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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得离开一会儿,所以我接替他了。”斯根克说。哈尔大怒,“那好啊:快把他扯上来呀,潜水钟漏水了。”
斯恨克慢声慢气他说:“啊呀,这可有点儿不妙,可能得稍微耽搁一下,这东西出了点儿问题。”
“快点修好!”
“你以为我不是在这样做吗?”斯根克嘀咕着。
直到现在哈尔还是什么也没有怀疑。他对人类的本性太轻信了,根本不会怀疑斯根克竟然想淹死布雷克。是的,斯根克曾经诅咒过博士将不得好死,但那只是一个空洞的威胁,只是说大话。
“上面出什么事儿啦?”布雷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哈尔告诉他,绞车出了点儿小问题。“快叫斯根克,他是一个很好的机械师。”
“斯根克正在修呢。”
“要他快一点儿,水已经有10英寸深了,而且进得越来越快。”
“赶快,赶快,”哈尔对斯根克喊道,“10英寸深了,而且还在不停地进,他要淹死了。”
斯根克不慌不忙他说:“啊,我们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是不是?不要担心,10分钟以内我让绞车重新启动。”
“10分钟!你怎么不说10小时啊。”
布雷克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10分钟对我可不妙啊,这个家伙不到5分钟就会装满水了。”他的声音很平静、自然。
哈尔告诉斯根克,“他5分钟就会淹死。”斯根克转过身去,哈尔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觉得他听到斯根克一声低低的奸笑。
哈尔一把扯下耳机扔给罗杰,抽出刀子,跳到斯恨克身后。斯根克正在绞车上弯着腰。他把刀尖顶着斯根克的光脊梁。
“别动,”他警告斯根克。“否则我就一刀捅到底。”
“你究竟……”
“我告诉你别动!我给你10秒钟修好绞车。以后每耽搁10秒钟,我这刀就多进半英寸。”
绞车开始动了。斯根克立起身,斥责哈尔说:“你不必这样做的,你知道。真是一次愉快的巧合,你一来我就修好了。别自鸣得意,以为是你起了作用。”
哈尔感到不好意思。他还是不能相信斯根克精心策划了一次残酷的谋杀,他尴尬地收起了刀。
铁人露出了水面,上到了甲板。门被打开,一股水涌了出来。
哈尔焦急地朝里张望着,“布雷克博士,你怎么样?”
“安然无恙,”一个愉快的声音传来。布雷克博士先伸出了头,然后是一只胳膊和肩膀,后来似乎动不了啦。
几只热情的手忙伸过去,把他拉丁出来。他躺在甲板上脸色苍白,却微笑着。刚才的情况他一字未提。他想到的是科学实验方面的问题。
“这很有趣,”他说,声音有点儿发抖。“在100寻,即600英尺深的地方,水的压力是表面水压的19倍。如果没有保护,立刻就没命了。但在潜水钟里面,在100寻深处,我却像在水面上一样舒服,当然,水一进来,情况就变了。水进得越多,潜水钟里面的压力就越升高。慢慢地我感觉麻木了,我想我可能得了轻微的潜涵病。假如我们能不让水进来,我们就应该能够下到四分之一英里处而毫无麻烦。我们再把门多包一下,我再试一次。”
“不,你不能再下水了,至少今天不能。你得休息一下。该我了。”哈尔说。
布雷克想坐起来,但是没有成功。“也许你是对的,”他承认,“可是无论如何你得把水搞出来,底部有个阀。”
潜水钟里的水被排了出来,弄干了,门上加了新的包垫材料。
哈尔把艾克船长拉到一边。
“我在水下的时候,请你守在绞车旁,别把它交给任何人。”
船长明白了。“你觉得刚才的事故有诈?”
“我不能肯定。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守在绞车旁。”
“放心。我不让任何人进到10英尺之内来。”
“太好了。”
哈尔带着装了彩色胶片的像机进了铁人舱房。当潜水钟降到水面之下时,一种恐惧感袭来。然而安全而又舒适地在一个铁舱里进入一个新奇世界的兴奋之情大大超过了恐惧。在这以后的一个小时里,这儿就是他的家,一个海底之家。以后比这更大的水下之家将被建成,这难道不可能吗?以后人们舒舒服服地住到海底城市里,难道是空想吗?也许这是幻想,可许多幻想不是已经成了现实吗?陆地表面越来越挤,人们为什么不该移居海底呢?只要能够保护人不受到水的压力,这并非不可能。
窗外的景象太迷人了。一只大鹞鱼拍打着它的蝙蝠翼懒洋洋地游过去;辐乌鲂在闪耀的阳光下显得光彩夺目:一个漂亮的家伙披红挂绿来到离窗口4英尺的地方。哈尔给它照了相。
一只5英尺长的梭子鱼呲着匕首一样的牙齿好奇地围着潜水钟打转。哈尔庆幸有2英寸厚的钢板保护着,那条梭子鱼突然冲过来咬住了一颗突出的螺栓,它的牙可以咬穿木制的船身。可这次哈尔不禁哑然失笑:这条鱼显然很吃惊,它的可怕的牙齿本来可以咬穿在海里游动的任何东西,但这次却对这个奇怪的魔鬼无可奈何。
布雷克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现在已有50寻了,有没有漏水?”
哈尔答道:“一切都是干的。”
海水从橘黄色变成了蓝色,从蓝色变成了紫色,从紫色变成了黑色。潜水钟停了。“你在100寻深处了。还是干的吗?”他打开灯,检查了门的边缘。“现在一点儿不漏。你那一次怕是门的衬垫的问题。”
“你还要下降吗?”
“完全可以。这儿像坐在甲板上一样舒服。”哈尔说着打开了电热器。
一阵突然而至的水下急流撞上了潜水钟。潜水钟开始打转,它不停地转啊转的,哈尔可不大喜欢这个变化,他开始感到有点莫明的孤独。除了一根半英寸粗的钢缆和电线外,没有什么把他和人类世界联系在一起。他现在正在开天辟地以来到没有人到过的地方,也许他根本不该到这儿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无数不知名的敌人包围了起来的入侵者。最大的敌人莫过于水的压力了。铁人能承受多大的压力?什么时候它会像蛋壳一样被压碎?如果这样的事发生,死亡就会迅速而无痛苦地到来。
也可能发生更糟的事。例如钢缆会突然断裂,那么铁人就会沉到海底,永远呆在那儿。而在铁人里边的血肉之躯和人的神经就得不到迅速而无痛苦的死亡。你得在痛苦的希望和恐惧中坐等空气用完,然后走向你的末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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