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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碧如临走前曾说,神仙姐姐是玩弄别人的高手,现在看来真是一点不错。林晚荣心中急跳,见那宁仙子亭亭玉立,便如洁白的莲花一样圣洁,若非她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任谁也想不到她竟也有如此狡猾的一面。

    林晚荣哼了一声,将那蜂针对准自己手腕又扎了两下,一阵轻微的酥麻瞬间传了过来。

    宁仙子微笑道:“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只是这针上没了毒,你扎上一百下也是无用。”

    林晚荣微微一笑道:“仙子讲的好故事,若是一般人,怕就被你唬住了。只可惜你却遇到了我,我林某人号称打不死的小强,岂能那么容易就被你骗了。”

    神仙姐姐眼中波澜不惊,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曾唬过你。”

    林将军嘿嘿一笑,缓缓行了几步道:“以毒攻毒,听着果然是大有道理,要是换了别人,怕是没被毒死,也要被你吓死了。只可惜,你却不明白那毒针是谁送我的,她乃是我最为亲近之人,若这解药真是剧毒之药,她定然早就告诉我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来和我耍这些心眼。此乃其一——”

    宁仙子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绝丽的面庞遮掩在轻纱之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缓缓笑道:“哦,这么说来,解药无毒,也只是你的猜想了?”宁仙子果然是聪明绝顶的人物,短短一句话,便抓住了林晚荣语中的破绽,拆穿了他的心思。

    林晚荣摇头笑道:“我方才说过了,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神仙姐姐你花费了这么大功夫来救我,绝不是为了杀我。我死在你师妹手中,那还情有可原,因为她在世人眼里便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多杀我一个算不得什么。可仙子姐姐你是天下敬仰的人物,今日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我,若我死于非命,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萧大小姐一定明白我死在谁的手中。若她宣扬出去,神仙姐姐你手中沾染了鲜血,不仅对你清誉有损,更会让你那个什么什么坊——”

    “是‘玉德仙坊’。”宁仙子朱唇微启,轻轻说道。

    “对,对,就是这个作坊,仙子姐姐果然聪明,这个坊比我们萧家的香水香皂作坊有名多了。”林晚荣嘻嘻笑道:“你杀了我。就让你师傅家的作坊名誉受损,别人口里不说,可是对你的尊重却要大打折扣。这样赔本的买卖,神仙姐姐你是肯定不会做的。退一万步说,你若真要杀我。那就让我直接死在你师妹手中,既不用你动手,又除了你不想看到的人,一举两得。顺便你还可以打着斩妖除魔的名号,对你师妹动手。这样划算的买卖,你会不做?”

    仙子轻笑道:“我‘玉德仙坊’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和做买卖完全不同,你这推断站不住脚。”

    林晚荣冷笑道:“拯救天下苍生?拉倒吧,除了你自己,你谁也拯救不了。这世界上有人逐利,有人爱名。你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想的却是维护你师门的荣誉,要让众人永远仰望之。为了这个目的,你们什么东西都可以牺牲,这和做买卖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有人做的明显,有人做的阴暗罢了。”

    听他说话,仙子也不生气,扫视他一眼道:“说完了么?从一颗毒药,扯到我师门名誉,你这人,倒不是一般的能耐。”

    林晚荣又掏出一颗解药塞进口中,嘻嘻一笑道:“此言不假——我再吃一颗试试,看能不能毒地死我,我估摸着,这解药也就和维他命C差不多,你唬不了我的。”

    神仙姐姐微笑着望他一眼,道:“你自己绝无把握,所以才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想让我告诉你这解药没毒,是也不是?”

    妈的,这神仙姐姐和安狐狸精果然不愧为师姐师妹,竟是一般的狡诈,老子费尽了口舌她也不上当。如此难缠地人物,也不知道青璇和她是个什么关系,以后还是少见她为妙。

    林将军哈哈哈大笑了三声:“有毒无毒,一试便知。我连吃两颗药丸,却到现在还能生龙活虎、龙精虎猛,你哪里骗的了我,姐姐,你快些招了吧。”话音未落,他便浑身酸软,眼皮逐渐的加重,仙子的面容在他眼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蒙汗药!”林将军面色一变,昔日在金陵之时,肖青璇曾亲手送他蒙汗药,美人恩重,他牢记不缀,没想到今日,青璇的亲人,又送了自己蒙汗猛药。

    仙子微笑道:“你这人聪明的时候令人可恨,愚笨的时候,却可爱了许多。那解药无毒,确实不假,可这针上,却是敷了蒙汗药的,可笑你自作聪明,将我的话当作耳边风,眼下你便是自讨苦吃了吧。”

    这针上的蒙汗药药量极少,融入血液里,虽不至于使人昏迷,却让人头晕眼花,林晚荣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没有中毒,忧的是,林某人中了蒙汗药。以前只是他林某人对别人用蒙汗药的份,谁知今日临到了自己,整日打雁却叫雁啄瞎了眼。这仙子从头到尾都是故意在玩弄自己,妈的,安姐姐说的真是没错。

    “没想到啊,仙子姐姐也会用蒙汗药。”林晚荣强忍了眩晕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武艺稀松平常的人,才会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呢。”

    宁仙子微哼一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用那剧毒的蜂针谋害于人,害我卧床多日,性命险些不保,我今日使些手段,教训于你,又有何不可?”

    似宁仙子这样的人物,清高自傲,极少用蒙汗药这样的下作手段,只是林三实在可恨,偏生自己今日不能杀他。这才用上些小手段,让他尝尝那被人暗算的滋味。

    她用的药量极小,只是要惩戒林三,林晚荣眩晕一阵,便已清醒了不少,只是脚步仍有些轻浮,他向前走了几步,忽地身形一个不稳,便往神仙姐姐身上靠来。

    仙子眉头一皱,心道,我用的那些药量,便是一只小狗此时也该清醒了,这人怎的这么不经药?见这林三眨眼便要倒了下去,她意念轻动间,手中剑鞘一指,正要顶住林晚荣倒下的身体。却见那林三突地身形一动,绕过剑鞘,直直向她胸前倒来。

    仙子又惊又怒,轻叱一声。飞速闪开,顿听哗啦一声轻响,却是林三拉住了她半截袖子,衣物受力不住,哗啦一声自中间撕开,露出她光洁如玉的洁白手腕。

    “该死的登徒子!”望见自己欺霜赛雪的皓腕裸露在一个陌生男子、且又是自己极为讨厌的男子面前。宁仙子涵养再好,却也忍不住怒火中烧,长剑一指,便要往他身上刺来。

    “不好意思,仙子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方才中了你的蒙汗药,站立不稳,这才有些失控。”林晚荣嘻嘻一笑,脸上那丝轻浮地神情,哪有半丝不好意思的样子,摆明了趁着机会吃她豆腐,老子就是登徒子了,你怎么着吧。

    宁仙子盛怒之下,长剑已到他胸前,堪堪便要刺入,但她到底非是常人,得失之间把握的比别人强了许多,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银牙一咬,长剑回旋,“叮”的一声脆响,那剑柄却将将抵在了他胸前。

    林晚荣嘻嘻一笑,手中火枪往仙子小腹上顶了顶道:“仙子姐姐,你有剑,我有枪,咱们这次,又打平了。”[天堂之吻手打]

    这林三果然狡诈非常,明里是要激怒自己,暗地里却是备好了火枪,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对症下药,用的极准,自己竟然又一次上了他的当。

    宁仙子面色不变,微哼道:“天下奸诈,无人能与你相比。”

    “过奖,过奖。”林晚荣嘿嘿淫笑:“天下美貌,无人能与神仙姐姐并论。”他背上鞭伤累累,触目惊心,方才故意调戏仙子意欲掏枪,却是费了老大的功夫,眼下火枪在手,心里顿时一松,背上的鞭伤便又疼痛了起来。

    宁仙子剑柄轻触他胸前,道:“你浑身上下都是暗器,果然诡异非常。”

    “暗器?你说这个么?”林晚荣笑着自怀里掏出一样物事:“一块金牌而已,我拿来做护心镜用的。姐姐,你摸摸,上面还有我身上的温度呢。”他手中拿的,却是当日在杭州灵隐寺外遇到的那华服老者相赠的金牌。他到了京中,一直没有功夫去衙门寻那人,又见这金牌卖相极佳,手感也不错,干脆当作护心镜挂在了胸前,没想到今日还真是发挥了大用。方才宁仙子的那剑柄正抵住了这奇特的“护心镜”。

    神仙姐姐望见他手中那造型奇特的金牌,忍不住轻咦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急声道:“这金牌,你是从哪里偷来?”

    妈的,老子有的是钱,想要多少金牌买不来,还用偷么?林晚荣瞧了宁仙子一眼,嘿嘿道:“神仙姐姐,请你用词注意点,小小一块金牌,我家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每天枕着睡觉的都是它,还用的着偷么?”

    宁仙子将手中长剑收起,轻道:“林三,可否将这金牌借我一观?”

    “干嘛这么客气呢,”林晚荣嘻嘻笑道:“你要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唉,看来这个破牌子果然有些门道,连仙子姐姐都很感兴趣呢。”

    “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仙子秀眉轻皱道。

    “给,当然给!”他扬扬手中金牌,哈哈一笑道:“——要看这金牌么,也很是容易。仙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仙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旋即便平静下来,轻轻抚抚耳边秀发道:“名字只是一个符号,我不用姓名很久了。再说,名字与这金牌有关吗?”

    “金牌也只是一块金子,我喜欢金子很久了,看来一定要把它珍藏起来了。”林晚荣皮笑肉不笑,手中火枪对准了仙子,另一只手却将金牌往怀中放去。

    见他那小人得志模样,仙子一叹道:“罢了,罢了,便数天下,能胁迫我的,你是第一人——我叫宁雨昔。”

    “宁羽西?羽化西去?”林晚荣摇头道:“这名字真不吉利,还不如叫宁驾鹤!”

    宁仙子恼怒道:“你这人胡说些什么。我叫宁雨昔,落雨之雨,昔日之昔,哪里是什么羽化西去?”

    “宁雨昔?这名字不错,和我林三二字有的一拼。”林晚荣点点头,大言不惭的接道:“我说雨昔啊,你要这金牌做什么——”

    听这人说话,宁雨昔只觉自己这仙子顿有堕落尘世的倾向,她柳眉倒竖,银牙轻咬,酥胸猛烈起伏,总算她修为高深,抑制了心中的怒火。淡淡道:“雨昔二字,只是我俗世凡名,多年之前就已弃之不用。你莫要再喊了。”

    “知道了,雨昔。”林三点头道:“雨昔,你要这金牌做什么?凭咱俩的交情,你要金子,我送你一些就是了,这快牌子没什么好看的。”

    “你若是说话不算,那便罢了。”宁雨昔平静道。她有种感觉,眼前这个不要脸的人,将为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

    林晚荣嘻嘻一笑道:“别慌,别慌,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就给你看金牌。”

    宁雨昔摇头道:“你若是想问青璇下落,那便免了,你与她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我今日没有对你施那遗忘之术,已是让你占了便宜。”

    靠,和安姐姐一样的狡猾,林晚荣心中恼火,哼了声道:“青璇是我老婆,我和她有没有结果,与你不相干。这尘世之中,虽有淌不过的河流,却没有能绞得断的思念。我不问青璇的下落了,换个问题——雨昔,你今年几岁了?”

    宁雨昔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修行之人,不论年纪,你说我十六亦可,六十也不差。”

    这宁仙子果真淡定之极,都被问到这份上了,却还能保持镇定,林晚荣深深佩服她的涵养,当下哈哈一笑,将那金牌递于她手中道:“雨昔,你答地很有哲理,这金牌便给你观赏吧。但有一条件,你一定要遵守。”

    宁雨昔纵是天上的仙子,却也猜不透这不要脸的东西要说些什么,只得道:“有何条件?”

    林三郑重无比道:“我将这金牌送与你,便如同将我自己送给了你。你一定要温柔体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宁仙子秀拳轻握,一声不吭的将金牌接于手中,林晚荣见她一言不发的模样,心里顿时说不出来的爽快,连仙子都能调戏,老子真是天才。

    宁雨昔将那金牌翻来覆去,仔细观摩一遍,才微微一叹道:“这金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是仙子第二次问起这个问题了,林晚荣对那华服老者的来头根本不知,如何能说起来历,支吾了几声笑道:“这是别人送我的,怎么,莫非雨昔你认得这玩意儿?”

    听他越叫越顺口,仙子眉头轻皱,深深看他一眼道:“想来也是别人相赠,这东西,你想偷也偷不来。这金牌对我‘玉德仙坊’有莫大效用,我如何不认得?”

    汗,一块破牌子,竟然和宁仙子她师傅家那什么作坊能联系到一起?就算是御赐金牌,也起不了这么大作用吧?靠,无意之中竟然捡到了宝,就是不知道这牌子到底有多大作用,能不能让宁仙子交出青璇,顺便把她自己地衣服脱光。

    他目泛淫光,尚未说话,却听宁雨昔自言自语道:“如此重要的东西,怎能落入不相干人之手?”她眼中泛起一丝神光,盯住林晚荣道:“林三,莫非你进过宫?”

    进宫?这玩意儿真地是宫里流传出来地,林晚荣一惊,若真是如此,灵隐寺外遇到的那老头,岂不是宫里的大人物?

    “什么进宫?我不知道啊!”林晚荣笑眯眯道:“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精壮的男人,进宫做什么?这东西虽是宫里之物,却也不代表我一定要进宫才能找到。”

    宁仙子微微一叹道:“你如此支支吾吾,言之不实,却无多少可信度。也罢,既然又见到了这金牌,我就亲自进宫走一趟吧。林三,你好自为之。”

    她说走就走,身形飘飘,眨眼便没入树林深处。

    “喂,喂,我的护心镜,还给我——”林晚荣大声喊道:“你到底是仙子还是强盗?”

    一阵轻笑传来,宁雨昔的声音响起道:“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交代?你能对我交代什么?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林将军深深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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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仙子淡淡道:“武学之术,只是一个简单名字,心正则形正,与那灵犀相通毫无干系。倒是师妹这般心计,修的一身好功夫,全身上下皆是暗器,叫愚姐好生佩服。”

    仙子这是讽刺安碧如借暗器伤人,安姐姐如何听不出来,她咯咯一笑道:“师姐果然心术高超,小妹佩服。不过,话说回来,师姐拿了宝剑杀人,却与我拿了毒物杀人有何区别?同样取人性命,难道你杀的便是高尚,我杀的就是龌龊?我不像师姐这般身份高贵,艳丽如仙,处处都有无数人为之疯狂仰望,我是一个低贱的苗女,孤身行走江湖,周旋众多男人之间,若无一身独特本事,怕是早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说这些,你又怎能理解呢?”

    这绝美的二女轻纱覆面,说话间便似在叙些家常话,只是手下却无丝毫停顿,眨眼之间双剑交加,火花四溅,相斗二十余招,却是一式比一式急,一式比一式狠毒。二人本就是知根知底的师姐妹,相互争斗多年,今日一个为杀人,一个为救人,都使出浑身解数,谁也奈何不了谁。

    萧家大院本来就甚是宽广,除了林晚荣外,男丁极少,这二女缠斗之下,无人敢来阻挠。大小姐盯住安碧如看了半天,忽地奇道:“难怪看着眼熟,原来竟是她。你这死人,方才还那般甜言蜜语哄骗于我,却原来是与她串通好了,做一出好戏。亏我还那般为你担心,你竟串通了外人来骗我——”

    林晚荣急忙一把捂住她小嘴,轻道:“这事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的,反正你要相信我就是了,男人做事总是有理由的——你仔细看看,我是坏人吗?”

    大小姐挣扎开来,瞥他一眼,嗔道:“你若不是坏人,那这世界上就都是好人了。”

    见她脸泛红晕的模样,天知道她又想到哪里去了。林晚荣嘿嘿一笑,搂住她纤细的小蛮腰道:“那是,我只对你使坏就是了。”

    院中二人已经缠斗百余招,却难分胜负。安碧如见久攻不下,眼珠一转,突地咯咯一笑,晃身避过仙子来剑,脚下轻旋,便如一缕轻烟般,瞬间来到林晚荣身前。正扶住他一只胳膊,扣在了他脉门上。

    林晚荣正与大小姐含情脉脉,忽觉幽香扑鼻,身体一紧,半边身子被安碧如拿住,安碧如眼中含笑,丰满的身子轻轻压在他身上,妩媚道:“我可拿住你了。”

    “喂,姐姐,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喊非礼了——”林晚荣惊道。宁仙子动作也不慢,见了安碧如举动,她脚下疾点。眨眼便到林晚荣身前,正扶住他另外一只臂膀。二人以他为界,成倚角之势,丝毫不让。

    安碧如轻哼一声,单掌疾挥,掌中白蒙蒙一片,冰冷彻骨,正印在他胳膊之上。林晚荣浑身一阵冷颤,只觉身体如掉入了一个冰窖里,冷不堪言。那边宁仙子也不多言,秀掌微翻,贴在他另一只臂膀上,顿有一股暖流顺着臂弯透入体内,炙热无比。一冷一热两股暗流在他体内争斗不休,翻腾滚动。

    “喂,姐姐,拜托,你们给我做冰火也要专业点嘛,大爷是掏了钱买了钟的。”林晚荣大声叫道,这感觉便像是躲在冰窖里烤火炉,一边身子在打冷战,一边身子在流汗,说不出的难受。妈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冰火两重天?还是两位神仙一般的姐姐给我做的冰火,如果是躺在床上做这事,一边是冰山,一边是火焰,那滋味该是多么的美好啊。

    安碧如咯咯一笑道:“师姐,你这般护着这小子,莫非是动了凡心,看上他了?”神仙姐姐面沉如水,无丝毫反应。

    安姐姐轻喝一声,脚下用力,带着林晚荣,身如一只鸿雁般翩翩而起。宁仙子拿住林晚荣另一边胳膊,却也不敢用力,只得随了安碧如去势,身形腾空,两人便像是尘世中掠过的仙子般,直往墙外激射而去。

    “林三,林三——”大小姐惊叫了两声,急忙向外追去。

    安碧如与宁仙子是何等快速,怎是萧玉若这弱女子能追得上的,等她撵出门去,却见屋外鸿影杳杳,哪里还有三人影踪。

    “这死人!”大小姐狠狠跺了跺脚,薄怒嗔道。林三虽然被拿走了,不过怎么看怎么像是和那个姓安的勾结好的。这二人本就一直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姓安的狐狸精妩媚妖冶,对林三殊是不错,绝不会伤害到他。而那仙子更是来救助自己等人的,林三这一趟绝计不会有危险。只是不知道这家伙在外面又要鬼混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他背上还有鞭伤呢。

    ******************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能坐飞机的,我有恐高症——”被两个女子架在了空中,林晚荣大力挣扎着,借势往安姐姐身上靠了靠,压住她胸前那高挺的玉乳,肆无忌惮的挤了挤,滑不溜秋,弹性十足。

    安碧如却无暇顾及被他占了便宜,两个女子分别夹住林晚荣一边,脚下疾点,如鸿雁般掠过高树枝桠之上,另一只手却都没闲下来,正在林晚荣面门之前激斗,带起的风声抚过林晚荣脸颊,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妈的,你们两个打架归打架,可别伤到我英俊的脸颊,老子还要靠这个吃饭的,林将军鼻尖惊得满是汗珠,心中忐忑难安。

    两只一样纤细圆润的玉手在自己眼前不断晃动,甚至能闻见那指尖的淡淡幽香,林晚荣心中感觉殊是奇妙。被这天底下最杰出的女子架上天开飞机,还能顺便占占便宜吃吃豆腐,这滋味,真他妈刺激。

    这两个女子乃是天下有数的高手,缠斗激烈,手上动作变化万千,便如翩飞的兰花般乱人眼球,却不会伤到他面颊一分。林晚荣担忧了一会儿便安下心来,见这一仙一狐各有一手搂住自己,激斗之下,却是幽香阵阵,酥胸急颤,煞是养眼。

    想想这两个可是天底下最杰出的女子,今天和她们搞的这么热烈,简直就是天赐良机。若是不干点什么,实在对不起自己。

    他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安姐姐酥胸乱颤,说不出的雄伟挺拔,心里一酥。趁二人无暇他顾。一边胳膊微微一动,似是有意无意的,在安姐姐胸前蹭了几下。

    安碧如媚眼生晕,百忙之中瞅他一眼,满是嗔怪之色。

    是了,是了,安姐姐一定是怪我只去占她便宜,不去占她师姐便宜。一碗水要端平,不能厚此薄彼,他大义凛然的想道,另一只胳膊却往神仙姐姐胸前抹去。

    仙子眼中神光一闪,哼了一声,手上加力,一股灼热的疼痛感觉便自胳膊传来。

    林晚荣“哎呀”大叫一声,怒道:“喂,你烫我干什么?会留下疤痕的!能发热了不起啊!我还能打水枪呢!”

    仙子微微一哼,没有说话,安碧如咯咯笑道:“我师姐的身子冰清玉洁,哪是你这粗俗的人物能够沾染的,师姐,这小子占你便宜,你便让我杀了他吧!”

    “他该死,却不能死于你的手中。”宁仙子娇声说道,语气说不出的平缓,似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影响她的心境。

    老子最讨厌你这种自命清高、仿佛所有人命运都掌握在你手中的态度,林晚荣大吼一声道:“我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和你这种人说话,着实没什么趣味。这位黑衣服的姐姐,还是你杀了我吧。”

    宁仙子面容不变,却是忽地丢开他臂膀,左手长剑一抖,便往安碧如身上刺去。

    安姐姐神色一紧,堪堪架住她那一剑,身体一颤,左手却再也无暇顾及林晚荣。三人原本立于高高的树梢之上,失去了依托,林晚荣大叫一声,身如一块坠石,直往下面落去。

    安碧如看的心里焦急,见林晚荣坠势甚急,再不施救怕就要送了性命。她银牙一咬,身体轻转,如一片青叶般便往树下坠去。

    她快,却有人比她更快,宁仙子一剑攻出,逼迫安碧如松手,她身体疾弹,顺树而下,眨眼便已到了地面,凤眼一抬,便见那想占自己便宜的林三,自上面直直坠下,眼看便要砸到自己身上。

    你要救我是吧,那就张开你的怀抱吧,我保证不会扑倒你的,林三脸上浮起一个淫贱的笑容,这位姐姐的“善良”,我真是太喜欢了。

    似乎看穿了林晚荣心中的龌龊想法,宁仙子掩在轻纱下玉盘似的脸颊上浮起一丝冷笑。

    仙子,我来了。眼见着仙子近在眼前,林晚荣伸出臂膀,便要来一个大力的拥抱。哪知双手堪堪要触到她腰肢,却觉一个冰冷的长方之物,正格在了自己身体上,自胸前到胯间,一分也动弹不得。仙子眼力极高,手法精准,这一下不偏不倚,正架住他的落势,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我日,神仙姐姐拿什么顶我?林晚荣心里恼怒一哼,往身下看去,却见一柄薄薄的剑鞘正格在自己身下。[天堂之吻手打]

    他悻悻的落下地来,拍手笑道:“姐姐好手段,顶的这么精准,是不是没事的时候,也拿这个东西顶自己?”

    安碧如心里松了口气,刷的落在二人不远处,笑道:“师姐好计谋,原来是一招围魏救赵,果然不愧为‘玉德仙坊’的传人。”

    仙子淡淡一笑道:“师妹,今日我二人缠斗多时,你斗不过我,我也奈何不了你。这人虽是粗俗,却不能任你杀害,你所作所为,皆是因我‘玉德仙坊’而起,你要害的,便是我要保的。”

    林晚荣心里暗自哼了一声,你当日还要杀我呢,要照你这样说来,岂不是应该安姐姐保护我才是?

    安碧如哼了一声道:“今日杀不了他,却还有来日,我就不信,你还能护在他身边一辈子不成?”

    “护他一辈子倒也未必,但护他一时却是没有问题。”宁仙子淡淡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自信。

    “如此这般?莫非是师姐你看上这小子了?咯咯,林三,你交好运了——”安碧如放浪笑道,丰胸肥臀急剧起伏,划出一道美妙的曲线。她忽地止住笑。冷声道:“不过你可莫要高兴太早。我这师姐玩弄男人,可是胜我百倍,等到他日你上了她当,便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还是叫我杀了吧,比跟着她痛快的多。”

    “真的?”林晚荣惊骇的离了宁仙子数步之远。煞是不信的望着她。

    “林三,你好自为之吧。”话音一落,安碧如深深望了林晚荣一眼,身形一扭,便如一抹轻鸿,飞逝在茫茫树林之中。

    宁仙子也不说话,望着安碧如远去的背影,轻轻一叹,眼神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晚荣无比留恋的望着安姐姐美好的身形。和这冰冷的仙子比起来,安姐姐热情似火,媚惑无限,与她说话那般放荡不羁,实在开心的很。若是将这又骚又熟的妇人弄上床,唱他一个《一江春水》,啧啧,那会是个什么味道。

    林中便只剩下他二人,一时寂静无比。宁仙子感慨几分,转过头来,只见林三盯着远处,面泛淫光,口水都要滴落下来,实在淫贱之极。她忍不住眉头轻皱,青璇看上的,便是这么个人物么?那日要杀他,看来果真是英明无比的决定。

    见神仙姐姐一言不发向自己走来,林晚荣急忙道:“你别过来啊,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宁仙子停住脚步,淡淡道:“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她?”

    “她?她是谁?”林晚荣先是惊奇,旋即恍然大悟道:“你说黑衣服的那个啊,她不是你师妹么?要叫我选的话,我还是选择相信令师妹。”

    “为何?你难道不知她要杀你?”宁仙子眼中平静无波,问道。

    “她好像是要杀我,不过我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哪能让她说杀就杀。”林晚荣嘿嘿一笑道:“我选择相信她,是因为她身材比较好。”

    仙子也不生气,往前走了几步,道:“你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这倒的确,你武艺稀松平常,但若论起阴谋诡计,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及得上你的。那日险些让我命丧当场,这便是明证。”

    林晚荣装糊涂道:“命丧当场?这是我做的?神仙姐姐,你弄错了吧,像你这样天仙般美丽的人儿,有谁舍得对你下手?唉,这种事我是绝计做不出来的,我要做就做一些更高尚的事。”

    神仙姐姐听他狡辩,哼了一声道:“怎地,莫非你不认识我了么?”

    林晚荣细细打量她一眼,良久摇头道:“姐姐风姿卓越,仪态万千,就像是月宫里的嫦娥,美得冒泡。只是,你蒙着脸,我便是见过你,也看不出来啊。”

    “那你认识这个吗?”仙子纤巧的玉手中,握着一只细细的蜂针,幽幽的泛着银光。

    “咦,这是哪里来的绣花针?神仙姐姐,你的小手这么细嫩,这些粗活哪是你干的,快些把这针给我,我帮你扔了吧。”林三面不改色说道,伸手就要取那蜂针。

    仙子纤手急转,动作极快,呲的一声,那蜂针便在林晚荣手上狠狠刺了一下。

    “啊——”林将军大叫一声,脸色剧变,仿佛已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窒息。这可是仙儿老婆亲手调配的毒针啊,老子要是就这么死了那才真是冤枉。他拿蜂针扎人,却从没想到这针也会扎回到自己身上,当下也顾不得装了,伸手往怀里取解药。

    神仙姐姐见他动作,微微一笑道:“你找什么?”

    “找解药——啊,呸呸,童言无忌,我是找糖丸,姐姐你吃吗,给你一颗。”林晚荣匆匆找到解药,想也没想便放了一颗吞入肚中。等了一会儿。只觉肚间一疼,接着疼痛散去,一股热流顺着胃腹发散开来,浑身似乎舒适了许多。

    宁仙子也不阻止他,安静的看他吃完药丸,微笑点头道:“这解药味道如何?是不是先是腹痛,接着浑身热流翻涌?”

    “哦,是吗?”林晚荣嘻嘻笑道,心中却是一凛,神仙姐姐将这药性说的丝毫不差,看来那剧毒她自己的确能解。

    宁仙子扬起手中蜂针,笑着道:“这蜂针之毒,调配之人煞费苦心,采集七种剧毒调配而成,中者毙命。当日若非我功力深厚。怕是早就丧命你手中了。”

    靠,你倒会倒打一耙,要不是老子身上带了两杆枪一把针,怕早就被你一剑咔嚓了。林晚荣嘿嘿笑道:“神仙姐姐,我估计你认错人了,小弟我怎么会用这么歹毒的暗器呢。唉,竟然有人冒充我行凶,以我这英俊万端的面容。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少女要受到伤害呢。我一定要到官府报官,将他绳之以法。保护万家少女之安危。至于那些已经受到他毒害的少女,唉,我一定会负起责任的!”

    神仙姐姐见他装腔作势,眼中笑意更浓,微微走了几步,笑道:“是不是你,现在来说,倒无关紧要了。这蜂针剧毒调配,那解药甚是奇特,也由七种见血封喉的剧毒调配而成——”

    “七——种——剧——毒——?见——血——封——喉——”林晚荣一字一顿,声音颤抖着念道。

    “正是如此。天生一物降一物,七种剧毒调配,却由另七种剧毒相克,这调毒之人真是独具匠心,若非我对医术、毒术都有所涉猎,怕是今日便已化为一堆骷髅了。”神仙姐姐淡淡点头道。

    林晚荣听得心惊胆颤,以毒攻毒这个道理他是懂的。前世的医院里用的解毒血浆,有很多便是从毒蛇身上提炼出来的。仙儿这丫头,玩什么不好,玩剧毒,还一弄就是二十种,这不是要吓死人吗?以后她万一看谁不顺眼,在她锅里下点毒,那就真的都玩完了。

    仙子平静的接着道:“剧毒之物,可以害人,亦可以救人。不过,若是没有中毒之人,吃了这剧毒的解药,你想想,那是个什么结果呢?”

    “当然是中毒而亡了。”林晚荣笑着道。幸亏老子是中了毒才吃这解药的,要不然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瞧见你的样子,似乎不算太傻。”仙子微笑道:“只是有时候做事,却是喜欢装糊涂。你不认得我不要紧,不过不认识这蜂针,那就着实太不应该了。”宁仙子晃了晃手中蜂针,冷冷笑道。

    “神仙姐姐说话太深奥,小弟弟我听不懂唉。”林晚荣道。

    仙子却是轻笑出声,将那蜂针递给林晚荣道:“天下之毒,遇银变色。若那蜂针染上剧毒,会是个什么颜色?”

    “深蓝色,抑或黑色——”林三说着说着,便感觉不对劲了,望着手中那银光闪闪的蜂针,他脸上的笑容便迅速的僵硬了起来。

    “你明白了么?”神仙姐姐微微一笑,温柔说道。

    ***,上当了,林晚荣怒火腾腾而起,大声道:“你,你是名震天下地仙子,怎么能动手杀人?”

    “谁说仙子就不杀人了?”神仙姐姐巍巍一笑,娇躯漫扭,耳边秀发轻抚,那万般风情,竟比安姐姐还要诱人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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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刀锋寒光闪闪,直往自己胸前砍来,林晚荣心里一惊,这哪是演戏?分明就是玩真的。他心中念头急转,闪身避过这一刀,背上的伤口却又传来一阵巨疼。那杀手刀锋不停,转刺为挑,竖直直往他小腹劈来,比方才更是迅疾。

    妈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林晚荣惊怒之下,也顾不得背上疼痛,看准那杀手面门,运足力气,愤而一拳击出。他这一式,后发而先至,比那杀手速度还要快上许多。杀手也是吃了一惊,手中长刀疾挥,堪堪护在自己要害之前。

    “去你爷爷的。”林晚荣大喝一声,收住拳头,猛地踢出一脚,正中那杀手小腹处,砰的一声,便将那人踢出门外。与此同时,屋内另两名杀手却也没闲着,二人刀锋急转,绕过林晚荣,便往背后的大小姐袭去。

    林晚荣一招得手,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对这二人也是不惧,顺手拾起手边一张长凳,便往偷袭的二人架去。“哗啦”一声轻响,刀锋与木凳相接,木凳被劈的稀烂,片片散落。林晚荣也不迟疑,将手中的残垣狠狠扔出,正中一名杀手胸前。他愤怒之下,浑身力气爆发,这一击势沉力大,那杀手闷哼一声,急退了数步,不断的喘息着。

    “走!”林晚荣大喝一声,拉着大小姐与环儿,便往那门口冲去。方才踏入院中,就听一声娇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语音方落,便听一声尖锐的呼啸带着凌厉劲风,直往自己面门袭来。

    听到这声音,林晚荣心里松了口气,旋即又大是恼怒起来,妈的,安碧如这骚狐狸,说好了是演戏的,可这他妈哪一点像演戏了?选哪天不好,偏要选老子受伤的时候,老子一个不慎,刚才就被那几个小子劈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他完全看不透的人的话,那就非安姐姐莫属了,论起手段、论起智谋都不在他之下,还披着一张华丽无比、让人目眩的外衣,实在难以防范。

    那袭来的暗器,却是一盏打磨的极为精致的白莲花,飞旋不已,虎虎生风。林晚荣看准那来势,顺手一接,顿觉一股大力透过铁莲花传来,仿佛一记大锤,往他胸前砸来。他连退了两步方才拿稳身形,还未喘过气来,便见一条黑影腾空而起,手中长剑疾抖,如一道流星般向自己胸前袭来。

    那黑影虽是轻纱蒙面,却生得隆胸肥臀,摇曳多姿,在空中的身形划出一个美妙动人的曲线,甚是勾人。***,你终于出来了,他心里暗哼一声。打了这么长时间,几度遇险,却也没见到那什么仙子出现相救。安碧如这骚狐狸,到底有没有摸清她师姐的行踪,别逗老子玩才是。

    那黑影御剑而行,如一道霹雳般迅捷无匹,离得近了,林晚荣都能看清她眼里的凛冽杀气。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闪身疾躲,安碧如眼中寒光一闪,长袖一甩,袖中一枚小箭激射而出,眨眼便到林晚荣胸前,那小箭箭头黝黑,竟是淬了剧毒。

    我日,你真的想要老子的命啊!林晚荣浑身冷汗,拼命向旁边躲去。那袖箭来势极快,眼看便要射中他身上,却听一声轻啸,斜刺里忽地射来一枚银剑,正中那淬毒的袖箭。两器相接,火花四溅,那袖箭瞬间被击得一偏,堪堪擦过林晚荣肩膀,砰的一声,插入身后木柱上。

    妈的,还真有人来救我,林晚荣心里发出一阵惊叹,也不知是该喜该忧。安碧如发出一阵惊呼道:“何人阻拦于我?”

    一个女子声音幽幽叹道:“安师妹,我们又见面了。”那声音乃是自对面房顶发出,诸人放眼望去,却见对面屋梁之上,俏然挺立着一个身态修长的女子,面蒙轻纱,白衣白裙,微风拂来,吹动她长发微微飘起,淡然幽雅,高贵圣洁,便像是神仙一样的人儿。

    虽看不清她的面容,林晚荣只扫一眼,便知道,这人就是那夜伤在自己手上的那位神仙姐姐了。那日这神仙姐姐分明是中了毒针,没曾想今日却又生龙活虎的站在了自己面前,看来真如安碧如所说,这神仙一般的人儿,哪能那般轻易就被人射杀了。她与安碧如和仙儿同根同源,破解那毒针,自也应该不在话下。

    “原来是宁仙子驾到,小妹有失远迎。十数年不见,仙子容颜更胜往昔,着实可喜可贺啊。”

    安碧如俏立庭院之中,一袭紧身黑衣,更将她衬的丰胸翘臀,身形曼妙,同样是一袭薄纱蒙面,却多了几分妖冶气息。这两个女子一上一下,一个高贵如仙,一个妩媚如狐,气质截然不同,偏还生的一般美艳,又是同门师姐妹,实在叫人惊诧。

    大小姐靠在林晚荣身边,轻声道:“林三,这人我怎么看着似乎有些熟悉。”

    她说的,便是立在对面的安姐姐。林晚荣呵呵一笑,能不熟吗,你还吃过好几次飞醋呢。不过他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去点破,当下笑道:“是吗,我倒没有注意呢。在我眼里,除了大小姐、青璇和我几个老婆之外,其他女人长得都是一般模样,分不出什么美丑来。”

    “贫嘴!”大小姐娇嗔道,却是更紧的依偎在了他身边,想起方才他那般舍生忘死的挡在自己身前,心中幸福而又感动,小口微启,在他耳边轻道:“坏蛋,今后不要那么傻了,要是伤了你,我一个人也绝不苟活于世。”

    两个人甜甜蜜蜜、恩爱缠绵,那边高立于房上的仙子却是轻轻一叹道:“师妹,你这是何苦呢,昔年之事,乃是一场误会,你又何必把这些怨气撒在不相干之人身上。我们十余年不见,正该握手言欢,叙些情谊才是。”

    安碧如咯咯一笑道:“叙情谊?好的很,经年不见师姐,我也甚是想念师姐呢。咯咯——”她说着,却是纤手疾挥,两只银针寒光闪过,转眼便到林晚荣身前。

    安碧如动作虽快,不过那仙子对她似乎甚是了解,也不见她脚步如何动作,转眼便到了林晚荣身前,长袖轻挥,那迅捷的两枚银针便收入她袖中。[天堂之吻手打]

    仙子脸色微微一阵发白,旋即恢复了正常。望着安碧如笑道:“师妹,这些年不见,这冰魄神针,你却更是精熟了。昔年师傅亲手将这神针传授于你,却也没选错了人。”

    原来这玩意儿叫做冰魄神针,难怪插到屁股上总有一股凉劲呢,林晚荣暗自想到,却是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屁股,又偷偷望了望身形曼妙的安姐姐一眼,想起了昔日微山湖上这骚狐狸为自己打针的情形,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安碧如咯咯一笑,语中却是带着说不出的悲愤与苍凉味道:“师姐,多谢你还记得师傅。你若不说,我倒忘了这冰魄神针竟是她老人家亲手传授于我的呢。传艺之德,我本该没齿难忘才是。可是当初她当着我二人面前说过的话,我纵是死了也难以忘怀。‘苗女根骨顽劣。纵有天资,却有祸国之根。’这话,我每日都要念上百遍,师姐,莫非你就忘了么?哦,我倒忘了,你身份高贵,乃是生于人世间的一朵奇葩,师傅对你看重都来不及,又怎能理解我这下贱苗女的心情?”

    林晚荣心里哦了一声,难怪安姐姐如此偏激。在这时代,远没有达到民族平等的境界,苗女在世人眼中乃是荒蛮野族,尚未开化,身份极为低下。这安碧如天香国色、聪颖非凡,本该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唯独身为苗女却给她刻上了一个抹不去的印记。大概是她们二人的师傅也是一个纯粹的血统论者,在得知了安姐姐的苗女身份之后,对她心生鄙视,才有了安姐姐方才重复过的那一番话,似安碧如这等高傲而又敏感的人儿,要是不反出师门,那才奇怪了。

    话说回来,苗女有什么不好,她们淳朴多情,奔放热烈,敢爱敢恨,比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却又多出了一种独特的味道,这安姐姐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她的个性给林晚荣留下了永难磨灭的印象。

    仙子沉默了一阵,一声幽息,缓缓道:“先师已为古人,我等深受她养育陪护之恩,哪能再言她是非?以愚姐看来,师傅当日说这一番话,并非针对师妹,只是为了大局着想。在我心里,无论何种民族,皆是我大华子民,本无高低贵贱之分,只是这世间人心险恶,非是人人都能宽和待人。我‘玉德仙坊’世代领袖武林,协助帝王兴国安邦,为世人所敬仰。昔年又恰逢国有大难,若是有人借了师妹的出身大做文章,局面就更加难以收拾。为安抚众民,保我大华安宁祥和,师傅她老人家才迫不得已做出姿态,在众人面前挑穿了你的身份,实在是她老人家不得已而为之。”

    汗,竟然是当众拆穿,这安姐姐的师傅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似安碧如这样高傲的人儿,你这样刺激她,她不翻脸才怪呢。何况,你一个老太婆,就算是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又有什么权利当众揭人隐私?就为了你所谓的领袖群伦、拯救万民?狗屎,说的好听罢了。他心里愤愤,对安碧如同情之心更盛。

    安碧如哈哈一笑,目中泪光隐现:“说的好,说的好,领袖武林、兴国安邦,多么伟大的理想!为了这个,师姐你一辈子清心寡欲,独守寒窗,却要丫角终老,连情爱滋味也未曾尝过。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啊。可是小妹有一事不理解了,这武林,是习武之人的武林,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又有何人需要让我‘玉德仙坊’引领。又有谁来叫你安邦兴国?师姐,这个问题,小妹思虑多年,却一直没有想通,你能不能为我解答一番?”

    说的好,林晚荣心里大爽,苗女。苗女怎么了?老子喜欢的就是苗女,这世界多种多样,没有包容的决心。何谈领袖群伦?安姐姐果真是个聪明之极的女子,一语点中要害,世界是所有人的世界,不是属于什么仙子,也不是属于什么“玉德仙坊”的,要打仗还是要和平,关你狗屁事,你丫能管得了吗?还以牺牲别人为代价,来维护所谓的人间正义、世界和平,扯淡吧。

    “便是打着这个幌子。你们就置我一个弱女子于不顾,以牺牲我一辈子为代价,换来这人世安康、社稷太平?”安碧如慷慨激昂,说到心痛处,泪珠已簌簌落下。瞥眼见到林晚荣目光灼灼,脸上满是鼓励的微笑,与平日嘻哈模样完全不同,似是这尘世之中。唯有他一人是自己的知音,她心中一暖,望着他轻轻一笑,却高高地昂起了螓首。

    仙子摇头道:“师妹所言固然有理,可这国家乃是自古有之,非自今始。无数的事实证明,百姓需要有人领导,否则便会是盘散沙,受外族欺凌。便如今日我大华外敌入侵,胡人泛滥,若是无人领导,何谈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这国与人便是一个千年不变的话题,为国,便须有人牺牲,不是你便是我。师妹固然受尽委屈,可愚姐又何尝心安?师傅传我基业,要爱惜我‘玉德仙坊’百年盛名,愚姐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又何敢走错一步?”

    这宁仙子也是一个极有想法之人,这一番话说的是国与人的关系。大众与小我,果然是一个千年难解的话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纵是林晚荣身处的前世,也是诸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多说无益!”安碧如怒声一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姐,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请你让开,莫要威逼小妹对你动手。”

    仙子回过头看了林晚荣一眼,眼神淡淡,脸上古井不波,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林晚荣笑嘻嘻一招手道:“嗨,这位姐姐,你看着好面熟啊,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大小姐却似极是崇敬仙子的样子,轻轻捅了林晚荣一下,小声道:“你这人,莫要亵渎了仙子。”汗,我亵渎她?这是什么道理,我还担心她亵渎了我呢。

    仙子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淡淡瞥他一眼,转过身去,脚下如生了根般,护在他身前一动不动。一切果真都在安碧如算计之中,这位神仙姐姐不是一般的正直,简直是正直的过分了,为了阻止师妹行凶,竟能抛下往日恩怨,果然有派头。

    安碧如眼光湛然,娇声一笑道:“好,很好,师姐果然还是那般正直,经年不见,小妹今天就来领教领教名震天下的宁仙子又学了些什么新奇的功夫。”

    仙子摇摇头道:“师妹,你与那诚王勾结一处,沆瀣一气,草菅人命。我既是见了,却也不能不管。这人虽是可恶,却不能死于你手中。”

    “要你来管——”说话间,安碧如身如一只青燕般飘然而起,纤纤十指弯曲成钩,细长指甲闪着湛湛银光,声势极快,比之方才偷袭林晚荣快了数倍不止,直往仙子脸上插去。

    宁仙子面色不变,长袖微抚,双手间泛起一阵淡淡荧光,便似是圣洁的莲花般,式子更快,眨眼便抵在安碧如手上。

    安碧如轻哼一声,化抓为掌,丝毫不让的往她胸前印去。二人相斗,以快打快,片刻之间,便接连对了三掌,怦怦三声轻响过后,两人同时疾步后退,耳根微微发红,酥胸轻喘,显是不相上下。

    安碧如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物,飞退之间,手里也不知道哪里变出的一把小剑,功聚手掌,腕间一抖,那小剑便如破空的流星般,直往仙子酥胸飞来。

    这二人相距极近,安姐姐的功力林晚荣也亲眼见过,见她又出暗器全力一击,那仙子似乎再无可躲之处,心里顿时也隐隐的生起一丝惋惜,若是就这么把仙子毁了,那实在是暴殄了天物。

    ***************

    事实却并非如林晚荣所想,宁仙子与安碧如相斗多年,两人都是知根知底,见了安碧如手中抖出的飞剑,她也不如何惊慌,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块锦帕,秀腕轻抖,那帕子微微一转,甚是好看,却正覆住了疾飞的小剑。这一连串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干净漂亮,神乎其神,叫人看的眼花缭乱。

    林晚荣拍手笑道:“好看,好看,这位姐姐,原来你还会抖帕子啊!”

    仙子似是背后长了眼睛,下垂的长袖中忽地滑出一柄长剑,寒光一闪,耀得林晚荣眼睛发花,满腔淫心顿时消散殆尽。

    安碧如一掌退下,却更是不依不饶,袖中变戏法似的抖出一把秋水宝剑,似那月光般寒冷。林晚荣看的目瞪口呆,这骚狐狸身上到底藏着多少宝贝啊,为何我每次搜她身的时候都没有找出来呢?要是我下次再轻薄她,她一声不吭的掏出一个玩意儿,给我来这么一下,老子的一堆老婆就要做寡妇了。

    “驿路梨花!”安碧如娇斥一声,欺身直上,手中宝剑轻盈抖动,竟是一连挽出七朵剑花,分从不同方向,带着凛冽锋芒,直往宁仙子身前攻去。那剑花便如盛开的洁白梨花,甚是耀眼,淡淡的寒光却有如刀锋,刺的人不敢上前。林晚荣站在仙子身后,却也忍不住冰寒彻骨,这安姐姐果然是高手,平时与自己嘻嘻哈哈,原来是保留了许多情面的。

    仙子眉头轻皱,手中长剑以疾不可察的速度舞至身前,看准其中一朵梨花,不顾其它寒光,一剑直指。“咣当”一声脆响,两剑接实,七朵梨花皆尽散去。

    安碧如一剑落空,也不耽搁,手中宝剑微微一指,竟是渐渐颤抖起来,便似是一条不断扭动的毒蛇,蜿蜒着向宁仙子射来。

    神仙姐姐眼中神色郑重,不敢轻易出手,待到那剑光将要及到自己胸前忽地换剑出指,一道疾风便往安碧如腕间射去。

    这围魏救赵的一式让安碧如不敢小看,她急急一下跳将开去,咯咯一阵娇笑,酥胸急剧起伏道:“师姐果然好手段,经年不见,这灵犀一指更是出神入化了。只可惜你丫角终老,却也找不到这灵犀相通之人,可惜了这灵犀美名了。”

    灵犀一指?我靠,这可是千金不换的秘术啊,有功夫一定要尝试一下!望着安姐姐与仙子,这一黑一白的绝色双姝,林晚荣伸出手指狠狠捅了一下,脸上满是淫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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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午有活动,这一章提前到中午发放,兄弟们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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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萧家的时候,已是夜深时分,是杜修元等人搀扶着他回去的,饶是林将军自认铜皮铁骨,却也架不住这一顿好打。他背上伤痕累累,血渍隐现,连见惯了搏杀场面的众将也是暗自心悸,这老胡还真是根直肠子啊。

    军人打架,就是一根大道通到底,服就是服了,没有二话。苏慕白手下将士原有一万之众,今日亲眼见了林将军忠肝义胆的情形,皆都暗自心折,主动与他握手言好。林将军挨了一顿鞭子,却能换到众心所向,在军中威望更上一层,这倒是杜修元等人没有想到的。

    胡不归也是浑身伤痕,不过他是经过了无数战火洗礼的老油条,皮实的很,不像林将军这样的小黑脸,经不住打。胡不归挨了鞭子,又与众人痛饮了烈酒,便倒在地上沉沉睡去,那背上的层层伤痕,仿佛不存在似的。

    这大胡子,老子什么都不服他,就皮糙肉厚这一点,不服也不行。白袍小将林将军将那披风与羽扇一扔,心里无奈的想道。

    几人搀着林将军,方才到了店铺门外,却见一顶小轿急急从远处行来,还未行到近前,便听到一个女子声音在里面焦急道:“停下,快停下。”

    小轿急急落下,一个女子飞一般自里面冲了出来,望见被众人搀着的林三,先是一愣,接着便不由自主眼眶一红,泪珠儿噗噗落了下来:“你,你这是怎么了?”

    “就你会扯谎,”那女子抹了泪珠,冲过来望了他一眼,咬住嘴唇泣道:“当别人都是傻子么?”大小姐靠近林三身边。望见他背上错乱的鞭痕,顿时心惊肉跳,小手捂住嘴唇,眼泪落的更急。

    护送林晚荣归来的杜修元满脸尴尬,抱拳道:“夫人,末将护卫将军不力,请夫人责罚。”

    “什么夫人?”大小姐泪珠依旧,脸色却是通红,瞅了林晚荣一眼,强自道:“你,你可不要乱说。”

    “我从来不乱说。”林晚荣苦笑道:“但是别人乱说,我就管不了了。”

    “你这死人,都这般模样了,还要欺负人。”大小姐心疼的嗔他一眼,扶住他胳膊。偷偷向他背上一望,顿时又悲上心头,急急忍了眼泪道:“各位兵大哥,快请屋里坐,环儿,看茶——”

    杜修元匆忙摆手道:“夫人折煞末将了。今日未能护好林将军,小的实在问心有愧。眼下将军已经安然返回,只有委托夫人好好照顾于他了。林将军乃是我军将士之灵魂,末将代表我军中数万将士。谢过夫人恩德了。”

    杜修元说着,却是含泪跪下,向大小姐磕头。

    萧玉若急急道:“这位大哥说的哪里话。照顾他本就是我的责任,哪里是什么恩德。你这死人,还不说句话,快让这位大哥起来。”

    林晚荣咧嘴一笑道:“杜大哥。你就快些起来吧。要不然,待会儿,她还不知道会怎样折磨我呢。咦——”他眉头一皱,却是轻声叫了起来,原来是大小姐听他胡言乱语,忍不住在他腰间轻轻一捏,他惊叫之下,触动身后伤口,疼得叫了出来。萧玉若又是后悔又是心疼,急急拉住他手,眼中满是愧疚。

    杜修元起身感叹道:“将军与夫人恩爱异常,实在羡煞旁人。末将不敢打扰您二位,就此告辞。林将军,兄弟们明日再来看你。”

    林晚荣摆手一笑,大小姐脸色羞红送他出去,转回身来的时候,却见林三脸色苍白,憔悴不堪,哪里还有平日里生龙活虎地样子。

    没了外人在,大小姐满腔的担忧与恼怒便不再掩饰,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河水般哗哗流淌:“你这死人,我才一日不在家,你怎地就闹出这般模样?”

    林晚荣嘻嘻笑道:“今天这事是个意外,兄弟们太热情了,挨几下鞭子,也没什么关系的。咦,你不是在徐小姐家待着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最起码要住上个十天半月呢。”

    大小姐抹了眼泪,轻道:“原本是想与徐姐姐多叙些话的,只是想着你这阎王留在家里,也不知道闹出些什么难受的事。正心里不安,徐姐姐便回来了,说你受了重伤,我,我,我吓得魂都没了——”

    说到这里,萧玉若早已忍耐不住,嘤嘤哭泣了起来,又想方才一路担忧的情形,眼泪便如放了闸的河水,稀里哗啦止不住了。

    汗,徐芷晴这丫头说了些什么,把大小姐吓成这个样子。见大小姐酥胸急抖,梨花带雨的模样,饶是他方才血气方刚,眼下却也没了半分脾气,拉了拉大小姐手,笑道:“别哭了,我没事地。不信你亲我一下试试?什么,你不愿意?难道要我亲你,拜托,我是伤员呢!”

    “亲你个头。”大小姐羞急交加,轻声哼道:“都这般模样了,心里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见林三悻悻模样,她心里一柔,再也板不起脸孔,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他背上伤痕,声音颤抖的道:“这是谁打的?下手这般狠毒?疼么——”

    林晚荣微叹道:“是有点疼,不过肉再疼,也比不上大小姐你的心疼。”

    “油嘴滑舌。”萧玉若脸现红晕,目泛柔光,轻叫一声道:“环儿——”

    在门外伺候地小丫头便急急进了门来,大小姐温柔道:“三哥受了伤,你与我一起扶他进去。”

    环儿应了声是,两人便一起架住他,小心翼翼往屋里走去。

    被两个女子一左一右包夹的滋味,着实让人心里骚痒难耐,感受着二女柔嫩的香肩与腰肢,望着大小姐秀美的脸颊和洁白柔嫩的小耳垂,他骚心大发。靠在大小姐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萧玉若心里一颤,浑身发软,脚步都有些站立不稳。她秀脸发烧,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怒中带羞的神情,销魂之极。

    “还是床上舒服啊!”二女将他面朝下放在床上,林晚荣抱住枕头,深深感慨一声道。

    大小姐也不理他,对小丫头道:“环儿,你去准备药水。哦,对了,还有剪刀!”

    林晚荣吓了一跳,急急道:“大小姐,你要剪刀做什么?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我还没死呢,一切功能都很正常,不信你试试。”

    环儿噗嗤一声轻笑,大小姐羞怒焦急,想在他身上来一下,却怎么也舍不得下手。只得在他手心里狠狠抓了一下:“胡说八道些什么!叫人听了笑话。”

    待那小丫鬟出门去,林晚荣便拉住她手,大小姐脸色温柔,乖巧地坐在了他身边。想起徐芷晴对自己说过的话,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实现,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林晚荣道:“大小姐。你今日神色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徐芷晴那受了什么欺负?告诉我,我给你找场子去。”

    我不受你欺负,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有别人来欺负我。大小姐叹了一声道:“林三,我问你一件事。你须得好好回答我,不许有一丝一毫地隐瞒。”

    “天下还有比我更诚实的人么?”林晚荣面不改色地道:“大小姐,你与我相处这么久了,我的这个长处,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了,还要我再重复吗?”

    大小姐神情痴痴傻傻,望着他,轻声道:“林三,若是有朝一日,我也像肖小姐这般不见了,你会这样疯狂地找我么?也会为了我做任何事情吗?”

    林晚荣吓了一跳,不会吧,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徐芷晴那丫头和她说了些什么,让她这样胡思乱想。

    萧玉若紧张的望着他脸色,见他犹豫,心里一阵剧痛,泪珠儿滚落下来,却坚强的别过脸去道:“算了,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谎话。”

    “大小姐,你看着我的眼睛。”林三语带挚诚、无比正经地说道。

    “干什么?”大小姐望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睛睁得又圆又亮,似乎满是真诚。

    “你从我地眼睛里面看到了什么?”林三微笑着道。

    大小姐强忍了笑,轻道:“除了血丝,什么都没看到。”

    林晚荣眉间黑线隐现,这小妞,咋就不入戏呢?他轻叹一声道:“大小姐,每个人在我眼中看到地影子,都是不一样的。同样,在我心里,你和青璇也是不一样的。她圣洁高贵,似是月宫里的仙子,你成熟而又艳丽,便是水里地洛神。这洛神和嫦娥,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高贵,就像一根扁担的两头,你一定让我分出那边重那边轻,这不是为难我了么?”

    “什么嫦娥洛神,说的好听。”大小姐眉间含笑,目泛柔光,轻道:“若真是如此,我叫你离开那肖小姐,你会愿意么?”

    林晚荣摇摇头道:“没有这个可能。就像青璇如果要让我离开你,我也不会答应,是一个道理。唉,博爱是一种伟大的胸怀,纵是世上无人理解,我也要将博爱进行到底。”

    “讨厌地坏蛋!”大小姐轻哼了一声,脸泛红晕,紧紧拉住他手道:“我萧玉若自认聪明,却不知道哪里招了你,便被你这样拿的死死的,若是你敢对我薄情,我便死给你看。”

    “薄情?”林晚荣吃惊道:“——这还是人做的事吗?大小姐,请你千万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两个字,听到这两个字我就浑身打哆嗦。”

    “作怪!”大小姐嗔笑一声,小手在他掌心里轻挠了一下,林晚荣心里骚痒,顾不得背上伤痛,手上用力一拉,大小姐惊地啊了一声,却是瞬间扑倒在床上,正靠在了他枕边。

    “你要做什么?”大小姐见他脸上似笑非笑,面颊便近在眼前。心里噗噗直跳,却是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

    萧玉若酥胸急颤,身躯微微抖动,面上浮起两抹浓浓的晕红,长长地睫毛轻轻颤抖,莲花小口微吐,朱唇一张一兮,阵阵如兰的芳香自她口中吐出,说不出的火热诱人。

    你你的,拼了。林将军眼中火热,心中骚痒,背上疼痛也顾不得了,却是一翻身,便将玉若搂在了怀里。

    “不要——”躺在他怀里。大小姐娇躯酥软,眼中妩媚如水,檀口火热,轻轻颤道。

    “要地,要地。”林将军微微一笑,双手缓缓抚上她柔嫩地香肩。轻轻揉捏一阵,便由上而下,在她滑如凝脂的腰际一番徘徊,又自顺流而下。魔爪一探,正抚上那丰挺的翘臀。

    大小姐软如团棉的娇躯一阵轻颤,紧紧按住正在自己臀瓣上作怪的大手。莲口轻吐道:“你这坏蛋,怎地如此大胆,便不怕我娘亲治你?”

    “她治我,我治你。”林晚荣无耻一笑。顺着那柔滑的丝缎,将萧玉若隆起的翘臀包裹的珠圆玉润。他急吞了口口水,大手一伸,便揭开那裙摆,往里面探去。

    “小姐——”丫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却一下子惊醒了正无比亲昵地二人,大小姐急忙一下翻起身站下地来,脸上红的都能拧下水来,美目嗔他一眼,无限羞涩的道:“你这坏蛋,便是受伤了却还能做出这般坏事,我讨厌死你了。”

    “咦,你不说我倒想不起来了,原来我受伤了啊。”林晚荣嘻嘻一笑道:“唉,连一个伤员都不放过——”

    “你说什么!”大小姐又羞又怒,却是一下子扑到他身上,两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良久方才止住,大小姐望他一眼,忽地扑到他怀里,眼泪簌簌落下道:“你这害人精,我每日便都这般想着你,念着你,恨不得与你永远这般才好。”

    魅力大没办法,林晚荣双手一摊,环住她细细小蛮腰,轻道:“这样还不算好,还有些更美好的事情等待我们去做,其实现在这样也可以做——老树盘根、倒浇蜡烛这两式我很久没用过了,不如我们今天来共同探讨一下吧。”

    虽然不明白这两式是个什么来路,但见他眉眼间的色笑,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小姐恼怒地在他身上挠了一下,环儿却已取了创药急急走了进来。

    “环儿,你来的真及时。”林晚荣嘻嘻一笑,意味深长说道。

    “老实点!”大小姐玉颜绯红,小手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大力一点,再大力一点,哦,耶斯——”林三发出一阵怪叫,听得二女娇颜火烧,环儿羞得转过头去,大小姐怒也不是,羞也不是,恨不得将他屁股踹个稀巴烂,只是心里,却隐隐的留恋着这种欢欣的味道。

    取来剪刀,细细的为他剪去与淤血粘在一起的布衫,林晚荣虽是淫叫不止,只是脸上豆大地汗珠和变调的嗓音,却显出了他巨大的疼痛。环儿看的心惊胆颤,早已扭过头去,不敢看那血肉模糊地背膀。

    萧玉若紧咬玉唇,小手微颤着,为他剪去布衫,泪珠却一道道的在眼中打转。待见到他嘴唇咬出的鲜血,便再也忍不住,扔掉药水剪刀,一把扑在他背上,用自己娇嫩地脸颊轻轻磨擦那火热的伤痕:“你这坏人,真要了我的命了——”

    环儿见小姐痛哭,便也跟着扑在他肩头娇声哭泣起来,两个女子的泪水,顺着他肩膀流下,落进伤口,却是阵阵地疼痛。

    妈的,我忍!林晚荣身上难受,心里却是骚痒,脸上浮起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地笑容。

    “咯咯,好一对同命鸳鸯,好一幕郎情妾意啊——”一阵娇笑声自院中响起,那声音听着似远似近,便仿佛回响在几人耳边。

    大小姐一惊,急忙停止了哭泣,转过身来惊道:“何人喧哗?”小丫鬟环儿也吓得一哆嗦,急急躲在了二人身后。

    哗啦一声大响,门板已被人一脚踹开,门口却是站着三个蒙面黑衣人,手中执着明晃晃的钢刀,眼中射出湛湛神光,正盯紧了林晚荣。

    “你,你们是何人?”大小姐心里一惊,脸上现出一丝恐惧,却勇敢的护在了林三身前,不教他受到丁点伤害。

    来了,来了,安姐姐演的好戏来了。林晚荣心里一震,惊喜中带着些忐忑,“勇敢”的跳出去挡在二女身前道:“来者何人,速速报名,本将军饶你们一死——”

    话音未落,便见一阵明晃晃的刀锋直往眼前闪来,那刀声呼呼带风,来势迅疾,竟是一点未留情面,要生生将他劈在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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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贴近实战的兵演,竟是林三以压倒性的优势大获全胜,仿佛领了五千兵马的是他,着实令所有人大跌眼镜。林三以弱兵抗强敌,又是遇到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却反应迅速,调配有方,令人惊诧。

    见了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李泰笑道:“徐丫头,这林三兵力处于弱势,苏慕白又是突然发动袭击,获胜的却是大家都不看好的林三。依你看来,这是为何呢?”

    徐芷晴微微点头,正色道:“依小女子看来,林三绝不是无准备之人。那火药和驱动战马的炮仗,定然是事先准备好了的。只此一点,就说明他对场上形式研判清楚,准备得当。苏将军的排兵布阵本是不错,处处与兵法吻合,已是上上之策。林三却能洞察先机,预先制敌,奇兵突出,此其取胜原因之一。第二点,依芷晴看来,林三善于协调用兵,并能充分运用神机营,取得良好效果。其骑营、步营配合相得益彰,堪称完美,其对神机营的运用更是出神入化,似乎什么法子都能想到。其指挥三军协同作战的能力,首屈一指,乃是大帅之才,在此方面,苏将军略显死板,灵活不足,稍逊一筹。”

    那一直沉默的诚王突然笑道:“徐小姐,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依本王看来,林三善用奇兵,这是不假,可他对兵法却是粗略的很,而苏慕白在这方面却是长项,若真上了战场,是奇兵管用,还是兵法管用,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徐芷晴微微一笑,没有答话,李泰却是哈哈一笑道:“诚王未曾领过兵,自然摸不清楚这些门道。所谓兵法。乃以制胜为目的,表面上看,林三似乎只是出了奇兵,偶然取胜,可这却是建立在他极强的预判和对全局的把握能力上,可以说,他是’洞彻了兵法,才能出此奇谋,这是最上乘的兵法。诚王殿下多想想,便可清楚了。”

    这几句话分明是在教训诚王。可李泰是什么人物,大华第一名将,军中威望无人能敌,场上诸位重臣当中,诚王忌惮他犹在徐渭之上。闻听他言,虽是心中不乐,却也只是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皇帝笑道:“听几位爱卿所言。这林三似乎颇多精彩之处。朕倒想见他一见——”他话音方落,便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行来,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皇帝听得面色一变,怒哼道:“岂有此理!这些胡狗欺人太甚!”

    众人听皇帝之言,似乎涉及到了胡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胡人的一举一动都牵涉着大华地安危,众人顿时便都安静了下来。连诚王也是竖耳恭听。

    皇帝哼了一声道:“今日宫中有事,徐爱卿,诚王兄,你们跟朕一起回宫商议吧。”

    “遵旨。”诚王和徐渭一起答道。

    銮驾启动,皇帝脸上带怒,心事重重,便要起驾回宫,李泰看的心中焦急,急忙朝徐渭驽了驽嘴,徐渭明白他心思,急忙道:“皇上,今日这兵演之事——”

    皇帝脚步停了一下,道:“本想今日见见这林三地,眼下却是不成了。徐爱卿——”

    “臣在!”徐渭急忙恭敬抱拳道。

    皇帝沉吟一阵,开口道:“过几日,万国使节进宫朝拜,你便带着林三也一起来吧。”万国使节进宫朝拜?这个林三有什么关系?徐渭心中疑惑,但见皇帝虎步挪动,已上了御驾,只得放下了心中的疑问,紧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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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赢了这一仗,皇帝总该接见一下我吧,靠,我要提个什么理由混进他后宫里去看一看呢?林晚荣正在做梦,却见远处銮驾启动,群臣跟随,那皇帝竟是起驾远去,眼望着就要退下城楼了。

    他心里一急,急忙策马向前飞奔,用力挥手道:“喂,喂,等一等,举旗子的,等一等!”銮驾哪能待他,甚至都无人看他一眼,三两下便走的干干净净。

    “喂,老丈人,你不能走啊!”林晚荣在城楼下大喝一声,城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来理他?

    林将军心里恼火之极,老子辛辛苦苦打一仗,你不说一句话就走了?你怎么对得起你的祖宗,对得起你的良心,对得起我?

    那边杜修元急急骑马跟了过来,叫道:“林将军,林将军——”

    林晚荣回头望去,却见杜修元脸色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诀之事,便道:“杜大哥,有什么事吗?”

    杜修元欲言又止,犹豫了几下,终于鼓起勇气道:“林将军,末将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林晚荣笑道:“杜大哥哪里来的这么多客气话,你若是有什么知心话儿瞒着我,那便是看不起兄弟我。”

    杜修元点头道:“既如此,末将就说了,林将军,你听了可不要生气,咱们今天这一仗是胜了不假,可是。”他朝场中指了指,叹了口气。

    林晚荣放眼望去,却见场中火焰高高,那粮草还未燃尽,苏慕白的五千精兵,却是有半数以上挂了彩,其中千余人伤势不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哀嚎一片。林晚荣也是愣了一下,老实说,闹成现在这个场面,也是他不愿意看到地,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别无选择,手段是辛辣了些,但却足以让人警醒,让他们在以后的战场上少流血。

    杜修元连连摇头,虽说打起仗的时候拼杀过瘾,但等到兵演结束,看到那千余伤残的兵士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强悍如胡不归者,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以往兵演虽也有伤亡,却只有寥寥数人,像今天这样。又是烧伤的,又是踩伤的。摔伤的,砍伤的,数千人马一起重伤,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这些不是胡人,而是自己地嫡亲兄弟,以后上了战场,乃是互相依靠地肱骨,唯有团结一心,才能克敌制胜、勇往直前,虽说兵演贴近实战,刀枪无情,可毕竟都是血肉兄弟,今日伤了这么多人,别人怎能没有怨气?

    这事一个处理不好,杜修元和胡不归他们,便会在军中被孤立。孤军上了战场,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不用说也知道。

    老子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是胡大哥杜大哥他们呢?还有跟随我从山东拼杀回来地兄弟们呢?林晚荣深深地吸了口气,拍拍杜修元的肩膀。由衷的感激道:“谢谢你的提醒,杜大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大喝一声道:“胡不归——”

    胡不归急忙纵马奔来:“末将听从将军调遣。”

    “胡大哥,叫弟兄们都过去帮帮忙吧。”林晚荣看了一眼对面地伤兵,轻轻说道。

    胡不归一愣。旋即明白了,感激言道:“林将军,我代表兄弟们谢谢你了。”

    “滚蛋,老子不要你们帮忙!”一阵喧哗的吼叫声,从对面阵中传来,林晚荣放眼望去,却是许震等人在救助苏慕白手下地伤兵,一个步兵千户脖子上缠着绷带,对着许震骂骂咧咧。

    “妈拉个靶子——”胡不归大喝一声,马鞭一催,纵马飞奔过去拦在许震身前,对那千户道:“打仗打不过,被老子抓了俘虏。老子好心好意来帮你,你还在这里吼个球?”

    那千户轻蔑道:“打不过也好过你们,面对自己兄弟还往死里打,你们地良心被狗吃了?”

    “对啊,我们这么多兄弟,都伤在你们手下,你们良心被狗吃了?”千余号伤兵一起破口大骂了起来。胡不归一怒,马鞭一甩,便要往那千户身上砸去。

    胡不归用力了几下,那马鞭却甩不下去,他朝后面大吼道:“谁拉住我——林将军?”

    林晚荣一言不发,将胡不归拉到身后,冷眼望着对面千余伤兵,大声道:“我叫林三,今日这一仗是我指挥的,放炮烧粮草的是我,纵马踩踏的也是我,你们哪个不服气,便冲着我来。”

    众人见他脸色发黑,气势汹汹,一时之间皆是一凛,无人敢于说话。被胡不归擒下的骑营千户刘国轩走了过来,瞅了林晚荣一眼,哼道:“林将军,即便你是取胜之将,却也不能羞辱我等兄弟。同是大华一军,你们却下手毒辣,伤我众多弟兄,这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下手毒辣?”林晚荣仰天大笑道:“你五千人攻我一千人,却说我下手毒辣?这位千户大人,照你这样说法,我便只有命令手下弟兄们放下刀枪,任你等擒拿,那才是善良之辈,是也不是?”

    刘国轩愣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丝赧然,稍前那步兵千户却是大声道:“可你们如此下手,却与那胡人无异,何曾拿我们当过兄弟?”

    林晚荣马鞭一甩,啪的一声轻响,众人神经一紧,却听这披了白袍的将军道:“你们作战不力,五千人被我一千人打得稀里哗啦,若我轻松放了你们,那便是兄弟了?可是来日战场之上,谁再拿你们当兄弟,放了你们性命?兄弟不是这样当的!胡不归何在——”

    “末将在!”胡不归大喝一声道。

    林晚荣刷地一声撕掉身上长袍,露出那结实黝黑地肌肉,他冷冷一笑,将手中马鞭递于胡不归手中。

    胡不归愣了一下道:“将军,你这是——”双方军士皆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林晚荣将身上长袍扯下,大声道:“唯有平日多流汗,才能战时少流血,相信经过今日一战,各位弟兄都能少些骄奢之气,多些踏实之风,来日再有演战,我林三依然会计谋百出,绝不留情。今日军中实战演习,伤了弟兄们,我林三心里不安,却从不后悔。此事与我手下弟兄无关。乃是我林三一人所指挥,有什么得罪之处。我一人担了。今日劳各位弟兄受苦,我林三便自领一百鞭!胡不归,你执刑——”

    “将军,不可——”胡不归急急道。

    林晚荣冷冷道:“不听军令者,斩!若是一鞭不见血迹,那便加罚十鞭!你若想让我少吃些苦,那便老老实实给我用点力。我丑话说在前头,林某人今天这顿鞭子,是与各位兄弟同甘共苦,来日再战,我依然不会留任何情面。胡不归,动手——”

    “***!”胡不归热血上涌,却是一把扔下手中地马鞭,扯开盔甲,刷的一声将中衣撕开,露出黝黑的胸膛和道道的伤疤。豪放道:“我老胡粗人一个。谁对我兄弟好,我就为谁卖命。林将军是我数万弟兄地主心骨,把命交给他我放心。末将胡不归,愿与将军一起受这鞭刑。”

    “末将杜修元(李圣),愿与将军一起受刑。”李杜二人一起跪下,热泪盈眶道。

    “我等愿随将军一起受刑!”林晚荣手下数千将士,竟是一起跪倒在地。苦声哀求道。

    情势发展到这个地步,却是苏慕白手下数千人马没有想到的。军中之人,都是血性方刚,见了眼前动人一幕,不说别地,光是这林将军勇挑重担、甘为兄弟卖命这一点,就没有几人可以做到,今日这一仗虽败,却也败的不是没有理由。林将军这等有智谋有血性地男儿,是值得为之卖了性命的。众人心里变化,望着林将军的眼神,渐渐由抗拒转为敬佩。

    林晚荣怒声道:“要你们都来做什么,挨鞭子好玩么?胡不归,你敢违抗军令么?当我真的不敢斩你么?”

    胡不归咬了咬牙,猛地站起道:“许震,我对林将军执刑,你再对我执刑。我老胡,誓死追随林将军。”

    城楼之上的徐芷晴望着眼前一幕,忍不住摇头道:“这个林三,说他聪明吧,有时候又会冒些傻气。”

    徐小姐身边的李泰哈哈一笑道:“这小子,平日嘻嘻哈哈,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面,敢作敢当,是条汉子,单这一点,苏慕白就是远远不及,你爹真的没看走眼。哈哈,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将他带到军中,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荒废了。”

    见那胡不归就要动手,徐芷晴忍不住焦急道:“李伯伯,你就不要说风凉话了,那笨蛋就要挨鞭子了,你快些下去喝止他们吧,真气死个人了,就没见过这么笨地人。”

    李泰惊奇的看了徐丫头一眼,徐小姐镇定道:“伯伯,你瞅我做什么?我这可不是关心他,只是不忍心见了笨蛋受欺负。”

    李泰哈哈大笑道:“徐丫头,你可说错了,这林三可不是笨蛋,他是真正的聪明人。男人之间的情怀,你是永远不会懂的。这一顿鞭子,不知道能拉得多少人为他卖命,却是大大的赚了。我喝止他做什么?”

    说话之间,那边胡不归一咬牙,重重一鞭抽在林晚荣背上,一道鲜红的血印,便刻在了林晚荣身上。胡不归身后的许震一狠心,也是一鞭子下去,胡不归粗糙地后背,也是一道印记。

    火辣辣地疼痛自背后传来,林晚荣牙齿一咬,***,又要挨鞭子,又要当英雄,这就是代价啊。要说胡不归也是笨蛋,你就不会在鞭子上抹点药水么,害老子这顿苦受的,今天晚上连觉都睡不成了。

    “啪”“啪”地闷响,抽在二人身上,却也敲在众人心上。双方将士都是血性汉子,尤其是林将军手下的老兵们,见了林将军身上交错的血痕,俱都跪立在地上,热泪盈眶,却谁也不肯低落下来。

    见那胡不归下手恁地没个轻重,徐芷晴心里怦怦直跳,哼道,你这人喜欢逞英雄,今日挨了打,却又要赚萧家妹妹不知多少的眼泪了,也多亏有个人心疼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你闹成个什么样子呢。

    见那李泰看地津津有味,徐芷晴再也看不下去了,恼道:“那黑大个胡不归,力气太小,舍不得下手,看的没趣。伯伯,我先回去了。”

    “不会啊,大胡子地力道我知道的最清楚,军中比起力道,没有几个能及得上他的。”李泰自言自语道:“徐丫头——”他抬起头来,只见徐小姐身影匆匆,早已走的远远去了,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这一顿鞭罚,看的人人心悸,苏军千余伤兵也是暗自折服,那骑营千户刘国轩急急跪下道:“末将刘国轩,今日败得心服口服,请将军免了责罚。”

    数千名伤兵搀扶着跪下道:“我等心服口服,请将军免去责罚。”

    林晚荣咧开大嘴,勉强笑道:“刘大哥,各位兄弟快快请起,今天晚上我请喝酒,不醉不归,醉了也不归——哎哟,胡不归你个兔崽子,你就不会轻点——”

    众人一阵莞尔,哈哈大笑中,却觉得这林将军分外的亲切,便似是自家兄弟一般,一时之间,场是、上又是哭又是笑的,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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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身后的步营,见眼前道路被隔断,前方的精骑却又中了埋伏,步营千户顿时大急,带着手下人马拼命的向前冲去。他们深知,唯有与前面骑兵会合,才能将惨败的局面扭转过来。

    李泰大军出发之前便一直要在这校场操练演习,场中的粮草乃是数万战马多日的干草,准备的极为充裕,却被林将军捡了个现成便宜,一炮点着烧了起来。那火势越来越旺,将数千步兵阻隔在烈火圈外,哪是这么容易扑灭的?

    “***,这才叫打仗啊。”胡不归看的凶性大发,也顾不得对手同样是大华的精锐,手中长刀一举,高声呼道:“兄弟们,冲啊——”

    他手下的五百骑兵如一股旋风般,向前冲了出去。这些都是胡不归精心挑选出来的虎狼之师,经过大战考验的,凶猛彪悍自不待言,以一敌三非是虚话。

    苏慕白手下的骑兵也是大华精锐,只是今日受了重挫,未曾交手却已折损了近一半的人马,又是疲累之兵,人心惶惶,战力大为减弱,虽然在那千户带领之下拼死顽抗,却也非是胡不归对手。胡不归已逸待劳,士气正旺,五百骑兵一冲进去,便如风卷残云般,刀砍枪挑,将对方骑兵挑落于马下。虽是枪未露头,刀未开锋,但骑兵交战,被挑下马了就是失败。

    李泰嫡孙李武陵年纪虽小。却是顽强地跟在胡不归和许震身后,冲了个第三,到了敌阵连刺带挑,瞬间掀翻两人,威猛异常,将门虎子果然名不虚传。

    胡不归这边的骑营战斗已接近尾声,杜修元将目光转向对面的步营,顿时惊道:“林将军,敌军快要穿过火场了。”

    粮草燃烧极其迅猛。三千步兵根本无暇灭火。只是将那大火两端阻断开来,中间形成一条不宽的通道,数千人马从中穿行而过,支援这骑营而来。

    林晚荣遥遥望了一眼,见数千步兵刀枪明亮,人潮滚滚。如同一道滚动的黑线向己方扑来,他嘿嘿一笑,手中羽扇轻摇道:“五倍之兵可攻城。如今是平原作战,苏慕白虽是主攻。却怎么也用不着五倍之兵啊!这状元兄倒谨慎的很。”

    杜修元见他脸带笑容,甚是轻松写意,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眼见对方步兵却是越聚越多,大部分已越过火圈。并集结了队形,正结队向前攻来。

    不得不承认。这苏慕白用兵,一着一举都深含兵书之道,眼前的三千步兵阵型紧凑,进可攻,退可守,深得兵法之道,看来状元兄对兵书是的确用了一番苦功地。

    “杜大哥,你帮我看看,苏慕白地步兵都过来了么?”林晚荣微笑着说道。

    杜修元凝望一眼道:“禀告将军,三千人马已过一半。”

    林晚荣点点头,朝胡不归率领的骑兵处看了一眼,只见双方激战已接近尾声,对手骑兵大部已被挑于马下,唯有剩余几个还在拼命挣扎。场中战马凌乱,四处奔跑,甚是杂乱。

    林将军眉毛一扬,大喝一声道:“杜修元何在?”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杜修元心里一紧,急忙抱拳大声道:“末将在!”

    “着你率领四百步营,协助胡不归整理对方骑营马匹,只要是能喘气的,没有断腿的马,全都给我收拾起来,聚集在敌军正对面,交给李圣处理。”

    “得令。”杜修元兴奋道。虽然不知道林将军要这些战马做什么,但看他眉间的笑意,杜修元本能的有一种直觉,林将军早已有主意了。

    蓄势待发地四百步兵将士,在杜修元的带领之下,急速向骑兵交战处奔去。牢记了林将军的嘱咐,四百兵士见了场中乱窜的战马,便赶上前去拼命捉住缰绳,这些战马受了火光地惊吓,极不安生,好不容易才将它们聚拢了起来,每人手里却都是牵了两匹战马,人吼马嘶,倒也非常热闹。

    胡不归以一敌三之言,绝非虚传,转眼之间,对方残余地骑兵便只剩下那主将一人了。胡不归一厚刀背砸在对方领头的千户身上,将他摔下马去。那千户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却是怒目而视,甚是不服。

    胡不归哈哈大笑道:“刘国轩,你服还是不服?”

    刘国轩虎目大睁道:“火炮袭人,耍些阴谋诡计,我刘国轩不服。有本事与我真刀真枪拼杀一场。”

    胡不归冷笑道:“你们五千围剿我们一千,你也好意思跟我说阴谋诡计?若今天被挑落马下的是我,你还会说什么阴谋诡计吗?”

    刘国轩面现一丝惭愧之色,不说话了。林晚荣看的直摇头,这汉子耿直是够耿直了,但战场可不是光讲勇猛地。大家都光明磊落的,说出去是好听了,可仗能这么打吗?

    “禀将军,敌军骑兵已被全歼,请将军示下。”胡不归纵马跑来,兴冲冲报道。

    林晚荣点点头,却见远处李圣亦是纵马赶了过来,报道:“禀将军,我神机营已准备妥当。唯等将军一声令下。”

    林晚荣微微一笑,点头示意,胡不归好奇道:“李圣,将军叫你做什么去了?”

    李圣今日一炮点中场中粮草,一分不偏一分不倚,乃是头功一件,心里正得意着,听到胡不归问话,便笑着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要问,就问林将军去吧。”

    他对林将军已经不能简单用佩服二字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神,未雨绸缪,未卜先知,先前调兵遣将之时,便安排自己准备了许多有用地物事,眼下每一样都可以用上了。李圣虽然对林将军万分敬仰,只是他却想不到,林将军和什么未雨绸缪根本沾不上边,就算敌人只有一千人马。林某人也肯定会一样不落的将这些玩意儿都用上。林将军的准则就是。能躺绝不坐,有手段尽管使,怎么简单怎么来。

    林晚荣放眼望去,只见前面杜修元和手下众将士齐心合力,已是聚集了八百匹战马,正等待着他发号施令。

    林将军嘿嘿一笑。翻身上马,披风一扫,羽扇轻摇,竟有一种异常洒脱的气质:“胡大哥。李大哥。咱们这就与杜大哥会合吧。”话音一落,马鞭一催,他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向杜修元诸人奔去。

    ***************************************

    “苏慕白步兵已过火线,仍占有压倒性优势。李爱卿,你如何看接下来一战?”皇帝沉眉凝望远方,脸带轻笑,眼中神光湛然,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兵力占优,却未必便是形势占优。林三这一仗,仅损不到百人,便折损了苏慕白千五精骑,可谓大胜,声势正是鼎盛。而且这林三用兵颇难思量,任谁也想不见他后着在哪里,那苏慕白要想扳回一局,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李泰老谋深算,将战事看的明明白白,众人闻听他言,皆都轻轻点头。徐渭心里感叹,这林三真是奇人奇谋,令人惊喜无限。

    “不过——”李泰话语一转,却是带些气恼的道:“这小子无法无天,在皇上面前竟然公然点炮,又把我大军战马数十天的粮草付之一炬,实在是恼人之极。若不是打仗还马马虎虎说的过去,老臣定要严办了他。”

    众人不敢答言,李泰明着是在责怪林三,暗地里的意思,聪明人都看地出来,这是趁着皇帝心情好,为林三开脱来了。

    皇帝微微一笑道:“若今日这一仗,他打赢了,那朕便宽恕了他,若是他输了,又烧了朕地粮草,嘿嘿,老将军,那便交由你严办吧。”

    “皇上圣明!”徐渭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急急抱拳道。皇帝哈哈笑了几声,却听徐渭又道:“不过,臣还有一事不明。”

    “讲!”

    徐渭略略顿了顿,偷偷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轻道:“今日双方演武,苏慕白却擅自调兵,这个,这个,着实于礼不合。”

    “非也,非也。”李泰摇头道:“徐老弟,你是不知实情。今日演兵乃是老夫为考核苏慕白而设,早已言明,他便是这场上之帅。今日校场数万兵马,除林三所部外,其余皆任由他调动,临时聚集五千兵马,并无越权之处。事实上,若他愿意,这万余兵马皆可动用。苏慕白苦读兵书,排兵布阵颇有见树,又能随机应变,以五倍之兵主攻,正合我大华与胡人交战之士兵比例,乃是老成持重之举,以演代战,颇有针对性,称得上是一个可造之才。今日这一仗也是可圈可点,若非遇到了林三,取胜自不在话下。”

    李泰不愧为国之栋梁,忠诚耿直,说话中肯,既不偏苏慕白,又不帮林三,一席话说的众人皆是点头。

    皇帝大笑道:“原来林三竟是不知不觉中,扮演了一回胡人的角色,也算委屈他了。有了一个苏慕白,又多了一个更加神奇的林三,国有英才,又是少年英俊,此乃我大华之福。”

    ********************************

    一番来回间,对面三千步兵已是全部越过了火线,后面还有五百骑兵,是苏慕白地预备队,三千多人,黑压压的一片,直向林三军中冲来。

    苏慕白骑在马上,望着远处林三的阵型,四百步兵站在最前,后面地便是五百精骑。那灰蒙蒙地一片盔甲之中。却有一个身着白袍地家伙混迹其中,看那模样,不是林三还有谁来。这倒不是林三如何出众,实在是他身着一身骚包的白衫,手中一片羽毛小扇,甚是扎眼,想看不见他也很是困难。

    “弓箭手何在?”苏慕白沉声问道。

    早有神机营中数名神箭手,据箭瞄准了林三,只是此刻两军距离甚远。那骚包的白袍小将又似个穿花蝴蝶。在军中不停游走,一刻不得消闲,哪里瞄得准他。

    望着两军之间一片开阔的平地,苏慕白阴沉地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方才被林三耍手段抢了先机胜了一场,实在是有苦难言。眼下我依然数倍于你,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林晚荣双手搭在眉上,胯下黑马来回的走动,细看一阵道:“咦。怎么看不到苏慕白状元兼统帅?”

    胡不归笑道:“若是你看见了。他就成了神箭手地活靶子了,军中统帅轻易可不能露面。”

    靠,果然和我一样狡猾。白袍小将羽扇轻摇,仙风道骨一般模样。骚骚笑道:“有理,有理。难怪看不到那小子地嘴脸。各位大哥,都准备好没有?”

    众将齐声应是,白袍小将嘻嘻一笑,双手荷在嘴边,甩开嗓门大声喊道:“苏将军,苏将军,你还在吗?在地答个话,咱们先聊天,再打仗——”

    他内力不弱,中气十足,声音传出去老远,苏慕白在军中瞄了一眼,只见那白袍小将镇定自如,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羽扇不断摇动,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骚劲。

    “将军,林三在喊话?要不要答他?”苏慕白身边一个参谋将军轻声道。

    苏慕白微一摇头:“两军对垒,勇者胜。眼下我与他之间是一片开阔地,已无粮草之物,他那旧招难以再用,此乃为他疑兵之计,怕是暗地里聚集阴谋。传我将令,三千步兵纵队变横队,保持间距,速向敌军——冲击!”

    “冲击——”三千步兵如同上涨的潮水,疯狂的向对面军中冲来,人头密密麻麻,尘烟四起,望之便像田中聚集的蚂蚱。

    林晚荣对兵法不熟,但见苏慕白地步兵冲击却是间隔有致,丝毫不乱,便知道这人确实有些本事。他马头一拨,立于三军阵前,来回巡视一圈,见敌军距离阵前越来越近,忽地披风一展,羽扇向前一指,威风凛凛大声道:“听我将令,步兵散开,骑兵靠前,胡不归,带领马队冲锋——”

    步营迅捷闪开,为胡不归的骑兵留出一道宽广的冲锋线,,胡不归一声怒喝:“马群何在——”话音一落,便听后面一阵喧哗嘶鸣,杜修元收集的八百余匹战马,被骑营将士团团围着驱赶着,向前冲来。这些战马黑地、白地、黄的、各种颜色间杂,高大魁梧,体格健壮,擅长奔跑,速度极快,便像是一朵漂浮的云般,迅捷向前冲去。

    苏慕白脸色一变,千算万算,也料不到林三会来这一招。这千余匹马一起冲击,威力何等巨大,自己手下纵有三千人马,却也架不住这么冲击。

    “变阵,结纵队!”苏慕白大声叫道,急急传令,心中却还有一丝侥幸,幸亏这战马还未发狂,冲击速度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他心思未落,忽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接着那千余匹战马屁股后同时冒起阵阵轻烟,马群顿时疯狂嘶鸣,甩开四蹄,亡命向前奔来。

    “变阵,变阵——”苏慕白脸色苍白,凄厉喝道。想哪个便来哪个,这林三莫非是天神转世不成?怎地什么手段都能想到?

    千马齐喑,纵蹄疯奔,速度何等之快,哪是人力所能及。三千步兵阵型尚未调整,噼里啪啦声已近在眼前,近千战马视眼前众人如粪土,迈开铁蹄,勇往直前,将苏慕白引以为傲地阵型冲了个稀巴烂。众将士东倒西歪,盔甲散落,有些更是被战马狠狠踩踏,一时之间,苏军便如野火烧过的田埂,再也找不出一片完整地地方。

    “骑营冲锋,速降战马!”混乱之中。苏慕白大声喝道,身边作为预备队地五百骑兵,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但被战马冲击疯狂后退的兵士,瞬间已阻止了他骑兵前进的道路,后面却是熊熊燃烧的粮草,那辟出来的通道哪里能容纳三千人马一起败退?兵多将广,本是他的资本,现在却成了他最大的累赘。

    白袍小将摇头一笑,燃着了一根细香。将手里留的一挂炮仗点燃扔了出去。噼里啪啦大响之后,胯下黑马却是惊得一声长嘶,前蹄跃起,差点将他摔在了马下。林晚荣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日,这玩意儿这么厉害啊。妈地,老子真是天才,马尾巴上绑炮仗这样地事情也能做的出来。

    身后众将又是好笑又是佩服,这林将军是敢想敢做。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将他难倒吗?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不消林将军指挥,胡不归、杜修元等人早已率领将士冲了上去。三千步兵,早已被千余匹战马冲的七零八落,成建制的没有几个。唯有苏慕白的预备队五百精骑保存完好,再加上散落剩下地步兵。也不足千五之数,又是军心惶惶,对上林将军的虎狼之师焉有不败之理。

    白袍小将冲锋在前,手中执着一把未开锋的大刀,刀起刀落,挑落几人于马下,姿态甚是潇洒漂亮。苏军最后的五百精骑,战力甚是顽强,胡不归几人久攻不下,那苏慕白脸色铁青,立于中央,早已顾不得被人射杀地危险,望着林晚荣道:“林兄,你果然好本事。不过若是再来一场,我苏慕白绝不会再败于你手下。”

    “打仗嘛,有输有赢,很正常地。”林晚荣笑道:“我倒是觉得昨日那般赏赏园子,说说兰花才是惬意的,状元兄,以为然否?”

    ***************************************

    “苏状元完败了。”徐芷晴深深一叹道,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林三军无定法,看似都是些极边缘的手段,找不到几条符合兵法书本地计谋,可他偏偏就能打赢。若说一次是巧合,可每次都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本事了。扪心自问,今天苏慕白地处置并无不妥之处,甚至从开始的出奇兵,还抢占了先机,赢得一片褒奖。后面的溃败,不仅他料想不到,相信这城楼之上,也无几人能够料中结局。这究竟是何缘故,若是换了我上去与林三对战,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众人之中,鲜有几人能够料到这种结局。本来是要打三场的,可眼下两战一过,苏慕白就被林三给俘虏了,第三战根本就不用打了。眼前这一幕,直看的他们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奇兵?什么叫奇兵?这就叫奇兵啊!”皇帝闭目微叹,旋即张开眼睛,虎目一扫,大笑道:“好,今日一战,朕见识了两位少年英杰,苏慕白精通兵法,擅于阵谋,林三临危不乱,奇兵迭出,更有大将之风,我大华有此英才,朕心甚慰。”

    “我的千匹战马啊!”城墙上的李泰看到马屁股后绑着的炮仗,心中肉疼,战马训练不易,这一千匹战马怕是要将养好长一段时日,才能再为军用。徐渭深谙他的心思,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李将军,勿要心疼,得此一将,胜过千军万马。”

    “能得此将,再得千匹战马,那就更好了。”老将军不知足的道。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李泰望了徐渭一眼道:“徐老弟,这林三的事,我可就交给你了。不管你使了什么手段,一定要将他弄到我军中来。”

    “老将军不要慌。”徐渭笑道:“我瞧着,有人比你更心急才是。”

    他二人相视一笑,抬头偷窥天颜,只见皇上目光幽邃深远,落在远处那二位少年俊杰的身上,看的甚是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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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身后的步营,见眼前道路被隔断,前方的精骑却又中了埋伏,步营千户顿时大急,带着手下人马拼命的向前冲去。他们深知,唯有与前面骑兵会合,才能将惨败的局面扭转过来。

    李泰大军出发之前便一直要在这校场操练演习,场中的粮草乃是数万战马多日的干草,准备的极为充裕,却被林将军捡了个现成便宜,一炮点着烧了起来。那火势越来越旺,将数千步兵阻隔在烈火圈外,哪是这么容易扑灭的?

    “***,这才叫打仗啊。”胡不归看的凶性大发,也顾不得对手同样是大华的精锐,手中长刀一举,高声呼道:“兄弟们,冲啊——”

    他手下的五百骑兵如一股旋风般,向前冲了出去。这些都是胡不归精心挑选出来的虎狼之师,经过大战考验的,凶猛彪悍自不待言,以一敌三非是虚话。

    苏慕白手下的骑兵也是大华精锐,只是今日受了重挫,未曾交手却已折损了近一半的人马,又是疲累之兵,人心惶惶,战力大为减弱,虽然在那千户带领之下拼死顽抗,却也非是胡不归对手。胡不归已逸待劳,士气正旺,五百骑兵一冲进去,便如风卷残云般,刀砍枪挑,将对方骑兵挑落于马下。虽是枪未露头,刀未开锋,但骑兵交战,被挑下马了就是失败。

    李泰嫡孙李武陵年纪虽小。却是顽强地跟在胡不归和许震身后,冲了个第三,到了敌阵连刺带挑,瞬间掀翻两人,威猛异常,将门虎子果然名不虚传。

    胡不归这边的骑营战斗已接近尾声,杜修元将目光转向对面的步营,顿时惊道:“林将军,敌军快要穿过火场了。”

    粮草燃烧极其迅猛。三千步兵根本无暇灭火。只是将那大火两端阻断开来,中间形成一条不宽的通道,数千人马从中穿行而过,支援这骑营而来。

    林晚荣遥遥望了一眼,见数千步兵刀枪明亮,人潮滚滚。如同一道滚动的黑线向己方扑来,他嘿嘿一笑,手中羽扇轻摇道:“五倍之兵可攻城。如今是平原作战,苏慕白虽是主攻。却怎么也用不着五倍之兵啊!这状元兄倒谨慎的很。”

    杜修元见他脸带笑容,甚是轻松写意,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眼见对方步兵却是越聚越多,大部分已越过火圈。并集结了队形,正结队向前攻来。

    不得不承认。这苏慕白用兵,一着一举都深含兵书之道,眼前的三千步兵阵型紧凑,进可攻,退可守,深得兵法之道,看来状元兄对兵书是的确用了一番苦功地。

    “杜大哥,你帮我看看,苏慕白地步兵都过来了么?”林晚荣微笑着说道。

    杜修元凝望一眼道:“禀告将军,三千人马已过一半。”

    林晚荣点点头,朝胡不归率领的骑兵处看了一眼,只见双方激战已接近尾声,对手骑兵大部已被挑于马下,唯有剩余几个还在拼命挣扎。场中战马凌乱,四处奔跑,甚是杂乱。

    林将军眉毛一扬,大喝一声道:“杜修元何在?”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杜修元心里一紧,急忙抱拳大声道:“末将在!”

    “着你率领四百步营,协助胡不归整理对方骑营马匹,只要是能喘气的,没有断腿的马,全都给我收拾起来,聚集在敌军正对面,交给李圣处理。”

    “得令。”杜修元兴奋道。虽然不知道林将军要这些战马做什么,但看他眉间的笑意,杜修元本能的有一种直觉,林将军早已有主意了。

    蓄势待发地四百步兵将士,在杜修元的带领之下,急速向骑兵交战处奔去。牢记了林将军的嘱咐,四百兵士见了场中乱窜的战马,便赶上前去拼命捉住缰绳,这些战马受了火光地惊吓,极不安生,好不容易才将它们聚拢了起来,每人手里却都是牵了两匹战马,人吼马嘶,倒也非常热闹。

    胡不归以一敌三之言,绝非虚传,转眼之间,对方残余地骑兵便只剩下那主将一人了。胡不归一厚刀背砸在对方领头的千户身上,将他摔下马去。那千户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却是怒目而视,甚是不服。

    胡不归哈哈大笑道:“刘国轩,你服还是不服?”

    刘国轩虎目大睁道:“火炮袭人,耍些阴谋诡计,我刘国轩不服。有本事与我真刀真枪拼杀一场。”

    胡不归冷笑道:“你们五千围剿我们一千,你也好意思跟我说阴谋诡计?若今天被挑落马下的是我,你还会说什么阴谋诡计吗?”

    刘国轩面现一丝惭愧之色,不说话了。林晚荣看的直摇头,这汉子耿直是够耿直了,但战场可不是光讲勇猛地。大家都光明磊落的,说出去是好听了,可仗能这么打吗?

    “禀将军,敌军骑兵已被全歼,请将军示下。”胡不归纵马跑来,兴冲冲报道。

    林晚荣点点头,却见远处李圣亦是纵马赶了过来,报道:“禀将军,我神机营已准备妥当。唯等将军一声令下。”

    林晚荣微微一笑,点头示意,胡不归好奇道:“李圣,将军叫你做什么去了?”

    李圣今日一炮点中场中粮草,一分不偏一分不倚,乃是头功一件,心里正得意着,听到胡不归问话,便笑着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要问,就问林将军去吧。”

    他对林将军已经不能简单用佩服二字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神,未雨绸缪,未卜先知,先前调兵遣将之时,便安排自己准备了许多有用地物事,眼下每一样都可以用上了。李圣虽然对林将军万分敬仰,只是他却想不到,林将军和什么未雨绸缪根本沾不上边,就算敌人只有一千人马。林某人也肯定会一样不落的将这些玩意儿都用上。林将军的准则就是。能躺绝不坐,有手段尽管使,怎么简单怎么来。

    林晚荣放眼望去,只见前面杜修元和手下众将士齐心合力,已是聚集了八百匹战马,正等待着他发号施令。

    林将军嘿嘿一笑。翻身上马,披风一扫,羽扇轻摇,竟有一种异常洒脱的气质:“胡大哥。李大哥。咱们这就与杜大哥会合吧。”话音一落,马鞭一催,他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向杜修元诸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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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慕白步兵已过火线,仍占有压倒性优势。李爱卿,你如何看接下来一战?”皇帝沉眉凝望远方,脸带轻笑,眼中神光湛然,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兵力占优,却未必便是形势占优。林三这一仗,仅损不到百人,便折损了苏慕白千五精骑,可谓大胜,声势正是鼎盛。而且这林三用兵颇难思量,任谁也想不见他后着在哪里,那苏慕白要想扳回一局,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李泰老谋深算,将战事看的明明白白,众人闻听他言,皆都轻轻点头。徐渭心里感叹,这林三真是奇人奇谋,令人惊喜无限。

    “不过——”李泰话语一转,却是带些气恼的道:“这小子无法无天,在皇上面前竟然公然点炮,又把我大军战马数十天的粮草付之一炬,实在是恼人之极。若不是打仗还马马虎虎说的过去,老臣定要严办了他。”

    众人不敢答言,李泰明着是在责怪林三,暗地里的意思,聪明人都看地出来,这是趁着皇帝心情好,为林三开脱来了。

    皇帝微微一笑道:“若今日这一仗,他打赢了,那朕便宽恕了他,若是他输了,又烧了朕地粮草,嘿嘿,老将军,那便交由你严办吧。”

    “皇上圣明!”徐渭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急急抱拳道。皇帝哈哈笑了几声,却听徐渭又道:“不过,臣还有一事不明。”

    “讲!”

    徐渭略略顿了顿,偷偷看了看皇帝的脸色,轻道:“今日双方演武,苏慕白却擅自调兵,这个,这个,着实于礼不合。”

    “非也,非也。”李泰摇头道:“徐老弟,你是不知实情。今日演兵乃是老夫为考核苏慕白而设,早已言明,他便是这场上之帅。今日校场数万兵马,除林三所部外,其余皆任由他调动,临时聚集五千兵马,并无越权之处。事实上,若他愿意,这万余兵马皆可动用。苏慕白苦读兵书,排兵布阵颇有见树,又能随机应变,以五倍之兵主攻,正合我大华与胡人交战之士兵比例,乃是老成持重之举,以演代战,颇有针对性,称得上是一个可造之才。今日这一仗也是可圈可点,若非遇到了林三,取胜自不在话下。”

    李泰不愧为国之栋梁,忠诚耿直,说话中肯,既不偏苏慕白,又不帮林三,一席话说的众人皆是点头。

    皇帝大笑道:“原来林三竟是不知不觉中,扮演了一回胡人的角色,也算委屈他了。有了一个苏慕白,又多了一个更加神奇的林三,国有英才,又是少年英俊,此乃我大华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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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来回间,对面三千步兵已是全部越过了火线,后面还有五百骑兵,是苏慕白地预备队,三千多人,黑压压的一片,直向林三军中冲来。

    苏慕白骑在马上,望着远处林三的阵型,四百步兵站在最前,后面地便是五百精骑。那灰蒙蒙地一片盔甲之中。却有一个身着白袍地家伙混迹其中,看那模样,不是林三还有谁来。这倒不是林三如何出众,实在是他身着一身骚包的白衫,手中一片羽毛小扇,甚是扎眼,想看不见他也很是困难。

    “弓箭手何在?”苏慕白沉声问道。

    早有神机营中数名神箭手,据箭瞄准了林三,只是此刻两军距离甚远。那骚包的白袍小将又似个穿花蝴蝶。在军中不停游走,一刻不得消闲,哪里瞄得准他。

    望着两军之间一片开阔的平地,苏慕白阴沉地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方才被林三耍手段抢了先机胜了一场,实在是有苦难言。眼下我依然数倍于你,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林晚荣双手搭在眉上,胯下黑马来回的走动,细看一阵道:“咦。怎么看不到苏慕白状元兼统帅?”

    胡不归笑道:“若是你看见了。他就成了神箭手地活靶子了,军中统帅轻易可不能露面。”

    靠,果然和我一样狡猾。白袍小将羽扇轻摇,仙风道骨一般模样。骚骚笑道:“有理,有理。难怪看不到那小子地嘴脸。各位大哥,都准备好没有?”

    众将齐声应是,白袍小将嘻嘻一笑,双手荷在嘴边,甩开嗓门大声喊道:“苏将军,苏将军,你还在吗?在地答个话,咱们先聊天,再打仗——”

    他内力不弱,中气十足,声音传出去老远,苏慕白在军中瞄了一眼,只见那白袍小将镇定自如,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羽扇不断摇动,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骚劲。

    “将军,林三在喊话?要不要答他?”苏慕白身边一个参谋将军轻声道。

    苏慕白微一摇头:“两军对垒,勇者胜。眼下我与他之间是一片开阔地,已无粮草之物,他那旧招难以再用,此乃为他疑兵之计,怕是暗地里聚集阴谋。传我将令,三千步兵纵队变横队,保持间距,速向敌军——冲击!”

    “冲击——”三千步兵如同上涨的潮水,疯狂的向对面军中冲来,人头密密麻麻,尘烟四起,望之便像田中聚集的蚂蚱。

    林晚荣对兵法不熟,但见苏慕白地步兵冲击却是间隔有致,丝毫不乱,便知道这人确实有些本事。他马头一拨,立于三军阵前,来回巡视一圈,见敌军距离阵前越来越近,忽地披风一展,羽扇向前一指,威风凛凛大声道:“听我将令,步兵散开,骑兵靠前,胡不归,带领马队冲锋——”

    步营迅捷闪开,为胡不归的骑兵留出一道宽广的冲锋线,,胡不归一声怒喝:“马群何在——”话音一落,便听后面一阵喧哗嘶鸣,杜修元收集的八百余匹战马,被骑营将士团团围着驱赶着,向前冲来。这些战马黑地、白地、黄的、各种颜色间杂,高大魁梧,体格健壮,擅长奔跑,速度极快,便像是一朵漂浮的云般,迅捷向前冲去。

    苏慕白脸色一变,千算万算,也料不到林三会来这一招。这千余匹马一起冲击,威力何等巨大,自己手下纵有三千人马,却也架不住这么冲击。

    “变阵,结纵队!”苏慕白大声叫道,急急传令,心中却还有一丝侥幸,幸亏这战马还未发狂,冲击速度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他心思未落,忽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接着那千余匹战马屁股后同时冒起阵阵轻烟,马群顿时疯狂嘶鸣,甩开四蹄,亡命向前奔来。

    “变阵,变阵——”苏慕白脸色苍白,凄厉喝道。想哪个便来哪个,这林三莫非是天神转世不成?怎地什么手段都能想到?

    千马齐喑,纵蹄疯奔,速度何等之快,哪是人力所能及。三千步兵阵型尚未调整,噼里啪啦声已近在眼前,近千战马视眼前众人如粪土,迈开铁蹄,勇往直前,将苏慕白引以为傲地阵型冲了个稀巴烂。众将士东倒西歪,盔甲散落,有些更是被战马狠狠踩踏,一时之间,苏军便如野火烧过的田埂,再也找不出一片完整地地方。

    “骑营冲锋,速降战马!”混乱之中。苏慕白大声喝道,身边作为预备队地五百骑兵,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但被战马冲击疯狂后退的兵士,瞬间已阻止了他骑兵前进的道路,后面却是熊熊燃烧的粮草,那辟出来的通道哪里能容纳三千人马一起败退?兵多将广,本是他的资本,现在却成了他最大的累赘。

    白袍小将摇头一笑,燃着了一根细香。将手里留的一挂炮仗点燃扔了出去。噼里啪啦大响之后,胯下黑马却是惊得一声长嘶,前蹄跃起,差点将他摔在了马下。林晚荣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日,这玩意儿这么厉害啊。妈地,老子真是天才,马尾巴上绑炮仗这样地事情也能做的出来。

    身后众将又是好笑又是佩服,这林将军是敢想敢做。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将他难倒吗?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不消林将军指挥,胡不归、杜修元等人早已率领将士冲了上去。三千步兵,早已被千余匹战马冲的七零八落,成建制的没有几个。唯有苏慕白的预备队五百精骑保存完好,再加上散落剩下地步兵。也不足千五之数,又是军心惶惶,对上林将军的虎狼之师焉有不败之理。

    白袍小将冲锋在前,手中执着一把未开锋的大刀,刀起刀落,挑落几人于马下,姿态甚是潇洒漂亮。苏军最后的五百精骑,战力甚是顽强,胡不归几人久攻不下,那苏慕白脸色铁青,立于中央,早已顾不得被人射杀地危险,望着林晚荣道:“林兄,你果然好本事。不过若是再来一场,我苏慕白绝不会再败于你手下。”

    “打仗嘛,有输有赢,很正常地。”林晚荣笑道:“我倒是觉得昨日那般赏赏园子,说说兰花才是惬意的,状元兄,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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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状元完败了。”徐芷晴深深一叹道,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林三军无定法,看似都是些极边缘的手段,找不到几条符合兵法书本地计谋,可他偏偏就能打赢。若说一次是巧合,可每次都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本事了。扪心自问,今天苏慕白地处置并无不妥之处,甚至从开始的出奇兵,还抢占了先机,赢得一片褒奖。后面的溃败,不仅他料想不到,相信这城楼之上,也无几人能够料中结局。这究竟是何缘故,若是换了我上去与林三对战,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众人之中,鲜有几人能够料到这种结局。本来是要打三场的,可眼下两战一过,苏慕白就被林三给俘虏了,第三战根本就不用打了。眼前这一幕,直看的他们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奇兵?什么叫奇兵?这就叫奇兵啊!”皇帝闭目微叹,旋即张开眼睛,虎目一扫,大笑道:“好,今日一战,朕见识了两位少年英杰,苏慕白精通兵法,擅于阵谋,林三临危不乱,奇兵迭出,更有大将之风,我大华有此英才,朕心甚慰。”

    “我的千匹战马啊!”城墙上的李泰看到马屁股后绑着的炮仗,心中肉疼,战马训练不易,这一千匹战马怕是要将养好长一段时日,才能再为军用。徐渭深谙他的心思,笑着拍拍他肩膀道:“李将军,勿要心疼,得此一将,胜过千军万马。”

    “能得此将,再得千匹战马,那就更好了。”老将军不知足的道。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李泰望了徐渭一眼道:“徐老弟,这林三的事,我可就交给你了。不管你使了什么手段,一定要将他弄到我军中来。”

    “老将军不要慌。”徐渭笑道:“我瞧着,有人比你更心急才是。”

    他二人相视一笑,抬头偷窥天颜,只见皇上目光幽邃深远,落在远处那二位少年俊杰的身上,看的甚是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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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站在城楼上,与徐渭、李泰一起观看演习的徐芷晴见了眼前情形,忍不住眉头轻皱,悄声问道:“不是说好双方各有千人么,怎么苏将军这边突然多出这么些人马?”

    徐渭亦是疑惑不解,望了李泰一眼,老将军饱经风霜的脸上并无丝毫表情,沉声道:“一切贴近于实战,出现任何意外,都属正常,战争是不会讲条件的。这一点上,苏慕白做的很好,那林三怕是要吃亏了。”

    徐芷晴咬了咬牙,方才是她亲口告诉林三,双方各有千人参战,哪知眨眼之间,苏慕白却变出了五倍的人马,算起来,虽然出于无心,却是她错报了信息,陷林三于险境。她心里有些恍惚,这一阵林三能坚持下来吗?

    皇帝听见几人谈话,顿时大有兴致的道:“哦?徐爱卿,李爱卿,照你们如此说来,这兵马变动,竟是苏慕白临时为之?尔等并不知情?”

    李泰抱拳道:“禀告皇上,兵者,诡道,苏慕白此举正合用兵准则,也出乎诸人意外,这一场实战,怕是会热闹的很。”

    皇帝脸上露出丝丝笑容,点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苏慕白能有此奇招,倒也不枉朕将他安插到老将军身边学习的一片苦心,很好,很好。徐爱卿,你认为苏慕白和你推举的那奇人之间,孰优孰劣?”

    徐渭思索一阵,抱拳道:“禀皇上,苏状元用兵神奇,确有过人之处。但微臣推荐的这人,却也不是那般轻易被击败的人物,这一仗怕是有的打。”

    “要打。要好好的打。”皇帝大笑道,眼中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诸位爱卿,今日演兵却有此意外情形,让我等可以亲眼目睹我大华雄狮真刀真枪的较量,乃是百年难得一见,我们便在这里静观其变吧。”众臣见皇帝兴致高昂,便都轰然应是,又把目光放到了校场之中。

    徐渭焦急地望了远处一眼,只见远处苏慕白的五千兵马阵型稳健,密密麻麻,如潮水般向对面攻去。林三虽是处于劣势,但军中军容严整,并无丝毫盲动。他心里升起丝丝希望:林小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李泰见徐芷晴满面忧虑,便道:“芷晴丫头,你看这一仗,是苏慕白胜,还是林三打赢。”

    徐芷晴沉默不语,喟然良久才道:“谁胜谁败,芷晴不敢妄断,我只知道一点,即便是苏慕白取胜,也必定是惨胜。”

    徐渭看了徐芷晴一眼,点点头笑道:“芷儿,你倒是把这林三看的透了。这人行事做人不拘一格,处处都能出人意料。”他转向李泰道:“李老将军,我们赌个东道。今日这一阵,若是林三能胜,我便请你到我家喝上三天酒。”

    李泰还未说话,皇帝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笑道:“徐爱卿,听你如此说法,莫非是你对自己推荐的奇人并无信心。转而看好苏慕白?要不怎么舍得出这酒钱?”

    徐渭摇头道:“非也,非也。老臣巴不得卖出这顿酒去。若是林三胜了,我纵是赔了老本。请诸位同僚喝上十天十夜,也是心甘情愿。”

    皇帝笑道:“这倒着实有趣了。徐爱卿,你这东道,便也算上朕一个吧,朕也想去你家里尝尝那尘封已久的女儿红呢。”

    一句话说的众人大笑,徐芷晴却是羞红上脸。徐渭珍藏的女儿红,便是专为嫁女儿用的,可惜徐芷晴红颜薄命,还未过门,那未见过面的夫婿便战死在沙场了,这女儿红再无开启之时。

    皇帝这番话是故意调笑女军师,众人听得开怀,唯有李泰摇头一叹。误了徐芷晴的终身,实乃李家之过。他看了徐芷晴一眼,叹道:“芷儿,你若是有中意的人儿,便跟伯伯提出来,伯伯为你保大媒。你是老徐家的闺女,也是我李泰的闺女,我们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徐芷晴脸色微红,大方一笑道:“谢皇上和李伯伯厚爱。芷晴醉心万物,对这女儿之事并无丝毫留恋。我徐家的美酒,便请诸位放怀畅饮就是。”

    “快看——”徐渭正聚精会神的望着远处沙场,忽然发出一阵惊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众人眼光一转,便向校场看去,只见那林三军中军旗飘动,人影晃晃,林三开始动作了。

    **************

    听到林晚荣的话音,胡不归和杜修元举头望去,只见校场上尘沙飞舞,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万马齐鸣中,数不清的人头像奔涌的潮水,飞速向己方冲来。

    “***,至少五千人。”胡不归咧了咧嘴道,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这次可有的打了,那个状元郎还会玩这一手,倒不是个草包货。”

    李武陵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大场面,他年纪虽轻,却是军中世家出身,见了眼前情形,将手里的长刀一挥,骏马嘶鸣,兴奋地大叫起来:“打啊,打个过瘾。”

    这两个都是战争狂人啊,杜修元苦笑一声,他擅长谋略,遇事沉着冷静,见眼前对手五倍于己,来势汹汹,气势猛烈,担忧的望了林晚荣一眼,轻道:“将军,怎么办?”

    ***,这姓苏的看起来斯文,没想到还是一个玩暗斗的高手啊,林晚荣吞了口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问道:“杜大哥,要是和他们硬拼的话,我们有多大胜算?”

    杜修元和胡不归平日便与对面人马在一起练兵,对他们战力深有所知,闻言沉思道:“以一敌二,我兄弟们稳胜。以一敌三,怕是略有不及。”

    “以一敌三也无问题。”胡不归却是强硬道:“林将军,我手下儿郎绝没有怕死的孬种。”

    似胡不归这样的好战分子,林晚荣自然不敢听信他的话,倒是杜修元的话比较靠谱一点。林晚荣推出末位淘汰制,一直被胡不归和杜修元忠实的执行着,这近乎残酷不近人情的手段,对提升军士战力有着极大地效用,以一敌二,绝不是空话。但对面军士也是大华的精锐,绝不能有丝毫大意。

    趁着几人沉思的间隙,林晚荣放眼望去,只见苏慕白的五千人马。奇兵至少千五之数,骏马嘶鸣,长刀挥舞,冲锋在最前面。那队形凝而不散,聚合有力,显然是操练已久,阵型熟练。后面是数不清的长矛步营,跟随在骑兵之后,队列严谨,士兵威武,显然也非易与之辈。骑营与步营之间,相隔几十丈的距离,这也是标准地骑步协同作战的进攻队形。

    见对方数千骑兵冲锋在前,林晚荣咬咬牙,妈的,幸亏老子也是玩手段的祖宗,早让李圣准备了东西,要不然这一次还真是被那姓苏的踩平了都不知道。

    “李圣——”林晚荣大声喝道。

    “末将在——”李圣气喘吁吁赶来,脸上的神情又是兴奋又是激动。他身后却是跟着数百人马,拉着几十辆大车,车上满是厚厚的干草,竟是为战马准备的食粮。

    “李大哥,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数千弟兄的荣誉生死,就在你手里了。”林晚荣微一沉吟说道。胡不归和杜修元面面相觑,林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一阵要让神机营冲杀?

    李圣躬身道:“将军算无遗策,未雨绸缪,末将心服口服。”[天堂之吻手打]

    林晚荣嘿嘿一笑,也不解释,脸色一整,大声喝道:“神机营何在?”

    数百名弓箭手齐齐出列,结成战斗队形,手持强弓,列于阵前,双目炯炯,正对着数千冲锋而来的对手骑兵。

    胡不归和杜修元一起脸色大变,这数百人的射手,怎能抵挡敌军千余骑兵的冲锋?林将军莫非疯了不成。

    “林将军——”心急的胡不归方要说话,林晚荣大手一挥道:“令行禁止,听从指挥,箭手准备。”

    百余名箭手张弓搭箭,望见那骑兵风速般疾驶,转眼便进入了箭矢的射击范围,林晚荣大吼一声:“放箭。”

    数百只箭枝如纷飞地蝗雨,向冲锋的骑兵射去。这实兵对战用的箭矢,前面缀的是非打磨的钝头,非是尖锋,杀伤力极为有限。李圣军中的神机营兵士皆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这一阵箭雨准头极高,竟有一半正中那骑行的骏马眉眼之中。数百战马嘶鸣一声,吃痛之下,前蹄一软,扑倒在地,几十名骑士便从马上摔下,哀嚎之声响个不绝。

    “打得好。”李武陵高叫一声,兴奋喊道。他是初次见这实战场面,又是小孩习性,自然高兴无比。杜修元和胡不归等人却依然忧心忡忡,这射战马眼睛的方法,是胡不归自胡人手中学来的,再加上神机营的神箭手,虽然效果不错,但对方至少有一千五百骑兵,数百的折损,伤不了筋骨,反而更能刺激他们的杀气。

    果不其然,对方骑兵折了一阵,似是发了凶性,奔杀之势更急,奔跑之中却是队形一变,由横变竖,让射手失去目标,神机营的箭矢顿时失去了威力。待到一轮箭雨射完,对方骑兵却是折损有限。

    “冲啊——”迎面来地骑兵们一声雄壮高喝,马势如飞,由纵又变为横,如上涨的海潮般汹涌而入。

    “神机营退后,李圣——”林晚荣大吼一声,下令道。

    “得令。”蓄势待发的李圣早已率领手下兵士准备妥当,听闻林将军一声令下,几百名骑营兵士催动马匹,拉着送粮草的马车飞速而上,眨眼之间便已在对手骑兵身前设置了一道草垛屏障。

    粮草方才摆放完毕,对手骑兵已经冲杀过来,李圣惊惶失措的大喝一声:“撤,快撤!”

    林三军中数百名骑兵果真是令行禁止。一听将军下令撤退,便飞一般的跃上战马,纵马狂奔逃去,那姿势虽是熟练无比,却用在了逃跑之上,实在叫人惋惜。

    城楼之上的皇帝与众臣却是将眼前情形看的清清楚楚,这林三也太是不堪了,一轮箭雨过后,便急急撤退,仅凭这些粮草车马横在路前,就能挡得住苏慕白势如破竹的铁骑吗?未免太幼稚了。

    众人目光落在了徐渭身上,徐大学士学识超凡,眼光独到,只是今日却是看走了眼,极力向皇帝推荐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人物,实在叫人失望。

    “李爱卿,苏慕白这一阵用兵如何?可有疏漏之处?”皇帝目光落在远处交战的双方身上,却是询问身边的李泰道。

    李泰摇头道:“苏慕白此番用兵,是典型的兵书战法,骑冲步随,应用的不错。骑兵阵型变化迅捷、冲击有力,步营速度也不错,只是——”

    这城墙之上,懂兵法作战的没有几个。李泰是大华第一名将,经历战阵数千,阅历何等丰富,他说的话自是不会有错。

    皇帝听他称赞苏慕白,微微点头,又听他转折语气,便笑道:“老将军,指点一个后生晚辈,却还这般客气做什么?尽管说来就是。”

    李泰凝望了一阵道:“唯一不足的,却是这骑兵与步营之间地距离,保持的稍嫌远了些。依兵书来看,这距离不算有错。但依老臣实战的经验看来,此举大有不妥。此等平原作战,步营与骑营应衔接更为紧密一些,以防骑兵被敌阻断而全歼。徐丫头,你怎么看?”

    皇帝微笑着看了徐芷晴一眼,徐小姐躬身道:“李伯伯的意见,芷晴深表赞成,今日之战,怕是要生波折。”

    皇帝点点头道:“说完了苏慕白,再说说徐爱卿推荐的那奇人吧。李爱卿,你认为他表现如何?”

    李泰远远的望了那堆在场中阻在骑兵身前的草堆一眼,摇摇头道:“林三此人行事,老臣看不明白。这草垛隔兵,非是哪一本兵书上的兵法,但从场上形势来看,有一点可以肯定——”

    “何事可以肯定?”皇帝听老将军分析战局,却是听得有滋有味,急急说道。

    李泰笑道:“徐丫头,你来说吧。”众臣与皇帝的目光皆都落在了徐芷晴身上,就连那一直沉默寡言的诚王,也竖耳凝听徐芷晴的话语。

    徐小姐微微一笑道:“战事频繁之中,这林三草垛阻兵,未战即走,唯有两个可能。”

    皇帝苦笑道:“徐家丫头,你就不要再吊朕的胃口了。你家的那女儿红,朕还是为你留着好了。”

    众人大笑,徐芷晴脸色一红,轻道:“若不是这林三无能,那便是示敌以弱,图谋后手。”

    图谋后手?众人一阵惊疑,这些粮草能有什么厉害,何况林三已全军撤退,莫非那粮草中会隐藏着活人不成。

    “轰——”“轰——”两阵惊天巨响中,地动山摇,这城墙下的大地都在颤抖,皇帝的銮帐也是一阵轻微的摇晃。

    “何人开炮?护驾,快护驾——”众臣惊成一团,高声叫喊起来。几个护卫侍从急忙拥到皇帝身边,将他护在其中。

    徐渭、李泰等带过兵的人仍是岿然不动,皇帝笑道:“护什么驾?这是实兵交战,打两炮不算正常么?”他目光朝远处望去,却见对面火光一片,林三的兵马在哪里,都已经看不到了。

    **************

    苏慕白的骑兵来势极快,眨眼便已到了粮草车前,见林三的军士弃车而去,骑营众兵士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马势不停,直接冲开那阻挡的粮草,数千的人马一涌而过,满车的干草被冲的七零八落,形成一条长长地草线,甚为壮观。转眼之间,骑兵便已突破了这干草防线,径直往林三军中冲来。

    “轰——”一声凄厉的尖叫乍然响起,硕大的炮弹像是长了眼睛般,正落在骑兵背后的干草堆上,那草堆瞬间燃烧。

    苏慕白的骑营千户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这是兵演,不是实战,林三竟敢如此开炮,他莫非疯了不成?

    思虑未完,便又爆起一阵惊天的巨响,却是那干草堆急剧的爆炸起来,一声响过一声的剧烈爆炸,似是连珠炮般不断响起,滚滚热浪铺面而来,刹那之间,干草堆剧烈爆炸燃烧,形成一条长长的火海,将骑营与步营瞬间隔成了两截。

    炸药!骑营千户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草堆中间竟是隐藏着层层的炸药,为了示敌以弱,林三故意将这干草弃之不顾,便是为了让自己等人放弃警觉,然后以炮火点燃炸药。妈的,这还是演习吗?林三这是在杀人啊!

    灼灼热浪传来,冲锋在前的战马感受到了屁股后那滚滚的火势,顿时一声长鸣,放开四蹄,拼命向前奔去。这些本是训练的精熟的战马,平日里一勒缰绳,便可收放自如,可如今面对身后熊熊的火海,任骑士们拉断了缰绳,却也收不住马势。数千匹骏马,发了疯般向前冲去。

    打头的数十匹战马冲在最前,往前跃了几步,忽地蹄下打绊,前腿弯曲,马头下坠,竟是直直向前栽去,数十名骑兵甩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绊马索!!”千户心里大惊,真是怕哪个就来哪个,他长刀一举,拼命地拉住马缰,大吼道:“停止前进,停止前进,前方绊马索!”

    数千骑士自然知道绊马索的厉害,但面对后面加剧燃烧的火势,平时温驯之极的战马早已发了狂,数百匹战马一起向前冲去,栽倒在了绳索之前,后面的骏马却是收不住马势,高高跃起,又踩在前面同伴身上,接连栽倒在地。勉强勒住缰绳的骏马,却是发了烈性,齐齐一声嘶鸣,前腿高高竖起,几与地面垂直,将平日里相依为命的骑兵们,重重甩了出去。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哀嚎遍野,场面极其惨烈。

    **************

    杜修元望着眼前的情形,心里一阵不忍,毕竟这都是自己的兄弟,虽然不至于殒命,但这种伤筋动骨的伤势,没有个把月的将养,怕是恢复不了了。

    林晚荣也理解他的心情,这样下手他又于心何忍?但这就是实战,今日自己已经手下留情了,若非如此,此时这场中的骑兵,前有绳索,后有烈火,已成神箭手的活靶子,要想灭了他们,易如反掌。

    他拍拍杜修元的肩膀,苦笑道:“杜大哥,你就当我们是胡人吧,这样一来,心里也好受点。这些兄弟眼下受了伤,却汲取了经验教训,来日真的遇到了彪悍地胡人,就可以少流血,你说是不是?”

    杜修元爽朗一笑道:“林将军说的对极了,就当我们做了恶人,给他们一些教训吧。杜某自认熟读兵书,可讲起谋略来,却不是你的对手。这干草之中暗藏炸药,也唯有林将军你敢做出来了。只是我们今日在皇上面前点了炮,是为大不敬,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林晚荣摇头道:“这个我就说不准了,反正我就这样打了,难不成要看我被对手包饺子全歼了?”

    杜修元思维缜密,有些一问却是真地出于关心,他无奈点点头,又道:“点炮也就点了,可是末将仍有一事担心。”

    林晚荣笑道:“你莫非是要问,我点了炮,苏慕白会不会也给我们打上几炮?”

    “正是如此。”杜修元点头道:“既然我们做在了前头,他也不会手软的。”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我这就是在赌博,赌他不敢开炮。我们点了炮,却只是烧了稻草,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和他们真刀实枪地干过。他是读书人,又想着要当官,不像我们这样丝毫没有顾忌,若是他真敢开炮,那我们便和他的一千五百骑兵一起完蛋。他固然赢得了胜利,可他滥杀无辜,视士兵如草芥,这声名传了出去,如何领兵,如何为官?你要是他,你敢不敢呢?”

    这就是人性啊,杜修元无奈一叹,林将军看人,却正拿在了七寸上,就凭这一点,遍数朝野,又有谁能够比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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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之上,旌旗招展,侍卫宫女层层环绕,戒备森严。临近城墙处高高架起一座銮驾,大黄的銮帐随风飘舞,正中处摆着一张巨大的镶金宝座,座上垫着一块金黄丝缎,四边团团雕刻着神色各异、五彩缤纷的金龙,个个张牙舞爪,气势非凡。

    龙椅上端坐着一个神态威严、脸色略带苍白的老者,身着一身缎黄龙袍,袍子上绣着五爪金龙,脸上虽是带笑,眼中却射出点点的寒光,不怒自威,气势凌人,目光所到之处,无人敢与他相对。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台下壁立的群臣见皇帝神态威严,不言不语,皆是心中一凛,一齐拜倒在地,无人敢看皇帝一眼,唯恐亵渎了天颜。

    望着跪伏在地上的群臣,皇帝脸色不变,点点头道:“众卿平身吧。”

    “谢皇上。”群臣急忙叩头起身。

    位列群臣左侧之首的,乃是当日林晚荣在桃园中巧遇的诚王,这诚王身躯比皇帝还要魁梧几分,脸上带着丝丝微笑,与威严的皇帝相比,更显得和蔼可亲。右侧众臣,打头的却是户部尚书徐渭,以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站在这里是众望所归,无可厚非。

    见众人忐忑,皇帝却是微微一笑,开口道:“听说,相国寺的牡丹开了,昨日的赏花会,朕因国事耽于宫中。抽不出功夫。众位爱卿都去看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今日明明是来看这沙场点兵的,怎么皇上开口不提兵事,反而先是提到了那赏花会?相国寺的赏花会虽然远近闻名,却没必要拿到朝中来说吧,皇上是什么意思呢?

    “徐爱卿,你是天下第一的学士,文采风流,昨日那赏花会你去了么?”见诸位大臣无人发言,皇帝便对徐渭问道。

    徐渭急忙出列,躬身道:“臣前日与李老将军把酒言欢,一宿宿醉,未来得及赶赴赏花会,心中也甚是遗憾。不过微臣听说,诚王爷昨日莅临相国寺,赏花论佛,与民同乐,百姓风评甚佳。”

    “哦?”皇帝惊奇的看了诚王一眼,笑道:“王兄倒好兴致,那相国寺赏花会如何?可有什么好玩的?”

    诚王恭谨道:“禀皇上。昨日相国寺中牡丹怒放,桃李芬芳,香飘万里,美不堪言,百姓安居,共赏春色,正是天降祥瑞,佑我大华。预兆皇上龙体康健,江山万年,我大华必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皇帝轻轻咳嗽了一声,脸色微微苍白,点头道:“龙体康健?很好,很好。若照王兄这样说来,这百花竞放,倒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众臣顿时溢美之词不绝,阿谀奉承,歌功颂德,听得徐渭直皱眉头。那诚王仅是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看起来甚是稳健。

    耳听众人奉承不已,皇帝面色不变,接道:“相国寺我是好久没有去过了,朕昔年尚在潜邸之时,曾在那里遇过一回刺客,还受了伤,幸得神灵庇护,才能安然无恙。后来父皇在寺中养病,传了圣旨,谕朕继承大宝,说起来,相国寺也算是朕的福地了。”皇帝似是自言自语,诚王低头不语,脸色平静,似是在听一段与他不相干的故事。

    “相国寺人杰地灵,是个讲佛法的地方,自有神灵照应,容不得什么丑事。住持大师慧空禅师,修行有为,道行高深,昔年父皇殡天的时候,便是在那里念的佛经。父皇他老人家生前嘱咐我爱护子民,善待众生,屈指算来,竟已二十余年,忆起他老人家地音容笑貌,历历尽在眼前。王兄,来日若是得空,朕便与你一起,再去为父皇诵上一宿的佛经,聊表我等子孙的思慕之情。”皇帝对诚王说道。

    诚王眼神闪烁,躬身道:“臣弟谨尊圣誉。臣弟也和皇上一样,思慕圣颜,激动难已。”

    众人听皇上提起往事,又是遇刺,又是继承大宝的,顿时有些心惊。再听他提到先皇殡天,又提起相国寺的佛经,心中更是惴惴。帝王心思最难揣摩,金殿之上绝不会说些无用之事,这话里定是大有深意。只是皇帝今日提起的这几件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又想说什么?

    众臣虽是揣度皇帝心思的高手,但面对这样地迷案,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除了少数几人,无人能解其中滋味。

    皇帝似是醒悟了,笑道:“此乃是朕思慕父皇,感慨而言,诸位听听也就算了。”他脸色一转,肃容道:“今日乃是李泰大军演兵之时,我大华饱受胡人骚扰多年,此次李泰远征,便是为了一劳永逸击溃强敌。如今相国寺中天降祥兆,我大华百万雄师,金戈铁马,必能奋勇直前,血战歼敌,建立不世功勋,保我大华江山万年。”

    “金戈铁马,奋勇直前,建功立业,江山万年。”群臣一起高呼道。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喝道:“李泰,今日这沙场点兵,你是如何安排的?”

    方才拍马赶来的李泰急急出列道:“禀皇上,今日这沙场点兵乃是实战检验,由两位将军捉对厮杀,不论手段,不论计谋,三局定输赢。”

    “哦?”皇帝微微一笑道:“三局定输赢?倒有些看头。这二人都是你手下的将领么?”

    “禀皇上,其中一人乃是皇上前些时日委给老臣的帐中副将。”

    李泰抱拳挺胸答道,他须发皆白,虎目微张,气势十足,虽是年事已高,却叫人不敢小觑。

    皇帝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点点头道:“是他啊?如此甚好。李老将军劳苦功高,世代中良,如此年纪还要上阵为我大华再建新功,朕心中虽感欣慰,却又深有愧疚。如果有些年轻人能够给将军打打下手,分担些重任,让老将军少操劳几分,你就让他们去做吧。这也是朕体贴将军的一片心意,还望老将军善待之。”

    “谢皇上厚爱。”李泰感激抱拳道。

    “那另外一人呢?也是你军中的将领?”皇帝接着问道。

    “另外一人?”李泰微一沉吟,摇摇头道:“他非是老臣手下大将,乃是徐渭大人亲自推荐,不过说来,也不是外人。”

    皇帝看了徐渭一眼,徐渭急忙抱拳道:“禀皇上,臣在山东剿灭白莲时,这人是我手下右路大军统帅,率领千余杂牌粮草兵,于微山湖上击毙白莲第一勇士,后又一鼓作气擒下白莲圣王陆坎离、取下济宁城,论起剿灭白莲的功劳,他是首功。”

    皇帝点头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便是你说的那位立了大功却不贪犒赏、不求扬名的无名英雄么?若真是他,倒叫朕好生期待呢。”

    “正是此人。”徐渭恭谨道:“此人性格与众不同,虽有绝世之才,却外表奸猾、不计人言,游戏于风尘之中,正应了大隐隐于市这句老话。他对兵事颇有见解,可谓处处惊人,却又不愿从军。此次是微臣使了些手段,请李老将军的爱孙做了一出好戏,才请了他出来。今日实兵对抗的另一方,便是此人。”

    若是林晚荣在此,听闻这一切皆是徐渭安排的,怕是早就暴跳如雷了,你这老头,又阴了我一次。

    徐渭是什么样的人物,才学无人能比,眼光也老辣狠毒。听他如此推荐这位“奇人”,群臣纷纷议论起来,就连那沉稳的诚王也双目微启,眼中神光湛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帝大笑道:“听你说来,这人竟是大才了,他在哪里?朕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说话间,皇帝却是起身下了龙榻,急急向城墙边上奔去,一众宫中内侍急忙扶住了他,銮驾也向前移动,众臣跟随在皇帝身后,往墙边涌去,争相一睹那奇人的容貌。

    “老臣斗胆,请求皇上一事。”徐渭一闪身,拦在了驾前,躬身说道。

    皇帝急切道:“徐爱卿,你是吊朕的胃口吗?有什么事,便快快说来。”

    徐渭苦笑道:“非是微臣吊皇上胃口。只是这奇人做事向来不拘小节,风格出位大胆,天下几无他不敢做之事。稍待一会儿地实兵对战,老臣不敢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他身上,一切皆有可能,发生了何事都属正常,老朽特请皇上和诸位同僚注意此事,勿要责怪与他。”

    皇帝意味深长的一笑,话里有话道:“这算何事,凡是奇人,必有奇行。今日实兵之战,既是贴近于战,便无不能之事,处处都有意外,不管他有何作为,朕都赦免他无罪。”

    皇帝似乎对这奇人甚感兴趣,话一说完便迫不及待的靠近了墙边,向远方眺望起来。

    那远处约有一千多兵丁,兵强马壮,气势雄伟,皇帝微微遥望了一阵,指着那阵中一人道:“徐爱卿,那阵中的白袍小将,便是你说的无名英雄,市井奇人么?”

    “白袍小将?”徐渭也是一愣,什么时候多了个穿白袍子的?他急急跟到皇帝身前,向远处望去,只见那新开来的军中,一片土黄色的盔甲中,却有一人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来回奔走,气势凛凛,很是拉风。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看那骚包的样子,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好一个白袍小将林三,徐渭深深一笑,心中越发的期待起来。

    *******************

    “你知道你的对手是谁吗?”徐小姐见林三气势非凡,心中也是微微一震,旋即问道。

    “这是一场遭遇战,对手是谁并不重要,我相信我手下的弟兄们。”林晚荣大义凛然的说道,旋即却是神奇的变出一个笑脸:“唉,徐小姐,这话你可不要当真啊,这就是场面上的话,走走过场、喊喊口号而已——对面那家伙是谁啊,如此不知死活?”

    他气势变了又变,叫人看不明白,徐小姐心中好笑,不上战场,还真不知道谁不知死活呢。

    “对面那位是皇上前些时日派到李将军帐中做副将的辅佐将军,我也是昨日初见,说起来,你也认识。”徐芷晴神秘一笑道。

    “我也认识?”林晚荣奇道:“不会真地是那个什么状元吧?”

    徐芷晴点点头道:“正是苏状元。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他熟读兵书,阵法熟练,胸有万千丘壑。近些时日在军中操练的阵型有模有样,李将军也赞他练阵有方。”

    真的是苏状元?靠,那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玩了笔杆子玩枪杆子,简直就是文武全才。林晚荣微微一笑道:“谢徐小姐提供这样重要的信息,不过他遇上我,那就是他倒霉了。我林三在山东打仗的时候,手下弟兄们送我一个绰号,叫做心有千千结,日用万万套。哦,日用万万套这几个字,你懂么,徐小姐?”

    徐芷晴见他脸上笑得淫荡,就知准不是什么好话,美目嗔他一眼,便当作没听见他的话般,略过了。

    “请将军训示。”胡不归走过来大声道。林晚荣点点头,瞥了自己身上一眼,手下兄弟们都穿的威风凛凛了,他地行头还没置办整齐呢。

    “你不用穿盔甲么?”见林三手下兵马集合齐全,却唯有他这统帅一身便装没个正经,徐芷晴忍不住眉头一皱,轻声问道。

    “我没有盔甲。”林晚荣嘻嘻一笑。转身喝道:“许震,取我战袍来。”

    “得令!”许震催马上前,勒住马缰,双手恭敬送上一套行头。徐小姐略扫一眼,却见是一件白色的披风,和一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羽毛扇。

    林晚荣将那披风套上,轻轻一抖,便猎猎作响甚是威风。他手执羽毛小扇,微微摇了两下,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徐小姐,你看我这身行头怎么样?是像常山之龙,诸葛之亮,还是应梦贤臣?”

    “什么常山之龙、诸葛之亮、应梦贤臣?”徐小姐微一摇头,这人说话古里古怪,叫人听不懂。林晚荣肤色本就甚黑,这一做白袍小将打扮,却是煤渣上敷了点点白雪,望着甚是显眼。徐芷晴忍住笑道:“你准备好了么?”

    汗,林晚荣这才想起,这个世界没有赵云和诸葛亮,更没有《说唐传》和薛仁贵,自然没人认出这身行头,难怪方才嘱咐许震去办的时候,他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妈的,老子本来还准备上演一场“白袍小将”与“应梦贤臣”的好戏,这下却是成了笑柄,这作秀太他妈失败了。

    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林晚荣在数千将士阵前来回走了一圈,目光扫处,见众兵士脸上满是期待之色,林晚荣羽扇轻摇,微微一笑道:“诸位兄弟,知道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吗?”

    “兵演!”众人齐声答道。

    “嘶——”林晚荣身前一匹黑马前蹄跃起,却原来是林晚荣一刀把击在了马屁股上,黑马长长地嘶鸣压住了众人的声音,林晚荣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大声喊道:“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兵演!”众人又是一起喝道。

    “嘶——”又是一阵惊鸣,接着一股血光升起,冲起数尺来高,嘶鸣声噶然而止,那战马的头颅与身体刹那分开,却是林将军手起刀落,见了血气。

    “演习?这是演习吗?”林晚荣手持长刀,刀尖上滴滴血渍顺序滴下,他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道:“军人的字典里找不到演习两个字,这是战争,是你死我活,明白吗?”

    见了血光,经历了血战的老兵瞬间惊醒,浑身血液沸腾,顿时明白了林将军地意思。林晚荣目光平缓,面无表情道:“我再问一次,我们要做什么?”

    “你死我活!”众人长刀出鞘,一股惊天的杀气瞬间迸发出来。

    林晚荣身后的杜修元几人看的心惊胆颤,推演如实兵虽是没错,可这毕竟是演习,要照林将军这个打法,那是真的要拼起来的。

    唯有胡不归和李武陵看的心旷神怡,李武陵浑身热血沸腾,大叫道:“打他***。”

    胡不归咧开大嘴,舔舔干涩地嘴唇道:“对了,仗就是要这样打,兵是在战斗中杀出来的,不是平日里花拳绣腿练出来的。”

    杜修元忧心道:“胡大哥,照林将军这样打,会不会出事?”

    胡不归摇头道:“怕个鸟蛋,全军之中除了林将军一人,其他人手中的兵器皆是枪无枪头,刀无开封,顶多是摔个断胳膊断腿、挨几棒子肺腑出血,死不了几个人的。胡人战力强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族内尚武,崇拜强者,内部争斗不断,这才有了如今的实力。”[天堂之吻手打]

    杜修元摇头道:“这一拼杀,纵是死不了几个人,但那伤损却是大大的增多了,会不会引起对方军士的哗变?别忘了,上面还有皇上和各位大人盯着呢。”

    胡不归眼睛一瞪:“书呆子,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是实战,不是演习,我老胡最佩服林将军的就是这一点,军人字典里没有演习两个字。胡人会因为皇上和各位大人在旁边盯着,就对你手下留情?叫我说,这是给对方军士上课,经此一战,他们将来对上胡人才能少流血。”

    林晚荣听到身后二人的争论,却是一言不发,将那滴血的长刀扔给许震,回默默道:“将这战马,厚恤葬了。”

    这一幕看的徐芷晴目瞪口呆,这人变化也太快了吧,方才还在嘻嘻哈哈,眨眼之间就手起刀落,连眼珠也不曾动一下,什么叫彪悍?这就是彪悍?

    不打演习打实战,这是一种全然不同的军事思想,带有强烈的功利主义色彩,却非常实用,叫人心惊胆颤,却又热血澎湃。他在山东就是这样打仗的么?徐芷晴有些懂了。

    诸事皆已准备完毕,见徐芷晴策马远去,林晚荣神色肃穆的对李圣道:“李大哥,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置办好了没有?”

    李圣道:“方才时间紧急,我找到的数量不多。不过那干草倒有的是!”他顺手一指,只见四周堆满了干草垛子:“这些是近几日兵演中战马的口粮,至少三天的。”

    林晚荣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李圣一惊道:“这,这如何使得?”

    林晚荣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狠道:“实战,什么都会发生。李大哥,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吧。”

    李圣领命去了,林晚荣这边整兵完毕,列队待发。

    林将军正要发令,忽听对面一声炮响,接着便是一阵惊天的呐喊,数不清的兵马高举刀枪,如潮水般冲了过来。

    妈的,这就来了!林晚荣看了一眼,心中骂道,旋即觉得不对劲,他以不可置信的眼光,伸出指头一个一个数去,数了几个实在数不下去了,将那羽扇重重一砸,跳起来怒吼道:“操他***,上当了,这哪是一千人?这分明是五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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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等人见林将军发怒,气势甚是不凡,心中有些惴惴,俱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说起这兵法之事,林晚荣虽不精通,不过却有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若是背几篇兵法就能做将军打胜仗的话,那普天之下读了兵书的人,岂不都是百战百胜的将军?

    杜修元是几人当中,唯一考试通过的,林晚荣心情平静了一下,问道:“杜大哥,这兵法考试,你觉得如何?”

    杜修元摇了摇头道:“兵法结合实战,方有现实意义。此次考察,样式虽是新颖,却是照本宣科,灵活不足,只需记熟了兵书中的文字,就可通过。胡大哥等人常年征战,实战经验丰富,对那论题提出了多种假设,与兵书上大有出入,故被判为了不合格。”

    林晚荣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眼神凝视远方,默默思量着什么。

    远远行来一匹小白马,原来是李武陵去而复返,他这一趟走得甚远,已穿过了整个演练场,头上、身上满是尘土黄沙,脸上神情却是眉飞色舞,兴奋不已。

    “小李子,什么事这么高兴?”林晚荣笑着问道。

    李武陵扶住了鞍座,小身板一跃而下,嘻嘻笑着说道:“林三,我方才和爷爷说过了,他特许我参加这军中演练,不过,胡大哥和李大哥你们嘛,就还要等等了——”

    林晚荣疑惑的看了身后的胡不归几人一眼,杜修元笑着开口:“是这么一回事,那几日我们被排除在演兵之外,心中着实郁闷,正要找林将军诉苦,却忽然被这小子拦住了。”

    “哦,他拦住你们做什么?”见李武陵虎头虎脑,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林晚荣也忍不住的心生喜爱,拍着小李子的头问道。

    胡不归大咧咧道:“还能做什么,这小子吹牛呗,他说只要把林将军你拉来,他就有办法让我们参加这演兵,可是现在林将军来了。这小子答应的事,却没一点影子了。”

    靠,我来就能让你们参加演习?老子又不是皇帝。金口一开,什么事都能办。这小李子吹牛皮也太玄乎了。

    几人虎视眈眈的望着李武陵,对他失信于人深感不满。李武陵得意的笑了一声,说道:“你们着急什么,这不演兵才刚刚开始,机会有的是。你瞧,我不是就可以参加了么?你们稍待一会儿,自然会有人请你们参加。嘿嘿,到时候若是我诺言兑现,你们几个可都答应过我的,小爷也不去别的地方,八大胡同找个最大的院子,挑些最好看的粉头,伺候小爷喝着就行了。”

    胡不归许震等人都是不屑哼了一声,对他的话再不相信。林晚荣呵呵一笑,八大胡同里找粉头,这小子口气不小啊,只怕你去了,你这小小童子身就难以保全了。不过李武陵乃是忠良之后,又性格豪爽可爱,倒确实逗人喜欢。

    几人都当李武陵所说乃是玩笑,也没当回事情,看那沙场厮杀正觉来劲,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放眼望去,几匹快马穿过演练掀起的漫漫黄沙,穿越步营方阵,正往这边飞奔而来。

    胡不归最是心急,看了一眼,顿时兴奋道:“是李泰将军来了。”

    那前面一匹马上端坐一位威武雄壮的老将军,铜盔铁甲,手执长枪,纵马如飞,往此处疾驰而来,正是那日将林晚荣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李泰大将军。

    这老头来干什么?我和他不是谈崩了么?望见旁边李武陵小脸上露出的得意的微笑,林晚荣深感疑惑。

    李泰身边却还跟着一匹神态俊逸的白马,马背上坐一位女骑士,一袭白纱蒙面,看不清面容,那身形却甚是曼妙,快马跟在李泰身后,骑术殊是不弱,只是那白纱上已笼罩了一层浓浓的灰尘。

    “小子林三,见过李将军。老将军别来无恙啊。”见李泰下了马,林晚荣笑着迎上前去道。

    李泰看他一眼,脸色肃穆的哼道:“沙场之上,军纪严肃,不得喧哗,你这样嘻嘻哈哈,成何体统,哪里还有个军士的样子。”他久经沙场,浑身自有一股杀人无数的威严气势,脸色一板,更是叫人心惊。

    我已经不是当兵的了,老头,林晚荣心里暗叫一声,哭笑不得。这李老将军大概是统兵统惯了,看见一个人,都要以手下兵士的要求对待之。林晚荣口上花花,但是对这铁血衷肠的一代名将是发自心眼里的尊敬,挨了他训斥,便老老实实地点头称是,不去反驳,看的胡不归等人暗自称奇。天生一物降一物,天不怕的不怕的林将军,连徐渭大人也镇他不住,在李老将军面前却是如此乖巧。

    “见过将军。”胡不归等人皆是李泰手下的将领,见了统帅可不敢像林晚荣那样随便,齐齐抱拳恭敬喝道。

    李泰微一点头,手按佩刀,目光却是落在林晚荣身上道:“林三,听说你主动请缨,要参加这沙场兵演,是也不是?”

    什么?林晚荣嘴巴张得大大,靠,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没见我穿这么休闲,参加什么军演,你玩我吧。

    胡不归等人先是一愣,接着又是齐齐欣喜的看着林晚荣,原来林将军隐藏的还有这一手,好家伙,他可真沉着冷静啊,愣是没看出一点破绽来。

    “老将军,我何时说过?你是不是听错了?”林晚荣急急叫道。

    李泰威严道:“胡说,老夫怎么可能听错。是武陵方才亲自禀报,说你愿意带军参与兵演。来一场实战演练。我这才匆匆赶过来的。你莫非是反悔了?这可是军中,绝无戏言。”

    林晚荣惊骇的看了李武陵一眼,却见那小子得意洋洋的望了胡不归几人一眼,脸上的神情要多神气便有多神气。

    杜修元等人总算知道李武陵对林将军的用意了,这一招赶鸭子上架、催母猪上树,实在用的太妙了,小李子年纪轻轻,便有此手腕机谋,实在是将门虎子,名不虚传。

    林晚荣狠狠瞪了李武陵一眼。难怪这小李子说只要我一来,他便有办法让胡不归等人参加演练,原来是拿我做诱饵。

    李泰见他犹豫不决。便大声道:“军中一刻可误国。林三,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决定?”他威严十足。故意给林三施加了压力,逼他就范。

    要命了,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来个实战演练。这不是摆明了阴我嘛。望见胡不归等人祈求的眼神,林晚荣咬咬牙。妈的,不就是个演习么,我林三哥怕过谁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哼道:“好,我来。”

    李泰眼中浮起一丝笑意,却是及时的隐藏起来了,对身边跟着的那女子道:“芷晴丫头,他们两人是个如何分派,你来说说吧。”

    芷晴丫头?我靠,难怪看着眼熟呢,原来是徐丫头,小样,蒙个面纱,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他笑嘻嘻一抱拳道:“原来是徐小姐啊,啧啧,愣是没有看出来,你这不露脸,比露脸还要好看啊。”

    “胡说。”李武陵反驳道:“徐姑姑露脸比不露脸好看百倍。”他语出挚诚,还没反应到已经上了林三的当,胡不归等人拼命的忍住笑,真是现世报还得快,这小李子方才暗算林将军,转眼便被他打回来了。

    这人话里处处是机关,徐芷晴哼了一声,微笑道:“今日演兵,风沙大,小女子体质孱弱,才覆盖了面容,林将军勿怪。虽是你主动要求加入,但这沙场上的兵马你却不能调动,其他随你挑选。”

    胡不归等人顿时磨拳擦掌,嘿嘿直笑,对李武陵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请他逛八大胡同的事算是定下来了。李武陵也眼巴巴的瞅着林晚荣,他是编外人员唯有林将军点头了,方能充作一卒。

    林晚荣微微一叹,苦脸道:“精通兵法的精兵强将,已经被那位辅佐将军大人挑走了,我只好选择这些自学成才的野将军了,唉,真不公平。哦,顺便问一句,徐小姐,那位辅佐将军举办的军中考试,徐小姐你看了么?”

    徐芷晴微微摇头道:“我也是昨日才知,略微扫了一眼。”

    林晚荣嘻嘻一笑道:“不知要是徐小姐去考的话,结果会如何?”

    徐芷晴自信道:“那兵法之书,孙子、六韬我皆通读,若是以此中命题,芷晴自信无人可以难倒。”

    林晚荣竖起大拇指道:“牛!这样说来,徐小姐通读兵书、博学多才,打起仗来自然是天下第一的名将了。”[天堂之吻手打]

    徐芷晴聪明绝顶,哪能不知他心思,笑着道:“兵法之书,乃是成于实战,化于书本,是祖宗的心血所得,有极大的参考价值。”她微微一停顿道:“但是时代变迁,环境改变,兵法也要随之调整变化,切不可盲信书本,照本宣科。”

    这话一说,胡不归等人顿时听得舒坦。李泰是久经沙场的老帅,对兵法的运用自是不用言说,他看了林晚荣一眼,满含深意的道:“林三,照你看来,这兵法与实战,又有何关联呢?”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兵法是祖宗留下来的聪明智慧的结晶,宝贵无比,也是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学习的最好范本。我们要学兵法没错,不过,学习的方法却大有不同,兵法不是读书、考状元、写八股,他是一门深奥的理论。兵者,诡道,时间变了,地点变了,战法也要相应改变。可以说,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错误的兵法,而只是有人在错误的时机使用了它。说的简单点,就好比我们读书识字一样,读书识字人人都会。可是要来做出千古绝句。那就没有几个人做的来了。这兵法人人可学,要说考试,他们也肯定个个满分,但古往今来,能成一代名将的又有几个?所以说,兵法只是一门基础,可以深入研习,却不能以对错论之。将兵法融于实战,且战且学,且学且战。只有融会贯通了,这才是真正的无敌。”

    李泰抚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是飞快的抹去了,脸上又恢复了那肃重的神色道:“这兵法考试,乃是我帐中偏将军为选拔兵演将领而特地举办。此次演练是以他为主,本帅概不插手,你多说也是无用,都是些嘴皮子功夫。这实战兵演,有本事,你便在战场上打败他。”

    ***************

    既然开了头,就退缩不得了,林晚荣也不知那辅佐李泰的偏将是谁,又接近于实战,这就是一场的的道道的遭遇战了,林晚荣心里怦怦直跳,却也更觉刺激。

    胡不归等人早已飞速退下换盔甲去了,李泰看了林晚荣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期许之色道:“林三,这一仗你好好打,会有你的好处的。”

    李泰虽与他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每次都是神色严肃,不苟言笑,眼前这般和蔼倒是少见。

    林晚荣摇摇头,脸色淡淡道:“好处什么的,我就不要了——你别不信,我林三还很少有不贪便宜的时候,可要真说了的话,就一定做的到。老将军,我跟你说过实话,我林某人胸无大志,随遇而安,可遇到难事,却也从来没有趴下过。今日之所以搅到这里面,我是不想看着胡大哥、李大哥他们埋没了,他们都是有勇有谋的铁血男儿,又有为国效命的雄心壮志,若是他们埋没了,我林三赚再多的钱,娶再多的老婆,也是心里难安。”

    徐芷晴听在耳里,却是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这人也不知是怎么练出的本事,明明是动人的豪言壮语,却总在最后一句让人岔气。

    李泰经历风霜,看人早已经练就了火眼金睛,见了他的神色,终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徐渭说的不错,这林三就是个外面痞,心里热。剥去了他身上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壳子,他就是一条血性的好汉。

    李泰笑着道:“你这小子,当我是老糊涂么?谁是金子,谁是沙子,老夫自然看的一清二楚,你就放心吧。今日叫你好好打上一仗,多显些本事,自然对你有好处。”

    “什么好处?一万两银子么?”发完血性发骚性,林三脸上习惯性的泛起一丝贱笑,徐芷晴看的直摇头——方才那个林三,一定是被灵魂附了体,眼前这个才是真的。

    李泰虽是不苟言笑,听了他的话,却也一乐,这小子还真是有性格。

    “什么银子?”李泰板起脸道:“比银子重要多了。你看,那是什么——”

    老将军遥遥一指,林晚荣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却见最远处那演练进攻的城墙之上,却是飘满了纷飞的黄色大旗,旗上绣的是张牙舞爪的一条扁长的动物。

    “好大一条蛇!”林晚荣惊叹道。

    众人闻听他言,顿时目瞪口呆,言语不得。胡不归等人惊骇的互相望了一眼,林将军不是脑子烧坏了吧。徐芷晴手握小拳头,小脸涨的通红,娇躯轻轻颤抖,拼命的忍住了笑。

    连那沉着无比的李泰,也是额上青筋根根爆起,冷汗簌簌流下,声音颤抖着道:“林三,你说那是什么?”

    “好大一条金蛇。”林晚荣点点头,言之凿凿的道。

    “完了,今天这仗打不赢了。”李武陵垂头丧气的道,摊上这么个主帅,能打赢的话,那就没天理了。

    “人,不能无知到这个地步。”李泰惊叹道:“老夫活了一甲子,能把金龙认成金蛇的,林三,你堪称古今中外第一人。”

    金龙?林晚荣大吃一惊,再细细看去,却原来是那旗帜迎风飘展,褶皱的将那龙爪隐在了边角,若不看的仔细,那便是一条大蛇。

    老子够无知的,林晚荣抹了把额头冷汗,金龙旗现,那城楼上来的,不就是——“皇帝?”林晚荣一惊,却是跳了起来大声道。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这孩子还没傻到家啊,知道这金龙乃是帝王家的象征,但愿他下次不会再把它认成“好大一条蛇”。

    林晚荣心中急跳,若来的真是皇帝的话,那岂不是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我老丈人?

    金龙旗飘展中,一顶銮驾升起在那城楼之上,无数的侍卫随从环绕林立,将御驾团团围住。沙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无论是站着的、跑着的、趴着的、爬着的,皆都起身躬立,接着便是数万人一起下跪叩首:“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万人一起下跪喊万岁,啧啧,这场面,还真没见过。林晚荣站在马鞍边,趁着其他人等都在向皇帝磕头的功夫,睁大了眼睛往那龙椅上的皇帝看去。两边相距甚远,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头戴翼善冠,身着金黄龙袍的身影,却是看不清面容,也不知道这个皇帝老丈人长得什么模样,和青璇像不像。

    心里正做着美梦,却见下跪的李泰和徐芷晴等人都已站起,想来是皇帝喊了平身。林晚荣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膝上尘土,徐芷晴抬起头,玉颜虽是蒙在轻纱中,眼中却是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

    “这下你清楚了吧。”李泰对林晚荣点头道:“今天只要你好好表现一番,让皇上记住了你,今后的前程就不可限量了。”

    林晚荣想起前些日子找徐渭说过的话,要进宫寻找青璇,别无他法,只有等这皇帝开了金口才有可能。正愁着怎么见着皇帝呢,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就碰到了这么一个机会,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为了青璇,今天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李泰赶着去见驾,剩余的事情便由徐芷晴来安排。徐芷晴学究天人,曾数度上过战场与胡人谋斗,乃是真正的巾帼英雄,不仅是李泰名义上的儿媳妇,更是这大华数十万北征将士的军师。

    “徐小姐,今日这仗要如何打?可有什么约束么?”林晚荣正经问道。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从要我打变成我要打了,说话间少了几分顽劣,多了些正经味道。

    “双方各有千人,三局为限,一切都贴近实战,不论手段,不论计谋,只论结果。”徐芷晴眼中放出镇定的光芒,淡淡说道。

    胡不归等人早已换了盔甲,威风凛凛的率领兵马赶了过来。林晚荣点点头,贴近实战,不论手段,这两点说的太好了,打的就是这样的仗。

    面对着手下兵强马壮的数千人,林晚荣由衷的欣慰,个个都壮得像牛犊子似的,老胡和老杜把老子的兵练得不错。这里面绝大部分是熟悉地面孔,都是跟随他征战山东的老兵,其中还有许多是剿杀白莲第一勇士时,血战一夜幸存下来的精锐,忠诚度和战力绝无问题。

    林晚荣手掌微微弯曲了几下,心里泛起淡淡的激动,平抑了一下心情,面对生死兄弟,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他微微一笑道:“我叫林三,有谁忘了我么?”

    数千兵士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当日的杂牌粮草兵,如今早已成为了精锐中的精锐,望见诙谐幽默却又勇猛顽强的林将军重新站在眼前,许多人顿时忆起了昔日生死相与、患难与共的情形,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泪花。

    林晚荣挥挥手,似是漫不经心道:“准备好了么?”

    “杀——”数千兵士一起发出一声整齐有力的呐喊,直将天地,都惊动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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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等人见林将军发怒,气势甚是不凡,心中有些惴惴,俱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说起这兵法之事,林晚荣虽不精通,不过却有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若是背几篇兵法就能做将军打胜仗的话,那普天之下读了兵书的人,岂不都是百战百胜的将军?

    杜修元是几人当中,唯一考试通过的,林晚荣心情平静了一下,问道:“杜大哥,这兵法考试,你觉得如何?”

    杜修元摇了摇头道:“兵法结合实战,方有现实意义。此次考察,样式虽是新颖,却是照本宣科,灵活不足,只需记熟了兵书中的文字,就可通过。胡大哥等人常年征战,实战经验丰富,对那论题提出了多种假设,与兵书上大有出入,故被判为了不合格。”

    林晚荣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眼神凝视远方,默默思量着什么。

    远远行来一匹小白马,原来是李武陵去而复返,他这一趟走得甚远,已穿过了整个演练场,头上、身上满是尘土黄沙,脸上神情却是眉飞色舞,兴奋不已。

    “小李子,什么事这么高兴?”林晚荣笑着问道。

    李武陵扶住了鞍座,小身板一跃而下,嘻嘻笑着说道:“林三,我方才和爷爷说过了,他特许我参加这军中演练,不过,胡大哥和李大哥你们嘛,就还要等等了——”

    林晚荣疑惑的看了身后的胡不归几人一眼,杜修元笑着开口:“是这么一回事,那几日我们被排除在演兵之外,心中着实郁闷,正要找林将军诉苦,却忽然被这小子拦住了。”

    “哦,他拦住你们做什么?”见李武陵虎头虎脑,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林晚荣也忍不住的心生喜爱,拍着小李子的头问道。

    胡不归大咧咧道:“还能做什么,这小子吹牛呗,他说只要把林将军你拉来,他就有办法让我们参加这演兵,可是现在林将军来了。这小子答应的事,却没一点影子了。”

    靠,我来就能让你们参加演习?老子又不是皇帝。金口一开,什么事都能办。这小李子吹牛皮也太玄乎了。

    几人虎视眈眈的望着李武陵,对他失信于人深感不满。李武陵得意的笑了一声,说道:“你们着急什么,这不演兵才刚刚开始,机会有的是。你瞧,我不是就可以参加了么?你们稍待一会儿,自然会有人请你们参加。嘿嘿,到时候若是我诺言兑现,你们几个可都答应过我的,小爷也不去别的地方,八大胡同找个最大的院子,挑些最好看的粉头,伺候小爷喝着就行了。”

    胡不归许震等人都是不屑哼了一声,对他的话再不相信。林晚荣呵呵一笑,八大胡同里找粉头,这小子口气不小啊,只怕你去了,你这小小童子身就难以保全了。不过李武陵乃是忠良之后,又性格豪爽可爱,倒确实逗人喜欢。

    几人都当李武陵所说乃是玩笑,也没当回事情,看那沙场厮杀正觉来劲,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放眼望去,几匹快马穿过演练掀起的漫漫黄沙,穿越步营方阵,正往这边飞奔而来。

    胡不归最是心急,看了一眼,顿时兴奋道:“是李泰将军来了。”

    那前面一匹马上端坐一位威武雄壮的老将军,铜盔铁甲,手执长枪,纵马如飞,往此处疾驰而来,正是那日将林晚荣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李泰大将军。

    这老头来干什么?我和他不是谈崩了么?望见旁边李武陵小脸上露出的得意的微笑,林晚荣深感疑惑。

    李泰身边却还跟着一匹神态俊逸的白马,马背上坐一位女骑士,一袭白纱蒙面,看不清面容,那身形却甚是曼妙,快马跟在李泰身后,骑术殊是不弱,只是那白纱上已笼罩了一层浓浓的灰尘。

    “小子林三,见过李将军。老将军别来无恙啊。”见李泰下了马,林晚荣笑着迎上前去道。

    李泰看他一眼,脸色肃穆的哼道:“沙场之上,军纪严肃,不得喧哗,你这样嘻嘻哈哈,成何体统,哪里还有个军士的样子。”他久经沙场,浑身自有一股杀人无数的威严气势,脸色一板,更是叫人心惊。

    我已经不是当兵的了,老头,林晚荣心里暗叫一声,哭笑不得。这李老将军大概是统兵统惯了,看见一个人,都要以手下兵士的要求对待之。林晚荣口上花花,但是对这铁血衷肠的一代名将是发自心眼里的尊敬,挨了他训斥,便老老实实地点头称是,不去反驳,看的胡不归等人暗自称奇。天生一物降一物,天不怕的不怕的林将军,连徐渭大人也镇他不住,在李老将军面前却是如此乖巧。

    “见过将军。”胡不归等人皆是李泰手下的将领,见了统帅可不敢像林晚荣那样随便,齐齐抱拳恭敬喝道。

    李泰微一点头,手按佩刀,目光却是落在林晚荣身上道:“林三,听说你主动请缨,要参加这沙场兵演,是也不是?”

    什么?林晚荣嘴巴张得大大,靠,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没见我穿这么休闲,参加什么军演,你玩我吧。

    胡不归等人先是一愣,接着又是齐齐欣喜的看着林晚荣,原来林将军隐藏的还有这一手,好家伙,他可真沉着冷静啊,愣是没看出一点破绽来。

    “老将军,我何时说过?你是不是听错了?”林晚荣急急叫道。

    李泰威严道:“胡说,老夫怎么可能听错。是武陵方才亲自禀报,说你愿意带军参与兵演。来一场实战演练。我这才匆匆赶过来的。你莫非是反悔了?这可是军中,绝无戏言。”

    林晚荣惊骇的看了李武陵一眼,却见那小子得意洋洋的望了胡不归几人一眼,脸上的神情要多神气便有多神气。

    杜修元等人总算知道李武陵对林将军的用意了,这一招赶鸭子上架、催母猪上树,实在用的太妙了,小李子年纪轻轻,便有此手腕机谋,实在是将门虎子,名不虚传。

    林晚荣狠狠瞪了李武陵一眼。难怪这小李子说只要我一来,他便有办法让胡不归等人参加演练,原来是拿我做诱饵。

    李泰见他犹豫不决。便大声道:“军中一刻可误国。林三,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决定?”他威严十足。故意给林三施加了压力,逼他就范。

    要命了,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来个实战演练。这不是摆明了阴我嘛。望见胡不归等人祈求的眼神,林晚荣咬咬牙。妈的,不就是个演习么,我林三哥怕过谁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哼道:“好,我来。”

    李泰眼中浮起一丝笑意,却是及时的隐藏起来了,对身边跟着的那女子道:“芷晴丫头,他们两人是个如何分派,你来说说吧。”

    芷晴丫头?我靠,难怪看着眼熟呢,原来是徐丫头,小样,蒙个面纱,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他笑嘻嘻一抱拳道:“原来是徐小姐啊,啧啧,愣是没有看出来,你这不露脸,比露脸还要好看啊。”

    “胡说。”李武陵反驳道:“徐姑姑露脸比不露脸好看百倍。”他语出挚诚,还没反应到已经上了林三的当,胡不归等人拼命的忍住笑,真是现世报还得快,这小李子方才暗算林将军,转眼便被他打回来了。

    这人话里处处是机关,徐芷晴哼了一声,微笑道:“今日演兵,风沙大,小女子体质孱弱,才覆盖了面容,林将军勿怪。虽是你主动要求加入,但这沙场上的兵马你却不能调动,其他随你挑选。”

    胡不归等人顿时磨拳擦掌,嘿嘿直笑,对李武陵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请他逛八大胡同的事算是定下来了。李武陵也眼巴巴的瞅着林晚荣,他是编外人员唯有林将军点头了,方能充作一卒。

    林晚荣微微一叹,苦脸道:“精通兵法的精兵强将,已经被那位辅佐将军大人挑走了,我只好选择这些自学成才的野将军了,唉,真不公平。哦,顺便问一句,徐小姐,那位辅佐将军举办的军中考试,徐小姐你看了么?”

    徐芷晴微微摇头道:“我也是昨日才知,略微扫了一眼。”

    林晚荣嘻嘻一笑道:“不知要是徐小姐去考的话,结果会如何?”

    徐芷晴自信道:“那兵法之书,孙子、六韬我皆通读,若是以此中命题,芷晴自信无人可以难倒。”

    林晚荣竖起大拇指道:“牛!这样说来,徐小姐通读兵书、博学多才,打起仗来自然是天下第一的名将了。”[天堂之吻手打]

    徐芷晴聪明绝顶,哪能不知他心思,笑着道:“兵法之书,乃是成于实战,化于书本,是祖宗的心血所得,有极大的参考价值。”她微微一停顿道:“但是时代变迁,环境改变,兵法也要随之调整变化,切不可盲信书本,照本宣科。”

    这话一说,胡不归等人顿时听得舒坦。李泰是久经沙场的老帅,对兵法的运用自是不用言说,他看了林晚荣一眼,满含深意的道:“林三,照你看来,这兵法与实战,又有何关联呢?”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兵法是祖宗留下来的聪明智慧的结晶,宝贵无比,也是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学习的最好范本。我们要学兵法没错,不过,学习的方法却大有不同,兵法不是读书、考状元、写八股,他是一门深奥的理论。兵者,诡道,时间变了,地点变了,战法也要相应改变。可以说,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错误的兵法,而只是有人在错误的时机使用了它。说的简单点,就好比我们读书识字一样,读书识字人人都会。可是要来做出千古绝句。那就没有几个人做的来了。这兵法人人可学,要说考试,他们也肯定个个满分,但古往今来,能成一代名将的又有几个?所以说,兵法只是一门基础,可以深入研习,却不能以对错论之。将兵法融于实战,且战且学,且学且战。只有融会贯通了,这才是真正的无敌。”

    李泰抚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是飞快的抹去了,脸上又恢复了那肃重的神色道:“这兵法考试,乃是我帐中偏将军为选拔兵演将领而特地举办。此次演练是以他为主,本帅概不插手,你多说也是无用,都是些嘴皮子功夫。这实战兵演,有本事,你便在战场上打败他。”

    ***************

    既然开了头,就退缩不得了,林晚荣也不知那辅佐李泰的偏将是谁,又接近于实战,这就是一场的的道道的遭遇战了,林晚荣心里怦怦直跳,却也更觉刺激。

    胡不归等人早已飞速退下换盔甲去了,李泰看了林晚荣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期许之色道:“林三,这一仗你好好打,会有你的好处的。”

    李泰虽与他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每次都是神色严肃,不苟言笑,眼前这般和蔼倒是少见。

    林晚荣摇摇头,脸色淡淡道:“好处什么的,我就不要了——你别不信,我林三还很少有不贪便宜的时候,可要真说了的话,就一定做的到。老将军,我跟你说过实话,我林某人胸无大志,随遇而安,可遇到难事,却也从来没有趴下过。今日之所以搅到这里面,我是不想看着胡大哥、李大哥他们埋没了,他们都是有勇有谋的铁血男儿,又有为国效命的雄心壮志,若是他们埋没了,我林三赚再多的钱,娶再多的老婆,也是心里难安。”

    徐芷晴听在耳里,却是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这人也不知是怎么练出的本事,明明是动人的豪言壮语,却总在最后一句让人岔气。

    李泰经历风霜,看人早已经练就了火眼金睛,见了他的神色,终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徐渭说的不错,这林三就是个外面痞,心里热。剥去了他身上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壳子,他就是一条血性的好汉。

    李泰笑着道:“你这小子,当我是老糊涂么?谁是金子,谁是沙子,老夫自然看的一清二楚,你就放心吧。今日叫你好好打上一仗,多显些本事,自然对你有好处。”

    “什么好处?一万两银子么?”发完血性发骚性,林三脸上习惯性的泛起一丝贱笑,徐芷晴看的直摇头——方才那个林三,一定是被灵魂附了体,眼前这个才是真的。

    李泰虽是不苟言笑,听了他的话,却也一乐,这小子还真是有性格。

    “什么银子?”李泰板起脸道:“比银子重要多了。你看,那是什么——”

    老将军遥遥一指,林晚荣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却见最远处那演练进攻的城墙之上,却是飘满了纷飞的黄色大旗,旗上绣的是张牙舞爪的一条扁长的动物。

    “好大一条蛇!”林晚荣惊叹道。

    众人闻听他言,顿时目瞪口呆,言语不得。胡不归等人惊骇的互相望了一眼,林将军不是脑子烧坏了吧。徐芷晴手握小拳头,小脸涨的通红,娇躯轻轻颤抖,拼命的忍住了笑。

    连那沉着无比的李泰,也是额上青筋根根爆起,冷汗簌簌流下,声音颤抖着道:“林三,你说那是什么?”

    “好大一条金蛇。”林晚荣点点头,言之凿凿的道。

    “完了,今天这仗打不赢了。”李武陵垂头丧气的道,摊上这么个主帅,能打赢的话,那就没天理了。

    “人,不能无知到这个地步。”李泰惊叹道:“老夫活了一甲子,能把金龙认成金蛇的,林三,你堪称古今中外第一人。”

    金龙?林晚荣大吃一惊,再细细看去,却原来是那旗帜迎风飘展,褶皱的将那龙爪隐在了边角,若不看的仔细,那便是一条大蛇。

    老子够无知的,林晚荣抹了把额头冷汗,金龙旗现,那城楼上来的,不就是——“皇帝?”林晚荣一惊,却是跳了起来大声道。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这孩子还没傻到家啊,知道这金龙乃是帝王家的象征,但愿他下次不会再把它认成“好大一条蛇”。

    林晚荣心中急跳,若来的真是皇帝的话,那岂不是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我老丈人?

    金龙旗飘展中,一顶銮驾升起在那城楼之上,无数的侍卫随从环绕林立,将御驾团团围住。沙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无论是站着的、跑着的、趴着的、爬着的,皆都起身躬立,接着便是数万人一起下跪叩首:“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万人一起下跪喊万岁,啧啧,这场面,还真没见过。林晚荣站在马鞍边,趁着其他人等都在向皇帝磕头的功夫,睁大了眼睛往那龙椅上的皇帝看去。两边相距甚远,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头戴翼善冠,身着金黄龙袍的身影,却是看不清面容,也不知道这个皇帝老丈人长得什么模样,和青璇像不像。

    心里正做着美梦,却见下跪的李泰和徐芷晴等人都已站起,想来是皇帝喊了平身。林晚荣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膝上尘土,徐芷晴抬起头,玉颜虽是蒙在轻纱中,眼中却是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么。

    “这下你清楚了吧。”李泰对林晚荣点头道:“今天只要你好好表现一番,让皇上记住了你,今后的前程就不可限量了。”

    林晚荣想起前些日子找徐渭说过的话,要进宫寻找青璇,别无他法,只有等这皇帝开了金口才有可能。正愁着怎么见着皇帝呢,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就碰到了这么一个机会,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为了青璇,今天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李泰赶着去见驾,剩余的事情便由徐芷晴来安排。徐芷晴学究天人,曾数度上过战场与胡人谋斗,乃是真正的巾帼英雄,不仅是李泰名义上的儿媳妇,更是这大华数十万北征将士的军师。

    “徐小姐,今日这仗要如何打?可有什么约束么?”林晚荣正经问道。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从要我打变成我要打了,说话间少了几分顽劣,多了些正经味道。

    “双方各有千人,三局为限,一切都贴近实战,不论手段,不论计谋,只论结果。”徐芷晴眼中放出镇定的光芒,淡淡说道。

    胡不归等人早已换了盔甲,威风凛凛的率领兵马赶了过来。林晚荣点点头,贴近实战,不论手段,这两点说的太好了,打的就是这样的仗。

    面对着手下兵强马壮的数千人,林晚荣由衷的欣慰,个个都壮得像牛犊子似的,老胡和老杜把老子的兵练得不错。这里面绝大部分是熟悉地面孔,都是跟随他征战山东的老兵,其中还有许多是剿杀白莲第一勇士时,血战一夜幸存下来的精锐,忠诚度和战力绝无问题。

    林晚荣手掌微微弯曲了几下,心里泛起淡淡的激动,平抑了一下心情,面对生死兄弟,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他微微一笑道:“我叫林三,有谁忘了我么?”

    数千兵士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当日的杂牌粮草兵,如今早已成为了精锐中的精锐,望见诙谐幽默却又勇猛顽强的林将军重新站在眼前,许多人顿时忆起了昔日生死相与、患难与共的情形,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泪花。

    林晚荣挥挥手,似是漫不经心道:“准备好了么?”

    “杀——”数千兵士一起发出一声整齐有力的呐喊,直将天地,都惊动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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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铺好了路?如何个铺法?”林晚荣不解的问道。

    安碧如白他一眼,轻笑道:“说你这人聪明吧,有时候却又糊涂的紧。若非为了你,我今日抛头露面的做什么?”

    林晚荣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瞅了几眼:“姐姐,你是指的你和诚王的事情吧?咦,他不是你相好的么?怎么扯到为我铺路上去了?”

    安碧如娇笑几声,对他飞了个媚眼,嗔道:“是啊,他是我的相好,咯咯,小弟弟,莫非你吃醋了?”

    吃醋倒未必,不过心里有些不舒服却是真的,看到一颗熟透了的桃子被一只老猴子采了,要没点激愤的想法,他还算个男人么?

    安碧如似是洞察了他的心思,脸上飞起一片美丽的彩霞,眼中闪过一丝捉狭,笑道:“咯咯,果真吃醋了。小弟弟,你放心好了,这诚王对我虽多有觊觎,但我安碧如闯荡多年,见过的男人比你身上的汗毛还多,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人占了便宜?再说了,这世间的男人多是薄情寡义之辈,又有哪个,能配得上做我的相好?”

    她神色间一片骄傲,根本没把天下男人放到眼中。不过话说回来,以她的姿色容貌、学问气质,天下之大,能配得上她的男人,还真是找不出几个来。

    林晚荣嘿嘿一笑,这世界上虽然有野鸡配色狼之事,却也多的是好花插牛粪,你这样自视超人一等,自然寻不到好的郎君了。

    “小弟弟,你今日在桃园与诚王结下梁子,有心人自然会看在眼里,况且你剿灭白莲教又立了首功——”安碧如美目轻瞟看了林晚荣一眼。眼中闪过丝丝的幽怨:“你既有本事,又不惧权贵,必定会让徐渭等人更加看重,你的机遇马上就要来了。越靠近皇庭,便越接近我师姐,我又公然现身在诚王跟前,更引起她的警觉。而你,既是诚王的死对头,又是徐渭重点推荐的对象——咯咯。小坏蛋,你明白了吗?”

    原来这狐狸精早已算准了我会与她合作,将事情安排的如此圆满,倒的确是好心思。林晚荣笑道:“话虽这样说,但是你别忘了,那仙子还伤在我的手里,我怎能与他交好?这计谋怕是行不通吧。”

    “咯咯——”安碧如一阵娇笑,丰胸翘臀一阵微颤。前凸后翘的美妙身段划出一道诱人的曲线,让人看的心惊肉跳,眼花缭乱。

    “小弟弟,你太不了解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了。我师姐被尊为天上的仙子,千人膜拜,万人景仰,整天喊的口号,便是以百姓苍生、人间正义为己任。怎会因为小小私人恩怨,而置她终生信奉的大义于不顾?那岂不是让世人耻笑,使她清誉受损?这种自损颜面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干的,即便是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但只要你表现出色,她就不得不与你站在一边。为了所谓的正义与公信,她宁肯牺牲别人的幸福,也要维护她的颜面。与你那点小小瓜葛,又算得了什么?”

    这倒也是,看看安姐姐行事的手段,狡猾毒辣,随心所欲,就可以想像与她完全对立地宁仙子是怎样一种风格。林晚荣心里信了几分,笑着道:“但愿如你所想吧。”

    “不仅如此,诚王对你已起杀心,还委托我亲自出面——你想想,我那师姐要是知道了我公然作恶、滥杀无辜,以她‘慈悲无比’的心肠,她会怎么样呢?”安碧如脸上闪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似是无意的扬扬身上轻纱,风情万种的说道。

    “姐姐,你这身衣服真好看,还有料子更少一点的么——”林晚荣色眯眯道,见安碧如微微一笑,手中银光闪现,他顿时神色正经道:“要是宁仙子知道你为非作歹,她自然会阻止你——咦,这样说来,我伤了她,她反而要来保护我了?”

    “大抵是这样。咯咯,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安碧如微笑道。

    将前因后果联想起来,安姐姐公然在诚王身边露面,原来是早有预谋的,这狐狸精的心机,着实不可小看。

    “我虽将这些都已安排好了,但我师姐的魅力天下尽知,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抗的了?姐姐我还是担心你会反水,故此,咯咯——”她脸上现出一片晕红,目光盈盈,小舌伸出轻轻舔了一下红唇,妩媚笑道:“你现在明白姐姐今日穿成这样的用意了吧?便宜你个小坏蛋了。”

    “原来姐姐是怕我中了宁仙子的美人计,才故意穿成这样来考验我啊?早知如此,我就大胆一点,再大胆一点了。姐姐,你考验我这一番,感觉如何啊?”林晚荣笑着说道。

    安碧如轻笑一声:“差强人意。要知道,我可是什么手段都没使出哦,即便使出了也只是外媚之术,我那师姐却是真正的内媚,不须言语,一微笑,一皱眉,便能勾去男人的魂魄,咯咯,到时候你被她占了便宜,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

    安碧如说话间,却是莲足轻点,自池边取过一件洁净的长袍,披在身上,将那玉腿雪肤掩映在袍中,却依然身形婀娜,曲线突出,凭添一种别样的诱惑。

    娘的,这骚狐狸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师姐师妹,最好是让这骚狐狸每天都穿成这样来考验我,那就爽了。他心里暗叹一阵,眼中放出淫光。

    安碧如将秀发挽起,插好发髻,这才笑道:“好了,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你要再晚些回去,你们家的萧大虫就要发威了。”

    萧大虫?林晚荣听得一愣,旋即好笑道:“姐姐,你这就要走了么?唉,小弟弟还想与你一起在这满池春水中戏耍一番,你怎的就走了呢?”

    “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安碧如轻轻一语点出他本质,站在大石边微微一笑道:“不与你纠缠了。再留一会儿,我怕就舍不得离开了。咯咯,小弟弟,你等着我来‘刺杀’你吧——”脚尖一顿,身如一只翩飞的鸿雁般,长裙轻摆,秀发飘飘,翩翩而下,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天堂之吻手打]

    这安狐狸说走就走,坚决的很,倒似是没有一点留恋模样。站在崖边,遥望那落下的夕阳,林晚荣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与青璇的事情,引出了安姐姐与宁仙子,眼下又要与诚王和皇庭挂上钩,与他原来设想的竟是越来越远。男女相悦的事,却搅上了门派恩怨和朝政国事,这条路真是不好走啊。

    **********************

    回到家的时候,萧大虫却不在屋中,问了宋嫂,却说徐小姐邀了大小姐叙话,今夜就歇在徐家,不回来了。

    与大小姐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夜不归宿还是首次。面对着空空寂静的庭院,他心里有些落寞的感觉。习惯了大小姐在身边唠叨,一时不见了她,还真有些不习惯。想想安姐姐给大小姐起的萧大虫的绰号,好笑之余,却又有些温馨,家有悍妻,未必不是福。

    萧大虫不在,他第二天倒是起得挺早,宋嫂见他难得的主动到店里帮忙,心中也是暗自惊奇,怎么大小姐出去了,这林三反而自觉了。

    忙了一会儿,正想着安姐姐什么时候来玩刺杀的游戏。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大笑道:“林公子,林公子——”

    林晚荣急急出门一看,却见胡不归带着杜修元、李圣等人,连带着李泰的嫡孙李武陵,诸人骑在马上,竟是一起拜访来了。许震的手中还牵着一匹空马,也不知是为谁准备的。

    林晚荣笑着迎上前去道:“胡大哥,杜大哥,你们怎么得空来了,快请里面坐。环儿,上茶——去大小姐房里把那去年的新茶拿来,这几位可都是我舍了性命的兄弟,怠慢不得。”

    几人翻身下马,李武陵见他指挥自如,根本不似一个下人模样,眼珠一转,笑道:“林三,原来你在萧家过得这样安生,连大小姐的绣房也能随便进出,难怪不愿意去打仗呢。”

    杜修元等人一阵龌龊大笑,林晚荣嘿嘿两声,说起来,他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等哪一天把萧家两位小姐都娶进门,这萧家就是玉若姐妹俩的嫁妆,到时候萧家可就要改姓林了。

    胡不归脸泛淫笑嘿了几声,拉住他手道:“林将军,哪里有功夫吃茶,快走快走,快跟我走——”他话音一落,拉住他便要往外行去。

    林晚荣急忙道:“胡大哥,这是干嘛呀?”

    杜修元跟在旁边,神秘一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几个人联手,将他往空余那匹马上推去,林晚荣嘻嘻一笑,原来这几个小子早有预谋,是专为寻我而来的。

    见他骑上骏马,李武陵驾的一声大喝,他身下的小白驹便猛地跨了出去,掀起一阵尘土,街上两边行人纷纷躲避。

    我靠,典型的恶少啊,林晚荣哈哈大笑中,策马跟了上去,其他人等便随在了他的身后。

    一路飞奔出了城门,行了十余里路程,耳边便听到前面传来阵阵的厮杀声,林晚荣探头前望,只见前方尘土阵阵,杀声震天,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玩意儿。

    又行了数里地,喊杀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前面的李武陵脸上现出欣喜的神色,催马更急,刷的几声冲的不见了踪影。

    “林将军,你看。”行在林晚荣身后的胡不归,催马几步赶上前来,与他并排,指着前方场景笑着叫道。

    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却见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沙场,一眼望不到边。沙场上尘烟滚滚,无数的兵士手持刀枪,按照职责分成不同地方队,正在厮杀。

    离得最近的是步营,一个指挥使模样的统领。手执小旗不断挥舞,操练的士兵,便依照他旗语演练不同的阵型,或一字长矛,或圆形结阵,数万士兵急速跑动掀起的尘沙,映黄了半边天际。这些兵士强壮有力,动作熟练而又迅捷,脸上满是悍杀之气,一望便知是演练熟了的精兵强将。阵型越变越复杂,随着旗语的不断挥动,后来又演变成分队合围歼灭战,看的林晚荣也是眼花缭乱。

    再往远处,是骑兵方队,数万匹战马一起嘶鸣,嘀嗒嘀嗒的马蹄声如沉闷的春雷,敲击着大地。地动山摇,震耳欲聋。骑兵方队是千人为一队,演练马上击杀,却是以地上捆绑的木扎人为靶子,刀枪钩叉,兵器多样,看准那草人的要害,刺杀下去。

    最远一阵,却是混合在一起的步营和骑营,约摸有数万之众。步营士兵冲锋在前,扛着云梯火箭,朝着沙场上构造的几道城墙冲去,原来是在演练攻城之战。

    攻城一方正中处驾了个高台,一个年轻的将领披盔戴甲、威风凛凛,正在呐喊指挥。看那手势和身形,甚是熟练和自信。只是沙场上尘土泛滥,看不清这将领的面容。攻城的兵士喊杀震天,将那云梯架好,争先恐后的爬上云梯,向城墙冲杀而去。城墙之上,远远的立着几道人影,正饶有兴趣的观看实兵演练。

    “林将军,你觉得如何?”杜修元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大声说道。

    林晚荣微微一笑:“杜大哥,这就是传说中地沙场演兵么?果然威武雄壮,气势磅礴。”

    杜修元点头道:“正是沙场点兵。我从军这么多年,如此大规模的演兵却从来都没见过。这些都是我大华的精锐之师,来日抗击胡人,这些铁骨铮铮的男儿便是我大华的主力。这声势,这气势,若我大华不胜,那就没天理了。”

    杜修元一番话说的李圣、许震二人连连点头,能让一向沉稳的杜修元激动如斯,这数万兵马的演习,确实极有震撼力。

    林晚荣一声不吭。他虽没与胡人交过手,但前世看过地小说和电视里,胡人哪是这么好对付的?演习不是实战,现在气势再大,花样再多,也只是花拳绣腿,虽然好看,未必实用,战场上形式万变,瞬息之间便足以决定一场战事的输赢。若是这样一场大规模的演兵,就能预判战事的成败,那还打个什么仗。

    胡不归见了眼前这壮观的场面,脸上也满是微笑,却没杜修元那般激动。他是在北方抗击过胡人的,见识过胡人地强悍与凶残,只是因为白莲教事犯受了牵连,才回到山东带兵地,自然最有发言权。

    林晚荣笑着望他一眼道:“胡大哥,你对这演兵怎么看?”

    胡不归点点头道:“兵强马壮,可与胡人一战。”

    林晚荣微微一笑,这老胡说的够婉转,估计是怕寒了眼前这些将士的心。眼前这么大的场面,才堪堪有与胡人一战的能力,看来胡人的战力确实够强悍的。

    许震毕竟年轻,才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听了便有些丧气,不服道:“胡将军,胡人便有你说的那般强悍么?眼前这些都是我大华精锐之师,只是可与胡人一战?”

    胡不归虽然遇事大剌剌,却是极为注意手下弟兄的心境,见许震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色,便慨然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道:“许小子,我未遇到胡人之前,也是和你同样的想法,可是事实胜于雄辩,目前咱们大华的军士,与那胡人相比确实要略逊一筹。”

    杜修元等人也是战场上打滚的,只是却从没碰过胡人,虽听说胡人的残暴凶悍,但见了悍不畏死的胡不归说起胡人也是满面的忧心之色,心里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林晚荣察言观色,将几个人表情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胡大哥说的不错,那胡人乃是游牧民族,马背为生,体格彪悍,居无定所。长期漂泊不仅锻炼了他们的马上技能,也增强了他们的危机感,所以才会战力强悍,不惧生死。我大华军士这些年耽于安逸,开战之初,偶有败绩也是自然的。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随着战事的展开,我大华军民知耻而后勇,逐步锻炼成长,日渐彪悍,用不了几日,就可与胡人一样骑马射箭,并斩杀他们于马下。想想我大华屹立千年,遭遇欺辱何止百次,我们又何曾怕过谁来?各位兄弟可不要妄自菲薄。”

    林将军平时嘻嘻哈哈,可说起正事,却是有理有据,胡不归暗自一伸大拇指,同样的话,自我老胡嘴里说出来是动摇了军心,自林将军口中却是激励人心。

    几人都是在林将军手下拼杀出来的带兵之将,对林将军的能耐深有所知,见他如此说法,顿时又恢复了几分信心,脸上也露出丝丝笑容。

    林晚荣点头道:“胡大哥,杜大哥,你们今日来找我,便是为了看这兵演的么?”

    胡不归和杜修元互相望了一眼,同时点头,便把目光期盼的放在了林晚荣身上。

    看他们神色,林晚荣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意思,微微笑道:“别的先不说吧。三位大哥,还有许震,你们也是李泰将军手下的万户、千户。怎么这兵演之事,却没份参与?”

    胡不归道:“林将军你有所不知,我们大军正式开拔之前,日日都会在校场上操练,今天乃是开春的第一次兵演。皇上与诸位王公大臣都来观看。本来我们都是要参加的,只是皇上前些时日派了一人前来辅佐李泰将军,今日李将军便是为了检验这人的能力,才特意举行实兵操练,人马战士皆由这位辅佐的将军选定,李老将军不干涉其中,结果——”胡不归脸上露出一丝赧赧之色,不敢说下去了。

    林晚荣笑道:“结果,你们就没被选中?”

    胡不归脸上一红,却是猛地抱拳单膝跪了下去,杜修元几人也跟着跪倒在地,一起叫道:“末将愚钝,为将军丢脸了,请将军责罚。”

    林晚荣一惊,急急将几人扶起道:“各位大哥快快请起,你们这是做什么?”

    待将几人扶起,胡不归叹了口气道:“林将军几日不在军中,有所不知。前些时日那辅佐将军选拔参演将领时,便将我们几位千户、万户一起拉去,参加了一个考试。”

    “考试?”林晚荣奇道:“军中还有考试?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胡不归懊恼道:“谁说不是呢?想我老胡拿了一辈子刀,再去拿笔杆子,怎么捉得稳嘛?结果那一场下来,我们弟兄几个,唯有杜兄弟过了关。后来杜兄弟见我们几人失了资格,一怒之下,便也向那辅佐将军发难,结果可好,他也失了资格。”说到这里,他却是感激的看了杜修元一眼。他们两人以前见面就掐,可关键时候,却都是重义气有血气的汉子。

    “这是他娘操哪门子的蛋,几位大哥的本事是打仗打出来的,和考试有个屁的关系。”林晚荣也是一怒,手下这几位将领的能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没有一个掺水的。

    他重重哼了一声道:“许震,你说,是什么考试,哪个鸟蛋出的主意?”

    许震急忙躬身道:“回将军,是兵法考试。”

    考兵法?林晚荣一愣,我日,这玩意儿谁他妈懂啊,叫老子去考的话,准拿鸭蛋。再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兵法再强也赶不上兵变来的快。

    杜修元苦笑一声道:“这兵法考试照本宣科,胡大哥他们都是带兵出身,皆以自己经验作答,与那兵书出入很大,便被判为不合格。”

    扯淡嘛,林晚荣哼了声:“这位辅佐将军是哪里来的?考考考,还考到军营里来了,难道他是考状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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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姓肖。”老和尚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林晚荣心中急跳,旋即又道莫非是谐音?他从怀里取出铅笔,在手上画了几下,指给大师谨慎的问道:“大师,她姓肖?还是姓萧?”

    高僧微笑摇头道:“这个,女施主倒未曾说明。”

    没有说明,林晚荣心里顿时冷了半截,疑惑道:“那再请问大师,她长的什么样子?”

    “那位女施主轻纱蒙面,看不清样貌,老衲也不知她长得什么样子。更何况,在我出家人眼中,众生皆是平等,红粉与骷髅也是一般模样,实在分不出样子高低。”大和尚道。

    “红粉和骷髅皆是一样?”林晚荣嘿嘿一笑,指着徐芷晴道:“大师,你看我和徐小姐长得一样好看么?”

    老和尚笑着看了二人一眼,点头道:“外人看来或许不同,但在老僧我的眼中,你们二人皆是一般无二,便是方才走了的贵客,也与你们无异。”

    方才走了的贵客?老和尚似乎话里有话。以这大师的相国寺住持的身份,竟然亲自跑来传话,不可谓不怪异,林晚荣上次已经被诱骗了吃过一次亏,自然是小心谨慎,强自压制住心中的激动,问道:“那请问大师,肖小姐她说了些什么?”

    高僧点头道:“肖小姐说,她在后山温泉处等你。”

    “后山温泉?”徐芷晴忍不住眉头一皱,开口问道:“大师。据小女所知,这相国寺的温泉从不对外人开放,这位肖小姐又是如何上去地呢?”

    “正是,正是。”林晚荣笑道,赞许的看了徐小姐一眼,不是她提醒,我还想不到这些。相国寺能有今天这样崇高的地位,很大部分理由。就是因为有这一抹温泉的存在。才能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更能在这初春时节便举办赏花会,吸引着无数游人的到来。若是温泉随便对外人开放了,那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阿弥陀佛。”老和尚打了声佛语,笑道:“徐小姐所言甚是。这后山温泉甚是宝贵,又正处在陡山之巅,连我寺中僧人也难以攀登。寻常游人自然更难以接近了。但这位小姐持有老衲一位故人的印鉴,不瞒各位说。这寺中的温泉。便是这位故人率先发现并加以开拓的。她有后人来此求助,老衲怎能拒绝?”

    老和尚地朋友?男地女的?林晚荣还有疑问,却见老和尚正色道:“林施主放心,我那老友为人正直。这位肖小姐既是她的后人,就绝不会伤害你。老衲以相国寺住持的名义担保。”

    担保?担保个屁,要是我的小命被人害了,你拿什么担保?他此时倒不担心是那仙子卷土重来,以那蜂针的毒性,仙子此时即使不死,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哪里还有功夫到这里来泡温泉,扮神秘?莫非真是青璇找我?他心里急促跳了两下,却是更加疑惑起来。

    大小姐想起那晚之事,心有惴惴,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你是不是又要去?”

    这个能不去吗?老和尚说那女子姓肖,那她即便不是青璇,也定然知道青璇地下落。再说了,瞧这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的,连徐芷晴都如此尊重他,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坏心眼。只要对我没恶意,去去又何妨?

    大小姐见他点头,忍不住哼了一声,只是实在找不出理由阻拦他。

    林晚荣笑着道:“你放心了,这次我会小心谨慎地,绝不会让上次地事情重演。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大小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徐芷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了二人神情,便笑道:“萧家妹妹,你不用担心。老禅师乃是有道高僧,善于推演人事,看人极准,他说肖小姐对林三没有恶意,那便不会有错。昔年家母过世后,家父到相国寺中做佛事,老禅师与家父手谈一局,笑言家父数十年后会再遇一段姻缘。初时家父不信,可前些日子不就真的遇到了苏姨娘么?”

    老和尚会算命?林晚荣急急道:“老禅师,高僧大哥,你真的会算命么?算得准么?能不能给小弟也看上一看,我要问问事业、财运、爱情、生命,还有,我何时才能找到青璇,求高僧解上一解。”

    徐芷晴好笑望他一眼,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打蛇随棍上,你说一句,他却能联想到十句不相干地话。

    老和尚抚须大笑道:“命运乃是天数,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又有谁真个能够窥知天机,料算命运?那些虚话,不信也罢。林施主只管随着自己的心思便可,做你想做地事,便会有收获,勿要受人影响。”

    老和尚说话似是有禅机,只是这种话人人都会说,林晚荣也不在意,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去看看。请问大师,那后山的温泉在哪里?”

    老和尚点头微笑,对身后一个小和尚道:“悟净,你便带林施主去吧。”

    大小姐知道阻他不住,叹了口气,瞅他一眼道:“万事小心些,莫要再像上次那般,中了别人的埋伏。”

    林晚荣嘻嘻一笑,点了点头,心道,中个屁的埋伏,上次若不是被你坏了好事,我早就将仙子扑倒了。不过这次肯定不是仙子找碴来了,她要是真的想打击我的话,用不着这么费劲,直接在路上埋伏,或者射只飞箭,老子就报销了。

    这些话自然是不会对大小姐说的,他拉着那叫做悟净的小和尚,急急往相国寺后山走去。拐了几道转角,便不见了踪影。

    大小姐见他身影消失,呆立了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徐芷晴拉住她手道:“萧家妹妹,他这是做什么去?”

    萧玉若心中一酸,轻道:“会他娘子去?”

    “娘子?”徐小姐皱眉道:“他已经成亲了么?父亲怎么没有和我说起过。”

    “谁知道他成亲没有?”大小姐恼火道:“他地红颜知己也不知道有多少,这坏蛋自己也不知道数不数的过来,怕是要把脚趾头加上才能数的清。”

    徐芷晴噗嗤一笑。饶有兴致的望了萧玉若一眼。大小姐脸上微红,轻道:“姐姐,你笑什么?”

    徐小姐正色道:“萧妹妹,你相信姐姐的话么?”

    大小姐轻轻点头道:“徐姐姐你学究天人,小妹佩服之至,怎能不信你的话?”

    徐芷晴拉着萧玉若微微走了几步,笑道:“那姐姐问你几句话,你便老实回答。”

    大小姐点点头。徐芷晴微笑望她一眼道:“萧妹妹,你是真的喜欢这林三么?”

    萧玉若脸若飞霞。犹豫一会儿。终于勇敢的点头,轻嗯了一声。

    徐芷晴微微一笑,道:“萧家妹妹,男女相悦,乃是天经地义地道理,不必过于羞涩。”

    萧玉若轻轻嗯了一声,目中泛出一片温柔地光芒,悄声道:“话虽如此说,可这坏人整天没个正经,又不求功名,又不想当官,我怕娘亲那关难过。”

    徐芷晴拉住她手,笑着道:“男女相悦,与身份地位无关,皇帝亦可娶民女,公主也能嫁屠户。这林三虽然整日嘻嘻哈哈,可是以他的能耐,求上一官半职不是什么难事,这个绝不是问题。萧夫人精明如斯,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反对你与他的事情。”

    听徐芷晴如此说法,大小姐心里像吃了颗定心丸,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她似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便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我与他之间的难事,不是因为身份地位,而是另有他事?”

    徐芷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微微笑道:“萧家妹妹,我们接触的时日虽不长,但我看的出来,你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遇事沉稳,脾性刚烈,绝不是轻易就范地人,换句话说,你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你有独立的能力,不用依托男子而活。”

    这一点倒是实话,大小姐自幼经商,早已养成了刚强地性格,若不是因为遇到了林三,恐怕极少有人能见到她温柔地一面。见徐芷晴轻皱眉头,萧玉若急急道:“姐姐,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请姐姐明言。”

    徐芷晴点头道:“不错,问题正在于此。像你这样有才华,有外貌,又独立的女子,世上并不多见,想必妹妹眼光必然甚高。若是寻常男子遇到了妹妹,必然全心全意待你,绝没有心思再去招惹其他女子。试问,世上的女子,哪个不期望自己的相公永生只爱自己一个,尤其是妹妹这般出色地女子?偏这林三生性风流,红颜知己多不胜数,有了你,却还要招惹别人,你心里难道便好过?”

    大小姐微叹一声道:“不好过又如何,若是这坏人敢抛弃于我,我就死给他看。”

    徐芷晴笑道:“妹妹可莫要瞎说,你年纪轻轻,与他尚未恩爱缠绵,说些死话做什么?”

    萧玉若脸若秋枫,娇嗔道:“什么恩爱缠绵,姐姐又来打趣我。只是这人生性风流,我能有什么办法?”

    徐芷晴神秘一笑道:“妹妹可不要小看了自己,似你这样的妙人儿,若想拉住他地心,让他单单爱你,绝不是什么难事。”她低下头去,在大小姐耳边轻轻诉说起来……

    *********************************************

    说是后山,隔着相国寺还有几步路程,小和尚带他出了门,林晚荣急急赶上几步笑道:“这位大师,你叫悟净是么?”

    小沙弥道:“小僧正是悟净。”

    林晚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竖起拇指夸赞道:“好筋骨,好面相,果然是有道高僧。悟净大师,你和那慧空大师很熟么?”

    悟净道:“慧空乃是小僧师祖,小僧一向跟随师祖修行佛学,寸步不离。”

    林晚荣嘻嘻一笑,双手作了个揖道:“那恭喜大师了,估摸着老禅师是把您当做接班人来培养呢。”这小和尚顶多才十六七岁,死了师祖,死了师傅,再死上百十个师兄,才轮到他来接班。这是林三套话前的惯用伎俩,管你有用没用,马屁先拍上。

    悟净急忙宣了声佛号,连道不敢不敢。

    林晚荣笑道:“大师不用谦虚了。试想慧空禅师整日将你带在身边,不是要培养你还是什么?你还有见他对别人这样过吗?没有吧。”

    小和尚悟净自幼在寺中长大,思想纯洁,怎堪他这样蛊惑。顺着他地话一想,似乎真是如此。师祖对自己格外看重,莫非真的是——阿弥陀佛,脸上却是禁不住的喜笑颜开。

    老子是不是太坏了点呢,林晚荣嘿嘿一笑,接道:“今日那位肖小姐去找慧空禅师之时,大师也在么?唉,我和肖小姐好久不见,也不知她长得什么样子?是长高了还是长矮了,长胖了还是长瘦了?”

    小和尚沉思一阵道:“那女施主是带着面纱的,小僧也看不清楚,不过以她形态来看,必定是极美的一个女子。”

    “哦,是吗?”林晚荣不动声色道:“那她身材好吗?有没有什么突出特征?”

    “突出特征?”小和尚自言自语一句,仔细回想起来,忽地拍手道:“林施主,我记起来了——她很大。”

    “她很大?什么很大?”林晚荣奇道。

    小和尚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道:“这里很大。”

    这里很大?林晚荣下意识的往胸前瞅了一眼,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浑身大汗。***,原来是个好色地小和尚,没事就盯别人地胸。要真的是我的青璇,你敢偷看我老婆,老子把你眼珠挖出来喂狗。妈的,这慧空整天都在教些什么,怎的他手下的小和尚都是这样好色,那慧空不会也是这路货色吧?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林施主,你怎么了?”小和尚见他神色凶恶,急忙问道。

    “哦,没什么。小和尚,你每天都是相、盯住女施主的胸看么?”林晚荣眼泛凶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悟净脸上一红,急宣佛号道:“不是不是,我从不偷看女施主。师祖说过,女人与骷嵝皆是一般无二,我看见女人便如同看到了骷髅,阿弥陀佛,看到了骷髅。”

    林晚荣听得好笑,这小和尚十六七岁年纪,正是叫春地好时光,对女子多些迷恋也无可厚非。只是你若敢亵渎我的青璇,管你是和尚还是公猪,老子都要把你阉上一百遍。

    小和尚再不敢说话,带着林晚荣匆匆急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半山崖,那后山地温泉却在顶峰处,地势陡峭,极难攀爬。

    悟净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林施主,那肖小姐就在顶峰之上。这剩下地路程,小僧便不能再上了,请您老人家自己登上去吧。”

    林晚荣抬头一看,却见登峰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全是简陋的阶梯。那阶梯极陡,盘旋山壁之间,仅容一人通过,若是将这小路封死,便再无人可以上山。

    小和尚带完话便匆匆离去,林晚荣想了一想,若是那仙子前来复仇,根本用不着把自己请到这温泉顶峰上来,又不是谈恋爱约会,找这么好的地方干嘛。若是青璇的话,又为何要绕这么多弯路?想来想去,却是猜不出有谁来,便将身上地宝贝暗自检查一番,确认无误,方才沿着那小道,缓缓而上。

    这道路甚窄,蜿蜒崎岖,时而要扶岩而上,时而穿越石壁,又要小心翼翼提防有人偷袭,一路走上去甚是劳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了峰顶。

    那顶峰入口处,一块天然的大石深嵌入土中,林晚荣双手用力,攀上那大石,身体有些疲劳,便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

    已是夕阳西下光景,坐在峰顶,遥看远方峰峦叠嶂,云披彩霞,心中甚是惬意。

    不过他可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来,想起那神秘地肖小姐便在此处等待,他心里顿时急切起来,偷偷自石后伸出头,往外看去。

    这山顶甚是广阔,四周岩石峭立,奇异嶙峋,唯有山峰中间,却是一个大大的水池。一汪泉眼扑腾扑腾冒着热气,急涌而出的温泉将四周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水雾当中,似明未明,充满了神秘。

    这顶峰上,除了石头便是温泉,哪里能够见到人影,林晚荣又仔细的观察一阵,依然一片安静。他心里打了个突,不会吧,难道是那老和尚骗我的?

    他心里正想着,忽闻一阵轻响,池水哗啦一声抖落开来,一个美妙玲珑的身影自水中一跃而出,长长的秀发轻轻一甩,点点水珠带着微热之气四散,水雾蒸腾开来,便如一朵美丽的白莲,盛开在了夕阳的余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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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姓肖。”老和尚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林晚荣心中急跳,旋即又道莫非是谐音?他从怀里取出铅笔,在手上画了几下,指给大师谨慎的问道:“大师,她姓肖?还是姓萧?”

    高僧微笑摇头道:“这个,女施主倒未曾说明。”

    没有说明,林晚荣心里顿时冷了半截,疑惑道:“那再请问大师,她长的什么样子?”

    “那位女施主轻纱蒙面,看不清样貌,老衲也不知她长得什么样子。更何况,在我出家人眼中,众生皆是平等,红粉与骷髅也是一般模样,实在分不出样子高低。”大和尚道。

    “红粉和骷髅皆是一样?”林晚荣嘿嘿一笑,指着徐芷晴道:“大师,你看我和徐小姐长得一样好看么?”

    老和尚笑着看了二人一眼,点头道:“外人看来或许不同,但在老僧我的眼中,你们二人皆是一般无二,便是方才走了的贵客,也与你们无异。”

    方才走了的贵客?老和尚似乎话里有话。以这大师的相国寺住持的身份,竟然亲自跑来传话,不可谓不怪异,林晚荣上次已经被诱骗了吃过一次亏,自然是小心谨慎,强自压制住心中的激动,问道:“那请问大师,肖小姐她说了些什么?”

    高僧点头道:“肖小姐说,她在后山温泉处等你。”

    “后山温泉?”徐芷晴忍不住眉头一皱,开口问道:“大师。据小女所知,这相国寺的温泉从不对外人开放,这位肖小姐又是如何上去地呢?”

    “正是,正是。”林晚荣笑道,赞许的看了徐小姐一眼,不是她提醒,我还想不到这些。相国寺能有今天这样崇高的地位,很大部分理由。就是因为有这一抹温泉的存在。才能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更能在这初春时节便举办赏花会,吸引着无数游人的到来。若是温泉随便对外人开放了,那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阿弥陀佛。”老和尚打了声佛语,笑道:“徐小姐所言甚是。这后山温泉甚是宝贵,又正处在陡山之巅,连我寺中僧人也难以攀登。寻常游人自然更难以接近了。但这位小姐持有老衲一位故人的印鉴,不瞒各位说。这寺中的温泉。便是这位故人率先发现并加以开拓的。她有后人来此求助,老衲怎能拒绝?”

    老和尚地朋友?男地女的?林晚荣还有疑问,却见老和尚正色道:“林施主放心,我那老友为人正直。这位肖小姐既是她的后人,就绝不会伤害你。老衲以相国寺住持的名义担保。”

    担保?担保个屁,要是我的小命被人害了,你拿什么担保?他此时倒不担心是那仙子卷土重来,以那蜂针的毒性,仙子此时即使不死,怕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哪里还有功夫到这里来泡温泉,扮神秘?莫非真是青璇找我?他心里急促跳了两下,却是更加疑惑起来。

    大小姐想起那晚之事,心有惴惴,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你是不是又要去?”

    这个能不去吗?老和尚说那女子姓肖,那她即便不是青璇,也定然知道青璇地下落。再说了,瞧这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的,连徐芷晴都如此尊重他,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坏心眼。只要对我没恶意,去去又何妨?

    大小姐见他点头,忍不住哼了一声,只是实在找不出理由阻拦他。

    林晚荣笑着道:“你放心了,这次我会小心谨慎地,绝不会让上次地事情重演。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大小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徐芷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了二人神情,便笑道:“萧家妹妹,你不用担心。老禅师乃是有道高僧,善于推演人事,看人极准,他说肖小姐对林三没有恶意,那便不会有错。昔年家母过世后,家父到相国寺中做佛事,老禅师与家父手谈一局,笑言家父数十年后会再遇一段姻缘。初时家父不信,可前些日子不就真的遇到了苏姨娘么?”

    老和尚会算命?林晚荣急急道:“老禅师,高僧大哥,你真的会算命么?算得准么?能不能给小弟也看上一看,我要问问事业、财运、爱情、生命,还有,我何时才能找到青璇,求高僧解上一解。”

    徐芷晴好笑望他一眼,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打蛇随棍上,你说一句,他却能联想到十句不相干地话。

    老和尚抚须大笑道:“命运乃是天数,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又有谁真个能够窥知天机,料算命运?那些虚话,不信也罢。林施主只管随着自己的心思便可,做你想做地事,便会有收获,勿要受人影响。”

    老和尚说话似是有禅机,只是这种话人人都会说,林晚荣也不在意,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去看看。请问大师,那后山的温泉在哪里?”

    老和尚点头微笑,对身后一个小和尚道:“悟净,你便带林施主去吧。”

    大小姐知道阻他不住,叹了口气,瞅他一眼道:“万事小心些,莫要再像上次那般,中了别人的埋伏。”

    林晚荣嘻嘻一笑,点了点头,心道,中个屁的埋伏,上次若不是被你坏了好事,我早就将仙子扑倒了。不过这次肯定不是仙子找碴来了,她要是真的想打击我的话,用不着这么费劲,直接在路上埋伏,或者射只飞箭,老子就报销了。

    这些话自然是不会对大小姐说的,他拉着那叫做悟净的小和尚,急急往相国寺后山走去。拐了几道转角,便不见了踪影。

    大小姐见他身影消失,呆立了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徐芷晴拉住她手道:“萧家妹妹,他这是做什么去?”

    萧玉若心中一酸,轻道:“会他娘子去?”

    “娘子?”徐小姐皱眉道:“他已经成亲了么?父亲怎么没有和我说起过。”

    “谁知道他成亲没有?”大小姐恼火道:“他地红颜知己也不知道有多少,这坏蛋自己也不知道数不数的过来,怕是要把脚趾头加上才能数的清。”

    徐芷晴噗嗤一笑。饶有兴致的望了萧玉若一眼。大小姐脸上微红,轻道:“姐姐,你笑什么?”

    徐小姐正色道:“萧妹妹,你相信姐姐的话么?”

    大小姐轻轻点头道:“徐姐姐你学究天人,小妹佩服之至,怎能不信你的话?”

    徐芷晴拉着萧玉若微微走了几步,笑道:“那姐姐问你几句话,你便老实回答。”

    大小姐点点头。徐芷晴微笑望她一眼道:“萧妹妹,你是真的喜欢这林三么?”

    萧玉若脸若飞霞。犹豫一会儿。终于勇敢的点头,轻嗯了一声。

    徐芷晴微微一笑,道:“萧家妹妹,男女相悦,乃是天经地义地道理,不必过于羞涩。”

    萧玉若轻轻嗯了一声,目中泛出一片温柔地光芒,悄声道:“话虽如此说,可这坏人整天没个正经,又不求功名,又不想当官,我怕娘亲那关难过。”

    徐芷晴拉住她手,笑着道:“男女相悦,与身份地位无关,皇帝亦可娶民女,公主也能嫁屠户。这林三虽然整日嘻嘻哈哈,可是以他的能耐,求上一官半职不是什么难事,这个绝不是问题。萧夫人精明如斯,绝不会因为这个而反对你与他的事情。”

    听徐芷晴如此说法,大小姐心里像吃了颗定心丸,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她似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便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我与他之间的难事,不是因为身份地位,而是另有他事?”

    徐芷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微微笑道:“萧家妹妹,我们接触的时日虽不长,但我看的出来,你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遇事沉稳,脾性刚烈,绝不是轻易就范地人,换句话说,你与其他女子不一样,你有独立的能力,不用依托男子而活。”

    这一点倒是实话,大小姐自幼经商,早已养成了刚强地性格,若不是因为遇到了林三,恐怕极少有人能见到她温柔地一面。见徐芷晴轻皱眉头,萧玉若急急道:“姐姐,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请姐姐明言。”

    徐芷晴点头道:“不错,问题正在于此。像你这样有才华,有外貌,又独立的女子,世上并不多见,想必妹妹眼光必然甚高。若是寻常男子遇到了妹妹,必然全心全意待你,绝没有心思再去招惹其他女子。试问,世上的女子,哪个不期望自己的相公永生只爱自己一个,尤其是妹妹这般出色地女子?偏这林三生性风流,红颜知己多不胜数,有了你,却还要招惹别人,你心里难道便好过?”

    大小姐微叹一声道:“不好过又如何,若是这坏人敢抛弃于我,我就死给他看。”

    徐芷晴笑道:“妹妹可莫要瞎说,你年纪轻轻,与他尚未恩爱缠绵,说些死话做什么?”

    萧玉若脸若秋枫,娇嗔道:“什么恩爱缠绵,姐姐又来打趣我。只是这人生性风流,我能有什么办法?”

    徐芷晴神秘一笑道:“妹妹可不要小看了自己,似你这样的妙人儿,若想拉住他地心,让他单单爱你,绝不是什么难事。”她低下头去,在大小姐耳边轻轻诉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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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后山,隔着相国寺还有几步路程,小和尚带他出了门,林晚荣急急赶上几步笑道:“这位大师,你叫悟净是么?”

    小沙弥道:“小僧正是悟净。”

    林晚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竖起拇指夸赞道:“好筋骨,好面相,果然是有道高僧。悟净大师,你和那慧空大师很熟么?”

    悟净道:“慧空乃是小僧师祖,小僧一向跟随师祖修行佛学,寸步不离。”

    林晚荣嘻嘻一笑,双手作了个揖道:“那恭喜大师了,估摸着老禅师是把您当做接班人来培养呢。”这小和尚顶多才十六七岁,死了师祖,死了师傅,再死上百十个师兄,才轮到他来接班。这是林三套话前的惯用伎俩,管你有用没用,马屁先拍上。

    悟净急忙宣了声佛号,连道不敢不敢。

    林晚荣笑道:“大师不用谦虚了。试想慧空禅师整日将你带在身边,不是要培养你还是什么?你还有见他对别人这样过吗?没有吧。”

    小和尚悟净自幼在寺中长大,思想纯洁,怎堪他这样蛊惑。顺着他地话一想,似乎真是如此。师祖对自己格外看重,莫非真的是——阿弥陀佛,脸上却是禁不住的喜笑颜开。

    老子是不是太坏了点呢,林晚荣嘿嘿一笑,接道:“今日那位肖小姐去找慧空禅师之时,大师也在么?唉,我和肖小姐好久不见,也不知她长得什么样子?是长高了还是长矮了,长胖了还是长瘦了?”

    小和尚沉思一阵道:“那女施主是带着面纱的,小僧也看不清楚,不过以她形态来看,必定是极美的一个女子。”

    “哦,是吗?”林晚荣不动声色道:“那她身材好吗?有没有什么突出特征?”

    “突出特征?”小和尚自言自语一句,仔细回想起来,忽地拍手道:“林施主,我记起来了——她很大。”

    “她很大?什么很大?”林晚荣奇道。

    小和尚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道:“这里很大。”

    这里很大?林晚荣下意识的往胸前瞅了一眼,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浑身大汗。***,原来是个好色地小和尚,没事就盯别人地胸。要真的是我的青璇,你敢偷看我老婆,老子把你眼珠挖出来喂狗。妈的,这慧空整天都在教些什么,怎的他手下的小和尚都是这样好色,那慧空不会也是这路货色吧?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林施主,你怎么了?”小和尚见他神色凶恶,急忙问道。

    “哦,没什么。小和尚,你每天都是相、盯住女施主的胸看么?”林晚荣眼泛凶光,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悟净脸上一红,急宣佛号道:“不是不是,我从不偷看女施主。师祖说过,女人与骷嵝皆是一般无二,我看见女人便如同看到了骷髅,阿弥陀佛,看到了骷髅。”

    林晚荣听得好笑,这小和尚十六七岁年纪,正是叫春地好时光,对女子多些迷恋也无可厚非。只是你若敢亵渎我的青璇,管你是和尚还是公猪,老子都要把你阉上一百遍。

    小和尚再不敢说话,带着林晚荣匆匆急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半山崖,那后山地温泉却在顶峰处,地势陡峭,极难攀爬。

    悟净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林施主,那肖小姐就在顶峰之上。这剩下地路程,小僧便不能再上了,请您老人家自己登上去吧。”

    林晚荣抬头一看,却见登峰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全是简陋的阶梯。那阶梯极陡,盘旋山壁之间,仅容一人通过,若是将这小路封死,便再无人可以上山。

    小和尚带完话便匆匆离去,林晚荣想了一想,若是那仙子前来复仇,根本用不着把自己请到这温泉顶峰上来,又不是谈恋爱约会,找这么好的地方干嘛。若是青璇的话,又为何要绕这么多弯路?想来想去,却是猜不出有谁来,便将身上地宝贝暗自检查一番,确认无误,方才沿着那小道,缓缓而上。

    这道路甚窄,蜿蜒崎岖,时而要扶岩而上,时而穿越石壁,又要小心翼翼提防有人偷袭,一路走上去甚是劳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了峰顶。

    那顶峰入口处,一块天然的大石深嵌入土中,林晚荣双手用力,攀上那大石,身体有些疲劳,便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

    已是夕阳西下光景,坐在峰顶,遥看远方峰峦叠嶂,云披彩霞,心中甚是惬意。

    不过他可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来,想起那神秘地肖小姐便在此处等待,他心里顿时急切起来,偷偷自石后伸出头,往外看去。

    这山顶甚是广阔,四周岩石峭立,奇异嶙峋,唯有山峰中间,却是一个大大的水池。一汪泉眼扑腾扑腾冒着热气,急涌而出的温泉将四周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水雾当中,似明未明,充满了神秘。

    这顶峰上,除了石头便是温泉,哪里能够见到人影,林晚荣又仔细的观察一阵,依然一片安静。他心里打了个突,不会吧,难道是那老和尚骗我的?

    他心里正想着,忽闻一阵轻响,池水哗啦一声抖落开来,一个美妙玲珑的身影自水中一跃而出,长长的秀发轻轻一甩,点点水珠带着微热之气四散,水雾蒸腾开来,便如一朵美丽的白莲,盛开在了夕阳的余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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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简单的何花为魁的问题,竟然能引述到这么多道理,甚至上升到国论策问的高度,虽然出乎意料之外,却也正合亭中老者的心意。略微有些遗憾的是,状元郎的这一番策答,不仅被徐芷晴盖过,更是被林三压住了风头,叫人失望。

    苏慕白脸上虽是含笑,只是那笑容却勉强得很,眼神闪烁地望着林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林三坐到了徐芷晴左手畔,老者笑着望了他一眼,对瞎眼老头道:“小魏子,你说这林三是聪明呢,还是糊涂?”

    瞎眼老头一惊道:“奴才不解。”

    老者微笑道:“若说他聪明,绝无人否认。可这么聪明一个人,却偏偏猜不到我是谁,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小魏子心里一咯噔,不敢说话。

    “若真不明白,那倒还不怕。怕就怕在有些人是揣着聪明装糊涂,这心思——”老者似笑非笑,口里轻轻哼了一声。[天堂之吻手打]

    小魏子急忙道:“主子明鉴。奴才认为这林三绝不会故意隐瞒。奴才在金陵曾与他接触多日,这人有时候极为聪明,知道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可有时候,又糊涂的紧,对我大华的官制、人情、礼仪,皆是陌生的很。连奴才有时候都不明白,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

    “是聪明还是糊涂?”那老者轻念了一句,旋即大笑道:“这小子也是有意思了,是聪明是糊涂倒叫人分不清。罢了,罢了,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子。若是即刻便明悟了,也过于无趣,便让他继续糊涂着吧。”

    “主子圣明。”小魏子恭敬答道,身上却是沁出了层层冷汗。这主子喜怒无常,方才一番话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谁也揣摩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若是他真怀疑林三,那便一切都完了。

    “慕白此次当是受到了些教训吧。”老者看了那沉默寡言的苏状元一眼,叹道:“如此也好。省的他得了状元便志得意满,叫他也见识一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见主子又提到苏慕白,瞎眼老头便自动闭嘴,果然,那老者又道:“小魏子,这苏慕白虽然有状元之才,只是却甚少磨练,留在学部也只能暂得一时,却非长久。依你看法,我当委他个什么差事为好?”

    小魏子躬身道:“奴才不知。苏状元才学见识皆是天下少有,又是主子您亲手培养起来,放到哪里都能堪以重任,乃是国之大才,奴才不敢妄自揣度。”

    主子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轻叹一声。在亭中跺了几步,望着天边悠悠的白云,叹道:“小魏子,你不必担心,有什么便说什么吧,我不会怪你的。你是跟了我五十多年的老人了,若连你都不敢说实话,却还有谁能与我坦白?”

    小魏子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依奴才看来,我大华需要的不是一个状元,而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老者脸色一变,重重哼了一声。瞎眼老头急忙噗通一声跪倒于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主子赐罪。”

    老者脸色阴晴变化不止,沉默良久,方才唤道:“这是我让你说的,你何罪之有?快些起来吧。”

    小魏子对自己主子知之甚深,跪伏在地,不敢动弹,老者见他执拗,便不再说话,沉吟一阵,道:“这苏慕白还要多加磨练,放于地方上,我怕他沾染了官场恶习,放于学部,却又长他骄奢之气,倒是好生难办。”

    他似是在与瞎子老头商量,只是小魏子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只是主子的自言自语,他必定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果不其然,那老者跺了几步,沉声道:“再过月余,我大华便要整军尽出,与那胡人决一死战。眼下朝中无良将,单是李泰一人,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撑八方。苏慕白不仅有状元之才,更钻研兵法阵谋,颇有些造诣。我准备将他安插在大军之中,让他多长些见识,同时好好辅佐李泰,将这兵谋之事研习透彻。小魏子,你以为如何?”

    小魏子心中一凛,果然是主子亲手调教的,那优势是天生的。苏慕白纵是今日国策之论一时失意,却动摇不了他的根基,在主子的心里,苏慕白还是第一位的。让苏慕白入军,说是辅佐李泰,实则是让他积累资历,甚至渐渐的接掌兵权,这其中的用意,不言自明。

    见小魏子不敢答话,那老者道:“你莫要以为我偏袒一方,我方才说过,机会是均等的,若这林三愿意参军辅佐李泰,我也绝不亏待他。他与苏慕白,谁立了大功,谁便是英雄。我大华的万里江山,绝不能落入庸人之手。”

    参军?这小子会愿意吗?小魏子无奈摇头,上次让林三交好徐渭,帮助徐渭剿灭白莲教,便已颇费了一番口舌,那还是十打一的稳赚不赔的买卖。这次可是要真刀真枪的对付胡人,与剿灭白莲教直有天壤之别,这小子愿意去吗?

    老者望了园中几人一眼,目光落在了萧玉若身上,沉默良久方才一叹,意兴阑珊地挥挥手:“今日有些累了,罢了罢了,就到这里吧。”话一说完,他便长袖一拂,出亭而去,一干护卫急急护在了他周围。

    *********

    林晚荣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没有动静,渐渐的等的不耐烦,正要起身,却见那徐小姐脸色湛然,正笑意殷殷的望着自己。

    “徐小姐,虽然我不是很在意,可是我毕竟是一个还没结婚的男人,是有强烈羞耻心的,你这样看着我,于我清誉大大有损,还请小姐自重。”林晚荣义正严词说道。

    徐芷晴咬了咬嘴唇,忍住笑意道:“你这人,方才那般打击讽刺我,我都未与你一般见识。怎的我看你两眼,便又惹着你了么?”

    还真是没惹着,林晚荣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却忽见那帘子掀了起来,几顶小轿从亭子里鱼贯而出,扬长而去,竟连那老者的人影都没见着。

    这就走了?林晚荣愣了愣神,这是哪路的神仙,来的神秘,去的匆匆实在叫人搞不懂。

    那苏慕白见亭中人撤走,也急急向徐芷晴一抱拳道:“徐小姐,慕白先行告辞。”徐芷晴微一点头,苏状元看了林晚荣一眼,便匆匆离去了。

    “大小姐,你真的不知道这人是谁?”林晚荣笑道:“我见他对夫人念念不忘,没准夫人和大小姐提起过呢。”

    萧玉若摇头道:“娘亲一向很少和我提起京中之事,这位贵人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

    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徐芷晴疑惑的看了林三一眼,忍不住摇头微笑,这家伙太古怪了。

    “徐姐姐,你是不是认识这位长者?”大小姐见了徐芷晴轻笑的样子,急忙问道。

    徐小姐笑着点头道:“算是认识吧,萧家妹妹,你今天遇到贵人了。”

    “贵人?”萧玉若拉住徐芷晴,急急道:“姐姐,什么贵人,你说的明白些?”

    见林三竖起了耳朵偷听。徐小姐抿唇一笑,娇声道:“贵人就是贵人。他的身份我可不敢说——你们家不是有胆大的么,让他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大小姐羞涩一笑,正要说话,却见远远行来一群大小和尚,为首的身披鲜红袈裟,须发皆白,似是一个得道高僧模样。一行人等急步走到三人身前,高僧躬身宣了声佛号,陪笑道:“老衲慧空,忝为本寺住持,见过几位施主。”

    “慧空禅师?”徐芷晴急忙双手合十,肃颜道:“弟子徐芷晴,见过大师。家父徐渭,曾得大师指点棋艺,经年难忘,小女代家父谢过大师恩德。”

    高僧微笑道:“小檀越竟是文长先生千金?失敬失敬。些末小技,劳烦文长先生记挂了。请问徐小姐,哪位是林三林施主?”

    找我的?林晚荣一愣,不会是因为我踩了园子里的牡丹要赔银子吧,靠,想找铁公鸡要钱?没门!

    他嘿嘿一笑道:“和尚大师,你们要找林三?哦,我方才见他出门了,可能是上茅房去了——大师,你找他做什么?他可什么都没干,我为他作证。”

    高僧望着他微微一笑:“那便不巧了,我是来为他传个话的。”

    传话?林晚荣心里惊奇,要大和尚传话,难道是菩萨找我?靠,邪门了。

    “那个,大师,是谁要传话给林三?哦,我是林三的哥哥林二,话传给我也是一样。”林晚荣嘻嘻笑道。

    大师微一点头道:“如此便好。为林施主传话的,是一位女施主,她说她姓肖!”

    “姓什么?”林晚荣屁股上似扎了针,猛地跳起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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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诸事不顺,码字心情极差,愿三哥保佑,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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