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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十二章 【千载悲哀】

  入洞以来,幽深玄杂的水道,是前人的遗留,我毫无办法,只能按图索骥;

  张牙舞爪的洞鱼,潜藏水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露出獠牙,将筏并人一齐撕个粉碎,我毫无办法,只能忐忑以待;

  各怀鬼胎的同伴,险恶的人心,不知何时爆发的冲突,我毫无办法,只能小心防备;

  ……

  这一切的一切,都使我烦躁不已,现在眼前又出现了这些来历不明,明显带着恶意的人俑,偏偏研究了半天,却把握不住它们的脉络。

  我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我希望一切都能在我的掌控之下,走向好的方面。每次行动之前,我都近乎苛责地完善着资料,做着万全的准备,亲历亲为,以求万事都能在掌握之中。每次发生意料之外的事件,我总是莫名的恐慌,生怕会把我和胖子带向万劫不复的境地,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正是这份小心,让我们即使遇到再大的危险,也能安然度过。可这一次,所有的事情仿佛都脱离了我的掌控,眼前、身畔,都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它们让我心情紧张,战战兢兢。

  特别是面对这些人俑以来,我一贯的冷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心中充斥着都是烦躁、怨怼、阴霾……甚至是嗜血。

  我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军刺,缓缓地,一寸寸地往外拔着,可我却诡异地在这时候分了神,脑海中满是一些不着边际的猜想。

  还差一寸,军刺就要从人俑体内拔出来了。很玄妙的感觉,我明明没有把心神放在那里,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把握到军刺的精确移动,还有那沙沙的磨砂一般的手感。

  就在我为这一感觉而惊奇的时候,异变突起。一种冷至寒彻的感觉,以军刺为桥,倏地沿着我的手心、手腕、手肘、肩膀……一路向上。

  这不是物质层面上的那种冷,此时此刻,我的手心依旧温热,甚至连钢铁的军刺,上面也仍然残留着我的体温。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寂寞乃至冷酷,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我还来不及细细体察,那股莫名的冷意便飞快地布满了全身,而我,这具身体的主人,仿佛被排斥了一般,明明能感受到身体的一举一动,却连凭自己的意愿动动手指头都不能够。

  洞是黑的,手电的亮光是白的,转瞬间,黑白两色在我眼中如潮水般飞快地退却、模糊,最终只留下死一般沉寂的灰色。

  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我艰难地、一寸寸地转动着我的脑袋,寻找着我的伙伴。我张口欲呼,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拼命想松开手指,可这时我的握力仿佛千钧一般,任凭我用尽全力,却无一丝一毫的松动。

  我可以清晰地看见,Hellen在我眼前着急地喊着什么,甚至连她眉目间的那抹焦虑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无论她如何嘶喊,我都无法听见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这一刻,我只觉自己仿佛正飞快地从这个世界上抽离,所有的那一切都是那么遥远,很快很快,就与我再无关系。

  佛教传说中,在无尽的幽冥里,有一处最可怕的地方,叫做无间地狱。在那里,没有数不尽的酷刑,有的是无边的寒冷、寂寞、孤独。

  偌大的天地中,只有你一个人存在,那是一种冷至极点,让人发狂的世界,胜于所有一切的伤痛。

  此时,我便有如处于无间地狱之中,虽然伙伴就在身旁,却得不到一丝温暖,天地间,仿佛只有我一人。

  好像只是一瞬,又似已然一生。浑不知时间的流逝,我只知道,我就要忍不了了,充斥在我脑海中的,只剩下扯开领口,在旷野中拼命嘶喊的冲动。

  眼看我就要忍受不住了,这样的感觉,哪怕再延续一秒,我恐怕就会发狂了。就在这时,右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钻心、刺骨,好像手腕上装着一颗手雷,在这关键时刻爆炸了,将我的手腕炸得粉碎。

  这种感觉,若放在平时,我只怕恨不得把手给剁下来。但在此时此刻,我却感激得几乎热泪盈眶。这种感觉,就像在一间阴暗无比的房间内呆久了,忽然出现在阳光之下,也许,两眼还有皮肤,一时受不了刺激,会有刺痛的感觉,但这种痛,是多么的幸福啊!

  伴随着这阵疼痛,身体的控制权仿佛又回到了我身边。我可以清楚到感受到轻风拂面的凉意,可以聆听到潺潺的水流声,还有,Hellen因大喊而显得有点沙哑的嗓音,胖子浑厚焦虑的大吼……

  眼前无尽的灰色,就像被石头砸过的玻璃一般,瞬时分崩离析。

  遍布在我体内的那股冷意,如晴日冬雪般,慢慢地消融,最终了无痕迹了。我终于松了口气,绷紧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就在这时,掌中的军刺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仿佛我掌握的不是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而是一条落网的活鱼。

  我下意识的就想放手,毕竟刚才的体验太过激烈,我现在算得上是惊弓之鸟了。手指刚要松开,无边的血色突然笼罩下来,眼前尽是一片血红。

  透过血凝般的色调,一个个场景在我面前如胶片般闪现而过。场景转换的速度极快,不可尽数的画面流转,凝聚成倏忽而过的一抹血色。

  奇异的是,明明是如此快法,每幅画卷上的景色人物却都清晰可见,甚至连卷中人的哀怨、痛苦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烈日当空,寸草不生的地表上,有数不尽的民众蹒跚而行。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无不衣衫褴褛,在一条条麻绳的约束下,排成一条长龙,麻木地、缓缓地向天地交接处行去。周围不时有身披轻甲、手扬皮鞭的骑士纵马而过,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龙,更时不时地鞭打着掉队的人。

  场景转换,在一个山谷似的地方,民众们肩挑手提地搬运着种种材料,有条石、有梁木、有瓷器、有砖瓦……。周围依旧零星地站立着手持皮鞭的兵丁,冰冷地双目如电扫过,鞭策着榨干民夫的最后一滴血汗,更有那力有不逮的民夫的,立刻被面无表情的兵丁拖走。没有惨叫、没有愤慨、没有争辩、没有抗议,有的只是无数麻木的眼眸。

  场景再换,一间低矮的石屋里,不时传来阵阵惨叫。屋外阳光明媚,正是大好春光,屋内血腥阴暗,直如人间地狱。一个个人形被吊在屋中,有皮鞭、有棍棒、有铁钳、有烙铁……,血腥味、尿骚味、烤肉味弥漫其中,更有惊恐痛苦地告饶、撕心裂肺的叫喊、虚弱浑浊的低吟。

  还是在那间屋里,所有的嘈杂已然远去,剩下的只有悬挂在半空中,血肉模糊的人形,那低低的呻吟。这时候,一个奇装异服的巫者带着数名袒胸露乳的大汉昂首而入。那些大汉,无不手持着弯弯的尖刀,狞笑着看着挂在屋中的人形,慢慢地靠前。

  人形们已然眼不能见,耳不能听,但人类的直觉依然让他们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尽了全力却显得轻微的挣扎,刺痛着的喉咙发出人之将死的哀鸣,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大汉们把尖刀挥向他们体无完肤的身躯。

  血肉一片片地从人形上脱离,森森白骨裸露在空气之中,喷涌而出的鲜血洒满了地面,浸透了行凶者的鞋底。微不可闻的喘息声,还有滴答滴答的血流声,成了屋内唯一的声调,他们,竟然还活着……

  无论发生怎样的惨剧,太阳依旧升起,日光下的罪恶也毫不停留地继续着。山谷中,耸立着一个盛大的法坛,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石臼,一名大汉正持着同样巨大的石杵正挥洒着汗水,石臼内,堆满了血红的、黏稠的糊状物,正随着声声臼杵相击声,而慢慢地涌动着。

  依着模具,一具具鲜红的人形物体被制造了出来,经过太阳的曝晒,巫者的画符,它们终成了凝聚着无尽生灵怨恨痛苦的人俑。它们将被送入耗尽无数民夫的血汗建成的陵墓中,成为造成它们生时苦痛的仇敌,长久的守护者。

  ……

  无数次,我想闭上我的双眼,不想再看这发生在阳光下的非人惨剧,但是不能,无数的场景图片,伴着亡着的哀怨、苦痛、仇恨……一起涌入我的脑海,深深地烙印了下去。

  就在我承受不住如此多,如此恐怖的怨恨时,这一切终于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如从未出现过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我粗重的呼吸,遍身的冷汗,见证着发生在千百年前的悲哀。

  长叹一声,我无力地松开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缓缓地软倒。耳旁似乎有声声惊叫,倾倒的身躯靠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这便是我最后的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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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十一章 【人俑】

  刚进入这个地方,我便一直有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此时发现这些人影,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地,被人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只觉得我自己好像一丝不挂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当中,被一束束冷酷得不带丝毫暖意的目光穿透着。

  我摇了摇头,想将这种感觉驱散出去,却毫无效果。相反的,不自在的感觉更盛,甚至勾起了丝丝藏在我心底深处的暴虐与怨怼。

  烦躁之感越来越盛,破坏和发泄的念头渐起。就在此时,入洞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三儿忽然大呼小叫地呱噪了起来,他在叫喊着些什么?不知怎么的我完全无法理解,只是莫名的觉得厌恶与怨恨,我不由自主地朝他大吼道: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我狠狠地捏紧拳头,拼命地抑制把这个呱噪的家伙推到水里喂鱼的冲动。

  我虽然没正经读过几天书,干的更是倒斗这样见不得人的活儿,但一向以斯文人自居,少有跟人恶言相向的时候。跟曾老头一行人这么几天相处下来,脸都没红过一次,现在忽然对小三儿声色俱厉,更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许是把他吓坏了吧!只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涛子,你……,没事吧?”Hellen凑近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反而四处张望了起来。

  我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有点不对劲,事出寻常必有妖,我的心情莫名的狂躁,肯定是受了什么影响,这些人影,只怕有古怪,很可能是造墓者留下的一个陷阱。

  若这些东西真是人为设置的话,那么必然不止一处。因为,若只有一处的话,则容易趋避,这明显不是设局者愿意看到的。

  自古以来,国人无论是设术还是布局,甚至是排兵布阵,都讲究特意存一破绽,或是有意留下条生路,这是传统“天尚不全”思想的体现。

  但无论是破绽还是生路,都是在圆满的大前提下的。若本身就无能做到周全,那这一切就是笑话了。

  果不其然,在我仔细地观察下,洞穴四周凹凸处,无不鬼影憧憧,大致数下,竟不下数十处。

  此时的感觉,就有如置身一黑暗的房间中,施施燃地除下衣物,忽然灯火大亮,黑暗的更衣室猛地化作通明的舞台,底下无数的观众冷漠地将视线集中在你不着寸缕的身上。

  胖子他们显然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异状,不自觉地靠拢在一起,借着同伴的体温以壮胆。

  “怎么办?”Hellen不经意地朝我身上靠了靠,低声问。

  “靠过去看看!”我咬着嘴唇,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没有丝毫犹豫,掌舵的掌舵,撑筏的撑筏,缓缓地靠向了离我们最近的滩头。

  之前的半个多月,行止由曾老头决定,衣食住行则是曾雯雯和Hellen一言而绝,我仿佛木偶一般,任凭他们决断。

  但现在,在斗里,则是我张涛说了算。不管敢不敢,愿意不愿意,他们都得照着做。这是我多年的经验和过硬的手艺为我获得的权威,不容任何人质疑。

  一声闷响,木筏靠了岸。

  我带头上了岸,向不远处的人影走了过去。

  随着脚步的临近,“人影”慢慢地在我们面前展现除了它们的真面目。

  这是一些杂乱无章地排列着的人像,在光照下,它们的身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色泽,好像……好像霉变后又风干了的死老鼠。

  发现不是活人,也不是尸体后,我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么多“人影”全部是大粽子的话,那有多少黑驴蹄子都不够用,别说是再往前去倒斗了,我们能不能有命回去还得两说呢!

  但不知怎么的,我心中仍是一片冰寒,那种莫名的心悸感不但没有消除,反而随着与人像们距离的缩短和更显剧烈。

  就在我正细细体味自身的感觉时,胖子忽然走到我身边,撞了撞我肩膀,说:“涛子,这些玩意不太对劲啊!”

  是不大对劲,这些人像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不过一人高,形制普通,实在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仔细看来,就会发现,这些人像与我们以前所见的,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他们无不面目呆板而模糊,身上铭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花纹,并且无一完整,全部缺手短脚的,有的甚至练连脑袋都没有。

  原本我以为这些是墓主的陪葬兵俑,不是说墓主跟西夏党项一族关系密切吗?弄些兵俑来陪葬也是说的过去的。不过当我真正站在它们面前时,这个想法已经完全被我抛诸脑后了。

  它们身上那些花纹或许可以勉强说成是铠甲上的纹样吧,但这些人俑横七竖八的立在我面前时,却无法感受到丝毫的肃穆、庄严之类的感觉,相反的,透着股诡异、冷冽,还有……,怨恨!

  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把这些人像上的秘密搞清楚的话,入到墓里,只怕就再也没有命出来了。

  想及此,我没有再犹豫,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让他帮我照应一下,然后掏出军刺走到离我最近的一尊人像面前。

  这尊人像双臂残缺,与我差不多高矮,面对面的站着,它空洞呆板的眼睛,线条生硬的脸庞就这么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死气沉沉的,分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却似乎一直在对我诉说着什么,眼前忽然一抹血色闪过,速度太快太过模糊,我没能看清楚上面到底有什么内容,但那种撕扯般的揪心感却清晰地被我感受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探出军刺在人像胸前猛地划了过去。

  “哧”的一声,军刺毫无停留地抹过,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坚硬,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划过的不是什么人俑,而是一棵枯木的树皮。就是那种感觉,略有点僵但不硬,绝对不是陶土或是金属之类的东西。

  凑近细细地看了看划痕,内部的颜色比外面略深一点,显得略略有点褐色,但也没有鲜明的特征可以说明它的材质。

  军刺划过表面时,那种奇特的手感让我不能释怀,犹豫了半晌,我平举起军刺,朝人俑的胸口缓缓地刺了进去。

  缓慢但毫不停留的,军刺在人俑体内直没至柄。看了之前的状况,在动手之前我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些人俑很可能是用活人制成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军刺毫无阻碍地没入了它的胸膛,没有骨骼、没有脏器,仿佛刺入的是大兴安岭林区累积千年的腐土一般。

  咦,难道我估计错误,这些人俑不是用活人制成的?想到这,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这么多人俑,如果都是用活人制成的,那绝对是人间惨剧了。

  可,这手感是怎么回事?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我正待抽出军刺时,异变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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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十章 【山腹鬼影】

  逆着溪流,我们一行七人乘着筏子缓缓地驶入了鱼洞。

  曾老头和他的保镖黑金刚坐在木筏的前端,胖子跟曾雯雯殿后,我,Hellen和跟班小三居中。这么安排是为了平衡木筏上的重量,免得遇到转弯之类的地方倾覆。

  前面的十几米,洞外的阳光依旧可以照射进来,借着阳光,依稀可见身下的溪流中,零散的白鱼与我们交错而过。

  由于潮湿,洞壁上长满了青苔,但依旧可以分辨出,偌大的洞穴,竟然是生生从花岗岩巨石里凿出来的。

  这得多大的人力物力啊!我看着暗暗咂舌,对墓穴中的明器也更是期待了。

  越往里走,光线便越是稀薄,我们随身携带的照明工具,这便派上用场了。架在前端的大型矿灯首先发威,伴着呲呲的电磁声,一束巨大的光束探出,将前方照得通明。

  同时,Hellen和曾雯雯也跟着扭开了狼眼手电,分别为我和胖子照明。

  “张兄弟,前面有岔路了,往哪边拐?”在前方为木筏掌握方向的曾老头问道。

  岔路口到了?我连忙示意身后的胖子先缓缓别撑过了岔口,然后就着手电的亮光,在图纸上仔细地查看起来。

  昨天知道这里有这么个水洞后,我跟Hellen就明白过来了,铜镜背后的弯弯绕,应该就是这个水道的示意图。

  要知道,这样的水道,大多是在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水系上又再行开凿的,水系交错,岔路横生,完全就是一个迷宫。要是没有这幅示意图,只怕到死都寻不到不知隐藏在哪个疙瘩的墓穴。

  于是,我连夜把铜镜背后的花纹拓下放大,便是现在拿在我手上的这幅地图了。

  “右转!”对照着洞内的形式,思量了小会,我肯定地说。

  按地图上看,入口处的这段水道呈“人”字型,右边是墓穴水道迷宫的正式入口,向左则进入未经人工雕琢的原生水系,里面错综复杂,连这个墓穴的建造人都未完全探明,在地图上也只是模糊一片。

  转向后最开心的当属胖子了,之前的水路是逆流而上,全靠的是胖子的两膀力气,转入岔路后地势直转而下,逆流变为顺流,他终于也可以停下来喘口气了。

  阳光在此时已彻底无法再透进零星半点了,无尽的黑暗仿佛瞬间失去了支撑物般,轰地笼罩了下来。

  这时候,我才觉得光束太集中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矿灯与手电光亮如故,但却无法给驱散我们周遭的阴暗。

  黑夜的阴暗,是远古时候人类最大的天敌,在黑暗的遮蔽下,无数的人类先祖被猛兽拖走,成为了它们的果腹美餐。后来,人类虽然发现了火焰,发明了电灯借以驱散黑暗,但这种对黑暗的恐惧还是在基因中流传了下来。

  此时的水道地势,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在这层黑纱的遮掩下,我仿佛觉得头顶上的洞顶越来越低,分外压抑。空间也似乎被无限地压缩着,连呼吸都显得格外的困难。

  “左转,右弯,前进……”,耳边除了逐渐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我时不时的提示声外,便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我们就这么沉默地在幽暗阴沉的水洞中穿行。

  时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只有具化成数字,它才是真实的。其它时候,时间只是一种不准确的感性的概念。就像我们睡觉时时间的流逝,如果梦境不断,短短的几个小时便如一生般悠久;如果一夜无梦,漫长的夜晚,则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我们现在便是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一般,虽然理性告诉我们,我们进入水洞不过个把来小时,但感觉上,却如一生一世般,久得让人直欲发狂。单调的水道,不尽的转折,无数次期待下一个转弯后便是尽头,却又一次次的失望。

  就在我们渐渐麻木时,眼前,豁然开朗。

  驶出眼前的水道,突然觉得呼吸大畅,同时仿佛觉得黑压压的洞顶正飞速地远去,周遭隐约有清风拂过,更有淌淌的水声低语般地在我们耳旁倾诉。

  贪婪地大喘了几口气,我们有闲打量起四周的情况来。原来,我们已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洞穴当中,

  如果说,之前的水道沉闷一如滩死水,那么,眼前的洞穴,便是清溪流泉。

  阳光不知道从何处缝隙中执着地挤入,使得偌大的洞穴中光影斑驳,明暗交杂。相比之前的压抑沉闷,这个尤自显得有些阴暗的洞穴,对我们来说已经犹如天堂一般了。

  水流仿佛也有着跟我们相同的感受,舒缓和悠闲地推着我们前行。巨大的木筏载着沉重的装备,和我们七个各怀心思的人类,犹如浮萍一般,在巨大的洞穴中温柔的水流上,缓缓地向洞穴深处漂去。

  “张兄弟,现在要往哪走,这到处都是洞。”曾老头苍老中带着狡诈的声音,与洞中一阵阵的回音交杂在一起,竟有了丝肃穆之感。

  现在,筏子已经驶至了洞穴的中央,这里就像是蜘蛛网的中心一样,四通八达的,入目处皆是岔路。

  我仔细又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半晌后才抬起头来,说:“向前,左转过前面的滩头,然后右数第三个岔路就是了。过了这个岔路,就是那该死的地仙墓了。”

  一听目的地就快到了,大伙的精神头立马就起来了,恨不得现在就处身在地仙墓中,一把倒个干净。

  脚底下的筏子却一点也领会不到我们急切的心情,依旧就着舒缓的流水,有气无力地前行着。慢慢地,我们驶过了滩头,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比刚才更显宽大的洞穴。

  景色与刚才并无什么不同,但在感觉上,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如果说,刚才的那个洞穴是静到极致,那么,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则是动到了极致。

  极目望去,依旧是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活物,但偏偏我又有一种置身在无数的目光之下,前后左右,头顶水底,似乎都有不尽的生灵在欢歌着。

  若换个地方,我会很享受这种感觉,毕竟万众瞩目的滋味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感受的。可在这种情况下,我却只有毛骨悚然之感。

  “涛子,你看那是什么?”耳旁低低地响起了Hellen的声音。

  顺着她在手电筒下显得苍白无比的手指望去,只见前方矿灯的光束如故,不同的是,此时它仿佛有了实体一般,经行处,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向两旁速度地散去。

  “这……是那些鱼?”使劲看了看,我不太肯定地说。

  “嗯,应该是吧!”Hellen皱着眉头说,更把手上的狼眼手电在周遭的水面上晃了晃,立时惊起阵阵波纹向远处扩散开来。

  “这么多!”耳边响起一声惊呼,是胖子的声音。他勉强挪了挪身子,往里面又挤了挤,才稍感安心。

  “涛子,咱们不是闯了鱼窝了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摇了摇头,没搭理他。不过看这情形,只怕让胖子这乌鸦嘴说着了,敢情外面那么多鱼,都是从这里出去的。

  “大家要小心一点了,这种鱼的习性可能跟食人鱼差不多。单独一只的话,它就是胆小鬼,什么都怕。可要是让它们聚在了一起,那就无所畏惧,哪怕是木头都敢啃啃!”

  Hellen的话让我们的心更凉了一截,木头也啃……,那我们的筏子……

  还没来得及跟Hellen问清楚情况,曾雯雯忽然惊叫出声:

  “大家快看,有人!”

  我吃了一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顺着她的指示朝我们左前方望了过去。

  离得太远,就是狼眼手电的光亮也不能让我完全看清楚那边的情况。不过就是这么零星半点的也足够让人心惊的了。

  隐约的光斑下,映出了一个个人形的影子,看不清面目,但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它们无不面向着我们,仿佛,正紧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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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九章 【人心叵测】

  今天的山溪,注定平静不得了。

  捕鱼的村民刚散去,曾老头又指示着几个壮小伙做着准备工作,扛筏子的扛筏子,背包的背包,几条壮汉被老头子指使得团团转,山溪旁又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不远处,胖子跟曾雯雯在一棵小树旁窃窃私语,不时传来憨厚与银铃般清亮交杂的笑声。

  而我呢,则一个人郁郁地蹲在溪边,闷声不响地抽着烟,很有几分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涛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说话的是Hellen,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俏生生地立在我身旁。

  我挤出丝笑容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Hellen也不以为意,洒脱地径直在我身旁坐下,除去鞋袜,把脚浸入复见清澈的山溪中。

  她无意识地晃动着溪水浸没的双足,溅起阵阵的水花,同时扭过头,笑着面朝我说了句话。

  阳光明媚,水光潋滟,齐齐衬出了一张笑靥如花的容颜。微眯的双眸,弯如新月的唇瓣,还有其间绽放出来的一抹洁白,无不让我头晕目眩不能自已,仿佛置身于一副极美的画卷中,一切嘈杂都被抽离,心中惟有惊艳,竟连她说的是什么都没能留下印象。

  世上有些女人,初见时便艳光四射,美丽不可方物,有如那富贵逼人的花中牡丹,但处得久后,只觉得妖冶俗气,反不如路边的牵牛花清新自然。

  另有一种女人,初识如冬之寒梅,含苞未放时未觉其艳,只见风骨,待到寒彻时,一朝绽放,便傲视群芳,惊艳不可逼视。

  不经意间,Hellen在我面前展现出了如此明艳的一面,竟使我产生了自惭行秽,不能直视之感,心中沉积多时的抑郁,有如晴日积雪,刹时消弭无踪。

  不远处,胖子扶着棵小树,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曾雯雯倚在他身旁,一手捂嘴,一手按腹,笑得花枝招展。

  前后不过几分钟而已,此时再看他们二人形状,心中的那股担忧渐渐散去,代之的是一股豪气。

  哼,我张涛怕过谁来,有什么阴谋诡计就使出来,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老林看起来好多了,涛子你就不用担心了。”Hellen的声音温柔的传入耳中,虽然她根本不知道我心中担心的是什么,但我心中仍不由得一暖。

  我转头凝视着Hellen清澈胜水的双眸,平静地笑笑,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嗯?”Hellen歪着脑袋,用鼻音表示她的疑问,看起来可爱无比。

  奇怪,今天的Hellen怎么尽是一副小女儿形状,之前的豪爽大气跑哪去了?难道是因为……,昨天在卧室里……

  打住,打住,现在谈正事呢!我止住了脑海中的浮想联翩,指着曾雯雯说:“Hellen你不觉得,她有问题吗?”

  这时,胖子不知道跟小丫头说了什么,只见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连蹦带跳地追打起胖子来。

  Hellen看了半晌,疑惑地说:“没什么啊,雯雯她很可爱。”

  “嗯,是很可爱,而且可爱得过了头!”我盯着蹦蹦跳跳地曾雯雯,冷冷地说。

  “Hellen,你见过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见天的跟蛇似的,逢人就喷信子的吗?”对这丫头我是积怨已久了,老觉得她接近胖子是别有用心,所以也毫不吝啬恶毒之言。

  Hellen一听之下,扑哧一笑,摇着头对我说:“涛子你嘴也太狠了,有这么说人家女孩子的嘛!”

  “哼,反正我觉得不正常。”

  Hellen皱着眉头看了看笑闹着的曾雯雯,想了想说:“涛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她在装可爱,好掩饰些什么?”

  我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Hellen已经接着说道:“可也许是人家天生比较顽皮可爱,再说就是装可爱也说明不了什么,谁叫你们男人都喜欢可爱的小女生。”

  说着还白了我一眼。我心里叫起了撞天屈,我不喜欢可爱的,我喜欢的是你这种的。当然,这句话我没敢当着她的面说。

  我定了定神,斟酌了下说:“Hellen,你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Hellen想都不想地说:“刘德华那样的。”

  “刘德华?”这是谁,没听说过。

  看着我疑惑地望着她,Hellen笑着解释道:“刘德华是香港那刚出道的一个明星,很帅的,小女生应该喜欢那种的。”

  “嗯,你说得没错。”我点了点头,接着说,“胖子身强力壮,憨厚实在,有钱有本事,条件其实不错,有点年纪经过事的女人就会明白这样的男人才是好选择。”

  “在我们那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威风凛凛的顽主,或者是当兵的,现在的小女生嘛,听说是喜欢年轻英俊的,还有有固定工作的,反正无论怎么样,都不应该喜欢胖子这型的。”

  “事出寻常必有妖,这句话Hellen你应该听说过吧!”

  “那……也许是雯雯她经历过一些事,比较早熟吧!”Hellen依然费力地为曾雯雯辩解着。看来小丫头的扮相很成功嘛,连同为女人的Hellen也对她很有好感,怪不得胖子给她迷得晕头转向的。

  Hellen虽然登过山冒过险,但毕竟是富家子弟,从没接触过社会的底层,常年在冒险队这种相对单纯的地方活动,里面的人多是为了爱好或者寻求刺激,少有真正的利益冲突。所以虽然她也算是经过不少事,见过世面的人,可对人心险恶的认识,终究比不上我这种见过了赤裸裸利益纠葛的人。

  我叹了口气,说:“就算你说的都对吧,那么Hellen,你见过怕女儿怕成这样的老子吗?想想我们喝酒的那次。”

  这是一个多星期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还在赤峰市的一个县城里喝酒,喝高了难免打屁吹牛,各自扯了些得意事。那天在我跟胖子联手下,曾老头明显过量了,好着张老脸在那吹他的生意经。

  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谈到自私文物去了。曾老头拍着胸脯说,以后有什么烫手的东西尽管交给他,他有路子可以走私到国外去,价钱比在国内高出好几倍。

  咱干的是挖人祖坟的缺德事,论起来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走私国宝这种事,我自问干不出来。我张涛也不是什么圣人,这事咱不干,但也没打算拦着别人发财,各有各的原则,笑笑也就是了,也没往心里去。

  可就在这时候,就是曾老头谈到他跟某某走私集团是老关系之类的,曾雯雯忽然大声地咳嗽了起来。一听之下,曾老头的脸色刷地变得雪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借口身体不舒服,一溜烟地窜回自己房间去了。

  人在酒后,是最容易暴露出自己的本性的,曾老头刚才看女儿那个表情,跟老鼠见猫似的,不是什么由爱生敬之类的,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畏惧。要是连这我都看不出来,那我这十几年也就算白混了。

  当时Hellen也在场,这事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往那想而已。现在因为我的话对曾雯雯生疑,那把这些事一串,她自然能得出跟我一样的看法。

  Hellen沉默半晌,咬着嘴唇,神色颇有些复杂地看着我。

  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对曾雯雯也开始怀疑了,我笑了笑,指着浮着我们筏子的山溪,意有所指地说:“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这时候,曾老头那边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做完了,正招呼我们过去呢。

  Hellen缓缓地穿上鞋袜,目视胖子跟曾雯雯随在曾老头之后登上了木筏,平静地说:“涛子,你说该怎么办?”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Hellen身上又现出沉稳冷静的女强人风范,几分钟前的小儿女神态消失殆尽。

  我暗叹一声,站了起来,淡然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斗不过一个小丫头不成!”

  说完我们并肩而行,与众人汇合到一处,开始最后的准备工作。

  拖了这么些日子,也该是出发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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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八章 【水洞凶鱼】

  第八章水洞猛鱼

  “这洞不能进,你们会死的。”

  “就是,还会给俺们村惹来祸事的。”

  “山神爷爷要是发怒了怎么办?”

  “不行,不能让他们进去!”

  “对,把他们打出去!”

  ……

  一听我们要进鱼洞,村民们顿时群情汹涌,开始还是好言相劝,陈说利害,后来看我们不为所动,不少毛躁的提着打猎的叉子就上来了,把黑金刚保镖给吓的,枪都差点拔出来。

  局面眼看就要不可收拾了,曾老头这才施施然地上前,摆手示意说这事交给他了。当第十张百元大钞从他手里甩出来时,村民甲乙丙丁的声音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耳旁只剩下刺耳的伐木声、招呼婆姨搓麻绳的吆喝声,还有清晰可闻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果然姜是老的辣啊,我在旁啧啧赞叹,咱怎么就没想到财可通神这一招呢!1000块,在我们眼里不是啥大数目,但对这些穷乡僻壤靠打猎为生的村民来说,全村上下,一年劳作下来,全凑上有没有这个数还难说呢!

  在“巨额”钞票的刺激下,“效率”二字被村民们演绎得淋漓尽致,不到三个小时的功夫,一只合乎我们要求的木筏就摆放到了我们面前。

  这只木筏长约三米,宽接近两米,粗大结实,载上我们七个人再加上必须的装备完全不成问题。

  在黑暗、未知的地方,只能互相帮助才能存活,分开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我们只能把木筏做得尽量的大,好让我们能挤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不过也不用担心做得太大在水道中会被卡住,因为按我们的经验,这个鱼洞明显是用来运输建筑材料到墓穴中去的,所以里面只会越走越宽,绝没有变狭窄的道理。

  既然筏子已经造好了,在我们来说,当然是希望尽快到洞里探个究竟了。吃了会让人长尸斑的怪鱼、堆积如山的财帛、传奇的地仙,这一切都跟猫爪子似地在我心里使劲地挠着,真恨不得马上去弄个明白。

  照样是票子开路,雇了村里几条壮汉帮咱抬着木筏装备,来到鱼洞前就准备下水。到了地了,一看现场那情形,我们的心顿时一凉,傻愣愣地盯着鱼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这鱼洞附近又没遮没拦,晒得人头昏眼花的。不过这日头虽毒,也抵不过香喷喷的鱼肉诱惑大,大半个村子的集中在这里,正手忙脚乱地网着鱼呢。

  昨天在饭桌上听到大辫子姑娘说到“出鱼”的时候,我还没怎么在意,在我的印象中,所谓的鱼嘛,就是在鱼缸里优哉游哉摇着尾巴的那种,没想到,所谓的“出鱼”,居然……如此的壮观。

  成千上万,数都数不过来的白鱼前仆后继地从洞口处喷涌而出,形成一道银白色的洪流。按这样的出鱼法,别说逆流入洞了,靠得近点都能撞到窜得老高的鱼,很有点鲤鱼越龙门的意思。

  当然,前面等待它们的不是什么龙门,而是欣喜若狂的村民,还有,大片大片的渔网。

  现在这情形摆明是进不去了,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蹲在旁边看村民们兴高采烈、吆三喝四地网鱼。

  看这鱼群好象无穷无尽一般,我们都来了大半个小时了,出鱼的势头不但一点没减,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势。我心里有点发急了,拉住同来的大辫子姑娘问了问,这出鱼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是还早着,那我们干脆回去招待所等着算了,这里太阳毒着呢!

  大辫子姑娘紧紧盯着鱼洞,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解释,满眼尽是热切之意。按她的说法,这鱼洞出鱼一天其实也就两次,中午一次傍晚一次,至于为什么呢,她就不知道老了,反正村里老一辈人说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也没人去探个究竟。

  听到这我松了口气,看来午后就可以进洞了,那就再等等吧。

  大辫子姑娘看我再没有什么问的了,也就不跟我扯了,招呼她弟弟把带来的渔网拿出来,从中挑出一张来风风火火赶到溪边也网起了鱼。

  刚一直想着进洞的事,没怎么注意那小屁孩,这会他姐姐一招呼我才注意到,这小毛孩居然不再是一副光屁股的样,居然破天荒地穿起了裤子,把小屁股和那块红斑遮得严严实实。

  这小毛孩子也知道害羞了?我有点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摸着他的脑袋问道:“今天怎么穿起裤子来了?热不?”

  小男孩红着脸直摇头,抱着一大摞渔网傻笑着就是不说话。

  咦,不就是网个鱼嘛,带这么多渔网干什么?我心里纳闷,指着那一摞渔网问:“几张?”

  “仨。”小男孩瓮声瓮气地说,接着朝他姐姐的背影伸出一根指头,然后又指了指怀里的东西伸出两根指头。

  我听了直咋舌,不就捕个鱼嘛,带这么多张渔网干什么?

  “会坏!”估计是看我有点惊讶,小男孩难得地多说了一句。

  按大辫子姑娘的说法,午后就不再出鱼了,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来小时的时间,居然需要准备三张渔网,这也坏得忒快了吧。

  从昨天到现在,我有看到的地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个婆姨坐在门口补网子。以前咱没捕过鱼,不知道这东西坏的有多快,所以虽然有点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这损坏率也太不正常了,他们用的是什么伪劣产品,这么不结实。

  渔网坏得快不快本不关我们的事,又不用咱帮去补,管他去死呢。但现在这关于我们要进去的渔洞,就由不得我不小心了。

  这么多年下来,我跟胖子俩人在斗里面也不是没有吃过亏,心里对老祖宗的智慧还是蛮佩服的,所以下斗前总是分外小心,细枝末节的地方也尽量打听清楚,

  抱着这种想法,我叼了支烟,蹲到已经干得热火朝天的大辫子姑娘身旁,问出了我的疑问。

  “大哥,你仔细瞅瞅这鱼就明白了。”大辫子姑娘指着喷涌而出的鱼群回答道。

  这鱼怎么了?我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登时两眼发直,冷汗嗖嗖直冒。刚才离得远了,这些鱼看上去也就是白茫茫的一片,现在离得近了,才算见识了它们的真面目。

  一只只洞鱼张牙舞爪地从洞中冲出,它们无一例外地咧着张不成比例的大嘴,露出满口的锐齿。一看那牙口我顿时心里发寒,不是印象中细碎不足一毫米粗的鱼齿,而是成倒三角形,上下互相交错排列的粗大利齿。

  看着即使被拦在网中依然凶性不改,张着大嘴四处撕咬的洞鱼,我算是明白这些渔网为什么坏得这么勤快了,碰上这等凶鱼,能不坏吗?

  这还是鱼吗?看着怎么像袖珍版的大白鲨,那牙口,那凶性……,要是在洞里落了水,保准立马就剩副骨架子了。

  我正看得出神的时候,背后忽然粗重的喘息声,扭头一看,原来是胖子跟Hellen凑过来看热闹,看他们的样子,估计也被这鱼吓得够戗。

  “Hellen,你看看这是不是洋鬼子说的那种食人鱼?”我指着在水里耀武扬威的洞鱼问道。

  “不是。”Hellen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食人鱼又称食人鲳,有鲜绿色的背部和鲜红色的腹部,体侧有斑纹,不是这个样子的。再说食人鱼是热带鱼种,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生存,一到冬天就会全部被冻死的。”

  不是食人鱼就好,我听了松了一口气,食人鱼又被称做“亚马孙的恐怖”、“水中狼族”、“水鬼”,大名如雷贯耳啊!等会我们毕竟是要进洞的,要是底下有一群的食人鱼拿着刀叉围着餐巾在水里候着,想想就头皮发麻。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庆幸呢,Hellen又接着说道,“这些洞鱼比食人鱼更可怕,涛子你看,它们的牙齿锐利,下颚突出,体型又比食人鱼要大得多,这下我们有麻烦了。”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我刚放下的心又给悬了起来,满脸的苦笑。是啊,麻烦大了。我口里一阵阵发苦,想想等等要坐在木筏子上从这些鱼顶上飘过,心里那个寒啊!

  我和Hellen的脸色不自然,胖子更不顶用,听Hellen这么一说,脸都白了,摇摇欲坠的跟晕船似的。

  自从当兵回来后,胖子这家伙胆气粗壮,见什么都敢上去拍一铲子,压根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不过嘛,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可没那么容易去处。

  在我们还都是小毛孩的时候,有一次和几个哥们到一池塘里面游泳打水仗,大伙玩得正高兴呢,忽然听到胖子妈呀地一声喊,跟触电似捂着屁股地从水里面奔出来。

  水花四溅处,一条水蛇优哉游哉地摇着尾巴,众目睽睽下消失在了水塘深处。

  看丫的是给蛇咬了,我们当场就慌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水蛇是没毒的,七手八脚的把胖子掀翻到地上,抬起他的屁股有板有眼地检查起伤口来。

  一看之下把我们给乐的,伤口在大腿根部向下一点,可以想象那条水蛇几乎是擦着胖子的小弟弟咬下去的。

  嘿嘿,也许它原本是想咬小小胖子的,临到头可能是觉得那玩意不雅观,临时改了方向才冲胖子的屁股蛋上下嘴。

  小胖子原本就吓得够戗了,经我们这么一分析,更是冷汗直冒后怕不已。从那后就落了下病根,水里的东西,只要是牙口好的,胖子就没有不害怕的。

  哼,不就是鱼嘛,咱又不是胖子,没那差点给咬掉小弟弟经历,who怕who啊!

  洞中涌出的鱼已渐渐稀疏,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热,但太阳底下已无复热火朝天的情景。

  是进洞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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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七章 【尸斑鬼洞】

  进了Helllen的房间,正见到她背对着我坐在床上,肩膀不停地颤动着,看来痒得够戗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一边琢磨着怎么开口,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着:两个死丫头,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回来,祖师爷爷,你睁开眼保佑下俺吧。

  “在~在背上。”Helllen头也不回地说完,然后飞快地把衣服一扒,紧紧地抱在胸前,露出了光洁如玉的后背。

  Helllen这么把衣服一脱,我的眼珠子立马不会转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同时在心中不停地赞美上帝:饿地神啊,你怎么能把一根肋骨变得如此美好!我崇拜你。

  如玉般洁白细腻,更有玉石无法企及的温香,真是……真是无法形容了。可惜那块该死的斑疹,破坏了这份美感,它拳头般大下,不上不下地烙在Helllen的背上。

  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也不用太大,像那光屁股男孩身上的那么大就行,要不再高一点也成,那样有带子挡着就抹不到药膏了,那岂不是可以……

  打住,打住,涛子你丫的什么时候变这么逊了,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雏儿,至于嘛你。我正在拼命地给自己鼓着劲,Helllen颤抖的声音适时地传来:

  “快~~快点,痒!”

  “好,好,马上。”我飞快地在罐子里抠了一指,朝Helllen背上抹了过去。

  咦,不对,我的手指顿在了Helllen背后一厘米处,整个人愣住了。细细一看,冷汗都出来了。

  我的妈呀,这他娘的是块尸斑啊!

  刚刚在小男孩身上看到时,一来嘛没注意,二来嘛都被抓烂了看不清楚,现在Helllen身上这块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一块尸斑。咱干的是挖坟掘冢的活,除了干法医的,还有什么人比咱更熟悉这玩意,绝不至于认错喽。

  活人身上怎么会长尸斑呢?吃鱼能吃出尸斑来,这里面有鬼!

  顾不得细细体味手指上的细腻润滑了,草草地抹完药膏,我拉着Helllen回到了大厅。

  我们回到厅里的时候,大辫子跟曾雯雯也回来了,小丫头正唧唧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伙看我俩急冲冲的样子都是一愣,我没多说什么,只是一把拽过曾老头的伙计小三儿,死死地把他按在一张空桌子上。

  没理会底下大呼小叫的小三,我一把掀起他的衣裳露出长着红斑的后背来,指着斑疹说道:“大家来看看,这像什么?”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立马围了上来,对着小三儿的背后指指点点起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众人的脸色,外行内行立见分晓。

  大家还疑惑不解的时候,有两个人的脸色刷地变白了,一个是胖子,一个……居然是曾雯雯,真没想到,他们四个人里面原来她才是真正的行家。

  “涛子,这……这是尸斑呐!”饶是胖子的神经一向粗大,这时也有点哆嗦了起来。

  是啊,吃鱼都能吃出尸斑来,这叫什么事。

  “尸斑”两字一出,众人脸色先是一变,随即露出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看了有点纳闷,问:“怎么?你们早知道了?”

  “不是,只是有心理准备而已。”说话的是曾雯雯,话音一落,她向我详细描述了她所见到鱼洞。

  按她的说法,那个鱼洞是一个直径两米开外的圆洞,跟圆规画出来的一样,齐齐整整的,内缘上还可见夯实的痕迹。

  靠,这是鱼洞吗?分明是一个盗洞。

  古圆近方,那洞既然是圆的,看来是有年头了,难不成?

  我扭头朝大辫子姑娘问道:“大妹子,那洞你有进去过不?里面什么样的?”

  她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

  我有点急了,接着问:“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进去过?”

  “那个是鬼洞哩,谁敢进去啊!听老一辈人说,这里面住着好多妖怪,每年雨水足的时候,洞里就住不下了,妖怪们就把大鱼往外赶腾出地方来,要不怎么只有那样的年景才出大鱼呢!”

  看我们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着急地说:“这可是真事,你们千万别想进去,听说以前有不信邪的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里面真有妖怪啊,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可怕的声音,老人家说那是鬼打架,不信你们晚上听听,真真的。”

  听到这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精神也振奋了起来。每天晚上都可以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这证明什么?证明里面是空的。

  想到这,大辫子姑娘往下说的什么神神怪怪的故事我就都没往心里去了,满脑子都是“开山为陵”四个字。

  唐时国力强盛,连陵墓都修的气势惊人,特别是皇亲贵族的墓,多是开山为陵,也就是把整座山掏空来作为自己的陵寝。唐后历代皇朝,文治武功虽各有颠峰,但这样的豪迈气象却再也没有了。

  看来,我们这次的目标,那座唐墓可能就是那儿了。有开山为陵的气魄跟实力,想来陪葬品也不会寒酸吧!

  想到这我望了曾老头一眼,却见到他也扭过头正向我看来,两只小眼睛扑闪扑闪地发着光,看来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没心情再跟那姑娘扯了,我们一行人回到楼上,就在我的房间里商量开来了。我说出了我的判断,并跟曾老头提供的据说是传自他祖上的资料印证了下,最终一致认定,那座小山应该就是我们的目标。至于那个鱼洞嘛,估计就是建陵时为了运送材料进出人员而开的,正是现成的盗洞。

  天渐渐晚了,我们却毫无睡意,完全沉浸在寻着正主儿的兴奋当中。又商量了会明天要携带的装备,并说好明早就让村里人帮我们赶制一个筏子,明天下午就进洞。这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树,一个早上搞定个木筏那是小意思。

  我们七个人,有四个人身上都抹了那药膏,弄得我满屋子都是药膏的怪味。闻到这味我倒想起来了,颇有深意的朝曾雯雯问道:“雯雯,你身上长疹子没有?”

  听我这么一问,小姑娘脸色变了变,但立马就又恢复了正常,要不是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只怕还看不到这精彩的表情。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一旁胖子插嘴了:“涛子你这不是废话嘛,要是长了那玩意能安稳到现在?你看他们一个个的,上窜下跳的有哪个消停的?”

  说着他一抱胳膊,得意洋洋地说:“我看哪雯雯跟咱们哥俩一样,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天赋异秉。”

  天赋异秉?呵呵,胖子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天赋异秉呢,一发现是尸斑,再加上那洞的情形,我心中就有数了。这些鱼怕是沾上了什么东西,身上带着浓重的尸气,活人吃了有反应也就不奇怪了。

  那些村民吃多了这种鱼,体内多少会积累下一些尸气,再吃就不会有反应了。

  我跟胖子俩人倒的斗多得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尸体这东西接触得多了,身上也沾多了尸气,跟那些村民比起来,我们体内积的尸气怕是只多不少,吃了那鱼没反应倒也不奇怪。

  可这小丫头吃了居然也没事那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哼,十七、八岁的年纪,我都还没开始倒斗呢,丫的就满身的尸气,了不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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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Helllen的房间,正见到她背对着我坐在床上,肩膀不停地颤动着,看来痒得够戗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一边琢磨着怎么开口,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着:两个死丫头,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回来,祖师爷爷,你睁开眼保佑下俺吧。

  “在~在背上。”Helllen头也不回地说完,然后飞快地把衣服一扒,紧紧地抱在胸前,露出了光洁如玉的后背。

  Helllen这么把衣服一脱,我的眼珠子立马不会转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同时在心中不停地赞美上帝:饿地神啊,你怎么能把一根肋骨变得如此美好!我崇拜你。

  如玉般洁白细腻,更有玉石无法企及的温香,真是……真是无法形容了。可惜那块该死的斑疹,破坏了这份美感,它拳头般大下,不上不下地烙在Helllen的背上。

  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也不用太大,像那光屁股男孩身上的那么大就行,要不再高一点也成,那样有带子挡着就抹不到药膏了,那岂不是可以……

  打住,打住,涛子你丫的什么时候变这么逊了,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雏儿,至于嘛你。我正在拼命地给自己鼓着劲,Helllen颤抖的声音适时地传来:

  “快~~快点,痒!”

  “好,好,马上。”我飞快地在罐子里抠了一指,朝Helllen背上抹了过去。

  咦,不对,我的手指顿在了Helllen背后一厘米处,整个人愣住了。细细一看,冷汗都出来了。

  我的妈呀,这他娘的是块尸斑啊!

  刚刚在小男孩身上看到时,一来嘛没注意,二来嘛都被抓烂了看不清楚,现在Helllen身上这块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一块尸斑。咱干的是挖坟掘冢的活,除了干法医的,还有什么人比咱更熟悉这玩意,绝不至于认错喽。

  活人身上怎么会长尸斑呢?吃鱼能吃出尸斑来,这里面有鬼!

  顾不得细细体味手指上的细腻润滑了,草草地抹完药膏,我拉着Helllen回到了大厅。

  我们回到厅里的时候,大辫子跟曾雯雯也回来了,小丫头正唧唧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伙看我俩急冲冲的样子都是一愣,我没多说什么,只是一把拽过曾老头的伙计小三儿,死死地把他按在一张空桌子上。

  没理会底下大呼小叫的小三,我一把掀起他的衣裳露出长着红斑的后背来,指着斑疹说道:“大家来看看,这像什么?”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立马围了上来,对着小三儿的背后指指点点起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众人的脸色,外行内行立见分晓。

  大家还疑惑不解的时候,有两个人的脸色刷地变白了,一个是胖子,一个……居然是曾雯雯,真没想到,他们四个人里面原来她才是真正的行家。

  “涛子,这……这是尸斑呐!”饶是胖子的神经一向粗大,这时也有点哆嗦了起来。

  是啊,吃鱼都能吃出尸斑来,这叫什么事。

  “尸斑”两字一出,众人脸色先是一变,随即露出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看了有点纳闷,问:“怎么?你们早知道了?”

  “不是,只是有心理准备而已。”说话的是曾雯雯,话音一落,她向我详细描述了她所见到鱼洞。

  按她的说法,那个鱼洞是一个直径两米开外的圆洞,跟圆规画出来的一样,齐齐整整的,内缘上还可见夯实的痕迹。

  靠,这是鱼洞吗?分明是一个盗洞。

  古圆近方,那洞既然是圆的,看来是有年头了,难不成?

  我扭头朝大辫子姑娘问道:“大妹子,那洞你有进去过不?里面什么样的?”

  她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

  我有点急了,接着问:“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进去过?”

  “那个是鬼洞哩,谁敢进去啊!听老一辈人说,这里面住着好多妖怪,每年雨水足的时候,洞里就住不下了,妖怪们就把大鱼往外赶腾出地方来,要不怎么只有那样的年景才出大鱼呢!”

  看我们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着急地说:“这可是真事,你们千万别想进去,听说以前有不信邪的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里面真有妖怪啊,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可怕的声音,老人家说那是鬼打架,不信你们晚上听听,真真的。”

  听到这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精神也振奋了起来。每天晚上都可以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这证明什么?证明里面是空的。

  想到这,大辫子姑娘往下说的什么神神怪怪的故事我就都没往心里去了,满脑子都是“开山为陵”四个字。

  唐时国力强盛,连陵墓都修的气势惊人,特别是皇亲贵族的墓,多是开山为陵,也就是把整座山掏空来作为自己的陵寝。唐后历代皇朝,文治武功虽各有颠峰,但这样的豪迈气象却再也没有了。

  看来,我们这次的目标,那座唐墓可能就是那儿了。有开山为陵的气魄跟实力,想来陪葬品也不会寒酸吧!

  想到这我望了曾老头一眼,却见到他也扭过头正向我看来,两只小眼睛扑闪扑闪地发着光,看来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没心情再跟那姑娘扯了,我们一行人回到楼上,就在我的房间里商量开来了。我说出了我的判断,并跟曾老头提供的据说是传自他祖上的资料印证了下,最终一致认定,那座小山应该就是我们的目标。至于那个鱼洞嘛,估计就是建陵时为了运送材料进出人员而开的,正是现成的盗洞。

  天渐渐晚了,我们却毫无睡意,完全沉浸在寻着正主儿的兴奋当中。又商量了会明天要携带的装备,并说好明早就让村里人帮我们赶制一个筏子,明天下午就进洞。这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树,一个早上搞定个木筏那是小意思。

  我们七个人,有四个人身上都抹了那药膏,弄得我满屋子都是药膏的怪味。闻到这味我倒想起来了,颇有深意的朝曾雯雯问道:“雯雯,你身上长疹子没有?”

  听我这么一问,小姑娘脸色变了变,但立马就又恢复了正常,要不是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只怕还看不到这精彩的表情。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一旁胖子插嘴了:“涛子你这不是废话嘛,要是长了那玩意能安稳到现在?你看他们一个个的,上窜下跳的有哪个消停的?”

  说着他一抱胳膊,得意洋洋地说:“我看哪雯雯跟咱们哥俩一样,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天赋异秉。”

  天赋异秉?呵呵,胖子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天赋异秉呢,一发现是尸斑,再加上那洞的情形,我心中就有数了。这些鱼怕是沾上了什么东西,身上带着浓重的尸气,活人吃了有反应也就不奇怪了。

  那些村民吃多了这种鱼,体内多少会积累下一些尸气,再吃就不会有反应了。

  我跟胖子俩人倒的斗多得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尸体这东西接触得多了,身上也沾多了尸气,跟那些村民比起来,我们体内积的尸气怕是只多不少,吃了那鱼没反应倒也不奇怪。

  可这小丫头吃了居然也没事那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哼,十七、八岁的年纪,我都还没开始倒斗呢,丫的就满身的尸气,了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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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六章 【洞鱼,我爱你!】

  那个大辫子姑娘倒是个机灵人,出去迎我们前就在炉子里烧上了开水,我们一进门,就有现成的热水澡可洗。

  舒舒服服地洗去了臭汗与尘垢,我们一身干爽地来到一楼大厅时,晚饭也已经准备好了。

  榛鸡、獐子、狍子、穿山甲……,清一色的野味,摆得满桌子都是。山里就这点好,日子过得虽然苦点,但不时有些野味可以打打牙签。偌大的大兴安岭,天下飞的,地上爬的,洞里钻的,什么没有。“打黄羊瓢舀鱼,野鸭飞到锅里去”,说的就是这。

  我们正你争我夺地消灭满桌野味的时候,忽然一阵浓香飘来,七个鼻子不由得都是一阵阵抽动,那个香啊!

  寻着香味望过去,原来是店主姐弟两人也开饭了。忙完了我们这边,她们搭了个小桌子也开始吃饭了,比起这边满桌子的菜来,她们自己吃的就寒酸得多了,就一样菜,用大锅子装着,正一阵阵地往我们这飘香呢。

  这味怎么这么诱人呢,闻着像鱼,可没这么香的鱼啊。我闻了半晌,忍不住问道:“大妹子,你这煮的是什么?”

  大辫子姑娘闻言愣了愣,说:“没啥,就是条鱼。”

  还真是鱼,靠,什么鱼能香成这样?跟这味一比,我们这满桌的野外就是渣。

  看我们七个人十四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锅鱼,那姑娘不好意思了,放下筷子跟我们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种鱼是这里的特产,没名,村里人都叫它洞鱼。说是在离村子十几里地的地方,在山脚下有个鱼洞,每逢雨水充足的年景,在七八月的时候洞里都会涌出大群的鱼来。村子里的人在这时候都会捎上鱼网去网鱼,一网子下去就是一大堆,吃都吃不完。

  大辫子姑娘比较客气,她那混小子弟弟就不地道了,我们这边说着,他那边大块鱼肉狼吞虎咽地吃着,浓烈的香气直往我们鼻子里钻。

  实在忍不住了,我咽了口口水,说:“大妹子,你也别掖着藏着了,快给我们也上一锅。”

  听我这么一说,他们六个也一个劲地点头,看来也馋得不轻。

  那姑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看着我说:“您是不知道,这鱼你们是吃不得的。就是俺们村里人,第一次吃也是要长疹子的。”

  “你们看,俺弟弟就是第一次吃。”说着她拖过正大快朵颐的光屁股男孩,拽到面前让我们看他的小屁股。

  凑上前一看,只见他的屁股上长着块手掌大小的红褐色斑疹,上面还有不少凝血的爪痕。

  我看了有点乐,长哪儿不好偏长屁股蛋上。我伸手在他屁股上一拍,问道:“娃子,会痒痒不?”

  “痒!”小屁孩红着脸,闷色闷气地说。完了猛地一挣扎,脱出他姐姐的魔掌,掩着屁股跑了回去。

  嘿,这小子还知道害羞。

  我笑着转头朝他姐姐问道:“这要多久才会好?”

  问这话的表明我已经打算豁出去,不是说拼死吃河豚吗?我看这味比河豚只好不差,咱也拼他一回,不就是长斑嘛,只要别长脸上我就认了。

  “要一个多星期才会好嘞,这鱼要雨水多的年景才能吃,要是雨水不够,出来的鱼又瘦又小,也不香,只能拿来喂狗。这几年只有今年雨水足点,所以俺弟弟也是第一次吃,看把娃痒的。”大姑娘一脸心疼地看着弟弟说。

  得,不就一个多星期嘛,咱忍了,上,坚决上。

  那姑娘看我们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跑到厨房忙活去了。

  没一会儿,一大沙锅的鱼就摆到了我们桌上。放到了面前,才真正感受到这鱼香到了什么程度,扑鼻这么一闻,顿时口舌生津。吃上一口,满鼻满口都是浓烈鲜香,刚还你争我抢的野味顿时连看都没人再看上一眼。

  开始大家还有点犹豫,但临到头来被这味一熏,什么都管不了,连两个女孩子都不顾矜持地大口吞咽了起来。

  这一顿吃得爽啊!都赶上我跟胖子当年在陕北饿了几天吃的那顿小米饭了。这几年不缺钱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时还上西餐厅打打牙签,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但却再也找不到那时候的感觉了。

  这下好了,总算是又重温了一回。

  酒足饭饱后,我跟曾老头抽着烟,在大厅里聊开了。

  我问他那墓到底在哪,这几天走的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时候是个头,都这地步了,你倒是透个底啊。曾老头说肯定就在这附近,准确的地儿他也不知道,但一定离不远。

  于是我们说好明天一早就到四处去晃悠晃悠,踩踩盘子。

  “旺~~~旺旺~~~~~”正说着呢,忽然一阵凄厉狗叫传来,扭头一看,只见一直趴在门口吐舌头的那条土狗夹着尾巴跑出老远,回过头来正对着小三一阵狂吠。

  看我们都朝着他看,小三讪讪地收回高抬着的脚,不好意思地朝我们笑笑。

  “小三儿,这狗怎么惹到你了?”我笑着问他。

  小三嘿嘿一笑,说:“小的看这死狗在那挠痒痒心里就不舒服,恨不得一脚踹死它。”

  我正想问人家挠痒痒碍着你了,却见他倚着门框,正一上一下地来回蹭着,舒服得直呻吟。

  靠,我算明白过来了,敢情丫的是看那狗爪子挠得到背上,他那人爪子挠不到,眼红来着。

  那疹子这么快就发作了,这才几支烟的功夫,没这么快法吧。

  扭头一看,正看到曾老头那张老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着,一支胳膊掖在背后,不知道在挠哪里。别说曾老头,连黑金刚万年不变的棺材脸都有点扭曲,只见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靠在柱子上有样学样地蹭了起来。

  还是Hellen好点,至少人家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虽然坐在椅子上不自在地扭来扭去,但至少没到处找地蹭痒痒不是。

  奇怪了,他们都发作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胡乱扭了扭身子,还是没感觉,我疑惑地看了胖子一眼,只见他也正向我看了我来,看他那平静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没事,要不就胖子那性子,早上窜下跳地找我帮他挠痒痒了。

  难道我们俩对这“鱼斑”免疫?想到这我有点乐了,值,真值,这顿美味算白吃了。真他妈高兴,占大便宜了。这时候我心里那个舒坦哪,就像出去嫖,酣畅淋漓地完了事,回过身正想付钱呢,却发现上的是自家媳妇,免费。

  呸~~呸,看我打的这叫什么比方,昏了头我这是。

  “给,药膏,俺姐给的。”我一旁正幸灾乐祸地乐着呢,光屁股小孩走了过来,递了个罐子给我。

  我接过了打开一看,里面是些半透明的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闻着有点腥味,又有点药草的清凉味,可能是村里为这病特制的吧!

  我摸着他的脑袋问:“你姐姐呢?”

  “网鱼,还有那个大姐姐。”说完他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大姐姐?我扭头一看,这才发现曾雯雯不见了,刚才顾着乐居然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走的。

  “雯雯看鱼洞去了,小孩子别理她,快把药膏拿来,可痒死我了。”曾老头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药膏,带着保镖伙计风一样地冲上楼去,腿脚那个利索啊,平时还真看不出来。

  十来分钟的功夫吧,三人施施然地从楼上下来,不用问,光看曾老头脸上那副跟吸了鸦片烟一样的表情就知道这药膏管用。

  随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罐子,打开一看,大半罐子都空了。靠,丫的是拿这药膏洗澡还是怎么地,用这么多。

  不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我没在意,掂量着罐子琢磨着我跟胖子为什么不会得这病。没一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这么不自在呢?

  扭头一看,只见Helllen涨红着脸,额上还挂满了汗珠,正眼巴巴地盯着我手上的罐子看呢。

  我一拍额头,怎么忘了这还有一病号呢,连忙把罐子递过去,关心地说:“Helllen别忍着了,快去抹抹,就样子这东西管用。”

  Helllen摇了摇头不接药膏,声音都有点颤抖地说:“够~~够不着。”

  “没事,我帮你。”我拍着胸脯说,刚说完就回过味来了,人家指不定是什么地方痒痒呢,你丫的这么说不是找扇嘛。

  妈的,那两女人没事去网什么鱼,看把我家Helllen难受的。我心里一边埋怨着,一边琢磨开了她到底是什么地方痒痒。

  看我眼睛骨碌碌直转,尽在她胸口和下半身瞄了,Helllen的脸上更红了。我有点讪然,小心翼翼地说:“要不,等等她们?”

  出乎我意料地是,Helllen摇了摇头,说:“等~等不了,你帮我吧!”

  说完一溜烟地窜回了二楼她自己的房间,留下我一个人愣愣地举着药膏,傻乎乎地站在大厅上。

  靠,还等什么,千载难逢哪!我回过神来,连忙脚步沾地地跟着上了楼。

  我一边跑着一边在心中狂吼:

  “洞鱼,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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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五章 【密林小村】

  老莫一聚后,事情就算敲定了,大家分头准备装备行头,三天后就开拔。

  装备什么的,还是那几样,倒也不用再忙活了,就是让胖子再去帮我搞把五四来,上次在斗里要是没这家伙,搞不好就交代在那了。再说了,这次这么多人一起出活,还是留一手比较好,有备无患嘛。

  三天后,我们一行七人,上了开往内蒙古的火车。

  先是火车,然后是汽车,接着是拖拉机,最后都换上牛车了,这一路上,感觉就像经济倒退了几百年一样,不过七八天的功夫,我们就从文明世界大跨步地后退到了原始社会。

  最后一程,我们来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的北部,这下好了,连牛车都没得坐了,只能迈着两条腿,靠燃烧人油在茂密的原始森林里前进了。

  常年的落叶,在地上形成了黑黑的一层腐土,踩上去一脚深一脚浅的,跟走在烂泥里一样。再加上头顶被密密麻麻的叶子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些须班驳的日光透下,阴森森的让人浑身不自在。这么些年,我多是在陕西一带活动,见惯了干裂的黄土,稀疏的树林,忽然来到这原始森林里,还真是不习惯。

  徒步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天,眼看天色渐黑了,我忍不住向曾老头问道:“曾老,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啊?您老心里有数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咱干脆扎个营,等明儿天亮了再走吧!”

  曾老头听了停都不停,只是回过头来喘着粗气说:“有数着哩,年前我来过一趟考察过,这么再走个把小时就有个村子,晚上到那过夜去。”

  得,既然老头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吧。

  这一路上,我们连向导都没请一个,都是这老头领着我们往前走,看他那轻车熟路的样,杀了我也不信他就来过一趟。按他的说法,祖上传下来的笔记里大致说明了墓穴的位置,就在这片附近,让我们跟他走就是了。

  路上无聊我想着跟他要那本笔记来瞅瞅,丫的吱吱唔唔地死活不拿出来,就是反复地说跟着他走就对了,没辄了,都到这了也只能跟着他在老林子里晃悠。

  这么一趟走下来,Hellen跟曾雯雯两女的倒让我刮目相看了。要知道,我们身上可都驮着装备呢,虽说看她们是女的稍微照顾了下,但怎么也还有20来斤,原本我是做好被她们拖后腿的准备了。没想到的是,一整天下来,她们不仅没掉队,连声苦都不喊。

  Hellen毕竟登山探险的习惯了,还可以理解,倒是曾雯雯的小丫头破出乎我意料,平时看着娇娇弱弱的样子,没想到关键时刻不让须眉啊!

  想到这我不由得多看了曾雯雯两眼,她这会正跟胖子缀在队伍后面,唧唧喳喳地不停地说着什么,不时传来阵阵咯咯的笑声。

  一进内蒙古,胖子这小子就活跃起来,毕竟这是他呆了十来年的地儿,开山凿路的什么地方没去过?一路上指指点点地显摆开了,什么红松、水曲柳、落叶松、白桦、山杨……,就没他老林不知道的,还真别说,让我着实长了不少见识。

  折腾完那些树,他又开始绘声绘色地形容内蒙古的风景名胜,从乌梁素海、大青沟自然保护区这些自然风景一直扯到昭君墓、成吉思汗陵八白室那些人文景观,一张嘴就没消停过。平时咋就看不出这小子口才这么好,敢情一门心思都放在跟小女孩显摆上了,也不看看自个比人家小丫头大了一轮不止。

  按说胖子跟哪个女人对上眼了,我这做兄弟的该是高兴才对,但看胖子跟曾雯雯打得火热,我心里却只有担心。

  这一行人不单纯呐!在北京那会我看他们就觉得有问题,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愈加认为他们可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却又说不上来,现在只希望胖子不要陷得太深就好。

  曾老头倒没忽悠我们,大致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小村庄出现在我们面前。

  许是没公路的原因吧,这地方落后着呢,比我们当年呆的陕北农村看着还寒碜。清一色的小平房,破破烂烂一看就是有年头了,搞不好还是解放前的建筑。多数房前还挂着大叉子、渔网之类的东西,靠山吃山,这村子里的村民估计是靠打猎为生吧。

  一想打猎,我肚子里就咕咕叫了起来,直想找个地方弄点野味祭祭咱的五脏庙。还没来得及找个村民打听打听呢,村里一个光屁股的小男孩看见我们了,忽然哇的一声大叫,嘴里喊着我听不懂的方言,跟飞似地朝村里跑了进去。

  看这情形我们面面相觑直纳闷,难道是林子里走了一天我们就不成人样了?互相看了看,不至于啊!脏是脏点,还是挺齐整的嘛,怎么那小屁孩跟见鬼了似的?

  我们还没琢磨出味来呢,那小孩就领着一个大辫子村姑朝我们走了过来。

  一谈之下才知道,原来他是这大辫子姑娘的弟弟,刚看我们是外乡人,知道生意上门了,找他姐姐迎客来了。她们家里做的就是外地人的生意,这地方穷乡僻壤罕有人来,怪不得那小孩看我们兴奋得大呼小叫的。

  既然到了地头也不忙了,这时候弄点野味吃吃,再洗个热水澡比什么都重要。一边跟着她们姐弟俩往家里走去,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姑娘说着话。

  咱们摸金校尉跟中医有个共通的地方,也讲个望、闻、问、切,多跟当地人聊聊能知道不少事,也省得瞎晃悠的功夫。

  “大妹子,你们村里有几家旅馆?”我笑着朝大辫子姑娘问道。

  “哪有啥子旅馆嘛,俺们村才几十户人家,就一家招待所。”大辫子姑娘回答道,声音里有掩不住的自豪。

  “这里这么偏僻,平时有人来不?”

  “没啥人,每年就几个来收皮货的住住。”

  聊没几句,我们就到地方了。

  这村里唯一一家的招待所看着也不怎么样,就是两层高的一间大屋子,一样破破烂烂的连个电都没通。

  好在我们也不是来旅游的,就不奢求那些了,有个地方歇脚,洗个热水澡,再吃顿饱饭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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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四章 【蓄势待发】

  如今的夏天,是越来有越热了,听说是啥温室效应,咱不懂这个,但这热,却是深有体会的了。

  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间内,挤着三条大汉,闷得跟烤炉似的。我还好些,胖子跟大金牙这一大一小两胖子可经不住热,没一会儿功夫,两张胖脸上都是油乎乎、湿淋淋的。

  昨天跟Hellen谈完后,我就约了胖子跟大金牙来商量一下,一是做做准备工作,二是我心里实在没底,拖家带口的,这叫什么事。

  “涛子,你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带那么多人下斗,你照顾得过来嘛,再说了,要是临了头再起个歹心什么的,那就麻烦大了。”大金牙一边晃荡着胖手扇风,一边数落着我。

  “哥们还不是给你面子,怎么说也是你老金介绍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嘛!”我无力地辩解道,总不能说是跟那女人看对眼了,再加上一不小心给她绕晕了我才出此昏招。这要是直说了,我的老脸往哪搁去。

  “切,你就瞎掰吧,你丫的什么时候给过我面子,我看是给美女晃昏头了吧!”大金牙嗤之以鼻,一针见血地说。

  “我看也是。”胖子也靠过凑热闹,“老金你是不知道,咱涛子多少年没碰过女人了,在山窝窝里给憋的,母猪都赛貂禅了,哪经得住这。”

  靠,一个个鬼精鬼精的,咋就不知道给哥们留点脸面呢,我看这么下去不是事,胖子那张贱嘴不知还会说出什么来,连忙扯开话题:“两位爷,哥们找你们来是商量正事,别净扯那些有的没的。”

  “涛子,不是哥们说你,这事我看悬,Hellen那小妞也就算了,我跟她老子见过几次,知根知底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可另外那几个人,完全没打过交道,谁知道是哪号人。按我看,还是推了算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大金牙正色地说,很有点苦口婆心的味道。

  哎,谁不知道呢,但已经答应下来了,一转眼就不认帐了,这事咱做不出来。再说了,按资料看,那还真是个大斗,我挺感兴趣的,当然了,Hellen这小妞我也挺感兴趣的,不能错过机会了。

  我摆摆手,示意大金牙不必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老金,装备的事就你搞定了,动作快点。还有,胖子,你丫的走得开不,还是接着留北京相亲去,你要是舍不得那些丫头就直说,哥们一个人也搞得定。”

  “靠,你丫的说什么混帐话呢,哪能顾着拍婆子让你一个人出活的,哥们是那号人吗?”胖子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吼道。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早知道胖子这小子不是见色忘友的人,再说了,没看他给撵的跟兔子似地到处藏吗?

  一想到他到处猫着,死活不去相亲的样我就觉得好笑,奇了怪了,这小子什么时候怕起女人来了。

  我打趣地问道:“胖子,这半个多月就下来,你也见了几十号人了吧,怎么着,就没一个中意的?”

  本以为胖子会跳起来,嚷嚷些咱老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看不上那些黄毛丫头之类的,没想到的是,听我这么一问,胖子竟低着头不说话,垂头丧气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怎么?”我不由正色地问,有点担心,这小子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没啥,老头子眼神好着呢,他挑的能有错?那些女人都挺好。”胖子声音低沉地说道,这小子一向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我没敢催他,静静地等他往下说。停了一会儿,胖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都是好姑娘啊,又是医生又是文艺团的,最差的也是当老师的,咱配不上人家。”

  看胖子那蔫样,我心里就堵得慌,大声说:“胖子,是不是丫的那个活腻味了给你气受了,说出来,哥们找他去。”

  “没有的事。”胖子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我,“涛子,那都是些文化人呐,咱也就是一倒斗的,配不上人家。硬凑在一起也过不到一块儿去。”

  我听了心里猛地一沉,那股气立马就泻了,是啊,咱也就是一倒斗的,别看不缺钱话,但按古时候的说法,就是操的是贱役,也怪不得胖子心里有疙瘩。

  大金牙估计是看着气氛有点沉闷,笑着打岔道:“胖子,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说说,哥们给你留意留意。”

  胖子顿时精神一振,想都不想地说:“我喜欢那种身体壮实的,娇娇弱弱的没劲,能跟我深山老林子里满世界跑的。”

  我跟大金牙听了面面相觑,说不话来了,敢情丫的好这口啊,怪不得跟他老头子介绍的那些处不来,要知道那都是些高干子弟,哪个不是娇生惯养,有份体面工作的,哪能像胖子说的那样。

  “胖子,你说的是女人不?我听着怎么像是母猴子啊?”看胖子恢复常态我也就放心了,忍不住打趣起他来。

  “靠,涛子你丫的就是满嘴喷粪,老子倒要看看以后你找个啥样的?”

  啥样的?我嘴上跟他们嘻闹着,心中却不时闪过Hellen的倩影,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

  次日,我们在老莫宴请Hellen和其他要一起出活的人。先打个照面,心里也好有个数。要说谈事嘛,还是在东四火锅店之类的地方自在,但那种地方,毕竟不够档次,咱不能在港澳台胎面前丢份不是,于是就选在老莫了。

  他们还蛮准时的,我们刚到一会儿,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到了。除了Hellen外来的还有四个人,就是我们这次的伙伴了。

  三个男的,还带个小丫头,说是那正主儿的女儿,这都叫什么事儿。

  寒暄过后,我仔细打量起他们来。正主儿是个60来岁的小老头,瘦了吧唧的还蓄着把山羊胡子,时不时的就捋下胡子做仙风道古状。一看他我就想起最近整天在潘家园附近晃荡的瞎道士,一个德行的。那老丫的靠给人算命糊口,张口玉皇大帝闭口王母娘娘的,都给我恶心出毛病来了,现在一看这打扮的就觉得不是好鸟。

  这老头姓曾,全名曾舜之,乍一听我还觉得这名字不赖挺文气的,仔细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劲了。曾舜之,那不是曾孙子吗?靠,真是叫啥名的都有,我肚子里笑得肠子直打结,还得绷着脸寒暄说好名字,那叫一个辛苦。

  这老小子跟大金牙是同行,也是倒腾古玩的,未语先笑,满嘴的跑火车,隔上三两句就摸下我们的底,典型的老狐狸。

  另两个人男人,一个叫三儿,是曾老头的伙计,小眼睛没事就骨碌碌乱转,一副很机灵的样。这样的人早几年满大街都是,我就认识不少,多数是做佛爷(小偷)的,一看长这副模样的,我下意识地就捂紧钱包,无它,条件反射而已。

  另一个长得跟黑铁塔似的,从头到尾都站曾老头后面,高高壮壮沉默寡言的,一看就是一保镖。人家没介绍我也不好意思硬掏他的底,笑笑就算了,心里却暗暗留了意,这号人显然不是吃素的,得留点心。

  四个人里面,倒是那个小女孩看着顺眼,十七、八岁的年纪吧,圆圆的脸蛋,整天笑嘻嘻的,很可爱的女孩子。她叫雯雯,是曾老头的女儿,真不知道就他那贼眉鼠眼的样怎么生出这么标致的女儿来,我不无恶意的想,他的帽子是不是绿油油的。

  小丫头确实讨人喜欢,没一会儿就“Hellen姐、涛哥、胖哥、金哥”地叫开了,好在有她缓缓气氛,要不整顿饭都刺探来刺探去,那就真没法吃了。

  双方的底细都了解得差不多了,酒足饭饱也就该谈下正事了。

  我拿起纸斤抹了抹嘴,正色地说:“Hellen、曾老,我涛子是个粗人,说话直了点没那么多弯弯绕,别见怪。咱先小人后君子,这斗里的明器看看怎么分吧?昨天我跟Hellen商量过了,我们占五层,其余的你们商量着分,你们看行不?。”

  听我这么一说,Hellen站起来说道:“我的目的不是那明器,摸出来的东西就不用算我一份了,涛子你跟曾伯伯商量就行了。”

  我闻言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看着曾老头,看他怎么说了。

  他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笑眯眯的样子,捋了把山羊胡子笑着说:“这次出活全靠两位小兄弟了,老头子我也出不了什么力,那些明器也不用算我一份了。”

  咦?难道世界上真有活雷锋?

  我疑惑地看着曾老头,等着他的下文,要说他辛辛苦苦提供资料,万里迢迢地找上门来,就是为了下斗里去观光一把,杀了我也不信。

  果然,曾老头顿了顿,又接着说:“只是……,等开了斗,小兄弟让老头子我先取一样东西就是了。”

  “曾老方便说说是什么东西吗?”不要明器当然是好,不过我还是问清楚比较妥当一些,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让这老丫的放弃那么多明器来换。

  “具体是什么东西小老儿也不清楚,应该是一张帛书或者是一副字画之类的东西,怎么样?小兄弟应该不会拒绝我这小小的要求吧!”

  曾老头笑得满脸的皱纹都眯在了一起,信心十足地望着我。

  那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我点了点头,示意说定了就这么办。

  看我同意了,老头子笑得更欢了,还举起杯子跟我碰了一杯。前一秒钟我还觉得占了大便宜了,现在看老狐狸那一副心满意足的样,我怎么琢磨都觉得好象是吃了亏。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到时候再看看吧,希望我不是那种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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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三章 【地仙之墓】

  半年前我研究这玩意的时候,多希望能找到另半面好一窥全豹,托王大美女的福,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细细数了数,镜面上一共铸了32个铜字,呈不规则排列。背面阴刻的图案依旧杂乱无章,让人看了摸不着头脑,说是墓道吧,不够规整,说是路线图吧,没有这种路,乱遭遭地互相贯通,说是迷宫还有人信。

  琢磨了半天没有头绪,一抬头,Hellen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我,目不转睛的,看得我直发毛。

  “Hellen,你既然能拿着这玩意找上门来,想是有点头绪了吧,说出来听听,我是拿它没辄了!”真是猪脑袋,怎么才想到这,人家是有备而来,肯定是早摸着门道了,没事费那脑子干嘛都不知道。

  Hellen嫣然一笑,说:“这上面铸的是西夏文,这种文字已经死亡了,全国能破解其意的不超过十个人,家父就是其中之一。”

  看来这丫头对她老子崇拜得不轻啊,有事没事都要夸两句,奈何现在咱人在屋檐下,眼巴巴的等人解惑呢,只好按耐着性子听下去了。

  “我父亲说这上面的这32个西夏文根本是没有含义的,据他老人家估计,这应该是作为一种钥匙之类的东西应用。至于背后的花纹嘛,那是一副特殊地形的线路图,具体是什么就要到了地方才知道了。”

  我听完点了点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32个西夏字没意义我也知道,不然早找个学者讨教讨教的,但这后面的花纹,你怎么知道是线路图的?”

  “咦,你早知道了?你居然懂西夏文?”Hellen惊讶不已地问。

  靠,老子虽然对古代文化也算是有点研究,但也不至于吃饱了撑着去研究什么西夏文,只有你家老头子有那闲功夫。当然,这句话我是不敢当着Hellen的面说的,要不她撕了我都有可能。

  “我哪懂什么西夏文,不过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仔细看看,这上面其实就八个字,每个字出现了四遍,西夏文其实也是出自汉文一脉,哪里可能出现这种写法。”我随口解释了一下,这些文化人,就知道钻死胡同,下苦功夫研究那些有的没的,这不很明显的事嘛!

  关键不在这,问题是,Hellen她怎么这么肯定后面的花纹就是副线路图,肯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里面应该就有她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了。

  Hellen听了我的解释,释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的确是不正常,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顿了顿,她接着问道:“涛子,你听说过杨知春吗?”

  杨知春?问这个干嘛?我凝神想了想,不太确定地答:“是不是盗玉女的那个杨知春?”

  Hellen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接着有问道:“那你应该记得他是怎么找着那个大斗的吧!”

  靠,这都哪跟哪啊?这小妞的思想也忒俱跳跃性了,咱跟不上啊!

  杨知春是谁?丫的也是一盗墓的,他的故事被唐人郑还古记载在《博异志》里面了。说是他跟九个同伴去倒了个斗,那是个富斗,里面还有个玉制的美女。玉女左手无名指上有个戒指,脱不下,那些盗墓贼愣是把人家手指连戒指一起给剁了下来,结果玉人居然流血了。

  剁就剁了吧,偏杨知春看了发善心了,说什么“大不仁,有物不能赎,卒断其指,痛哉。”真人大小的玉女,这可是无价之宝啊,可那些个蠢贼就没点眼力劲,居然硬生生剁下了一手指头,真是他妈的败家。

  当时我看到这段时,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恨不得早生个千来年,咱先去倒那个斗去,免得让那些没品的家伙坏了宝物,就因为这,我记住了这故事,才没让Hellen给问住了。

  杨知春他们那伙人,说起来也就是些干粗活的,没什么技术性,那个大斗也不是他们找着的,是有人指点的。记得《博异志》里面是这么记载的:

  开元中,忽相传有僵人在地一千年,因墓崩,僵人复生,不食五谷,饮水吸风而已。时人呼为地仙者,或有呼为妄者,或多知地下金玉积聚焉,好行吴、楚、齐、鲁间。有二贼,乘僵人言,乃结凶徒十辈,于濠、寿开发墓。

  说白了,就是说有个僵尸复生了,被人称作地仙,能知道地下哪里有大冢,于是就有人聚了十个盗墓贼按他说的去倒斗,还真的让他们挖出宝物来了。这十人里头,就有杨知春。

  玄乎乎的,跟神话传说似的,按我看,那啥地仙估计也是个倒斗的,出活的时候把墓弄塌了,结果让人给逮着了,急中生智就说自个是僵尸复活。许是手艺好吧,一看就知道哪有古墓,时人不知,误传为地仙吧!

  提这个干嘛,我都让这小娘皮给绕晕了,说这么多,跟铜镜有什么联系吗?

  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这个传说,让她赶紧往下说。

  “那个地仙,是真实存在的,还有很多故事,只是史上未载而已。他跟当时党项族首领拓拔郢风交好,曾献上倒斗所得的巨金助党项族崛起,并出面联络大唐官员准许党项族依附,可说是党项一族的大恩人。他死后,党项一族为报其恩情于今内蒙古一带为其立下巨冢,以其生前所留及党项全族余财为其陪葬。这面古镜就是开启墓中某一个关键所在的钥匙,至于背后的线路图应该是去该墓必经之路某地的地图。这个地仙死后百余年来,党项一族对其依然祭祀不断,这面铜镜就是为了方便前去祭祀所留,一直保存在党项族中。”

  这次Hellen没卖关子,痛痛快快地把来龙去脉这么一说,当场把我侃晕了。我琢磨了半晌,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丫头找上门来,是想让我帮她去把这个“地仙”的斗给倒了。

  按她的说法,这“地仙”果然就是一倒斗的,盗这种老元良的墓,那也算是黑吃黑了不是,嘿嘿,我喜欢!

  虽然我已经意动了,但谨慎点还是必要的,我思考了下,问道:“既然史料未载,那Hellen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这么问已经有点不信任她的意思了,毕竟咱干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这小妞既然这么爽快的把资料告诉我,明显是有意要去倒这个斗了,只是缺经验找我合伙而已。这可不能不小心,斗里凶险无比,身边的人要是不能信任,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Hellen对我的怀疑倒没什么介意的意思,坦然地解释道:“这些资料是我父亲的一个老朋友提供的,他家里祖上是党项一族的贵族,因此很是知道些秘辛,这个斗的大致位置也是他告诉我的。”

  嗯,还算说得过去,最后一个问题,只要她能回答得让我满意,就信她一回带她一起出趟活,这半年闲得,都快给我闲出毛病来了,动动也好。

  “你一个富家小姐,怎么会起倒斗的念头,你父亲既然能包下哥们这么多古董,家里应该不会缺钱花吧!”问话的时候我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只要她的话里面有一点不实,绝逃不过我这双眼。这些年来咱也算识人无数了,要是连这也看不出来,那也活该我被骗。

  Hellen自然地回望我,声音低沉地说:“我父亲一辈子研究西夏文化,做梦都想知道党项一族兴起的秘密,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他老人家又怎么会不动心呢?只是家父年老,身体不行了,只好由我这个做女儿的帮父亲圆梦了。”

  目光清澈,眼神坚定而不游移,可信。

  我心中下结论,就不再迟疑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张涛就接下这个活了,摸出东西来五五分帐,具体的资料你整理下提供给我,我好琢磨琢磨怎么下手,需要什么工具!”

  一听我答应下来,Hellen立刻喜笑颜开,高兴地说:“那好,我明天就把资料给涛子你送来,你准备准备,跟你那个搭档叫王凯旋的商量一下,我也去叫上人我们尽快出发。”

  我点了点头,表示就这么办了。胖子这小子好几天没见人影了,还真怪想他的。上一阵胖子他家老头子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到处张罗着给胖子相亲,估计是想抱孙子想疯了。

  那段时间,胖子天天跑去相亲,早上是某连长的女儿,下午是某师长的孙女,晚上是某警卫员的妹妹,那叫一个忙,跟明星赶场似的。一个星期下来胖子就受不了,亲没相成倒整整掉了十斤的肥膘,把丫吓的,一听相亲两字脸都绿了,跟逃荒似地到处躲。这都好几天没回家了,连我这都不太敢来,到处找地刷夜,生怕给老头子逮着了。

  现在找他出活包准他屁颠颠地跑来,及时雨啊!

  等等,不对头。我扭头朝Hellen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也去叫人?还有人?”

  “是啊!就是刚我说的我父亲那个老朋友,还有他的几个手下。”Hellen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理直气壮地说,“他提供了这么多资料,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咱带上他,应该的嘛我就答应了。”

  啥?完了完了,中套了,答应太早了。带上个女人就够麻烦了,还得捎上个老头子,丫的还拖家带口,这让不让人活了。刚说的话,立马反悔咽回去?这事咱干不出来,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了。

  我现在撞墙的心都有了,让你丫的嘴快,让你丫的一看到女的就晕头,这下吃亏了吧,让大粽子吃了也活该。

  我这边尽犯愁了,连Hellen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偌大的房间了,就剩下一愁眉苦脸的老男人在那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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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二章 【半面铜镜】

  我领着Hellen带进了内间。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圆桌,四壁的书,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我径直走到圆桌旁坐下,从桌子下面摸出包中华,掏出一支点上。这间房间平时除了用来交易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外,就是我跟胖子闲着无聊抽烟打屁的所在了。

  桌子底下其他东西没有,烟倒是一大堆,不是中华就是万宝路,胖子这小子喜欢万宝路劲大,而我只抽中华,得,都备着吧,各抽各的。

  趁我点烟这会,Hellen没有坐下,反而在房子里四处逛了起来。我这房间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就几大柜子破书嘛,都是些野史掌故之类的东西。古玩这玩意之所以值钱,无关材质,讲究的是背后的典故。每一件古玩背后都有个故事,做买卖的时候,拎出几本书,就着资料这么一侃,价儿立马窜上去一截。

  Hellen明显不清楚这里面的玄虚,兴致勃勃地东一本西一本地抽出来翻翻,看得津津有味的。得,既然你不急那我也乐得清闲,也不催她,就这么抽着烟,上下打量起旁若无人的Hellen。

  Hellen把书当成风景,而我把她当做风景,各看各的吧!看着看着,我心中慢慢升腾起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滋味,仿佛某个柔弱的地方给人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沉静下来,不再风风火火的Hellen,脸上的线条渐渐柔和了起来,那种锋芒毕露,让人不能直视的光芒消失无余,代之的是一种姽婳的感觉。嗯,就是姽婳,这词现在都不怎么用了,是娴静美好的意思,此时的Hellen正如宋玉在《神女赋》中形容的那样:“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造物还真是神奇啊,两种如此极端的气质,竟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我啧啧赞叹,兴致昂然地盯着她的侧面欣赏,目不转睛。

  许是我的注视太过明显了吧,Hellen若有所觉地一转头,登时四目相对。

  “这个……”我尴尬地嘎巴了下嘴巴,没说出话来,就像偷东西给失主当场给逮了个正着一样。

  经过最初的错愕后,Hellen渐渐也不自然了起来,一抹红晕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了她的脸颊。她显然也察觉出不对头了,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转过身借把书放回架上躲开我的目光,掩饰情绪去了。

  嘿嘿,这么个风风火火的女人也会做这小儿女的形状,太有意思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不一会儿她的情绪就平复如常,施施然地走过来坐下,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靠,不会想说我是色狼吧?不就多看了两眼嘛,不至于吧?祖师爷做证,咱真不是那号人。

  我心中一阵忐忑,正想说点什么把话题扯开,要是让她把话说明了,那我的老脸往哪搁去。

  我还没找着由头把话题扯开呢,Hellen又说话了:“之前一直以为像涛子你这样历险无数的倒斗行家,应该是彪悍凶狠,骂骂咧咧满口粗话的样子,没想到……”

  说到这Hellen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看我,接着说:“没想到你居然斯斯文文的,又满屋子的书,像学者像老师,就是不像个倒斗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哭笑不得,“彪悍凶狠,骂骂咧咧满口粗话”,这不是杀猪的就是牢里刚放出来的,咱倒斗的讲究的是手艺,这小娘皮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借机寒碜我呢,看她那表情,估计是后者居多。

  看我没说话Hellen也不以为意,伸手才桌子底下摸出几包烟来,在手里掂了掂,笑着说:“呦,不是中华就是万宝路,档次不低嘛,看来倒斗真的是很赚啊!”

  “我说Hellen,你今天不是专门来揭我底的吧,有事说事。”还是说正题吧,不然再往下说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毁我呢!

  一提到正事,Hellen顿时脸色一正,沉声道:“涛子,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个半月型的铜器递了过来,不用拆开外面的塑料薄膜细看,这东西我太熟了,不就是我从那个西夏墓里摸出来的半面铜镜嘛。

  刚回北京那阵,我还专门抽空研究了好久,可惜这没头没脑的,实在是没处下手啊,最终只好让大金牙找人脱手了事。

  “这是我摸出来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没再多看,随手就递了回去。

  “从十年前起,你们从斗里拖出来的明器,只要是有关西夏的,全部都是销给家父的,他老人家是研究西夏史的专家。”说完她还随口报出了几件古玩的名字,果然都是我亲手摸出来的,这样的长期主顾,怪不得大金牙特别照顾,直接就让Hellen搭我的线。

  不过,她家老头子研究的是西夏史还是东春史干我鸟事,女人就是女人,讲半天还没提到正事上来。

  估计是看出我有点不耐烦了,Hellen就没再提父亲的事,一扬手中的半面铜镜,说道:“听大金牙提过,涛子你对这铜镜也研究过一阵,有什么心得吗?”

  有事不直说,还考教起我来了,女人就是麻烦。不过我也就是腹诽一下,不知怎么搞的,这女人看着就是顺眼,要是其他人,早让咱拿板凳砸出去了。

  我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这应该是唐代的东西,年代应该不早于中唐,镜面上的字是后铸上去的,优美繁复的方块字,应该是西夏字。按我的经验,这些字的意义应该不在字面上,所以就没去找个西夏学家问问。背后阴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图不像图,路不像路的,搞不清楚是什么玩意。”

  “大致就这些了,Hellen你既然拿着这个找上门来,应该是有点头绪了吧,不要藏着掖着了,痛快点说出来吧!”这半面铜镜上有什么秘密我也挺感兴趣的,要不当初也不会花那功夫研究了。

  听了我的分析,Hellen赞赏地点了点头,说:“涛子你真不愧是行家,家父这个也研究了多年,得出的结论跟你也差不多。”

  那是,也不看看咱是什么人!我得意了没一会儿,猛地回过味来,这玩意我摸出来也就半年,她家老头子怎么会研究了多年?难道……

  我心中顿时一喜,紧张地看向Hellen。

  这小妞就是善解人意,我还没开口呢她就主动地把手伸进包里,掏出了一件东西,连着刚刚那半面铜镜一起放到了桌上。

  忙不丁取过,果然是另半面镜子,手忙脚乱地撕开上面包着的薄膜,小心对准了把两个半面铜镜一合。

  “咔”的一声响,一面完整的铜镜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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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二卷 第一章 【不速之客】

  夏日的北京,酷热难当。

  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潘家园古玩市场上依旧熙熙攘攘,热闹无比。

  摆摊的小贩们,无不挥汗如雨,仍不减热情地拉住来来往往的客人们,口灿莲花地推销他们或真或假的小玩意。

  生意当然不是那么好做的,往往说得口干舌燥,却连跟毛都卖不出去。这时候小贩们只能仰着头灌一口水,然后立刻笑容不改地拽住下一位款爷,把他们手上的玩意吹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

  当然,其中绝对没有我。咱正坐在自家的小店里,翘着二郎腿一边品着上好的乌龙,一边拿着件罕见的拓本欣赏着。

  年前大金牙就把这古玩店张罗好了,就在潘家园的边上。原本是想让他一起来店里坐镇的,偏偏丫的天生贱命,有福不享非要蹲在潘家园摆地摊,有了大客才拉来店里交易。

  这辈子还没这么闲过,比教书那会还有空,天天窝店里无所事事都快把我闷出毛病来了。倒也不是生意不好,只是古玩这行当,讲究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常常一整个月就6,7宗买卖,想忙都忙不了。

  看这日头都偏西了,是不是早点把店关了,拉上大金牙跟胖子一起去喝两盅?我正寻思着呢,忽然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

  “你们这卖古董吗?”

  靠,这不废话吗?古玩店不卖古董难道卖冰淇淋吗?

  我随口敷衍道:“卖,你要什么?”说完我不在意地抬头一看,不由得愣了愣。

  说话的是个高挑的女郎,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小麦色的皮肤,一身的登山装,随意扎着的马尾辫,清清爽爽一副干练的样子。

  说很漂亮倒也不至于,可那活力四射的样但还真晃眼睛,一看就是一常在外面跑的主。这样的女孩子我还真没见过,忍不住从头打量到脚,品评了起来。

  这女人倒是大方,对我侵略性的目光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迈进店里,妙目四顾地张望了起来。

  就在我打量她这当口,她迈着长腿走到旁边装着琉璃盏的玻璃柜前,头也不回地说:“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啥?我没听错吧!居然要看咱的镇店之宝,你买得起吗?

  要是旁人,我理都不会理,真正的交易都是在暗地里有熟人介绍的,在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要不就是不值钱的小玩意,要不就是概不出售的镇店之宝,所以看也白看,我也就懒得白忙活了。

  看在美女的面上就破回例吧,我放下手上的拓本,舒了个懒腰走了过去。

  拿出钥匙打开玻璃柜,小心地取出琉璃盏放到柜台上,示意她自己拿。这是有讲究的,咱做古玩这行,过手的都是值大钱的玩意,规矩是货不过手,就是不能手把手地递过去,要不摔地上算谁的?

  这女人明显是懂行的,也没伸手,等到我把东西放柜台上后才施施然地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琉璃盏仔细地赏玩了起来。

  咦,还真看不出来,她还是个行家里手。看她那架势,观品、透光、辨纹、寻款,完了还翘着小巧的鼻子凑上去闻了闻,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明显是个老手,常接触古玩的人。

  我一看来了兴趣,本来是看在她是个女的份上,陪她玩玩的,就当逗个闷子,没想到居然是个行家。古玩行里女人可不多,除了上次大金牙给我介绍的,琉璃场那个古玩店的八婆外,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玩古玩的女人。

  我凑上前去,笑着问:“怎么样这位小姐?看出什么门道没?”

  她扭过头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估计是看出我想掂掂她的分量了,似笑非笑地说:“好东西!应该是隋唐时的,品相完好,做工一流,第一等的琉璃器皿。不过……”

  “不过什么?”我随口问道,了不起,说得一点不差,的确是行家。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嘛,来路不正,土气很重,是出土不久的东西,应该不超过一年,该不是张大老板您亲手摸出来的吧?”

  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过这会看起来怎么那么刺眼呢!

  她说到来路不正的时候,我脸色不由得一变,这种事,说轻也轻说重也重,虽然干咱这行的,手上的东西没几件是来路正的,但这属于民不举官不纠的事,要是让她报到局里去,倒也是件麻烦事。

  不过后来听到“张大老板”这四个字我倒冷静下来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起茶来灌了一口,淡淡地说:“好眼力,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指教就直说吧!”

  她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忽地伸出手来说:“张大元良,认识一下,我叫王欣颍,香港人,叫我Hellen就行了,Hellen王。”

  我没理会她伸得老长的手,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这女人什么来路,怎么好象对我知根知底的样子。

  看我这态度,她扑哧一笑,摇着头说:“我是大金牙介绍来,他说你张涛是行内的顶尖高手,有事找你准没错。”

  靠,原来是大金牙这小子搞鬼,我说呢这女人怎么好象对我很熟的样子,老金的面子不能不给,我伸出手来跟她握住,笑着说:“Hellen是吧,既然是大金牙介绍来的,那就不是外人了,叫我涛子就行了。”

  我面上虽然没什么反应,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这小娘皮,是大金牙介绍来的怎么不早说,没事玩什么心跳!

  握上Hellen纤手,并不像其他女人那样纤细腻滑,相反的,甚至显得有点粗糙,像指根处,还有虎口处这些地方都布满了薄薄的一层茧子。

  看我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是握着不放,Hellen倒没急着把手抽出去,只是奇怪地盯着我看。

  我被看她看得心里直发毛,靠,丫的不会以为咱是没见过女人的愣头青,趁握手占她便宜吧!我忙不丁地放开手,笑着问道:“Hellen你是玩登山的吧?”

  像她手上这种老茧,看着就像是长期攀绳子的留下的。我们倒斗时虽然也常常借着绳子上上下下的,但我指根处的老茧还没她明显呢,再说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倒斗的,女孩子倒斗……想想还真是煞风景。

  听我这么一说,Hellen惊讶地看着我,用夸张的语气说:“Oh,MyGod!涛子你是福尔摩斯吗?我是登山协会的在册会员,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还真让咱猜中了,我顾作高深地笑笑,没多解释,保持点神秘感总是好的嘛。

  “哦,对了,以后别跟我说鸟语,听不懂。咱上学那会教的是俄语,就这,也都还给老师了。”这个不能不交代一下,香港台湾那块的人都有这毛病,动不动就夹两句鸟语在话里,让人听着云遮雾罩的。

  说着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跟我到内间去,大金牙既然介绍她来,那一定是行内事,在外面谈不方便。

  推开内间的门,领着Hellen走了进去,这时我心中就有了明悟,看来,这半年多的清闲,算是到头了。

  *****

  女主角登场了,热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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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同行聚首】

  三日后,东四火锅店里。

  在大金牙常用的包厢中,我跟胖子点里一桌子的菜,正百无聊赖地闲聊着,等候大金牙把胡八一他们带来见个面。

  “涛子,那个胡什么的,也忒大牌了吧,这都什么光景了还不来?”胖子盯着一桌子的菜直咽口水,张口抱怨了起来。没办法,客人没来咱们当主人的总不能先动筷子吧!

  “胖子你嘴上积点德,这两位可是有本事的,你也不想想,咱出道这么多年来,遇到几个有本事的同行了?一个都没有,难得这有机会互相交流交流,等等记得嘴上客气点,别让你一张臭嘴再把人给熏跑喽!”我端起酒灌了一口,顺便提点了胖子两句。

  都说同行是冤家,但咱们摸金校尉不一样,除非恰好盯上同一个大斗了,不然少有为这事起争端的。毕竟几千年下来,我们中华大地上多的是古墓大斗,倒不胜倒,倒也不必对同行有太大的忌讳。特别是现在这年月,经过几十年的战乱,再加上政府的打击,行情的不景气,行内的高手可说是凤毛麟角了,有什么疑问或是寻着了什么大斗自己独自做不了的,都找不着人搭把手。

  这会托大金牙的福,有机会可以跟他们俩结交结交,说实话,我还是挺期待的。这道理胖子也明白着呢,听我这么一说,他嘴上嘟囔了两句,就没再提了。这么枯坐着也实在是无聊,胖子老实了一会儿,又坐不住了,掏出了包香烟递给我一支,他自己也叼了一支,点上火,就这么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门外传来了大金牙的声音,随即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这声音听着陌生,该是我们久候不至的同行了。我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咔”的一声,包厢的房门就被推开了,大金牙当先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两条大汉。

  随手把烟摁灭,我站起来迎了上去。这第一次见面,都给人好印象不是,总不能坐着等别人过来打招呼吧,那也太装大尾巴狼了。

  “这位是老胡胡八一,祖传的摸金校尉,一手分金定穴的绝活,全国都找不出可以比肩的。这是胖爷王凯旋,端是好身手好力气,是老胡的老搭档了。”大金牙看我们迎上来,连忙给我们介绍了起来。

  “他们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咱倒斗界的前辈了。这是涛子,大名张涛,他们老张家也是世代的摸金校尉,论到探墓定穴,机关易数,涛子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这是老林,林爱国,跟老胡你一样,也是当兵的出身,这身手就不用提了,这得空你们多亲近亲近。”大金牙真是有张好嘴啊,怪不得那生意做得风声水起的,经他这么一介绍,我也觉得咱是个人物。

  趁他白话这当口,我仔细打量起我们的同行来。胡八一中等身材,国字脸,线条有点粗旷带点沧桑,一看就是经过事的,半眯着一双眼睛,看着有点颓废,但眼中不是闪过的精光却让我知道这人不可小觑了,再加上那一头的短发,人显得很精神。论卖相,王凯旋就差多了,竖着看不怎么高,横着看就了不得了,壮壮实实的就像只小牛犊子。

  我看他们那会,胡八一也朝我们上下打量着,王凯旋则仰着个头,鼻孔朝天四处张望着,一副好不耐烦的样。

  “涛子是吧,我们哥俩跟老金也是老熟人了,咱这就算认识了,叫我老胡得了。”打量了半晌,胡八一朝我打起了招呼。

  “是这么个话,老胡,这个……王哥,来,坐下慢聊!”我抬手示意了下,招呼他们入席。

  待大家都坐定了,王凯旋忽然抬头望着我,大大咧咧地说:“这位兄弟,叫咱胖子就成,哥们都是这么叫的,别什么王哥王弟的,听不习惯。”

  听他这么一说,我跟大金牙当然就愣了,胖子更是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盯着王凯旋不放,丫的也不是善主,立马回瞪了过来。

  没理会他们俩胖子大眼瞪小眼的,我朝直纳闷的胡八一笑了笑说:“两个都叫胖子,我这一招呼,该谁答应呐?”说着我一耸肩,做出副很无奈的样子。

  胡八一听了也笑了,指了指王凯旋和胖子说道:“咱这是小胖,你那个是大胖,就这么叫,乱不了。”

  看样子胡八一这小子还蛮好相处的,我心里一阵轻松,随意地跟他聊了起来。谈了一会儿,我忍不住把话题扯到风水术上,这可是我们老张家几代人的心病,就是因为不通风水,导致现在咱即使入行十年,倒斗无数,但提起自己是摸金校尉都有点底气不足。

  胡八一也不卖关子,痛快地告诉我他的风水术都是学自家传的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称是传自清末民初倒斗大家张三链子,并把他家的师承来历简单地提了提。

  他说得并不在意,我听了却是愣了好一会儿。张三链子这名号我熟,在曾爷爷的笔记了提起过,那是他老人家的亲哥哥!敢情都不是外人,我跟老胡算起来算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弟啊!

  我兴奋地把这关系一说,老胡听了也挺来劲,直跟我干了好几杯。几杯黄汤下肚,这称呼也就变了,哥们兄弟的就这么叫开了。

  我这边跟胡八一攀起了师兄弟,那边两胖子也没闲着,扯了没几句就发现,敢情老一辈都是三野出来的,论起来关系也都不远。

  论起交情来,没有什么比一起抗过枪跟瓷实的了,很多时候,这种枪林弹雨里培养起来的感情,能延续好几代人。这不,刚才俩人还翎毛都竖起来了跟斗鸡似的,现在却好得跟亲兄弟一样,大胖小胖地叫得那叫一个热乎。

  大金牙看我们处得不错也松了一口气,拿起烟发了一圈,对胡八一说:“老胡啊,这就算认识了,你也别客气,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向涛子问问,丫的是老元良了。”

  我接过大金牙的烟点上,嘿嘿地笑了两声,没说话。这老小子打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胡八一他们两个在他眼里就是两块璞玉,要手艺有手艺要身手有身手的,欠的就是点经验见识,不就是想让我跟胖子提供点经验,好让他们能多倒几个大斗,他老金也能跟着发财嘛!

  “那咱就不客气了,还真有个麻烦要向涛子请教请教。”胡八一听大金牙这么一说也不矫情,霍地站了起来,把衣服一剥,露出身腱子肉来。

  这是干什么?显身板来了?我正纳闷呢,胡八一转过身来,指着脖子下面说:“涛子你瞅瞅,看这是什么玩意?”

  咦!我上前一看,赫然看到他脖子下面有一个鲜红的圈印。这印子丝毫不显模糊,纤毫毕现的,像极了大张着的人眼。

  “我也有我也有,不疼不痒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王凯旋把衣服撩开,也上前来凑趣。

  果然,我定睛一看,王凯旋的背上,同一位置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红印,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这不是开玩笑的了,两个人在同一位置有出现同样的特殊图案,这可不是什么皮肤病之类的可以解释的了,他们哥俩这下麻烦大了。

  胡八一对背上的东西挺在意的,看我没说话,着急地问:“涛子怎么样,这是什么东西?”

  “先不急,把这东西怎么来的跟哥们说说!”这玩意还真没见过,我也不清楚,得听他们说道说道。

  胡八一叹了口气,把他们去精绝古城考古的事跟我提了提,这事我早听大金牙白话过了,只是没有他们当事人说得清楚而已。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胡八一眼巴巴地看着我,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有数了没?我们哥俩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邪祟?”

  我笑了笑,说:“邪祟什么的倒不至于,看看你们俩,气壮神足的,什么邪祟都上不了身,鬼也怕恶人不是!”

  犹豫了下,我收起笑容,不太肯定地说:“你们十之八九是中了诅咒了!”诅咒这东西悬乎了,我也只是听说,从来没遇到过,不太有把握,不过看他们俩这情况,应该错不了。

  “那还有救不?”插话的是王凯旋,别看他大大咧咧的样,遇到这生死攸关的事也由不得他不上心。

  “这诅咒,就像是给你们打上记号了,逃不了,就看什么时候发作了。这东西,有的是过没多久就发作,有的要十几二十年,最恐怖那种还可以传给后代,世世代代都摆脱不了。”诅咒这种东西,西域南洋那边比较常见一点,我们老祖宗很少有到这一招,所以我跟胖子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胡八一跟王凯旋听我这么一说脸都白了,也是,世世代代都无法摆脱,这是忒恶心了点。

  看他们跟掉了毛的公鸡一样,我还真有点不落忍,安慰道:“有法必有破,你们也不用太着急了。我看哪,解铃还需系铃人,不是说那玉眼球是仿的吗?只要找着了正品,说不定就能把这诅咒给解喽!”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听我这么一说胡八一马上振作了起来,大声说:“说的是,要是我知道那正主在哪个斗里,凭咱老胡的手段,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它给找出来。”

  “好,有志气,要是需要哥们的地方,别客气。同门师兄弟的,没二话!”我举起杯子跟老胡许诺道。

  不是假客气,我还真是想跟胡八一他们合作一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机会了。

  “好嘞,我们就不矫情了,来,干杯!”老胡爽快地应了一声,拿起杯子碰了过来。

  两支盛满酒液的玻璃杯重重地碰到了一起,发出一声清亮的脆响。

  第一卷终

  ******

  6月6日,暴雨,网通电缆故障,断网。

  6月11日,雨歇,技工上门,复网。

  6日始,因祸得闲,把沉积多日的大神作品拿出来仔细地研读。

  一发不可收拾,复网后又于网上追看数日,恰逢众大神出宫,余欣喜异常,寻寻觅觅,读了又读,码字心情,丧失无遗。

  于昨日,终痛定思痛,埋首写作。

  愧对书友,惭愧惭愧!

  是为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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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大金牙的执着】

  时隔一个月,我跟胖子满载而归,再度踏上了北京的土地。

  这就算回了家了,我们把战利品往胖子家里一搁,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紧赶慢赶的往大金牙家里跑去。口头上是说要去拔了他的金牙,让丫的敢忽悠我们哥俩,但实际上大家心里明白,我们这是担心他呢!

  别人不知道,我们从小一块混大的还能不清楚,就大金牙那体型,那吨位,走两步都得大喘气,还倒斗呢,只怕盗洞都得给丫的特制,不大个两号他根本就钻不进去。

  最严重的就是他那个先天性的哮喘,咱都是过来人,倒斗有多凶险明白得很,这要是再吓出个好歹来,关键时刻犯了病都没处医去。所以不管他大金牙怎么明着求,弯着提的,我从没敢带着他去出活,没想到居然让他找着两愣头青,真敢带着他下到斗里去。

  这还是小事,现在这光景还不是哮喘病的发作期,运气好就没什么事,只要胡八一、王凯旋那两小子身手利索点,手艺不太潮说不准还能保着他的平安。但……,怕的就是他们要是倒着了个大斗,那黄的白的,可是直晃人眼睛啊!谁知道他们俩靠不靠得住,这人心呐,还真不好说了。

  古时候倒斗的人,多是甥舅合作,少有父子档的(估计是怕断了香火吧),更别说跟外人了。我跟胖子这都算特例了,怎么都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跟亲兄弟也没多大差别了。可大金牙这小子,愣是傻大胆,这认识才几天哪就敢跟人一起出活?丫的想倒斗想疯了!

  到大金牙家里一问,还没回来呢!就老婆女儿在,他老婆也着急着呢,说是去了两个多星期了也没个音信,生怕他有个好歹来。眼看着她说着说着就要哭开了,我跟胖子连忙好一阵安慰,拍着胸脯说准没事,费了好半天的口舌,总算把她们母女给安抚住了。

  就这么又枯等了两天,我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赶过去帮忙吧,大金牙他老婆偏偏又说不清楚丫的到底去哪了,把我们给急的啊,要不是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都想跑局里报案去了。

  我们等得都快失去耐性了,正想到潘家园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到哪出活去了,虽说现在赶去黄花菜都凉了,但好歹也得尽尽心不是,就在这当口,大金牙这小子总算是回来了。

  估计是他老婆跟他提了我们哥俩这两天都快把他家的门栏给踩烂了吧,大金牙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找上了我们,一起到东四火锅店聊开了。

  “我说老金,你丫的胆子也忒大了吧!这才认识多久啊,你就知道人家的底?这么就敢跟着下到斗里去,就不怕给活埋喽!”我夹了筷羊肉,边往嘴里送边批评起这小子来了。这么几天功夫,没音没信的,我们着急得饭都吃不香了,怎么说也是认识十几年的哥们,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呵呵,是我的不对,多谢哥们的关心了,来,满一杯!”大金牙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干,舒了一口气,感慨地说,“总算是下过次斗了,这也算还了愿不是!不怕哥们笑话,我老金打10岁出头起,就天天梦着能下到斗里干次真活,这回……,算是圆梦了!”

  说完他又是一杯酒灌了进去,这次猛了点呛着了,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涛子,老林,你们是不知道,哥们我天天摸着那些个明器,心里痒痒啊,跟爪子挠似的,你们又不肯带着哥们出次活,只好趁着这次机会,咱也去搏了他一把!不真倒个斗,老觉得不自在,总琢磨着不干一把这辈子就算白活了!”说着大金牙又满了一杯,梗着脖子就要灌下去。

  我看得直咋舌,这可是二两一杯的二锅头,丫的当啤酒喝了啊!赶忙伸手拦住,劝道:“老金,悠着点,咱边聊边喝,天长着呢!”

  大金牙拨开我的手,仰着脖子又是一口灌了下去,咂着嘴巴说:“别拦我,今儿谁都别拦我,哥们这是高兴啊!有这么一回,心里就算是缓过气了,以后也不整这些妖蛾子了,老老实实倒腾咱的古玩去,也免得让哥们们操心不是!”

  听大金牙这么一说,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执着啊,天知道大金牙等这天等多久了,跟朝圣似的。咱这哥们当的,不地道,真不地道。别人不知道,咱还不能不知道他的念想,偏总是一句“革命分工不同”给他顶回去,好在这回那两小子算是干了件好事了,要不还不知道会憋出个什么事来呢!

  我怎么就不知道找个斗,先偷偷下去摸个虚实,然后跟旅游似的带大金牙下去溜一圈?没那份心哪,还说是兄弟呢,真不是个东西!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后,我拍着胸口,对大金牙诚恳地说:“老金,要不咱下回出活,带上你?没事你放心,有哥们在,保准出不了事!”

  大金牙摆摆手,笑着说:“涛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自家知自家事,就咱这身子骨,到了斗里面就是一累赘!”

  我刚想反驳安慰他两句,就被他挥手截住:“再说了,有这一回就够了,什么都够了,咱不是干这活的料,了了心愿就是了。”

  我看了看大金牙的神情,一脸的满足,不像是在假客气,就不在这上面多扯了,岔开话题,把我们这趟的收获跟大金牙提了提。

  还真别说,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一提到明器,大金牙这小子立马一扫颓气,两眼放光,追问了起来。把东西详详细细地这么一说,大金牙坐不住了,要不是我们哥俩拉着,他当场蹦起来就要去看货。

  “急什么,先吃着,跑不了,明天再让你过过眼!”真是的也不知道体谅一下我们哥俩,这两天食不知味的,这逮着了还不得好好吃一顿。

  大金牙讪讪地笑道:“涛子,老林,这回可算是逮着大鱼了,其他东西没看到实物我不敢说,这玉匣可是好玩意,弄它两斤金线一穿,绝对能卖个大价钱!”

  “这东西出得了手吗?”我担心地问了一句,金缕玉衣这玩意,可是咱中国丧葬的最高规格,最晚的也是东汉的,国宝级的玩意,两个字“烫手”!

  “你就放心吧,别的不敢说,论到做买卖,咱老金什么时候让哥们失望过?有个老客户,是香港的大收藏家,你们哥俩掏出来的比较烫手的玩意我都是销给他的,这东西有价无市,肯定不成问题!”大金牙不在意地摆手说道,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正事谈完了,胖子也吃饱喝足了,就跟大金牙侃起了咱这次倒斗的惊险刺激。大金牙照例听得心驰神往的,我在一旁一边吃喝一边听着胖子吹,越听心里越悬,说实话,胖子好口才,连推个门他都能说得跟上刀山火海似的,真怕一不小心把大金牙好不容易稳住的心又给勾了上来。

  好在大金牙听完后就是嗟叹了两声,没什么其他意思,紧接着给我们谈起了他这次的经历来。本来我们没放在心上,想着就两新手,能倒什么大斗,搞不好就是明清的一两个小墓而已。

  没想到大金牙绘声绘色地这么一说,倒把我们哥俩给震住了。幽灵冢、悬魂梯、人面蜘蛛、闻香玉,这都是只听过没见过的玩意啊!这其中的惊险,就是我跟胖子去了,只怕也讨不了好来。

  胖子在一旁听着虽也挺震惊,但一向都是他跟大金牙显摆来着,这回倒让他给震住了,胖子不服气了,撇了撇嘴说道:“什么悬魂梯不悬魂梯的,那是咱涛子不在,要是他在,三下两除二就给破干净了,哪用得着用那土办法,丢份!”

  “那是,像老林刚说的那个勾魂直道,我看就不比悬魂梯差喽!”大金牙笑着附和了胖子一句。

  “老金别听丫的瞎扯淡!”我摆着手说道,这不是谦虚,咱真没那本事,悬魂梯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古代易数的大成之作,不是勾魂直道这种小儿科可比的,要是咱在场,估计也得用那土办法!

  “看来胡八一、王凯旋这两位挺能干的嘛,要手艺有手艺,要身手有身手的,找个机会得认识一下!”我抿着酒说道。

  “那容易啊!过两天还在这,我约他们两个,咱一起聚聚,让哥们认识认识。咱在古玩这行也呆了不少时间了,按我看哪,倒斗这行的天下,以后估计就是你们四个人的了!”

  大金牙大包大揽地应承下来,接着又给我们讲了些胡八一他们的事迹,从野人沟一直讲到精绝古城,听得我心里直痒痒,恨不得马上见见这两位同行,好好交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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