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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36)
  “你要做什么?”小虎看到夜心将鞭炮里的火药一点一点地归拢在一起,不禁好奇地问。
  “我啊,做点好玩的东西送给神仙啊。小虎,你带我去后山吧。”夜心嘴角上翘,露出恶魔一样的微笑,明亮的眼睛里透着说不出的顽皮。
  小虎看着微笑的夜心,突然觉得他似乎比那位长得像神仙的慕容冲公子还要俊上三分。
  拿着制作粗糙但绝对有效的杀伤性武器,夜心独自一人进了后山禁地。
  肥厚的绿色植物将整个大地覆盖。密密的树林只透下稀疏的阳光。时间在这里似乎流淌得飞快。太阳在天穹上滑动,摇摇欲坠。青草的气味在空中发散。阴暗的气息若有若无地环绕着夜心。
  空气中飘荡着湿润的草香,夜心沿着星露花开着的蜿蜒小路走进沼泽。
  路旁不远是浑浊的大泥水潭,如果站在树梢上,无论是谁都会瞪大眼睛。阳光照射下,那水里一只巨大的生物正扭曲着游动在水底,监视着夜心,寻找捕猎的最佳时机。
  “蛇啊蛇,我一不小心看了《白蛇传》,本来是对蛇很有亲切感的。可是你动不动就吃人封路的,搞得我心情很不好。”夜心小心地避过一丛开得热闹的杜鹃花,望着远处。
  只见一颗枝叶茂盛,树干粗得够让夜心当卧室的奇树肆意地吸收着阳光的能量。
  那树干分叉处俨然有着一个巨大幽深的树洞,正微微地吐着寒气。
  夜心拔出匕首,漂亮的眸子里是戒备的神色。好浓的腥味,为什么会有一个神仙的传说?任何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一棵神树。它会那么茂盛大概是吸食了死者血液的缘故吧。环绕着神树盛开的硕大红花正开得灿烂,散发着妖异的气息。花的旁边放着竹蔑编织成的席子。
  就在这个时候,夜心的背脊一阵发冷,她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
  巨大的蛇尾击打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可以想像如果抽在人的身上的话,绝对会骨肉成泥。
  夜心看到了那令人恐怖的大蛇。黄绿的身体上覆盖着厚厚的鳞片,没有情绪的爬虫类眼睛像是玻璃弹珠。
  夜心将手里的硫磺包弄破,洒向了大蛇。这气味似乎令蛇很不舒服,连攻势也缓了那么一缓。
  “原来蛇真的怕雄黄。”夜心像是牛顿验证了万有引力一样兴奋。她的话音没落,蛇那有力的尾巴又抽了过来。
  那大蛇的尾巴就像是人的手指一样灵活,一个转弯就缠上了夜心。这让夜心想到了一篇描述非洲丛林巨蟒的报道。那些巨蟒体型巨大,身体强壮,足以捕食像羚羊甚至人类那么大的猎物。它们一旦抓住猎物,便会紧紧缠绕,让对方无处可逃,最终窒息而死。
  那蛇的头部堪称自然界的一个奇迹,足以与任何公司设计的高科技产品相媲美。它有100颗针状牙齿,一双不会眨动的眼睛,还能分辨空气中细小的气味微粒。由于嘴部四周的热感应鳞片或颊窝,许多蟒蛇甚至能在夜间追踪猎物。这种蛇是经过高度演化的猎手。
  大蛇张开巨口咬向夜心的头!
  夜心带电的匕首将蛇弹开,她迅速地拿出特制的铁钉炸弹点燃之后投进了大蛇伸过来的巨口中。
  轰然巨响中,蛇头炸得四分五裂,蛇身一阵乱摆,抽得草木破碎。环绕着神树盛开的硕大红花也被毁得七七八八。
  “真是没看到这么大的蟒蛇,它怎么可以长得那么长?”夜心挠挠头发,“古代还真是危险。”
  夜心施施然离开,完全没想到那巨大树洞的深处还有一双灯笼一样的大眼在闪动。它被那威力巨大的东西吓到了,但是复仇的怒火在它的心中燃烧。
  
  才刚刚走到街道上,夜心就看到慕容冲。他不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在焦急地寻找着什么。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喂,你在找什么,金块?”夜心笑着对慕容冲喊。
  慕容冲一看到夜心就跑了过来。
  他的表情愤怒而冰冷:“你跑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
  他伸出手握住夜心的肩膀,字字担心地说:“你不要再这样不见了!”
  “……我知道了。”夜心露出微笑,“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谁……谁担心你啊……”慕容冲不自在地看着别处,脸上掠过可疑的红潮。
  “喂,你在不好意思吗?”夜心忍住笑,轻轻地问。
  慕容冲恼怒地看了夜心一眼,又把视线调开:“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杀了那个住在树洞里的神仙。”夜心淡淡地回答。她看着远处,表情由喜悦变得凝重,“为什么雾还聚集在出镇的地方?”
  一大队人也冲了过来,他们拿着斧头和砍柴刀,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
  “你们居然……居然毁了长生花!还杀了神仙!”为首的镇长胡子都快燃烧起来了,他的表情极度地扭曲,“你们真是该死。”
  “长生花?你们知道神仙是大蛇?”夜心敏感地抓住了镇长说话中的漏洞,“为什么你们知道它是吃人的蟒蛇,还要把活生生的孩子送给它吃?”本来自己是想割块蛇肉,煮个蛇羹补补的,可是一想到这蛇长年吃人,心中就不寒而栗。
  “你们不是很怕死吗?现在不怕了?”慕容冲恢复了气定神闲的优雅模样,四周的侍卫将他保护在中央。那冷冽的杀气让人心惊胆颤。
  “没有了长生花,没有了神仙赐予的灵药,我们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活了五百年了,可是我还是不想死。没想到我们的长生梦却被你这该死的丫头破坏了。我要你们和我们一起死。”镇长的声音里面是无限的怨恨和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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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35)
  “我有不好的预感。”夜心望向有雾的远处,“为什么马匹那么害怕?”动物的直觉比人类要强得多。虽然没见过神仙,但是这个长生镇诡异得根本不像是有神仙驻扎的城镇。夜心想起自己多年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讲述的是陌生小镇里住的人白天正常,深夜则全部化身为僵尸。
  那妇人的脸色惨白,她搂紧自己的孩子:“小虎,别怕别怕……”
  那叫小虎的孩子一直在打着寒战:“它来过了,它来过了……它是来找我的……”
  “它是谁?”夜心轻轻地问。为什么小虎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为什么这妇人宁愿和孩子一起被烧死也不让孩子去侍奉神仙?
  “你别害怕,我也会仙术哦。”夜心温柔地撒下弥天大谎,引来慕容冲唾弃的眼神。
  小虎迟疑地看着夜心。
  夜心拿出哄小孩的绝技,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小巧的鱼形装饰电筒。
  鱼的眼睛在夜心的手中发出亮光,照着方圆一尺的地方。“我有神仙才有的宝物哦。”夜心道。
  小虎看着这光,脸上却流下冷汗,眼睛里全是害怕的神色:“那眼睛!……”
  
  长生镇有一个古老的习俗。有多古老是不知道了。据说自从这里有长生镇,就有这样的规矩。
  那就是每年抽签选择一个孩子,祭祀给神仙。镇长说,那些孩子都成了神仙的侍从,过着幸福的生活,同时保佑着长生镇。
  后山大沼泽禁地一棵巨大的万年古树就是通往神仙世界的通道。
  大家都说,穿越开着星露花的大沼泽,那神圣的树洞会为有缘人开启,树洞之后就是开着七色花,没有悲哀的神仙世界。
  小虎却在一个深夜见到了可怕的神仙。
  那是一个月前的黄昏。红色的云铺在太阳即将落下的山头。
  小虎心爱的猎犬阿山不知道怎么了,追着一只野兔就进了后山的禁地。他只好偷偷地钻进林子里,着急地小声叫唤:“阿山——”
  不知不觉,小虎跟着阿山走进了大沼泽。
  小虎进去时见阿山正咬住兔子的咽喉,然而几秒后却趴在不远处的碧绿草地上不动了。它似乎发现草丛中有什么奇怪而可怕的生物,以致害怕得无法动弹。
  山风吹来,草叶发出诡异的“沙沙”声。最后一线阳光就这样消失在天际。
  “阿山!”小虎召唤着自己的猎狗,却发现阿山的眼里有着奇怪的恐惧。
  阿山呜咽地叫着,似乎在叫小虎快走。
  就在这个时候,小虎看见阿山的前面突然竖起了一面奇怪的墙!
  那长满蠕动着的草叶的墙将阿山卷了进去,消失在朦胧黑暗的远处。
  小虎看着空荡荡的草地,心里也空荡荡的。
  阿山为什么会被一堵墙抓走呢?
  小虎走向那墙消失的地方,却发现,那里是长生镇的神树所在地。
  朦胧的黄昏,那巨大的树木像是静默的妖怪一般让人心底涌上寒意。“哗啦啦”,树叶发出这样的响声。
  小虎看到,那黑幽幽的巨大树洞里居然亮起了灯!
  那是两只巨大的绿色的灯笼,让人觉得这神树突然多了两只妖怪的眼睛。
  难道神仙要出来了,所以点上灯笼?
  小虎想着,汗毛却情不自禁地竖了起来。那是一种本能,对身边危险生出的第六感。那幽深的树洞真的通往神仙们居住的地方吗?小虎第一次对这样的传说产生了怀疑。
  风从树那边吹来,有浓烈的腥臭味。小虎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上拿着的弓箭上。
  汗水浸湿了弓,小虎伸出颤抖的手,抽出弓箭,瞄准了其中一个灯笼。
  羽箭飞刺向那左边的绿灯笼!灯灭了——
  小虎听到的是愤怒的嘶嘶声,有什么东西将树干也扫断了。
  树影剧烈地摇动,小虎撒腿就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跑出了沼泽,跌下了高高的山坡,昏了过去。
  
  听完小虎的故事,夜心继续追问:“之后呢?”
  “之后到了白天,小虎醒来后跑了回来。没过几天,镇长来到我们家,说神仙选了我家的小虎,要他在这个月的月圆之夜去仙界享福。”妇人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儿子,“小虎说那神仙根本就是妖怪……”
  那妇人似乎想起什么伤心事,哽咽起来:“我嫁到长生镇八年,小虎他爹却失踪了七年了。我想搬走,却总想也许呆在这里就可以等到小虎他爹……”
  “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妖怪和神仙。”夜心摸着下巴,一副名侦探柯南的经典探案表情。
  “我才没有看错。”小虎有些着急。小孩子最怕的就是大人不相信自己。
  “我相信你。”夜心摸了摸小虎的头,顺便把他的头发弄乱。只不过,为什么这里的人一死掉就变得这么苍老?
  “探路的侍卫说,怎么也找不到出镇的路。”慕容冲悠闲地喝着雨前龙井,似乎完全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那我和小虎出去玩了。”夜心牵着小虎的手,笑得像是要去逛庙会。
  长生镇的白天看起来和任何一个小镇的白天没有区别。卖杂货的,卖烧饼的,卖蔬菜的,满满当当地站在街道两旁。他们看起来完全不记得夜心就是破坏大家祭祀的元凶。
  夜心抱着一盆漂亮的橘黄色向阳花,嘴里还叼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虎头虎脑的小虎到底是小孩子,很快就在街上东张西望起来,眼睛看着那芝麻饼,只差没从眼睛里长出一只手来。
  越是正常就越是反常,夜心眼珠转了转,走到药铺前买了十斤雄黄,到鞭炮铺买了一大堆鞭炮,又去铁匠铺那里买了一些小小的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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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34)
  而此刻男装的夜心却骑着一匹马,在星空下赶路。呜,好想打的士哦。
  回头看了看悠闲地坐在华丽马车里的慕容冲,夜心哀怨地叹气。都是自己逞英雄,非要骑马显示英姿。
  终于,夜心一行看到了小镇的石碑。那是一块长满青苔的古老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字:长生镇。
  安静的小镇在夜色中沉睡。月光温柔如同拥抱。突然,小镇的某个房屋里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好奇心旺盛的夜心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古代如此无聊,去个山西还要赶路这么多天。没有飞机没有汽车,只好一路娱乐自己。
  火把在黑夜里燃烧。一个哭泣的女人正搂着她的孩子。
  没有一个人靠近她。男人们居然在那女人和她的孩子周围堆上了木柴。
  火把的光将这些男人的脸映照得扭曲而可怕。
  难道他们要烧死她和她的孩子?
  “住手!你们怎么这么没人性?”夜心跳下马,踢散木柴。
  她的行为显然激怒了人群。
  “外乡人少插手我们的事情。”为首的一个老者怒瞪着夜心。这少年深夜骑马赶路,身份神秘莫测,但是想要插手长生镇的事情则是万万不能。
  “为什么要处死她和她的孩子?难道你们这里没有王法了吗?”夜心袖中的匕首滑了出来,被她握在手中。
  “她的孩子是侍奉神仙的人,居然敢偷跑回来。神仙要是发怒,一定会降罪咱们长生镇的。”老者连胡须都在颤抖。
  “神仙?死老头,那你怎么不自己去当祭品?”夜心面对着愤怒的镇民,火上浇油地问。动不动就把小孩子当祭品,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人类。
  愤怒的镇民围了上来。
  “把他一起烧死!”
  “杀了他们!”
  ……
  人群骚动着围了上来。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羽箭穿透了离夜心最近的男子的心脏。他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就不再动弹。
  “他死了!”一个女人在人群后发出尖叫。人群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纷纷逃开。
  一瞬间,这屋子前就只剩下夜心和抱着儿子的妇人。
  夜心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喉咙干涩。
  慕容冲出现在不远处,拿着弓,绝美的脸上是懒懒的笑意:“你骑马跑得挺快的。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他的身后是成群的侍卫,保持着幽灵一样的静默。
  夜心的视线落在了那尸体上,表情变得古怪:“为什么会这样?”
  那尸体的脸居然在短短的一刻钟里变得苍老得不知道年龄。那层层叠叠的皱纹和雪白的头发,让夜心想起了电影中黑山老妖的造型。
  夜风突然冷得让人打寒颤。
  “他们说的神仙到底在哪里?”夜心问瑟缩着的这对母子。
  那女人惊恐地摇着头:“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她不安地看着那些紧闭的房门,似乎门后躲着可怕的怪兽。
  “别害怕,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夜心蹲下身子,看着惊魂未定的女人,“如果你愿意,明天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离不开的。触怒了神仙,我们根本离不开啊。我们根本找不到离开的路。”女人的声音在夜晚的大气中飘荡,显得那样的恐惧。
  那看起来笔直的道路消失在渐渐变浓的大雾之中。
  “起雾了?”夜心疑惑地看着远方模糊的房屋。
  慕容冲站在她的身后:“不是雾。今晚,我们就在这女人的家中休息。”他的眼神变得犀利,亮若星辰的眼睛里是深深的疑虑。
  “你的侍卫和马呢?”夜心瞄了瞄女人那又破又小的屋子。只怕叹气声大了点,那房子也会塌了吧?
  “他们在院子里扎营。”慕容冲走进女人的院子里,优雅得像是过路的神仙。连那小孩子也看着他,眼中的恐惧似乎变成了迷惘,如同做梦一般。
  在夜色中,一切再度安静了下来。
  “我……我为什么要和你睡一个屋子?”一把清亮中带着慌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或者你去院子里和大家一起睡。”另外一把优雅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提出建议。
  “……那个,算了,当我没说过。你睡你的床,我睡我的桌子。”夜心妥协地垂下头。谁叫自己现在是一个英俊少年碧海公子的模样。
  “……你不要偷袭我哦。”慕容冲淡淡抛下一句话把夜心气得半死。
  “我偷袭你?!”夜心觉得自己的脑袋都会冒烟了。她会偷袭这个比女人还美三分的变态?
  边上,侍卫们充满怀疑的眼神让夜心有一种无力感。看来他们美丽的太守大人确是经常被女人夜袭。
  “我发誓我不会偷袭他。你们不用担心。”夜心咬着牙齿说完,冲进了布置得华丽的破屋子。
  因为骑马赶路,夜心疲倦得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之中,似乎有人给自己盖上了毯子。
  又听到奇怪的摩擦声。那声音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梦外响起的。
  “夜心之链”有温热的感觉,似乎在保护着自己。
  好像有什么巨大的生物穿过街道。
  马匹的惊慌叫声将夜心从一个悲伤的梦境里拉了出来。
  抹掉梦里流出的泪水,夜心快速整理好衣服冲了出去。
  天蒙蒙亮。
  在门外守夜的两个侍卫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们每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不可能被无知的村民暗算。
  到底是什么让这两个人连发出警讯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被带走了呢?
  夜心的视线落在了门外的石阶裂缝处。她伸手抹了抹,那里有一种粘稠的汁液,发出腥臭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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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33)
  慕容冲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我……我才没有发动手下到处找你!”完全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谢你。”夜心的脸上浮起极淡的微笑。
  “婚礼看过了,人也见过了。你有什么打算?”慕容冲拂去他雪白衣服上的落叶,宛如画中人。
  “还没想到。”夜心简短地回答,“也许离开这里做做小生意,开点酒楼连锁店什么的。”
  慕容冲轻笑,“酒楼连锁店?你脑子里总是有许多有趣的想法。跟我走吧,我当你的大股东。”
  夜心看着慕容冲:“你是一个大财主?”
  慕容冲回答:“还有点钱挥霍。”
  夜心苍白的脸被阳光照得半透明,她的眼睛里有着精明:“你的全名是什么?”
  慕容冲的微笑消失,他顿了顿,回答:“慕容冲。”
  夜心露出古怪的表情:“你是慕容冲?”
  那个历史上有名的悲剧美男子?传说中的苻坚的男宠?那个杀了苻坚称帝的男人?
  数载娈童生涯,一朝铁血皇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是历史记载上对慕容冲的评价。
  夜心知道,这短短一句话里,已经写尽了一个男人悲惨的一生。
  一个被灭国的皇族的男子,因为美丽成为皇帝的男宠,却在适当时机起兵,成为铁血皇帝。只可惜……
  这个悲剧美男子就是眼前的白衣慕容冲吗?
  
  “你盯着我干什么?”慕容冲被夜心复杂的眼神弄得有些不安。那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怜悯,却独独没有鄙夷。那种鄙夷自己曾经在很多人的眼中看到过,尽管他们藏得很深,可是,自己还是能够看到。他总是不动声色地将那些人处理掉,可内心却早就是一团腐烂的肉,无法干净了。
  “不过是觉得你长得还不错啊。”夜心顾及慕容冲的自尊心,这样回答。却忘记了此人的一大禁忌——不能说他漂亮、美,等等等等。
  眼看到慕容冲的眼中火花四溅,即将燎原,夜心快速转移话题:“我考你一道题,我猜你一定答不出来。”
  慕容冲看着夜心心虚的微笑,心情居然意外地好了起来。
  他美丽的脸上浮出一个极淡的微笑:“说说看。”
  夜心开动脑筋,终于想到了一个题目:“这是一个简单的案件。”
  “酒仙范大,醉酒后常常称自己杀过人。这天,范大又多喝了酒,对酒友说:‘昨天我把一个有钱的商人推到了深沟里,得了很多钱。’酒友信以为真,就把范大告到了官府。
  “这时正好有一妇人来告状,说有人把她丈夫杀死扔到了深沟里,丈夫外出做生意赚的钱也都被人抢了。县令随妇人去验尸,尸体衣衫褴褛,没有头颅。于是县令说:‘你一人孤苦伶仃的怎么生活呢?一找到尸体的头颅,定案之后,你就可以再嫁了。’
  “第二天,与妇人同村的李三来报告说他找到了尸体的头颅,并指证范大。
  “这时,县令忽然指着妇人和李三说:‘你们两个就是罪犯,还敢诬陷范大?’
  “两人不服,但待县令把证据摆出来之后,二人不得不承认勾结一起,谋害该妇人亲夫的事实。”
  夜心宛如说书人一般顿了顿,兴奋地问:“请问:县令的证据是什么?”
  慕容冲沉默地看着夜心。红色的桃花映着他白雪一般的衣服,让人觉得有绚烂的味道。他叹气,然后说:“夜心,不用再假装你不难过,我知道其实你很想哭。”
  夜心一愣,脸上的表情慢慢褪去,只剩下空洞的悲哀。
  慕容冲继续说道,“其实你可以考虑哭哭看,虽然你本来就够丑了,要是哭的话,估计看起来更丑……”
  夜心咬牙看着慕容冲,双拳握紧。
  “喂,要不要跟我去其它地方,不再回来?我们去山西吧。”慕容冲的眸子里是温暖的光,似乎想诱骗小孩手里的糖果一般。
  夜心抬头看着蓝天上的浮云:“我是该离开了。山西好像是你的地盘,你是个什么太守?”依稀记得历史书上写着慕容冲叛乱前的官职是太守。
  慕容冲笑了起来:“山西很好玩的。我会让你很快忘记谢挺之的,很快。”
  夜心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她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笑着:“我才不要忘记他,因为他对我真的真的很好啊。”
  慕容冲垂下眼帘,飘忽的微笑挂在唇边:“那么,如果我对你很好的话,你会永远记住我吗?”
  夜心瞪着慕容冲。
  慕容冲继续说道:“我发现你真的很像‘狗’这种生物,对你好,你就记得。真是有趣。”
  夜心冲了过去:“你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不忍心揍你!”
  风景如画的桃花林里,传来了打架斗殴的声响。
  片刻后,夜心气冲冲地走出桃林,后面跟着眼圈有些发黑的慕容冲。
  “喂,夜心,你还没告诉我县令的证据是什么?”慕容冲优雅的声音一直追问着。
  夜心站住,回过头来:“不要再叫我夜心,从今天起,夜心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我将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生存。你叫我碧海吧。”
  
  第十章诡异长生镇
  
  乳白色的月光给夜晚的山峦投下淡淡的光。山谷里偶尔响起夜鸟的叫声。
  草丛里是虫在唱。
  月亮似乎很近,挂在枝头。
  夜心知道这是错觉。月球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大石头,悬挂在古人无法到达的宇宙虚空。
  寂寞这种感觉总是无孔不入。
  夜心差点忘记,在一年前,自己还是一个21世纪的中学女生。偶尔上QQ聊天,打打电子游戏;喜欢学校拐角处的起司蛋糕,看到帅气的男生也会多看两眼,并且为电视上的偶像节目欢笑或者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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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32)
  千年地蛛似乎很喜欢那笼罩着夜心的光线,它微微靠近夜心,但似乎又担心夜心害怕,再度离远了些。
  夜心觉得大蜘蛛像小猫一样可爱,于是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大蜘蛛的脸。
  奇异的感觉从手掌心传来,那是巨蛛澎湃的情绪。友善的、亲近的情绪。
  “求求你,救天台上的人吧。”夜心在心中哀求。
  那大蜘蛛似乎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开始爬向洞穴的出口。
  
  只见庞大的白蜘蛛落在了天台之上,它静静地看着谢挺之,然后在尾部释放出白色的丝。
  很快,谢挺之就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丝囊之中,只剩下模糊的人影。
  谢夫人虔诚地注视着千年地蛛,流下泪水:“挺儿,你有救了!”
  夜心静静地站在千年地蛛的洞穴边缘,偷偷地看着巨大的丝囊。谢夫人一旦知道自己没死,肯定会想其他的办法害自己。自己只想看着谢挺之活过来。
  千年地蛛敲打着天台上的玉石,隐约有一种神奇的节奏。那巨大的丝囊也因此剧烈地鼓动起来。
  时光缓慢地移动。没有晨昏分别的地下,所有的人都在等待。
  夜心躺在洞穴中,思绪万千。
  谢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死自己。如果自己继续呆在谢挺之身边,这样可怕的事情就会一再上演。
  应该离开吗?是不是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神啊,请让谢挺之活下来。
  夜心的手握紧,浑然不觉自己的手掌已经被指甲弄破。
  那血再度落在了“夜心之链”上,被宝石吸收。而宝石居然亮了一亮,那光线钻进了夜心的皮肤,似乎在呼唤着她沉睡的巫女之血。
  丝囊渐渐布满红色的血丝,远远看去像是一颗巨大的在跳动的心脏。
  千年地蛛敲打玉石的动作更加急促。
  终于,那跳动的丝囊的颜色再度由红转白。
  千年地蛛爬回自己的洞穴。谢夫人跑上天台,将丝囊撕开。
  谢挺之俊美的脸不再苍白,玉一样的光华隐隐流转。
  “儿啊,我的儿啊。”谢夫人搂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啜泣了起来。
  谢挺之缓缓睁开眼睛:“娘?这里是哪里?”
  谢夫人的眼神一暗:“你被一个妖女袭击,娘带你来这里疗伤。”
  谢挺之喃喃地重复:“妖女?”
  谢夫人点头,眼中是深藏的恨意:“她叫夜心。”
  “夜心?”谢挺之好看的眉皱了皱,“夜心是谁?”
  隐藏在洞穴里的夜心一震。
  谢夫人笑了起来:“你记不得了?也好,反正她已经死了。昨天本是你成亲的好日子,还是回去看看你的妻子吧。”果然,挺儿在自己“控心术”的反噬之下,彻底忘记了夜心。挺儿,从此你对她的感情,以及她对你的一切,都会消失。你连她是为你而死的,都不会知道。
  夜心从千年地蛛的洞穴中跃下。
  她看着谢挺之:“挺之,是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谢挺之看着一个姑娘从半空跃下,风姿卓越。
  “你是?”谢挺之迷惘地问。
  “妖女,你还没有死?”谢夫人站在儿子身前厉声喝道。她眼中是隐藏不住的惊讶,夜心居然还能活着。
  “为什么他忘记了一切?”夜心轻声问谢夫人。
  谢夫人高贵的脸上出现了恶毒的神情:“妖女,你还想迷惑我儿?我是他的娘,他自然是相信我的。挺儿,还不动手杀了这妖女。”
  谢挺之呆站着不动,心中的感觉非常的奇怪。为什么自己的耳朵听到母亲的吩咐,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却无法动弹。
  “谢挺之,我们一起走,不管任何事。”夜心的声音是那么温柔,但眼角却流下心碎的眼泪,“我听说这世界有海角天涯,让我们去那里吧。”
  谢挺之定定地看着夜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痛。他捂住心口。
  谢夫人那柔软的手指拂过谢挺之的睡穴,她扶住儿子,对蛇人吩咐道:“杀了她。”
  蛇人扑向夜心,夜心咬牙抽出匕首。
  而谢夫人打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夜心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眼看着蛇人的手掌就要击中夜心的天灵盖。
  两股白色的丝线突然从千年地蛛的洞穴中射出,将蛇人缠住,收回洞穴。
  四周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干瘪的人皮连着衣服被扔到了天台上。
  谢夫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害怕地颤抖:“神蛛发怒了……”还好自己的祖先是拥有巫女血液的旁支,千年地蛛才没有伤害自己。
  可是为什么夜心也能幸免?
  千年地蛛出现在洞穴后,它瞪着谢夫人,那红色的天眼里是狩猎的眼神。
  “不要,”夜心喊道,“不要再伤害任何人。”
  虽然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该死上一千次,可是她是谢挺之的母亲。
  “现在你是朝廷钦犯,识趣的话就不要再出现在建康。”说完,谢夫人抱着儿子,仓皇逃逸。
  
  离开对自己依依不舍的千年地蛛,夜心回到地面。
  她茫然地走着。
  古代的天空蔚蓝,云朵棉花糖一样白。
  谢挺之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而自己成为了朝廷钦犯。
  自己该怎么办?
  天地之大,却似乎没有夜心容身之处。
  “你还活着?这真是让我惊讶。”清晨的阳光下,慕容冲靠着树干站着,那毒舌说出的话还真是让常人难以接受。
  “是你啊?你找了我很久吧?”夜心笑了笑,那笑意却无法到达她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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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31)
  “夜心……让他们带走挺儿……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一起跟过来……”那诡异的声调让夜心头皮发麻。
  为什么谢挺之会突然发狂袭击自己?夜心发现自己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死老太婆,你是巫女教的人?”夜心的视线落在谢挺之的脸上。巫女教的势力太庞大了,在谢府也潜伏着他们的人。谢夫人系出名门,身份尊贵,她居然也是卧底的话,那么其他高门大阀也一定有着类似的人物。整个天下已经有一半掌握在巫女教手中。
  诡异的笑声从谢挺之的口中发出:“聪明的丫头……要快……不然,我也救不了挺儿……”
  
  神秘的地宫开口就在一个破烂的土地庙里。巨大的雕花石板上镶嵌着夜明珠,将通道照得纤毫毕现。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
  这么宏大的工程决不是数月可以完成的。
  夜心跟随着蛇人,走进一个雾气氤氲的空间。这里似乎有着强大的生命能量,让“夜心之链”不住地吸取着这蓬勃的能量。
  波涛浩瀚的地下湖上,长着白色的巨大花朵。那蒸腾的雾气说明,这湖水是温热的。
  谢挺之被放在湖中央的玉台之上,宛如献给地狱之王的祭品。他俊美而苍白的脸映着波光,显得那么虚幻。
  玉台上方是一个盘旋蜿蜒如蜗牛壳的巨大洞穴,黑洞洞的让人觉得无比的恐惧。水的波纹在石钟乳的洞壁上荡漾,有着诡异的感觉。
  谢夫人穿着黑色的袍子,长长黑发披散开来,只是眉心却点着红色的火焰一样的标记。
  她的眼神幽深,头发拖曳在玉台上。
  看着垂死的儿子,她的眼中闪过深深的痛楚。视线掠过夜心,那深深的恨意让夜心也打了个寒颤。
  “你要救挺儿吗?”谢夫人问。
  夜心的心紧了紧,她回答:“是。”
  “在这个洞穴之中住着千年地蛛,如果有人进去唤醒它,它就会爬到天台上,将挺儿包裹在它的丝囊中。那千年地蛛的丝囊是夺天地造化之奇物,能够令死人复活。”谢夫人似乎在讲述神话中才会发生的事情,她狭长的凤眼中藏着一丝恶意。
  “怎么唤醒地蛛?”夜心凝视着玉台上的谢挺之,心中有诀别的意味。
  “抚摩地蛛额头上的天眼。”谢夫人淡淡地回答,“不过,它的脾气一向不好,也许会吃了你哦。”千年地蛛的睡眠被打搅的话,它会毫不犹豫地生吞了那可恶的人类。我的儿子,你居然为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违抗我的命令。她将死在神蛛之口,而且是她心甘情愿的。
  “叫我去打扰一只有超级起床气的大蜘蛛。谢夫人您真是杀人不见血啊。”夜心露出轻松的笑脸,“没问题,我去。”
  巨大的蜗牛壳洞穴里,夜心慢慢地走着。那洞穴异常光滑,大概是大蜘蛛毛茸茸的腿经常摩擦四壁的缘故。女孩子都怕蜘蛛这样的生物,它们的长相绝对说不上英俊,而是异星生物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听说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有一种毛蜘蛛,它的可怕之处就是能与植物合谋吃人。日轮花的枝叶有着很强的缠性,人一旦触到日轮花就会被死死缠住,这时,成群的毛蜘蛛就会涌上来将人慢慢吃掉。
  还听说在圭亚那有一种食鸟蛛,它长达9厘米,体重60余克,八只脚张开有25厘米多宽。身上长有很硬的毛,还有八只眼睛。它结的网很坚固,经得住30多克的重量,小鸟只要被网粘住,就无法脱身。
  知道自己前往的是黄泉之路,夜心的内心却异常平静。
  她知道自己必须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求得生存的机会。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自己不能伤害那大蜘蛛,因为它还要救谢挺之的命。
  夜心抬腕注视着“夜心之链”。喂,你帮帮我吧,比如在唤醒大蜘蛛后让我离开这里。
  “夜心之链”光华流动,默默无声。
  路的尽头到了。
  钟乳石经过亿万年的生长将洞顶和洞底贯通,看起来犹如21世纪大商场里那些华丽的圆柱支撑。钟乳石上生长着发光的青苔,让整个洞穴看起来宛如迷幻的舞台。
  在那些圆柱间有着一张巨大的蛛网,白色的丝线足有自来水管那么粗,纵横交错,充满难以言喻的诡异美感。这美丽的蛛网中央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蜘蛛。一只和大象一样大小的蜘蛛。
  夜心目瞪口呆,连死亡在心中的阴影也消退了不少。
  她仔细观察那雪白的蜘蛛。果然,在它的双眼之间,有着半开半闭的红色眼睛。
  夜心在双手和鞋底抹上了谢夫人交给自己的蛛膏,开始像爬天梯一般爬向千年地蛛。
  进入休眠期的千年地蛛除非感觉到危险,否则不会轻易醒来。
  站在巨蛛的面前,夜心缓缓伸出手掌。
  十七年来的生活片段在脑海中一一飞掠而过。
  夜心的手掌贴在了千年地蛛的天眼上。
  那巨大的半开半闭的眼睛突然大睁,赤红色的光芒在其中妖异地流转。夜心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心神都被那赤红色的天眼吸住,似乎要坠落入无限的红色地狱。
  千年地蛛缓缓张口,咬向夜心的头。
  神志被天眼控制的夜心完全不知道死神的来临。
  “夜心之链”在这一刻突然发出极其温暖的金色光芒。这光球将夜心牢牢裹住。千年地蛛呆了呆,八条腿居然欣悦地摆动了起来。
  夜心清醒过来。那只大蜘蛛的天眼中居然有着欢欣的情绪,这让夜心非常惊讶。
  “你不打算吃了我?”夜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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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9)
  “听来还不错。你除了会用一根指头弹琴,原来还会恰当地形容别人。”慕容冲黑色丝绸一般的长发被一枚玉环束着,眼波真是比秋水还要清澈。
  “真是水仙花一样自恋的男人。”夜心叹气,“我说,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放我离开?”
  “我高兴。”慕容冲的回答让夜心险些在古代被活活气死。
  “另外,我听到一个很有趣的消息哦。”慕容冲露出神秘的微笑,“谢家有喜事。”
  夜心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潺潺的流水声中,慕容冲继续说道:“谢挺之要成亲了。”
  池中的锦鲤优游自在地游弋,世界突然失去了声音。
  成亲?在21世纪的自己是个高中生,正憧憬着读喜欢的大学,然后成为专业人士。嫁给某个人悠远得就像世界末日。
  只是,如今,自己喜欢着的人就要去那个世界末日了。也好,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地回到现代,如果有人能照顾谢挺之一生的话,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风呼啦啦地吹着。
  夜心露出安静而寂寞的微笑,“成亲,那很好啊。”
  慕容冲俊美如天人的脸上,露出玩味的微笑:“他喜欢的不是你吗?”手下送来的调查报告精彩纷呈,没想到夜心是那么深藏不露的人物。
  “谁规定自己喜欢的人就不能娶别人?”夜心闷闷地回答,她抓住慕容冲的衣袖,“喂,肩膀借我用一下。”
  午后闪烁的阳光下,慕容冲第一次让一个少女在自己的肩上哭泣。她柔软的头发拂着自己的耳畔,她的啜泣声微弱得似乎不存在。
  “喂……你把我衣服弄湿……”一向有严重洁癖的慕容冲不知道为什么,这回没有推开默默流泪的夜心。
  “我要打你喽……”慕容冲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炽热的泪水打湿。他的心底有什么地方也柔软了下来。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夜心毫不理会慕容冲微弱的抗议,依然把慕容冲当作免费的人型抹布。失恋的女生最大。
  “我……真的要打你喽……”慕容冲冷艳邪魅的眼中是一片迷离。
  风似乎也静止了。
  一个小小的声音怯怯地响起,“那个谁,我可以远远地看看谢挺之成婚的场面吗?”
  慕容冲满含怒气的眸子瞪着夜心:“全天下的婚嫁场面都是一样的。”
  夜心理直气壮地回答:“但是这个新郎比较帅。”
  良久,久到夜心准备另想他法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古怪的慕容冲的时候,慕容冲轻轻地叹气:“去吧。”
  
  婚礼是给别人看的。夜心一向这样认为。
  在现代,新郎新娘早起化妆,敬酒到想吐。
  在古代,新郎绑着傻瓜一样的大红球,就像一份包装得不好的礼物。
  可是,人海之中,那个骑着骏马的人英俊得似乎要刻入自己的记忆深处。
  情不自禁地,夜心靠近了些。
  繁华的建康如同一场醒不了的梦境。
  有那么一刻,夜心希望自己能够醒来,忘记喜欢上一个古人的心,忘记一切诡异的事情。
  心神激荡的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两个衣着华丽神色诡异的人正在靠近。
  要是站在半空的话,会看到那两个神秘人的影子居然是蛇的影子。
  夜心手腕上的“夜心之链”微微发烫。
  她看到谢挺之面无表情地坐在马上,完全不像新郎,倒像是参加葬礼。
  鞭炮声和欢呼声海浪一般。
  而与此同时,谢夫人盘坐在密室一个奇怪的阵法中,秀丽的面容笼罩着邪异之气。
  她的面前是一盏碧绿的灯,如同巨大的萤火虫。
  “挺儿,那个女人是你的绊脚石,我会为你除掉她的。”她露出充满母爱的微笑,却是那么的冰冷可怕。
  
  谢挺之微微抬起头来,他感觉得到,夜心就在附近。他有好多话想对夜心说。
  他的眸子中闪过痛苦的神色。夜心,你千万不要出现。
  夜心看到,谢挺之的身后,有匕首的闪光。有人,要刺杀谢挺之!
  “小心!”夜心清脆的声音响起,却被巨大的喧哗声淹没。
  夜心奋力在人群中前行。身体开始发热。有什么力量即将喷涌而出?
  那两个神秘人眼中闪过碧绿的光,他们靠近夜心。那诡异的身法连人潮也不能阻挡。
  其中一人低头张口,那舌头居然是分岔的蛇信!
  夜心在靠近谢挺之,而危险也在迅速地接近她。
  谢挺之挡住致命的一击,那张脸让他一愣:“师傅?”眼前的人俨然是自己的武技师傅昼光。
  “为师想看看你的功夫是否退步。”昼光微微一笑。捕捉夜心的网已经收紧。
  “你们是想诱夜心现身?”谢挺之眼中是愤怒的光芒,“我已经听从母亲的话娶表妹,她答应我放过夜心。”
  “夜心是朝廷钦犯,罪不可恕。何况……”昼光无情地回答。何况夜心是巫女教要捉的人。大船之上,一死一伤,夜心的重要性已经由一个可用的神医变成了巫女教势在必得的人。即使是死也要带去总坛的人。
  “谢挺之,小心……”微弱的声音传入谢挺之的耳中。他抬头四顾,茫茫人海中,他看到了夜心。
  谢挺之露出震惊的表情。夜心的身后,两个神秘人正伸出泛着金属光芒的手指。
  危急之中,谢挺之飞身下马,抱住夜心转过身,护住夜心。
  神秘人迟疑了。成亲的谢公子可是本教护法的亲生儿子。
  “站在我身后。”谢挺之猎豹一般警戒地盯着两个神秘人。虽然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是,凡是企图伤害夜心的人都是自己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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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8)
  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交给绝色男子一封密报。男子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接过密报,打开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惊讶,然后他看着夜心。
  “你说的大火是否发生在秦淮河?”绝色男子眼光如刀。
  夜心点头:“在光牧公子的大船上。”
  “的确发生这样的事情,谢家完全封锁了现场,城内戒严。”绝色男子的眼中充满了趣味,“事情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夜心硬着头皮看着那男子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睛:“我说出最后的真相,是否能请你让我离开?”
  抚摸着自己雪白的袖子,绝色男子微微一笑,居然有倾城倾国的风华:“那,要看我觉得值得不值得了。”
  “我离开大船的时候,船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光牧公子,他是巫女教的异人。”夜心的话让绝色男子眼中异光大盛。
  “那么,另外一个呢?”绝色男子问。巫女教的势力真是不容忽视,居然渗透到高门大阀的精英之中。
  夜心的回答如同飞石坠波:“另一个人是谢安。”
  绝色男子的心中波涛汹涌。巫女教异术难道能够掌握晋朝的支柱谢安?这样的话,这天下,巫女教已经得到一半。
  “一个小小的医师居然和名动天下的光牧以及谢安相会。”绝色男子静静地看着夜心。眼前的少女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本人却显得颇轻松自在,秀丽的脸上并没有得意或害怕的表情。
  夜心笑笑:“这位帅哥公子,能不能让我先洗个澡,吃个饭?我已经累得半死。”
  绝色男子看着夜心清澈的眼睛,忽然说:“你可以叫我慕容冲。
  
  谢府。
  谢挺之呆立在花园的桃树下,眼中是深深的痛。
  夜心留书离去。爷爷谢安重伤昏迷。母亲知道夜心离去,笑着说她有自知之明。
  他觉得心中如冰雪天一般寒冷。记得幼年时候曾经跟随大哥去过北方的冰原,看过结着厚冰的河流和高山。而此刻,自己的心也如那结冰的河流。
  展开夜心留下的短信,谢挺之一读再读。
  
  喂,我走了。因为想去很多地方旅行。不要挂念我。我想,我真的是很喜欢你的。但是,这个时代让我们错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又及:记得在战场上活着。
  夜心写在晋朝
  
  谢挺之落寞地垂着头。这个年轻的将领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消失在哪里。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夜心,你根本不懂。”谢挺之低声说道。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曾见过夜心和司马元显在一起说话,也许司马元显知道夜心的下落。
  谢挺之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他决定去问司马元显。
  就在这个时候,谢夫人的声音响起。
  “挺儿,你要去哪里?”谢夫人问,“司马元显在花厅等你。他在找夜心,说要缉拿她。”
  谢挺之俊美的脸上露出震惊和失望的表情。夜心,你到底在哪里?
  司马元显坐在花厅,俊逸的脸上是凝重的表情。
  “为什么要缉拿夜心?”谢挺之冲入花厅问道。
  司马元显苦笑:“我安排夜心与谢公相会于大船之上。大船上唯一的三个人,一死一伤一失踪。没有人知道那上面发生过什么事情。”
  “三个人?还有一个人是?”谢挺之疑惑地问。
  “谢公的影子护卫,光牧公子。”司马元显叹气,“偏偏失踪的夜心身份不明。”
  “我不相信夜心是刺客。”谢挺之的脑海深处闪过夜心璀璨的笑脸。
  “即使要证明夜心的清白也只能在谢公醒来之后。何况,夜心一个大活人居然就这样消失在一艘大船上,诡异得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是巫女教的妖人。”司马元显望着谢挺之,“你知道夜心在来谢府之前的身份吗?”
  谢挺之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他的手握紧了些,然后缓缓松开:“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那天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她就是那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我得到的情报是,夜心第一次出现就在城外的桃花林,之前,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这个人。”司马元显说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如此隐匿行踪,当然就是巫女教的妖人了。我有法子引她出现。”谢夫人的声音柔和地响起,轻柔地将夜心定了死罪。她很好地掩饰了眼底那恶毒的光芒。夜心,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儿子和你在一起。绝对不允许。
  
  绝对谈不上悦耳的琴声在建康城外的庭院中响起。
  那是夜心在用一根手指弹21世纪幼儿园小孩人人会唱的《小蜜蜂》。
  “你们这样绝对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权。”放下古琴,夜心怒视着悠然品茗的慕容冲。自己居然莫名其妙被单方面决定成为了慕容冲的丫鬟,而且还是要弹琴供他娱乐的那种。
  “人身自由权?有趣的说法。不过,我相信死人是没有这样的权利的,你认为呢?”慕容冲完美的脸上是一尘不染的纯洁微笑。
  “不要以为长得美我就不会揍你的脸。”夜心小声地嘀咕。迫于某人的杀气,她不敢说得太大声。
  “你有不满?”慕容冲淡淡地看着夜心。普通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就有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我……没有。”夜心深呼吸以平息加快的心跳,“你还真有做天皇巨星的本钱。”
  “天皇巨星?”慕容冲扬眉问。
  “就是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的人啊。”夜心有气无力地趴在桌沿。老天,为什么我不能变成星星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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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7)
  光牧的眼中第一次出现惊骇的神色:“你……你是巫女……”
  夜心的身影变得模糊,渐渐透明,甚至波涛一样扭曲荡漾。
  我要回到现代了么?夜心的心里模糊地想着。
  火焰狂暴了起来,居然撕裂了那一滴血制造的防御空间。
  火龙重重地咬在夜心的肩头,夜心露出痛苦的表情。
  “夜心之链”的光线更加强烈。夜心居然消失在这光线之中。
  光牧的视线落在了震惊的谢安脸上:“你在害怕?”
  谢安不愧是豪杰人物,他掩去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平静:“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别人一辈子梦都梦不到的地方。”他的眼中露出梦幻般回忆的表情。
  “我怎么能让巫女教的人把我当作掌上玩物?”谢安露出奇怪的笑意,“光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大船开始燃烧,火热的空气让这里仿佛地狱一般。
  谢安解开了上衣,露出心脏的部位。
  那心脏部位居然镶嵌着一颗琥珀颜色的宝石!活生生的人的心脏处,怎么可能镶嵌着宝石呢?
  “‘黄泉之心’?”光牧的语气有着绝对的恐惧。
  “黄泉之心”是被诅咒的秘宝,它能够在人的心脏处生出细细的根须,并且缓慢地吸取人的精力,维持一种独特的生命状态。
  “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如果拔出这颗‘黄泉之心’,并向它允诺以生命的话,它能摧毁掉一个城市。”谢安那深刻的五官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而他的手坚定地拔出了心脏处的“黄泉之心”。
  整个大船突然被绝对的黑暗所笼罩。没有一丝光,完全的黑暗。
  当光线渐渐回归到大船上时,火焰已经熄灭,大船被薄薄的一层冰所包裹。
  光牧被一块巨大的冰块所包裹。像是琥珀中沉睡万年的昆虫。
  黄泉之心巨大的能量连这诡异的巫女教人也无法抵抗。
  而谢安站在原地,脸上的血色完全被抽干一般。他的心脏处是一个深深的血洞。
  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吞下一枚药丸,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昏迷了过去。
  
  天空仿佛会一直蔚蓝下去。
  是水的声音让夜心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蔚蓝的天空。白云梦游一般在风中缓缓移动。
  夜心能够感觉到身下的小草是那么的柔软,而清风把草和水的香气带到了发际间。
  这样平静的快乐,自己有多久不曾有过了呢?
  只可惜,自己还是在晋朝。因为21世纪的现代没有这么纯净的天空。
  这里是一个人间仙境,宁静的小湖就安静地睡在眼前。
  肩膀上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爬到湖边,夜心将头浸泡入清凉的湖水中。啊,真是舒服得要命。
  突然觉得旁边有生人的气息存在,夜心把头从湖水里拔出来。
  一个穿着白袍披散着头发的美丽女子正把脚浸泡在湖水之中。
  “我可没有用别人的洗脚水洗脸的爱好,即使是美女的洗脚水。”夜心发现这个女人真是美丽得妖异,非常像21世纪IT舞台上的国际名模,清冷,却颠倒众生。
  那美丽女子冷冷地看了夜心一眼,径自离去。
  一分钟后,十个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冲了过来。
  毫无反抗精神的夜心立刻高举双手:“我真的不想打架了,我是和平主义者。我不过是迷路了而已。”
  夜心如同抹布一般被扔在了那白衣女子的脚边。
  白衣女子正带着淡淡的厌倦,品尝着波斯来的美酒。
  “主人,人已经带到。”为首的黑衣人恭敬地说道。
  白衣女子那美丽的凤眼微微看向夜心:“割掉她的舌头。”
  夜心大吃一惊,“为什么?”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了白衣女子的脖子上。有喉结?!
  “你……是男的?”夜心嘴角抽动,大笑了出来,“你太漂亮了,所以我才会认错。”
  白衣男子的眼睛变得更亮,他也笑了起来:“杀了她。”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误认作女人!
  
  第八章无法实现的诺言
  
  谢安是否能逃过巫女教异人的暗算?现在自己是否在建康?眼前的绝色男子为什么要杀自己?
  疑问铺天盖地,而刀光也掠向了夜心的头。
  刀气割断了男装夜心头上的束发,她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落。
  绝色男子不悦地皱眉,轻抬手指。刀停在了距离夜心头部一公分处。
  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捏着刀背,夜心笑了起来:“有事好商量。”
  “我不杀女人。”绝色男子悦耳低沉的声音里绝对藏着遗憾。
  “我不过是迷路而已。请问这是何方宝地?”夜心来晋朝一段时间,被谢府培养出了鉴别有钱人的能力。这府邸格调高雅,一只桌子的价值也可以抵得上平常人家一年的开销。
  “我也很奇怪,一个女子居然可以越过我山庄十三层的护卫,在我家湖边迷路。”绝色男子凤眼微眯,完全不相信夜心的“迷路说”。
  “呵呵,纯属意外纯属意外。”夜心干笑两声,“我是谢府的医师。”建康内外,人人都给谢家三分面子,自己不得以也只能沾点光。那绝色男子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
  “乌衣巷谢家?”绝色男子的眼波里藏着一丝诡异,“失敬失敬。”自己进行的事极之秘密,绝对不能让谢府的人有所察觉。
  “我早晨时候正在听光牧公子谈文,谁知道天降大火,我再度醒来就到了这里。”夜心半真半假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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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6)
  “夜心小姐,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谢安的眼中有隐约的笑意。
  “我想问问谢公,可知道穿越时空的秘术。”夜心的话让谢安的眼中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甚至让夜心有一瞬间认为自己会被杀掉。她没有注意到,光牧公子低垂的眼帘下,那瞳孔居然变成了七彩。
  大船内流动着极其诡异的气氛。连夜明珠的光辉都黯淡了一些。
  “我听说有一个神秘的巫女教的巫女,能够凭借天生的能力和秘宝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谢安仿佛在讲述一个传说,“连我也是近十年才知道这个神秘的教派已经控制了整个国家大半的商业,并且渗透到高门大阀中。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夜心只觉得自己手腕上的“夜心之链”奇异地温暖着。
  她想到了自己在谢府遇到的种种事件,发现的确有一股暗流在操纵着许多人的命运。那么,司马元显知道巫女教的存在么?那个在来晋朝的旅行中,自心灵深处升起的恐怖笑声是不是巫女的笑声呢?可是,爸爸说自己的妈妈就是巫女,还为了爸爸背叛了自己的族人。
  “我有许多的疑问呢。”夜心恍惚地微笑,“也许能够在巫女教得到解答。”
  “夜心小姐,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尽管开口。我的二儿子和儿媳一直令我很失望,还好挺儿很争气。我本来不想插手到孙子的婚姻大事中去,但是,我知道如果谢家错过你,将是无法弥补的损失。”谢安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孩,也许人与人之间真有眼缘的说法,她让自己仿佛看到了少年时候的自己。
  “我想问您知道‘夜心之链’吗?”夜心露出左手手腕。那“夜心之链”居然发出可以和夜明珠辉映的光芒,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啊!‘夜心之链’!”谢安震惊地看着夜心,“难道你是……不可能……”
  神秘的念咒的声音在大船里回荡,风在狂飙!为什么大船里居然会有这样的狂风?
  夜心回过头看到的是紫眸闪动的光牧公子!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冰冷无情,仿佛魔神附体一般。
  “本来以为还可以伪装一阵子的,但是,偏偏圣物唤醒了我血液中的力量,呵呵,把‘夜心之链’交给我……”光牧公子清冷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整个大船却在这声音中晃动。
  “原来,连我的身边也潜伏着巫女教的妖人。”谢安站得如同标枪一般的直。他挡在了夜心身前,“夜心小姐,你快走。”
  “大人物不是一向有影子护卫的么?谢公你怎么不召唤几个出来?”夜心头皮发麻地问。
  “我的影子护卫不就是你眼前的人么?”谢安苦笑。自己最信任的人在看到“夜心之链”时,居然因为项链的魔力露出了本来面目。这个局真是布置得高明。
  “我说谢大叔,您有本事打败他吗?”夜心好奇地问。
  “我从小就比较喜欢书,对于刀剑什么的,我向来是敬而远之。”谢安十分坦白。
  夜心重新站在谢安身前,面对妖异的光牧:“看来,在打架这方面,我似乎比你更适合。”为什么“英雄救美”这样的好事永远发生不到自己的身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光牧出手了。他的影子快如鬼魅一般卷往夜心,目标显然是“夜心之链”。
  一把闪烁着蓝色电花的匕首从夜心的袖中滑出。她按动匕首上的按钮,将电能开到最大。
  光牧那玉一般的手指似乎一点也不畏惧刀剑,和匕首相接。
  惊人的电花四溅开来。光牧似乎没有料到这匕首带有雷电的特性,被狂暴的电能带动着后跌。
  夜心也有些握不稳匕首,光牧的力量真是惊人。她深呼吸,感觉“夜心之链”涌起温柔的波动,动作也因此更加矫捷。
  “我教的圣物为何在你手中?”光牧站了起来,俊美如天人的脸上是深深的疑惑,“没有巫女血液的人是无法运用‘夜心之链’的。”
  谢安看着夜心的背影,眼前的小女孩居然拥有巫女教的圣物,却不是该教中人。哪里出错了呢?
  “这可是我妈妈给我爸爸的定情物。这个‘我教的圣物’是什么东西我完全不知道。”夜心无辜地看着光牧,“哎,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长得像天使的人。你之前的扮相多好。”
  “我很欣赏你,只不过,我教的圣物绝对不容许落到外人的手中。”光牧恢复了闲雅的风度,他的眼中闪烁着七彩光线,手上多了一团紫红色的火焰。
  跳动的火焰那逼人的热力让夜心和谢安倒退了半步。
  “彩色眼睛的帅哥,你该不会在这大船上击杀谢公和我吧?这可是会让天下大乱的。”夜心努力露出亲切的微笑,企图说服杀人狂。
  “我要的是活的你,而谢安当然会在秘术下忘记这发生过的一切。”光牧的视线如同刀锋一般冰凉。这让夜心联想到了橱窗里那些漂亮的人形玩偶。一样是华丽的衣着,一样是彩色的眼睛,一样的无情。
  “夜心之链”在心灵深处发出警示。夜心发现自己的脸被锋利的风割出小小的一道伤口。
  痛楚的感觉刺激着夜心的神经,血液从伤口中渗出,缓缓划过脸颊,滴落在“夜心之链”的上空。“夜心之链”突然爆出烟花一般的光,将血液包围住!
  光牧手中的火焰如同火龙一般蹿向夜心,炽热的气体将大船都点燃。
  可是,那烟花一般的光结合血液之后,居然形成了一个异常稳固的空间,一个连火焰也不能进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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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5)
  “情报头子?”司马元显挑眉问,修长的眉带着之前没有的邪气和霸气。
  “或者叫你皇家的耳目如何?”夜心笃定地笑笑,“以尊贵的身份不羁的姿态,游走于宫廷和江湖之间。这不是你的策略么?”晋朝庞大的情报结构大概就是这个看起来像纨绔子弟的人主持着的吧?
  “你知道么?你的性命悬于一线。”司马元显沉声道。
  夜心漫不经心地笑着:“哦?我还以为我这样的神医不至于毫无价值。”
  “离开无聊的谢府吧,你该拥有更广阔的天地。”司马元显深知夜心的价值所在,“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一个神医。”
  夜心明亮的眸子中掠过痛苦的神色:“我会离开谢府,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大战即将到来,自己真的不愿意曾朝夕相处过的北府兵死伤太多。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减少死神降临的机会。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司马元显柔声问道。
  “我要见谢安。”夜心直视司马元显。
  “谢安?”司马元显首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历史书中或许晋朝皇帝只是一个名字,而谢安却是一个传说。
  谢安出身名门大族,祖父谢衡以儒学知名,官至国子祭酒。他拥有治国之才,却并不想凭借出身、名望去猎取高官厚禄,所以隐居东山不出。人们时常说: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当晋朝危难之时,谢安出山,平稳局势,官拜丞相。
  谢安在朝为官20多年,做了两件大事:一是遏制了大司马桓温篡夺晋室的图谋,及时招募氏族子弟,培养北府兵,在军事上作了讨逆的准备;二是以北府兵为主力,打败了前秦符坚90万大军的南侵,取得了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的胜利。
  据说,当晋军在淝水之战中大败前秦的捷报送到时,谢安正在与客人下棋。他看完捷报,便放在座位旁,继续不动声色地下棋。客人憋不住问他,谢安淡淡地说:没什么,孩子们已经打败敌人了。
  关于谢安的逸事举不胜举,而夜心想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你见他干什么?”司马元显忍不住问。谢安是连皇帝也要敬仰惧怕的大人物,夜心为什么要见他呢?
  “我要给他打败前秦的良策,也想问他一些我不明白的问题。”夜心扯着司马元显的衣袖央求道,“你帮帮我吧。”谢挺之,我真的真的希望能够让你平安地活下去,而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这才是我见谢安的真正原因。
  “……”司马元显实在受不了夜心那可怜小狗的眼神,“我怕了你了。”他的声音里有着他自己也不明了的温柔。
  夜心再度想起第一次见到谢挺之的时候。那时古代天空碧蓝,午后阳光灿烂。
  
  一艘典雅的大船停泊在秦淮河岸边。船头等候的紫衣人居然是丰神俊雅的光牧公子。
  穿着男装的夜心和光牧公子的视线交错,彼此露出欣赏的笑意。
  夜心自然是因为对方是气质出众的超级帅哥。
  而光牧公子则是因为夜心抄袭的诗歌。
  “一个我不算喜欢的人央求我请出谢公见上一面,本来我不想答应,可是他说出了你的名字。”光牧公子那白皙的脸上是清逸的柔光,让夜心怀疑他的背后是否长着一对翅膀。
  “啊,多谢公子赏识,夜心这次的确有要紧的事情见谢公,却不想让人知道。”夜心步入大船,心中惆怅无限。不久之前,自己和谢挺之来到这里,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开心。
  船内依然花木繁茂。七颗硕大的明珠镶嵌在船顶,宛如天空中的七颗星宿。
  一个人影侧对着自己坐在大船深处。光是侧影就让人油然生出仰视的感觉。他穿着最平常的衣服,头发一丝不苟,却让人觉得潇洒不羁。
  这个时候,琴声初动。
  接着由远及近,琴音渐渐带着山野之间的率性与宽厚,仿佛在诉说,说银色夜空下的繁华河景竟然比不上苍茫大地上的一阵涛音。
  稍倾,琴音变得沉重,可以听闻铁马金戈。显然,谢安也在为一触即发的大战感到巨大的压力。
  夜心忍不住开口道:“谢公,我们会赢苻坚。”
  琴声嘎然而止。
  纤长有力的手仍按在琴弦上,深奥如宇宙星云的双眼往夜心一扫。
  夜心终于看清这史上著名的谢安的面目。谢安是近数百年来罕有的高瞻远瞩的明相,不但预见苻秦军的南来,更清楚战胜或战败后形势的变化。这样的男人居然有着平和如海的神情。
  “小友有何妙计?”谢安唇边逸出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
  “大战之前,联络上朱序,策动他作内应,重投我方。”夜心答道,“我们先让苻坚一着,可教胡彬东渡泗水,退守八公山中的硖石城,让苻坚不能越过泗水半步。”谢挺之,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我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呢?
  “夜心小姐有治世之能。”谢安动容地看着夜心。这个小丫头已经掌握了战局的关键。
  “我不过是个说书人而已,历史的记录早已经证明,即使赢了苻坚,也不能改变王朝的更迭。”夜心的话真正的大逆不道。
  “有意思。”谢安微微一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话了。”自己守护了一生的大晋也许只是历史长河中的飞鸿掠影。大晋根基已经动摇,即使没有苻坚,也会在几十年间崩塌掉。
  “不过,像谢公这样的人不会被历史遗忘的。”夜心拍马屁的功夫真是太低劣了。听起来就好像在诅咒谢安快快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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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5)
  “情报头子?”司马元显挑眉问,修长的眉带着之前没有的邪气和霸气。
  “或者叫你皇家的耳目如何?”夜心笃定地笑笑,“以尊贵的身份不羁的姿态,游走于宫廷和江湖之间。这不是你的策略么?”晋朝庞大的情报结构大概就是这个看起来像纨绔子弟的人主持着的吧?
  “你知道么?你的性命悬于一线。”司马元显沉声道。
  夜心漫不经心地笑着:“哦?我还以为我这样的神医不至于毫无价值。”
  “离开无聊的谢府吧,你该拥有更广阔的天地。”司马元显深知夜心的价值所在,“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一个神医。”
  夜心明亮的眸子中掠过痛苦的神色:“我会离开谢府,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大战即将到来,自己真的不愿意曾朝夕相处过的北府兵死伤太多。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减少死神降临的机会。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司马元显柔声问道。
  “我要见谢安。”夜心直视司马元显。
  “谢安?”司马元显首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历史书中或许晋朝皇帝只是一个名字,而谢安却是一个传说。
  谢安出身名门大族,祖父谢衡以儒学知名,官至国子祭酒。他拥有治国之才,却并不想凭借出身、名望去猎取高官厚禄,所以隐居东山不出。人们时常说: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当晋朝危难之时,谢安出山,平稳局势,官拜丞相。
  谢安在朝为官20多年,做了两件大事:一是遏制了大司马桓温篡夺晋室的图谋,及时招募氏族子弟,培养北府兵,在军事上作了讨逆的准备;二是以北府兵为主力,打败了前秦符坚90万大军的南侵,取得了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的胜利。
  据说,当晋军在淝水之战中大败前秦的捷报送到时,谢安正在与客人下棋。他看完捷报,便放在座位旁,继续不动声色地下棋。客人憋不住问他,谢安淡淡地说:没什么,孩子们已经打败敌人了。
  关于谢安的逸事举不胜举,而夜心想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你见他干什么?”司马元显忍不住问。谢安是连皇帝也要敬仰惧怕的大人物,夜心为什么要见他呢?
  “我要给他打败前秦的良策,也想问他一些我不明白的问题。”夜心扯着司马元显的衣袖央求道,“你帮帮我吧。”谢挺之,我真的真的希望能够让你平安地活下去,而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这才是我见谢安的真正原因。
  “……”司马元显实在受不了夜心那可怜小狗的眼神,“我怕了你了。”他的声音里有着他自己也不明了的温柔。
  夜心再度想起第一次见到谢挺之的时候。那时古代天空碧蓝,午后阳光灿烂。
  
  一艘典雅的大船停泊在秦淮河岸边。船头等候的紫衣人居然是丰神俊雅的光牧公子。
  穿着男装的夜心和光牧公子的视线交错,彼此露出欣赏的笑意。
  夜心自然是因为对方是气质出众的超级帅哥。
  而光牧公子则是因为夜心抄袭的诗歌。
  “一个我不算喜欢的人央求我请出谢公见上一面,本来我不想答应,可是他说出了你的名字。”光牧公子那白皙的脸上是清逸的柔光,让夜心怀疑他的背后是否长着一对翅膀。
  “啊,多谢公子赏识,夜心这次的确有要紧的事情见谢公,却不想让人知道。”夜心步入大船,心中惆怅无限。不久之前,自己和谢挺之来到这里,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开心。
  船内依然花木繁茂。七颗硕大的明珠镶嵌在船顶,宛如天空中的七颗星宿。
  一个人影侧对着自己坐在大船深处。光是侧影就让人油然生出仰视的感觉。他穿着最平常的衣服,头发一丝不苟,却让人觉得潇洒不羁。
  这个时候,琴声初动。
  接着由远及近,琴音渐渐带着山野之间的率性与宽厚,仿佛在诉说,说银色夜空下的繁华河景竟然比不上苍茫大地上的一阵涛音。
  稍倾,琴音变得沉重,可以听闻铁马金戈。显然,谢安也在为一触即发的大战感到巨大的压力。
  夜心忍不住开口道:“谢公,我们会赢苻坚。”
  琴声嘎然而止。
  纤长有力的手仍按在琴弦上,深奥如宇宙星云的双眼往夜心一扫。
  夜心终于看清这史上著名的谢安的面目。谢安是近数百年来罕有的高瞻远瞩的明相,不但预见苻秦军的南来,更清楚战胜或战败后形势的变化。这样的男人居然有着平和如海的神情。
  “小友有何妙计?”谢安唇边逸出一丝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
  “大战之前,联络上朱序,策动他作内应,重投我方。”夜心答道,“我们先让苻坚一着,可教胡彬东渡泗水,退守八公山中的硖石城,让苻坚不能越过泗水半步。”谢挺之,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我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呢?
  “夜心小姐有治世之能。”谢安动容地看着夜心。这个小丫头已经掌握了战局的关键。
  “我不过是个说书人而已,历史的记录早已经证明,即使赢了苻坚,也不能改变王朝的更迭。”夜心的话真正的大逆不道。
  “有意思。”谢安微微一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话了。”自己守护了一生的大晋也许只是历史长河中的飞鸿掠影。大晋根基已经动摇,即使没有苻坚,也会在几十年间崩塌掉。
  “不过,像谢公这样的人不会被历史遗忘的。”夜心拍马屁的功夫真是太低劣了。听起来就好像在诅咒谢安快快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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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4)
  谢夫人冷笑着,美丽如昔的脸上是怨毒的表情:“如果他为你放弃现在的一切,你能得到什么?他本来会成为本朝最优秀的大将,国之栋梁,如果为了你舍弃这一切,你觉得他的这一生会怎么样?当一个乱世里的农夫吗?”
  夜心默默无语。
  “你自己想想。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放手吧。”谢夫人转身离去。她的话却在夜心的脑海中久久回荡。
  原来,他比自己更加不自由。
  让一个母亲和她的儿子这样决裂,自己做错了。
  夜心的眼泪落在了“夜心之链”上。
  “夜心之链”上荡漾起一圈金色的光芒,有什么正温柔地呼唤着夜心离开这伤心的地方。
  不,不,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还有深深的牵挂无法放开。可是,也许放手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夜心模模糊糊地想着。
  眼中恢复了清明。在自己最伤心的时候,“夜心之链”居然有了反应,似乎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没资格爱人的人。
  谢挺之,即使我不能在你身边,也希望你能幸福。
  夜心躺在牢房的草堆上,心慢慢地沉了下去。离开的时候到了吗?
  她的泪水滑落,落在“夜心之链”上。因为爱而别离的泪水引发了“夜心之链”的异动。
  白色的光,好像黑暗房间里漏进的光柱射向了对面的墙壁。
  那墙上居然有人影在活动。
  夜心瞪大了眼睛。这景象,这景象!
  墙壁上显示的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美女,那眉目容貌是那么的熟悉亲切。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妈妈!”夜心的嘴里轻轻地念着,无限依恋地叫着。
  奇幻的影象讲述着被时间湮没的故事。
  关于夜海天和晨曦的故事——
  
  二十年前。巫女教神秘的神殿中,一个叫做晨曦的少女诚心地祈祷,她露出精灵古怪的微笑:“我才不要为了一帮老头子为了所谓命运奉献我的一生。我要做晨曦。”她抚摸着手腕上的“夜心之链”,眼中是梦幻幸福的憧憬,“我要找到我所爱的人,快乐地过这一辈子。”
  她身后的阴影中,有个女人疯狂而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你真的愿意舍弃这顶级的权势和荣耀,去寻找你的真爱?”
  晨曦的眼中是温柔的微笑。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妹妹,我的离开也是对你的成全。我不要自己的妹妹永远站在阴影之中。
  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晨曦,将她的身影吞噬。冰冷与灼热。死亡与重生。心却越来越接近自己要去的地方。
  千年之后的未来世界,真的有我的爱人吗?晨曦这样想着。
  
  公元1988年,如果查旧新闻你会在某地的报纸边缝上看到这样的一行文字:本城大停电,疑是老鼠咬断电缆。
  真正的元凶却手足无措地站在电线旁,看着这陌生的世界,奇怪的城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同学,你是演嫦娥的同学吗?话剧要开始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一个冒失鬼看到舞台后门外的晨曦,不耐烦地催促。
  “这里也有嫦娥吗?”晨曦奇怪地反问。这就是晨曦与夜海天的第一次碰面。当时的夜海天是一个大学生,被朋友拉来临时打杂的超级笨蛋。
  第一次碰面后两个人的交往内容却是吵架加拌嘴。明明感觉到对方强烈的吸引,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奇怪感觉。想靠近那个人,想让他重视自己……所以,吵架也许是很不错的方法。
  大概是因为晨曦体质特殊的缘故,老是在她周围发生灵异事件。有一次,当失控的汽车撞向晨曦的时候,夜海天挡在了前面。
  晨曦那时才发现,自己想要的完美爱人,就是站在自己身前面对危险,而其实双腿还在发抖的某男。
  从此恋爱,结婚,然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孩。
  晨曦知道,女巫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当你深深地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想有一个孩子,想有爱的结晶。
  知道那很危险,却还是要做。这就是爱的不悔。爱着那个有些卤莽永远少年心态的男子,爱着手脚小小眼睛明亮哭声骇人的小女儿夜心,晨曦的一生再没有后悔。
  
  夜心看着墙壁上的影像,心里是柔软的伤感。
  自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而谢挺之却可怜得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
  如果离开能够让他过得好一点,让这个天之骄子得到幸福,得到荣耀,而不是——放弃一切,和自己一起流离失所,那么,放弃又何妨?不然,五年后,十年后,他也许会恨自己的吧。
  夜心无力地躺在牢房的草堆上,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第七章巫女教
  
  深夜,地牢里出现了两批不速之客。
  都是为了夜心而来。
  微弱的打斗声之后,一把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
  “夜心小姐,你似乎遇到很大的麻烦。”牢房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原来是雍容华贵的司马元显,他宛若仙人一般站着,风姿飞扬。刚刚处理的那另一批想劫走夜心的神秘匪徒,对他来说和膝盖上的灰尘一样简单。
  夜心看到司马元显微翘的唇角,和那抹恶作剧的微笑:“你是来看热闹的?我现在看到你这样的世家子弟就想踹。”
  司马元显无辜地看着夜心:“我已经听说了哦,谢挺之因为你被他父亲软禁。刚刚还有人想劫持你,我猜是巫女教的人。你打算就这样呆在这里等死吗?”
  “你的消息灵通得让人惊讶,情报头子。”夜心淡淡地说着,满意地看到司马元显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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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3)
  露出天真的微笑,夜心看着高贵的谢夫人:“你要我怎么说?开个价带着一堆金块从后门离开,或者呜咽一声哭着冲出去再不回来表达我的高尚?”
  谢夫人愣了愣,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这个可恶的丫头居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其实如果你坚持用自己要挟谢挺之,我想最痛苦的是你的儿子。”夜心实事求是地分析,“也许你暗杀我还来得比较快。”在古代的侯门,哪年不莫名其妙死一些女人。原因各种各样:走路滑倒撞死、突然中风、被强盗杀掉、喝了过期的补品,等等等等。
  谢夫人露出抽搐的微笑,那眼神透着浓厚的邪气:“……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然后呢?”夜心感兴趣地问。这个老女人看起来不简单啊。那衣角都被风托了起来,感觉是一个高手呢。
  “可是,挺儿会恨我的。就算所有事情天衣无缝得像是意外,他也会怀疑我,然后恨我。”谢夫人优雅地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所以还是请你离开我儿子比较好。”
  “我想让谢挺之来选择。”夜心看着谢夫人,“我没想过攀龙附凤,只是想和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只是这样也不行吗?
  “我喜欢所有的事情都被我所掌控。他太年轻,不知道什么是好的选择。所以我来帮他选。”谢夫人冷笑着,看到一堆家眷正走向这个方向。
  于是她立刻摇摇欲坠,扶着头呻吟。
  “你怎么了?”夜心本能地扶着谢夫人。谢夫人却表情惊慌地推开夜心。她的手用极快的动作将带毒的金钗塞进了夜心的衣服里。
  “救命啊!”谢夫人惊骇地叫着,她的手上居然多了一个血洞正流着黑色的血。
  之后的一连串事情真是让夜心大开眼界,恨不得将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颁给谢夫人。
  在让丫鬟们搜出自己身上突然多出来的带毒金钗后,谢夫人放心地晕倒。
  夜心则成为人证物证俱全的凶手被拉去谢大人书房受审。
  气得头发快竖起来的谢大人瞪着夜心,似乎决心马上将她处死。
  “你有什么话说?”谢大人冷冷地问。
  打量这格调优雅的书房完毕,夜心看着谢大人:“这么无聊的闹剧怎么看怎么到处露破绽。你打算顺水推舟将我除掉吗?”谢大人保养得不错,谢挺之果然像他父亲多一点。
  心中的算盘被一个小丫头挑明,这让谢大人老脸一红:“你胡说些什么,人证物证俱全,你也太狠毒了。”谢挺之要娶的自然是玉如,怎么能和这贱民在一起,真是辱没家风。
  “狠毒?第一次有人用这么特别的词汇形容我。”夜心微微一笑,“最多别人说我小气、死要钱、打工狂。”这样的局面,自己还能和谢挺之在一起吗?
  书房的门被推开,谢挺之疾步走了进来,看到夜心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大吃一惊。
  “父亲,你在干什么?!”谢挺之第一个反应就是为夜心松绑。
  “住手,现在她是企图杀害你母亲的凶手!”谢大人语气森冷,“你不会还要维护她吧?”
  就在这个时候,玉如表妹和众丫鬟们扶着经过大夫解毒的谢夫人,适时赶到现场。
  “是她下毒害我。”谢夫人虚弱地伸出手指,指着夜心。
  “母亲,您一定是看错了。”谢挺之脸上是深刻的痛苦神情。母亲这么无法接受夜心吗?居然污蔑夜心下毒。自己所认识的夜心是个只会救人的人。
  “很多人都看到了。”玉如表妹娇滴滴地强调。
  “这真可笑,杀人凶手居然在人证这么多的情况下作案。”谢挺之冷笑。
  “你太不象话了,居然对你的母亲这样说话。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让他好好想清楚!”谢大人一声令下,他的随身护卫走了出来。
  谢挺之抽出佩刀,拦在夜心面前,“我哪里也不去。你们谁也不能伤害她。”
  “孽障!给我拿下!”谢大人大怒之下,命令自己的铁卫们出手。
  虽然谢挺之奋力抵抗,却寡不敌众。
  被铁卫们制服的谢挺之被压跪在地板上,等待谢大人的吩咐。
  “把他给我好好看着,他要是逃了,看守的人就给我把自己的人头送上来。”谢大人冷冷地吩咐。
  “不要伤害夜心,不然我永远不原谅你们。”谢挺之恨自己居然无法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他握紧双手看着夜心,“对不起,让你陷入这样的局面。”
  夜心看着神情凄然的谢挺之,心中难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样的名家子弟,应该是天之骄子才对,应该目光明亮,骄傲地抿着唇,大口喝酒,大声笑,背着名剑,骑着宝马,随随便便脱下貂裘换酒。可是现在的他却承受这样的压力。
  “娘,我恨你。”谢挺之低低地说。谢夫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含恨的眼光像刀子一样刺向夜心。
  “把她给我押进地牢。”谢大人的眼中是隐忍的杀气。为了这么一个孤女,家里闹成了什么样子!
  
  月亮清冷地在虚空中旋转。那没有空气的宇宙中,谁是它一直等待的爱人?
  月光照进牢房之中,夜心抱着膝盖坐在稻草堆上,凝视着月亮。
  谢挺之大概被教训得很惨吧。
  牢门响动,谢夫人出现在门外。
  她直直地看着夜心:“让我的儿子与我反目,你觉得很开心吧?”
  夜心摇头:“我知道他心里很难受。”谢挺之常说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很是吃了苦头,心里常常对母亲觉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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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西元年(22)
  夜心挺直背,面对花厅的众人:“谢夫人,夜心只是孤儿,高攀不上谢公子。这一切不过是一个误会。”
  “夜心!”谢挺之握紧夜心的手。夜心看见他眼睛里满是交织着矛盾和痛苦的火焰,那强烈的情绪扭曲了他俊美的五官。
  缓慢而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夜心微笑:“谢公子,劳烦您带我去领我那黄金百两的赏金。”我,一定要忘记你的温柔,你的微笑,和你给予我的快乐和心动。
  “夜心!”谢挺之再度抓住夜心的手,“父亲,我要娶夜心为妻。”他的眼中是不顾一切的火焰。什么时候自己一时好玩带回谢府的夜心,已经成为此生无法舍弃的人?
  “你说什么胡话?难道你要一品堂的女儿你的表妹玉如做妾?!”谢老爷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疯了。
  谢挺之深深地深深地望着夜心:“如果你要的是正妻的地位,我给你。不要……不要离开我。”自己从小就被父亲严格地训练,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可是,为了夜心,自己不惜忤逆一直尊敬的父亲。
  夜心发现自己果然和谢挺之有上千年的代沟。谢挺之以为自己要的是正妻的地位?不,不,不,我要的不过是一份全心全意的对待。
  “谢挺之,你其实不懂。我觉得丈夫就像自己的牙刷,是不能和人共用的。”夜心叹气,她温和而绝望地看着谢挺之,“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
  就在这个时候,玉如发出惊叫声:“姑妈!”谢夫人昏倒了!
  贵夫人总是抓住最恰当的时机昏倒。这是夜心的感叹。
  他们都没有发现,花厅梁上,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男子正充满趣味地看着这一切。这个男子居然是——司马元显!
  
  真相往往比表面的事物来得可怕。
  “杀了她,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谢夫人站在密室中,脸上流露出的是少见的阴狠。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戴着蝙蝠面具的人。
  “她的医术高明,对巫女教会有用处。”戴着蝙蝠面具的人声音尖细冰冷。
  “玉如是我安在谢家的又一颗有力的棋子,我绝不允许出任何的差错。梦魔,我真是不希望夜心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谢夫人妩媚动人的脸上是邪异的狠毒表情,她的手指上是新鲜的才采下的名贵芙蓉,已经零落成碎片。
  “你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孤女反抗你,你该好好地管教他。”梦魔毫不留情地讽刺谢夫人。
  “他太天真,相信爱情。”谢夫人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怜惜。一个狠毒的母亲对儿子也是有些微的母爱的。
  “我要活生生的夜心,其他的你来处理。”梦魔笑了起来,“照顾好你那正义痴情得过了头的宝贝儿子。”
  用雕梁画栋来形容谢府最是恰当不过。
  身为混乱的源头,夜心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她正躲在古树上仰望蓝天白云。
  夜心很庆幸这里够大,风景够靓,能够很好地舒缓自己快爆炸的心情。
  谢挺之没有错,只是古人的有些想法和自己的确有1000多年的代沟。
  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勇气继续这份恋情。
  谢挺之站在树下。他知道夜心心情一不好就会在这里。果然,她很不开心。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不懂。夜心,你告诉我你的想法。”这个年轻而英挺的将军迷惑而痛苦地站在树下。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心痛。自己的话,似乎深深地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为什么?
  “你没有错。只不过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夜心俏丽的脸上很快地闪过哀伤的神情,但是她努力微笑,“我们做朋友也是最好的事情。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离开,我也不应该和你在一起的。”她望向天的尽头。自己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谢挺之的心中升起深深的惶恐:“不!”他跃上树,俯视着夜心。他握着夜心的手:“我要我们在一起。”怎么可以就这样停止自己的心情。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把夜心放在了心上。如果夜心离开,自己的心会空得怎么也没办法填满。
  “笨蛋,我脾气不好,什么三从四德一概不管,人又懒,也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女红刺绣,而且你父母不会接受我。”夜心觉得自己被握住的手温暖得让人想掉眼泪。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谢挺之凝视着夜心。自己从小就拥有无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很少觉得幸福。只有和夜心在一起,自己才会觉得幸福。
  “在我的家乡,女人们也要工作,而不是成为男人的附庸。也不会和一堆女人争宠来度过无聊人生。我不可能住在这个大房子里,天天等你回家。我喜欢去很多地方,认识很多人,看很多风景。这样的我,你能接受吗?”夜心问。
  就在这个时候,谢夫人的声音在树下响起:“夜心小姐,我想和你谈谈。”
  抱着夜心跳下大树,谢挺之在母亲不赞同的眼神中将夜心松开。
  “大白天的,搂搂抱抱成河体统。挺儿,你父亲在书房等你。你去吧。”
  “我也想和谢夫人聊聊。”夜心露出微笑,示意担心自己的谢挺之离开。虽然自己很讨厌这千年老妖婆,不过因为这是谢挺之的母亲,自己会尽量礼貌对待。
  两个人目送着谢挺之的背影消失在庭院转角处之后,谢夫人率先出招。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挺儿?”谢夫人直截了当地问。
  夜心在心里叹气。没有创意,真是没有创意。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拿钱来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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