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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你需要一个保障小组来帮助你穿上野外防化服,我的旅行伙伴佛瑞德?格兰特充当着这一角色。“请把黏胶带递给我好吗?”我对他说道。


  我用胶带封住衣服前面的拉链,封住我的手套,封住我的胶靴。


  波利卡普?奥库库坐在一块石头上,膝上横着他的步枪,一脸关心地注视着我,不含任何的感情色彩。显然,对于有人穿着宇航服进入卡塔姆洞穴,他不希望别人认为自己对此感到诧异。一会儿后,他转过身子,用斯瓦西里语与罗宾?麦克唐纳详谈起来。


  罗宾转身告诉我。“他想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死在洞穴中了。”


  “两个,”我说。“不是在洞里死的——他们是后来死的。一个是成年男人,另一个是小男孩。”


  奥库库点了点头。


  “危险很小,”我说。“我不过是比较谨慎而已。”


  罗宾的运动鞋在泥泞的地上磨蹭着。他转身对土著士兵说,“你会遍地开花,老兄。你染上它了,就是那个——啐!——故事结束了。你可以亲着你的屁股拜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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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一条通往洞穴的象径上停了下来,旁边是一堵石墙,覆盖着斜斜的凹痕,这是大象为了获取盐分,用长牙掘石头而留下的。厄尔贡山的森林曾经是两千头大象的家乡,直到那伙人背着机枪从乌干达来到这里。如今,厄尔贡山的兽群已经萎缩成一个大家庭,只有大约七十头大象。偷猎者在卡塔姆洞穴的洞口架起了一个机枪据点,从此之后,幸存的大象们吸取了教训。象群尽量地保持在人类的视线之外,隐蔽在更高的山谷中,而年长而聪明的母象作为象群的首领,指挥着象群的移动。大约每两周,当大象们对盐分的渴望征服了对射杀的恐惧时,母象就会带领它们到卡塔姆洞穴去一次。


  大象不是卡塔姆洞穴的唯一来宾。南非水牛也凿出了前往洞穴的脚印。我注意到了新鲜的绿色的水牛粪便,还有水羚羊的蹄印。小路本身仿佛是用干燥的动物粪便铺成的。除象群之外,各种各样的动物都进入过卡塔姆洞穴——薮羚,红小羚,或许还有猴子,或许还有狒狒,当然还有香猫。香猫是一种野生的猫科动物,比家猫稍微大一些。老鼠、地鼠、田鼠也到洞穴里面去,要么寻找盐分,要么搜寻粮草,这些小型哺乳动物在洞穴里留下了痕迹。非洲豹在夜晚进入洞穴捕食。卡塔姆洞穴在厄尔贡山的地位相当于时代广场的地铁车站。它是一片地下的交通区域,一个生物混合点,不同种类的动物和昆虫的路径相互交叉于此处的一块封闭的空间中。这是病毒跳跃物种的理想之地。


  我拉开背包的拉链,取出我的装备,放在岩石上。出发之前,我装配了4级野外生物宇航服的各个部件。它不是加压的衣服——不是橙色的雷卡服,而是一套中性压强的全身服装,配备有一个头罩,还有一个正面的防毒面具。衣服本身由“特卫强”制成,“特卫强”是一种光滑的白色材料,可以抵挡湿气和灰尘。我排开一双绿色的橡胶防护手套,一双黄色的长统胶靴,一个带有双面紫色过滤器的黑色防毒面具。这个防毒面具是硅酮橡胶制成的“北方”呼吸面具,配有“莱克桑”面罩,具有良好的能见度,而紫色过滤器是一种阻挡病毒的设备。防毒面具的形状有点像昆虫,橡胶是黑色的,看起来比较潮湿,真是令人不安。我把一卷黏胶带放到石头上面。一顶塑胶浴帽——价值十美分,在伍尔沃斯连锁店里。手电筒,头灯。我钻进衣服里,先从双脚开始,一直提上腋窝,然后把手臂插入袖管。我伸手把浴帽放到头上,然后盖上衣服的头罩,盖在浴帽上。我拉上衣服前面的拉链,从胯部到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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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山谷被树木所遮蔽,有非洲橄榄树,非洲雪松,宽叶巴豆树,覆盖着苔藓的哈根尼亚蒲葵树,以及鞭子似的灰色厄尔贡柚木。各处星星点点地生长着罗汉松,笔直的银色树干耸入难以置信的高度,消失在生物空间的灿烂的绿色之中。这不是低地雨林,低地雨林的树木遮天蔽日;这是非洲的一种山地雨林,一类特殊的森林,破裂的天空,渗透着洞穴和空旷地。阳光一束束地落到森林的地面,溅泼在林间空地上,荨麻和纸莎草闪烁在紫堇丛中。每一棵树都有自己的空间,曲折的枝条插入云端,仿佛伸向天堂的手臂。从我们站着的地方能看见较低的山坡上的农田。当目光从低地移向高地时,农田让位给一片片灌木丛,让位给指状排列的树木和更为高大的树丛,然后让位于一层保存完好的原始东非雨林,它属于这颗星球上最为稀罕而且最为危险的热带森林。


  森林的颜色来自于橄榄树的银灰绿色,然而零星地会有一棵暗绿色的罗汉松冲入云霄。罗汉松笔直向上,没有树枝,有时螺旋向上,树干上有纤细的凹槽,而且可能有细微的摇摆或弯曲,这让罗汉松看起来绷紧而强壮,就像一把弯曲的弓。向上,罗汉松展开成花瓶状的树冠,就像榆树一样,而下垂的树枝伸出来,上面长着一束束常绿的针叶,球状的果实闪烁其间。在卡塔姆洞穴附近,灌木丛中很难见到罗汉松,因为它们在那个山谷中长不大,但是我注意到了一棵七英尺粗、接近一百英尺高的年幼的罗汉松。我猜想,这棵树大概在贝多芬时代就开始生长了。


  “这儿正在消失的是猎物,”罗宾说道。他停下脚步,调整他的篮球帽,随意地环视着森林。“所有的大象都被射杀了。要是它们没有被射杀,老兄,你会发现它们在这座山上随处可见。这儿会有许多大象。整个地方都会是大象的天下。”


  山谷中十分寂静,除了微弱的哼哈声,这是疣猴传来的哼哈声,它们在我们攀爬时避开我们。这座山就像一座空荡的大教堂。我试着幻想一群群大象行进在像红杉一样高大的罗汉松森林的图景:仅仅十年前,动乱发生之前,厄尔贡山曾经是地球上的一颗王冠宝石。


  卡塔姆洞穴的洞口从附近的小路上多半不可见,我们的视线被覆盖着苔藓的巨石所阻挡。洞口边生长着一排非洲雪松,一条小溪在雪松之间潺潺流出,滴落到巨石上,山谷中回荡着坠落的水声。当我们再接近时,瀑布的声音更加响亮了,空气中渐渐夹杂着某种鲜活的气息。那是蝙蝠的气息。


  硕大的带刺的荨麻丛生在巨石之中,它们拂过我们裸露的皮肤,使我们的腿上像火烧一样。事实上,荨麻使我联想到注射器的针头。荨麻中的刺细胞将一种毒物注射到皮肤中。它们损坏了皮肤。或许这种病毒栖息在荨麻中。飞蛾和其他微小的有翅昆虫由一股稳定而凉爽的气流携带着,飘移到了洞口外面。这些昆虫漂浮在空中,像雪花一样吹向一侧。这雪花是赋予了生命的。它是宿主的雪花。它们中的任何一片都可能携带着这种病毒,或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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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kuna simba.”没有狮子留下来。


  来自乌干达的入侵者闯进厄尔贡山区,射杀包括人在内的任何动物,有鉴于此,肯尼亚政府现在要求去厄尔贡山的游客由武装警卫陪伴。斯瓦西里语单词askari从前的意思是“持枪者”。如今它的意思是一个携带着突击步枪尾随你的人。


  卡塔姆洞穴的洞口开在一个草木丛生的山谷中,海拔八千英尺高度处,位于东侧山坡上。“呼哧!”当我们呼噜呼噜地沿着小路行走时,麦克唐纳说。“你能够闻到这附近的南非水牛的气味,是不是?Mingi水牛,”Mingi:许多。许多水牛。水牛的脚印斜斜地穿过人类的脚印。这些脚印比人类的脚印更宽,更深,更直,更有条理,而且它们散发着水牛的尿味。


  我背着一个背包。我在泥泞的小道上择路而行。


  波利卡普?奥库库猛拉他的突击步枪枪管上的一根杠杆,噼啪,嗒咔咔。这个动作扣上了步枪的扳机,并将一发子弹推到枪膛里。“特别是在雨季里,南非水牛喜欢成群行进,”他解释道。


  步枪上膛的声音引起了罗宾的注意。“该死的,”他咕哝着。“他拿着的那个玩意儿不太安全。”


  “看,”奥库库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一块巨石。“蹄兔。”我们注视着一只褐色的动物,约摸有土拨鼠那么大,毛茸茸的,在石头下奔跑着。马尔堡病毒的一种可能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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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宾漫步到小溪边。我跟在他身后。“我真想知道这里有没有鲑鱼,”他凝视着水面说道。“这样会适合用假蝇钓鱼。”


  我把手伸到水中。溪水冰凉,泡沫很多,然而颜色暗淡,混浊着火山尘,鲑鱼不适合生存在这种水中。


  “谈谈假蝇钓鱼吧。你有没有听说过用假蝇钓鳄鱼的?”罗宾说道。


  “没有听说过。”


  “你把一块肉拴在链子上。这么大的一块肉。而到处都是苍蝇!现在有一些钓鱼的苍蝇了!它们散发臭味,那些鳄鱼。你站在浅水中,而它们会朝你游过来。水面是浑浊的。你不能看见它们。除非你能闻到它们,否则你不会知道它们在那里。然后——啐!它们会把你拽下去。故事结束了。你已成为历史,老兄。谈谈大自然吧。所有的东西,如果你去思考它,全都充满着杀机,从河流到大海。”


  一个穿着迷彩服和贝雷帽的年轻人单膝跪在草地上,手里握着一杆俄制突击步枪,以和善的兴趣注视着我们。他的名字叫波利卡普?奥库库,是一名土著士兵(askari),一名武装警卫。


  “Iko samba hapa?”罗宾向他喊道。这附近有狮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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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停下车,徒步穿越城镇,可是很快就被皮条客包围了。一个穿着白色滑雪服的家伙凑过来说,“你想去基加威拉?是不是?我带你去那儿。跟我来。现在就去。漂亮的姑娘们。我带你去那儿。”那儿或许就在查尔斯?莫奈的女友们曾经居住的地方附近。现在是高峰时段,橡树下的人流赤裸着双脚,途经着一排无穷无尽的小商铺。厄尔贡山高耸在视线的尽头,笼罩着城镇和树木,山的轮廓隐藏于雷雨云砧之中,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山峰的边缘倾斜地耸入云层。一束闪电划过山峰,接着又是另一束闪电——连环闪电,然而雷声没有传到镇上。这里的空气阴冷而潮湿,充斥着蟋蟀的鸣叫声。


  在这次探险中,在厄尔贡山附近的软泥路上,我们看到了最近动乱的迹象:一座座曾经属于布库苏村民的茅屋,被焚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空空如也。曾有人提醒我说,晚上会听见枪声,然而我们没有听见。枯萎的香蕉树斜靠在荒废的茅屋附近。这些茅屋坐落在休耕地里,田野里散播着非洲杂草和新鲜的藤条嫩枝。我们在查尔斯?莫奈曾经露营的草地上安营扎寨了。厨师莫里斯?穆拉特亚将一大袋木炭卸到地上,开始生火,然后在上面搁了一个金属茶壶,热水沏茶。罗宾?麦克唐纳坐在一把折叠椅上,脱掉他的运动鞋。他搓揉着双脚,然后从刀鞘中拔出刀子,削去脚趾上的小块皮肤。森林环绕着我们的露营地,在森林的边缘附近,一头南非水牛注视着我们。罗宾注视着那头水牛。“那是一头公的,”他咕哝着。“那些杂种们。你得监视它们。它们会把你举到半空的。在非洲,南非水牛比其他任何动物杀死的人数都要多。除了河马。那些蠢猪杀死的人数更多。”


  我跪在草地上,整理着装有宇航服、消毒设备和照明器材的箱子。营火上冒出的烟雾缭绕在空气中,狩猎帐篷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这些帐篷是麦克唐纳的队员们搭起的。凯丽?麦克唐纳在营地四周忙碌着,用斯瓦希里语对那些人说话,尽量使物件摆放得井井有条。附近的沼泽地里,一条小溪潺潺流出。罗宾抬起头,聆听鸟叫声。“听见了吗?那些是大杜鹃。还有一只戴胜鸟。还有一只灰鼠鸟;你看见那条长长的尾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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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d a-lovin’ and a-livin’ -- yah! (爱着,活着——呀!)


  路边站着一位手提炭火盆的妇女,我们停下车,从她那儿买了一些烤玉米穗。玉米比较烫,又干又焦,味道可口,价格是五美分。当地的人们称它为“粗粉”。


  罗宾一边驾车一边啃着他的“粗粉”。突然,他捧住下巴,破口大骂起来。“我的牙齿啊!真该死!补牙掉出来了!这个卑鄙无耻的牙医!”他摇下车窗,吐出玉米。“哦,继续。三颗补牙,现在全掉出来了。凯丽让我去那个家伙那里,说他是个好牙医——嘿!”


  他把“兰德?路华”的油门踩到底,直到它徘徊在凯丽的“兰德?路华”后面。两辆车一先一后,沿着公路咆哮,仿佛彼此联系在一起。罗宾把身体探出车窗外,朝他妻子的“兰德?路华”投掷他嚼过的“粗粉”。玉米在她的后窗玻璃上弹了回来。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途经了一个路牌,上面写着:减少道路流血——请安全行车。


  临近日落时分,我们在厄尔贡山脚下的基塔莱镇上停车,购买长牙啤酒和木炭。基塔莱是一座集镇,主要的集市分散于通向城镇中心的公路沿途,在一座古老的由英国人建造的火车站附近。公路两旁各有一排高耸的蓝橡树。在碾碎的泥地上和新近下雨后的泥泞中,人们在树荫下搭起了架子,出售雨伞和塑料手表。罗宾把他的“兰德?路华”拐进集市,在人群中缓慢行驶着。有个人用斯瓦希里语叫嚷道,“你们走错路了!”


  “路标在哪里?”罗宾大声回应着。


  “我们这儿不需要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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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乘两辆“兰德?路华”越野车旅行,凯丽驾驶一辆,罗宾驾驶一辆。“在这个国家,我们总是乘坐两辆汽车,以防其中一辆抛锚,”凯丽解释说。“差不多随时都会发生抛锚。”凯丽和罗宾的两个小孩乘坐在凯丽的车里。我们还有三个人陪伴,都是麦克唐纳家族旅行队的成员。他们的名字是卡塔纳?契格、赫尔曼?安德蒙博、莫里斯?穆拉特亚。他们都是职业的狩猎人士,协助营地附近的绝大部分工作。他们只会说一点点英语,而且履历丰富。除了这些人之外,我的两个朋友也加入了这次探险。其中之一是我的童年伙伴弗雷德里克?格兰特,另一个是名叫杰米?布坎南的女士;两人都是美国人。我已经为朋友们准备了一份书面说明材料,以防我突然爆发马尔堡,而且把这些文档封存在一个信封里,藏在我的背包中。它共计三页纸,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单倍行距,描述了蜷丝状病毒感染人体的征兆和症状,以及抑制晚期崩溃的潜在实验治疗方案。关于这个信封的情况,我没有告诉我的朋友们,但是如果我头痛发作而病倒,我计划把它交给他们。退一步说,这份材料是神经过敏的标志。


  罗宾拐进了逆行车道,以便超过一辆卡车,突然,我们直奔一辆迎面而来的小汽车。它的前灯一闪而过,喇叭发出一阵呼啸。


  佛瑞德?格兰特抓住座椅大声说道,“这家伙为什么冲我们开过来?”


  “是啊,噢,我们反正会死的,所以别担心,”罗宾评论道。他恰到好处地超出了卡车,于是脱口而出,唱起歌来(鲁汶兄弟组合的乡村音乐):


  Livin’ and a-lovin’ (活着,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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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营


  凯丽?麦克唐纳,罗宾的妻子,也是他的生意搭档,常常陪伴他和客户们一起狩猎。如果客户允许,麦克唐纳夫妇还会带上他们的两个年幼的儿子。凯丽二十多岁,金发褐眼,说话带有清脆的英国口音。她的父母带她从英国来到非洲,那时她还是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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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宾皱着眉头,不禁笑起来。“好吧。我们会请来飞行医生。他们会接走所有东西。那么我们应该把你送到那家医院呢,啊?”


  “内罗毕医院。把我送到急诊室门口。”


  “好吧,我的老兄。我们会那样做的。”


  远方显现出切仑加尼山脉,这座山脉位于里夫特裂谷的边缘,是一排绿色的起伏的山峦,被缭绕的雨云拦腰截断。我们接近厄尔贡山的时候,云层渐渐变得黑暗了,聚集在一起,雨滴啪啪地落到挡风玻璃上。空气变得冰冷而潮湿。罗宾打开了他的汽车前灯。


  “你找到漂白液没有?”我问他。


  “后面有一加仑。”


  “普通的洗衣漂白液?”


  “是的。我们在肯尼亚称它为‘疾克’。血红的疾克。”


  “与次氯酸钠一样吗?”


  “是的。疾克。如果你喝它,它一定会杀死你。”


  “我希望它能杀死马尔堡。”


  村庄里的居民越来越多,接着我们穿越了城镇。我们在每个地方都会看见,内陆卡车停靠在木制或铁制小屋的前面。它们是小型的餐馆。其中一些是服务比较全面的私人机构,提供烤山羊,长牙啤酒,一张床,还有一个女人。工作在东非的医生们相信,主干道沿线的百分之九十的妓女携带着艾滋病病毒。没有人知道确切的数目,但是当地的医生们估计,居住在厄尔贡山邻近地区的全部人口中,多达百分之三十的男人和孕期妇女感染了人体免疫缺损病毒。其中的绝大多数将会死于艾滋病。许多新生儿也将感染艾滋病,并夭折于这种病毒。


  人体免疫缺损病毒的显露过程是十分诡秘的:在杀死人类宿主之前,它会在宿主身上潜伏数年之久。假如这种病毒早一点被人们注意到,它或许会被命名为“金沙萨公路”,以纪念它从非洲森林中现身时沿着金沙萨公路传递的事实。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曾经骑行在这条公路上,路上尘土飞扬,还是一条没有铺砌的小径,蜿蜒在里夫特裂谷中,通向维多利亚湖,传送着不太繁忙的交通。后来铺设了砾石,路面崎岖不平,像洗衣板一样,时而中断于车辙的坑洼中。这些坑洼能够使“兰德?路华”越野车散架。当你沿着这条公路行驶时,你会看见远处的一缕灰尘渐渐变大,朝你奔涌而来:那是一辆汽车。你会放慢速度拐到路边,而当汽车接近时,你会把双手放到挡风玻璃上,以防破碎,这是因为汽车常常会反弹一块鹅卵石上来,而且击中玻璃的可能性很大。汽车会轰隆隆地离开,留下一片黄色的尘雾,你什么也看不见。现在,这条道路已经铺砌了,道路中央涂上了一条斑纹,输送着持续不断的车流。这条内陆运输线混合着轻型货车和满载着乘客的大篷货车,道路上弥漫着柴油烟。金沙萨公路的铺砌影响了地球上的每一个人,成为了二十世纪最重要的事件之一。至少一千万人已经因此失去了生命,而人类受害者的最终数目可能将大大超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伤亡人数。实际上,我见证了艾滋病出现时的决定性事件,那就是从“软泥绳”到“柏油带”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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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只是想去观光。”


  “我在孩童年代常常爬到那个洞穴里去,”他说。“这么说来,那儿有一种疾病,是吗?染上的艾滋病就像感冒一样,是吗?你想进入险境,是吗?你会爆发,是吗?啐——准备一条后路,据说是那样?那么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七天。”


  “哎哟!老兄。你怎样找到它呢?”


  “通过接触污血。这种病毒或许还能通过空气而传播。它还能通过性接触而传播。”


  “就像艾滋病一样,你的意思是?”


  “是的。睾丸会膨胀,而且变得青紫。”


  “什么!你的蛋蛋会鼓起来?真有趣!那么你的睾丸变得像一只忧郁的猴子!耶稣啊!老兄,那真该死,要是那样的话。”


  “你很好地描述了那种微生物,”我说道。


  罗宾吸了一口烟卷。他从头上脱下篮球帽,抚平头发,然后又戴上帽子。“那么好吧。你会进入洞穴,瞧瞧那些蝙蝠屎。那么然后——然后——你在我的帐篷里爆发了之后,我该怎样对待你?”


  “不要碰我。如果你碰我,你可能会病得很重。只管让我呆在帐篷里。卷起帐篷,把这些东西送到一家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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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时多大啊?”


  “七岁,老兄。”


  罗宾不再猎杀大象——对于当前的象牙的全球禁令,他表示赞成——尽管如此,他依然猎杀南非水牛,因为后者不是濒危物种。


  厄尔贡山附近曾有种族暴力的传闻。厄尔贡-马萨伊人长期袭扰布库苏人(布库苏是居住在山脉南侧的一个种族部落),焚烧他们的茅屋,用自动步枪射杀他们,把他们从土地上驱逐出去。我对这一状况感到担忧,于是早先在美国打电话给罗宾,咨询他的意见。


  “你想到什么地方去呢?厄尔贡山?”罗宾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比较微弱,而且嘶嘶作响。


  “我想随身携带几套宇航服,”我说。


  “无论什么东西,我的老兄。”


  “在厄尔贡山附近旅行安全吗?”


  “没有麻烦。除非那儿有一场血腥的骚乱。”


  他点燃一枝便宜的非洲烟卷,瞥了我一眼。“那么你去洞穴有什么计划呢?你会收集样本吗?一盒盒蝙蝠屎或者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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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德?路华”越野车在浓浓的柴油烟中前进着,遇到路面的坑洼时会反弹起来。罗宾?麦克唐纳,我的向导,紧握着方向盘。“噢,这条路不错啊,老兄,”他满意地说。“我上次到这儿时,真是太糟糕了,你到现在还会难过的。我有好些年没去厄尔贡山了——事实上,我还是童年时代去过,长大后就一直没去了。我爸爸的一位朋友在那儿拥有一块shamba(农场)”——shamba是指东非的农场——“我们过去常常去拜访他。哦,那儿很美丽,老兄。那个农场现在已经没有了。啊,它kwisha(完结)了。”kwisha的意思是完结。他避开一群山羊,大声按着喇叭。“滚开,伙计!”他对一只山羊吼道。“你看,他甚至一动也不想动。”“兰德?路华”奋力咆哮着,在金沙萨公路上加速行驶。


  这条公路偶尔会穿过一块块玉米地。每块田地的中央都坐落着一个茅草屋,墙身刷着灰泥或水泥。人们在玉米秆旁边弯着腰,使用鹤嘴锄耕作他们的田地。庄稼种植在每寸土地上,一直延伸到茅屋的门口。我们路过了一个人,他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只绑着细绳的衣箱,朝我们挥手致意。我们路过了另一个人,他戴着软呢帽,穿着英国雨衣,手里握着一根拐杖,缓慢地走着:灿烂阳光下的一个灰色轮廓。当我们经过时,一些人向我们挥手致意,另一些人转身打量着我们。几个基库尤男孩握着枝条,驱赶着一群牛横穿公路,于是我们停下来等候。


  “唉,”罗宾怅然地说道。“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到这个国家的任何地方都是三天的行程。我们射杀受伤的汤姆森瞪羚,而且完全以此为生。想当初,二十年前,这片土地全是森林和草地。如今是玉米。到处都是玉米。而森林无影无踪了,老兄。”


  罗宾?麦克唐纳以打猎和旅行向导为职业。他是留在东非的为数不多的职业猎手之一,这些猎手把客户带到丛林中捕杀大猎物。罗宾脸颊红润,薄薄的嘴唇,宽阔的颧骨,眼镜后面是一双敏锐的眼睛。卷曲的黑发一片片地悬在前额上,看起来他似乎用小刀割过头发。为了便于在丛林中行走,他戴着一顶篮球帽,穿着黑色汗衫和短裤,腰带上别着一把非洲弯刀,而脚上穿着软化的绿色运动鞋——过多地被篝火烤干的缘故。他的父亲伊恩?麦克唐纳是一位著名的职业猎手,不幸于1967年遇难,驾驶一架轻型飞机坠毁在非洲草原上,那年罗宾才十三岁。罗宾在那时已学会了需要掌握的技能。他早已开始与父亲一道出去狩猎,搜寻豹子和狮子,而且早已射杀了他的第一头南非水牛。万一他击不中猎物,站在身边的父亲就会进行补射。在雅塔高原的干燥的刺灌丛中,罗宾和他父亲跟踪大象数天,仅仅携带一个水壶和一个苹果——“那个客户,他是来自德克萨斯的一个家伙,那个家伙,”罗宾解释道。“起初吹牛自己是一个富有经验的猎手,说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步行穿越它。有一天,他坐下来说,‘就这样去地狱,我不能继续了。快给我安营扎寨。’于是我们给他安营扎寨,然后我们继续,爸爸和我,我们用两天时间潜随那只大象。跟踪大象的时候,爸爸只喝点水。临行前,他吩咐我,‘往那个包裹里塞一个苹果,我们要动身了。’然后我们在雅塔高原上穿梭了两天两夜。我们发现那只大象后,引导那个客户靠近它,然后他将它射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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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卡塔姆洞穴


  公路


  1993年8月


  从内罗毕出发,去往厄尔贡山的道路向西北延伸着,深入肯尼亚高地,在非洲的绿色山冈中爬升,群山高耸入云。道路穿过一座座小型农场和一片片雪松森林,然后冲向大地的顶点,似乎要跃向天空,跃向一片昏黄的薄雾,这就是著名的里夫特裂谷。道路渐渐下降到里夫特裂谷中,从皱褶的悬崖的突出部分就近穿过,一直伸向谷底,将点缀着刺槐的稀树大草原一分为二。它环绕着谷底的湖泊,穿过一片片蓝桉小树林,在金色的阳光下,这些黄绿色的树木显得生机勃勃。它在城市中滞留,在湖泊边绕弯,然后拐向西方,朝向一排蓝色的山冈,那是里夫特裂谷的西侧。它沿着山冈爬升,成为一条笔直而狭窄的双车道公路,塞满了烟雾弥漫的内陆卡车,这些卡车气喘吁吁地爬上斜坡,驶往乌干达和扎伊尔。


  去往厄尔贡山的道路被称作金沙萨公路,将非洲截为两半,这是一段“艾滋病”公路,当初艾滋病从非洲热带雨林的某个地方向世界各地蔓延的时候,就是沿着这条公路传播的。这条道路曾经是蜿蜒于非洲心脏地带的一条软泥轨迹,几乎不可能沿着它走完全程。其中很长一段是在一九七零年代铺设的,于是渐渐有卡车从上面辗过,而不久后艾滋病病毒就出现在沿途的城镇里。这种病毒确切地来自何处是一个巨大的谜。


  我对于去往厄尔贡山的道路比较熟悉;我小时候曾到那里旅游过。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和我曾在一个卢奥家族里暂住过一阵子,在厄尔贡山上的农庄里,俯瞰着维多利亚湖——这是一座传统的农庄,有几间泥墙茅屋和一间用于养牛的“博马”(音译)。十二岁之后我一直没有回到非洲,但是如果你的童年时代曾经与非洲相遇过,它就会成为你心中的一部分。曾几何时,我感受着赤脚上温暖的河沙,嗅着鳄鱼的气味。我熟悉舌蝇在我的头发里爬行时那种爽快的感觉。我依然能够听见带着温和的卢奥口音的英语发音,那种声音让我感到轻松而从容,于是吃了更多的公羊尾巴上的肥肉。我记得在黎明之前,当我在灰暗的光线下意欲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看见一堵泥墙上有一个洞,然后逐渐意识到这个洞是茅屋里的一扇窗户,而我正被窗外的一群孩子注视着。当我再次走进非洲时,整个非洲重现在我眼前,充满生机与活力,闪耀着记忆中的神秘。首先重现的是非洲的气息,缭绕的炊烟扩散成一层薄雾,燃烧的木头来自刺槐树和蓝橡树,这些树木覆盖着城镇,依附在人们的身体上。蓦然回首,其次重现在我眼前的是沿着道路步行的人群,仿佛自时间起始以来他们就一直在行走着,漫无方向地徒步行走着。在肯尼亚的高地里,他们赤裸着双脚或穿着草鞋踩着道路两侧,陷入蜿蜒交错的红粘土中。女人们一边走一边唱着基督赞美诗,其中一些人拿着吉他,另一些人的头上顶着大袋的木炭或食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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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顿是如此地类似于埃博拉-扎伊尔,然而按照推测,它却来自亚洲,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如果这些毒株来自不同大陆,它们彼此之间应该有相当大的差别。有一种可能是,雷斯顿毒株发源于非洲,并于不久前通过一架飞机到达了菲律宾。换句话说,埃博拉已经进入了网络,而且近来一直在旅行。病毒能够在数天内环游全世界,专家们对此毫不怀疑。或许从非洲出来的埃博拉几年前在亚洲着陆了。或许——这仅仅是一种猜测——埃博拉藏身在野生的非洲动物体内,进而传播到了亚洲。外界一直有传闻,在菲律宾的热带雨林中,拥有私人庄园的富人们非法进口非洲的动物,把它们释放到菲律宾的丛林中,然后猎杀它们。如果埃博拉栖息在非洲狩猎动物身上——豹子,狮子,或者南非水牛——它可能是以那种方式传播到菲律宾的。这仅仅是一种猜测。与其他的丝状病毒一样,埃博拉-雷斯顿隐匿在某个秘密的地方。尽管如此,雷斯顿的大爆发很可能仅仅始于菲律宾的某一只猴子。那是一只生病的猴子。那只猴子是未知的首例病例。那只猴子发动了全部的事件。那只猴子或许沾染了四五个埃博拉颗粒,而那些颗粒来自于……谁都说不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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