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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电话叹息声


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确切的时间我不记得了,但大概是发生在去年......


有一天晚上大约11点时,因为宿舍大厅的公用电话不太好打,我就走到派帝外的公用电话去打,那里晚上不太有人经过,也比较安静,我拿起电话,按了号码之后,没有认何声音(通常应该有铃声,或占线的声音),我想大概是电话有问题,于是挂掉重拨,但打了第二次时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于是我又挂掉打第三次,周围很安静,电话中依然没有声音,我正想挂电话时,电话那头传出一声非常清淅的叹息声..........


这时我汗毛直立,赶快挂了电话离开。我想我大概又要被缠了,因为我以前有过类似的经验,我回到寝室,告诉我室友刚发生的事,问她会不会骇怕,她说不会,就在这时我一回头,就看见一发亮人形站在我后面3尺的地方,我告诉我室友我好像把"他"给带回来了。


第二天,我室友便一病不起,最后还回家修养并请人收惊呢!


现在她的床头贴有一张符,用来避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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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先生指出另一块所谓的“歹人地”,地点是在我们的污水处理池,还要再走过去的一条小溪旁边,以前叫做“吧啦喀埔”,附近都是坟墓。赖先生告诉我们说,那里“盛”到什么程度呢?从前稻子扛进去扛不出来;载稻的牛车会被翻车。所以,庄稼农人只好“许愿”,对那些好兄弟“许愿”说只要让他们收成顺利,之后才要准备什么牲礼祭拜他们。


赖先生还听老一辈的说过,一样在“吧啦喀埔”,有人从大林糖厂那边走来,准备要去开动水门,就看见了一把青火,一惊吓到之后,不自觉把一支锄头跟另一支锄头柄相碰,“锵1的一大声,那青火竟就不见了。


但过不了一下子,青火竟如蜂朝般一拥而至青,且开始死命地追他,那人就一路连滚带爬地爬回家去,将门窗通通关起来。天亮起来之后,他一看门上、窗上、墙上全都是牛屎。五“水流妈”之由来∶在“水流妈”那一带,赖先生听老一辈的村民说,以前就是有一颗人头顺著水流,最后流到现在“水流妈”那。可是,有人看了觉得不大好,就将人头踢到别的地方的一边去,但它却有灵性般地,自己滚滚滚地滚回来。后来,村民就给它盖了间庙在那里以纪念它。


这水流妈兴盛到什么程度呢?赖先生举例说∶“上面有一条狭桥,宽度就像是一支管仔而已,桥下深度大概有一间房子那样高;曾有一女子骑摩托车掉到溪下去,她说当时在坠落的过程中,有一老婆婆腾空将其抱起,使其免于一死。村民说这是因为被水流妈保护著。”从前水流妈那里还有所谓的“竹煞”。赖先生解释,所谓“竹煞”,就是如果人从那里走过,在人还未到前,竹就倒下来。倒下来以后,赖先生说要用一个东西给它“ㄎㄡ”一下,它才会自己翘回去。如果没有“ㄎㄡ”而跨过去,就会连人把你翻过去,让你跌的鼻青脸肿。六传说中的“民雄鬼屋”∶著名的民雄鬼屋,据了解,屋主是一家刘姓的公族,就是现在有一位刘永裕家的公族。


从前一位是很有钱的员外,他家买了一个婢女,很多传说就是从这个婢女来的,至于这个婢女是谁则需要再查证。曾经有人在那里看到棺材抬进去却没有抬出来,有人传这棺材是要装那婢女,而婢女可能是被大夫人给害死,而这棺材应是埋在那幽广的刘家园院中,因此棺材才没在抬出来过。后来,刘家没人住在那里,房子开始毁坏。曾有一批部队借住在此,那些兵晚上本是睡直的,白天醒来就会变横的;还有晚上卫兵看到黑影而开枪,却什么都没打中,诸如此类的传说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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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鬼话一箩筐


中正大学之另类传说∶讲述者∶民雄乡丰收村村长赖火盛先生一中正大学之前身∶根据赖先生的说词,过去中正大学的校地是一大片的“墓仔埔”。在最早修墓的时候,使用的材料都是相当简单的,棺材质用得很随便,所谓的墓碑就只是一块简单的石头。当墓地上的草越长越长,往往下雨墓碑便一直被淋,风吹日,时间久了,那地也渐渐平了,原来的墓地也就看不清楚。通常,等到当时的农家要耕作了,开耕下去,面对这一大片的墓地,就直接把犁开过去;犁一压过去,墓地就被压平了,墓即也真的与万物合一。于是,变成连后来的人也不晓得原来的墓在哪里?因此,现今你我脚下也许正是某位前辈之安身处!二“榕树公”?究竟所谓的“榕树公”在哪里呢?就是在学校超市停车场,出去连外道路上的那棵大榕树。在“榕树公”对面的那座庙旁边,一片麻竹林里头,以前还有一棵大榕树,日据时代杀土匪就是抓到那里去杀头,故即为刑常校内也有同学表示,当夜深人静经过榕树公时,会发觉那一带雾特别浓,感觉阴气特别重。赖先生又想起老一辈的村民说过,现在丰收村庄尾外环道路上,过去有一条铁路,很多土匪也是抓到那里去杀头的。


三污水处理厂?在学校的污水处理厂附近,以前有一块土地没有人敢耕作。现在那边的圳沟有一座坟墓,看过的人表示应该是捡过骨骸的。另外,赖先生有一个朋友是离奇地死在那边。


他表示,像这样的“歹人地”,一定要用作机关用地或学校,否则真的没有人敢住在那种地方。


赖先生说,在现在的污水池再过去的麻竹林里头,还有一座坟墓,那是私人的用地,那是在村里五王庙边那间房子,一户叫黄兴彬(译音)的人家的。


曾经有一次,他从那里走回来。就是沿著现在中正大学的侧门边走下来。那路相当难走,跟著他的是他一个姑表兄弟。走著走著,往旁一看,有火起了三把,天又暗,火光一灭一现。“我一看到,吓得一颗头两颗大1赖先生说。当时,他又不敢马上跟他的姑表兄弟讲,因为讲了以后怕他吓到。后来,那鬼火就这样从他们前面“咻1的一下飞过去,赖先生形容,“很大把的喔1他的姑表兄弟急问∶“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只见那火又缩下去,又是“咻1一声,就没了。那种火,有的人是说“鬼仔火”,有的人说好听一点说是“土地公火”。在一旁的林三习老先生补充说明,其实,所谓鬼火是青色的,而土地公火则是红色的。四“歹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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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这样的一张脸啊!脑袋一边深深地凹下去了,右边的耳朵在流血。眼睛死死地看着我。她的脸是那样的白那样的白……


我大叫着,猛然听见有人喊我。老5,你怎么啦?我一看原来是老大回来了,我一身的汗手还在发抖……


“怎么啦?”老大问我。“我靠,做了个梦,就是你今天中午说得那个主楼的鬼屋。”我大口喘气。“呵呵。。不过是真的啊1老大一边倒水一边说。“去你的,对了,老大,你说怪不怪我可是一次自习都没有去过啊!就跟不用说什么主楼了,怎么回事呀?那个门上写的鬼屋怎么还是倒着写的啊?”我点了根烟。“什么?你怎么知道那字是倒着写的?我今天也没有和你说过呀?”老大有点吃惊地说。“是呀-…


妈的,见鬼啦1我感觉到心口有点闷。这个时候外面的天渐渐变黑,下起了雨。这几天沈阳连续的高温,下雨也不错呀!我和老大出去吃饭了。回来我突然想去主楼看看。大家可能都有这样的感觉,每天无聊的生活没有什么刺激。更说不上什么有意思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我借了把伞,慢慢地走到了主楼。老师已经下班了。主楼里面除了几个自习室里亮着灯再很难找到光。我走进去,靠!原来都是感应灯,走廊都是黑黑的,走过去才可以亮,我摸索着上了7楼。我竟然远远地感觉到从那扇门里吹出来的风……


我走向那个门,它在走廊的那头,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使劲跺脚,好让那该死的灯早点亮,快到了,我抽出一颗烟,掏出打火机。刚刚才买的打火机怎么打也打不着了。这个时候灯竟然也灭了,我又跺脚可是这次它没有亮,我知道这次是真他妈的见鬼了。知道现在我的感觉么?全身都那么地兴奋。我的心跳也在加速,知道那样的感觉么?我大洋发誓我当时真的没有感觉到害怕。尽管有那个梦在作祟。但是接下来我真的怕了……


外面打着雷不过雨越来越小了,我知道天该晴了,现在还没有到7点,天不至于黑。可是我走到那间自习室往里面看的时候,竟然和我梦里的一样,一样的桌子一样的白沙巾绷紧的拉直了……


最让我恐怖的是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我想走但是我的脚竟然不听使唤了!慢慢的我听见了哭声和说话声,我知道这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是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但是哭声却是很多人发出的好象是哀求也好象是在呼喊着什么?我听见了那是她的同学和老师的声音,好象是在求她!我发誓我以前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什么的,但是这次我却……


因为我跑了很狼狈,如果现在测验100米我已经可以跑进11秒!我跑回去,所有的楼竟然都停电了!寝室一个个的都黑黑的,我楞住了,我来这里那么长的时间竟然学校全部停电!而且只是学校自己,我分明地看见外面的网吧还亮着灯,我没有敢回寝室,我觉得它好象是一座座坟墓!我来上网,我要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大家!真正奇特的经历!我知道,今天晚上一定会回到那个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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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的哭声


我们学校里的自习室不是很多,所以大家都是拼命地去占座,尤其现在到了期末,更是乐此不疲。主楼是学校的办公和教研与一身的大楼。所以大家都叫它主楼。它远远地避开宿舍,孤单单地立在科威园里,尽管远但是大家还是要来,因为这里比较安静,但是一个人来这里还是需要很大胆量的,因为高高的主楼里只有几个教室,而且分布得很开,走廊黑黑的,还有那个门上写着鬼屋的房间。两个字不知道是谁写上的,用粉笔。好几年了,不知道是没有人去擦它还是……


这两个字一直就象刚刚写上去的……


因为这里死过人,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大学生。就在那儿跳下去了,7楼……


下午,王浩来找我出去喝酒,我推脱了,自己躺在寝室,其他人去上网了,我有点迷糊,竟不知不觉谁着了……


恩?眼前出现了那扇写着鬼屋的门,我靠!我骂了一句。多不吉利!我掉头要走,但是门却开了。一股风不知道从哪吹来了,沈阳的天气30多度,这样的风我想应该不属于现在这个时节吧?我回头看了看,哦?原来里面很干净的,我进去看见窗户开着,上面系了一条白沙巾。风很大它却没有被吹动,一直垂着……


我好奇地仔细看了看,它被拉得直直的。我不禁想走过去看看。我绕过课桌,来到窗前。向楼下一看……


啊!!!竟然有一个女孩子吊在那儿!!她一只手拉着沙巾,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


慢慢的,啊!她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吓坏了,我拼命地挣脱,但是她的手冰冰地还是那样有力地握着我!我看了看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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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移位的女子宿舍


台中静宜大学还没有改觉以前是一所女生学校,所以到现在也还只有一栋宿舍,全校需要住宿的同学都挤在这栋宿舍。静宜的宿舍是四个人一间的小型宿舍,住起来还挺舒服的,住宿费也不贵,可是很奇怪,其中有一间宿舍就是没人敢睡,宁可在外面付高额租金,也没有人愿意踏进那间宿一步。原来....。


又是一批新生入学,学校显得热闹而有生气,跟暑假时校内的冷清相,比简直就像是二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一样。宿舍,忙碌的舍监妈妈带领拿著大包小包的新生们穿梭在各个房间,一时之间,宿舍就像热睐的西门町。


四个原本陌生的新生挤进一间宿舍,分配好床位以后,她们就开始各自整理著自已的东西;累了一天,晚上她们很快就睡著了。一天、二天、三天、..她们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已经发生在她们身上的异状。一天晚上,四个人都看书看到很晚,几乎在同一时间上床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她们都很准时的起床,揉了揉眼睛,其中一个人看了看室友,觉很得怀疑。“咦!有动了我的东西吗?”因为她似乎觉得身边放的娃娃和眼镜、袜子,都好像被人动过一样,而且昨天晚躺下的时后,她明明记得是靠窗子睡,前面还可以看得到另一个同学。


“你神经病啦”室友们都急著出门,慌乱之只丢下这么一向句当天晚上,她丢下课本第一个睡,要盖上被子前还跟其他还在看书的室友说∶“看好,我要睡喽!晚安!”。“神经!”几个室友看著她说。


隔天早上起床,她原来睡在靠窗的床位,果然又给人换到前面的那张床!


而且,其他的室友也发现,不只是她,每个人的床位者被换过了!这...、不大可能吧?


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七嘴八如以后,她们决定要把它弄个清楚!


那天晚上睡觉前,她们把自已睡觉的床位写在纸上,写完四个人共同签名确认以后,她们才怀著忐忑的心情上床。结果第二天醒来,每一个起床的床位竟然都跟原来睡觉时的床位完全不一样!“不可能吧?”


“真的啦!我们还有记录,每天都会莫名其妙的被换床位耶!”“这太离普了吧?”


她们把这件事向舍监妈妈报告听得舍监妈妈一脸怀疑,最后她决定亲自去睡一个晚上,以证明真假。“在这那么久了,从来也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是啊!小孩子总是爱疑神疑鬼的!”


舍监妈妈入睡前还认为不可能,等到第二天起来才发现...


天啊!床位真的被换掉了!


从此以后那间会自动移掉换床位的房间就被封了,到现在都没人敢进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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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习教室惊魂


某J大的主楼是全校最高的建筑之一,因而跳楼者众。据权威人士统计,平均每年有两个名额,FL功兴起以来略有增加(此皆事实数字,并非为某些人作宣传,请各位理解)。


主楼顶层原为一自习教室,但据说跳楼者阴魂皆聚集于此,因此逐渐冷落,无人问津。A君一向坚持无神论,对此事嗤之以鼻。逢自习必到此地,虽然校园各自习教室常常爆满,而此处却冷冷清清,A君亦乐得清静。


一晚A君又来自习。入得室来,发觉今日来者甚众,半数座位皆已有人。A君入座,不免为同志众多而欣欣然。而此日教室反较往日安静,连翻书页之声亦不闻。而A君之后,也再无人进入。人虽多,却无离座走动者。A君偶见邻座之课本,竟是早已淘汰的90年教材。A君虽微觉有异,亦不以为意。10点到,A君收拾离去,其它人依旧埋头苦读,毫无去意。


翌日,A君以为教室之传言已破除,故来自习者渐多。遂向室友极力游说该教室之好处,室友心动,当晚便随A君一道前往。不料到得门前,只见铁将军把门。讯问值班人员,惊悉教室自数日前因需维修,早已封锁,至今再未开启。A君闻言,大叫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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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择的路,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出世”,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入世”。不同的国度,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语言和风俗,却有著相同的烦恼,人间的欢乐和苦难,看多了就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悲欢离合的交替,其实就是一种轮回,世事变幻的无常,总让众生陷入这样的轮回中无法出离,所以我让此身随缘漂泊,让此心在漂泊中遍尝世间的苦乐,然后慢慢沈淀,等到有一天心中的风浪已平,重现波恬浪静的风光时,就是我真正能够“出离”的时候了。


---空潭泻春


古镜照神


体素储洁


乘月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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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信还附上一张照片,学长站在一栋高大雄伟,如宫殿般美仑美奂的建筑物前,背后的天空一片湛蓝,白色大理石建成的宫殿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如黄金般灿烂的光泽。学建筑的人对那栋建筑物应该不会陌生,就是有著美丽的爱情故事,象徵真爱的伟大的“泰姬玛哈陵”(TAJMAHAL)那是这些年来学长给我的唯一一封信,也是他唯一的消息。


直到这次的不期而遇。


□□□


我们从午后谈到黄昏,离开那间茶艺馆的时候,天色已暗,霓虹灯在嘈杂的街道旁闪烁著,城市的夜空,看不见星光。


学长说他很快又要出国,这次的目的地就是西藏。


我们在马路边分手,互道珍重,然后我看见学长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旋即隐没在熙来嚷往的人潮中。


□□□


一九九五年的春天,有一首歌开始在各地传唱,歌者的声音清扬婉转如天籁,歌曲百转千回,深深撞击著听者的心灵深处···


‘我的阿姐从小不会说话在我记事的那年离开了家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想一直想到阿姐那样大我突然间懂得了她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找阿姐啊····’


当我听说了歌曲背后那个动人的传说以后,再次聆听这首歌,彷佛间,我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懂得了学长·····(全文完)


-----昔年岸上急驰而过的是五陵年少,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而时正中秋,在天暮未暮日落未落的时候,你看你看,万一禅阒砉然破这像不像个壮丽的朝代.---美人如玉剑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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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那七天我每天都会去看学长,但是房门始终紧闭,有时从房里传来念诵经咒的声音,有时寂静无声,有时却听到“啪、啪、啪、啪····”的敲击声,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第七天的午后时分,正是学长“出关”的时刻,我老早就等在那里了。不久之后,房门打开了,学长缓步而出,见到我笑了一笑,然后向前辈合掌稽首,前辈点点头说∶“你在里面的所见所闻,一切都是缘起性空,你命中的劫难,如今只是暂时避过,若要真正的改变命运,唯有修行一途,将累世以来的业劫气转化清净,明心见性,所以从今以后,你的命运就掌握在你自己手中,完全看你怎么走了。”学长点点头,转身对我说∶“走吧,真正冲刺的时候到了。”学长这几天在那房间里到底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我不知道,而他命中的劫难到底破解了没有,我也不清楚,但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回复了自信,恢复了精神。可是停摆了七天的毕业设计进度实在落后太多,虽然最后两天大伙拼命地赶,还是无法全部完成。不过学长好像一点也不紧张,态度相当从容,还不断安慰我们这些枪手∶“不用慌,能做多少算多少。”当然最后交图那天只好做了多少就交多少,我看著那未完成的模型,心中真的觉得非常遗憾。学长的毕业设计引起老师们的争议,这是后来系主任跟我们这些明年的准毕业生聊天时透露的。有些老师认为学长的毕业设计并没有做完,没有达到一个毕业设计的基本要求,所以认为不应该让他及格。也有老师认为虽然他的设计并不完整,但就已经完成的部份来看,这是个不错的设计,若非因为他家中的变故对他造成打击,他一定可以将毕业设计做得很好,所以若因此将他多留一年,似乎有点“残酷”。结果最后的决定是,要让学长暑修毕业设计,其实用意很明显,就是要给学长多一点时间,让他把他的设计做完。暑修开始的时候,我已经放假回家了,我想学长应该是顺利毕业了,可是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没再见过他,学长因为心脏方面有先天性的毛病,所以不用当兵,我原以为他应该是踏入社会开始工作了,但多方打听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最后才听说他好像出国了,我一直以为他是出国留学去了,直到有一天忽然收到学长从国外寄来的信,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学长不是出国留学,而是“流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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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背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回身一看,却看见学长竟然坐到地上去了,扶他起身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脸上全是汗水。此时前辈走过来说道∶“都看见了吧。”学长的声音是颤抖的∶“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头····”前辈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学长的肩,“跟我来吧。”他说。


下楼之后,前辈将学长带进一间房间,“我要跟你谈谈,”他对学长说,然后两人就关起房门密谈,这一谈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我在外头既担心又好奇,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些什么。前辈出来之后便对我说∶“他要在这儿待一阵子,我要帮他避开这个劫难,他有事要对你说,你进去吧。”“那···那样行吗?毕业设计怎么办?”我走进房间,那是间附设了浴室的套房,房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放著一把木剑,一块长长的,上面画著奇怪图案的木板,一个八卦镜,还竖立著七支蜡烛。房间的四面墙壁上各贴了三道符,而房顶上则张挂著一块很大很大的黄色布幔,布幔上画有图案,还写著许多字,看起来有点像佛教的“曼荼罗”。学长盘坐在床上,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要在这里待几天。”学长说,“你···相信你所看见的?”我问他,学长点点头,“你认为将有灾祸降临?”我又问,学长又点点头,他说∶“我家三兄弟,在三个月内走了两个,我不知道命运的力量是怎样在作用著,但我不愿意同样的命运发生在我身上,我还没活够呢,所以我要破解它,我要搏一搏。”“可是,如果这些都不是真的呢?你哥哥的死,也许只是纯粹的意外,而我们今天所看见的,也许只是一种幻觉。”我说。“生命真是无常啊,”学长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的就离开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在他离开的时候是完全准备好的呢?如果我完全不知道有此劫难,那么也许某一天我就像其他人一样突然就走了,留下一堆错愕和许多未完成的事,既然已经知道有此劫难,又知道有方法可以破解,那么我一定要试一试,也许命运的力量真的很大,无法改变,不过对我来说,所谓命运是在于我们有没有选择的自由,以及选择了之后有没有努力去做,我可不愿不经过任何努力就认命。”学长看著我,又说∶“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我只是浪费了一些时间,但是如果这是真的,而我却没有努力去化解,那么将来遗憾会更深。”“········你要在这儿待多久?”“七天。”“七天!”我叫起来,“从今天算起到交图那天只剩九天而已,你却要在这里待七天!毕业设计怎么办?”学长苦笑著说∶“能做多少算多少,我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明年重来。”学长看著我,眼神带著些许歉意,“这几天要麻烦你了,毕业设计能收尾的部份就把它收掉,其余的等我出来再说。”学长最后如此嘱咐我。


“命中的劫难真的可以破解吗?用什么方法破解?”我问前辈。“用隐蔽法,忏悔法,替身法,可以暂时化解。”前辈回答。“如果命运是因果的显现,那这么做是不是就改变了因果?”我又问,“任何法术都没有办法改变因果,”前辈说,“法术的作用,顶多只是加快或延迟因缘的聚合。”“将因缘聚合的时间延迟,那果就暂时不会发生了,是不是?”我说。“是的。”前辈说。我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听见从学长“闭关”的房间中隐隐传来念诵经咒的声音,午后的阳光依然灿烂耀眼,屋顶上那几面旗子仍旧随风摇曳,可是我心中却忽然升起一股苍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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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那天早上我和学长如往常一样到学校里练太极拳,练完一套架子,前辈开始指导我们练习推手,他和学长两人站定之后轻轻搭上手,忽听前辈“咦?”的一声,突然手掌一翻抓住学长的手腕,问道∶“你····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学长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回答道∶“没有啊。”“不对···不对···”前辈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静静地打量著学长,“怎么了?”学长疑惑地问。前辈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家最近有丧事?”学长一听,立刻变了脸色,点了点头,前辈此时也变得很严肃,“你们听我说,这件事情很重要,”他说,“今天中午请你们到我那里一趟,一定要来啊,这事可能不能拖延了。”“什么事这么严重啊?”我很好奇地问,“可能攸关性命的事,”前辈说,“要中午看过了才能确定该如何处理。”然后他给我们一个地址,并再三叮嘱我们一定要到,就匆匆离开了。


那天整个早上都教人忐忑不安,心神不宁,学长尤其如此,因为他从未提过,而前辈却一语道出他家有丧事,又说有什么攸关性命的事,更教学长坐立难安。不过前辈也不说明白到底攸关谁的性命,难不成是我?


中午时分,我们按耐不住满腹的疑问和好奇,所以按址找到了那个地方。到了那儿,才发现那里似乎是某种“机构”,某种“社团”,或者用比较有宗教意味的说法,就类似所谓的“精舍”吧。前辈就是那里的主持人。我们一到,前辈就示意我们跟著他走,爬上这栋三层楼建筑物的屋顶平台,平台四周以及中央各树立著一面旗子,每面旗子的颜色都不相同,中央是一面蓝色的旗子,我注意到旗子上似乎写著字,走近一看,原来旗上写著几个梵文,不过这几个字我倒是认得的,就是相当有名的“六字大明咒”,每个字的颜色也不一样,“嗡”白色,“嘛”红色,“呢”黄色,“叭”绿色,“咩”蓝色,“黑色。五颜六色的旗子和五颜六色的梵字迎风招展,看起来还真是色彩缤纷,令人眼花撩乱。前辈看著我们,表情是认真而严肃的,他说∶“几天前我就觉得你们身上的气怪怪的,不太对劲,而今天早上特别明显,”他看著学长,“尤其是你,你的身上似乎透著一股阴寒之气,这种气照理讲不应该出现在活人身上的·····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听到这里,学长的脸色早已一片苍白,我想我大概也好不到哪去,我身上的气真的有问题吗?怎么我自己都没有任何感觉?我心中又隐隐浮现出前几天和Ben所讨论的那番话。此时前辈又说∶“待会请你们按照我所说的方法去做,要排除所有杂念,专心一致地做,你们将会看见某种景象,不用惊慌,你们所看见的,就是你自己的‘元神’,从元神的状况可以看出一个人近日之内的吉凶祸福,如果元神是白色的,那就平安无事,如果是灰色的,表示身有疾病,如果是黑色的,表示将有灾祸降临,如果看见你的元神有了缺陷,那就是说,你的大限将至,命在旦夕,那么就得立刻采取行动补救,不能拖延。”前辈这番话,前所未闻,听得我们又惊又疑,可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才教我目瞪口呆,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那番景象至今仍然令我印象深刻,而且我想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们依照前辈的指示,以中央那面旗子为中心,背对背,相隔约三公尺站立著,前辈在我们面前的地上放置著一张黄纸红字的符,然后站在一旁,双手结成手印,说道∶“开始吧。”于是我们合掌当胸,先念净三业及安土地真言。


“嗡修利修利摩诃修利修修利梭哈”


“嗡修多利修多利修摩利修摩利梭哈”


“嗡哇日剌达诃贺斛”


“南摩三曼多莫陀南嗡度噜度噜地尾梭哈”


接著双手分开,右手食中二指并拢伸直,其余三指屈入掌心成剑印,左手握拳,大拇指屈入掌心成金刚拳印,然后眼睛注视著面前地上的那张符,心中开始默念前辈事前教我们记熟的咒语∶“天清地清,日月交明,元神一现,百事分明,吾奉太上老君律令敕。”连续念上二十一遍,然后双眼继续注视地上的符,专心一致,屏除杂念。此时忽听前辈说声∶“起!”我立刻抬头观天,刹那间差点没叫出声来,整个人像触电般震惊无比,因为我看见····我看见我自己!就在我正前方的半空中,显现出我自己的影像,从头到脚完完整整的我,就那样飘浮在半空中,衣著样式与真实的我一模一样,但整个影像都是白色的,衣服是白的,鞋子是白的,连皮肤毛发都是白色的,这····这就是我的元神吗?那幅景象真的是·····真的是····你能想像你自己全身被涂成白色的样子吗?那真的是诡异莫名啊!不过我想起前辈说过,若是白色就表示一切平安,所以震惊归震惊,至少还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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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概念,如果地球能场的变化会造成海豚生理机制的改变,结果导致海豚集体自杀的现象,那么这种能场的变化对人类有没有影响呢?会不会造成人类生理、心理或行为上的改变呢?“当然会有影响,”Ben回答了我提出的疑问,而且态度好像蛮肯定的。“能量,或者自古以来我们中国人称之为‘气’的东西,看不见摸不著,大多数不够敏感的人甚至也感觉不到,可是它的确是存在的,以某种我们还不太明的形式存在著,而且深深地影响著人们的生理、心理和个性。”Ben看看我又接著说∶“你听过‘生物能场’吧?”我点点头∶“略有耳闻,我知道台大有少数人在研究那种理论。”“台湾对于这方面的研究才刚刚起步,但是在国外以及中国大陆早已研究多年了,而且有相当令人惊奇的成果。利用调整生物能场的方式,可以治疗身体的疾病,效果很好,这种利用生物能场来治病的医疗方式被称为‘第三类医学’。你想想,人类身处于地球这个巨大的能量场中,人体的生物能场怎能不受影响?只不过这种影响有大有小,有明显有不明显,对每个人而言都不尽相同。”“若根据你这种说法,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生物能场能够适应地球能场的变化,那就没事,如果不能适应,就会有麻烦。”Ben点点头说∶“简单地说就是这样。”


虽然Ben言之凿凿,不过这种事情是无法证实的,我们所谈论的也只是一种理论,一种推测而已。但是这番谈话却让我心中那原本模糊的概念有了一点点的轮廓,如果一个人的命运会受到他身心的健康状态以及他的个性所影响,那么这种能场的改变是不是就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命运吉凶?我那自杀的同学,学长大哥、二哥的死亡,与这种能场的变化有没有关系?疑问仍然存在,不过如果真有生物能场这回事,那么现在学长身上的能量绝对是非常糟糕的,这用不著什么仪器来侦测,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而时序已进入五月了,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该劝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想了又想,觉得要让学长打起精神来,那就不该老让他待在屋子里,成天如同藁木死灰般的打坐。于是我开始每天清晨硬拉著他到学校运动场练太极拳,以前体育课分组的时候,我和学长都选了太极拳组,学了一套粗浅的架子,不过很久没练了,如今只不过是为了活动筋骨,顺便呼吸一下早晨的新鲜空气,一清晨的阳光。我发现这个方法对学长还挺有效的,他的精神慢慢地恢复了,又再度投入毕业设计,进行最后冲刺,这当然是件好事。也因为如此,我们才会认识那位前辈。


我们开始练拳的第一天,他就背著手在一旁看著,我们练完一套架子,他就笑吟吟地主动跟我们打招呼,并且问我们∶“你们是跟宋ㄨㄨ学的太极拳吧?”“是啊。”他说的那个名字就是教我们太极拳的体育老师。“练了多久?”“一年多,”我们有点不好意思,“已经很久没练了。”前辈笑一笑∶“算不错了,重心还挺稳的,但是周身筋骨没有松开。”于是从这天起,每天早晨我们都会与前辈在运动场上见面,他总是在我们走架子走到一半的时候悄悄出现,然后像第一天一样背著手站在一旁看著,等我们练完了,他就出声指点,他并不纠正我们的动作,只是告诉我们一些原则和原理,后来更进一步开始教我们推手。而从谈话之中,我们才发现眼前这位前辈不但是位太极拳高手,还对佛法以及道家义理有相当深的造诣。我和学长都暗暗高兴能有缘遇上这么一位高人,我曾问前辈∶“您是信佛还是信道?”前辈笑笑说∶“我什么都信,也什么都不信。”前辈看著我说∶“万法唯心而已。”


学长真的是拼了命在赶工,平面、立面、剖面,正草图一一出炉,可以交给枪手上墨线,也可以开始做模型了,不过学长为了赶出这些图,几乎天天熬夜,有好几次清晨我去找他练拳时,才发现原来他整晚没睡,不过他还是跟我一起去学校,一起向前辈讨教。有趣的是,只要学长前一天没睡,前辈马上就看得出来,“学业虽然重要,身体也不能不顾啊。”前辈如此劝说。有一次前辈教学长将手掌摊开,然后抓著他的手,并以大拇指在他的手掌上到处按压,只听见学长“啊!”“哎呀!”之声不绝,表情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前辈按压了一会儿,然后对学长说∶“老弟,多多保重啊,你的肝、心和胃好像都有问题,虚火太旺,再不注意,很快就会倒下来。”学长苦笑著说∶“我也没办法,就剩几天了,再撑一撑就过去了。”前辈说∶“撑也要有撑的本钱才行啊,你这个样子,能不能撑得过去还是个问题呢。”学长说∶“我觉得还好啊,应该不会有问题啦。”前辈看了看学长,又问∶“你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或是睡觉时作了不寻常的梦?”学长摇摇头,“没有啊,如果有时间睡觉的话,我一分钟之内就可以睡著,而且睡得很沉,”学长笑笑说,“可能是累得连作梦的力气都没了吧。”前辈似乎有点陷入沈思的样子,我听见他喃喃自语地说∶“嗯····奇怪···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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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参不透命运的奥秘,日子却还是得过下去,而且还不能马虎,学长继续努力的赶他的进度,而我则开始动员低年级的“小枪”们,一一分配帮枪的任务,若依照原先拟定的计画来看,目前学长的进度还落后十几天呢。我私下找学弟们商量,希望他们春假那几天能留下来帮忙赶一赶进度,他们倒也热心,都愿意留在学校,可是我却发现学长好像有点不大对劲,那天晚上去找他时,看见他襟危坐地坐在书桌前,正在念诵金刚经。这对学长而言是个不寻常的举动,虽然他勤练打坐,研读经书,但那只是基于研究的心理,他并不承认自己是佛教徒,可是如今他却像一般佛教徒做“早晚课”似的在“诵经”,这让我觉得奇怪。“怎么念起经来了?”我问他。“不知道怎么搞的,”学长说,“这几天老觉得心神不宁,每次打坐,一闭上眼,眼前就出现一大堆杂乱的光线,然后就觉得头晕目眩,好像身上的气很紊乱,整个人都不舒服。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吉利的事要发生了。”“不会吧,你太敏感了吧,”我说,“可能是你打坐的方法不对,气的运行出现偏差,才使你觉得不舒服的吧。”我试著安慰他。“我不知道,”学长说,“听说念经可以消灾解厄,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实在禁不起任何的意外了。嘿,这还真的是临时抱佛脚。”学长有点自嘲地苦笑著说。“你呀,你不需要临时抱佛脚,你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我说。


可是没想到事情却真的发生了。相隔不到三个月,学长家中再度传来噩耗,这回是他正在当兵的二哥出了事。根据后来学长告诉我的情况是,那天晚上,学长的二哥和另一名士兵站卫兵,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二哥突然就当著另一名士兵的面,把枪管插进自己的嘴里,然后扣下扳机······听说亲眼目睹那一幕的那名士兵直到现在还在做心理治疗·····


所以学长又匆匆赶回家去了,就在即将放春假之前。


真是个令人断肠的清明节啊!


学长一去十多天,回来时已经四月中旬了,而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无精打采,根本无心做设计,整天关在房间里,每次我去看他的时候,他不是在打坐就是在念经,有一次他忽然问我∶“你会不会念往生咒?”“不会,干嘛?”“练习一下吧,说不定很快就用得著了,”学长苦笑著说,“大哥、二哥···接下来大概就轮到我了吧。”“胡说!胡说!那只是巧合而已····”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导或安慰学长,当一个人已经心如死灰的时候,普通的话是很难起作用的。四月底系上举行毕业设计前的最后一次草评,所有的准毕业生们此时都应该将毕业设计定案了,接下来就是枪手们全力动员帮忙赶正图以及做模型,可是这最后一次草评学长却缺席了。后来系主任把我找去,他知道我是学长的枪手,所以向我询问学长的情况,并且考虑是不是该请学长好好休息一下,今年的毕业设计就不用评了。我不知道学长自己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做下去,但是我想都已经到最后关头了,能够顺利毕业总比白白多留一年要好吧,所以我向系主任表示,学长因为家中的变故,情绪一时还不太稳定,不过他的设计能力好,进度也不是落后得太严重,努力赶一赶应该可以完成。我也只能这么说了,至于学长自己能不能够振作起来,我也没有把握。


不久之后的某天,因事去找我的同学Ben,一走进他的房间,就看见墙上贴著一大张台湾全岛的地图,在地图上稍微偏南的地方,从西到东横贯全岛画了一条黑线,在黑线上又用红笔圈出五个红点。“你在干嘛呀?”我指著那张地图问他,“这是我明年毕业设计的题目。”Ben说。原来那条黑线就是北回归线,Ben是想在这条横贯台湾但却看不见的北回归线上由西至东设计五座天文台。“呵,这么大的题目啊,企图心不小哇。”我蛮佩服Ben的,这个题目听起来感觉气势蛮大的。“好玩嘛,毕业设计想做点好玩的东西。”Ben笑笑说。“设计天文台····你对天文有兴趣?”于是我们从天文谈起,谈到最近气候的异常现象,“你有没有注意到,”Ben说,“最近地球的气候很反常,”“对啊,美国东部的大风雪,中部的大水灾,欧洲异常的高温,都说是几十年来所仅见的。”“还有前几天才发生的,大批海豚莫名其妙向岸上冲的集体自杀现象。”“等等,海豚集体自杀跟气候反常有什么关系?”我问,“因为地球的能场发生变化。”Ben说,“能场发生变化····”“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地球的气正在改变,就是那个意思。”Ben说,“你是说因为地球能场的改变,才导致气候的异常?”我说。“没错。”“可是地球的能场又为什么会改变呢?”“那是受到其他星球的影响,”Ben说,“星球与星球之间的能量会互相影响,而不同的相对位置,所造成的影响也不一样,其实这是自古以来东西方星相学的主要基本理论。”“嗯,”我说,“西方星座学中的春分图以及中国紫微斗数的命盘,都是依星球的位置来判断命运的。可是能场的变化为什么会导致海豚的集体自杀?”Ben说∶“海豚或者鲸是靠著回声定位系统以及地球磁场的磁力线走向来辨别方向的,若地球的能场改变了,也就是说地球的磁场发生变化,那将导致回声定位系统的破坏,而使海豚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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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却担心这样下去,可能毕业设计还没完成,反而先把身体搞坏了,因为我知道,虽然打坐的确可以消除疲劳,恢复精神,但是那必须是到达相当高深的境界,具备相当深厚的功力,才有可能以打坐代替睡眠。虽然学长看起来好像很精进地在练打坐,但是我不相信他已经具备那样的功力,我想那可能只是他的心理作用而已,跟他谈过几次,学长只是笑笑,说他的身体状况很好,叫我不用担心。


本来按照原订计画,是准备一直待到除夕前两天才回家的,可是就在距离过年还剩一个礼拜的时候,学长接到家里的一通电话,顿时情况整个改变了。接完电话的学长,脸色竟然变得惨白,连说话的声音都像在颤抖,他很快的向我交代了一些毕业设计的事,然后就匆匆忙忙的开始收拾东西,说他必须马上回家。“怎么这么匆忙?家里有事啊?”我问他,“我大哥死了,车祸。”学长说。我一听,楞住了,说不出话来·····


过完年我依照原订计画,在正月十号回学校的,可是学长并没有回来,这也难怪,家里发生这种变故,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但是接下来的日子,直到寒假结束,学长都没有出现,距离五月底毕业设计正评之日只剩三个月了,原本安排好的工作进度,这下子全都耽误了。一直到注册完毕那天晚上,我才再度见到学长。他躺在房间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两眼盯著天花板,一声不响。屋子里很凌乱,四处散落著画得乱七八糟的草图纸,用来study的概念模型,基地四周环境的照片,以及那做了一半的基地模型,就跟那天学长匆匆离开时的情景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基地模型如今已蒙上一层细细的尘埃了。


“你相信命运吗?”学长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我相信有命运这回事。”我说。“如果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我们努力的意义何在?”学长说。我心里明白他是有感而发,我说∶“你认为命运是什么?命运是怎么加诸于人身上的?”学长起身,将两腿盘起坐在床上,看著我说∶“命运天注定,半点不由人,但是天又凭什么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那天又是凭什么而决定这个人该活多久?该富贵一生或贫贱而终?”我说∶“大多数人都会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认为这是绝对的真理,可是事实上,在我们四周,恶人善终,好人却得不到好下场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佛家提出轮回的观念来解释这种情形,然后又加了一句‘不是不报,时后未到’。”学长说∶“佛家劝人行善,种善因,避恶果,如果以因果和轮回的观念来看,这一世的命运应是前世业报的显现。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不让所有的人都记得住前世的事情?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知道前世做过什么善事,所以今生才得到什么福报,也可以明白前世做了什么恶事,所以今生遭受何种灾祸,这样不是更能让人警惕、更能使人积极行善吗?如果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忘记前世是为了让今生有个全新的开始,那为什么今生的命运却还要受到前世业报的影响?”


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却忽然有一种想法,在一神论的宗教观里,万物都是上帝创造的,所有的秩序和规则都是上帝所定的,自然人的命运也是上帝安排的,该活多久,该怎么活,上帝早就安排好了,人不需要去揣测上帝为什么如此安排,只要死心塌地的接受安排,去承担这命运就行了,享福的时候,是上帝的恩赐,受难的时候,是上帝的试炼,时间一到,就蒙主宠召,不用去思索什么因果循环的道理,什么前世今生轮回的关系,把一切不可知、想不透的事都推给上帝,如此这般地过日子,倒也能减少很多烦恼。我看著学长,他仍然盘坐在床上,不过却闭起了双眼,彷佛入定了似的。学长背后正上方的墙上,挂著一幅观音像,一手持净瓶,一手执杨柳,祥和而慈悲的面容,好像正凝视著我,观音像的下半部份工工整整地写著整篇“波若波罗密多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无碍,无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我望著菩萨慈悲的双眼,心中感慨,我们这些愚昧的凡夫俗子,要如何才能观自在,要如何才能心无碍,远离颠倒梦想呢?菩萨沈默,我亦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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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兴致勃勃地对我诉说著这两个地方的种种状况,他利用整个暑假的时间造访了这两个地方,甚至跟居民们住了一段时间,藉以观察他们的思想行为和生活方式。学长的想法是从这两个社区中选择一个当作毕业设计的题目,他要塑造一个理想的宗教式的生活环境和修行空间。这样的题材听起来的确很有意思,还能让人进一步联想到许多有趣的细节,可是事实上这是一个相当大、相当广、相当困难的题目,涵盖了宗教、社会、建筑等等深奥的领域,我不免有些怀疑,并不是怀疑学长的设计才华,而是时间的问题,如此工程浩大的题目,能不能在短短一年之内完成,实在是颇令人忧心。


但是学长好像并不担心,依然兴致高昂地积极进行他的毕业设计,有趣的是,可能受到这个题目的影响,学长竟然开始学习打坐,研读佛教典籍,开口闭口就是“禅”。我虽然不是佛教徒,但因个人兴趣的缘故,这些事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所以那段时间常常被学长拉著东聊西扯地谈论著这一类的事情,其实大部分的时间是他说我听,听他谈论著阅读佛经的感想,静坐冥思的感受,以及对于禅的领悟,还有他如何绞尽脑汁地尝试将这些心得用建筑的手法表现出来。不过学长的设计能力的确很强,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一本厚厚的“计划书”(PROGRAM),并且开始发展实际的建筑设计了。有这么一个能力强、进度快的“老板”,我们这些做“枪手”的学弟都觉得很幸运,因为将来帮枪的时候会轻松不少,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彷佛自己的设计能力也变好了似的。


元旦一过,离寒假就不远了,这时系上却出了事,我班上一位同学突然在宿舍房间里上吊自杀了。自杀的原因不明,没有遗书,事前也没人感觉到他有轻生的念头,这位同学没有女朋友,所以大概不是感情纠纷,而警方勘查的结果认为没有他杀的嫌疑,最后大家一致的猜测都认为是课业压力太重而导致自杀的结果。我和几位同学去参加了丧礼,灵堂中家属的悲泣声,出家人单调平板的念诵往生咒的声音,混杂著吊丧者的叹息声,让我感到有点头昏脑胀,我忽然想起另一位同学Ben对我说的话,那是几个星期前的事了,那天我看见Ben在系馆贴海报,靠近一看,是张广告,是某个专门教导“超觉静坐法”的团体在招收成员。我这才知道原来Ben练习“超觉静坐”已经很多年了,但他从未声张过,“不好意思说嘛,”Ben笑笑说,“我是属于那种‘不用功’、‘懒惰’的学生,不过说真的,建筑系的课业压力这么重,练练静坐真的很有帮助,这可是我的亲身体验。”Ben看看我,表情忽然变得有点诡异,语气忽然变得有点神秘,“尤其是这阵子,更应该好好练习静坐。”他说。“怎么说呢?”我有点好奇。“安顿身心,纾解压力,但最重要的是,调整你身上的气。”Ben说,“我的老师说,这段时期,整个的气正在改变。”“气在改变····那是什么意思?”我问。Ben说∶“就是大环境的气、地球的气正在改变。这时如果你身上的气不正常、不充沛,那么就会受到这种变化的影响而发生灾难。”“哦,这么严重啊?”我笑一笑说,“不知道会有什么灾难?世界末日要来了吗?”“嗯···生病啦、车祸啦、失恋啦、精神错乱啦····还可能采到狗屎!”Ben发现我好像不太相信他的话,所以也开始胡说八道了·····


身在灵堂中的我,听著嘈杂的人声,嗅著弥漫在空气中那香烛燃烧的气味,望著袅袅白烟之后同学的遗像,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会突然想起Ben那天说的话∶“整个的气在改变啊····”


学校开始放寒假的时候,也已经快要过年了,所以假期一开始,校园里就几乎看不见学生了,连学校附近一向热闹的几条街,也变得冷冷清清的。而我因为要帮学长制作基地模型,所以还一直留在学校。从此时算起,到五月底毕业设计正评为止,只剩下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了,而要做的工作还很多,必须利用寒假期间赶一赶。


我几乎每天都会去学长那里,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甚至通宵达旦直到第二天,因为每天都有固定的进度要完成,达不到当天的进度我们都舍不得休息。不过我发现每次我去找学长的时后,他好像都在打坐,有时工作到深夜,觉得疲倦,于是假寐片刻,醒来的时候,却看见学长又在那儿打坐,印象中好像从没见他睡过觉。学长说,他只要静坐一会儿精神就会恢复,所以睡眠时间可以减少,“嘿嘿···这还真有用,好像一天有36小时似的。”学长得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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