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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一条好奇心重的海盗——一条巨大的箭鱼也跟了上来。罗杰胆战心惊地回头一望,光是那条箭鱼的箭就有8英尺长。

  罗杰神情紧张地等着鲨鱼过来咬他的白色的脚后跟,他的脚后跟平伸在滑板后部,对鲨鱼来说多么诱人!至于箭鱼,假如它心血来潮,它可以轻而易举地用它的箭把雪橇连同罗杰一起戳穿。

  他记起有关一条箭鱼的报导:它戳穿了一艘双桅纵帆船,它的箭穿透了四分之一英寸厚的金属外壳,三英寸厚的花旗松板,二英寸半厚的顶棚板,折断了的箭留在船身上做了这次卓绝战功的纪念品。

  箭鱼赶上来在罗杰的左边,虎鲨也并行在他的右边。三家一起前进,就像好朋友一样。章鱼不再对罗杰感兴趣了,它扭转头看着箭鱼,然后又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虎鲨。

  甚至一条虎鲨也害怕箭鱼。这是有原因的:锋利而又结实,能戳穿鲨鱼厚皮的武器是不多的,而箭鱼的箭就是其中之一。虎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最后还是箭鱼先行动了。

  只见箭鱼一个猛冲,用它细长的箭一下子戳穿了倒霉的章鱼圆鼓鼓的躯体,把它从雪橇上扯了下来。章鱼用剩下的5只触手牢牢地缠住箭鱼,一场罗杰期待的恶斗开始了。但罗杰看不上了,他很快被带离战场。当然,这是极好的事儿。他长吐一口气,解脱了!

  可当他注意到又跟上来的虎鲨时,一下子又紧张起来。那东西犹豫了一会儿,大概是决定不和箭鱼争夺章鱼,所以又把雪橇当作目标了。它跟得很紧,显然是被罗杰白色的脚后跟所吸引,同时贪婪地吸着雪橇板上漂出的章鱼血的腥味。而罗杰背上的吸盘所致的伤口使得血腥味更浓。因此,虎鲨认为正在逃跑的东西受了伤,惊慌失措,并且孤立无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吃到美味佳肴。

  雪橇又绕了个圈,调头运动。罗杰希望这样能摆脱掉虎鲨,谁知它仍紧紧跟在后面,甚至离得更近了。

  而使他同样焦急的另一个问题是,他会错过沉船。这一趟他不会再从沉船顶上过了,但也不会离得很远。他得设法摆脱这个紧追不舍的食客,这样就可以集中精力干他的真正工作了。他想到飞鱼摆脱鲨鱼和其它一些饥饿恶敌的办法,它们飞入空中。他为什么不试一下?他不知道海底雪橇能不能飞,但至少可以试试看。

  艇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到雪橇突然冲出水面,飞入空中,“翱翔”了一会儿,又进入大海。他们还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儿,突然又来了一次,然后再一次!

  “这个淘气鬼!”哈尔不耐烦地叫了起来。“他一定是闹着玩。不去寻找‘圣诞老人’而搞特技飞行!有时候我觉得他永远也正经不起来。”

  可罗杰这次是非常严肃的,两次飞行后,他还是可以看到虎鲨远远地跟着。第三次后,他终于摆脱了它。过了一会儿,他就在他左手的距离之外,看到了那艘沉船。打信号要求停止后,他升到了水面滑行。小艇转了个圈往回行,来到他身边。

  哈尔马上生气地发问:“你跳出跳进,究竟干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我发现一艘沉船,可能就是‘圣诞老人’。”

  哈尔怒气尽消。“太棒了!在哪儿?”

  “就在那儿,30码之外。”

  “多深?”

  “大约10寻。”两个人正要下潜,哈尔忽然看到了他弟弟背上和甲板上的血。“那些血是怎么回事儿?你受伤了?”

  “没事儿,”罗杰不耐烦了,“快到那儿去,看看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呼吸器留到了大船上,布雷克和哈尔只戴了面具,就跳到了水里。他们向罗杰指出的方向游了30码后,就潜入水中。罗杰把自己从雪橇上解开,爬上了摩托艇。

  40秒钟后,两个人上来了,喘着气,喷着水,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游回来了,罗杰焦急地等着他们。布雷克一边爬进小艇一边说:“看来你还真找到了点儿东西。”

  “是‘圣诞老人’号吗?”

  “我们刚才不能好好检查、确认,戴上水下呼吸器再来。”

  “以后再怎么找到它呢?”

  “容易得很。”布雷克在一个贮藏箱里翻着,拿出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系着一个重物,另一头系着一个有小旗的浮标。他们把小艇慢慢停在沉船上方,丢下绳子的重头。浮标在水面上摇晃,浮际上的小旗子轻快地摆动着。

  小艇回到了船边。听到这个消息,船上的人惊喜若狂。斯根克也很高兴,但他是阴阳怪气地高兴。他扫视着水天相接的地方,好像在盼望某个什么人出现,但没有人留意他,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罗杰和他的海底之行上。布雷克忙着处理罗杰背上的伤。

  “你处理得很好,”布雷克祝贺罗杰说,“你动了脑筋。我想你急于知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吧?”

  他进入船舱,很快拿来了一张关于“圣诞老人”号的详情表,和哈尔一起仔细研究着。

  “好,我们去检查一下,”布雷克说。他们拿着水中呼吸器,驾着小艇出发了。罗杰要求一起去,但布雷克严厉地回绝了。

  “你得好好放松一下,我们很快就让你知道结果。”

  半小时后,他们回来了。站在船栏边的罗杰来不及等他们到跟前,就大喊:“怎么样啊?”

  布雷克博士在小艇里站起身。他用手在嘴边做了个喇叭形,深沉的、由于距离很远而显得很弱的声音在水面上漂过来:

  “是‘圣诞老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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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儿的海床平坦、空旷,就像雪一样。罗杰把雪橇下降到可以在海床上滑动为止。现在他真的在海底滑雪橇了。

  他滑上一块隆起的地方,随即滑下一个很长的斜坡。斜坡尽头突然出现一座悬崖,下面的峡谷深不可测。

  要是在上面的陆地上滑雪的话,这肯定会以灾难告终,当罗杰从这可怕的无底洞上方飞速跃过时,他曾一度惊慌失措,但雪橇像鸟一样在张着大口的峡谷上方滑过,再次触到另一边的地面上。罗杰的害怕变成了得意,如果他能大声欢呼而不丢掉接口管的话,他就会这样干的。

  他欣喜若狂,当他突然发现沙地里有块隆起的东西时,已经太迟了。雪橇滑了进去,连根拔起一条巨大的、受到严重惊吓的章鱼。由于有适应周围环境而随时改变保护色的能力,这个畜生几乎像沙一样白。如果它在棕色的石头中间,它就会是棕色,在绿色的植物之间,它会变成绿色。但无论其周围环境如何,在生气时,章鱼总变成红色,它现在就是红色!它被滑行器的尖端击中,正以每小时6海里的速度被拖带而去。

  章鱼的一些触手伸在甲板下面,一些在甲板上面,两个触手紧紧贴在罗杰光光的背上。这东西鹦鹉式的嘴巴离他的脸只有几英寸,几乎像人眼一样的眼睛,仇恨地盯着罗杰的眼。

  罗杰不由自主地准备发信号要求停止前进。但是如果停下来的话,章鱼就会从雪橇上脱出身来进攻。只要他不停地前进,就会使它十分为难、害怕,除了紧抓着不撒手外,什么也干不成。这家伙囊状的躯体就在甲板的下面,无法移动。罗杰决定不停止前进。

  贴在他身上的两只触手使他格外烦恼。他感觉到两根触手贴得更紧了,吸盘咬进他的肉里,尽力想把他向前拉入大口里,它的嘴之大,容下罗杰的脑袋还绰绰有余。可怕的牙齿就在口的边缘上。

  章鱼有点失望,至少暂时是这样的。水压使它贴在滑动的雪橇上,无法爬向罗杰,而罗杰又被皮带束在甲板上,章鱼无法把他拉近。但是如果皮带断了或者松脱了,怎么办?

  如果上到水面上呢?那么救生艇上的人就会看见他并停下马达来救他。但那要用几分钟的时间,而在此期间,只要能动,章鱼不用十秒钟就能回过头来,咬掉他的脑袋。

  看来,他得呆在水下,就像这样不停地往前滑,自己来搞掉它。

  雪橇滑过一群鹦嘴鱼。它们大吃一惊,有几条撞着了章鱼和罗杰的头及肩膀。他抓住了一条又大又肥的金绿色的鹦嘴鱼投进了他面前的血盆大口。也许只要他给他的客人提供午餐,他的客人就不会再对他感兴趣了。鹦嘴鱼马上消失在章鱼的肚子里了。

  可这家伙吃了鱼甚至连嘴也不合一下。罗杰放弃了以供应午餐来争取敌人的打算。现在它的主要矛盾是愤怒而不是饥饿。他知道章鱼是容易感情冲动的。现在雪橇上的这个家伙怒气冲天,根本不会考虑它的肚子。

  罗杰背上的两个吸盘的尖利的边缘正在割破他的皮肉。他觉得自己被拉得离那张等待着的嘴近了一英寸。他抽出刀子在一只触手和章鱼身体的连接处割了起来。触手像人腿一样粗,像橡胶一样坚韧,可里边没有骨头。最后这条红色的蛇终于被割断,吸盘松开,触手被急流的海水冲走了。

  但是另一只接替了前一只的位置。章鱼没有被这个手术吓倒,它的身体闪着更加愤怒的鲜红色,眼睛喷射着仇恨的火焰。

  罗杰感到雪橇又在拉着转弯,忽然想到了他现在是在寻找沉船。可有这么个同伴在身边,你怎么能把精力集中在寻找沉船上啊!他吃力地又割掉一只触手,然后再一只。但两只新的又上来勒住了他。其中一只束住了他的胳膊,他再也用不成刀子啦。

  他意识到他在喘粗气,这可不行,这样下去空气很快就要用完了,后果不堪设想。他得若无其事地、均匀地呼吸,就好像自由自在地坐在“快乐女士”甲板上一样,根本别想自己正在水下的雪橇上和一条大章鱼拼命。

  一个黑影压过来。他抬头一望,天啊,他正在向一座50英尺高,上面布满了突出的、钩状岩石的山峰冲过去。他把雪橇向上升起,雪橇升得很慢,上面压得太重了。离山峰越来越近,附着在绝壁上的摆动海扇和巨大的海葵的阴影越来越大,每一条裂缝、洞和伸出来的岩石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假如他一头撞上去,章鱼自然就完了,可他也要同归于尽,雪橇得报废了,搜寻沉船的事也就前功尽弃了。为了保护他自己,他也就得保护这个不受欢迎的乘客。他把雪橇陡地向上一拉,刚刚擦过山顶,离得这么近,章鱼都是在峰顶的海草中拽过去的。

  他又一次发现自己像蒸汽机一样喘着粗气,当然他再次控制住自己的恐惧情绪,迫使自己均匀地呼吸。两个冤家对头默默地对视着,鬼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雪橇又转了一次头,然后再一次。血从章鱼的伤口向后漂着,但章鱼并没有因失去三个触手而丧失活动能力。

  一个新问题出现了。一盘盘的海草,纠集起来的巨藻仿佛就是像船一样大的章鱼的触手。这只章鱼的终生奋斗目标就是缠住罗杰·亨特,吃掉他。他上、下、左、右躲着这些要攫住他的触手,恐惧和疲惫搞得他心力交瘁。忽然,他发现自己冲出了巨藻林,正在滑过一个珊瑚园,园内海王尼普顿的海绵耸立着就像短叶丝兰树。

  就在这时,他看见它了——那条沉船,至少它是一只沉船。他还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圣诞老人”号。它被海藻、珊瑚覆盖着,半埋在沙里。他从那折断了的桅杆上飞了过去,低头看到了它那显然不会属于任何现代船只的高高的船尾楼。他兴奋得心怦怦直跳。但他就只能这么瞥一眼,很快,就掠过去了。只要有这么个章鱼乘客和他在一起,他就不敢发信号要求停留。前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马上就要撞上去了。罗杰升起雪橇,刚刚来得及飞过一个大虎鲨的背。那条鲨鱼闻到了受伤的章鱼的血腥,立即转头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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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雷克博士检查着雪橇的机械装置,“这就像个滑翔机,只不过它是用来在水下滑而已。它是在上一次大战中,法国军队里的一个空中能手,飞行员万莱厄上尉发明的:它是用压缩木头和软木制的,表面覆盖了一层合成纤维组织。你们看,它的背上有两个舵,而且像飞机一样有两个副翼。有了这些东西,潜水员可以控制雪橇下降的深度。他可以随意在水面,或是下降到各种深度,或者在海底滑。

  “海底雪橇是由摩托船牵引的。我们装有舷外摩托的小艇做这事再合适不过了。即使我们以6海里的速度航行,我们也可以在半小时以内搜索完一平方英里的面积。如果用让潜水员潜上潜下的老办法来做这同一件工作,那可要大半年的时间了。所以你们看,海底雪橇的发明是海底探矿和搜寻沉船方面的一次革新了。”

  哈尔问:“在这些方面已经使用过了海底雪橇了吗?”

  “在太平洋还没有,事实上我们是在太平洋第一批用这个东西的。但两年来,在地中海人们使用过。开始的时候,它只是作为新鲜玩意儿在旅游胜地瑞维埃拉被公子哥儿们用来玩耍。后来人们发现了它的科学价值,它被用来找到了18艘沉船,其中有些船装有贵重的货物。他们还发现了战争中被打下的飞机。露易斯·蒙巴顿勋爵是试用它的人之一。英国海军部正在研究把海底雪橇用于海上救护工作。”

  “我多想试一下,我都要想疯了。”罗杰忍不住叫了起来。

  斯根克粗野他说:“你真的要试,你就真的是疯了。你要是想淹死这倒是不错,这不是外行能干的事儿。”

  这话不仅惹恼了罗杰,连布雷克也忍受不了,他说:“我不认为罗杰是个外行。既然他是第一个自愿报名的,我们就让他第一个试用水下雪橇吧!”

  “嗬!”罗杰欢呼起来。他一跃而起,为潜水做好准备工作。大家帮忙把水下滑行器放到轻轻起伏的海面上。救生艇下水了,400英尺长的缆绳把它同海底雪橇连在一起。

  “缆绳必须长,”布雷克博士解释道,“否则你就不能在水下走得很远。”

  罗杰穿戴好面罩和水中呼吸器。他从舷梯上下到水里,照布雷克所说的,肚皮朝下,伸展身体平卧在水下滑行器上。他的脚蹬着方向舵控制器,手握着调节副翼的操纵杆。

  “在你的两边各有一条拴在雪橇甲板上的皮带,把它们套在身上,把你扣紧。”罗杰照着做了。现在他和滑行器合为一体了。

  就在海底雪橇的前甲板上,有一个突出的按钮。“这个按钮有什么用?”

  “那是你的信号器,按一下!”

  罗杰按了一下,救生艇上的蜂鸣器响了。

  “如果你想停,按一下蜂鸣器,”布雷克说着,爬上了救生艇。哈尔有点担心他的弟弟,也跨上了救生艇。布雷克发动了马达,救生艇慢速行驶400英尺,直到缆绳拉紧为止。

  “准备好了吗?”他喊道。

  罗杰脱下面罩,对它吐了口唾沫,擦了擦,这样可以防止水汽造成的模糊。他重新戴上面罩,检查了一下,确信很严实,他估计急速的水流完全有可能扯掉他的面罩。他把水中呼吸器接口管的凸缘放在嘴唇后面,牙齿咬紧橡胶薄片。

  他向布雷克挥了挥手。马达轰鸣,救生艇向前滑动,缆绳绷紧,雪橇开始移动。

  开始,罗杰只是满足于在水面上滑行,接着,他把雪橇浸入水中。海水覆盖了甲板,他的胳膊和腿都在水里,只有头还露出水面。他进一步下沉,水一打着他的脸,他就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屏住呼吸,但马上意识到这都是没有必要的。面罩保护着他的眼睛,虽然他完全在水中,由于有背上的空气罐,呼吸也自如。

  他降到大约20英尺深度。为了继续下沉,他必须不停地给控制器加压,只要一松劲,雪橇就会很快朝水面浮去。它像空中滑翔机一样运转,不过方向刚好相反。空中滑翔机总是想朝地面坠去,而海底滑行器总想爬高。啊,罗杰想,万一出事故时,这只会有好处。一旦驾驶员失去知觉,雪橇就会露出水面,摩托艇上的同事就会发现。事实上,同空中飞行比较起来,这是相当轻松的。“掉”上去比掉下来要安全得多。

  当他被拖着穿过一大块水母领地,那带刺的触角把他的皮肤蜇得火辣辣时,他觉得不那么轻松了。但是他不愿发停下来的信号,这太刺激了!此外,他渴望第一个找到“圣诞老人”号沉船的位置。期待着在他第一次潜水中就找到沉船,真有点异想天开。但是,为什么不会呢?如果滑行器能在半小时内搜索用古代潜水法在一年内才能探测完的海底的话,他找到沉船的可能性就相当大。

  海底景物在他身下急速地滑过,也不是太快,因为马达被控制在每小时6海里的速度之内。他对海底的一切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海底被成千种穿戴着彩虹般颜色的生物覆盖着:有像卷心菜和玫瑰,菜花和百合花一样的东西;有扇状、蕨类和羽状物;有大群的扁鲛、孔雀鱼以及摩尔人偶像“角镰鱼”。他不喜欢海蛇的尊容,尽管它们光滑的棕色身体上裹着蓝色、金黄和绿色的华丽服装。它们在珊瑚洞中溜进溜出或盘在枝条上。

  突然会现出一大片雪白的沙地,像沙漠一样光秃秃的,接着会有大片的石头,到处是杂乱无章的岩石和卵石。

  他攀登倾斜的小山,下到深谷,以确保并未漏过谷底的任何东西。

  他特别注意到这儿的巨蛤非常多。这种巨蛤有4、5英尺宽,它的壳总是大开着,等待食物。如果有东西经过张开的壳内,壳就会像钢夹一样关闭。许多潜水者就是因为脚被巨蛤夹住而永远沉眠于海底的。

  想到这一点他毛骨悚然,但是如果他知道“快乐女士”号上的他的一名同事即将遭此厄运,他就会更加毛骨悚然。

  大约过了10分钟,罗杰感到雪橇转过来了,接着就向同刚才相反的方向前进。布雷克博士己探索了一海里,正向后迂回。在罗杰探测完海底的一平方公里前,布雷克要继续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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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猎宝


  离斯根克开路还有六天时间。午饭时布雷克博士宣布了他的计划,打算把船开到帕拉岛几天,回来时正好可以把斯根克送上飞机。

  哈尔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到帕拉岛呢?”

  “去寻宝呀!”

  罗杰侧耳倾听,这可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注意到斯根克也很感兴趣,但他不像其他人一样说几句高兴的话,而是阴沉着脸,残忍的眼睛里射出凶光。

  布雷克没有面对着斯根克,所以没看到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神情。他说:“根据一个古老的西班牙旅行记载,一只从菲律宾出发开到墨西哥和西班牙去的大帆船在1663年的大风暴中沉没在帕拉岛附近。要回西班牙的菲律宾总督带着他所有的家产就在这只船上。他的家产包括金银器皿、桌子、箱子、雕像、吊灯、烛台、花瓶、碗、刀具,等等,总之是一个大官宅所有的家什,价值可能是50万美元。”

  罗杰吹了声口哨。斯根克的眼睛闪着贪婪的光芒。

  “大部会艺术博物馆想得到这些东西,展览一下300年前西班牙大公是怎样生活的。他们已要求海洋地理学研究院注意找寻这条沉船。”

  斯根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岛位于特鲁克岛以南150英里处。正好刮西风,船长估计如果我们日落动身,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到了。”

  “你还要我乘下一趟飞机离开吗?”斯根克不经意地问道。

  “对。”

  “在6天之内,在飞机起飞之前我们不会回来,是不是?”

  “完全正确。”

  “那我今天下午得去基地订票,还得安排一下我的行李。”

  这似乎合情合理,布雷克同意了。斯根克的脸上出现了满意的表情,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只有罗杰看到了他的表情,这使他很不自在。“这只狐狸想干什么?”

  “快乐女士”号通过进入口,横过泻湖,回到了莫恩的东边。抛锚以后斯根克就坐着小艇上岸了。

  斯根克离开了近两小时。其他人就用这个时间看几只小潜水艇进行练习。这些小潜水艇和1941年12月7日入侵珍珠港的那些潜艇是同一种类。名义上是单人潜艇,实际上这些潜艇可载三人。这些潜艇都是日本人造的,在战争快结束时被留在特鲁克泻湖,大部分都锈坏了,但海军部门的机械师们重新进行了装配,同时改进了几只。改进之一是增加了一个太平舱。通过太平舱,人可以在水下离开或返回潜水艇。

  透过清澈的海水看到人从潜水艇里出来,升到水面,再下水,重新进入潜水艇,从身后关闭通气门,真是很奇特。

  “太平舱,”哈尔给罗杰解释,“有两个活动门。一个通向潜水艇内,一个通向外面。如果人想离开潜水艇,潜水艇供气系统就会使太平舱充满气。人进入太平舱关好通里面的门,外面的海水就进入太平舱,人打开海水门就可以出来了。有水中呼吸器,在到达水面之前不会遇到呼吸问题。返回潜艇的话,过程是相反的。”

  “不知什么事情拖住了英克罕姆?”布雷克有点儿烦躁。“订票不会超过15分钟的。”当斯根克回来时,他显得情绪极好。他并未因为让别人等了两个小时而道歉。在艾克船长开船时,他反而站在船栏边欣赏潜水艇在水下的表演。“我憎恨那些东西,”船长大喊大叫他说,“我不会忘记它们在珍珠港对我们的所做所为。”

  “我不恨它们,”斯根克高兴他说,“我爱它们。”

  “它们除了造成危害外,一点儿用也没有,”船长坚持说。

  “这正是它们的优点呢!”斯根克笑着,慢悠悠地离开了甲板。老船长咬着烟斗柄,在想这家伙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快乐女士”号整晚都像小鸟在飞,日出前在帕拉岛秀丽的环礁海岸边9寻深处抛锚。

  这是由环状的陆地围着的仅有半英里长的泻湖。岛上的居民在战争年代逃走了,现在岛上无人居住。岛上土壤与其说是珊瑚质,不如说是火山质更确切。由于土质肥沃,各种热带树木、植物郁郁葱葱。高大的椰子树和西谷椰子树,不可思议的露兜树,挺拔的竹林,遮天蔽日的芒果树和面包树,以及各种各样的水果和鲜花。

  在这个环礁周围海底某个地方,沉睡着西班牙大帆船“圣诞老人”号的残骸,布雷克博士和他的同伴们站在船栏边注视着迷人的蓝绿色的大海深处。

  “我们是第一批搜寻这艘大帆船的吗?”罗杰问。

  “不,许多潜水者都想找到这艘沉船的位置。一些人送了命,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每个人迟早总要去报到的,而我简直想不出来有比这儿更好的坟地了。”

  哈尔瞥了一眼博士严肃的表情。他记得这位科学家以前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很明显,他不是说着玩的。他对他的心上人——大海的爱可以说是情深意长。为此,他贡献出了自己毕生的精力。

  “以往失败的原因,”布雷克继续说,“是他们只能一下去就上来,他们不能够呆在下面,在海底移动,检查海底的每英寸的地方。现在,有水中呼吸器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了。但在海中行走毕竟太慢了,我们必须有个能驾驶的东西。于是海底雪橇应运而生。罗杰,你和奥莫把它拿上来好吗?”

  一个奇怪的玩意吊出了船舱,放到了甲板上。

  它十分像冲浪板,但是前端窄,后面宽,下面有两只滑橇,就像雪橇上的一样。罗杰高兴得哼起来: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不管是谁写的这首歌,他可从没有想过到海底滑雪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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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这封闭的舱室是否会对他死后的尸体起到防腐作用。那样它就会保持原样几百年。或者钢管里残存的氧气会引起尸体腐烂,那就只有一具骨骼留下来了。那么,1000年后,人类已经在海底建造家园时,一些好奇的陌生人就会向里张望着这具骷髅。

  他干笑了一声赶走这些可怕的想法,关掉了里边的灯,从窗口向外张望。黑色的大海里到处都是带着灯笼的奇怪的生物。有些来去匆匆;另一些却像水母一样等待着食物来找它们。

  这些灯笼有白色的、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这个情景就像在夜里你俯览一个交通拥挤,红绿灯闪烁的城市时所看到的一样。

  有些鱼发的光很集中、清晰,有些则散乱、朦胧。哈尔在用深海鱼网捕到的鱼中见到过这些鱼。枪乌鲗眼睛周围、触角上都闪亮;虾子会突然发出光来;爱神带水母身披一束光环。有一种鱼有发亮的触须,还有一种鱼身上没有亮,但它却有两排尖利的、发光的牙齿,因为它的牙齿上有一层发光沫。深海之龙身体两侧都有一徘排绿色或蓝色的光。灯笼鱼有可任意开关的黄色头灯。

  哈尔告知布雷克他看到了什么。“你可以把潜水钟停一会儿,我想拍些照片。”

  潜水钟停止了下降,可它却不停地打转。潜水钟和鱼都在不停地运动,这样要拍照就没有曝光的时间,而鱼发的光又不够进行快速拍摄。他用五分之一秒的速度,快门最大,希望获得最佳效果。

  哈尔对布雷克博士说:“铁人要能停止旋转就好了。”

  “对不起,我们对此毫无办法。你现在在200寻的深处,还想下潜吗?”

  有人,也许是铁人告诉哈尔这样回答:“不,把我绞上去吧。”可哈尔没有听它的。恰恰相反,他说:“为什么不呢?一切都正常。”

  潜水钟继续下降,哈尔开了聚光灯,在黑暗中度岁月的生灵突然被置于一片光明之中。有些鱼害怕而逃跑了;有些好奇心强的,聚到灯前来。哈尔不停地拍照,直到36张一卷的胶卷全部用完。

  哈尔听到了甲板上几个人兴奋的声音,然后是布雷克说话了:“你成功了。你现在在水下四分之一英里处——足足220寻,祝贺你!”

  “祝贺铁人吧,不是我。是他在起作用,而且很出色。再降一点如何?”

  “不,不,年轻人,你搞得够好了,你得上来了。”

  钢缆突然猛地一拉,灯熄了,哈尔摸索着开关,开关失灵了。他听不见电话里通常的嗡嗡声。他向布雷克呼叫,可没有回答。

  他一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绝对的寂静。四分之一英里深的海水隔离了除了他自己发出的声音之外的一切声音。连他的呼吸声也显得很嘈杂。他又呼叫了一次,竟被关在铁舱房的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可以猜到出了什么事——电线断了。潜水钟的旋转绞住了电线,它就断了。下一步,钢缆会不会也断呢?

  或许钢缆已经断了?潜水钟现在也许正在慢慢地、无声无息地向着洋底下沉,这一带海水有3英里深。

  不,不可能。向外一张望,外边那些灯笼鱼可以证明潜水钟没有降,可它也没有升。这是为什么?机器又坏了吗?斯根克又在绞车旁替代了艾克船长吗?

  没有电热器,舱室里边越来越冷冰。很清楚,在空气用完而窒息前,他就会冻死。

  他又一次呼叫,抓住电话,使劲摇晃着,同时尽力抑制住内心不断增加的恐慌。假如他兴奋起来,那只会更快地用尽空气。他得保持镇静。

  突然,一声吓人的轰隆,他被抛起撞到铁壁上。潜水钟擦过了一个海底山峰,发出了嘎扎嘎扎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一股水流正在使潜水钟旋转着。哈尔站稳了脚跟,用手去抚摸窗户。这些窗户不是玻璃的,而是用最好的水晶做的。它可以顶得住巨大的压力,但对沉重的撞击却不见得抵得住。

  潜水钟又在自由地浮动了,可意外随时都会再次出现。上边的船在这样的深水中不能抛锚,只能顶风停船。那就是说船在慢慢地随风飘动,哈尔记得是西风。显而易见西风正在把船和船下的潜水钟一步步拖向那道海底悬崖,悬崖是从深深的大海底部升起,它的顶部就是特鲁克礁脉。

  潜水钟窗户有一个盖,即使窗户破了,只要盖好盖子,海水进不来。哈尔用力想把它们关上,但它们很长时间没上润滑油了,总是朝后弹,怎么也到不了位。

  哈尔搞了很长时间,但最后不得不放弃。用了劲,他感到暖和一些了,可一停下来,又冷得要命。他好像觉得从电线断到现在有好几个小时了。

  不久,他注意到窗户像朦胧的眼睛,发出微弱的光。也许这只是外边鱼的磷光。可是,不,这不相同,这是日光!

  他向外张望着。海从黑色变成紫色,从紫色变成蓝色,从蓝色又变成了橘红色。铁人冲破水面,升入空中,又“咚”的一声落到甲板上。插销“吱”地尖叫了一声,铁活板门开了。

  “你没事儿吧?”布雷克焦急地问。

  “没事儿。”

  几只手向他伸过来。“你冷得像块冰。”罗杰和布雷克把他拉到温暖的阳光下。他一眼看到电线紧紧地扭缠着钢缆,就在潜水钟上边断开了。

  “绞车出故障没有?”

  “电线一断,都有点乱套了。”布雷克回答,“我们马上开始把你往上扯,你是以一分钟200英尺的速度上来的。但是距离太长了。”

  他看到哈尔由于寒冷和可怕的精神紧张的折磨而发抖。这种折磨他是经历过的。

  他同情地对哈尔说:“你经历了一个严峻的考验,四分之一英里下,断了电,不知道还能否上来。”

  哈尔想耸耸肩表示不在乎,可他的肩膀与其说是耸了一下,不如说是抖了一下。“我拍了些很好的照片。”他躺在温暖的甲板上,一下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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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长得离开一会儿,所以我接替他了。”斯根克说。哈尔大怒,“那好啊:快把他扯上来呀,潜水钟漏水了。”

  斯恨克慢声慢气他说:“啊呀,这可有点儿不妙,可能得稍微耽搁一下,这东西出了点儿问题。”

  “快点修好!”

  “你以为我不是在这样做吗?”斯根克嘀咕着。

  直到现在哈尔还是什么也没有怀疑。他对人类的本性太轻信了,根本不会怀疑斯根克竟然想淹死布雷克。是的,斯根克曾经诅咒过博士将不得好死,但那只是一个空洞的威胁,只是说大话。

  “上面出什么事儿啦?”布雷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哈尔告诉他,绞车出了点儿小问题。“快叫斯根克,他是一个很好的机械师。”

  “斯根克正在修呢。”

  “要他快一点儿,水已经有10英寸深了,而且进得越来越快。”

  “赶快,赶快,”哈尔对斯根克喊道,“10英寸深了,而且还在不停地进,他要淹死了。”

  斯根克不慌不忙他说:“啊,我们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是不是?不要担心,10分钟以内我让绞车重新启动。”

  “10分钟!你怎么不说10小时啊。”

  布雷克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10分钟对我可不妙啊,这个家伙不到5分钟就会装满水了。”他的声音很平静、自然。

  哈尔告诉斯根克,“他5分钟就会淹死。”斯根克转过身去,哈尔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觉得他听到斯根克一声低低的奸笑。

  哈尔一把扯下耳机扔给罗杰,抽出刀子,跳到斯恨克身后。斯根克正在绞车上弯着腰。他把刀尖顶着斯根克的光脊梁。

  “别动,”他警告斯根克。“否则我就一刀捅到底。”

  “你究竟……”

  “我告诉你别动!我给你10秒钟修好绞车。以后每耽搁10秒钟,我这刀就多进半英寸。”

  绞车开始动了。斯根克立起身,斥责哈尔说:“你不必这样做的,你知道。真是一次愉快的巧合,你一来我就修好了。别自鸣得意,以为是你起了作用。”

  哈尔感到不好意思。他还是不能相信斯根克精心策划了一次残酷的谋杀,他尴尬地收起了刀。

  铁人露出了水面,上到了甲板。门被打开,一股水涌了出来。

  哈尔焦急地朝里张望着,“布雷克博士,你怎么样?”

  “安然无恙,”一个愉快的声音传来。布雷克博士先伸出了头,然后是一只胳膊和肩膀,后来似乎动不了啦。

  几只热情的手忙伸过去,把他拉丁出来。他躺在甲板上脸色苍白,却微笑着。刚才的情况他一字未提。他想到的是科学实验方面的问题。

  “这很有趣,”他说,声音有点儿发抖。“在100寻,即600英尺深的地方,水的压力是表面水压的19倍。如果没有保护,立刻就没命了。但在潜水钟里面,在100寻深处,我却像在水面上一样舒服,当然,水一进来,情况就变了。水进得越多,潜水钟里面的压力就越升高。慢慢地我感觉麻木了,我想我可能得了轻微的潜涵病。假如我们能不让水进来,我们就应该能够下到四分之一英里处而毫无麻烦。我们再把门多包一下,我再试一次。”

  “不,你不能再下水了,至少今天不能。你得休息一下。该我了。”哈尔说。

  布雷克想坐起来,但是没有成功。“也许你是对的,”他承认,“可是无论如何你得把水搞出来,底部有个阀。”

  潜水钟里的水被排了出来,弄干了,门上加了新的包垫材料。

  哈尔把艾克船长拉到一边。

  “我在水下的时候,请你守在绞车旁,别把它交给任何人。”

  船长明白了。“你觉得刚才的事故有诈?”

  “我不能肯定。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守在绞车旁。”

  “放心。我不让任何人进到10英尺之内来。”

  “太好了。”

  哈尔带着装了彩色胶片的像机进了铁人舱房。当潜水钟降到水面之下时,一种恐惧感袭来。然而安全而又舒适地在一个铁舱里进入一个新奇世界的兴奋之情大大超过了恐惧。在这以后的一个小时里,这儿就是他的家,一个海底之家。以后比这更大的水下之家将被建成,这难道不可能吗?以后人们舒舒服服地住到海底城市里,难道是空想吗?也许这是幻想,可许多幻想不是已经成了现实吗?陆地表面越来越挤,人们为什么不该移居海底呢?只要能够保护人不受到水的压力,这并非不可能。

  窗外的景象太迷人了。一只大鹞鱼拍打着它的蝙蝠翼懒洋洋地游过去;辐乌鲂在闪耀的阳光下显得光彩夺目:一个漂亮的家伙披红挂绿来到离窗口4英尺的地方。哈尔给它照了相。

  一只5英尺长的梭子鱼呲着匕首一样的牙齿好奇地围着潜水钟打转。哈尔庆幸有2英寸厚的钢板保护着,那条梭子鱼突然冲过来咬住了一颗突出的螺栓,它的牙可以咬穿木制的船身。可这次哈尔不禁哑然失笑:这条鱼显然很吃惊,它的可怕的牙齿本来可以咬穿在海里游动的任何东西,但这次却对这个奇怪的魔鬼无可奈何。

  布雷克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现在已有50寻了,有没有漏水?”

  哈尔答道:“一切都是干的。”

  海水从橘黄色变成了蓝色,从蓝色变成了紫色,从紫色变成了黑色。潜水钟停了。“你在100寻深处了。还是干的吗?”他打开灯,检查了门的边缘。“现在一点儿不漏。你那一次怕是门的衬垫的问题。”

  “你还要下降吗?”

  “完全可以。这儿像坐在甲板上一样舒服。”哈尔说着打开了电热器。

  一阵突然而至的水下急流撞上了潜水钟。潜水钟开始打转,它不停地转啊转的,哈尔可不大喜欢这个变化,他开始感到有点莫明的孤独。除了一根半英寸粗的钢缆和电线外,没有什么把他和人类世界联系在一起。他现在正在开天辟地以来到没有人到过的地方,也许他根本不该到这儿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无数不知名的敌人包围了起来的入侵者。最大的敌人莫过于水的压力了。铁人能承受多大的压力?什么时候它会像蛋壳一样被压碎?如果这样的事发生,死亡就会迅速而无痛苦地到来。

  也可能发生更糟的事。例如钢缆会突然断裂,那么铁人就会沉到海底,永远呆在那儿。而在铁人里边的血肉之躯和人的神经就得不到迅速而无痛苦的死亡。你得在痛苦的希望和恐惧中坐等空气用完,然后走向你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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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铁人


  “今天我们练习深海潜水,”布雷克第二天早上宣布,“我们要拍一些四分之一英里深处生物的彩色照片。”看到大家对他的话格外吃惊,他笑了。

  “我希望你要知道,”斯根克轻蔑他说,“水中呼吸器不能在超过300或400英尺的深处使用。”

  “完全知道。我们不用水中呼吸器,我们要用铁人。”

  布雷克给艾克船长和奥莫下达了命令,他们就移开了舱口盖,放下吊杆钢丝绳。马达绞车启动;钢丝绳开始在鼓轮上缠绕,从货舱里吊上来一个奇形怪状由钢铁和玻璃构成的怪物。

  它有一个大头和4只眼睛,滚圆的身躯使人想起肥胖圣诞老人的大肚皮。这家伙没有腿,但它有两只5英尺长的钢臂,在每一只钢臂的顶端都有两个钢手指。

  怪物被放到甲板上。这家伙似乎太重了,甲板在其重压下陷下去了一点儿。

  布雷克说:“它几乎有两吨重,臂都是实心钢板,有两英寸厚。”

  “为什么要这么厚呢?”罗杰问道。

  “为了承受深处的巨大压力。”

  哈尔以极大的兴趣研究着这一怪物,“你叫它潜水钟吧?”

  “对了,不过这是最新式的一种。潜水钟有很长的历史。古希腊人就有一种原始的潜水钟,但是这种设备变得真正有效率还是本世纪的事。你们可能听说过威廉·毕比的深海球形潜水器,奥提斯·巴顿的球形深海潜水器以及皮卡德教授的深海潜望镜吧。

  “但是所有这些器材的毛病是它们只是观察间。你可以进入观察间,下到水里,透过窗户进行观察,不过仅此而已。如果你看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无法伸手去拿。如果你发现一条沉船,除了透过窗户观察外,你毫无办法。

  “人们多次尝试给潜水钟安装臂和腿。但都不怎么成功。有一个叫罗玛诺的人发明了一个聪明的机器人,里希怕格中尉用它来搜寻沉船珍宝。在机器人的帮助下,他从古代沉船中捞出了珍宝。你们看到的这种设备是所有这些器材中最高级的。不过,只有试过才知道。”

  哈尔检查着钢手指。它们又长又尖就像大鸟的爪子。“臂如何操作呢?”

  “是电动的,里面有一个操纵板,臂可向各个方向移动同时操纵钢爪。那些钢爪的动作就像老虎钳子,运转灵巧,可以拎起一个小硬币。一旦你熟悉了它们的性能,它们可以为你做出你想象不到的事情,我曾看到过一位专家用铁人手指给钢丝绳打结的表演。它们不但可以做精细的工作,而且非常有力,可以移动大梁、舱盖,或装满金属的箱子,它们至少是最壮的人的手臂力气的20倍。”

  布雷克绕到怪物身后开了一扇沉重的钢制活板门,一个直径大约20英寸的圆洞露出来。“太小了,是吧?”哈尔提出疑问。“对。但如果你先进一个肩膀,再进另一个的话,是可以进去的。”

  他们张望了一下,里边黑乎乎的。头上有四个圆玻璃窗,从外面看,就是四只眼睛,从里边看不到上面和底下,但可以看到前后、左右的情况。这个圆顶上方不仅可以容得下一个人的头,如果想通过窗户拍照片的话,还可以容得下一架照像机。

  在下面的拱形处,布雷克博士指给他们看用来控制臂和手指的开关板;用来照亮漆黑的大洋深处的聚光灯的其它开关;同水中呼吸器一样原理的供气罐;潜水员可经常同船上朋友保持联络的电话等等。甚至还有一种小型电暖器。

  布雷克说:“电暖器是一个很必要的装置,在阳光照不到的深处是相当冷的。好吧,让我们到大海深处,试潜一次。”

  “快乐女士”号从西边出口驶出泻湖,驶向辽阔的大洋,直到看到船体下面是深蓝色的海水,证明大海已经根深时,船才顶着风停下来。

  布雷克博大匍伏钻进铁人里面,然后铁人被关上并拴紧。被关在里边的人开始测试各种器材。头戴耳机的哈尔听到了布雷克的声音:“电话机工作正常吗?”

  哈尔答道,“你的话我听得很清楚,布雷克博士。”

  聚光灯一闪一灭,臂开始移动。在工作臂活动范围之内的罗杰,突然被两只工作臂抓住,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被提了起来,接着又被放下了。

  然后一只工作臂朝斯根克伸去。在这位大吃一惊的先生还没来得及躲开时,两个手指已把他腰带上的手帕夹走了。另一个手臂伸向甲板,捡起了一颗小钉子。

  耳机中传来了布雷克兴奋的声音:“这东西太棒了。把我从船上吊下去吧。”哈尔把指令传给启动绞车的艾克船长。内装血肉之躯的铁人从甲板升起5英尺,起重臂慢慢摆出船外,潜水钟下降到水面以下。船长停下了绞车。哈尔问:“一切正常吗?漏水不漏?”

  “一点儿不漏,”声音从海中传来。“一切正常,下降。”绞车再次启动,铁人下沉得看不见了。从附设在鼓轮上的一个装置可以看出钢丝绳放出了多少寻:10寻,20寻,30寻。

  哈尔听到了布雷克的声音:“铁人工作正常,气压不变。我们刚刚遇到一群鰡,它们对铁人感到很好奇,都停下来对着窗户往里望。其中一条撞上了钢指离开了。现在光线暗了。我在多深的地方了?”

  “50寻。停下吧?”

  “继续放到100寻。”放到100寻时,艾克船长停下绞车。哈尔对着电话机讲:“你在100寻深处。你在那儿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看不到,漆黑一团,我要开聚光灯了。啊,好多了,周围有成百条鱼,不是我们在浅水层看到的那些鱼。铁人里面越来越冷了,我打开了电热器。”突然,布雷克急切他说:“快把我扯上去!水从门里漏进来了。”

  “绞起来!”哈尔喊了一声。他靠在船栏上焦急地望着海水深处,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但这似乎使他更接近水下的布雷克博士。

  绞车一点儿也没动。“绞起来!”哈尔又喊了一声,转过身来看是怎么回事儿。

  斯根克在笨手笨脚地修理着绞车,艾克船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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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鲨鱼注意到接近水面的地方在摄影的哈尔,那只大尾巴有力地一击,身子就朝着摄影机的大玻璃眼睛扑去。

  把一条逼近的鲨鱼摄入镜头,哈尔的心中恐惧交织着刺激。鲨鱼逐渐靠近,显得越来越大,哈尔的手指继续按着键钮,胶片在相机中呼呼转动着。现在那个大头占满了整个画面。镜头中出现了一个大洞口,那是鲨鱼可怕的大嘴,露出成排的锋利雪白的铲子式的牙齿。

  哈尔使尽全身力气用沉重的有金属外壳的相机朝这个畜生的鼻子猛击过去。

  它立刻改变了方向,从哈尔身边冲过,其砂纸一般的皮擦破了他肩上的皮肤。

  哈尔转身准备对付它的另一次攻击,这时布雷克也过来了,用鲨鱼棒在灰鲭鲨受伤的鼻子上响亮地一击,试验此棍棒的作用如何。

  鲨鱼游走了,但马上以一种更加拼命的情绪折回来。

  罗杰再不能袖手旁观了,他抽出短刀游了过来,他无视哈尔示意他不要靠近的强烈手势。

  鲨鱼看到了他,并朝他冲去。那张嘴就像油桶那样大。在最后一刻,罗杰猛地闪向一边,伸手抓住鲨鱼的右胸鳍,鲨鱼拖着他向前滑行。他一刀深深地扎进鲨鱼的白色下腹,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布雷克这时也抓着了另一胸鳍,他接连用刀深深扎进鲨鱼巨大的躯体之中。哈尔没有忘记自己作为摄影师的责任。他的摄影机一直嗒嗒响着,对着这难得的镜头。

  飘散在水中的血腥味引来了一批不速之客。一批鲨鱼不知从何处而来,到处都是凶残、贪婪、嗜血的鲨鱼。

  布雷克和罗杰急忙离开流血的灰鲭鲨,把它留给疯狂攻击它的鲨鱼哥儿们。粉红色的海水在它们巨大尾巴的拍击中沸腾着。

  如果这些凶残的东西只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受伤的灰鲭鲨身上,那就万事大吉了。但是在狂怒之中,它们随时会袭击、撕咬任何东西。它们扑向了手持鲨鱼棒和匕首的布雷克和罗杰。他们手中的刀是可以致鲨鱼于死命的。

  布雷克扯开了捆在他脚踝上的小包,示意另外两个人也这样做。醋酸铜的黄色和水中血污的红色搅在了一起。

  在一般情况下,醋酸铜的这种讨厌的气味也许能有效地阻止鲨鱼前进,可现在对这一群嗜血成性的暴徒来说丝毫没有作用。这群鲨鱼已激动到了顶点,不可能被一种不好闻的气味吓退。

  三个游泳者一边小心地退向船,一边防着后边那些疯狂的野兽。它们中有灰鲭鲨、蓝鲨、白鲨和双髻鲨,它们都想把这些漂浮在血红的海水中的人类佳肴一口吞下肚。

  到了舷梯跟前,布雷克一把抓住罗杰想把他先推上去。

  可罗杰两只脚还没来得及抬出水面,一条灰鲭鲨突然不顾一切地冲向这两条鱼一样的白东西。为了自卫,罗杰不得不重新下水。

  斯根克斜靠在“快乐女士”船栏上,满面笑容。他在开心地欣赏这个惊险场面。布雷克招呼他下水帮忙,可他却幸灾乐祸地拒绝了,望着三个伙伴和死神搏斗给斯根克带来的欢愉比任何一个古罗马竞技场的观众看着把人扔向狮子所感到的兴奋都要大得多。

  可是当一条灰鲭鲨玩起它那拿手好戏,一跳足足有15英尺高,然后又重重地落在船栏上,把船栏砸得粉碎时,斯根克神色大变了。鲨鱼的巨大身躯滑过甲板,擦掉了斯根克身上好大一块皮。

  这一下可彻底治好了斯根克腿上弥留的麻木感。他像只长耳大野兔一样一跃而起,上了绳梯横索,爬上了桅楼守望台。在这儿他蜷缩成一团,唯恐这些大海杂技演员会到这儿光顾他。

  布雷克和哈尔再次努力想把罗杰推上舷梯,可鲨鱼再一次打破了他们的计划,罗杰又一次掉进水里。

  形势越来越险恶。三个游泳者已经筋疲力竭,无计可施。情况不会持续很久了,哈尔甚至已经开始惋惜那些精彩的电影胶片,它们都会沉入湖底,没人能够欣赏了。

  罗杰下潜了一点儿,在那儿他抬头一望,发现奥莫正拿着乙炔火炬在船的那一边工作,一点儿也不知道这边出了什么事儿。

  罗杰使劲划了几下,冲向奥莫,劈手从这个吃惊的水手手中夺过乙炔火炬,然后手举着还喷火的家伙,游过龙骨,冲进了沸腾的鲨鱼群。

  就像亚瑟王举着燃烧的魔剑,罗杰向他的敌人展开了进攻。3600度高温的火焰,可以烧熔钢铁,就是嗜血的鲨鱼也难以招架了。

  一只大白鲨的头的一侧被烧了个澡盆大的洞,它挣扎着逃开了。一只蓝鲨在张开大嘴的时候失去了下巴。圆桌骑士的下一个目标是一条双髻鲨,结果它也丢了一只髻,摇摇摆摆地逃走了。

  死亡火焰在上下左右飞舞着。狂暴的鲨鱼恢复了理智,忘记了血腥,在那个灼热匕首的威胁下它们什么都顾不上了,只顾得四散逃命。

  布雷克和哈尔目瞪口呆地等候在舷梯脚下。鲨鱼无影无踪了。罗杰把火炬还给奥莫,回到舷梯旁,他们一起上了甲板。船栏的两边横梁都断了。一处是那个鲨鱼上来时弄断的,一处是它滑进水中时碰断的。斯根克受惊吓的脸从桅楼守望台上往下窥望着。

  三个斗士疲倦地跌坐在甲板上。哈尔小心翼翼地把照像机放了下来。里边有至今可见的最精彩的人鲨之搏镜头。

  布雷克凝视着罗杰,就像从没有看到过他一样。“好孩子,”他说,“我得道歉没有把你当成主力。可你比我们都强。你的智慧把我们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罗杰在头头的赞扬中满面通红,他觉得他已经长大了。他们不会再认为他是小孩子,当进行有趣的活动时也不会再把他冷落在一边了。现在他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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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杰问:“什么叫鲨鱼棒?”

  “就像警察的警棍。”

  “那对鲨鱼有效吗?”

  “可能吧,如果你打在它的鼻子上的话。它的鼻子极为敏感。有些人说你可以对着鲨鱼大声喊叫把它吓跑,还有些人相信气泡可以吓跑鲨鱼,也有些人认为这不过是胆量问题,鲨鱼可以分辨出你是否害怕。另外,还有一种醋酸铜。”

  “什么东西?”

  “一种驱鲨剂。科学家发现鲨鱼不会碰一条已经腐烂的死鲨鱼。因此,他们从腐烂的鲨鱼肉中取出某种化学物质,同黑色的苯胺染料混和做成小饼,密封在防水袋中,把它粘在脚踝上。当你碰到鲨鱼时,把袋子撕开,小饼就会溶化。如果这种气味如期望的那样起作用,鲨鱼就会讨厌你而游走。”

  斯根克讥讽道:“我看你是打算舒舒服服呆在甲板上而要我们下水,冒着生命危险进行这些愚蠢的试验吧。”

  “不必担心,”布雷克回敬道,“我亲自做这种实验。我们必须对实验做好记录,而最好的记录就是电影。我不会给任何人下命令去冒生命危险,不过,如果有人自报奋勇去摄影的话……”

  “我来干,”哈尔突然插话,他害怕有人抢先。

  “那我干点什么呢?!”罗杰抱怨道。

  布雷克说:“我倒希望你留在船上,这对小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罗杰拼命反对这种安排,布雷克只得让步。“那好吧,你可以参加,不过要呆在安全的地方,要尽可能靠近船。把刀准备好,如果需要你,我们就发信号。英克罕姆可以和你呆在一起。”

  斯根克拉长了脸,他的目光扫向正等在那儿的鲨鱼,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但他还试图装出一副毫无惧色的样子。

  “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单枪匹马同那条鲨鱼较量一番。不过我想这次我只好锗过这种紧张而有趣的场面了。我的腿,你知道,仍然麻木,不能游泳。我不得不呆在甲板上了。”

  布雷克点头道:“很抱歉,你的腿又在打搅你了。不过,当你从升降口下去吃午饭时,似乎是相当好的。”斯很克承认:“是的,不过你游泳时,用的是不同的肌肉,那些肌肉仍在瘫痪着。”

  “可能你的神经瘫痪了,而不是你的肌肉,”布雷克提醒他。斯根克刚要发火,就被拿着熊熊燃烧的乙炔火炬的奥莫的出现打断了。火炬被调节得刚好适合水下作业。在其顶端装着一个护罩,护罩内压缩空气会形成延伸到火焰外面的气泡,以防水熄灭火焰。哈尔问:“你到哪儿去?”

  “船长要我修修龙骨,金属部分被珊瑚峰顶碰断了,需要焊接一下。”

  他从船舷边跳进水里,火炬在水下仍在顽强地燃烧。奥莫在船体下消失了。布雷克博士、哈尔和罗杰穿戴好面罩、鸭脚板、水中呼吸器和腰带,每一根腰带上都有一把带鞘的短刀,刀的旁边插着一根鲨鱼棒。醋酸铜的小包就拴在脚后跟上。

  “不过我们首先要做其它实验,”布雷克建议,“在我发信号之前不要打开小包。”

  他们从舷梯下到泻湖,布雷克慢慢向鲨鱼游去。哈尔身背电影摄影机紧跟着。

  罗杰极不乐意地照所吩咐的那样,呆在靠近船的地方。他不喜欢被当作小孩子,他几乎像另外两个那样强壮,像他们一样也是游泳能手。他生着气,忿忿不平。他几乎希望会发生意外,他就可以冲过去参加救护。他抽出短刀,不耐烦地等着。

  布雷克博士正在进行着他的实验。他首先试验如果毫无惧色直接向鲨鱼游去,鲨鱼就会退却这一理论。他开始朝灰鳍鲨游去,哈尔开始摄影。

  灰鲭鲨对接近它的东西到了10英尺以内才给予注意。然后,它懒洋洋地摇动着尾巴躲向一边。

  布雷克再一次前进,灰鲭鲨再一次让开了路,但没有第一次那么远。

  第三次前进时,灰鲭鲨纹丝不动。布雷克停下,离鲨鱼的大口不到5英尺。

  似乎证明了,至少就这一条鲨鱼而言,面对果敢的前进,它会首先退却,但是不能依赖这种技巧把这个庞然大物吓跑。

  离他所研究的对象那么近,布雷克极不自在。不过这可是试验气泡理论的良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呼出来,大量气泡从他后颈的调节阀中升起。

  也许这会吓坏较小的鱼,但灰鲭鲨一点儿也不在乎。它似乎就像布雷克研究它那样,它也在专心致志地研究布雷克。布雷克感到自己是一个标本而不是一个实验员。

  布雷克开始游开。鲨鱼立即跟上来,它一直保持着大约5英尺的距离。这可叫人怪不舒服的。有些激动的布雷克用手和脚扑打着水,奋力游着。

  立刻,鲨鱼开始靠近他。它显示出要袭击任何似乎受了伤或害怕的东西的本能。

  布雷克抑制住恐惧,转身面对鲨鱼,威胁似地挥舞着手臂。

  鲨鱼马上停下来,但是现在仅在4英尺之外。

  布雷克试验另一理论。这就是鲨鱼更可能在水面或靠近水面的地方进行袭击。因为那是它可以发现大多数食物的地方——毫无反抗能力的鱼或快要死的鱼,从船上倾倒下的垃圾等等。在较深的地方,它会比较小心。

  布雷克呼气,慢慢地沉入蓝绿色的深水之中。鲨鱼跟着他下去,但并不愿靠得太近。它开始以15英尺或20英尺的距离围着他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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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鲨鱼危险吗?


  那条灰鲭鲨不知何时又返回来,就呆在距左舷正横几码的水下。

  布雷克说:“希望它能走开。有它在周围游荡,进行潜水可有点危险。”

  “当奥莫抓取它的一条鮣鱼时,它并未找麻烦。”哈尔说。

  “奥莫把它吓了一跳,而它又回来了。从它不停地摇动尾巴的方式来看,我认为它在生我们的气。这些灰鳍鲨可能是吃人的家伙。”

  哈尔说:“我听到一位演讲者说过,所有的鲨鱼都是懦夫。”

  布雷克笑着说:“或许他感觉非常安全,因为当时他脚下是相当坚实的讲台,舞台上又没有鲨鱼。即使鲨鱼是胆小鬼,但不要忘记,胆小鬼经常是恶棍。人类难道不是这样吗?我知道同一个勇敢的人比较起来,我更害怕一个胆小鬼。”

  哈尔想到了斯根克,点点头。是的,斯根克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虽然他是一个懦夫,但你必须随时提防他。正因为他是懦夫,才应该提防他。

  “但我不同意说所有的鲨鱼都是胆小鬼。”布雷克博士继续说,“当一条鲨鱼饿极了或狂极了的时候,它会袭击比它自身大十倍的鲸。它甚至会同一艘大船较量。有很多鲨鱼把锋利的牙齿扎进船体的例子,有时甚至会搞沉船只。”

  “我想总有一些鲨鱼要比其它鲨鱼更危险。”

  “不错。鲨鱼的种类比猫多。那个说鲨鱼并不危险的学者可能只遇到过温文尔雅的一类。另外,甚至是最危险的种类也未必总是危险的。刚刚饱餐一顿的鲨鱼并无兴趣寻衅。吃饱了的虎鲨像小猫那样温顺。而饿极了时,它可是个相当可怕的家伙。就像人一样,鲨鱼也有感情。如果你走近它们,恰逢它们情绪不佳,那可要格外小心。”

  布雷克博士用一个手指摸着右脚上一条可怕的伤疤。

  “鲨鱼很像我们,它们也会犯错误。我之所以有这条伤疤是因为一条鲨鱼犯了个错误。它看到了我的脚就以为是一条鱼。任何闪烁的东西都会引起鲨鱼的兴趣。这就是为什么洛亚尔提岛上的居民潜水时要在脚掌上缠一块黑布的原因。脚掌和手心一般来说要比身体的其它部位亮一些。鲨鱼的视力不大好,它会咬任何发亮的东西,却并未意识到这不是它想要的东西。”

  正在倾听的奥莫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地方不同情况也不同。胡阿海因岛一带的鲨鱼从不伤人,而完全是同一种的鲨鱼在图阿莫图斯岛一带却伤人。”

  “也许它们在第一个地方有很多东西吃,而在另一地方却不够吃,”布雷克这样认为。“或者也可能胡阿海因人教训过鲨鱼,使它们怕人,而图阿莫图斯人却没有这样做。船长,你的意见呢?鲨鱼危险吗?”

  艾克船长皱起多纹的面孔,牙齿紧咬着烟斗。

  “我和鲨鱼打交道已40年了,”他说,“越了解它们,我就越不喜欢它们。你无法同鲨鱼交朋友。上次我在澳大利亚时,他们给我提供了一个数据:在那一带的海面,30年中有69人遇害,105人被咬伤,2条小船被咬沉,30条小船遭袭击。

  “那儿有人捕到一条据说是无害的双髻鲨,而当他把这条鲨鱼开膛时,却发现了一个人的头颅。就在这儿的波纳佩岛,就是这个岛的邻岛,人们捕到了一条白鲨。它的肚里有一袋钱,一个妇女和小孩的残骸。

  “而这个灰鲭鲨……”艾克船长从船栏上盯着那个不吉祥的蓝灰色轮廓,“它是一个卑鄙的家伙!它的牙齿大似铁铲,利如刀片。它是大海中一种速度最快的鱼,而且是一个杰出的跳高运动员!它有一个拿手的把戏,就是跳出水面15或20英尺高,‘呼’地一下落到小船上,把小船撞个稀烂。”

  他最后说:“不,我决不相信鲨鱼。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它们会离你而去,而令你担心的正是另一个百分之五十。”

  那条灰鲭鲨仍在等着。午饭时间到了,大家都下去就餐。但当他们回到甲板时,那条鲨鱼还在那儿。

  布雷克皱着眉头说:“也许它认为这是它自己的特别管区。那好吧。如果它不愿意走,那我们走吧。船长,我们到托尔岛碰碰运气。”

  船长起锚,只用引擎。把船慢慢地开往泻湖西部8英里处。在那儿他下锚10寻。没有看到鲨鱼。“相信我们把它甩掉了,”布雷克高兴地说,“这儿的珊瑚结构很有意思,让我们看看能否照几张相。”

  照相设备拿来,布雷克和哈尔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哈尔是个热心的、有经验的摄影爱好者,但在海底照相对他却是第一次。

  分别是装有彩色胶卷的35毫米的照相机,装有黑白胶卷的2.25×2.25反光镜照相机和一部16毫米的电影摄影机。每一架照相机都装在一个铝盒里,铝盒有青铜接头,前边是玻璃。

  干完手中的活,布雷克走到船栏看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咳!就在20英尺外,那条灰鲭鲨在那儿呆着。它的头朝船,珠子般的眼睛似乎在盯着布雷克,就像在挑战。

  布雷克接受这一挑战,“好吧,老伙计,人们叫你吃人鲨,我们就来看看你是否配得上你的名字。”

  他把他的助手们召集起来开会,“由于这个大家伙不愿意走开,那我们就用用它。研究院一直在研究鲨鱼的习性,我们可以通过研究这条鲨鱼做些贡献。我们刚才还在讨论这么一个问题,鲨鱼危险吗?这是找到答案的好机会,我们可以试验对付鲨鱼的办法。有些潜水人员把希望寄托在刀上,也有人说刀并不好,鲨鱼棒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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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救命!救命!我被暗算了!”的拚命喊叫声,哈尔和布雷克博士大吃一惊,急忙跳到船栏边。他们看到快吓疯了的斯根克紧靠着舷梯,吐着海水。叫喊着被一条石鱼刺了。

  他们把他拉了上来,他又叫又扭,一屁股坐在甲板的一堆东西上。罗杰攀上了甲板,但不让其他人看见他的网子和网中之物。

  “赶快!”斯根克尖叫着,“快把我送进医院,我快死了!那小子,他用石鱼扎我。”

  他紧紧抓住自己的大腿,“我疼得要发疯了,我现在就疯了!”

  布雷克博士拉开他紧紧抓住大腿的手,“让我看看。”他仔细检查了那个部位。“没有任何蛰过的迹象,肉也未变蓝。你的诊断是否有误?”

  “你巴不得我赶快死!”斯根克高声喊叫。“真的,快把我送医院吧。唉呀,唉哟,疼啊!我受不了啦!”他就像小孩儿一样又哭又闹。

  “镇静,”布雷克博士说。“你想想,你是真的感觉疼呢?还是只是想象着疼?”

  “那小子想害我,我帮他抓到了一条石鱼,而他竟拿它刺我。我活的时间不长了,我现在神志不清了。”他开始在甲板上爬来爬去。

  布雷克博士抓住他的肩膀,拉住他坐好,猛烈地摇着他。“清醒清醒吧,英克罕姆!现在告诉我,你是否真的感觉到什么?”

  斯根克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他把手放到身后摸着,“啊,”他辩解说,“当他刺来时,我感觉到了,就像数不清的针扎一样。可是,”他显得更糊涂了,“我想,随后我并不真的感到疼痛。”说到这里,他脸上又现出新的恐惧的表情。“但是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麻木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感觉。”他试着活动他的腿,“看到了吗?从屁股往下都是麻木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样来一下也感觉不到吗?”布雷克博士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什么也感觉不到。”

  现在该轮到布雷克博士担心了。他看着罗杰,他手上拿着网子,藏在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罗杰?”

  “他说对了,确实有一条石鱼。”罗杰说。

  “你们听到了吧?”斯根克嚷道,“那么,好吧,你们是把我赶紧送往医院呢?还是要我死在这儿呢?”

  “他想要我用手抓石鱼,”罗杰继续说,“我把它装进网子里了。随后,我把这个东西装进另一个网子。”他把电鯆拿给大家看。“我用这个东西轻轻碰了他一下,他就以为被石鱼咬了。他完全吓坏了,他向上游的时候连距他10英尺以内的一条大鲨鱼都未注意到。”

  斯根克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朝罗杰扑去。“你感到很开心,是吗?现在我也来开开心,我要把你扯成两半,高兴高兴。”但他的腿不听使唤,扑通一声倒在甲板上。“我瘫痪了。”他哀鸣着。

  “麻木感几分钟就会消失的,”布雷克博士说,“别怪罗杰,这是你自找的。事实上你受到的惩罚应该加倍。”他从罗杰手里拿过网子,把电鯆举起来看个究竟,“这是上品,这有个小槽刚好可以把它放进去。”

  罗杰又下了水,一会儿就把第二个网拿来了。布雷克博士对这条石鱼非常满意。“这种鱼有很多种,这是最稀有的。”他说。

  罗杰说:“那条鲨鱼还在那儿荡来荡去。瞧,来了。”两只鳍在离船50英尺的地方划出水面。鲨鱼那蓝色石板般的背清晰可见。

  “很像一条灰鳍鲨,”布雷克说,“如果我们不打扰它,它一般是不会找麻烦的。我不要这条鲨鱼。但是有一样东西我想要——那只海龟,它是玳瑁,是美人。”

  那只海龟在距右弦前首不远的地方懒洋洋地游着。

  哈尔准备跳下去。“跟着它游毫无用处,”布雷克说。“它游得比我们快,只要它愿意,它可以游得比大多数鱼快。”

  罗杰问:“用摩托艇可以抓住它吗?”

  “不行,它会潜下去,无法抓到它。我想我们不得不放弃它。”

  奥莫停下手中绞接升降索的工作,有点儿腼腆地走向前来。他是一个出色的潜水员,但这次探险中,他只是船员和厨师,而其他人负责潜水。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来试试,”他说,“也许我可以为你抓住这只海龟。我们这些岛上的人有一种方法。”

  “这块地方全是你们的,”布雷克说,“请吧。”

  “首先我去拜访一下那条鲨鱼。”

  没有带通气管和水中呼吸器,奥莫无声无息滑入泻湖向深处游去。他们看到他棕色的身体从鲨鱼下面经过。突然鲨鱼的尾巴受惊似地一摆,就游走了。奥莫千里拿着一件东西返回船,攀上甲板。

  他拿着一条鮣鱼,它头顶上是个扁平的吸盘,它就用这来吸住鲨鱼,鮣鱼可以很容易地吸住某些种类的鱼,或者吸住一只海龟。

  奥莫把绳子的一端穿过这条鱼的鳃和嘴拴紧。随后他走向船首,定出海龟的位置,现在离船大约60英尺,而且越来越远。奥莫把绳子空着的一端紧紧拴在船栏上,他把这条鮣鱼用力朝远处投去,落在仅离海龟几码的地方。

  鮣鱼在水中一动不动地躺着,就像在恢复知觉。然后它径直朝玳瑁游去,紧贴在它巨大的胸甲上。

  奥莫开始轻轻地拉线,唯恐鮣鱼从甲壳上松开。但它却像胶水一样牢固地粘在龟壳上。这只海龟意识到出了麻烦,突然加速。它的鳍状肢徒劳地扑打着海水。

  它企图下潜,奥莫由着它,但是拉紧绳子。当海龟精疲力尽时,他逐渐把它拉过来。

  海龟在水面以下几英尺时,他们放下一张网。海龟在网里耍尽了花招,但还是被吊上了甲板。奥莫微笑着,其他人欢呼着,只有绷着脸的斯根克例外。

  “我每天都学到新的东西!”布雷克博士惊喜地说,“我们以为有这些现代化的设备,就能干得很好。可是我们也能从这些从未见过通气管或水中呼吸器的海岛小伙子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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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下水后,他看到完全不同类型的另一件奇特的事情。开始他认为这仅仅是一种反光或影子,因为那个东西很透明,他可以透过它看到下面的东西。它是一个大玩意儿,6英尺长,在湖床上爬行,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后来才从布雷克博士处了解到,这是海蜥蜴。

  它一会儿是暗白色,就像脏玻璃窗一样,然后它呈现出水彩般的颜色,黄色,绿色,粉红色。

  看上去你可以用指头戳穿它。但是当哈尔想试试看时,却发现它还相当硬。当他触到那个东西时,它长出许多粘乎乎的线粘住了他的手。他把手缩回,想在沙地上搓干净,那粘乎乎的东西却搓不掉。

  哈尔的网子太小了,网不住这个大家伙。他上船去,拿了一个大网子再下来的时候,那个东西吞食了一些小鱼。他清晰地看到这些小鱼在这个大家伙的胃里扑打着。

  这对于任何动物园或实验室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新鲜东西,哈尔很容易地把它套进了网子。它看上去既轻又飘,虚无缥缈。可是当他把这家伙拉上水面,才发现原来它还挺重。在奥莫的帮助下才把它扯到甲板上,投入水槽。

  布雷克博士拖着一个巨大的海绵动物上来了。它足有5英尺长。

  “我不知道它们变得那样大,”哈尔说。“大多数种类不会。不过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品种,配得上海王这样的名字。它就是以海王命名的,叫海王角。我想那是因为它的形状像一个巨大的号角。”

  “你看到我的捕获物了吗?”哈尔指着装着海蜥蜴的水槽说。布雷克往里看了一下,“可是这个水槽是空的。”

  哈尔笑了,“再看看,那个角的正下方。”

  布雷克用手遮着眼睛挡着光看着。“我要……唉呀,是海蜥蜴!你知道这可是一个非常稀有的标本吗?这是我看到的第一个活着的海蜥蜴。祝贺你,亨特,你确确实实是动物方面的专家。我希望有一打像你这样的人。”

  在此期间,罗杰遇到了麻烦。这是斯根克造成的。

  他们站在泻湖湖床一群珊瑚旁边,罗杰正从更富有经验的收集者斯根克那里接受指示。

  斯根克点出最好的珊瑚,于是罗杰就把它放进网子。一个柳珊瑚被摘下来,接着是一个蘑菇珊瑚,随后是一个星状珊瑚。

  然后斯恨克指着一个红灰相间的东西,这个东西看上去很像周围的珊瑚岩。罗杰伸手去拿,但是某种本能使他在最后一刻缩回了手。他凑近看看,这东西一点不动,就像一块粗糙的石头上长满了杂草。大约有一英尺长,一端有一个洞。

  斯根克做手势示意他去拿,但是罗杰并不像斯根克想象的那样无知。他看到过这种东西的照片,并吃惊地听过这一带岛屿上的土著人谈到过它。在海里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动物。

  这就是石鱼。之所以这样称呼,是因为它很像一块石头,看上去毫无危险,但是如果罗杰用手触到它的话,其背脊上的13根刺就会刺进他的皮肉,每根刺上都有两个毒腺。

  毒液像眼镜蛇毒那样剧烈,像吃人生番的箭毒一样致命。

  他的肉会很快变成深蓝色,3小时之内他的手臂就会肿至肩膀,10小时之内他就会说胡话并发高烧。

  石鱼的受害者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以至他们想砍掉自己的四肢,他们丧失理智,攻击任何走近他们的人。许多受害者在12小时之内就会丧命,肌肉因疼痛而抽筋扭曲,面容变形,连他们的朋友也很难认出他们。

  波利尼西亚人把这种动物叫“等待者”。岛上的法国移民给它取了,一个更可怕的名字“死神”。甚至科学家在描述它时也无法保持镇静,管它叫“恐怖”。罗杰首先想到的是绝对不要惹它。不过,他要是能把它抓上去又不被它刺中,就是一个很好的标本。

  他把一条折断的管状珊瑚当作棍子,把石鱼捅到一片空沙地上。然后他把它兜进装有珊瑚的网子里。这条被捕获的鱼拼命挣扎,试图透过网眼逃出来,它的毒刺在网绳之间伸进伸出。

  罗杰提起网子,斯根克因惧怕被毒刺触中而仓皇后退。他把鸭脚板猛一蹬,就在海林中消失了。

  但是罗杰并未带着他的猎物立即浮出水面,因为他注意到另外一种东西。这是一个有一条小尾巴的扁圆的东西,它躺在海底几乎被沙埋着。

  “一条鯆鱼①,”罗杰想。并开始寻找鯆鱼身体和尾巴连接处的毒钩。

  可是没有钩,那这一定是一种无害的鯆鱼。

  他从腰带上取出第二个网,他想抓住它的尾巴把它丢进网里。

  可是当他摸到它的尾巴时,他受到了猛烈的电击。这东西一定是一条电鯆。这种鱼身上有一个电池可以放电并蓄电,它可以随意开关身上的电流。它的一击可使一条相当大的鱼瘫痪,甚至死亡,但对人并不致命。

  ①鯆鱼又叫魟,刺鳐。

  罗杰只是轻轻地触了一下它的尾巴,但这就像许多针扎进了他的手一样。现在虽然针扎的感觉已经消失,他的手和胳膊仍然感到麻木。现在他明白了电鯆的另一个通俗的名字,它有时叫麻鱼。

  他巧妙地把这条鯆鱼投进第二个网内。

  他正要带着两个网子上去时,突然他想到恶作剧的点子。他想到斯根克企图对他耍弄的可怕的诡计。该好好地吓一吓那个家伙,罗杰认为他可以得手。

  他把装着石鱼和珊瑚的网子留下,等一会儿再拿。手里拿着装有电鯆的网子,让它同自己的身体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去找斯根克。

  在一棵巨大的菌状珊瑚后面他找到了斯根克,他正弯着腰撅着屁股在探珊瑚礁上的洞穴。

  罗杰从他身后渐渐逼近,斯根克没有发觉。罗杰对着他游泳裤下边的大腿部位使劲把手里的电鯆挥过去。

  斯根克马上直起腰来;大叫一声,连接口管也丢了。他捂着大腿掉头看了一下,看到了罗杰和那只网子,就认为网子里装的就是那条致命的石鱼,他疯狂地朝水面游去。罗杰紧追不舍,用电鯆在他那急速划动的腿上,又是重重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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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泻湖奇观


  布雷克不允许让吵架影响探险活动。很快这些男孩子们又下水了,这次布雷克博士同他们在一起。

  穿戴好水中呼吸器,他们下潜到泻湖湖床的另一块地方。在这儿他们站在一片高达50英尺的巨大海草林中,这些海草杨树般婀娜多姿,水流使它们来回飘动,就像风吹过一般。

  这一神奇世界的鸟儿和蝴蝶在这些树的顶上穿梭飞行。蝴蝶鱼展开巨大的翅膀,真是名副其实的蝴蝶;飞绿鳍鱼和飞鱼这两种鱼无论在水中还是在空气中都可以同样自如地翱翔;披绿挂金的鹦嘴鱼长着鹦鹉一样的颚;背鳍如帆的东方旗鱼负着蓝色的帆,游动起来蓝色的帆就像在海底的微风中飘动。扁鲛(也叫天使鱼或叫幅鸟鲂)在蔚蓝的天空展翅飞翔。它并不是穿着天使们喜欢的白衣。而是黄色、蓝色、红色和黑色的光彩夺目的服装。

  在这个天堂里还有飞马。海马用尾巴缠住海草茎而栖身于枝条之间,或者扇动其极小的透明的翅膀,径直从一棵树漂向另一棵树。

  海底并不逊色,它像一个长满珍花奇树的大花园。树木并不都像陆地上一样呈绿色,而是闪耀着各种你能够想象出来的颜色,还有许多颜色你根本想象不出来。大约有100种优雅的颜色根本叫不出名字。也难怪,既然陆地上不存在这些颜色,它们怎么可能有名字呢?

  那些看起来像植物的东西摸起来是硬邦邦的,因为它们大部分实际上是珊瑚。这个是皇冠珊瑚,无论哪个国王戴上它都会引以自豪;杯状珊瑚看上去就像一个金黄色的高脚杯;网状珊瑚看上去就像蜘蛛网一样脆弱,但却是顽石构成的;皮革珊瑚就像旧马鞍;风琴管珊瑚整齐地列队站着;长长的海鞭扬来扬去。这些探险者尽量不碰带刺的珊瑚和多刺的八放珊瑚。他们格外小心不去碰绚丽的大珊瑚,碰碰它你就会长荨麻疹一样的疹子。

  布雷克博士停在一个大海葵旁边,它看起来像个大菊花,只不过它的几十个粉红色的触角不像花瓣一样静止不动,而是不停地摇动着找寻食物。

  假如鱼或一条虾擦过这些触角,会发生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每个触角都会甩出一些像套索一样的细绒抓住牺牲品,用毒物使它麻痹,然后触角就会把这个美味送到嘴里。

  但是这些触角中间游动着一些细小的小丑鱼,它们似乎一点儿也不怕这些带刺的套索。那个模样就好像它们和海葵是挚友一样。它们靠近海葵张开的嘴巴游过去,一点事也没有。

  这些猎手们每人腰里都塞着一张没有杆子的网。布雷克博士取下他的网,网住了海葵,把它从珊瑚石扯了下来。他带着海葵向上游去,招呼其他人都跟着。到了甲板上,他把这海底之花移栽到一个小槽里。

  三条在海葵嘴里栖息的小丑鱼马上出现了,在触角中间游来荡去。

  罗杰说:“海葵要是饿了,它可以先吃了这些小鱼。”

  布雷克笑了,“不管怎么饿,它都不会这样子的。”

  罗杰难以相信,“为什么呢?”

  “我来告诉你,拿些蚯蚓来。”

  罗杰从饵箱拿来一盒又肥又湿的蚯蚓。布雷克博士把一条蚯蚓丢进离海葵很远的水槽的一头。

  一条小丑鱼立刻游向蚯蚓,把它咬到嘴里。但它并不独吞这美味佳肴,而是游回去把这美餐送给海葵。海葵用触角抓住蚯蚓,分泌出毒液立刻使蚯蚓停止了蠕动,很快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罗杰问道:“那小丑鱼得到了什么呢?”

  “你会看到的。”

  不久,带来蚯蚓的小丑鱼消失在海葵的嘴里了。

  “小丑鱼喜欢它的食物先被消化一下。它直接进到海葵的胃里,在胃里,海葵的食物被胃液分解。小丑鱼愿意吃多少就吃多少。”

  “那小丑鱼不是也会被消化吗?”

  “不会的。它会像进去一样,再欢快地跑出来。你看,它出来了。”小丑鱼满意地出来了,安然无恙。

  “现在注意看其它的小丑鱼,”布雷克提醒大家。另两条小丑鱼在触角边缘上啃来啃去。“它们在清洗脏东西和寄生虫,使海葵阿姨保持健康。它们甚至给海葵提供通风设备,它们的鳍扇来扇去改变和纯净触角之间的海水。”

  哈尔说:“它们就像领航鱼和鲨鱼一样互相帮忙。”

  “对,还有很多其它类似的情况。巨鳗有一个小伙伴可以进入它的嘴里;石斑鱼有一个清除其寄生虫的‘仆人’;有时你可以看到鹦嘴鱼直立在水中,让一些小鱼清洗它的鳞;你们可能都知道鳄鱼是怎样让鳄鸟进入嘴中从颚间清除蚂蟥和其它寄生虫的。大自然充满了互助合作的例子,这对人类是很好的一课,对吗?”他对斯根克微笑着。

  但斯根克丝毫不想接受任何友好的表示。“这算什么,布道吗?”斯根克嘟哝着。

  “你想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英克罕姆。你不能和其他人友好相处,这会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我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可现在让我们回到海里去吧,今天我希望每个人都带点有趣的东西上来。”

  他们又下到海底森林,哈尔马上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这是一条好像没有身体的鱼,似乎除了一个大方头和两只鼓眼睛外什么也没有,后脑勺上有一个小尾巴。

  它移动得很慢,哈尔用手就能抓住它。可是一件绝妙的事情发生了。鱼开始大口大口吞水,每吞一口身体就变大点,像气球一样胀起来。哈尔得用两只手才能抓住这个胀起的球。

  他感到手像是被针扎了。他看到在这之前它贴着身子的背鳍就像针鲀身上的刺一样朝各个方向扎开。

  他记得曾在博物馆见过这种东西,这就是密斑刺鲀。他的手再抓不住它了。他急忙掏出网子,把本来是个薄饼现在成了足球的这个玩意儿装进网里,带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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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克罕姆愠怒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有些事你得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说的。鲨鱼来了,我警告了那个孩子,可他吓坏了,动弹不得。我想把他拉回船。”

  “这一切你看到了没有?”布雷克问哈尔。

  “我看得一清二楚,他扯谎。他根本没有警告罗杰,转身就逃回船了。”

  布雷克说:“我猜就是这样。你是个懦夫,英克罕姆。”

  斯根克勃然大怒,横眉竖目咆哮着说:“我不要任何人教训我。布雷克,你站出来,是时候了。我要教训教训你,应该有点教养。”

  布雷克站起身来,他朝斯根克走去,但哈尔拦住了他。

  “等一等,”哈尔说,“假如你把他打垮,我就没事干了。而且,毕竟是因为我的弟弟他才发火的。此外,我还有一笔帐要和他算。我一直觉得是他把蝎子放在我的头盔里的。”

  斯根克大笑。

  “你猜对了!我恨不得它要了你的命才好呢!”

  一直坐在甲板上的哈尔正要站起来,斯根克就一脚踢在他脸上,他一下子滚到远处的栏杆边。

  这一下哈尔全身都来劲了。他像只野猫一样一跃而起跳上吊杆,从这个高位,他像一颗飞出的炮弹,一下击中斯根克的肩膀。斯根克被压倒在甲板上,但他蠕动着,像条蛇似地又翻转过来压在他对手的身上。然后他揪住哈尔的头发,不停地把哈尔的头往铁柱上撞。

  虽然被撞得头发昏,哈尔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朝着敌手的中腹部就是一拳。

  斯根克被打得弯了腰,像把大折刀。哈尔突然想出个点子。在斯根克还没来得及伸直腰之前,他已跳上了横放在标本槽上的木板。那条愤怒的巨鳗就在槽里。

  “来呀,”他向斯根克发出挑战,“谁输谁喂鳗鱼。”

  斯根克犹豫了,他直瞪瞪的眼睛从哈尔身上转到那蛇一样的怪物身上,又从怪物身上转到哈尔身上。那条巨鳗搅动着水槽的水,不停地朝上窜,长着利齿的血盆大口对着哈尔站立的木板。

  布雷克博士笑了,这笑声激怒了斯根克。他跳上了木板,狂怒地打出一拳,哈尔差一点掉进了水槽。两个人扭成一团,都想把对方掀翻扔到水槽里。下面水中的巨鳗越来越兴奋。它发狂地越窜越高,大嘴巴一次比一次更接近两个打得难分难解的身体。

  像章鱼一样,海鳗的性情变化无常。有时它胆怯、退却,但是一旦被激怒,它就像一个狂暴的魔鬼,现在掉进水槽会有什么下场,最好别去想。

  斯根克脚下一勾,哈尔摔倒在木板上,脚悬在一边,头在另一边。当巨鳗扑过来时,他忙把脚抬高。然而巨鳗又扑向另一边,窜出水咬他的脸,好险!只差几英寸。

  斯根克故意踩住哈尔的头,把他的头压低到巨鳗的毒牙可触及的距离之内。哈尔回手抓住了斯根克的脚踝,使劲一扭,斯根克失去了平衡,他可怕地大叫一声,掉进了槽里。

  哈尔马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狂暴的巨鳗会要了斯根克的命。现在它的绿色的头抬出水面,邪恶的眼睛闪闪发光,准备冲向斯根克。

  正当巨鳗向前冲时,哈尔滑下了木板进了水槽。当巨鳗从他身边滑过时,他抓住了它的喉咙,自己也被它带着向前冲去。他拼命把巨鳗的头扭向一边,好让斯根克有机会逃出水槽。

  哈尔得到了来自布雷克博士意想不到的帮助。博士拿来了一根长杆子,挂着一张网,他一下子网住了巨鳗的头。强壮的巨鳗开始把网撕成碎片。但总算赢得了时间,让奥莫和艾克船长把尖叫的斯根克扯出水槽。哈尔也爬到了安全的地方,布雷克博士收起了破网。

  斯根克躺在甲板上又哭又嚷,这是由于恐惧和愤怒。可一会儿当他发现自己毫无危险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傲慢。他落汤鸡似地站起身来,对哈尔摇晃着拳头。

  “你要偿还的,”他哑着喉咙说,“等着吧!”他又转身对着布雷克,“你会后悔你这一辈子碰上我的。”

  “我现在就有这种感受了。”布雷克说。

  “你认为你是这条船上的主人,”斯根克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觉得你能把我吆来喝去,让我潜水去找标本,探沉船,找宝物,都为了你!是的,我是要做这些事的,不过,那是为我自己。假如能发现珍宝,那也是我的。这全套的装备,我当头。至于你布雷克,我已经给你算过命了,你将遭厄运,厄运!”

  布雷克笑了起来:“那可得快一点,”他说,“因为你下一班飞机就要走了,非常遗憾的是一个星期之后才会有飞机。”

  “一个星期足够实行我的计抓了。”斯根克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摇摇摆摆地下了底舱。

  布雷克摇摇头,“我真看错了他啊!看到他上飞机走了就好了。”

  艾克船长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出忧虑的表情:“他威胁说要你的命,要是我是你的话,我今天就解雇他,在飞机来之前,他可以在基地等。”

  “胡扯,”布雷克毫不在乎地说,“他并不完全是那个意思。亨特已把他吓得魂不附体,因此,现在他只有说大话来试图挽回面子,我并不害怕他。另外,我们也需要他。”

  艾克船长无可奈何地把手一挥,“这是你的事。”他嘟哝着口去干他的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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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巨鳗


  哈尔检查了一下他庇护所的“墙壁”和洞顶,立即发现了他的伴侣。在离他左时不远的裂缝中,两只难以形容的邪恶的眼睛,贼溜溜地朝外窥视着。眼睛下面是一张张开的嘴,长着像蟒蛇一样的牙齿,一排排向内弯曲,约一英尺长。嘴的后方是鳃孔。

  这决不是鱼。地球上不可能有长着如此可怕眼睛的鱼。另外,其深绿色的皮肤同鱼的鳞状皮毫无相同之处。

  哈尔知道,他盯着的是一条巨鳗的眼睛。作为一个优秀的动物收集家,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身的安全,而是这正是布雷克博士梦寐以求的一种标本。当然,如果对水族馆有点用处的话,就应该抓活的。

  他既没有套索,也没有网,更没有麻醉药。他除了一双手外,什么也没有。而一条虎鲨就在洞口外面等着呢。

  不过,也许可以利用这条巨鳗赶走这条鲨鱼!巨鳗是最令鲨鱼丧胆的天敌。即使鲨鱼比巨鳗大几倍,但面对这绿色闪电般的巨鳗,它也无法下口,只得任凭海鳗神速滚动,旋转,而束手无策。海鳗可以一口口撕掉鲨鱼柔软的下腹部,直至鲨鱼大出血,其它鲨鱼赶来,把海鳗吃剩的鲨鱼吃得一干二净。

  如果他能把海鳗带出洞外,他确信鲨鱼就会逃之夭夭。他必须抓住海鳗脑袋后面的部位,就像他通常抓蛇那样,但他从未这样抓过巨鳗。那些鳃缝可以利用——如果他的手指能夹住鳃缝,他就能抓牢。

  突然他的双手飞快地伸向海鳗的脖子,但海鳗比他的动作更快。有力的双颚已紧紧咬住哈尔的左手腕,锋利的牙齿扎进了他的皮肉,使他钻心似的疼痛。一小股哈尔的血从巨鳗的嘴里流了出来。

  鲨鱼被血腥味吸引,又一次把它的大头抵住了洞口,挡住了光线。哈尔想把胳膊抽出来,可巨鳗的牙咬得更深了。

  假如他一定要抽,他就会丢了胳膊。他得有耐心,假如巨鳗和其它鳗的习性一样,那么,迟早它会为了咬得更紧而松松牙。在那一瞬间,他可以猛地一下把胳膊抽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要沉住气可真是太难了。更糟的是,鲨鱼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开始用它那戴了盔甲似的头猛撞洞口,一块块珊瑚落下来,洞口越来越大了。

  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鲨鱼离开洞口游走了。

  哈尔往外一看,简直恨不得把鲨鱼叫回来才好,可它径直朝着正在峡谷口漂过的罗杰和斯根克冲去。

  斯根克一转身看见冲过来的鲨鱼,他并不警告罗杰,而让他听天由命,他自己却全速冲向梯子,爬上了安全的甲板。

  被斯根克的行动弄得莫明其妙的罗杰向四周一望,才发现在大约12英尺之外的鲨鱼。哈尔担心着罗杰,可他还得一动不动地留在巨鳗的嘴里。他祈祷着这庞然大物会认为它嘴里的东西已经死了而张开嘴,以便换下口咬得更紧一点。

  在这紧张的时刻,布雷克博士手里拿着一把鲨鱼刀潜下水来。这是个勇敢的行动,哈尔很清楚,布雷克所冒的风险与他成功的希望之比是一百比一。

  他的小兄弟怎么不游回船呢?布雷克已指着舷梯向他示意。但罗杰不肯像斯根克抛弃自己一样扔下布雷克不管。他从腰带上取出刀子,转身和布雷克一起面向鲨鱼。

  除非哈尔能采取行动,否则他们俩都必死无疑。如果他们俩向船退却,鲨鱼就会紧迫不放。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对着鲨鱼游过去把它吓跑。他们开始采取行动。有时候这办法也真能把鲨鱼吓跑。

  可这次不起作用。当他们游过来时,鲨鱼原地不动。它只是懒洋洋地张嘴打了个哈欠,它的口腔大得可以一口吞下它的两个敌手。

  哈尔曾经感到发冷,可现在他似乎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流汗。左臂一动不动像死的一样,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忽然,他觉得巨鳗的嘴巴松动了一点,但他还是没有动他的胳膊,他就让它平放着像死东西一样。

  突然,巨鳗的嘴张开了,但又马上闪电般地合上。可这一次哈尔比它快,当它的大嘴毫无用处地“吧嗒”一声合上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抱住了巨鳗的脖子,手指头插进了它的鳃孔。

  顿时洞里大乱,巨鳗狂乱地上下翻滚,尾巴拍打着哈尔的腿。巨鳗的尾巴打一下的力量就跟抡大锤一样,会把人的腿打断。

  可现在巨鳗的最大愿望是从洞中逃出去,而这正合哈尔的意。共同的动机使他们一起冲出了洞口,进入了峡谷内蓝色的深渊。

  哈尔紧抓着巨鳗的喉咙,双腿夹着巨鳗,就像骑马一样。他向上搬着巨鳗的头,所以,它只好向鲨鱼冲去。

  大虎鲨正慢慢地绕着两个持刀人兜圈子。等待机会进一步逼上去。鲨鱼一般都近视,所以它发现巨鳗时离它只有30码。它尾巴猛地一甩,闪电般地逃跑了。解除了危险的布雷克和罗杰十分惊讶。

  当他们看清吓走了鲨鱼的东西时,他们更惊奇了。一条巨鳗,背上背着一个“火星人”从他们身边冲过,撞上了舷梯,哈尔用一条腿勾住了梯子的横档。

  布雷克和罗杰马上过来帮忙。布雷克博士爬上了甲板,拿了个套索,下水套住了巨鳗的头。哈尔始终紧抓着巨鳗的喉咙,而布雷克和罗杰,在奥莫和艾克船长的帮助下,把拼命挣扎的怪物拖上了甲板,扔进了盛满水的标本水槽。

  这时人们注意到斯根克远远地站在没有危险的地方。

  巨鳗像条海里的巨蟒在水槽里上下翻腾,弄得水花四溅。布雷克博士欣喜万分,叫道:“它差不多有10英尺长,等着瞧他们在研究院里看到这条巨鳗时的样子吧。亨特,你真棒!”他的手落到了哈尔的肩膀上,这时他才注意到哈尔的胳膊在流血。

  他忙喊:“奥莫,快拿急救药箱来。”

  奥莫不用人叫已经一手提着一罐热水,一手端着各种各样的药和绷带跑来了。

  他帮哈尔脱下了潜水用具,然后清洗了他的胳膊。他把嘴对准最深的伤口吸出了毒液,然后给他抹上碘酒包扎好。

  哈尔说:“布雷克博士,谢谢你刚才下水相救。”

  “噢,”布雷克说,“一看见英克罕姆瞪着眼爬上船,我就知道你们遇到麻烦了。对了,英克罕姆在哪儿?”

  英克罕姆从主桅杆后面转了出来。

  布雷克轻蔑地对他说:“现在安全了,你可以出来了,英克罕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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