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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吴甘来头皮发凉,赶紧问她:“天哪,小偷是怎么进来的?”

吴甘来正在沉思,房门被猛然推开,只见梁廷影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吴甘来正要质问她是不是拿走了那个玉鹰,她却回身一脚把房门踢上,冲到吴甘来身边低声喊着:“吴甘来,我没想到你是个这么下作的家伙!你趁我不在偷我的东西!你还是个人吗?”

吴甘来楞住了:“什么什么?你神经病啊,我偷你什么东西了?”

“你还抵赖,今天下午……”梁廷影忽然住口,她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那些文字和照片。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嗯?你不就是在找那个玉鹰吗?你用得着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吴甘来也火了,他腾的站起来:“梁廷影,你在这胡说什么。那玉鹰你拿去就拿去了,我还没说你偷呢,你怎么赖我,我上哪偷去?”

“你上我房间里!我刚才就出去那么一会儿,你就跑去偷走了,吴甘来你就是个贼!”

“你他娘的胡放屁!”吴甘来急不择词:“我吃完饭就没出门,我什么时候上你房间去了?”

“你过来你过来!”梁廷影拽着吴甘来就往后院走。

出了门吴甘来才发现,此时的院子里竟然悄无人声,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想了想他明白了。原来这些日子老康和秋荷都已经回家去住。

晚饭后的这段时间,吴子阳和叶初春一般是上街去玩,吴子英好像是去老康家里,梁思泰有时回来有时不回来。

刚才如果梁廷影真的上了街,那么满院子里就只有他吴甘来一个人在。

梁廷影拖着吴甘来上到小楼她的房间里,果不其然,里面被翻的一塌糊涂。

吴甘来头皮发凉,赶紧问她:“天哪,小偷是怎么进来的?你都丢什么东西了?”

小简子走后没有门卫,对于院子的大门,吴甘来实行的是“集体负责制”,就是院内住的人每人一把钥匙,出入后及时锁闭大门。

但是大家都觉得来回锁门太麻烦,因此就经常有进来或者出去以后没锁门的现象存在。

万一被小偷瞅上,进来顺手牵羊偷点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梁廷影并不那么认为。

“你装什么蒜?!”梁廷影怒斥道:“狗屁都没丢,你看,手表都好好地放在这里,就是床底下那个玉鹰被你偷了!”

吴甘来火了:“你胡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拿了玉鹰?我又怎么知道你放哪了。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除了你没人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你偷是谁偷的?不是你偷的,你研究劳泥庄文物干什么?五十多岁的人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贼啊!”

吴甘来大怒:“你放屁!别说我没拿,我就是拿了也不是偷。那东西本来就放在我家的院子里。你算什么人?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不就是想来偷我们吴家财宝的吗?”

梁廷影气得脸通红:“你才放屁。什么你们吴家?你们吴家从祖上开始就没个好东西。是你们抢了我们甘家的东西,逼死了我们甘家的老祖宗,你还有脸说!”

吴甘来冷笑:“说漏了吧?梁廷影,别给我玩那些花花肠子。还‘表姐’,表你个头!我就知道你是来者不善,你是存心不良。早知如此,我们吴家老祖宗早该把你们甘家全灭了!”

梁廷影浑身哆嗦:“吴甘来,老娘跟你拼了!”她冲上去朝着吴甘来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耳光。

吴甘来挨了打,也就不管不顾地扭住了梁廷影肩膀。

梁廷影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短袖衫,吴甘来一拽,上面的扣子崩落,露出了里面的乳罩。

梁廷影一手护住前胸,一手就往吴甘来的脸上抓。两人扭成了一团。

吴甘来身材瘦小,体力不足,很快就被壮实的梁廷影压在了身下。

梁廷影也不管裂开的上衣了,双手揪住吴甘来的头发,就把他脑袋往木地板上撞,一边疯狂地叫着:“你把东西还给我,不然我撞死你!”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听吴子英一边上楼一边喊:“梁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梁廷影一愣,立即就松开了吴甘来。

吴甘来正想起身,却见梁廷影一把按住了他。紧接着梁廷影就用一只手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很快脱掉了上衣,拉下了裙子。

当吴子英进屋的时候,就见衣冠不整的吴甘来刚从地上爬起来,而几乎赤身裸体的梁廷影捂着脸坐在一边哭泣。

见到吴子英,梁廷影指着吴甘来大叫:“你这个老流氓、老畜生,光天白日你就想非礼我,天啊,这以后叫我怎么见人哪!”

吴甘来赶紧拉住吴子英:“子英你别听她的,这个母狗疯了,她……”

“你放开我!”吴子英满脸通红,使劲要甩开吴甘来的手。

见吴甘来死死拉住她不放,嘴里胡乱辩解着,她扬手就甩了一巴掌。趁吴甘来一愣的功夫,吴子英抽出胳膊转身跑开了。

“子英!子英!”吴甘来叫了两声,追出去几步。

忽然间他感到心脏憋闷、天旋地转,浑身颤抖不止。他怒视着跟出来的梁廷影,头一仰,一下子晕倒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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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就在启运的前夜,有盗贼光顾县中学,盗走了其中最珍贵的青铜器和玉器。

晚饭以后,吴甘来关上房门,把好多复印的资料摆在写字台上,一个人仔仔细细研究起来。

这些资料,有的是花了半下午的时候,从夏边县图书馆找到的。还有的,是他来夏边时就带着的。

这里有“夏边县志”片断,《齐渊晚报》的报道,县旅游局编印的“夏边旅游指南”、博物馆的“文物简报”等等。

这些资料记载的一件事情,跟吴家大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1930年的秋天,夏边县边仁镇劳泥庄农民在修“官道”的时候,挖出了一座东周时期的古墓,出土了一批包括玉器、青铜器和陶器在内的珍贵文物。其中比较著名的有青铜簋、青铜洗和青铜壶,另外还有玉饰、玉琮、虎形玉佩和人首蛇身玉璧,另外还有一只玉虎和一只玉鹰。

由于古墓地处野外,很多农民也不懂那些“破铜烂铁碎石头”的价值,文物出土时损坏了很多,还被人哄抢了不少。

省博物馆闻讯后派员来到夏边,责成夏边警察局立案调查。

经过一番努力,追回了被哄抢的大部分文物。县里派人登记造册后,就把这批文物集中存放在了县中学后楼,由警方派员看管,在考古专家初步研究鉴定之后,准备运往省城。

不料就在启运的前夜,有盗贼光顾县中学,如入无人之境般地盗走了其中最珍贵的青铜器和玉器。

民间盛传,这是夏边警察与古董商人里应外合,互相勾结作的案。其中一个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时任夏边县警察局副局长的萧子敬。

但是上峰派人追查了一阵没有结果,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遭劫的玉器中,就有那造型精美的玉虎和玉鹰。

当年的玉鹰不光留下了照片,还有文物专家的研究成果发表。这些历史资料表明,“劳泥庄玉鹰”最为明显的一个特征,是它在出土时损坏了一个角。

今天下午,简从文从橱顶拿到的那个东西,吴甘来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一只极为精美的玉鹰。

让他震惊不已的是:那玉鹰底盘的后部有个小小的缺损。

这难道就是当年被盗走的玉鹰?吴甘来实在不敢相信。

等到秋荷从街上一回来,吴甘来马上就问她,橱顶那个“石头小鸟”是哪来的?

秋荷直摇头,直到吴甘来比划形容了半天,她才恍然大悟:“那个啊,那是鸟啊?真看不出来。那是小简子拾的,他送给我,我没希得要,都破了。”

“他是从哪拣的?他还拣了什么?”吴甘来急问。

秋荷有些害怕:“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拿。”

吴甘来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躁,赶紧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那破烂石头没什么宝贵,主要是有些家谱可能跟它们放在一起,我找了好长时间没找到。”

“哦。”秋荷松了一口气,说出了这“石头鸟”的来历。

据小简子讲,那还是去年夏天的事。

当时夏边县大搞环境污染治理,看到文化馆院子里还竖着一根烟囱,就责令他们限期拆除。

其实文化馆当时已经改用煤气烧水做饭,早就不用这烟囱了。因此馆长韩世良找了几个民工拆烟囱,让小简子负责监工。

“石头鸟”就是在拆烟囱底座的时候拆出来的。

当时,这个“石头鸟”和其他几块“石头”,就装在一尺见方一个很薄的石匣内,石匣黑漆漆的,就象一块烟囱砖,因此民工没在意,大镐一抡下去,把石匣砸成几块,里面的“石头”散了一地。

小简子见这个“石头鸟”晶莹剔透,就拣了起来。其他的“石头”,应该是随着碎砖一并扔到垃圾场了。

吴甘来从心里发出一声哀叹。他想想又问:“这事小简子没跟韩馆长汇报?”

“没有吧,小简子就没当回事。而且,他们馆长让他看着干活的时候,光告诉他一定要保证安全。”

原来是这样。

在小简子的思维中,只要没人出事就是完成了任务,什么破“石头鸟”,应该跟馆长没什么关系,用不着汇报。

假如那个“石头鸟”真的是东周古墓出土的玉鹰,那么这说明大院藏有财宝的传闻是千真万确的。

既然这些玉器还在,被萧家如此煞费心机藏在了烟囱的底座里,那么柯九思的那幅画也应该还在,肯定是藏在了一个更隐秘、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怪地方。吴甘来现在愈发坚信这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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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因为他的心不在焉,导致了那个引起许多恶果的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吴子阳回吴家大院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简从文在那里转来转去。

他并没有见过简从文,但却一下子认出了他。

小简子跟他长得很像。

问了一下,他果然是小简子的父亲,吴子阳就请他进去。

他说不了,他已经找过了吴甘来,吴甘来说小简子失踪的事情他不管。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吴子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说他还没吃饭,就从衣袋里掏出二十元钱给他,说你买点东西吃还是回老家去吧,也许过几天小简子就跟你联系了。

简从文看看吴子阳,连连道谢,返身朝街里走去了。看着他那瘦弱的背影,吴子阳忽然有点可怜他。

吃晚饭的时候,吴子英就跟叶初春在嘀嘀咕咕。匆忙吃完之后,她两个就忙着收拾碗筷,然后拉着老康就走。

临出门,叶初春对吴子阳说:“我跟子英姐去办件事,你先去人民公园那个娱乐厅门口,在那等我电话。”

“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嘿嘿,无可奉告,自个慢慢琢磨去吧。”

其实此前吴子阳已经偷听到了她俩的秘密。

原来叶初春看到吴子英穿的衣服样子很好,问她是哪买的,吴子英告诉她是老康做的,把叶初春惊的就像是看到了“飞碟”。

吴子英就说你看着不错的话,我让老康给你也做一件,叶初春装了一阵“不好意思”才答应。

她们这会儿大概就是去“量体裁衣”了。

她们走后,吴子阳戴着耳机晃晃悠悠地正要出门,忽然有人叫他:“吴哥?”

回头一看是秋荷。她换了一件白色的无袖连衣裙,把长发也挽在了脑后,似乎一下漂亮了许多。

“你回家啊?”吴子阳拿下耳机随口问道。

“嗯。你怎么一个人,我叶姐呢?”

“跟你吴姐先走了,我这会去找她们。一起走啊?”

“好的。”秋荷赶紧跟了上来。

路上,吴子阳问起秋荷家里的情况,才知道她家是个五口之家。

因为农村的计划生育政策不像城里这般严格,她的父母竟然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除了她以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在上学,而且是一个高中、一个初中。

现在的教育费用越来越高,靠着秋荷妈卖煎饼,秋荷爸给人家送货,家里“财政”还是捉襟见肘。

秋荷每天在吴家忙完了,回家还要帮助母亲摊煎饼直到半夜。

吴子阳就说,做保姆不行。你还是得学点实用的技术,找个稳定些的工作,既是为家里减少负担,也是为你自己的将来着想。

秋荷直摇头:“我倒是想学呢,去年就想学美容美发,家里拿不出钱来。我小弟择校上初中,择校费还是跟王主任,就是那个王武佑借的呢。吴哥你想象不到我们的情况,好难的。”

吴子阳点着头,却没大听清秋荷在说什么。因为他和秋荷走在一起,不断引来街上行人关注的目光。

那目光似乎在说:你看这一对儿,金童玉女,多般配啊!

这让吴子阳挺不自在。因此走出去没多远,他就找个借口跟秋荷分手,拐进了另外一条街道。

他不知道,正因为他对秋荷的心不在焉,导致了那个引起许多恶果的事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很久以后他回忆起这个晚霞灿烂的黄昏,不由得设想,假如他当时多留点神,应该能发现秋荷脸上那忧郁和矛盾的神情;假如他跟她多聊一会,多给她一些关心,甚至能给她一种“关心”假象也行,是不是就能阻止那件事情发生呢?

结论是:难说!

所谓“利令智昏”,应该是个挺普遍的规律,那样说来,“智昏”的应该是多数人。

秋荷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应该逃不出这个范畴。

除非吴子阳当时的表现,能让她觉得逃出这个“范畴”是值得的!

吴子阳不傻,他早就看出秋荷对他的企慕和敬仰,可他从来就没往心里去。

别说秋荷了,自从有了叶初春以后,吴子阳就从未对任何别的女孩子动过哪怕是一丁点的心思,不管那女孩子相比于叶初春有多么优秀。

这天傍晚,在跟秋荷并肩漫步街头的时候,就因为他的心不在焉,使他最终失去了纠正那个重大错误的唯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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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他是在探求真相,但好像越是深入,离真相就越远。

吴子阳紧锁眉头,慢慢吁出一口长气。

他真是有些迷茫。他是在探求真相,但好像越是深入,离真相就越远。

看到他的惶惑,梅赐仁一笑,语重心长地说:“小吴,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事情,你可能永远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别说七八十年前的往事了,就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情,甚至就是你身边发生的事情,你敢说你知道的就全都是真相?所以说,我们需要的是结果,真相只是一个工具,还不是必需的工具。”

他停顿了一下,吴子阳赶紧催他:“您继续说。”

“说别的远了点,咱们还是说这个吴家大院。你了解的情况不算少了,但是有些极为浅显的事实,你还没接触到。比如说,吴延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从你的调查看,你对他的印象肯定不会好。但你可能想不到,早年的吴延福,是个很勤劳很善良的人。那时候,从大院往西,过了河沟就是吴家的田地。吴延福经常戴个草帽,扛着锄头跟长工一起下地干活。你能想象到吗?”

“什么?他,他还干农活?”

“当然。有的时候下过雨,河沟里的水没过膝盖,长工说东家我背你过河吧,吴延福还不让,就那么跟长工们互相搀扶着来回走。”

“还有这样的地主?”吴子阳有些糊涂。

“你以为呢,你以为凡是地主都是黄世仁、刘文彩?我家过去的成分是富农,我爷爷就是干了一辈子庄稼活。我的大姑得了病没钱看,死在我奶奶的怀里,临死的时候就想喝碗面片汤,家里硬是找不出一点白面来。我说这些,倒不是要翻什么案,只因为这是事实。鲁北这地方很穷,我们户州那里更穷,所谓的富户,过的就是这种生活。这就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齐渊和夏边的真实。你不知道吧?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了吴家大院前前后后围绕着家财和继承权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是生死相拼、骨肉相残。”

吴子阳听的全神关注。

一瞬间,他感觉梅赐仁就像是学校里他最崇拜的那位德高望重的古汉语教授。

“这场争斗不光在吴家进行着,它还牵连到了萧家。”

萧家的当家人萧道成是个致仕的乡绅,为人厚道,乐善好施,本来很有“萧善人”的美誉。但是他的次子萧子敬却是个恶魔。

萧子敬在县警察局任职前后达二十多年,干的坏事不计其数。有的萧家人跟着他鸡犬升天,在乡里称霸一时;更多的萧家人却是受了他的连累。

尤其是“光复”后镇压汉奸,萧家的家产几乎尽数入官,可这些家产并不都是萧子敬的。为了避祸,萧家人四散飘零,直到解放后才陆续有人回到夏边。

萧子敬是个坏蛋,可萧家其他人并不都坏。

大多数萧家的后代现在已经安居乐业,假如不是吴家要回了那个“萧家大院”,他们可能也不愿意再去回首几十年前的旧事。

但是吴家回来以后情况就不同了。许许多多的萧家人想起了陈年老帐,他们怀着各自的目的,开始关注曾经属于自家祖上的这个“吴家大院”。尽管他们当中有的人并不姓萧。

“比如说是姓‘简’?”吴子阳试探着问。

梅赐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姓简有可能,姓王也有可能。”

梅赐仁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吴子阳心里一动。他忽然想到自己那会儿在诊所门口跟王武佑说话的时候,梅赐仁肯定看到了。他说完“姓王也有可能”就不说了,涵义应该十分明显。

吴子阳刚想冲口而出“你是说王武佑?”,却猛然住嘴。

梅赐仁刚才那一番看似互不连贯的讲述中,蕴涵了很深的哲理,让吴子阳大得教益。他感到自己成熟了很多,因此想了一想,改换了问法。

“是远亲,还是改姓?”

梅赐仁赞赏地看着吴子阳。他越来越觉得这小伙子头脑灵活,反应敏锐,跟自己的孙子很有相同之处。

“萧道成的长子叫萧子良。萧子良的一个儿子遇天灾夫妻双亡,遗留一个婴儿,由他没有子嗣的舅舅抚养长大。这个孩子随其舅姓,改萧为王,六十年代中期从烟台迁回齐渊,至今仍在夏边居住。”

吴子阳大悟。

王武佑说过,他老家是烟台的,他至今还有很明显的胶东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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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这部戏民国时期以“诲淫诲盗”的罪名被禁,最早的完整剧本已经失传。

梅赐仁告诉吴子阳,这部戏叫“惊龙庵”,是“谭秧调子”的经典剧目之一,民国时期以“诲淫诲盗”的罪名被禁,最早的完整剧本已经失传。

此剧的大致剧情是:明朝正德年间,武宗皇帝荒淫残暴,朝纲废弛,天下大乱。奸臣江彬阴谋弑帝夺权,便引诱武宗南游牛头山,寻访美女尼姑招儿。当武宗与招儿在尼姑庵内淫乱之时,江彬化妆成“恶鬼”,将武宗吓昏,正准备以“双环腕刃”弑帝,新建伯王守仁及时赶到,杀死江彬救出了武宗。

该剧所谓的“诲淫”,是肆意渲染武宗与招儿的调情、淫乱场面;所谓“诲盗”,是过多营造了血腥杀戮以及“闹鬼”的恐怖气氛,以至于当年演出时,把孩子吓哭,把妇女吓晕的事情时有发生,终于导致政府干预,下令禁演。

梅赐仁指点给吴子阳看那些剧照,上面就有鬼影子、面容可怖的恶魔,以及江彬准备用来“弑帝”的“腕刃”。

那腕刃实际上是安装在特殊手套上的一排小匕首,极有杀伤力。

梅赐仁说:“‘谭秧调子’曾在齐渊兴盛一时,我岳父就是一个‘发烧友’,收集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还做过专门研究。别看这戏‘导向’有问题,但是它的特技很到位,真是到了出神入化、以假乱真的地步。至于这货真价实的‘腕刃’,就更是超出了演出需要的范畴,成了名副其实的凶器。这部戏的禁演是必然的。可惜的是,它的唱腔和戏词都不错,也一并被禁了。”

看吴子阳多少有些疑惑,梅赐仁话里有话的说:“据我了解,吴家大院历史上和现实中所有的‘闹鬼’事件,其手段和方式,都没有超出过‘惊龙庵’这部戏特技的范围。”

吴子阳马上就明白了梅赐仁的隐语:闹鬼的人实际上是在“就地取材”!这就是一个重大线索。

看到吴子阳已经领悟,梅赐仁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跟他说起来别的事情。

梅赐仁先问了问梅老太是怎么跟他说的吴家大院,吴子阳讲了以后,又把老康的那个“版本”告诉了梅赐仁。

不料,梅赐仁竟然又说出了那场历史疑案的第三个“版本”。

梅赐仁的这个版本前面部分类同,不同的是吴家几个人的死因。

首先是三姨太焦氏。怀孕之后,焦氏的身体就一直不好,那次,卜氏推荐了一个大夫来给她看病,结果焦氏在服用中药后突然中毒,一度濒于死亡。

梅赐仁说:“据我分析,她绝对不会是被人下了毒,而很可能只是过敏。也就是说,那中药当中含有某种致敏成分,而焦氏呢恰是少有的过敏体质,因此她的中毒实在是个意外。”

但是焦慕兰的情夫韩令坤却喜出望外,他立即想到了“李代桃僵”之计,他要让焦慕兰“假死”,骗过吴延福,然后带着她离开吴家大院。

他并没有想嫁祸卜氏。因为韩令坤从未在吴家大院公开露面,他不认识卜氏,卜氏也不认识他。

卜氏真是自杀的。得知焦氏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卜氏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娘俩,吴延福肯定要大发雷霆之怒,本来就患有忧郁症的卜氏惊惶万状,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

就在吴家乱成一团的时候,有盗贼夜入大院,正巧被出来祭吊焦慕兰的吴延福撞见,他是被那个“蟊贼”杀害的。

梅赐仁的这个“版本”来自吴家亲友的传说。

它的一个旁证是萧家对大院的看法:根据以上事实,萧家人认为吴家大院没有什么“鬼”,也没有什么横死的冤魂,因此才决定买下这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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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梅赐仁早就预见到吴家大院的“鬼”要闹事,

吴家大院“易主”这件事,在第一时间就有人告诉了他。

那人是他的老主顾:夏边县文化馆的“民间艺术研究室”主任王武佑。

王武佑说:“现在的事情简直莫名其妙。这个院子明明白白是公家的房产,退一万步说还应该是萧家的房产,他吴家有什么资格往回要?真他妈的是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

因为吴道宏曾经请梅赐仁看过一次病,梅赐仁对那个老头印象不错,就笑笑说:“这也许不是老头的本意,是家族里其他人想要回来的。”

王武佑说:“那倒有可能。不过那些人也应该想到,吴道宏以前没提出要回院子是有原因的。这可不是个好地方。本来院子里的鬼没事干都上别处玩去了,这一下肯定要回来闹事。”

王武佑是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的,梅赐仁也就笑一笑,随口补了一句:“不闹则已,一闹也许就要闹大事。”

王武佑和梅赐仁所说不是没有根据。

梅赐仁给吴子阳解释道:按说,吴家大院这些年基本上是安生的。就像一池死水,你别管它底下藏着什么,但是它表面上十分平静。吴家人回来,就像在水底下安了一个搅拌机,什么污泥沉渣全都搅上来了。你明白吗?

吴子阳脑子很快,他马上就领会了梅赐仁的比喻。

道理很简单:吴家要回这个不久的将来一定要拆除的院子,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既然不可告人,就挡不住人们去猜,猜的结果,就会生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梅赐仁预见到吴家大院的“鬼”要闹事,却没有义务提醒吴家人应该怎么防范。其实他就是说了,吴家人也未必听他的。

“旁观者清”的梅大夫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失落。

还得感谢那只不知何来的蝎子,让梅大夫有了帮助吴家的意外机会。

说到这里,梅赐仁看着吴子阳说:“其实我也有点小私心。我有个孙子,跟你一样大,在北京理工大学念大四。前几天过来看望我,也带了一个女朋友。我看见你们就想起了他。我就想,你叔叔来吴家大院的真实目的你不一定清楚。你还是个孩子,为了你好,有些事我忍不住给你提个醒。我当时也没法往深里说,希望你理解。”

吴子阳感动地说:“我理解,梅大夫,我一直特别感谢你的点拨。尤其你说的那句话:要说真有鬼,那鬼就在人的心里。我从那再也不怕吴家大院里的鬼了。”

梅赐仁哈哈大笑:“我那是随口一说,难道你在大院里还真见过不成?”

“当然了,我们刚来的时候就闹过。”吴子阳把那鬼影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梅赐仁点点头,自语道:“果然如此。”

然后他给吴子阳解释说,“那不是什么新名堂,是古人玩儿剩下的。过去没电的时候,民间艺人用马灯照样玩的很好,你要是想学,我都能教你。不过在实际的应用上,要讲究一点心理学。一般说来,用鬼影吓人,只能用一两次,时间也不能太长,还要用在人们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因为一般人猛然一见,大脑反映不过来,只会把眼睛看到的东西往鬼神上去联想,继续自己吓自己,不会注意‘鬼影’实际是个什么东西。一旦人们会意过来,再次去看的时候就会理智很多,就能发现破绽和漏洞。”

吴子阳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鬼影子”以后就没有了,它仅仅出现在他们刚搬进吴家大院的头一两天。

“从吓人的角度来讲,那鬼影子还不算什么。我给你看点别的东西。”梅赐仁从书橱里拿出一本影集,放到了他的眼前。

影集很旧了,里面的照片更旧,而且还有一些照片是报纸上剪下来的。有几张的上面标着日期,竟然摄于上个世纪的二十年代初期。

那些大都是剧照,而且应该是一部戏的剧照。再准确点说,那是一部“鬼戏”的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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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在这条街上,他的消息就算是十分灵通的。

吴子阳和叶初春从街上回家,路过上次给叶初春看蛰伤的诊所,迎面碰上了王武佑。

“王主任,你看病啊?怎么跑这么远?”吴子阳热情地打招呼。

王武佑提了提手里的中药说:“我这老胃病,还就是吃梅大夫方子管用。你别看这诊所小,老梅的名气可不小。对了,你家那个老爷子,叫吴道宏吧,他那次来夏边,还找老梅看过病呢。”

吴子阳很吃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是很早以前了,他刚来齐渊投资的时候。那会儿他还没想要回这个院子呢,来夏边的时候他都没进院门,就是在远处看了看。”

王武佑又冲叶初春笑着问:“姑娘,最近没让蝎子蛰着吧?”

叶初春说:“你怎么知道的呀?别提了,那次可疼死我了。”

王武佑说:“我听老梅说的。我还奇怪呢,文化馆在这里这么多年,哪听说有蝎子啊,简直匪夷所思。”

吴子阳不想在大街上研究蝎子,就赶紧插话,邀请王武佑到家里坐坐。

王武佑说,“我得回去煎药,以后有空了吧。”

王武佑走后,吴子阳说他想再去找一下那个姓梅的老医生,让叶初春先回大院。

看叶初春不解的样子,他认真地说:“我要给你证实,我过去、现在还有将来所做的努力,所费的心思,主要不是为了财宝。我吴子阳不是那种见利忘义、贪婪成性的俗人。”

叶初春笑道:“还想着呢,谁说你贪财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吗。”

吴子阳不笑:“真的,你很快就明白我是为了什么了。”

“为了什么?”

“为了真相!”

那个姓梅的老医生真是个“性情中人”。

吴子阳再次向他道谢,并要请他到外面吃个“便饭”,他说什么也不干。

他家就在诊所的后院住,他把吴子阳带到家里,让老伴炒了两个菜,反过来要请吴子阳在他家吃饭。

吴子阳推让一番,也就欣然从命了。

吴子阳从户州回来时曾找过他,跟他大体说了专访梅老太太的结果。那次吴子阳就想问问他跟梅老太的关系,因为他忙着接待患者,就没顾上问。

这次面对他的问题,梅大夫很随意地回答说:“我的老家也是户州的,跟那老太太算是小同乡。我们那里姓梅的很多,没准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他笑了一下,看看吴子阳又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肯定很奇怪,一个陌路相逢的‘野大夫’,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你。我今天就给你解开这个谜吧。”

说开了,真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梅大夫叫梅赐仁,今年64岁了。他1966年毕业于齐渊医学院,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就被发配到夏边的湖车镇卫生院当医生,在那里一干就是三十年。

梅赐仁安贫乐道、与世无争,知道在卫生院干对提高西医医术没什么帮助,就开始专心研究中医中药,多年积累,很有收获。所以在退休以后,应他的一个朋友之邀,来到了这个社区门诊。

别看梅赐仁没在大医院干过,但他的医术其实很高明,尤其在治疗一些疑难杂症方面有独到的研究成果。

可他生性不喜欢招摇,更讨厌自吹自擂、挂羊头卖狗肉的那种不良医风。

正所谓“酒好不怕巷子深”,他越是“韬光养晦”,知道他医术好、医德好的人也越多。

附近一带的人们有了小病小灾、疑难病症,都愿意找他看,或者是请他出个主意;同时,有些什么犯“忌讳”的话,人们也敢跟他说。

因此,在这条街上,梅大夫的消息就算是十分灵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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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报纸上编排你们吴家大院,说的触目惊心,你没看吗?

吴甘来站在那里想了半天,闹不明白梁廷影为什么会“捷足先登”,一声不响地拿走了“那个东西”。

她拿走当然是因为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门外一声汽车喇叭响,把楞着的吴甘来吓了一跳。

大门一开,进来了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小青年,“呀,吴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啊?”

那人正是程茂。他还以为吴甘来等在门口是准备迎接他呢。

“啊,啊,是啊。你不是说的等病好了来看看吗?”吴甘来随口说着,一边把他往客厅里让。

程茂打着哈哈:“对对,那几天让老大哥好一个忙活,实在不好意思。你不抽烟,我就给你带了几瓶好酒。”

程茂把一个袋子递了过去。

吴甘来连说自己人客气什么,还是接了过来,领着程茂就往屋里走。

谁知程茂走了两步忽然拉住了吴甘来:“吴大哥,我还是不进去了吧。我到夏边来办点事,顺便看看你,我接着就回去。”

“哎呀程茂,哪有这样的,都进来了还不多呆会儿。我这有个厨师很棒,晚上让他露一手,咱哥俩好好喝几杯。”

“你还雇了厨师?”程茂很好奇地问。

“是啊,怎么了?厨师保姆一应俱全,将来好伺候老爷子啊。我还准备把院子全都收拾一遍,让老爷子回来住的舒舒服服的。”

程茂皮里阳秋地一笑:“吴大哥,你的心思是不错,可惜吴老爷子最近生了大气,就是冲着这宅子生的,所以他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住了。”

吴甘来很惊奇:“发生了什么事?谁气他了?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啊。“

程茂从皮包里翻出一叠子《河海生活报》,递给了吴甘来。

“这报纸上编排你们吴家大院,说的触目惊心,你没看吗?”

“我听说过一点,不过好像没明说是指吴家。”

“还要怎么明说?连我们那里的人都看出来了。人家知道我是吴家的远亲,问我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我说什么?我什么屁也放不出来。吴大哥你既然知道这事,你为什么不管不问不干涉呢?任由他们诬蔑你的老祖宗?怪不得老爷子生气。”

吴甘来很有些“有口难辩”的感觉。

好像是前两天,闲聊的时候吴子英跟他说,老康看到一份“八卦”类的报纸,上面有个什么“揭密”,似乎是影射吴家往事。

但是无论是地址、人名还是事件发生的年代,都跟吴家往事不搭界。吴甘来也就没往心里去,他根本就没看到过那份报纸。

程茂见吴甘来发楞,就拍拍他的胳膊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还是抽空给老爷子解释一下。因为别说他了,我看了报纸上说的那么不堪,我都不愿意进这个院子了。”

程茂走后,吴甘来赶紧打开那些《河海生活报》,看着看着,一腔怒火就顶到了脑门上。

《河海生活报》是齐渊的一份以娱乐性为主的周二刊,发行量和影响力都不大。

这家报纸从一周前开始,在“八卦传说”栏目上连载一个说故事不是故事、说纪实不是纪实、说传奇不是传奇的“四不象”,叫《鬼宅揭密系列》。

据说作者精心调查两年,对于鲁北一带的“鬼宅”研究颇有心得,将其写出来供读者在茶余饭后一乐而已。

这个“系列”的第一部分,写的是省城附近营丘县的一处“鬼屋”,很短一点儿,第二部分却很长很细致,那明显写的就是“吴家大院”的旧事。

作者很狡猾,他把吴家大院写成“古家大院”,位置说成是齐渊以东(实际是以西),年代是清末民初,人名也改的面目全非。可明眼人一看,那只能是吴家大院发生的“故事”。

例如,那里面绘声绘色地讲到三姨太“姜氏”被大太太“杜氏”毒死,然后姜氏的阴魂复仇,惨杀了“杜氏”,写的阴森恐怖、血花飞溅:

……五更过后,熟睡中的杜氏突然惊醒。睁眼看时,屋内阴气弥漫,腥风乍起,她不由打个哆嗦。刚要张口喊人,忽见一条长长的黑影飘至眼前。

那是一个女人,披着一件长长的袍子,一头齐腰长发遮住了脸面,认不出那是谁。

杜氏心惊肉跳,想喊却喊不出声,想动却动不了。黑影一步一步逼近眼前,猛然露出了一张惨白的长脸,两个只剩眼白的眼睛瞪得犹如鸡蛋,血红的大嘴直裂到了耳根……

她伸出鹰爪般的一双手,狠狠抓向杜氏,把一条条带血的肉从她的脸上身上活生生地撕了下来,眼见杜氏已经体无完肤了,她又把尖尖的长指甲插入杜氏的眼睛……

渲染了半天之后,作者才进行“揭密”,说本来就没有什么鬼,杜氏其实是得了“臆症”,在凭空的想象中自己伤害了自己……

这才是第二部分的第一、二节,以后还不知道要写多少呢。

吴甘来立即给那个什么“生活报”的编辑部打电话。

没想到他才说了一半,接电话的“主编”就连连道歉,说:“吴道宏先生已经来过电话了,报社领导也批评了我们。都怪我们审稿的编辑把关不严,没有想到作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打着‘戏说’的幌子在胡说八道、含沙射影。我们正在处理,吴先生你放心,以后的部分我们决不会再刊出了。”

听人家这样道歉,吴甘来不但一下子消了气,而且还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那作者写的,确实就是流传在民间的传说,只不过他进行了一点渲染和加工。人家为了回避吴家,还费了不少心思,就连连载文章的开宗明义也说的是“得自传言,不足为凭”。

既然报社已经道歉并停止了连载,似乎也没必要再继续追究下去了,否则,将“矫枉过正”,徒然引起更多人对吴家“丑闻”的关注。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明显的:吴道宏对此事很不满意,肯定会怪罪他这个“大使”没负起责任来。

但这事又实在怨不得他。

他如何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二半吊子的“鬼宅爱好者”,把吴家大院的陈年老帐翻出来,编排成“揭密”系列来挣稿费呢?他吴甘来又不是齐渊的宣传部长,还能管着人家报社写什么、登什么?这个吴道宏简直就是个老糊涂。

吴甘来上次顶撞了他一次,什么事儿没有,这会儿胆也大了,所以并不怕“老爷子”不高兴。

他想,这么一个历来就不吉利的破院子,除了我,可能还没人愿意替你照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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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吴甘来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娘们儿眼睛真贼!”

就在吴子阳和叶初春哄小孩子的时候,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上门求见吴甘来。

秋荷带他们来到客厅,吴甘来和梁廷影正在那里坐着聊天。

来人自我介绍之后,吴甘来便有些紧张。

这个人叫简从文,是小简子的父亲。

小简子的老家在省城东面的营丘县大简庄。简从文自幼务农,育有一女二子。小简子是他的小儿子。

小简子自小的学习成绩就不怎么样,勉勉强强读完了初中,就跟着“老简”在家种了两年地。后来见村里很多小伙子大姑娘都进城打工,简从文就托他的连襟,在夏边当货车司机的老孟给小简子找个活干。

开始的时候小简子在水泥厂当临时工,后来老孟认识了韩世良,又让小简子到文化馆做门卫。

前些日子,小简子给家里打电话,说文化馆搬了家,现在的老板不想用他看门,他得另找活干了。

从那以后将近半个月了,小简子忽然音信全无。这孩子从小缺心眼,简从文不放心,就从老家跑出来寻找儿子。

吴甘来听说是这事,连忙从抽屉里找出小简子留下的那封信递过去。

简从文看了半天,说这不像是小简子写的。不是字不像,而是口气不像。

吴甘来就把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一遍,说你不相信的话,我们这里的老康和秋荷都能证明。他就是半夜走的,连个招呼都没打。

简从文说:“俺家顺才才从庄稼地出来没几年,统共也不认识几个人,而且还拙嘴笨腮的,自己能有碗饭吃就不错了,还跟人出去做什么买卖,不可能啊。”

吴甘来马上说:“可是我们那么多人都能证明他到晚上九点多还在。你也看到了,这院的墙这么高,大门一锁,没人能进得来。小简子不是自己走的,难道还是被人绑架了不成。”

简从文无语,想了想才说:“他平时在哪住,我去看看,他留没留下别的地址啊电话号码啊什么的。”

吴甘来就起身带他去“门卫室”,梁廷影也跟了过来。

院子里的一个院灯坏了,老康蹬着梯子在换灯泡,吴子英在下面扶着梯子。

秋荷坐在门卫室的门口洗衣服。

门卫室大约有十个平房。

放着一张三屉桌,一张单人木床,一个旧式木橱,一张连椅,一把背靠椅和一个脸盆架。

北墙有个窗户可以看到院子,西墙被木橱挡着,南面是山墙,贴着一幅很大的“齐渊市县区地图”。

这些日子秋荷在白天兼着看门。她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

小简子的衣物铺盖秋荷都给他收到了橱子的下层。橱子上层摆着水壶、碗筷、茶具等等。橱顶上有一个拉杆式的帆布箱子。

简从文详细检查了小简子的衣物,又拽过椅子,站上去揭开橱顶的箱子翻了翻。关上箱子又观察箱子四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看了看又放回了原处。

吴甘来和梁廷影就站在椅子旁边。两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简从文手里拿的那个东西。

梁廷影一下睁大了眼睛。

吴甘来猛然张开了嘴。

两人一瞬间全楞了。
??
简从文下来以后对吴甘来说:“吴老师你看怎么办?顺才是你在这里干活的时候走的,你也要想办法找找他呀。”

吴甘来回过神,想了一下说:“老简啊,这事我看不大好办。你家简顺才不是小孩,他上哪去,干什么去,我都干涉不了。况且,他既然在我这里干,就不应该不辞而别,还影响了我的事情。这是他的不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他,就干脆报警好了。”

简从文说:“哎呀,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这孩子心眼实诚,没准谁一忽悠他,说有什么什么好事,他也不想想,就跟着人家去了。要不这样,他要是回来了呢,麻烦你催着他先给我个电话。我再去别的亲戚那里找找,问问,再问不着,就得报告公安局了。”

吴甘来点头同意。

简从文走的时候,秋荷去开门,吴甘来去送他。

回来以后,吴甘来让秋荷上街给他买包烟。大门一关,吴甘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门卫室,把椅子拉到橱子跟前,站上去就伸手摸索。

摸了半天一无所获。

吴甘来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娘们儿眼睛真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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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再高明的文物鉴定家也无法看出这到底是不是真迹。

吴子阳暂时放下这件事,先去寻访那个“擀面杖”。

这件事他没瞒着叶初春。因为叶初春比他聪明且心思缜密,办法可能更多些。

根据杆子讲的线索,叶初春认为,还是应该先找到那几个小孩。

人家叶初春还懂“儿童心理学”,她买了很多的糖块、果冻、动画书,不厌其烦地到处引诱街头屋角的“小朋友”,没费多少事,就查到了小点点的头上。

点点和祥祥在西街的一个大沙堆上忙活。在接受了“阿姨”馈赠的“动画书”之后,点点就很痛快地坦白了处理那个“擀面杖”的经过。

“啊?!……”吴子阳听毕惨叫一声,没等他叫第二声,叶初春使劲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她若无其事、和颜悦色地继续问:“那么多的‘宝’,你妈不可能都烧了吧?会不会留下一两个?好好想想,你要是还能找出来,阿姨给你买冰激凌。”

点点很想吃冰激凌,脑子一转,抓住了祥祥:“我和冰冰的都烧了,祥祥那里还有。”

祥祥刚才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一时有点不明所以。吴子阳和叶初春启发了半天,他才弄明白原来是为了那几个“宝”。

叶初春把剩下的果冻全都给了祥祥。在充分的“物质刺激”之下,祥祥回家将他装“宝”的一个纸箱子抱了出来。

吴子阳和叶初春也不管脏不脏了,忙着把所有的“宝”全部拆开,终于发现了两片残画。

这两片都只有学生演草本的一半大,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东西,连那绢底都变成了黄褐色。

两片中一片大部空白,只在边上有些浅黑的墨迹,仔细看看,应该是“远山”的峰顶;另一张有少许枝叶,还有三个残字和半方印,字应该是“隽永且……”,印文是“龙江……”。

吴子阳不住地摇头,跟叶初春说:就凭这边边角角的几个字,恐怕再高明的文物鉴定家也看不出这到底是谁的手笔,到底是不是真迹。

叶初春望望他,突然问:“你好像跟你叔叔一样,特别在意那吴家大院的财宝?”

吴子阳苦笑:“什么叫‘特别在意’啊?不管那画值钱不值钱,那是自己祖先失落的东西,能找回来当然好啊。”

“是啊。假如这幅画是真的,而且完整无损,你叔叔拿去拍卖,卖上几百万,你肯定也就发达了,他至少也得给你一百万啊。”

吴子阳这才听出来叶初春是在讽刺他,而且对他还有不小的误解。大概她以为,吴子阳财迷心窍,一门心思想的是一夜暴富,别的什么都不放在脑子里了。

吴子阳赶紧解释,说:“这是从何说起,我还不至于那么庸俗吧,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真实用意呢?这个院子里不管藏着多少财宝,我从来不认为那是属于我的。我的心思主要也不在那上头,人家老康都理解我,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能看出来啊,”叶初春斜着眼睛冷笑,“你听说画烧了,出的那就不是人的动静,就像肥猪临死前的哀嚎!”

吴子阳还想争辩,可叶初春不想听了,她把那两张纸片放到吴子阳手上说:“你好好保存着吧,虽然是残片,也是七八百年以前的宝贝呢。弄不好也值个万儿八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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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这之后便出现了一个可能:韩世良被逼无奈,杀死了李怀远。

这个人面对这意外的变故,肯定是吓坏了。

他必须马上处理这件事,否则,这个意外将毁掉他的一切。

假如那天晚上小简子见到的死尸就是李怀远,说明那个人就在大院里把她的尸体藏匿了起来。他没法把尸体运出去,更没法不露痕迹地处理掉,他只有把尸体先藏起来。

他不愁没地方藏。西厢房的地梁子中间就可以放得下。

藏好尸体以后,这人男扮女装混出了文化馆的大门。他故意叫了小简子,为的是让小简子证明那天晚上李怀远就离开单位出走了。

这以后,那人就开始煞费心机地处理那具尸体。

为了防止尸体出现异味,他可能想了很多办法,包括使用石灰包裹。石灰可以很快地销蚀肌肉组织,促使尸体干化萎缩。但是这个办法需要很多石灰,还得不断更换。

这个处理方式虽然费时较长但是比较保险,而且效果不错。到小简子发现时止,那尸体已经干化,重量、体积都比原来大大减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再有一年半年的时间,他就能把这剩下的部分一点一点处理干净了。

就在这个时候,吴家人突然象“还乡团”一样“杀”了回来。

吴甘来要求腾出西厢房,给这个人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因为他来不及转移尸体了,可能他也没有地方可转移。

他想尽一切“鬼”办法想把吴家人吓走,但是他没有得逞。

就在吴甘来要装修西厢房的前一天,他走投无路,只能冒险把尸体运走,结果还是被小简子撞见了。

那么后来他把尸体弄哪去了呢?

也许事情很简单,他就是从大门把尸体扛走了。

大门的锁扣在外面,但是旁边有个门洞,从里面和外面都能把锁锁上或者打开。那人只要偷配了大门的钥匙,便可很轻易地进出吴家大院。

可是运出门之后他又能把尸体往哪放呢?

他既然一开始就把尸体藏在大院里,想必认为这样比弄走更安全。所以他不应该贸然弄到外面去。

因为那不是什么猫啊狗啊的尸体,那是个体积可观的人尸,弄出去实在太危险。不说别的,就说半夜三更,他背着一个死尸在大街上走,万一遇见巡逻的“110”盘问,那不是“屎壳郎滚粪球”——找屎(死)吗!

所以,他并没有出大门,他只是把尸体换了一个地方藏匿。


他对大院相当熟悉,他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下这个大“累赘”。

联想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这人只能是韩世良。

他与李怀远有私情,可能导致李怀远怀了孕。

这之后,便出现了一个在类似案例中常见的可能:李怀远逼着韩世良离婚,或者是敲诈他,韩世良被逼无奈,杀死了李怀远。

分析一下前因后果,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很小。

另外的一个可能,就是那天晚上他们做爱时出现了意外,使李怀远突然死亡。

这是一个突发事件,韩世良肯定吓得六神无主。他在很短的时间里权衡了所有的利弊,万般无奈地做了一个他也知道是很愚蠢的选择。

韩世良最怕的是面对警察他没法洗刷自己,也怕因之而来的严厉的行政处分,他只能做那个选择。也许那是下策,可是他没有“上策”。

这样想了半天,换个角度一琢磨,吴子阳忽然又冒出另外一个念头。

这是一个不能排除的可能,就是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那是小简子编出来唬人的,或者是对付老康的。反正那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李怀远就是跟小方“私奔”了,吴子阳其他的“联想”都没有任何证据能加以支持。

这才是最重要的关键所在!

吴子阳一时大有感触。他此前的那些想法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根本就没有证据!他全是凭着自己的想象。就像堂姐批评他的那样,侦探小说看多了,有一点点走火入魔。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小简子为什么要编这么一个谎言呢,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吴子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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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小简子常常会提到那个风流妩媚的“李姐”。

从王武佑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吴子阳回来正好看到秋荷在打扫院子,就随口问了问她。

没想到,关于李怀远,秋荷知道的要比王武佑知道的多得多。

本来他们是站在院子里说的。后来吴子阳就把秋荷拉到了门卫室,两人就对坐在桌子边上,吴子阳全神贯注地听着秋荷的讲述。

见吴子阳这样重视自己,秋荷挺兴奋。所以凡是吴子阳感兴趣的事情,只要她知道的,都毫无保留讲了出来。

在吴家大院,秋荷能说上话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个小简子。闲下来的时候,她就经常呆在门卫室,跟小简子聊天。

小简子喜欢秋荷,却从来不敢表露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自觉自愿陪她说话解闷。在秋荷面前,小简子是无话不说,当然也就会常常提到那个风流妩媚的“李姐”。

在小简子口中,他“李姐”是个很好的人。

李怀远来文化馆以后,谨言慎行,见谁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有加,自己从不张扬。文化馆的人对她的评价,除了“作风问题”以外,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小简子认为,那个小方实际上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仗着以前在镇上的时候,曾经帮助过李怀远,就老是缠着她不放。

李怀远很讨厌他,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求助于“恩师”韩世良。韩世良晚上常到文化馆来,就是为了防止小方的骚扰。

因此小简子一直不相信所谓的“私奔”一说。

李怀远失踪的头天晚上,文化馆的院子里只有小简子和李怀远两个人。

头两天,李怀远刚拔了两颗牙。可能找的是“庸医”,拔牙以后处理不好有些发炎,弄得满嘴牙都疼。

那天晚上八点来钟,李怀远让小简子上街给她买点止疼药。小简子跑了三个药店才买到,回来时已经九点半了。

小简子进到后院,看到李怀远楼上的卧室已经熄灯,以为她睡下了,就想过去敲楼门,问李怀远还需不需要吃药。结果他还没走到楼门口,却看到门里晃动着一个面目狰狞、极其可怕的鬼影子。

小简子最怕鬼,吓得他赶紧回到了值班室,打开收音机给自己壮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简子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他,听声音似乎是李怀远。

“小简子,我出去一下啊,你关门睡觉就是,别等我。”

小简子闻声赶紧起来,拿着药开门喊:“李姐,你的药啊。”

这时人已经走了,小简子只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李怀远从此失踪。

两天以后,韩世良带人看过她的宿舍。

里面的东西收拾的很整齐。现金、存折、首饰等私人物品都已经带走,床铺也用大被单子蒙了起来。显见得她是做了充分准备,而且完全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李怀远是个孤儿,从小由她的伯父抚养长大。她的伯父曾经到单位来过,大概是接受了“私奔”一说,没有就此提出什么异议。

小简子有“异议”却从来不敢说。很大一个原因,是那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人在院内,如果不是“私奔”而是发生了别的意外,小简子头一个就脱不了嫌疑。

因此,关于那天晚上“买药”“闹鬼”等事情,小简子以前从未公开说起过。他怕说了别人也不相信。

吴子阳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半天,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论:

李怀远很可能死于某种意外。

假如不是象徐元梦一样死于心脏病的话,那就是死于别的什么微妙的病征。

她死的时候应该有个人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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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李怀远一个人住后院的小楼,难道她就不害怕?

吴子阳没费什么劲,就把那个李怀远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李怀远是王武佑的小老乡,他们都是夏边县湖车镇人。李怀远原在镇办织布厂当挡车工,人长得挺漂亮,而且因为他父亲会唱“谭秧调子”,她得自真传,唱得也很好。

谭秧调子是齐渊地区的地方戏,清末民初兴盛一时,抗战后期逐渐凋落。到了近年,会唱的人已经很少了。

韩世良了解到李怀远的这个特长,就把她调进了文化馆。当然,他费了很多周折,甚至还以发掘民间艺术遗产的名义,找了市文化局的有关领导,才把事情办成。

李怀远对于韩馆长很是领情,两人的关系一直非常好,好过了上下级或者是一般同事的关系。

文化馆的许多人都对韩世良的“好心”嗤之以鼻。他们认为,由于韩世良的老婆有病,夫妻“性”关系名存实亡,那个李怀远,实际上就是韩世良包养的情妇!

也怨不得大家这么推论,文化馆的院子以经常闹鬼著称,基本上没人敢住在这里。可是李怀远就一个人住后院的小楼。难道她就不害怕?

李怀远是个娇弱的女孩子,她也应该知道害怕。她不害怕的原因,很可能是晚上有人陪她。这人只能是韩世良。

假若如此,韩世良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一个人的眼睛,这人就是文化馆的门卫小简子。除非他把小简子收买了,用金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利益”封住了他的嘴。

不过人们的怀疑并没有维持多久,又被另外一个事实冲淡了。

他们很快发现李怀远还有一个男人,此人姓方,三十出头,任职于湖车镇经委。

小方有老婆,家在农村,他却经常坐车跑几十里路来看望“李妹妹”。

他也不避嫌疑,上班时就直接到李怀远的办公室找她,弄的文化馆里无人不知,结果在很大程度上为韩世良挽回了“清白”。

过了一段时间,那“小方”辞职去南方做生意,李怀远随即失踪。人们都猜测她是跟着小方“私奔”了。

闹清楚这些事情,吴子阳得力于两个人:王武佑和秋荷。

吴子阳带了两瓶酒去拜访王武佑,王武佑连连道谢,说,“小伙子,你们爷俩哪来这么些讲究啊。关于吴家大院,你想了解什么就直接问我,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后千万别这么客气。”

不过王武佑是个非常有数的人。他虽然跟韩世良有矛盾,但决不信口开河,无理指摘,拿不准的事情更不会轻易下结论。

他对吴子阳说:“韩世良肯定挺喜欢李怀远,但如果因此就推论他俩有什么私情,证据不足。文化馆不是个私宅,晚上除了有门卫看门,工作人员有什么事情也常来常往,并不是说一到晚上就大门一关不准进人了。因此有些传言不足为信。至于李怀远敢住院子里,其实也不奇怪,一是门口有看门的,二是她本人胆子也挺大,从来就不相信鬼啊神的那一套。”

关于李怀远的失踪,王武佑倾向于她是跟那个小方走了。

原因主要是李怀远当时还没办正式调入的手续,她在文化馆只是个临时工。韩世良为她的“转正”费了不少心,但牵涉到政策性的问题,能不能办成还是未知数。

李怀远等了大半年之后有些失望,从而放弃文化馆的工作跟小方“私奔”也情有可原。

虽然她没结过婚,小方可是“有妇之夫”,而且丈母娘家势力很大,小方可能不敢公开闹离婚,只好一走了之。

看来,王武佑是绝对不相信李怀远“被害”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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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梁思泰给他打电话,说中午想请他们“两口子”吃饭。

老康叹口气:“这个吴家大院实在是太复杂。子阳以后你要多加一分小心。”

吴子阳点点头。他心里盘算着,得先把那“擀面杖”的下落搞清楚。另外,还得弄清那个“李怀远”到底是怎么回事,以此确定院子里是不是真的藏过死人。

吴子阳调查工作还没开始,梁思泰忽然给他打电话,问他中午有没有空,他想请他们“两口子”吃饭。

吴子阳说:“梁哥你客气什么啊,咱们自己家的饭就不错,出去花那钱干吗?”

梁思泰笑道:“自然是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咱说好了啊,中午十一点半,夏边‘金湖酒店’门口见,不见不散。”

吴子阳以为梁思泰就是想跟他们“两口子”一起玩玩,没想到梁思泰还真是有事要跟他们商量。

干了一杯白酒之后,梁思泰很认真地对吴子阳说:“是这么回事。我这边的筹建工作进展顺利,我们老板很满意,所以呢已经正式任命了我。我现在实际上还是一个光杆司令,在齐渊临时找了两个人,觉得不顺手。我听初春说了,你们想去的那个杂志社,员工大多数都是临时聘用的,进出频繁,而且工资待遇什么的也不算高。我的意思,能不能请二位屈尊一下,到我那里帮帮我。子阳当副总,初春当营销部经理。工资暂按1800元的标准,跟我现在拿的2000块钱差不多,奖金另算。只要公司见了效益,咱们同步往上涨,我决不会亏待二位。老弟意向如何?”

梁思泰说的事情,吴子阳还真是没想到。听起来,这个工作比那个什么捞什子杂志社要好的多。

但是吴子阳从来就不大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因此他只是笑笑,随口说:“还是梁哥够意思,什么好事先想着自家弟兄。”却没有明确表态去还是不去。

梁思泰紧接着解释道:“我跟你说实话。我上面总公司的老总是我爸的哥们。他们公司是齐渊化工集团在江南的最大客户,也就是‘齐化’的上帝。我的这个分公司,实际上就是总公司的一家三产,来齐渊呢也是依托‘齐化’做点买卖。你明白了吧,只要‘齐化’不破产,我的公司就有生意做,就能挣大钱。”

叶初春很感兴趣,却也有疑问:“梁哥,要是以后你没了这个有利条件,那买卖不就不好做了吗?”

“起码五年内,你的顾虑不会出现。五年之后,咱们的公司发展起来了,有了规模,上了实业,咱就可以自力更生了,那咱们还怕什么?”

看吴子阳还在沉吟,梁思泰就说:“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你俩回去再商量商量,最好早定下来,明天给我个准信,因为我急着用可靠的人去发展业务。好了,来来,接着吃,吃完咱们唱歌去。”

因为梁思泰的建议,吴子阳和叶初春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叶初春很想接受梁思泰的邀请,到他的公司去干。

原因很多,一是那家杂志社的事情没有个准谱;

二是就算录取了,那里的待遇也一般,竞争还特别激烈,没准干不了几天就被挤下来了;

三是杂志社所在的赣南地区,经济水平不高,气候也不好,远不如齐渊的经济文化发达;

四是不管怎么说,跟梁思泰还算沾点“亲故”,以后会得到他的照应。

“你看人家一上来就那么大方,给的工资跟他这个‘总经理’差不多,而且还另有奖金。”

吴甘来却不想在夏边留下。倒不是这里环境不好,而是他对梁思泰没有把握。梁思泰实际上是一穷二白。

“一穷”是他的经营资金很少,主要业务的开展靠的是“关系”;

“二白”是:他既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他那个什么“分公司”的基础就是建立在沙滩上。

单就从为人来讲,吴子阳觉得梁思泰“公子哥”习气浓厚,既不老练,也不可靠。

还有,就是那家杂志社的总编对吴子阳印象很好,评价较高,复试通过的可能性很大。有总编的赏识,对于他工作岗位的安排以及今后的的发展,都是难得的有利条件。

争论的结果,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叶初春赌气地说:“既然这样,咱谁也别勉强谁,我明天就到梁思泰的公司去上班。你就等着那个破杂志社吧。对了,复试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你就这么扔下你叔叔回老家?”

吴子阳说:“我现在还真是不能离开。这样,我给杂志社的总编打个电话,把情况说明白。他要是想用我,肯定会再给我个机会,他要是没那个意思,我也就不去了。”

“还有你这么脚踩两只船的。真是的,我不管你了,我给梁思泰打电话去。”说完她转身就走。

以前的时候,只要叶初春一生气,吴子阳就得赶紧追上去哄她。可是这次吴子阳却没动地方。

他隐隐有个不祥的感觉,那就是叶初春一定要去梁思泰的公司上班,似乎不光是为了什么工资待遇,她好像还有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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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韩世良曾经受过处分,原因是他跟一次赝品交易有关系。

吴子阳干脆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你说,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韩世良?”

老康反问他:“你知道元代画家柯九思和他的《归庄山水图》吗?”

吴子阳说:“听我叔讲过。吴家当年卖院子的时候,萧家用这幅画顶帐,从此以后这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人们都怀疑它还藏在大院里。”

“对。韩世良多年来都在千方百计找这幅画,他在别的地方搞点小动作有可能,至于杀人藏尸,我看他没那个胆子。另外老袁、小简子的失踪,似乎跟他也没关系。”

吴子阳稍一犹豫,就把“布袋里的擀面杖”事件告诉了老康。

老康急问:“这事你叔知道吗?”

“他不知道,”吴子阳解释说,“一是我还没搞清到底怎么回事;二来,我也不敢说,我怕他承受不了。”

“对,先不能告诉他。不过子阳你也别灰心,那不一定是真的古画。当年这个院子里一定还藏有以假乱真的赝品。”

看到吴子阳疑惑,老康就给他讲了这么一件事。

老康有个相处很好的邻居叫老米。老米曾经在文化馆工作过,今年年初才调到了城关镇文化市场管委会。这事是他告诉老康的。

韩世良曾经受过处分,原因就起自一幅古画的赝品。

那是将近二十年以前了。当年的韩世良风华正茂,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文化馆的馆长,并且已有风传,很快就要调他到文化局担任副局长,上级组织部门已经找他谈了话。

就在这个时候,邻县抓了一个姓游的文物贩子,缴获一批古字画。其中一幅明代孙克弘的“春华图”经鉴定是赝品。

文物贩子供述,这画是夏边县文化馆馆长韩世良托他转卖的。

警方找到韩世良的时候,他一口否认。据他说,他早就知道这“春华图”是假的。不光他知道,文化馆的馆员王武佑也知道。因为这画原来就混在文化馆馆藏的旧图书里面。

韩世良对于古画也略知一二,那画的画风写意模仿痕迹很重不说,就连画上伪造的钤印都把“雪居”错成了“雲居”(孙克弘号雪居)。多少有点文物知识的一看就是假的,而且是质量低劣的摹本。

那画之所以到了“游贩子”手里,是他借去“鉴赏”的。他拿画走的时候,文化馆几个人都看到了。

两人各执一词,警方就调查了文化馆的有关人员。弄明白这“游贩子”是韩世良的一个书画之友,两人常来常往,普通的字画交流是常事。

询问王武佑,王武佑说:“馆藏的故纸堆里的确有一些古旧字画,或者不是名家所为,或者就是些质量不高的摹本。至于有没有这个假的“春华图”,他实在记不起来了。”

韩世良逃过了这一劫,却因此被上级认定为管理不善,交友不慎,加上私相授受馆藏物品(那赝品也是清末的作品),给了他一个处分,由馆长降为副馆长。

又过了七八年,韩世良才重新爬到了馆长位置上,直到现在。

老康总结说:“我也懂点字画,我敢肯定,仿孙克弘的那幅画绝对不是文化馆的“馆藏”,倒有很大的可能,是韩世良找到的“大院藏宝”。他当时就应该知道那是赝品,所以就不很在意地委托给‘游贩子’去卖。至于吴家或者萧家为什么还珍藏着这样明显的赝品,就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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