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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锦绣皇朝的皇宫,凤羽国皇宫的构造,更为复杂。我跟随蓝欣七转八弯,早不清东南西北,哪宫哪殿了。只是,一路上太监宫女投来无数好奇的眼光,让我极不自在,于是问蓝清“我有什么地方很怪异吗?怎么每个人都看我?”

蓝清掩嘴淡笑,柔声细气道“有一样东西在皇宫里传得最快,那就是消息。皇上今天在朝上封了一个女子做将军,像这样儿的新鲜事儿,一眨眼功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家能不好奇吗?所以都来偷偷跑瞅一眼。”

原来如此,我松了一口气,便拉着蓝清瞎扯闲聊。说话间,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我们走到一座精致华丽的宫苑。走进去,便见到一个华服云鬓,头带金凤冠的雍容贵妇,闲闲散散地斜倚在放置窗侧的贵妃椅上,拿着一卷书册凝神细读。

蓝清嘱我站定,然后上前施了个礼,“娘娘,南宫姑娘请来了。”

皇后放下书卷,坐直身,笑容温婉,“可算来了。”

桌上早已准备好精致的茶点,皇后温和地拉住我的手,丝毫没有刚见面的生分。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刚才朝廷上的急风暴雨仿佛一场梦,眼前,只剩融融暖意.

我原先还担心,在此处,迎接我的又是另一场考验,幸亏,皇后似乎同皇上般温和易处.

我本以为她要问我和凤的事,哪知她却只字不提,只是随口拣了些宫外有哪些风俗趣事。谈话之间,她竟对宫外之事极为了解.

我仔细观察,发现她是个极随和的人,虽已年过40,但容光焕发,眉宇间的明媚幸福,处处昭示着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呢!

我不禁想起了锁在深宫里的另一个皇后,暗暗叹息,她是否依然在清泪点点,她的后半生,是否还要在那翠冷竹物中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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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乐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虚弱的身体微微喘着气,苍白的脸却美丽得有些让人心慌。我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倒戈,忽然改变心意帮我,然而,他乌黑发亮的深沉眼眸里,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千万根丝线结成的密密麻麻的网,毫不留情地向我扑来,让我无处可躲。

我有些诧异,更有些迷惑。今日的他,仿佛不是以往见到过的那个少年。他的目光是沧桑的,里面带着些许忧郁的深沉,些许让人看不透的心机。然而,却比往日那个孤僻偏激的少年更让人害怕。

离开时,他是带着笑容经过我的身边,只留下一句话,“又见面了。”很轻很细的声音,仿佛叹息,反复感叹,仿佛庆幸,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冰凉颤抖,好像被鬼魅缠住一样发寒。

伸手捉住凤的衣袖,我不安地看着他,“今天的尤乐,好诡异!”

凤微笑,轻抚我的脸,“是你多心了,想来是他历经生死,幡然醒悟了悔改了。明日我好好与他谈谈,我知道你对他推你下楼的事耿耿于怀,但我仍希望,你能原谅他。

我还想在多说,却被云飞止住。原来,皇上传凤到偏殿。我满心疑惑,却也深知凤对尤乐的偏袒,只得作罢。

朝会结束后,独凤一人被皇上叫走,南宫烈、雪、云飞、祝大人等人余下,同我在殿外等候。 众人一脸兴奋,祝贺我荣封“女将”。

我勉强压下心头对尤乐莫名的惊惧,淡笑,“无兵无卒,不过一个空头将军,博个好名声罢了!”

      祝大人摞须大笑,“原来姑娘真有雄心,想要做一女战将么?

  我挑眉,摇头“说实话,我对行兵打仗倒没什么兴趣,不过,皇上封我这称号,想必另有深意。否则,凭功勋资历,朝中将领远高于我者不在少数,哪里轮的到我。”

众人讶了讶,脸上转为疑惑沉思。只有南宫烈听了 ,朝我赞许一笑。“哈哈,丫头,你果然心思灵巧,总算没白费皇上的用心。你知道吗?那冯妃在封女将后,随即被扶为正妃。”

我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是在为我铺路。怪不得左相国在听到我被封女将后,会露出一副骇然不信的模样。

我正高兴着想多问那位冯妃的事,一抬眼,却见雪已独自转身,离得远远停住,安静地靠在一旁的漆金大立柱上。然后仰着头,看天上浮云变幻。细碎的光线,在他雪白的袍子上,辍下点点金光。散发出温暖的感觉,可那温暖,没有流进他冰蓝孤寂的眼里。我遥遥看着他,他亦看着我。许久,他扬起一个笑,一个淡若轻风的笑,我也勉强跟着笑。然而,一颗心却被揪得紧紧的,酸涩难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凤和皇上终于出现。众人复行了礼,我亦面露感激“今日,多谢皇上。”

“谢我什么?”皇上目光突然利如刃,

我盈盈淡笑,真心实意道“要谢皇上的事太多。不过,眼前却只想说一件,那就是谢皇上不仅有一个颗帝王心,更有一颗慈父心。”我当然知道,今日他在殿上所有的宽容和成全,不是因为素不相识的我,而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儿子。许多帝王,在利益交关时,宁可牺牲儿女的幸福。因此,才有了公主和亲这一类的政治婚姻。然而,他却选择了顶住压力,成全自己的儿子!虽然他这用心不在我,然,他终究也成全了我,所以我得谢他。

他怔忡了片刻,笑叹,“好一颗玲珑心,看来我不必担心会后悔今日所做的抉择。”那天,皇上终于露出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那笑容,像一阵春风拂过,暖融融的。

随后,又聊了数语,皇上带着一群人到议事厅继续议事。临走的时候,皇上叫来了一个叫蓝欣的宫女,对我温和道“既然来宫里了,就去见见皇后吧,凤见皇上欣然接受了我,大大松了一口七,目光含笑。

我从容拜退,临走时,凤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雪,仿佛隐约察觉到我们之间黯然的气氛,但他只是合下眼,遮住一切思絮,用修长的手指轻掠我额前被风吹得微乱的发,说了一句“去吧,母后早就想见你了!”

我身子不由一僵,微赧,低道“好。”他离开良久,仿佛额前,仍留有他温热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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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皇上!”美丽而妖冶的少年,拖着病后虚弱的身子,走上金殿。他面无表情,径直越过我的身边,看也不看我一眼,僵硬地行礼。不知是不是身体未曾痊愈的的原因,他在行礼时,微有迟疑,似乎有些不适应。

    “你伤病在身,起来回话吧。听相国说,你昨夜才醒来是吗?”皇上问,一边状似随意地看向我。

    “是。”尤乐答。

    “听说,你是被人推下去的?”皇上又问。

    “是。”微哑的声音,诉说着笃定的答案,没有半分迟疑。满朝哗然,我豁然一惊,手指发寒,看向身边的凤飞城,只见他绷紧了脸,死死盯住尤乐,一副又怒又恼又无奈的表情。

“那人为何要推你下去?”

    “因为为臣识破了她的身份。”

    “你可记得那人的模样?”皇上的眼里,已有些许冷意。这场灾难像飓风一样突然扑来,毫无预警,让我措手不及。可笑的谎言,可笑的阴谋,然而在眼前却有用无比,至少,对于皇上,对于满朝大臣来说,他们会选择相信尤乐而不会相信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记得。”

    “你仔细看看,可是身边这个人?”

“遵旨。”尤乐微微转头,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消瘦的脸,使得一双黑瞳更加黑亮分明。他看着我,认真地打量,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那笑容里,竟有几分熟悉的讥讽。

左相国带着得意而阴毒的目光看着我,等待着胜利的一刻。 就在我惴惴不安,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时,尤乐的答案却又让我们吃了一惊:“不是她。”

“你,你!你分明说是她!”相国气急败坏。

“我只说是个女人。似乎是你会错意了罢。我在边城目睹一切,这位南宫姑娘,的确是诚心前来协助。当时叛军大举围攻,兵力是边城数倍,十分危急,若说她别有居心,当初,她又何必冒死相助。”

“好了,一切事情已经明了,卿家不必争辩,看来是相国误会了。听我说一句。其实,女子只要有才德,是可以建功勋的。我们的祖先,凤羽国某位先祖皇帝在还是太子时,曾有一妃子,姓冯,常年追随先祖驰骋战场,建下功勋无数。先祖赞其智勇双全,堪称巾帼英雄。故赐明月剑一柄,并封其为女将。然因时间久远,人们早已将这典故忘了。今日,我虽不及先祖厚德,但亦想效仿先祖。南宫姑娘虽为弱质女流,然心系国家,大义凛然。若我不好好奖赏,岂非叫天下人笑话我赏罚不明。相国,你以为如何?”

皇帝不愧是皇帝,一番话虽温婉叙来,却是有理有据,而且还搬出了先祖皇帝的事例,左相国虽然权势如天,却也不敢驳斥先人的不是,于是只得诺诺答应,然语气里仍是愤愤不甘,“既然皇上已有定夺,老臣无话可说。”

“那好,南宫冉听旨。今封你位女将,赐流凤剑一柄,黄金万两。今后,若有战事,还可继续效力军中,辅佐王子。”

女将?!!我被这出乎意料的封赏呆住,抬头,却见皇上眼里藏着浓浓笑意,微弯的唇角好似别有深意。好似他拿了钓竿作鱼翁,而我却是拿贪吃咬食的鱼。心头一凛,但还是忙谢了恩。

接着,皇上继续论功行赏,一一奖励了边城诸将。司夜雪由副将提升至将军,并统领宫中军卫。云飞、祝大人,官阶各升一级,统帅皇都守城军队。

一切似乎只是普通的封赏,然而,我却从里面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皇上和凤正在逐步在削减左相国在皇都的军权。

左相的脸色越来越差,目光越来越阴冷。朝会在看似皆大欢喜其实风云涌动的压迫气氛中结束。因为庆功宴要到晚上才开始,所以退朝后,大臣们都先回去了

左相国临走的时候,冷看了我一眼,低低道“好尖利的女子,看你猖狂到几时。”

“多谢相国如此高看,小女子随时恭候指教。”我淡笑,一脸无谓。今天朝上凤的强硬态度清楚说明,他已决心撕破两相和平的假象,由暗斗转为明争。这梁子既然已经定,那我自然也就不必对他虚伪客气。

左相国脸上青筋迸裂,嘴角抽搐了半晌,终于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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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说对了,我的确别有居心。”被握着的手上传来温热的气息,徐徐渗透至肌肤,让我渐渐安下心。面对咄咄逼人的诘问,我缓缓仰起头,目光一一掠过四周的官员,清冷的声音,在殿上又激起一片诧异。

“果然如此,你果真别有居心!皇上,我们还是快些将她处置了吧!”相国大喜,疾言厉色道。而边城的将领们则吃惊地看着我,一脸不敢置信。

“大人,我人在殿上,能跑到哪里去。你何不先听我把话说完。”

“相国,让她说下去。”皇上发话,柔柔软软的声调依旧没变,可眼神,却多了几分硬度。看来,听了我这样的回答,皇上也起疑了吧。

我端肃容颜,再度挺直腰,“不知道各位大人没有亲自上阵杀过敌?也没有亲自体会过那种在生死一线间拼搏的恐怖?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现在光只是想着那血肉横飞的场景,也还觉得胆战心惊。你们是上位者,是高高在上的大臣,一场战争,你们看到的是结果,是输还是赢;可是你们看不到过程,看不到堆积如山的尸骨,和血流成河的惨状。

我相信每个人都怕死,包括我,相国你,在列的各位大臣们,还有那些在边城守卫的将士。可是,即便知道死亡随时会威胁自己,边城的战士们依然守卫在最前线没有动摇。那是为什么?因为他们有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要保卫,那就是他们的国家,他们的亲人。

如果一定要说我别有居心,那么,我的居心,就是不甘心只做个藏于闺阁的无能无力女人。而想和所有边城的战士一样,守护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为国家奉献微薄之力而已。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边城有将士在,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有何作为?难道你想让他国笑话我风羽国,无兵无能至需要让无知妇孺上战场,这不是让国家蒙耻?让陛下蒙耻?”左相不齿地冷哼,一副瞧不起女人的模样。

我原本不想直面与他冲突,然而,他的话太过毒辣尖刻,终于将我心头一把火烧起。

“想不到相国如此肤浅。女子又怎样,只要才识,智谋不低于男子,为何不能上战场?何况,事实摆在眼前,边城安然无恙,叛贼也已捕获。这就证明,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像你所说的有害无利。如果你执意要给我定罪,还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倒觉得是相国你在颠倒黑白,诬陷忠良!”

“你!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启禀皇上,有人可以证明此女子居心不良!”左相国见辩我不倒,忽然话锋一转。

“谁?!”

“护国公尤乐!”许久未听,但依旧让我心惊肉跳的名字再度出现。记忆零星散现,仇恨到近乎发红的眼,脖颈间还依稀残留他冰冷如蛇般的肌肤除感。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底嘶叫。

“他清醒了么?”皇上问。

“回皇上,由乐已于昨夜清醒,老臣去探望他时,他说,正因他发现了这个女子是奸细,所以这个女子欲杀他灭口,所以将他推下城楼,让他陷入昏迷。”左相国是带着得意而阴森的笑说出这样的话,不只是我吓了一跳,身边的凤飞城也大大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我推他下楼呢?

分明是他推我下楼啊?!!

“传尤乐!”还没来得及等我分辨,皇上的旨意已经下去了。清晰的声音里透着威严,没有半分犹豫。

我听了只觉连心骨都要凉透了,心头怒火冲天。好个老奸巨猾的左相国,手里竟然握了这样一张王牌到现在才出,从开始就当耍着我玩么?原来,他早与尤乐勾结好了,摆明了是要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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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

      正想着,发现殿上的争吵已更加白日化。本来和煦春暖的金殿了,变得勾心斗角,阴冷地让人从脚低冒起不安。
  此时,原本凤一派作风一向低调,因为势力稍弱,只得避过锋芒。不过随着凤日渐成长和军威的树立,态度也渐渐强硬起来。
  两派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而我,便是争吵的起源。
  相国派说我来路不明,也许是他国奸细;又说我迷惑军心,动机不良。他们条条指控可笑之极,却也不留情面,让我一下子就从功臣降格成罪臣,俨然一副要将我贬低到无法翻身的冷酷态势。看来左相国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将女儿送入后宫,否则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想要铲除一个他从未见过面的陌生女人。
  祝大人等一干边城将士,在边城之战中早已和我接下深厚友谊,对我极为信服。如今听他们越说越离谱,不待我回答,便愤愤然替我抱不平。
  “什么奸细,胡说八道。若没有她出谋划策,只怕边城难保!”
  “黄大人你在边城目睹一切,如今却是非颠倒,是何居心?
  “相国安居皇都,没有战火纷扰,没有生死一线的恐惧,便以为打仗像吃饭一般容易么?南宫姑娘若是居心不良,何苦冒着九死一生到战场来?寻常加的女子,谁人敢上战场拿性命开玩笑?”


人类的感情真是很奇妙,我初到边城时,他们对我同样带着质疑和排斥,可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没想到竟然变得如此维护我信任我.


我不由微微递去感激的眼神,不想却被左相国看见。他忽地冷笑,大约是觉得和这班武将无需争辩,于是话锋一转,对着我冷声质问“我也有此一问,寻常女子谁敢上战场?你是不怕死?还是另有居心?”
  姜果然是老的辣,他这一句话用意说得又深又沉,声音虽然不高,然而却如同巨石落下,一下子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也挑起了所有人的疑心。


身份,终究是我最大的破绽。


于是,刹那间,所有争吵止,殿堂上回复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集中在我身上。那些疑惑和不信任的目光,如同铁刺一般,尖锐地呼啸而来,带着阴寒的气息,叫人心口发疼,发闷,几乎要透不过气。


皇上亦看着我,下巴微微一昂,黑瞳里突然射出几道亮光,仿佛也在静静等待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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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绿芙篇:

  亭子外,细雨如丝,一直从清晨下到深夜,仍未停歇。亭子里,红炉上的火苗,已渐渐变弱,只剩下星点红光乱窜。

我取来披风,司夜雪接过,温柔地替已然醉去的南宫姑娘披上。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用这样专注而又柔软的眼神看着南宫姑娘。然而,每多看到一次,心口,却又被多割一刀,那滋味,又酸有涩,又苦又痛,悠悠长长在心头弥漫开去。

良久,我忍着酸楚,柔声劝,“司将军,夜已深,您该回去了!”

他恍若未闻,坐下,举起酒杯轻轻摇晃。直至酒杯里的液体都洒出,才将目光缓缓移向我,“绿芙,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我知道他所指何事,心里忍不住一阵抽痛,慌忙转过身,不让他看见滚滚而下的苦涩珠泪。半晌,等平复了心情,悄悄擦干泪痕,才转回身子,“将军不必道谢,你曾救过我,这,就当我还你的情。——只是,将军明知道不能爱,爱不得,为什么不放下?明日,她就要入宫了,眼前是王妃,今后便是皇后,从此荣华富贵,一生受用不尽。您何苦不早些放下,于她,于你都好!”

他微怔,眼里划过一丝暗光,苦笑, “如何放下?既然拿起来了,怎还会放得下。那就像心里种了一棵大树,就算连根拔起,也会留下一个大坑,永远填不平。——”他悠悠叹了一口气,“绿芙,有些人,并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然,带着几分无奈而又心甘情愿的矛盾。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那时那刻,我不由得想起了很早以前,还在翡翠阁的时候,南宫姑娘说过的话,“有些人,是生命中的过客,你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记住他,但相忘却只要一秒钟;有些人,你只需一秒钟就能记住他,但想遗忘,却要穷尽毕生的光阴。”

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我问她,“什么叫一秒?”

她微笑,目光有些迷离,答“那,只是眨眼的那瞬间。”

那时,我还未能参透她话里的意思,但仍觉她的话,如漫天飞舞的雪花,冰凉透骨。然而现在懂了,心下更涌出说不出的凄凉无望。

这大约就是无望之爱。

那天,他的目光,始终在追逐南宫姑娘,而我目光,亦在默默追逐他。

他放不下心中的她,

我也放不下心中的他,

是谁将爱情织成如此繁复错乱的线,乱了我们的心思,乱了我们的脚步。得不到亦放不下,只是苦苦折磨了韶华光阴。

等到若干年后回首,不知会是惆怅一笑,还是慨然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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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绿芙篇:

  亭子外,细雨如丝,一直从清晨下到深夜,仍未停歇。亭子里,红炉上的火苗,已渐渐变弱,只剩下星点红光乱窜。

我取来披风,司夜雪接过,温柔地替已然醉去的南宫姑娘披上。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用这样专注而又柔软的眼神看着南宫姑娘。然而,每多看到一次,心口,却又被多割一刀,那滋味,又酸有涩,又苦又痛,悠悠长长在心头弥漫开去。

良久,我忍着酸楚,柔声劝,“司将军,夜已深,您该回去了!”

他恍若未闻,坐下,举起酒杯轻轻摇晃。直至酒杯里的液体都洒出,才将目光缓缓移向我,“绿芙,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我知道他所指何事,心里忍不住一阵抽痛,慌忙转过身,不让他看见滚滚而下的苦涩珠泪。半晌,等平复了心情,悄悄擦干泪痕,才转回身子,“将军不必道谢,你曾救过我,这,就当我还你的情。——只是,将军明知道不能爱,爱不得,为什么不放下?明日,她就要入宫了,眼前是王妃,今后便是皇后,从此荣华富贵,一生受用不尽。您何苦不早些放下,于她,于你都好!”

他微怔,眼里划过一丝暗光,苦笑, “如何放下?既然拿起来了,怎还会放得下。那就像心里种了一棵大树,就算连根拔起,也会留下一个大坑,永远填不平。——”他悠悠叹了一口气,“绿芙,有些人,并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然,带着几分无奈而又心甘情愿的矛盾。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那时那刻,我不由得想起了很早以前,还在翡翠阁的时候,南宫姑娘说过的话,“有些人,是生命中的过客,你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记住他,但相忘却只要一秒钟;有些人,你只需一秒钟就能记住他,但想遗忘,却要穷尽毕生的光阴。”

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我问她,“什么叫一秒?”

她微笑,目光有些迷离,答“那,只是眨眼的那瞬间。”

那时,我还未能参透她话里的意思,但仍觉她的话,如漫天飞舞的雪花,冰凉透骨。然而现在懂了,心下更涌出说不出的凄凉无望。

这大约就是无望之爱。

那天,他的目光,始终在追逐南宫姑娘,而我目光,亦在默默追逐他。

他放不下心中的她,

我也放不下心中的他,

是谁将爱情织成如此繁复错乱的线,乱了我们的心思,乱了我们的脚步。得不到亦放不下,只是苦苦折磨了韶华光阴。

等到若干年后回首,不知会是惆怅一笑,还是慨然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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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


当踏进那气势堂皇的权力之殿时,我发现,身边的凤,俨然换了一个人。他收起了懒洋洋的邪笑,取而代之的是高贵而深沉的面庞。

我的一颗心扑扑乱跳,于是低了头,小心跟在他身侧,步步谨慎。

走至殿前,凤飞城朗声道。“儿臣参见父王!”

等他礼毕,我也端端正正行礼,不敢怠慢。“民女南宫冉,参见皇上!”今日,我要以言行举止来击溃左相国对我的谣言,因此,自进殿后,我都是十分谨慎,一直低头不曾左顾右盼。只因早先在锦绣皇朝呆的那段时间,教会了我,在皇宫中朝堂上,一是礼不可废,二是最忌目光闪烁举止失仪。

果然,当我落落大方地行完一个周正的礼后,四周便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她就是南宫冉么?倒是举止有度,合礼合仪,不似传言那般啊!”

“恩,不卑不亢,气质优雅,倒像是有一些见识。”

“看她穿着气度,颇有几分名门闺秀。”

“嘘,小心被相国听见了!”

我听了,微勾嘴角,轻吐一口气,知对这群顽固守旧,注重门第的官员大臣,今日第一招----作大家闺秀的作战策略是对的。

“平身,”正想着,一个清如溪水的声音,自上方响起,打断了官员们的私语。那声音不大不小,却柔煦得叫人心旷神怡。

我谢了礼,缓缓抬起头,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帝王端坐在龙椅上。清癯的脸,含情目,多情眉,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这就是皇帝?我微微吃了一惊,虽然早听凤飞城说过,他父王是一个温和地近乎没有脾气的人,但今日一见,他那如兰般温和馨香的气质仍叫我惊叹。

凤王认真打量了我好一会,看似柔和的目光,却出乎意料地潜藏犀利。我心头一震,复低下头,不由捏紧了拳头,心头惴惴,不知,他是否也听信了谣言?

正讷讷想着,凤飞城已然结束了问安,开始汇报边城之战。他慷慨陈词,将边城之危如何滋,如何应对,如何解决一一道来;说到惊险危机处,直惊得殿上抽气声此起彼伏。只是这当中,他故意针对谣言,将我列为大功臣,于是我感受到四下里惊讶或半信半疑的目光如飞絮般向我飘来。

末了,凤飞城脸色一沉,冰冷霸气的目光狠狠射向右侧,惊得右侧一干大臣面如白纸。“我此番归来,听说了许多关于边城战事的谣言,其中恶意中伤,歪曲事实的谎言实在多不可数。也不知是哪些奸佞贼子大逆不道,散布谣言霍乱朝纲?故今日,我就当着父王、还有众位大臣的面,将作战的情形详细禀报。是非曲折自在人心,相信诸位,都不会再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惑乱了视听!!今后,若还有人以谣言怂乱人心,我将严惩不贷!”

凤末尾这一段话,说得极其厉害,句句都针锋相对。我悄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右侧那些大臣们,都已面露惶恐,瑟瑟难安,纷纷堆笑附和“殿下说的是,谣言不足为信!”只有右首上排在第一位大臣,向前跨了一步,上下打量我,冷笑反驳

“未必全是谣言!我看殿下是被这个女子迷惑了而偏袒于她,把将士们的功劳,都按到她的身上。我倒不信,凭她一介弱质女流,焉能扭转战局?”

“左相国你又不曾上战场,何以知晓真相?莫不是相国有通天的耳眼,远隔千里,也能将战场一草一木尽收眼底。”凤冷冷反诘,眼里已烧起一把火,。

原来他就是左相国。我微微一皱眉,只觉这个人说话语气极为狂妄,几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两人互不相让,当着众臣,激烈争辩。我反倒被晾到了一边,没了出场机会,只得垂头继续装淑女。

又过了一会,两人激战已然变成两派激战,金殿上已经炸开了锅,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吵得让我头疼。我原是想插上几句,可估摸着说了也没人听的到,索性开始观察四周。右侧的群臣都比较文弱,谈话间都在帮着左相国。其中一人我认识,他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在边城百般刁难于我的监军黄承。

接着我又悄悄把目光移至左侧,却发现有好多熟悉的将领在。左侧排第一的是威远侯南宫烈,难怪凤飞城要选他做我的庇护,看来唯有他的权位能与左相国相匹敌。目光继续移下去,又看到了祝大人,祝鹏,云飞等,他们都正替凤帮腔。

然当飘移的目光落到许久不见的雪身上时,我顿了一顿。因为,他泠泠的目光,也正向我射来。冰蓝色的眼眸流转着忧伤的光泽,然而他眼底深处暗黑的波光只翻涌了一会,瞬即消失。

我的心忽得一抽,心口像突被蒙了纱布,沉重地透不过气。低下头,咽喉开始隐隐作痛,

再抬头看时,他冲我淡淡一笑,眼里平静地有如光滑的镜子,仿佛刚才那些被搅乱的涟漪,在相隔的这段时间里,一一被抚平,剩下的只有无波无痕与静若止水的死寂。

正当我惶惶不安于雪的眼神时,藏在宽大绸袖下的手,冷地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那劲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捏的我有些疼。我微讶抬眼看凤,他正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冷相国,眼里漾着三分讥诮七分愠怒。然我却从他眼角的波光里读出,他生气了。即便在争辩激烈的时刻,他还留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唉,这个男人!我暗自苦笑。一扫眼,却发现皇上正玩味地看着我,懒洋洋的眼,无害的笑,仿佛在期待什么,在等待什么。

我的心悚地一惊,脊梁直冒冷汗。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人都说温和无害的帝王,总让我觉得不简单。

或许父亲说得对,每个站在顶端的人,总有些自己的手段。

不知,他的手段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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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身份(下)


我不顾雅的劝告,直奔偏厅,刚走至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门半遮掩,我悄悄往里头瞧,只见里面一个两鬓霜白,但身体魁梧的老者,看来他的年岁,应该就是那恰巧与我同姓的威远侯南宫烈了!

只是,他此刻正大发雷霆。“别人说殿下沉迷女色,我还不信。可你今日里为了一个女子,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叫我失望。我若是答应了,真正的燕儿该怎么办?

凤飞城的一脸无奈,但仍是耐住性子,“侯爷,这只是权宜之计。等一切都成定局,我们便可宣布这是误会。到时候,我会派人全力寻找您亲孙女的下落。现在,暂时先让冉儿使用燕儿的身份,如何?”

“我不答应。朝里这么多大官,你找他们去吧!”老者吹胡子瞪眼,一口回绝。

我驻足,略一沉吟,见两人僵持住了,便叫雅进去把凤拉了出来,问道“侯爷不肯答应吗?”

凤叹了一口气,帅气的眉头紧皱,黑瞳盛满无奈 “他是个犟脾气,恐怕是听信了谣言,以为你是个品行不好的女子。”

我想了想,道,“别急,应对这种耿直刚烈的人,要耐着性子以柔克刚。还是我去吧!”

凤飞城一听,眉毛一挑笑意荡漾,眼里放着亮闪闪的光“由你去最好不过,你可乘机赢得他的好感。威远侯在朝中威信甚高,若得他全力协助,今后对你大有帮助!”

看他笑得一脸得意,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以他的口才身份,这么半天却劝服不了一个老将军,原来他是故意想让我出面。

“狡猾的家伙。想让我收服他你就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我又气有好笑,狠狠踩过他的脚,径直朝房间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极低的闷哼,我吐吐舌,心底暗自偷笑。好罢,我总不能辜负了他的心意,就让我去同未来的爷爷好好沟通沟通。

走到房间,老侯爷正独自生着闷气,见了我,立刻气冲冲地瞪眼,眸子里放着慑人的光,那架势就像一只正准备出击的豹子,要将猎物撕地粉碎。那凶悍的眼神和气势,足够吓得寻常女子瑟瑟发抖。可惜,我自小被父亲带在身边,见过各色人等,自然不会被她吓到。

他犀利的目光在我身上巡游许久后,见我无半分畏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既消失,而是气势汹汹地问“你就是那个女子?”

我恬然淡笑,已然猜测到话里那藏而未露的字句,于是坦然承认“对,我就是那个,传言中蛊惑王子的妖女。”

“你,-------?!”他怔了一下,惊了一下,明明蓄势待发的刁难之力,却在我挥出一记直白温婉的水袖下,失却了准头。

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却又努力扳起脸,咄咄逼人道“原来你知道朝中的谣言。既然如此,你怎还敢要求殿下纳你为正妃?这其不正应了那些流言,让殿下声名受累。”

“既是谣言,明日我和殿下亲自拜见了皇上,自然会不攻自破。侯爷是聪明人,我相信,定不会被奸佞的谗言,腐蚀了视听。”我一面温和言语,一面笑意盈盈地给奉上香茶。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踌躇了一会,这会儿却没推拒,接过茶杯,话锋稍软,

“好,就算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狐媚惑人,但你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终究来历不明。为何我一定要助你成为殿下正妃?”

“因为,我是殿下正妃最佳人选!”我收敛微笑,不慌不忙的抛出一记重拳。

南宫烈听了我的话,“噗”一声,惊得将喉咙里还未咽下的半口茶喷出,然后猛地站起,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大声斥责“你真是大言不惭!都城之中有多少名门闺秀待字闺中,个个貌美如花,贤良淑德,还怕找不到合适殿下的人选?”

他的声音洪大如钟,在寂静的夜色中,分外响亮。我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那里面有几分深藏的兴味和探究。

我知道,他对我已然产生兴趣和好奇,这未尝不是个好的开端。于是我从容地回视他,话语温和,但态度坚定,“候爷不妨先听我说了理由,再下定论也不迟!”

兴许是我不卑不亢令他动摇,僵立了良久,他终于缓缓坐下。“好,老夫倒要听听,你如何大放厥词!”

微寒的夜风,颤颤地从半遮掩的木门钻进,滑过我的指尖,流下冰凉的痕迹。轻飘飘的衣袂被吹得摇曳翻在荧荧烛光下,流动如波。

我看着眼前沧桑入骨但豪气尤存的老者,他正用那双饱经世事、犀利无比的眼,细细评估着我的一言一行。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明日朝堂上,将会有更多双挑刺的眼,把我团团围住。比起明日,眼前的这点小刁难又算什么?

其实要劝说一个人并不难,只要你能找到他的软肋,找到他在意的东西就行。他的脾气我早已经问过凤飞城,不能说全部了解,但也能把住七八分,面对这样一个忠诚耿直,嫉恶如仇的刚阿老人,还有什么比晓以国家大义更能打动他的呢?

于是我微笑,泰然坐定,问了他三个问题。

“第一:如今朝中,谁是国家安定,皇权稳定的最大阻碍者?”

他答,面色不改:“自然是左相国。”

我又问了第二个问题:“此时,朝中,有谁能与他相抗衡?”

他答,略带沉思:“朝中文臣多半是他的党羽,惟有殿下能与他抗衡,但也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我欣然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若左相国的女儿顺利当上殿下正妃,势力天平又会如何倾倒?”

他哗然失色,怔怔地看着我,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静候良久,灿笑如花,“侯爷,不如我来替你作答。边城一役,令左相明白,殿下如今声势都能与他匹敌,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所以他以退为进,向皇上请旨,为凤飞城举办选妃大典,目的就是献上自己的女儿,让她成为殿下的正妃,将势力逐渐渗透至皇宫并牵制住殿下。侯爷,久在朝堂,当中厉害关系想必比我更清楚。这无异于引狼入室,试想,他野心如天,如今已是权倾朝野,若再加上皇亲国戚的身份,其势更盛,我真无法想象,那时又将会是一番怎样光景?而到时候,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却是自己的敌人,一举一动都受监视,殿下又该如何自处?只怕,株王族,夺皇权,是迟早的事!”

那夜,我的铿锵话语,字字如重锤砸入他的心头,只因,我说出了他的最大忧患。

然他仍是不肯认输,“参选的女子众多,谁说一定就选左千秋?或者选你?难道其他女子就不可以了么?”

我冷笑,“殿下是王储,未来的一国之君。他的正妃,当然就是日后的王后。很多时候,王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位置,一个需要审时度势的位置,所以朝中百官,一定会对此事分外关注。要成为正妃,只有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殿下的宠爱,二是高贵的出身和身后的权势。这两项优势,我同左千秋各占其一,而其他女子的家世权势皆不能与左千秋相提并论,又无殿下偏宠,拿什么竞争?况您自小看殿下长大,应最清楚他的脾气,若是不喜欢的女子,他怎肯立她为妃?而群臣惯于遵循守旧,定然不同意殿下立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为妃,届时,一场立妃冲突越演越烈,不仅让殿下失却人心,更会搅得朝廷翻天覆地!侯爷总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吧?”

我娓娓叙述,铺陈厉害关系,直说得他大汗淋漓,眉头紧皱。末了,我直枪出击“若正妃背后的权势过大,又野心勃勃,其结果必将是外戚专权,祸患皇族。眼前情形,立我为妃,绝对大大利于立左千秋。然我的身份却不如她,这将是我最大的危机。故此,我斗胆恳求侯爷,暂认我为失散多年的孙女,不要让左相祸患皇宫的诡计得逞!”

    这一夜,我说的口干舌燥,然而,心头快乐激昂。那种久违了的,在现代舌战商场的体验又重新回归,让我的血液沸腾起来。我本就不是安分守己,只知依附丈夫的女子,就算在古代,就算在女子地位卑微的落后时空,我依然有伸展的舞台,我依然希望可以活地精彩而潇洒。

    天将亮时,我们结束一夜长谈。凤推门而进,惊见南宫烈正一脸慈祥地与我谈笑风生。

  “殿下,你找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妻子!”那是南宫烈见到凤飞城的第一句话。

“妻子?!”凤飞城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握住我的手,脸上浮起一个骄傲的微笑,那笑容,在清晨柔和的光芒下,仿佛散着点点金光。“那么,我聪明美丽的妻子,该和我进宫了!”

我微笑,点头,紧紧反握住他的手,与他相携,昂首挺胸地走进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也走进了一段新的宫廷风暴!

那日的天气特别晴朗,千百道金光,穿过白云射下,将大地笼得明亮异常,仿佛是一种征兆,告知我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将与皇宫纠结不清!

然,命运是注定的吗?

谁知呢?

我要做的,不过是忠于心底的意愿,活得不亏欠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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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身份(中)

        我细细盘问绿芙关于刺客的事,绿芙自然不知道我同龙天行之间的关系,心中虽有疑惑,但见我如此紧张,还是据实相告“我听少爷说,刺客是黑羽族的人。----听说刺客负伤跑了,公子正派人追查那刺客的下落。-----对了,姑娘,此事我只对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敏儿姑娘。前日里,少爷特地吩咐过我们,决不能将此事泄露半分,尤其是对敏儿姑娘。”

绿芙娓娓道来,于是我了然一切。

定是东方晴她们得知白羽玄石已落入龙天行手中,固而在半路埋伏,以求夺回族中宝物。

只是,他们终卤莽了些。想那龙天行贵为一国太子,此番又是携带妃子、公主众多家眷一同出使他国,这一路上,身边肯定高手如云。何况他以友好的姿态前来凤羽国,凤王自然会命沿途官员派士兵迎接护送,以保证他们在凤羽国的安全。

黑羽族经过叛徒重创,原本就已势单力薄,硬碰硬,当然不是对手!而且这样一搅和,简直是打扫惊蛇,以后他们想要再偷袭龙天行,只怕更加困难了。

索幸东方晴没被捉住,不然真是得不偿失。

只是,不知此刻,她在何处,可一切安好?

我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午夜。厢房早就收拾好,一个十六七岁的粉衣婢女在黄铜熏笼里放上香料后悄然退下。淡雅芬芳的香气,却飘得满屋子都是,让人闻之舒怡。

绿芙冲我甜甜一笑,递送上一个暗红色的蝴蝶型香囊,“姑娘,这是你在翡翠阁时最喜爱用的蕙香,我带了好些过来,用它给您做了个香囊。”

我接过,仔细一看,这香囊十分别致精美,显见是花了心思,于是笑赞“绿芙,你真是心灵手巧!”

绿芙略带羞赧地微笑,“这不算什么,姑娘家都会做。”顿了顿又说,“姑娘,看来殿下他们不会这么早回来。我看您也乏了,不如先小睡一会儿,等他们回来,我在叫您!”

我揉揉眼,确实有点困乏了,于是点头道“也好!”

初春的夜风,捎带着寒冬最末一丝冷气,钻进窗来,我皱了皱眉,想着呆会还要起床,索性便和衣睡下。

临走前,绿芙体贴地关上窗户。然而,就在她关上窗户的刹那,一团雪白的身影,闪电般自窗外飘过,倏忽不见。

我心惊地跳下床,再打开窗时,只见窗外空无一人,只有半弯的银钩悄然爬上暗如沉墨的天空正中,荧荧冷光笼得大地一片银光闪闪,浸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八成是自己睡意朦胧看花了眼,便也没在意,再次爬上床,沉沉睡去。

然而,那夜我睡得并塌实。总觉在梦里,有两簇冰凉如水的光线,就像头顶上一片冰凉的月光,将我追的仓皇无措却又无处可逃。

这种芒刺在身的感受,太过扎人刺痛,恍惚让我分辨不清,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我只觉自己像漂浮的幽灵,半真半幻的在现实与梦境中游走。

直到我觉察,床边多了一个人,那人的气息,沿着床幔徐徐传过来。在暗浓而清透的夜晚,那种气息,分外灼热而鲜明,这才将我自无边迷梦中惊醒。

可当我小心翼翼睁开眼,透过层层厚垂纱幔,却不见半个人影,只有赤铜身烛盏上的那一簇火焰,散着昏黄朦胧的光,在纱窗前摇曳,孤影萧瑟宛如鬼魅。

“绿芙!绿芙!”我慌忙起床,靠着墙呼唤就在隔壁的绿芙。

“姑娘,怎么了!”不一会功夫,绿芙就冲进房来,一脸慌张地看着我。

“刚才好象有人在我房间里!”我惊魂未定,颤声道。

绿芙朝四下胡乱看了几眼,不自然地笑笑,“没有啊!姑娘不会是在做梦吧!我一直守在旁边的屋子里,若谁要进来了,我还能不知!”

“不是的,绿芙。不是梦,我真的感觉到有人在我房间了。”我慌乱地握住她的手,急忙解释,却奇怪的发现,她的手竟然一片冰凉。

“呵呵,姑娘定是做了个可以以假乱真的梦。要知道,这梦是磨人的妖魔,时常骗人。我有回梦见桃花开了,一朵朵摸着瞧着都特鲜艳。于是一醒来就巴巴儿跑到河边去看,可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别说是敞开着的花瓣,就连花骨朵儿也没半朵。今个,姑娘大约也是被那梦魔给骗了!”绿芙笑容满面的解释,一副是我多疑的笃定。

“难道真是我睡糊涂了!”我半信半疑,犹疑了半天,只觉脑子疑团混乱,理不出头绪,只得作罢。

她走后,我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一片纷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这时心里却忍不住打了个突,越想越蹊跷。现在虽是春天,但末冬的寒气根本没有全消,尤其是夜晚,外头的温度还是很低。如果她一直睡在房间里,手该是暖的才是。可刚才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却冰的像石头,显见是在屋外呆了好长时间。

而且按常例,她听我说房中有人,应该立刻担忧是不是刺客,或召集所有卫兵封门搜索才是,可她这会却一副我误会了的态势,分明是想将此事蒙混过去。

这是为什么?

心中疑窦丛生,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却惊讶地发现绿芙并非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而是左顾右盼了一番,朝花园里的假山走去,好象在寻找什么人。

我悄悄跟在后面,哪知才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绿芙的影子。正四处张望,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我惊得跳了起来,捂住胸口,飞快回转身子,却见雅正高深莫测地看着我。

“原来是你!”我松了一口气,心绪稍平,刚才,还真被吓死了。

“冉儿,我正找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呀?”他优雅地笑着,眼里却是探究。

我正想据实相告,可转念一想,我也没亲眼见到那人,万一真是我多疑了,那岂不是成了闹剧。

犹豫了一番,我终只是笑笑,若无其事道“夜里睡不着,便出来走动走动!怎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凤呢?”

“刚回来不久,殿下正在偏厅等你!”

“那人也请来了吗?”我紧张地看着他,决定暂且将今晚的疑惑搁在一旁。

“请来了!”雅微笑,只是笑里却有些为难。

我心中狂喜,顾不得理会他怪异的表情,整了整装,急道“快带我去!”

“等等,他还不肯答应,此刻殿下正在劝他,你再稍等片刻!”雅急忙拦住我,一脸无奈.

我一怔,只觉一番欢喜,突然被一盆冷水迎面浇下,滋味真是难受。可这又怪不得人家,终究是我们有求于人家。

沉默了良久,我冷然抬起眸子,“我去罢,我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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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风云再起 新的身份(上)

  
  不知是那怪味草药的作用,还是心情宽悦的缘故,在山中修养了两日,我的病竟然痊愈了。于是我们再度出发,此番却是一路悠哉、说说笑笑,将赶路的辛劳驱散了大半。

  巧的是,这一路上风和日丽,但凡眼及之处,或是花影丛丛、或是蝶舞燕飞,双双对对,融融恰恰,一派春意荡漾!

  我和凤飞城朝夕相处,感情自然是一日千里,因而在言谈举止,难免要比先前亲昵上几分。敏儿看了,煞是欣羡;云飞见了,不过是假装没看见;倒是景河常为此同我闹别扭。

  “姐姐,你去哪我便去哪。不过,我讨厌你同那人那么亲近!---母亲说过的,女子要守德,不许同男子太亲近。那是忌讳!”那日,小家伙一脸正色的看着我,絮絮叨叨。

  我听了不觉莞尔,轻捏他的鼻尖,“你个迂腐的小呆子,哪里有这许多忌讳!----你要知道,我也只有现在可以这样放肆,等到了宫里,不用你说,我自然会收敛!”

  “你不是说,皇宫里很可怕,那你干吗还要去呢?”景河拍开我的手,掀起绿呢帘子,不满地瞪着马车外的凤飞城。

  偏巧凤飞城正侧过脸来,目光相对,于是他冲我微微一笑,俊美的脸庞,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如玉般柔和的光芒;黑潭似幽深的眸子里,凝着颠倒众生的魅惑。我微一捂额头,竟恍惚有些不敢直视,然,终究不由自主地回了个笑。

  放下帘子,不由惴惴慨叹,他的这张脸,今后还不知要给我惹来多少女子的怨恨。轻轻替一旁仍在沉睡的敏儿盖好被子,转过头却发现景河仍直勾勾地看着我,执拗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想了一想,淡淡道“你还小,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人,是你一辈子都不想离开的!”

  “别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我明白的,--现在你们都是大人,但很快的,我也会变成大人,长得比你还要高--- ,”他阴郁地看着我,满脸愤愤。

  我微怔,只当是他孩子气的话,不由轻笑“小傻瓜。不要急着长大,不要急着明白,大人的世界,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美好!”

  其实成长本来就是一步一个足印,体验着由青涩蜕变至成熟的酸舔苦辣。但不知为什么,每一个孩子,总是急不可耐地想长大,以为成为了大人,就可以不受约束、无所不能。可是,当有一天他真的长大了,才会悲哀地发现,原来大人的世界,更加无奈!

  马车在清晨空荡无人的小路上前行,车轮碾压着大地,咕噜噜的响。景河的声音细如纤丝,带着无奈的忧伤在空气中微弱挣扎,须臾,便被遮掩在前行嘈杂声中。

  我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然而,那天他忧郁的眼神,却烙在了我心里。那一瞬间,我恍惚看到他眼里有超越年龄的哀伤;那哀伤,竟让我的心隐隐做痛:这孩子,终究太寂寞,或许,我该为他寻找一个家,一个温暖而完整的家!

  又过了6日,我们在傍晚时分,抵达皇都郊外,然而马车并没有直接使进城门,而是右拐,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年岁久远却豪华派气的府邸。大门上赫然写着,“风府”。原来又是风颂雅的另一所豪宅。

  凤飞城刚扶我刚下了马车,便见那府邸厚重的大门“噶”一声打开,从里面冲出风颂雅和一个绿衣女子。我仔细一瞧,那绿衣女子,竟然翡翠阁的绿芙。

  风颂雅自然是向敏儿冲去的;绿芙见了我,也欢喜地扑上来,拉着我的手追问一路可好,病好了没,可需再请医生。我笑着一一作答。

  只叙了一会旧,凤飞城便和风颂雅在一旁悄悄私语了起来。末了,走过来,握着我的手柔声嘱咐,“连日里奔波,今夜要好生休息,明日还有大阵仗呢!”

  大阵仗?我疑惑地一皱眉,心下没有来一阵紧张。刚想询问仔细,他已经一阵风似地跳上马,和风颂雅策马而去。

  我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前往皇都的方向,悠悠叹了口气,知道,至此,太平的日子结束,我曾避如蛇蝎的宫廷风暴,又将再次袭入我的生命。然而,我已别无选择,为了,留在那个人身边,也为了,成全我自己。

  “姑娘,南宫姑娘,快些进去吧,我已叫人备好了酒菜,都是您最爱吃的。今个,我一定要让您疲劳全消!”绿芙笑着轻唤,目光里荡漾着一层深意。

  “好!”我点头微笑,来不及细想,便拉着景河的手,跨进风府。

  晚餐果然丰盛美味,我们三人吃的津津有味。吃完,绿芙又命人送上新鲜的水果,小毛球见了水果,眼睛直发亮,猛地从我身上跳下去,跳到捧着水果的侍女身上,吓得那女孩哇哇大叫,一盘水果全部打番在地,它却乘机跳到地上将水果一扫而光。这些日子下来,我们发现这小家伙,一碰到水果,就精怪无比,总会贪心地想法子独占。

  一群侍女从未见过这等情形,都吓得呆若木鸡,敏儿和景河早已经习以为常,在一旁哈哈大笑。

  我瞪了他们一眼,连忙安抚一旁吓得快哭的两个侍女,“没事的!这小家伙不咬人!”然后拎起一小毛球,阻止它继续往嘴巴里塞东西,深怕它吃得太多撑坏了肚皮。

  美好的晚餐,最后因小毛球的捣乱,在一片混乱中结束。而风府里的侍女,却多了一段饭后的谈资。

  夜色渐浓,星辰密布天际,看来,明日又是个朗朗晴日.敏儿和景河斗嘴吵闹了一番,终不敌乏困,早早回房休息。我好好泡了个澡,温热的水和玫瑰花瓣的香气,让我全身舒畅,疲劳消去了大半。

  “姑娘,我可以进来吗?”门口传来绿芙的声音。

  “进来吧!”透过朦胧的水气,我看到绿芙捧着一叠折叠整齐的华服进来。

  “姑娘,这是殿下为您准备的衣服。等您沐浴完,奴婢给您穿上,看看尺寸是否有合身,若有出入,好命人连夜修改。”绿芙将衣裳放到一旁。见我洗好了,才替我一件件穿上。

  穿好了,冲我微笑“姑娘穿这身衣服,真是得体大方。”

  我亦回了个微笑,打量起身上这身华丽的装束。内衫是海天霞色的的缎,柔滑亮泽,微泛红色,雅却不素;外面罩着淡色半透明的纱,轻盈飘逸;领口处、袖口处,是金丝线和银丝线绣的花卉;胸襟处镶缀满珍珠,而腰带上,更是镶嵌满了翠玉和宝石。

  这身衣服与其说漂亮,不如说贵气逼人。我不觉有些纳闷,“绿芙,我初次入宫,需要穿得如此华丽吗?”

  绿芙小心替我拉好长长的裙摆,半晌,才缓缓直起身子,一脸正色“当然需要了——殿下钟情于您的事,早已流入皇都,闹得沸沸扬扬——前阵子,左相国还在朝中胡乱散布谣言,说您出身卑贱,是以狐媚之术迷惑殿下,绝不能让您入主后宫。-----明日,您面对的,可不只殿下一人,还有朝中百官,皇上皇后,当然要打扮得端庄尊贵了,别叫他们小瞧了去------不过姑娘也不必太担心,但凡边城回来的将士,都在称赞您,为您说好话。------”

  “原来如此!”是要声先夺人么。我一抿嘴,已有些明白凤飞城的用意, “对了,我问你一事,锦绣皇朝的太子龙天行,已经到皇都了吗?”

  “没有,原本三日前就该到的,听说半路上遇到了刺客,遭了埋伏。好象有人受了伤,行程就被耽搁。我听少爷说,他们最快也要四天,才能到呢。”

  “刺客?!是什么样的刺客?谁受伤了?刺客被抓住了吗?”我听了,心口猛得一跳,原本以为龙天行会比我先到,没想到竟会出了这样的状况.

  可是,是什么人要在半路截杀他们?

  我心中惊疑难定,脑子里百转千回,

  蓦的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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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风云再起 独占

  菩灵山到皇都路程不算太远,但我们担忧左相国会在半路埋伏杀手,于是决定避走官道,
  而选山涧小道。

  此时正应了春光明媚,山麓青绿,两旁啼莺舞燕,流水飞红,景致是别样的怡人。所以,小道行走的,多半是那游山玩水的悠闲之人。我们稍微乔装了一下,混迹其中,换上普通的民服,扮做一家子出门游玩。我和景河,敏儿三人坐的是马车,由云飞替我们赶车,而风颂雅和凤飞城二人则骑马,一左一右护卫着我们。

  前几日,我们赶得颇为着急,总是清晨出发,深夜才安歇。马车里头虽铺了厚厚的锦褥,可陡峭的山路,仍将我们颠簸得四肢发麻全身酸痛。

  我虽然在菩灵山修养了许多天,但未完全康复,到了第五日,终于困顿难耐,突然发起高烧,人也混混沌沌,昏迷不醒。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额头上突然袭来一阵凉意,我睁眼,原来是敏儿正拿着湿毛巾敷在我额头上。

  见我醒来,她先是一喜,后又红了眼,握住我的手“冉姐姐,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我虚弱一笑,四肢无力得仿佛已不存在,只能哑着嗓子略带自嘲道“没办法,这副身子骨太过娇弱。”顿了一顿,环顾了四周一眼,又问道“这是哪儿,他们人呢?”

  “这是山里猎户的家,我们向他们借宿一宿。殿下和雅去山里找草药去了,景河-----”她絮絮地说,我听着听者,又觉全身燥热难耐,意识视线渐次模糊,再次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阳光自破旧的木窗射入,刺得眼发疼。我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舌尖传来一阵苦意,我一皱眉,一吐舌,不觉“呀!”的喊了一声,唇畔停留的汁液居然是我最最讨厌的草药味儿。

  “怎么了,怎么了?!”凤飞城的身影闻声呼啸而入,像是飓风过境一般,手里还端着药。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子,已被紧紧禁锢在他厚实的怀抱里。温暖的气息,明明透过春衣徐徐渗入我的肌肤,可却我感受到发寒的微颤。

  我抬眼,只见他美丽的凤眼里盛满了惊恐。那惊恐,浓烈地像火焰,像烧红的烙铁,热辣辣地烙印在我的心口。

  我忽尔明白,我是真的吓到他了。心,微颤颤一抖,但一股被重视的感动,却暖暖包围曾历风霜的心,渐渐修复那些曾经鲜明而深刻的伤痕。

  于是我微笑,轻抚他紧皱的眉,“我没事,真的!”

  在我的再三保证下,他才稍稍放宽心,然而我这一病,终究耽搁了大家的行程。凤飞城找了一户山中猎户,让我暂住养病,然后,又让风颂雅独自一人,先赶回皇都。

  风颂雅恋恋不舍告别敏儿,走的时候,突然冲我狡黠一笑,大声道“殿下便托付你了!”

  什么话嘛?!!

  应该是我托付给他才对,怎么反过来了?!!

  我被雅戏弄的哭笑不得,面皮发热。

  敏儿早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

  凤飞城倒是一脸不为所动,只是微挑剑眉,将我打横抱回屋子里。“你安心养病,皇都的事,还有龙天行的事,我自有安排!”

  我一怔,不想这几日盘横在心头的忧结,就这样轻易被他看破。

  想了想,索性挑开了说出心里的担忧“龙天行不简单,只要他见到我,不难猜出我是诈死脱身。这身子,终究顶了夏紫谰的身份。万一拆穿,只怕会引起两国纷争。”

  “所以,你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他微笑,胸有成竹。 “既然你已侵入我的生命,在我生命消逝之前,你绝不能先离我而去。-------任何男人,管他是人是鬼,都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一头发怒的雄师,眼光异常凶狠。我原是不喜欢男人太过强悍,因为我的性格,也是刚硬异常,可是,那天,我却醉倒在他认真而霸道的眼波里。

  我喜欢这个男人,用这样专注而热烈的目光看着我;我喜欢他眼哞里,那种能燃烧一切的执着。

  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的心,随着他热烈地燃烧。那心火,是由他点燃。

  这是我二十多年淡漠生命里,所从未经历的感受。这个男人,究竟,要带给我多少新奇的感受。

  我忍不住勾起唇角,全身仿佛被注了力气,一扫恹恹病态与连日里的担忧“原来你早有对策!…凤飞城,我真的好期待,今后由你陪伴的生命,将会过得怎样的轰轰烈烈?!”

  凤飞城用力握住我的手,眼里含着深浓的笑意,“你这女人啊,明明身是娇弱,一颗心却强悍的紧。也罢,只有我的女人,才敢对我说的出这样狂放的话。你真真是宝,世间绝无仅有的宝!”

  “那么,你要永远把我当作你的宝,你也只能有我一个宝!”我微笑着,将手臂缠绕上他的脖子,我的指间滑过他乌黑的长发,我看着他的眼,他的眼眸里淡淡映出我邪魅的笑容。

  母亲说过,爱情不是分享,而是独占。我们都不可能将就着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最爱的男人。

  只是母亲在悲哀中选择放弃生命逃避,而我,绝不愿意步她的后尘。

  我要的,便要用我的手,我的心,亲手掠夺!

  于是,那天,我对他郑重宣誓,“我的爱,吝啬而激烈。我不会轻易付出,一旦付出,就是倾我所有。我的心里眼里,只会有你一个,同样,我亦要独占你的一切,你的身,你的心,你的灵魂,从此我都要独占!”

  很多年以后,当我成日里往宫外跑,忙着与东方晴打理我们共同设立的孤儿院时,他便会不断重复这段话,然后一脸醋意地指控,我的心里眼里,放了太多人,都将他挤到了角落里。

  到那时,我才彻底明白,人们对于爱情,总是太过忐忑不安。无论是初恋时,还是热恋时。以为,陷进去最深的只有自己。于是挣扎在矛盾、不安、甚至怀疑中。其实,只要你一转头,就会发现,往往陷进去的,不只是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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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风云再起 番外--凤飞城篇

  “你的身,你的心,你的灵魂,从此我都要独占!”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如此狂放地宣誓我是属于她的。
  冉儿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正病得一脸苍白,就连嘴唇,也无半分血色。然而,她的眼眸,却如同月华般绽放着异样的光彩,她的笑,像暗夜里绽放的玫瑰,邪魅而娇艳。

  我无法自抑地,被她迷惑。

  有时候牵着她的手,看着她日渐明媚的笑容,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见时的情景。清冷的月光下,她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杉,狼狈不堪地站在我的面前。任何女人,在这样的境况下,都会羞惭地低下头,可她却昂首挺胸,落落大方地向我道谢。水滴沿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滑下,在萤萤清透月色下,她玲珑的身躯,仿佛笼了一层似雾非雾地淡薄烟纱,出乎意料地勾人心魄。然而她的面容上,却偏偏泛着不可亵渎的圣洁与高雅,仿佛女神一般。

  从那时开始,这个骄傲,倔强充满神秘与矛盾气息的女人,就钻进了我的心里,像毒药一般,一点一点蚕食我的心,直到我的心,我的眼,只容得下她一个。

  最初的她,对人对事,总显得淡漠异常。她虽然常常微笑,但那笑里,看不到半分欢喜。因为她的心受过伤,于是她把温柔深深隐藏,而用疏离与冷漠,来保护自己。

  那样的她,让我心痛又怜惜。我甚至恨不得,立时将伤了她的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后来我们经历了许多苦难,终于走到了一起,她成了我的妻。但她从不许我叫她王后,她说,她真正想做的是我的妻,王后,只是做给外人看。

  我听了十分高兴,将她捧在手心里,像宝贝一般呵护,恨不得将天底下最美好的东西,都献给她。

  每个人都说我对她真好,可是,她依然不满足。

  她笑着在我御案的一角刻下我和她的名字,中间用一个奇怪的鸡心符号相连。

  她让我每天都要认真看她刻下的文字符号,然后一遍一遍记在脑子里。

  她说:“我世界上最贪心的女人,我要的,不止是你今天的爱、还有明天的、后天的、一辈子的。就算我老了,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了,你也要一天比一天更爱我!”

  你听听,这世上,哪个女子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我听了哭笑不得。一旁的宫女,早已捂着帕子偷笑,双颊羞得红艳艳的。

  我只得冷冷一瞪眼,将四周那些偷等着看好戏的人吓得如鸟兽惊散后,这才把她揽到怀里,狠狠亲吻她如玫瑰花一般娇艳的红唇,叹道“哎!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比我更霸道!”

  那之后,每当他国的使臣,要把年轻美貌的女子献给我时,我就把她的这番话一字不变地转诉给他们听。

  然后,微笑着告诉他们,我已有一个天底下最霸道的王后,只怕无福再消受其他美人。

  我说,我的王宫虽大,可以容纳万千臣子;可我的后宫却极小,只容得下一个女子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哪国使者或者哪个想要诌媚的臣子,把美女往我的后宫送。反而是,送到她那里的宝贝越来越多,而且,许多都是价值连城。

  有时候,她会得意洋洋地指着那一堆流光异彩的华丽珠宝,冲我大笑“看,我这个皇后的收入,只怕是所有皇后里最丰厚的!”

  但每隔一段时间,那些珠宝都会突然消失。原来,她是找了东方晴,将那些珠宝以一种叫“拍卖”的方式如数变卖给宫外王公大臣的贵妇们。

  看着和东方晴一起神采飞扬地数着大叠银票的她,我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拍卖?”,

  她眼中闪过一道利得吓人的精光“呵呵,皇后用过的珠宝,以拍卖的方式,再找人悄悄一哄价,那些贪慕虚名的贵妇们就会拼命地抬价,这样,我至少可以多得2倍的钱。……我可是精明的商人哪!!少投入,多赢利,这可是商人的基本素质。”

  有时候她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看她做得这么开心,我便也不去阻她,金银财宝算什么?哪里抵地上她的开怀一笑!

  后来,绿芙才告诉我,那些拍卖获得的银票,在她手里呆了不到几个时辰,就会被送去她在宫外设立的,一个叫“慈善机构”的地方。那里,收容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

  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慈善机构”已是规模庞大,而皇后贤德善良的美名,亦得以在天下传诵。

  而每当我提到那里,她都会笑得神采飞扬。“那是我的事业。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愿意天天呆在宫里无所事事,像蛀虫一般生活!”

  她又说“那些孩子太可怜了,我想给他们的,不只是一个栖息之地,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是啊,我的宝贝,我的冉儿,就是这样与众不同。她不像普通女子,天天涂脂抹粉,只懂得娇媚争宠。她的善良,她的胸怀,她的气度,注定她是一个能同我一起扬名四方的奇女子!

  与她处的越久,我便爱的越深。每当看到其他男子用爱慕的目光看着她时,我脑子里便会轰地烧起一把火,恨不得,将看她的那些人的眼珠子一一挖出来。

  我嫉妒,每一个心里偷偷想着她的男子。

  有时我也会深深恐惧,这爱太过浓烈,是否会将自己灼烧。然后,感情早已超越了理智,每天清晨,我第一眼醒来,便是习惯性地搜索她的身影;每当她闲不住,跑出宫去时,我更恨不得拿根链子把她捆在身边。

  难怪年少时父王常对我说:王儿,姻缘是千里的线,只要找对了线那端的人,你这一生,便不想在放开。无论线那头的人,是在千里外,还是万里遥。

  原来,爱情真是一杯芳香四溢的毒酒,只会让人越饮越醉。

  等到你醒悟的时候,早已戒不掉,只能越陷越深!

  我的冉儿,但生生世世,愿牵着你我的那根线,都不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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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龙天行



  流言篇

  我知道宫里有很多流言,说那场大火,是我所为。就连天心,亦曾前来质问。但是他们又怎知,在看到那个女人的尸体时,我的心有多慌,多乱,多懊。

  我懊悔自己,不曾好好提妨北苑,我以为我向北苑许下立她为正妃,立紫澜为侧妃的诺言,温顺识大体的她便不会再生事端。

  可是我错了,我小看了后宫的女人,小看了她们的心机与决绝,也许当她们的心狠起来的时候,连男人也要自叹不如。

  我亦懊悔,我可以坐拥天下,却挽不住一个女人匆匆离去的步伐。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场大火太过蹊跷,而北苑的嫌疑最大,我亦是这样猜测。但我绝口不提,也不调查,只是严惩了每一个多嘴的奴才,让那些在宫中缝隙角落中的流言灭了痕迹。

  可是,我的心在怒,在烧,在痛。

  我想扯住北苑的头发怒斥;

  我亦想狠狠地将她也掷入大火之中,叫她也尝尝大火焚身之苦。

  可是我忍了下来。因为父王将我领到龙椅前,带着洞悉的目光,说“死者已已,要为大局着想。一个男人若要站在权利的顶点,牺牲再所难免。”

  我心凉如水,答,“谨遵父王教诲!”

  那日后,我在心底暗暗告戒自己,我并不在乎夏紫澜。她只是我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我还有宏图壮志未展,我不该为一个女子乱了心思!

  我决心,再不理会儿女私情,而要创一番轰轰烈烈的霸业,千古留名!

  可是,世事无常,谁会料到,许久以后,我竟会再次碰到那个女子,而且她以更加耀眼的姿态,再度侵入我的世界。

  我亦没有想到,我向来引以自豪的理智,竟因她而疯狂燃烧!

  而我的霸业,我的野心,在她面前,竟然功亏一篑!

  原来,人生啊,真是一场迷局,我们只能边看边走,却永远料不到结局是怎样!
  



  新婚篇:

  今日,是我迎娶北苑公主的大喜之日。虽是天寒飞雪,但宫中上下,却是一派热闹喜气。

  婚礼空前的隆重,样样事物,极尽奢华。

  父王深邃的目光在一脸娇羞的北苑身上停留了数秒,对我微笑,“王儿,你娶了个好女人!”

  我亦微笑“是的,父王。”

  父王的意思我明白,娶了北苑,我不只得到了各国垂涎的宝物白羽玄石,更拉拢了琉璃国,这于我国,大大有利。

  所以,这样的女子,我娶得好,取得得当。

  可是不知为何,我却开心不起来。

  仿佛心里某处,空了,失了。

  然而父王犀利的目光,像一把利剑,让我从迷蒙中清醒。此刻,我面对的是朝中重臣,和异国使者,这样的日子,我决不可以露出半分不妥。于是,我放声大笑,用笑声告诉每一个人,今日的我,是多么得意,多么快活。

  朝中百官见状,立刻笑逐颜开地向我进酒,不断朝贺,“殿下大喜,大喜!”

  大喜吗?应该是吧!

  我笑着,来者不拒,一一饮下,直至醉意熏熏然时,才被一群侍官送入洞房。

  洞房里大红喜烛灯光摇曳,酒意深浓的我踏着凌乱的脚步走至芙蓉帐下,掀起喜帕瞧见一个如玉美人。

  的确,今日的北苑真美。一袭珠玉添彩金丝绣凤的大红嫁衣,衬得她肤色红润,媚眼如丝。比起往日里的端庄娴雅,多了许多小女儿家的羞涩与妩媚。

  难怪年幼时,母后老是说,女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是她一生中最重要亦是最美的日子。

  不知怎地,看着眼前华美至极的嫁衣,我却恍恍惚惚地想起了那个女人。我怔怔地想,如果此刻,那个女人穿上这一身大红嫁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她的眼波,也会如此流媚么?

  我痴痴地想着,那一瞬间,恍惚眼前,竟全是她的身影,有她骄傲而冰冷的眼眸,亦有她得意洋洋的笑容。

  其实我百般思量,难以明白。我曾经是那样地讨厌她,为何现在,她却成了我胸口那一抹妖血,擦不掉亦忘不了。反而随着时光流逝,越发鲜明而妖娆起来。

  于是我仓惶逃离洞房,不顾北苑哀怨流转的水眸,仓惶逃到了紫莲宫。

  此时已是深夜,在鹅毛般的大雪笼罩下,紫莲宫里一片静谧,其实自那场大火后,我便不曾踏入此地。

  没想到,今日,我竟会抛下新妇来到这里。

  我穿过庭院,来到她平日里住的暖阁。却吃惊地发现,暖阁里灯竟然亮着,透过糊着紫纱的窗,隐约隐约印出一个身影,那苗条的身姿,分明是个女子。

  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那一瞬间,我的心扑扑跳的飞快,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也管不得,只在心底呐喊,“夏紫澜,不管你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只要你肯来见我,只要你肯来见我……

  可是我失望,那人见到我,扑地跪倒在地,全身瑟缩,像只受惊的小鸟。

  她不是夏紫澜,她是夏紫澜身边的那个宫女小莲。

  我大失所望,徒然地做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光,虚软无力。

  过了许久,我才让那个宫女起来。

  我问她为何出现在这里,问她可知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里有多么不合时宜。若是传到北苑那儿去,只怕小命难保。

  她只是怯怯抬起头,声音细如蚊蝇“昨晚奴婢梦见了太子妃,奴婢想她了!”

  我怔忡,明知她不该再叫夏紫澜太子妃,却不想加以纠正。只是淡淡道“我倦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在一旁伺候着吧!”

  我闭目养神了一会,稍有精神便睁开眼,只见暖阁里铜炉已经燃起,将一屋子寒气尽除,熏得人暖洋洋的。右首边金兽里的熏香渐烧渐淡,小莲在一旁又添了些,空气那原本淡去的香味,这才渐浓起来。只是,这味道,比先前,要淡雅了许多。

  我嗅了嗅,问小莲,“怎么今日里的香味,与往日里闻到的不同。”

  她拧了拧手里的帕子,低头道,“回殿下,宫里的主子们,平日里用的多半是龙涎香,麝香,檀香或沉香,那些的都是上品。我这会儿用的是蕙香,用兰花做的,以前太子妃极喜爱这味儿,叫我搜罗了许多备着,故此先用上了。若您不喜欢,我这便去换了。

  我阻了她,道“不必换了,这香气我也极喜欢。……原来,她喜欢蕙香!……”

  我又问,“你经常梦见她?”

  小莲用眼角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才答“是。太子妃一直待奴婢极好。也常在梦里来看我!”

  “是吗?”我忍不住一阵失望,夏紫澜啊,夏紫澜,你宁愿跑到一个卑贱的奴婢梦里,却独独不肯入我的梦中来,真的一次都不肯吗?

  心中怒意翻涌,我站起身子,冷道“记得,要时时来替她清扫,别让这儿,蒙了尘土!”

  她怔楞了许久,用着近乎质疑的目光微颤颤地仰视我,仿佛听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无处遁逃,只得详怒着拂袖离去“不准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这里!”

  走出庭院,酒意全消。我知道,枯等了一夜的北苑必定恼火之极,我须编排个理由安抚她。

  我转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夜雪笼罩的屋子,那是我最后一次走进紫莲宫,从此,再不曾踏入半步!

  可是,很久以后的某天,我突然发现,自那以后,我的屋子里,全熏的是蕙香;我的衣物上,亦全用的是蕙香。那香气,自此侵入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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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与共飞



  云飞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那时,我正百无聊赖,便拉景河,敏儿,还有小毛球四处闲逛,舒展筋骨,美其名曰踏春。

  景河眼珠子一转,神奇活现地将我们拉到他发现的秘密基地。原来这山顶上朝太阳的一面,竟有一大片平地,上面绿草如荫,桃树成片,还有一池由山中清泉汇聚而成的碧绿泉水。

  “姐姐,这地方漂亮吧!”小家伙一脸骄傲地向我邀功。

  “果然风景如画,还是景河厉害!”我揉揉他的发,呵呵赞道。

  我们依着大树,闲坐在泉水旁。景河则同肥了一圈的小毛球在草地上追逐戏嘻,俨然一副顽皮少年的模样。淡淡的阳光洒在他如玉般光洁的脸上,可爱至极。

  我对敏儿笑道“这孩子,平常老是装出一副大人样,拽得要命,哪有这会儿可爱。”

  敏儿道“他也是这两天才露出笑来,你昏睡的这一个月,他每天都顶着一张苦瓜脸呢。”

  我的心一软,“难为他了!可是,我总觉得这孩子的目光太过犀利,感情太过激烈。或许因为生活经历的缘故吧,或许太过孤独,他的眼神,总充满了极度的渴望。有时候,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执着,竟超越一个大人。”

  执着是好,只是过了头,便容易偏执。

  譬如,韩鑫。他固然可恶,但亦是可怜之人。然而,恨也罢,爱也罢,他与我的交集应算终结了吧!但愿,从此,真的再无瓜葛!?

  我正胡思乱想,敏儿突然说 “昨个儿,雅匆匆下山去了。回来一脸忧心重重,不知在愁什么?”

  我一怔,担忧道,“凤飞城因为我的事情,在这里耽搁了一个多月,虽然边城之战早就凯旋奏胜,司夜雪也代他押送叛军重返皇都。但朝中格局依然微妙至极,想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左相国一定会有所图谋。雅大概是打探了什么消息。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很严重。”

  敏儿一脸苦恼“哎,为什么男人总爱挂念着那些事呢?我只想和雅开开心心在一起,其实这儿挺好的,冉姐姐,你想不想和凤飞城永远住在这里?”

  我拧眉深思良久,缓缓道“在这儿的时光固然美好,然而他属于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亦需要他。”我不能因为喜欢飞鹰,便折了它的双翼,将它锁在华丽的牢笼中。要知道,翱翔在天际的飞鹰才是最美。而我喜欢的,亦是那样的他!

  敏儿听了十分惊讶,她一脸的不敢置信,她说,女人总是希望把自己最爱的男人牢牢地锁在身边,寸步不离。

  她说,冉姐姐,你太奇怪了!

  我奇怪吗?

  我淡笑不语,也不同她争辩。

  后来,我将这番对话告诉凤飞城,他深深皱紧了眉头,许久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是那样的男子,你会视我如无物;如果你是那样的女子,我亦会视你如陌路!”

  此话,真对!

  我们要的,都是一个能相与共飞的人!

  日落西河后,我们回到竹屋之中,云飞果然带来了急报。左相国仗着凤飞城不在朝中,乘机大动手脚,铲除异己;而龙天行携太子妃,天心公主,不日将抵达凤羽国造访,目的不明。

  桩桩件件,十万火急。我知道再拖延下去,便会丧失凤飞城好不容易挽回的优势。

  于是,我们决定,速回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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