫凌二的小伙子。他是个孤儿,是村里人一起把他拉扯大的。他十几岁开始就下地种田,种了多少年,也只是勉强能养活自己。
    一个大雪天,他帮邻居大婶到县城去抓药,回来的路上,像很多小说里描写的一样,他遇到一个漂亮的姑娘。姑娘穿着一身雪白的毛皮,坐在路边哭。他也听老人说过很多次,在野外遇到单身的女子,不要答茬,快点离开。麻棚屯附近几百里之内都没有人烟,哪里来的单身女子?
    凌二还是心善,他怎么也没办法把个大姑娘一个人丢在雪地里,他就过去问那姑娘怎么了?姑娘说自己迷路,脚又扭伤,又饿又冷,就快要冻死了。凌二也听老人说过很多次,就算遇到单身女子,想帮她,也一定不要背她走,最多搀着她,或者回村叫人帮忙,因为鬼怪妖精专门在人身后下手。但是他怎么也不忍心丢下这姑娘,他还是背了,姑娘在他背上一直笑。他就一直把姑娘给背回了家。
    回到家,他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做给姑娘吃,姑娘也不客气吃了,然后把毛皮大衣脱下来,找块布包起来,叫凌二拿去放到烟囱根底下。姑娘一直在凌二家住了几天,乡亲们觉得奇怪,就派了个妇女趁着凌二下地的时候过来问她,没想到姑娘大方的说,“我家人都死了,就一个人,现在没地方去。二哥人很好,我想留下来,给他做媳妇。”听她这么一说,全村都高兴,虽然穷,还是一起给他们办了喜事。
    自从凌二娶了姑娘之后,种瓜瓜丰收,种豆豆涨价,不出两年就成了村里第一大户。姑娘忽然拿出很多钱,说是从自己家里带出来的,要凌二去做生意。凌二起先不肯,姑娘就说只要按她说的做就肯定能发财。他就去了,老婆说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没过几年,凌二就成了附近首富,三十岁的时候盖起了这个凌家大宅。姑娘给凌二生了几个孩子,孩子都聪明可爱,唯一的缺点就是生下来的时候都带着个小尾巴,汗毛还特别重,幸好长大后就都掉了。凌夫人还一直要求,后代娶妻必须找孤儿,说是免得以后有牵挂。
    凌二活到六十多岁就死了,过了两年,已经被人们称为‘老太太’的凌夫人也跟着去了。死之前要子孙把仍然放在烟囱根下的毛皮大衣取出来给她穿上,取出来一看,大衣仍然雪白如新,老太太穿上大衣,又嘱咐说,日后大人有事,就把孩子都放倒自己住的西屋就可以,不久就死了。
    凌家人继续做生意,按照老太太的要求娶妻生子,大人忙碌的时候宁可把孩子们留在西屋也不找人来看。不过当时在凌家帮工的人都说,在西屋里的孩子玩的很开心,经常可以听到他们喊‘奶奶,奶奶。’也经常有人梦到老太太,老太太会在梦里指点他们。
    凌杏人已经是从发家以来的第四代,从她出生之前,凌家人就辞退了家里的所有佣人,经常全家人关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生意也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主。到凌杏人六岁那一年,她早些年移民到南洋的两个叔叔也都忽然回来了,全家人忙忙碌碌在准备什么,村里人都觉得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果然,一天早上,凌杏人自己从家里出来,找人说要办丧事,到凌家大宅里一看,凌家其他的17口人全都衣着整齐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气息全无,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大家本来还惶恐不知发生了什么,当天晚上,村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梦到了凌家的老太太,她说是她把子孙们都带走了。杏人是还有情债没还,要还完才能走。凌家大宅和杏人就请村里人照顾,如果乡邻们有什么事情,就到大宅门口去许愿。
    转眼就过了十几年,杏人已经考入省城大学,离开凌家大宅。而凌家许愿相当灵验,一传十十传百,连外乡人和外省人都开始来这里许愿。
    说完,凌大婶停下来,喘口气,连喝两杯茶。
    老刘他们三个一脸茫然,她刚刚说了什么?感觉有点像聊斋,但似乎又很平常,除了那个常常扰人清梦的‘老太太’。
    刘语也不怕了,“老太太穿上毛皮死了之后变成什么动物了吗?”
   “没有。”
   “那她到底是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这事可不能胡说,你猜呢?”妇女的眼神透着狡猾。
   “我怎么知道?我都没见过她。”刘语搔搔头。
   “凌家人长得都像老太太,杏人最像,你觉得她像什么?”
    王材回想凌杏人那张冷漠的脸,犹豫着说:“有点像猫……。”
    妇女叹口气,无奈地说,“忘了你们是城里人了,也没见过什么野东西。”
    “到底像什么啊?”老刘心里隐约有个答案,不是他真的那么聪明,而是一般传说里都是这个。
    果然,妇女压低声音,将脸凑近,神秘地说:“你们见过狐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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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

    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进村子,老刘他们紧张的观察四周,凌萧村是凌杏人的老家,凌家更是神秘至极,他们不知道此行会遇到什么。
    农将拖拉机一直往前开,最后停在一个宏伟的古老院落前面,车上的五个人纷纷下车,第二次拜访凌家大宅的白老汉还没什么,老刘和王材他们却是目瞪口呆,被凌家大院的气势给震慑住了。王材看了老刘一眼,心里说:从这院子来看,凌家的财富恐怕和祖先的遗产有关。
    老刘接收到王材的意思,微微皱眉,他也发现自己的判断应该重新调整了。他已经知道凌家和凌杏人都不简单,昨天晚上就打电话给张春发,要他去重新调查凌杏人和凌家的财产状况,但是在他的想象中,凌家应该是个通过某种不正当手段迅速致富的暴发户,他怀疑凌家的灭族惨案和他们的非法生意有关。现在站在这个明显有一百年左右历史的古老宅院前,他原先的设想被推翻。在那个年代能建起这种规模的宅邸的家族,非富即贵,甚至不是一般的大富大贵。凌家的财产来源,确实需要再推敲,他正在猜想的时候,好奇的刘语已经主动出击了。
    “好家伙!这么大的院子,老凌家肯定挺有钱吧?!是不是祖宗里面有做官的?”
    “那可不是,有钱着呢!不过,从第一代开始到现在,老凌家一直是做买卖的,能有个一百来年了吧。”老农的表情充满骄傲,从他的神情语气中,王材能感觉到凌家就是这个村子的中心,这些村民把凌家看的非常神圣。
    刘语一脸羡慕,“一百来年?那这凌家里头现在得有多少人啊?全做买卖吗?”他故意装做不知道凌家现在的情况,希望老农能主动说出凌家的灭门惨案。
   “就剩下一个小姑娘了,其他的全死了。”令三个人非常奇怪的是,如此敬仰凌家的老乡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毫无悲伤的神色,平常的好像在说自己家的母鸡今天下了几个蛋。老刘甚至敏感的捕捉到一丝兴奋和自豪,这老乡活像是在炫耀这几个蛋还是双黄的。
    做为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普通访客,他们必须露出惊奇和惋惜的神色,就像旁边的白家祖孙一样。白老汉一拍大腿,“难怪我上次来的时候,那大妹子说凌家里面没人,我还当是全家走亲戚去了,咋都死了?咋死的?”
    “到时候了呗,跟你讲,他们那死跟咱们这死不一样,那是好事,我们都替他们高兴着呢。唉,就等着剩下这个丫头啥时候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呢,一家人在上面就团圆了。”
    白老汉简直是老天派来帮老刘他们的,他扯着老农的袖子,求天告地的请他好好说说,老刘几个也跟着求他讲讲。这似乎并非什么禁忌,因为老农的神情并不紧张,但是他还是不肯讲,说没啥好说的。王材想试试激将法,本来就对老农说希望凌杏人去和她死去的家人作伴不满,他故意用轻蔑的语气对老刘他们说,“舅,你扯这个干什么?把个凌家说的跟神仙似的,神仙怎么还死光了?现在摆个大房子在这里骗钱,过一会儿肯定就有人过来说什么咱们有血光之灾,必须给凌家捐钱进贡什么的才能解开,报纸上看多了。我才不上这个当,咱们赶紧回去吧。”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几个人正站在凌家大院的门口,除了他们几个以外,还有不少来许愿的人正在虔诚地祷告磕头扔硬币。院子门口有把门的,里面也有人在打扫。听到王材这句话,所有人都跳过来七嘴八舌的责骂他,看院子的老头还差点拿了把铁锹砍他,幸好被其他人给拉住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严肃地对王材说,“小伙子说话要当心,你不信可以,但不能空口白牙在人家门前泼馊水。你可以四处去打听打听,凌家是什么人家,人家要你那两个半子儿?我跟你讲,我们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算命的,就算你真有灾有难也得靠你自个去解。你既然来了,肯定也是有事,看你这小孩子生得标杆溜直,不像个不明事理的孩子。婶子就劝你一句,宁可信其有,你就在这里试试,要是不灵,你去公安局告我们,我们整个村子去坐大牢砍脑袋都行。要是灵,小伙子你以后就别这么生性。”
    周围的村民越围越多,全都愤愤不平的指责王材,老刘不想事情闹大,过去对王材说,“你看这大婶说得多好,你就听舅舅一句,咱就试这一把,要是不灵,以后你想咋办咋办,舅舅再也不管你了。”
    王材知道老刘是要他找个台阶赶紧下去,于是装作很不服气,但又没有办法的样子,“得得得,就算为了我妈。好,我就试这一把,怎么许愿?”
    见他服软,周围的村民们神色放缓,妇女笑着走过来把他拉到凌家的大门前,从兜里掏出个五分钱的钢崩,塞到王材手里说,“你自个想好要求个什么,然后想这东西值你做什么善事,想好了你就扔钢崩,如果是正面就是成了,回去把你许下的善事干了就行。如果是背面就是许得太少,再改再扔,扔到成了为止。”
    “那要是求得是个急事,可许下的愿三年五年实现不了怎么办?等到善事都干完了不也什么都晚了?”
    “没事,那你就慢慢还,愿望肯定按时实现。只要你扔出正面,就不怕你还不上。如果你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你也仍不出正面来。”妇女说的胸有成竹,似乎对凌家的许愿规则相当了解。
    王材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拿着钢崩走上凌家的台阶,眼前就是深深的院落,里面的人都已经跑出来指责他,古老的院子里空无一人,有一种空间错转的感觉。如果不是考虑到正在扮演的身份,他不介意跪下来双手合十祈祷一番,可现在要表现出对求神问卦一窍不通的样子。他很不自然的站在台阶上,还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祷告,“请让我们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之前抓住凶手,为此我可以终身茹素。”
    想好后,他将手心里的硬币丢出。银色的硬币在半空中翻滚几圈后落在地上,蹦跳几下后稳稳的躺在一个角落里,很多人一起涌上来看。
    背面!
    有人对王材喊道,“小伙子,别那么小气,娶老婆可是个大事情,还以为混混就能过去呢?”王材懊恼的看载他们过来的老农,老农正在眉飞色舞的和别人讲王材‘命中注定娶不到老婆’的事情,看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求姻缘了,这样也好。
    他想了想,捡起硬币,在心里说,“除了终身茹素,我还会放生1000,请放心,我一定会实现的。”说完再扔。
    还是背面!周围发出一片遗憾的叹息之声。
    王材拿起硬币看看,应该没有问题,难道是还是太少?但我也是要去救人命,算是善事了,还要我做什么。他觉得不服气,连扔了好几把,到最后已经把承诺加到了“茹素,终身放生,照顾10个孤寡老人,收养10个孤儿,每年资助5个贫困学生。”但是一直都是背面,村民们都替他着急,在后面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说王材怕真是命中注定不能有老婆,所以想改运才这么难。
    老刘见王材越来越冲动,走过去把他拉住,“好了好了,你先好好想想,让舅舅来试试。”王材懊恼的退到一边,几个村民围上来安慰他,给他打气,刚才对他的愤怒已经完全消失了,折腾一把也算是值得了。
    老刘站在那里,想试个简单的,他的脚气很严重,现在就在皮鞋里兴风作浪,奇痒难止。他在心里说,“如果能治好我的脚气,我愿意帮助10个有困难的人。”说完他抛起硬币,硬币滴溜溜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在他脚边,他低头一看,是个正面,村民们见了纷纷鼓掌。他像演员谢幕一样点头哈腰的一边作揖一边从台阶上退下来,站到王材旁边擦汗。其实他才是个无神论者,没想到竟然一次通过,他开始苦恼要不要把这个当真。
    刘语见了也走过去,接下硬币,笑嘻嘻的大声说,“算了,我就替我老哥求求吧。说不定神仙是生他的气,故意为难他,我来试试。”
    他走上台阶,对大门说,“我就求我老哥的愿望能实现,不管他什么愿望。只要他的愿望能成,我也学白大爷放生3000。”说完一试,又是个背面。
    他垂头丧气的回头对王材说,“老哥啊,你求了什么啊?不是求三妻四妾100个孩子吧?咋比一条人命还珍贵呢?”说的所有人都笑起来。
    刘语忽然半开玩笑似的将硬币高高丢上天空,在硬币落地前,他大声说,“他的愿望就拿他来还,不如就让他以身相许,倒插门进凌家吧。”
    周围的人一阵哄堂大笑,王材满脸通红的瞪着刘语,老刘也不赞同的摇摇头,这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开玩笑也不分场合,谁知道村民会不会觉得这侮辱了凌家因此发怒呢?还好村民们都当这是个玩笑,硬币落地,一群人笑着挤过去看,没想到……。
    竟然是个正面!
    凌家大宅前面顿时鸦雀无声,村民和信徒们全都瞠目结舌的看着王材,老刘和刘语也呆了。
    最呆的是王材,他感到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但是心情却直线上升,不知不觉地咧开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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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碧蓝色的天空飘着几片白云,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几个男人坐在一辆拉化肥拖拉机上,摇摇晃晃的开在一条刚刚修整过的乡村土道上。
    其中一老一小的是祖孙两个,说话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另外三个男人自称是亲戚,但是长得不太像。年纪大的那个大约四十多岁,一笑起来眼角就堆起深深的笑纹,看起来像是个和善的老工人。另外两个是年轻的小伙子,一个能有二十七八岁,精壮的身子,动作敏捷,皮肤微黑,好像常年在外面跑动。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坐在一化肥上跟着车子晃动,若有所思的样子,眉心拧成个川字。还有一个刚二十出头,无论听到老工人模样的人说什么都跟着点头傻笑。
    开车的老乡在前面竖着耳朵听后面的谈话,不时插上几句。
“这么说你们爷俩也是要到凌家去的?”老工人笑呵呵地问祖孙二人。
   “噢嘛。”脸上的皱纹比头发多的老汉也笑呵呵的回答。
   “什么?”几个当地人都听不懂。
   “哈,噢嘛是我们家乡的土话,就是对。”老汉的普通话说的很不错。
   “第一次到东北来?”
   “不是,来过一次了,这次是特地带娃娃来还愿的。
   “呦,人家都说许愿灵了才还,你们许了什么愿?有多灵验?能不能说说,我们爷三也是特意赶过来许愿的,先学学。”老工人听了喜上眉梢,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请老汉抽,老汉推托一阵后还是挡不住诱惑,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支,就坐在老工人旁边的小伙子连忙掏出打火机,帮两个人点上。
    老汉看着小伙子,点点头,笑眯眯的对老工人说,“你家娃娃?好孝顺哩,有福气。”说的小伙子红着脸坐到一边去了。
    老工人哈哈大笑,“我可没那么大福分,家里只有个闺女,这俩都是我亲外甥。这个小的是我妹妹家的孩子,叫刘语。那边那个是我姐姐家的孩子,叫王材,脾气大,什么都不信,说我们搞封建迷信,跟我们闹气呢。我姓刘,你就叫我老刘吧。老哥您怎么称呼啊?”
   “咦,我姓白,你就叫我老白吧,我们庄稼人生的多,我一个就有三儿两女。这是我家老二的娃娃,去年得了个大病,大夫都说好不了了。我一个老乡叫我到老凌家来许愿,我就过来许了个,娃娃就一天天见好,今年去查已经全好了,我这不立刻就带娃娃来还愿了,顺便给娃的大再许一个。”老汉将小孙子疼爱的搂到怀里,小孩子很乖,偎在爷爷怀里瞪着两颗黑豆似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几个陌生人。
    “呦,啥病啊?”老刘关切的问。
    “说是叫白血病,还是啥晚期哩,把娃娃给害惨了。”现在说起来白老汉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车上的三个人都惊讶的张大嘴,小男孩虽然瘦弱,但气色很好,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竟然曾经是个晚期白血病患者?
   “喝!这可够玄乎的,老哥你许了什么东西啊?”
   “咳,为了娃娃,咋都成了。我当初也不知道许啥好,有个看院子的大妹子人挺好,跟我讲说我觉着我孙子的命值啥,就许啥,然后扔个钢崩,要是正面就是不成,得再许,要是背儿就成了,只要回家把自个许的事做到了,许的愿必保能成。我一咬牙,就许了个放生3000,结果一次就成了。回去后我全家天天留意着谁家杀牲口,那个集市上头有活物卖。幸好我家的娃都信这个,全都出去找,也是近两年这生活好了,人们吃的都花花了,什么鸟啊雀啊的都吃,我们家找到就买下来放掉,回家记个数。上个月可算是凑齐了3000个,大的小的啥牲口都有,花了足有几万块。可我这孙子也一天天活蹦乱跳,凑齐以后我们立刻带娃娃去医院里头又查,还真好了,喜得我们都不知咋地好了,哈哈,还是多做善事的好啊。”
    一直听老汉讲话的王材开口,“世上哪有那么玄的事情,什么福报恶报之类也都是人自己想出来的。我看当时肯定是你家孙子误诊,所以后来自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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