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张无忌身中的两种剧毒虽以金蚕蛊毒最为猛恶难解,但金蚕蛊毒所中甚浅,否则即使张无忌神功盖世百毒难侵也必抵受不住很快瘫倒,便如鲜于通当年一般。而那东瀛人的剧毒则为毒钉刺入掌心,东瀛人生怕毒力不足,喂毒极重,是以中毒也极重,虽然张无忌感到此毒不过是蛇毒而已,但他中毒之后非但没有及时解毒,而且又恶战许久,是以蛊毒被除干净而蛇毒已散入无数细小经脉一时之间无法尽除。
??众人只见张无忌额头汗水滚滚而下,如处蒸笼,皮肤却苍白发青,似受严寒。突然间啪的一声响,张无忌臂上捆缚的布条应声而断,适才汽雾直冒的掌心竟喷出一股黑血来,此后淋淋漓漓直一盏茶时分才止,这时流出的血已是殷红色的了。赵敏一声欢呼,周颠抚掌哈哈大笑,何绿嫣心下更是惊佩,暗道没想到这么一时三刻这两种剧毒便尽叫他解了,以后如果对付此人定得大大的加大剂量,否则难以凑效。
??她心下虽想得恶毒,但脸上自不会动半点声色,见张无忌睁开眼来,第一个笑道:“恭喜张大侠神功盖世,竟能自解东瀛剧毒!当真可喜可贺,可敬可佩!嘻嘻。”
??她故意只说东瀛剧毒而只字不提自己的金蚕蛊毒自是给自己留了面子,别人不知张无忌曾中了她的毒,故而听不出来,赵敏岂有不知?只是她本意是相助张无忌,那招含沙射影虽有故意试探和卖弄甚至报复前次射他不中的意思,但到底张无忌并无大碍。若换作以前,伤了自己的情郎,赵敏至少也得拐着弯的损她几句,可现在和张无忌成婚有了身孕后,便只觉见到张无忌能够平安无事便已经心满意足得很了,竟全没有想到其他。
??见赵敏抚慰丈夫,两者又情意绵绵百感交集的样子,何绿嫣只感心如醋浸,偏生又无可奈何。侧目看见地上躺着的周颠,有心卖弄本事,破坏眼前无聊的局面,笑着对周颠招手道:“这位大哥,便让小妹来看看你的毒伤如何?”
??周颠虽然浑身无力,兀自一跃而起,双手乱摆道:“要你看?还不若毒死了我才好!”
??张无忌知她是使毒行家,她既然开了口,定有不少把握,便道:“大哥,何姑娘也是一番好意,你便让她看看吧。”转首又向何绿嫣道了声谢。
??张无忌的话周颠不敢不听,虽老大不乐意地哼了一声,但仍然向何绿嫣施了一个礼道:“那有劳了。”何绿嫣笑盈盈地走过去,俯下身察看周颠腿上的毒伤。周颠正欲提起裤管时,何绿嫣却银爪探出,嗤的一声,将那裤管连里带外,几乎一下直撕到了大腿根,露出了满是黑毛黑泥的大腿来,吓得周颠被蛇咬了一般双手护腿,一蹦直达三尺之外,一跤跌倒在地,满脸充血大喝道:“臭娘们儿!你想干甚么?”
??众人诧异间何绿嫣捂嘴笑道:“呦!感情周大侠一大把年纪还是童子之身?凭地这般害羞?”
??此话一出,周颠固然面如猪肝只觉无言以对,其余人也不禁相顾莞尔,心道此女口无遮拦,放荡至此!除了窑姐,当真少见!
??不过何绿嫣虽然为人轻佻,却实有一身本事。只见她食指连点,先行闭住了血海、箕门、三里、委阳、殷门等穴,然后取针在伤口半尺外条口、下廉诸穴一一下针,素指迅捻,先柔后力,最后竟一刺至底,恨不得一针戳穿周颠一般。周颠知她不会对自己手软,虽有刀剑及身尚不畏惧的胆量,此时亦忍不住紧闭双目不敢多看,心中只把何绿嫣家三代翻来覆去地臭骂。暗骂中数股奇酸直入心脏骨髓,令人无法自制张口而呼,伤腿接连抽搐,继而便如触电似地乱抖,不一刻那伤口处便流出墨汁般的脓血来。这一手连张无忌都暗自叹服,心道何绿嫣竟然调动了伤者自身的力量来逼出毒质,刚柔相济,疏堵有道,乃高超医道,与一般江湖人物以内力强攻硬逼的方法大不相同,令人大开眼界,深受启迪。
??何绿嫣取了一只银匙接了半勺脓血,用银针挑起察看闻嗅,随即探入一只小瓷瓶内浸液,片刻取出,那针尖处已成墨绿色。何绿嫣笑道:“蟾蜍加五色蛛也来现世,哼哼。”摸出一枚药丸来给周颠服下,道:“毒是不碍事的,只是伤口肌肉已经溃烂,需要割除,否则老腿难保,本姑娘要动手了,不是爷们儿的便叫两声给我听听?”说罢取出一柄银刀来对着伤口狠狠的割了下去。
??割除伤口腐肌原是医疗中常做的小手术,张无忌并不陌生,只是如她那般故意使坏割去许多好肉的做法实所罕见,张无忌大吃一惊,心中稍一犹疑,自知不便阻止,还好如此剧痛周颠竟强忍住了,一声未吭,只是额头汗水滚滚而下,浑身时不时地痉挛颤抖。
??周颠游目四顾,满脸只作悠然自得,忽然看见何绿嫣脸现狞笑,剧怒之下仰天哈哈大笑出来,道:“哈哈哈哈……臭娘们儿!原来你脸上竟有这许多的麻子!难怪你要揉搓这许多的脂粉,可惜凑近了看依然是清清楚楚,简直灿若繁星,密如那个蚂蚁,简直活了一般!哈哈哈哈……”
??何绿嫣幼时练毒不慎渐到脸上留下了不少斑点痕迹,后来大了穷尽心机治疗终于还是未能尽除,脸上仍有些微浅淡的斑点,素来深以为耻,平时以厚粉掩盖,即使大白天也绝难看出,这深更半夜,周颠如何能够看见?他只是突然想到此女如此妖冶放荡,定然最是爱美,如若骂她丑陋定然凑效,而且是人皮肤都会多少有些瑕疵,不照镜子谁也看不见自己的脸,即使脸上只有一星半点,甚至没有,这般大声的喊将出来,她也会心内发虚。何况此女正有此患?是以这一开口,正说中了何绿嫣的痛处,这即使在平时何绿嫣也会立刻恼羞成怒,何况此时在张无忌等许多人的面前。何绿嫣心中杀机顿生,但一咬牙又强忍住了,心道且等以后再慢慢跟这丑八怪计较,今日且记下了这条狗命!心念过时手上加力,又多割去了周颠腿上的一块肉,周颠剧痛之下终于抵受不住晕了过去。张无忌心下再也不忍,赶过去亲自为周颠敷了药,将伤口包扎了。
??黑衣蒙面人等的尸体不能不销毁,埋是没有力气了,便将他们及其他死尸拖入了破屋内,又将屋外的柴禾搬了许多,一把火烧了。如此烧法虽烧不干净,但时下正值战乱,谁也不会去详查这破屋内为何有这许多烧焦的尸首。至于那些一去不返的东瀛武士么,便让左丞相哈麻去猜测罢。

TOP

原田一死赵敏暗叫了一声苦,再也顾不得体虚挣扎着奔了过去。她看见何绿嫣在原田怀中搜出了一只黑色小包一转身便藏入了袖中,心中微感诧异,奔到近前笑道:“何姊姊,此人身上值钱的宝贝尽数归你,可那解药还需拿来救人性命呢!”
??何绿嫣装着一脸的懵懂笑道:“妹子,你说的什么啊?姊姊不懂呢!哪里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哪里又有什么解药?你便自己搜一下这个死鬼的身子好了,姊姊看着他就恶心,有什么我都不要,尽数给你好了!”
??赵敏作势去搜,突然大吃一惊一跃而起,手指何绿嫣的身后,双目瞪得溜圆怒喝道:“小子你敢逃跑!”
??何绿嫣下意识地回头,却见身后黑漆漆的哪有一个人影,暗呼上当,忙转过头来,只见赵敏手中提了一个黑色油纸包,退开了几步,嘻嘻笑着说:“多谢姊姊!”转身回去了。
??何绿嫣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昂首叫道:“妹妹,此人身上的解药未必便是解药,万一是毒药可要害了张公子的性命!”
??赵敏回头笑道:“是不是解药妹妹买条狗一试便知道了。有劳姊姊挂心了!”
??何绿嫣笑道:“等你买狗来试只怕张公子不免又要剧毒攻心了呀!”
??赵敏答道:“那不成的话只有拿一匹马来试了。”
??何绿嫣语一塞,知道斗口不是她的对手,却又不愿就此离去,讪讪的走到众人的身边,远远地查看张无忌的面色,心中暗叹此人不但武功高绝、个性可爱,模样也当真是俊透了!
??张无忌的父母长相都很俊美,他自然也不会差了,但要说长得绝好却还差得远。尤其是现在他穿得不伦不类,又脏又破,宽宽大大颇不合身,又还头发脏乱,脸上乌黑,实在半点也谈不上好看,更谈不上“模样也当真是俊透了”,想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乌鸦也能变成白天鹅的缘故吧。
??赵敏心想此人确是一个使毒的大行家,若由她来调试解药为张周二人解毒确实比自己瞎琢磨强得多也快得多。虽然此人亦正亦邪,性情多变,张郎的身份特殊,殊难预料她到底是敌是友,但见她看着张郎时眼现桃花,想必倒也不会乘机加害张郎。于是便对着何绿嫣道:“姊姊。”
??何绿嫣正在神游太虚,这一声叫她竟然没有听见。赵敏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既酸又甜。心道这个蛮夷女子忒也大胆,当着我的面也敢勾引我的相公!不过我的相公乃人中龙凤,也难怪会有那许多的女子为他魂不守舍。正欲高声叫醒她,谁知一直坐在一边闷不作声的周颠先看不下去了,张开大嘴喊起来:“兀那毒妇!我家兄弟脸上刻了花儿了么?便这般看着不放!”
??这一声喊何绿嫣听见了,饶是她脸皮不薄也不禁泛起两团菲红。但她反应得很快,脸红片刻便镇定下来回敬道:“丑八怪你懂个什么?我这是在看张公子的毒气上升了几成了!要你多嘴!”
??赵敏正好顺坡下驴捧她一把道:“想必那东瀛人的毒物邪气得狠,若非使毒的行家还当真难以下手。姊姊使毒的本事天下无双,也不知可否看出了什么门道?”
??何绿嫣哪里看出了什么门道,只得装作莫测高深地叹了一口气,回头又向张无忌看去,这时却见张无忌张口微呵了一口气,右手微抬,掌心向下,自掌心处正有一丝黑气冒将出来。他的右胳膊原本又肿又胀,颜色发黑,这时肿虽未消,但却通红如炉中烧红的铁棒。只见那黑气越冒越迅急,直如喷射而出一般。何绿嫣心下大骇,摇头叹道:“张公子的内力当真是惊世骇俗!解药于他何用?用不了半个时辰,毒性便再也奈何不了他,用不着你我等人瞎操心了……”
??说到这里言下之意颇显惆怅,也不知是因为算计落空而失望还是发现自己的独门毒物金蚕蛊毒也势必奈何不了此人而沮丧。
??心情郁闷之下扭回头去,耳边听到先前中毒未死的几名蒙面客尚自躺在地上挣扎呻吟,弯腰自地上拾了几只羽箭,甩手掷出,取了那几人的性命。那边厢周颠已和赵敏听说张无忌能够自行解毒,心下大喜,便分头查看倒地的亲兵。
??那三名被切腹的番僧只有站在最后面的一名受伤较浅侥幸没死,何绿嫣上阵助张无忌时赵敏便已替他先行草草包扎了。其余亲兵也有几人伤势虽重但却还未断气,连忙搜出了金创药和解毒药物救治。赵敏跟随张无忌日久,不知不觉也学得了不少医术,一般外伤难不倒她,只有中了毒的只能喂以寻常解毒药丸暂时抑制毒性蔓延,要想真正的解毒还需张无忌运功疗伤完毕或者何绿嫣来才行。但周赵二人忙活时何绿嫣只是远远地冷眼旁观,并不插手。

TOP

蒙面客的长刀原本便狠辣快捷异常,再经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一带便更增加了几分力道,变得又快又怪得令人匪夷所思。东瀛人们哪里见过这种武功?片刻间便你砍我砍你地自残了一大半。惊惧得数人同时叽里呱啦怪叫,想是在喊敌人在使妖法,大家小心吧。要是中原武林人士,到了此刻大多会掷掉手中兵刃,空手上阵,但东瀛人自有一股常人罕有的狠劲,自己手中的长刀虽屡饮同伴鲜血,却并不收力,反而如野兽嗅到血腥般杀得更狠。
??原田更是如此。张无忌眼看他一刀将自己徒弟的人头砍下,心下实在不忍,紧接着的一招便没有牵引,而是一把将他手中的长刀夺了下来,远远地掷了开去。
??张无忌的武功虽远较原田为高,但原田的刀法实在太快,原本要空手夺下他手中的长刀实非易事,但他适才与张无忌对掌受了极重的内伤,现下同中了剧毒的张无忌一样,只是咬牙勉力支撑而已。而且与张无忌不同的是,张无忌现下全用巧劲,而他依然大开大合的猛攻,所以上来没几刀他便先行感到手软眼花伤痛揪心了,是以被张无忌一夺便得手。
??原田自练习武艺以来长刀从没被人夺去过,此时一经脱手,便只感万念俱灰,再也无脸活在这个世上,立时口一张,连喷鲜血,拼尽最后一股力量,出拳向张无忌的后脑打去。这一拳眼看要中,蓦地里却突然横窜过来一名蒙面客,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人的鼻梁之上,那人顿时满脸开花、长刀脱手,飞出数丈跌倒在地,眼见是不能活了。原田也就此伏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原田一倒,剩下两三人再无斗志,便欲冲上来抢了原田逃走。何绿嫣眼见自己只不过刚同两名蒙面客交了几手,张无忌便如砍瓜切菜般地连毙数人,心下不由得急了,偏生自己的含沙射影只够发射两次,身上的银针也所剩无几,于是开口叫道:“无忌哥哥,跟我比赛杀人是吗?小女子不输于你呢!”
??说罢抖袖两大团青烟,手一扬,又是一根银针。那三人正好冲入青烟中,心中大叫不妙,忙屏住呼吸,狂舞手中的长刀,欲冲出青烟,但那烟已然吸入了少许,片刻间便只觉头晕脑胀昏昏欲睡起来。那根银针却是射向了张无忌。张无忌知道针上定然有毒,不敢去接,忙跃开一步避过了,正欲发作,却听何绿嫣银铃般地笑道:“无忌哥哥,别和我抢!”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不再理会她,向赵敏奔去。
??适才赵敏呕吐摔倒张无忌瞥见了,心中正自忧急,现下原田一倒,余下的人不是何绿嫣的对手,便放心地奔了回去。张无忌才没心情跟她争强斗胜。
??赵敏此时早已扶着汝阳王坐在了门边的断木上,张无忌才搭上她的脉搏,便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簌簌寒风吹拂之下,赵敏兀自一下子飞起两团红晕。赵敏知道张无忌精通医术,一搭脉搏什么都知道了,女儿家害羞,忙大使眼色摇头叫张无忌千万不要声张。
??原来赵敏已经怀孕了,张无忌又惊又喜,但见眼前情形又不禁直感紧张担忧,当真是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才好。还好汝阳王和周颠关心前面战况,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奇怪举动,否则两人非尴尬得不知该怎么办才行。
??喜气一冲,张无忌体内真气也不由得一乱,那两种剧毒立时便蠢蠢欲动起来,张无忌知道赵敏没事,心下安稳,索性就地盘腿坐下,运功抗毒。
??何绿嫣适才甩出的毒粉其实只是一种迷药,吸入体内对身体并无很大伤害。但五毒教的迷药自是非同小可,适才那三名蒙面客虽只吸入了少许兀自也头晕难当,刀法立时便乱了起来。何绿嫣下手一向狠毒,岂能给他们留喘息时间?她娇咤一声,挥袖荡起一股劲风合身扑向三人左侧。三人迷乱中挥刀急挡,谁知何绿嫣这一招全是虚招,旨在将已经飘散的迷烟重又拂过去,并障人耳目,其实她长袖拂后,身体在空中急转,手中的两件兵刃已向三人的身后袭去。
??此时别说三人已中迷烟,即使在大白天精神完好也不易避过。便只听啊啊啊三声惨呼,三人身后要害接连中招,扑地而倒,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这时东瀛蒙面客只剩下原田一人了。他在东瀛时原本呼风唤雨,事事顺利,做事极少失败,可是自打来到中国介入到中原武林以后,便在执行任务时数次失手。这次原本打算轰轰烈烈的干一件大事,手刃中国第一大官和中国第一高手,好好扬眉吐气一次,谁曾想竟然在己方完全占优势的情况下还彻底失败,乃至全军覆没。他越想越气愤,又是数口鲜血喷出。他缓缓的扯下了蒙面黑布,漏出一张沾满了鲜血却又惨白至极的脸。只见他宽额方面,约四十余岁,颇有几分儒生的样子,但脸上却有一道极长极深的刀疤自左眉一直延伸到下巴,由此一张脸便如厉鬼般恐怖。周颠的脸上也有刀疤,而且还多,但周颠的疤痕很浅,看上去也只是感到丑陋凶恶而已,全不像原田这般吓人。
??乍一看到他的这张脸,何绿嫣、汝阳王、赵敏和周颠四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自地上挣扎爬起,狠狠地瞪着何绿嫣。何绿嫣被他这么一瞪,不由得退了两步,心下有些害怕,但随即强打精神笑道:“怪不得你们人人都以黑布蒙面呢,原来是你们都没脸见人啊!嘻嘻,你既然已经站起来了,就拿兵刃吧!”
??赵敏忍不住喊道:“何姊姊,这人甚怪,你要小心啊!小心他使邪术!”
??何绿嫣笑道:“多谢妹妹!且看他邪还是姊姊邪!”她口里虽这么说,但心下却委实害怕,暗自戒备。心想此人受伤不轻,倘若使邪术应该便是催魂术或放毒放暗器什么的,然后再扑上来孤注一掷!且不管他耍什么花样,只要见他一动姑奶奶便立刻脚底抹油,先跑开二十丈,和他游斗,看他能支撑多久!
??何绿嫣心中计较已定,脚下不禁又退了半步,随时准备开溜。
??原田的脸上挤出一阵狞笑,一句话也没有说,自腰间拔出了一柄短刀。何绿嫣心中一惊,一只脚都抬了起来。这时却见原田转过了身去,面向已经略现红霞的东方,扑地跪了下去。何绿嫣等心中大奇。赵敏见他眼含泪水,满脸绝望,心中突然醒悟,忙开口叫道:“问他取解药!”
??何绿嫣一怔,尚未反应过来,原田已高举短刀刺入了自己的左侧小腹之内。短刀刺腹一时不会死亡,是已东瀛武士切腹的规矩便还有刺入后自左割到右,然后拔出刀来自丹田再次刺入,向上再拉到心窝。这种自杀方式极为残忍变态,但东瀛人却认为是一种英勇的象征,纯洁高尚的行为,顶礼膜拜。
??待原田一刀自左割到右,拔出刀来准备再次刺入时何绿嫣终于醒悟过来。但她心头转念更快。心想解药千万不能讨来,若讨来了留她何绿嫣又有何用?
??原来何绿嫣自负从小与毒打交道,她便不信天下还有她和她们五毒教解不了的毒,是已她是早已暗暗打算亲自为张无忌解毒的。倘若夺来了解药,那她何绿嫣又能以什么理由跟着张无忌赵敏他们走呢?所以何绿嫣空口啊啊的叫了两声,装作没听懂赵敏的话一样,等原田第二刀又刺入了以后才恍然大悟般的挺兵刃跃了过去。这时原田已经自丹田割到了心窝,血流成河,扑地而亡,再也没得救了。
??

TOP

汝阳王接过信去,草草一阅,缓缓合好,放入信袋,哈哈哈笑了三声,突然猛地抽搐,一口鲜血哇的喷出。赵敏惊呼一声赶过去扶住汝阳王的胳膊,替他轻拍脊背,张无忌搭住了他的左腕脉搏,只觉他的心脉跳动甚急且乱,便将一股内力输了过去,汝阳王左半身顿时如处暖炉,片刻间五脏六腑也一齐暖洋洋起来,舒服以及,不一会儿那肋下的剧痛和胸腹间翻江倒海般的虚火都减了下去。他不禁感激地抬头一望,心内大吃一惊。他见过张无忌一次,那次这个少年被十八番僧和鹿杖客所伤,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女儿敏敏以死相逼求自己放过了他,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少年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且……
张无忌是天下反贼的头子,女儿嫁了谁不好,偏偏嫁了他。若在平时,汝阳王定会大发雷霆下令捉拿此人,但在此刻,他看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少年英雄满脸灰土泥水身穿小兵战袍站在自己身边,用一双乌黑发亮又淳朴热忱的眼睛看着自己时,他却无论如何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怒气。再看看女儿敏敏,突然之间,喜怒哀乐忧思愁纷至沓来又悠忽而去,然后又重上心头。 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位极人臣,征战南北,威震天下,自负怀着一颗忠君报国之心,无奈到头来落得个如此下场,心中的那份愤懑凄苦可想而知。
这些年来汝阳王镇压各地反叛,立下无数战功,官至极品。他早知自己如此已经隐隐的威胁到了皇上,并且给朝中的许多同僚带来了许多不便。当今皇上昏庸无能,偏又疑忌贤能,提拔重用了一大批的谄媚奸佞之徒,搞得天下纷乱四起,使他无法置之事外,只能继续杀敌平乱,再立新功。由此他早已料到迟早有一天皇上会对他下手,但他实在没有想到皇上会在大军即将克敌制胜的前一刻做出这种事来,由此导致大军哗变,功败垂成不说,只怕叛军得到这么一个喘息的机会,就此再也难以扑灭,而蒙古王朝大好的江山,便要就此断送在这个昏君和那群奸臣的手里了。
接到诏书吐血之时汝阳王已经猛然间感到,原来自己已离黄泉之路不远了。愤怒由此而去,只剩下了满心的忧伤和失望。这时看到张无忌,又看到他身边的敏敏,他突然感到了无限的温暖。原来他自伤命运多变的同时,心中还有最最放不下的便是妻儿老小了。
在朝为官,一人贵则全家贵,一人败则全家亡,这是几千年来不变的规律,极少有例外,汝阳王岂有不知?他现下已经被贬职流放,朝廷再如何对付他个人他已经不甚担心,他最最担心的便是那满门抄斩的灭门之灾。
适才那封信便提到了此事,哈麻信中言道只要汝阳王肯俯首听命,他当可力荐皇上从轻发落。这便是指只要汝阳王肯乖乖的听话,悄悄地坐牢,皇上或可考虑不伤他的家人。
敏敏选择了一个布衣百姓,选择了浪迹天涯的生活,这在以前汝阳王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但现在,这个少年竟给了他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他莫名的很相信这个少年能给予敏敏一个好的归宿,他能保护敏敏一生一世!便是哈麻要对付自己的家人,敏敏他不也是无可奈何吗?看来汉人有句成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确有十分的道理。总之无论如何特穆尔家族中至少敏敏可避过这场灭顶之灾!而保保精明能干,又远去了北疆,远离了中原这块是非之地,他定会想办法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娘亲,是以没什么不放心的。
无数的念头在汝阳王的心中一闪而过,各种表情也是一闪即逝,他依旧威严而和缓地说道:“替哈麻传信,想来你们已经转而投靠哈麻了吧。”
一般中原武人如果听到对方如此说自己,都会脸红羞愧,但想来东瀛人对背信弃义不要脸这件事并不太介意,所以原田毫无异常反应,依然冷冷地道:“丞相说王爷看完信后需得将手下武士交给我等带回大都听审,王爷由两名亲兵护送至淮安即可。”
一听此言赵敏不禁哼哼冷笑了一声,道:“皇上才下诏书,你们后脚就到了,怕是哈麻写此信反在诏书之前吧?而你们又能在我爹爹被贬之前提前得到讯息从而及时望风转舵,哈丞相之远见当真令人佩服!你们之远见也不下于哈麻!佩服佩服!”
这一席话竟说的原田有些尴尬,主子做什么事被对手猜到原是东瀛武士颇为忌讳的。
看原田欲言又止,赵敏接着冷笑道:“其实你们早就到了军营了吧?你们安排了四名刺客,是不是哈麻对你们说倘若当时我爹爹不接皇帝诏书的话,立即刺杀汝阳王爷?假如王爷肯顺从皇命,你们便刺杀张士诚兄弟,好在皇上及群臣面前挫挫汝阳王爷的威风,说道朝廷除了汝阳王爷以外,还有他哈麻也会打仗!哈哈,可惜,你们功败垂成,哈麻打错了如意算盘。现下大军大败溃散,被叛军打了个丢盔弃甲,抱头鼠窜,看他哈麻还待如何说!”
听到说他们刺杀失败,原田终于脸上一红,道:“王爷,你的属下胡乱说话,应当该杀!”
汝阳王知道皇上虽无道,但为了江山之故或许并不会杀害自己,他只会软禁了自己,倘若哪天危急当头还会请自己出山救难。倒是哈麻等人担心自己东山再起,定会除自己而后快。这第一步假心假意的说在皇上面前力荐保住自己纯属鬼话,其目的只会是先消弱自己身边的力量,然后施以暗算,永远地除掉自己,然后再装糊涂,将一切罪过往地方官身上一推便作了事。皇上纵使惋惜也无可奈何了。
汝阳王插手江湖事物,门下高手如云天下皆知,是以哈麻在板倒汝阳王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想到了这个。他知道汝阳王的声威和势力非同小可,皇上虽忌讳他但又委实离不开此人。流放他以后固然可以派人前去刺杀他,但若不事先解除他身边的高手侍卫的话,刺杀便难保成功。而如果一击不成一者会打草惊蛇使汝阳王加强防范,二者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便很不好解释。
假如只传一封书信哈麻不会派这么多人来,这摆明了假如汝阳王不从的话他们便会立即动手。这一点察罕父女俩都看出来了。眼前对方有近二十人,己方虽也有二十几人,但那十多名亲兵不会武功怎能是这些东瀛武士之敌?
料到了对方的后着汝阳王情知无法避过此劫,索性将心一横,神威凛凛的道:“我自己的人该不该杀由不得你来说!”
赵敏也道:“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人才该杀!”说罢仓地拔出佩剑来。有张无忌在身边,赵敏什么也不怕。敌人势力既然强过自己,自己便先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使对方心有所忌,未进先退三分。
原田果然一惊,呼地平地向后滑出数步,道:“王爷,最后一次机会!”
汝阳王仰天哈哈大笑,呼地站了起来,道:“我的属下说得对,卖主求荣、背信弃义的人首先该杀!本王今天要先清内贼!你这逆贼,还不给本王快快跪下受死!”
原田猛地一愣,仓地拔出刀来,迅捷无伦的向一名番僧的头颈砍了过去。那番僧虽早已戒备,但来人的刀法实在太快,他举钹急挡竟还是慢了,眼睁睁看着刀光划过,没有碰着对方的长刀。他身边的三僧见原田拔刀之时便已一起攻上。原田一刀未老,忽一转向,自三僧腹间弧形划过。一刀过去再不向四僧看一眼,脚下猛地一蹬,顿时身如飞弹,握刀向约在两丈外的张无忌刺去。
这名东瀛人的刀法果然快到了极处、狠到了极处,他只用了一刀,便正好割断了第一名番僧的咽喉和切开了其余三僧的小腹。他只攻对方软处,毫不触骨,便如无声无息,毫无阻滞般一气呵成、一划而过,饶是这四名番僧武艺高强,临敌经验丰富却无一人挡住和避过。番僧们的双钹都是举到半空便定住了,不一会儿轰轰然跌倒,被割喉的番僧哼都没哼一声便丢了性命,其余三僧肚破肠流却一时断不了气,只是弃钹捂肚蜷缩在地上哀嚎,鲜血泉涌,其状惨不忍睹。
原田一刀结果了四名番僧,第二刀便攻向了张无忌。他人在半空,突然长刀刺出,直指张无忌腹部。这一刀的速度比前一刀更快,而且张无忌还不能躲避。因为他的身边是汝阳王,他一躲,汝阳王势必遭殃。但张无忌空着双手,无法格挡对方的利刃。他不及多想,腰身一软,使出太极拳中的风摆扬柳,向旁侧腰,间不容发之际长刀刀尖贴腰而过,眼看要刺中汝阳王时,原田的双手手腕已被张无忌分别拿住,张无忌云手外推,使出四两拨千斤之力将原田的长刀荡了开去。
张无忌这一拿,太极拳中包含了擒拿手,他十指使力再急旋,便欲就此废了原田的双手。但张无忌分明感到对方的腕骨猛地一缩,竟差点溜出手去,这一旋之力就此被他化去。这是张无忌神功练成之后从未有过的事。
原田长刀走空,笔直投射的身体猛地翻身向上,嘬唇一吹,黑光微闪,张无忌忙偏头,双手急送,原田被他掷了出去,只听脑后上方丁的一声,那枚暗器已钉在了房顶伸出的木梁之上。
原田直飞出三丈外,这一下张无忌没有客气,虽然危急之中未使巨力,但若换作了旁人,怕也要摔得再滑出三四丈,不死也五内俱伤,再也爬不起来。但原田却能在空中翻身直立,双足踏地滑出数尺停了下来。
适才原田虽化去了张无忌的旋腕之力,但他的一双手腕却到底被张无忌握了一下,站定之后,只觉火辣辣的疼痛,便如刚用火钳夹过了一下似的。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少年竟然能接连避开自己认为绝不可能抵挡的进攻,并且自己还落了下风,直使原田一郎大吃了一惊。要知道原田一郎在东瀛大大有名,杀人绝少用第二招,因此甚至得到过天皇的嘉奖。只因他在国内从无敌手,这才请求自己的主子藤野将军让自己带领门徒到中国来。一者自然少不了是替藤野劫掠中国沿海一带的百姓,运送金银物产美女回国;二者便是想找个机会会会中国的高手,以验证自己的武功。
中国沿海倭寇之乱在唐宋之时便已有之了,只是到了元朝末年方才愈演愈烈起来。这时盖因倭寇国内需求日增,无数投机分子梦想到西方大陆靠抢劫发财,而此时的中国大陆动荡不堪,元朝政府无暇顾及沿海倭乱,他们便肆无忌惮起来。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明朝,最后中国出了一位民族英雄戚继光,率领戚家军将倭寇打出了中国,中国沿海方才得以安宁了几百年。其实在这以前的数百年间各朝代的皇帝也不断的遣使前往东瀛,试图通过谈判和施压来使得东瀛政府制止这种恶行,但效果甚微。原来他们没有理解到,有些贱人是不习惯别人给他讲理的,越讲他越觉你软弱可欺,越要骚扰你,不打不行,只有把他打得怕了他才会老实。
原田文武双全,实是一位人杰,并非一味勇猛,来到中国后倒也没有过分的张扬,整日介闭门练功和学习中华语言及典籍,自己亲自出手还不算多,但一年多来不但真的从未遇见敌手,连抵挡他一招以上的也几乎没有。由此他几乎深信自己便是天下无敌了。适才他使催魂喊被张无忌一招破去他虽暗吃一惊,但他自以为自己并未出尽全力所致,而且就算他感觉到对方的内力远在自己之上他也不会在意,因为他向来不把内力什么的瞧在眼里,因为内力再强也强不过速度快,速度快才是无坚不摧的制胜法宝。
通过后来时代发展的实践证明,的确如原田所想,高速度的杀伤力确实很高,比如冷兵器无法和后来的热兵器比,但他忽略了一点,速度的快慢往往是由力量的大小来决定的。所以他速度快,张无忌可以做到比他还快!只是张无忌受《九阳真经》和张三丰的影响极深,早已习惯了稳扎稳打,以静制动而已。
原田一动手,他手下的蒙面客们便全涌了过来。汝阳王喝道:“左三右三中二,射住阵脚!巴特带人上房!”
巴特便是那名把总。汝阳王的这番口令是行军布阵所用,意思是左面三人右面三人中间两人,分散开来形呈扇形向来敌射箭,然后巴特带领剩下的人上房居高临下射杀敌人。这些亲兵跟随汝阳王已久,训练有素,接令后便立刻各站其位,将箭矢狠命地向敌人射去。

TOP

赵敏一时间自然想不到张无忌心里转过的心事,只道张无忌单纯是因为想念自己担心自己而这样感情激动得无法抑制,心下感动,一股泪水也涌了出来,伸臂使劲地勾住了张无忌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垂上轻轻一咬,紧贴着他的脸颊,颤声道:“傻子……”
这一咬,这一骂,张无忌顿感浑身酥软,当下不顾一切低头便往赵敏的唇上吻了去。良久,才强自收摄心神,搂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吻了吻她的嘴唇,道:“敏妹,离别这么多日,你都瘦了。你身上中的百虫百花毒解了么?”
赵敏道:“那日下山后何姊姊便给我服了解药了。嗯,分别数十日,你不但瘦了,而且变黑了,还浑身臭臭的。还有,衣服都湿透了,还不快运功烘烘?
张无忌心中一甜,暗附只有和敏妹在一起时才能真正的感受到舒心和快乐,只可恨自己……唉……那件事到底该不该对她说?如果说了她会生多大的气呢?会不会就此不理我了?心中迟疑,却也听赵敏的话,暗运神功,身上发烫,将一身的潮湿蒸腾了出来。运此区区小功并不妨碍他说话,想到周颠还身负毒伤没有解药,便将今晚发生的事简略的向赵敏说了一遍。最后道:“岳父他老人家醒来定会怪我坏了他的计划,而且还伤了他的属下,真不知道怎生向他说才好……”
赵敏淡淡的道:“还是不要向爹爹说起此事了……他现在不能再承受任何刺激了……”
赵敏说着看了看昏睡中的汝阳王,眼圈一红,又落下泪来。
张无忌也叹了口气道:“那我怎生向岳父求取解药?”
赵敏道:“这件事交由我来办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张无忌忽听得东北方向有马蹄声向此处而来,拍了拍赵敏的手背,侧耳倾听。只听来者约十数骑,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百丈之内。这时外屋值守的亲兵早已手持兵刃冲了出去,那把总朗声喝道:“此处有要人在此!来人回避!”
来人放缓了马匹,其中一人用一口走了调的北方话道:“汝阳王爷可是在此?我等大东瀛武士,乃是王爷的朋友!快快给我引见!”
张无忌啊了一声,忙拉了赵敏的手出去看,只见那些人尽皆黑布蒙面,一付夜行人的打扮,缓缓驰来,在十丈外跃下马,牵马步行过来。那把总又喝道:“把蒙面黑布都摘了下来!”
来者微微一愣,其中看似头目般的一人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块令牌,道:“这是王爷的令牌,请看清楚了。”
把总不敢擅专,回头看向赵敏,意思请求赵敏发落。赵敏微微点头,道:“让他一人过来。”
把总喝道:“那你一人过来面见王爷!”
那人点了点头,放下马缰,独自走了过来。张无忌见他的步伐飘忽不定,甚是怪异,心道此人当是自己见到的武功最高的东瀛武士。转念间那人已到面前,向门口抱拳道:“本人大东瀛武士原田一郎拜见王爷!”
此人说的是汉话,想来已经在中国呆了不少时间,或者专门学了中国话。虽说听起来有点别扭,但也实属不易了。
赵敏淡淡道:“免礼吧。王爷现下正在休息,不便现身,原田先生有何要事?便由在下代为转告吧。”
原田朗声道:“此事大大的重要,本人需面见王爷才可说!”
原田这句话说得甚是响亮,声音难听至极,犹如硬物相磨般,钻入耳膜,宛如无数只小爪子侵入听者体内,只抓得人心肺麻痒难当,那几名亲兵纷纷面上变色,双手捂耳,佝偻下腰去。连附近的几匹马儿也禁不住直喷响鼻,焦躁不安起来。
原田露出这一手功夫的目的原本只是想让汝阳王知道自己来了,快快出来见自己,但见那许多人惊惶失措的样子不由得也颇为得意。原田将面前人等扫视了一遍,只见那四名藏僧和周颠以及赵敏都在暗暗运功抵抗,唯有赵敏身边的一个连头盔都没有戴的小兵却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心中暗自戒备,对着张无忌加了三成力又喝道:“本人要见……”
原来他运此功时劲力越强语音便要越加短促简单,到最高时该当只是一个“啊”字或一个“喝”字,这种功法在东瀛叫做催魂喊,与金毛狮王的狮子吼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狮子吼全用浑厚的内力震伤人,而催魂喊则在内力震人的基础上又加入了极为难听的怪声音,听了使人轻者心烦意躁,重者立时失去心智,疯狂乱杀。实为罕见的邪功。
当他喊出来时旁人固然脸上变色,张无忌也大吃了一惊,因为他突然想起照此人这样喊法,汝阳王须会被他吵醒过来。不及多想,左掌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的第一招亢龙有悔的第一式,虽然只发了二成功力,而且出掌后的一十八股后劲一股也没有跟去,原田却也只觉热风压面,原本已经吐到嘴边的“王爷”二字竟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没有喊得出口。出其不意之下,他身体被逼得后仰,脚下退了半步方才稳住了身形,憋得头部气血上涌,双目通红。
原田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随即冷冷道:“阁下是何人?”
张无忌尚未回答,赵敏道:“他乃王爷身边的侍卫!你在此大呼小叫,好生无礼!”
原田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些人,见除了眼前这名侍卫,再无其他特别强的高手,不禁傲气重生,生硬地说道:“本人见的是王爷!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休得罗嗦!”
赵敏怒道:“大胆!”却听身后脚步声响,几声咳嗽之后,汝阳王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且退下,原田,你有何事要说?”
赵敏回头惊呼:“爹爹?”被扶墙而出的汝阳王双目一瞪,不敢再说话,低着头噘着嘴退到了一边。这时早有一名亲兵奔来,在汝阳王的身后趴下,汝阳王一掀战袍下摆,在那亲兵的背上坐下,沉声道:“你说吧。”
汝阳王一现身,自有一股威势,四名番僧、所有亲兵、乃至赵敏和张无忌都跪拜了下去。汝阳王是张无忌的岳父,拜一拜无所谓,但周颠却苦了,他只得装作伤重不能起身,躺在地上闭着双目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原田也差点不由自主的拜了下去,但微一迟疑,终究只是抱了抱拳,讪讪地说了个:“参见王爷。”
把总喝道:“大胆!见到王爷还不下跪!?”
原田的眼中现出一丝冷傲,毫不理会。
汝阳王挥手止住把总,和色道:“我敬你为东瀛第一高手的身份,便不用多礼了。我和你们家藤野将军最近交往得不甚愉快,你此次到来,应当不会给本王带来什么好消息吧?”
原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道:“这是丞相大人写给王爷的亲笔信,请王爷过目。”
汝阳王此次遭贬纯属丞相哈麻一手促成,他能会给汝阳王什么书信?赵敏担心爹爹看到信后受到刺激,心急之下几欲跳过去一把夺过,撕它个粉碎,但只说出个:“奸贼之信有何好看!”汝阳王却吩咐把总将信取了过去。
??

TOP

张无忌沿着高邮湖畔一口气奔出了约二十里方才放慢了脚步。这时夜色更浓,漫天的愁云压在无边的高邮湖水之上,呈现那远在天边的一丝蓝幽幽的亮。终于淅淅簌簌的下起了小雨来,夹裹在冷风中如无数细密的冰针一般洒向湖面和原野,合着冰凉刺骨的水汽粘稠在人的身上,使人透心的凉。
张无忌感到背上的周颠浑身微微打颤,知道他的毒伤发作了,遂停了下来,将那名刺客掷到地上,放下周颠,取出水袋,扳开刺客的嘴,将大半袋水咕咚咚的全给他灌了下去。那人下巴脱臼尚未归位,在张无忌的擒拿手法之下半分也反抗不得。此人也甚是硬气,下巴虽痛,但却一声不吭,只是时下正值隆冬,天上又降寒雨,这大半袋的冰水一经下肚,他便忍不住浑身筛糠般的抖起来,满脸狐疑惊惧地看着张无忌。
张无忌也不理他,径去湖边灌了满满的一袋湖水,又全灌进了那人的肚子里。那人此刻已吓得面无人色,只道敌人想将自己像灌猪一样地活活灌死,哪知敌人却突然绕到身后,对着背心就是一掌,便只觉背心一股巨大的压力挤向腹部,顿时喉咙一震,适才灌入肚中的凉水喷口而出,那深嵌牙缝的一片药片也随之冲出。
张无忌扳开刺客的口察看,见无异状,左手微抖一送,刺客啊呀一声痛呼,下巴便合拢了。
张无忌正色道:“解药呢?”
刺客双目茫然。张无忌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的肩头轻提一送,刺客啊呀一声大叫,他的肩膀脱臼了。
张无忌道:“我哥哥中了你的剧毒,只要你肯拿出解药来,我立刻放了你,决不跟你为难。”
刺客摇了摇头,双目一闭,竟不再理睬张无忌了。周颠挣扎着坐了起来道:“这家伙是东瀛人,可能听不懂我们说的话。让我来。”
说着周颠坐过去,一掌拍在刺客刚脱臼的肩膀上,刺客疼得厉吼一声,滚倒在地,睁开眼睛来瞪视着周颠。周颠哈哈一笑,指着自己的伤腿大打手势道:“我的伤,你王八蛋的解药,快给老子拿来!否则老子还打你!你们的人杀了我的好兄弟铁冠老杂毛,老子正要找你们报仇呢!老子要好好的折磨你!你信不信?”
那刺客虽听不懂周颠说的那一堆话,但对方讨要解药的意思还是明白了,他竟说了一句:“解药的,我的没有,杀了我吧!”就此闭上眼睛,任周颠如何打也不再睁开了。
张无忌将那人浑身上下搜了一遍,果然并无解药,心道这名刺客是岳父的人,如果就此杀了不太好,这般带回去也不好看,反正一来解药可以问岳父要,二来量以自己的功力及医术,要除却周颠所中的剧毒也并不难,只是多费一些周折而以。便解了他的绳子,将他放了,背上周颠继续赶路。
周颠大惑不解,道:“无忌兄弟,如何将那人放了?我们还没有探听他们的来路呢?”
东瀛刺客是汝阳王府的人周颠并不知晓。周芷若说给张无忌听后,张无忌碍着汝阳王乃赵敏的父亲的关系,心内踌躇之下便没有对他讲。这时听他这么一说,便道:“此事令小弟好生为难……周大哥很快会知道原因的……我们快到了。”
说罢发足狂奔。路上周颠将张无忌去后他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原来他看到军营火起,人声鼎沸,以为张无忌的行踪暴露,被大军围困,心急之下便下了山去。没想到军营并非捉拿刺客,而是一片大乱,无数军士胡乱逃窜。周颠好奇之下擒了一名小校换了衣服混入军中查看。无意中却发现四名元兵身负极强的武功,神色极为可疑,便暗暗地跟上了他们。这时有一把总模样的武官也发现了那四人,带兵上前喝问之时被四人杀死,由此被周颠看出武功家数,断定他们便是害死铁冠道人的一伙人,随后紧跟而去,直到随他们一起跳入池塘同乱军混在一起,最后乘机出手偷袭。
掠过连片荒草,跃过一条小河后汝阳王暂住的废屋便遥遥在前了。张无忌放重了脚步,未至门前,赵敏和四番僧便一起迎了出来,见是张无忌,四番僧一起收起了兵刃。赵敏满脸堆欢奔了过来,见到张无忌背上的周颠,微吃了一惊道:“怎么?周大哥受伤了么?”
周颠强笑道:“区区小伤,不碍事!无忌,快快放我下来吧!”说罢不等张无忌答应,自行挣扎下地,单腿跳跃着到达四名番僧面前,笑嘻嘻地道:“我说几位番秃老兄,身上可有酒喝么?老子当真是又渴又冷,急出鸟来了!”
四僧中的两人听他出语粗俗,眉头微微一皱,面生怒气,但另两人却面现欢喜,自宽大的僧袍下面各拿出了一只酒壶来。周颠大喜,连忙接过,仰头便喝。张无忌忙喊道:“周大哥小心你身上的毒伤,不可多饮烈酒!”
周颠回头笑道:“不可多饮便少饮!兄弟你便放心吧!”说罢揽了四僧到一边的房檐下坐倒,笑骂劝饮。
张无忌知道周颠这是故意支开了四名番僧,好让自己和赵敏单独进屋相聚。心下感激,便携了赵敏的手进入屋内,探视了一番仍旧熟睡的汝阳王,叹了一口气。赵敏大吃了一惊,颤声道:“怎么?爹爹他……”
张无忌一怔。原来他的心中一直萦绕着那些天和周芷若在一起时的影子,见到赵敏更加如此,只觉越来越是羞愧,几乎无地自容,很想跟她说出来再向她赔罪乞求她的原谅,但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心中烦忧之下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便让赵敏会错意了。心下更是歉疚,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她,将她那柔软玲珑的身子紧紧地搂进了怀中。良久才缓缓道:“敏妹,我好想你啊!好想你啊!”说罢,两股泪水竟夺眶而出。口中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TOP

张无忌长矛出手,人随后便到,一把翻过张士德的身体,十指连环,顷刻间点了他背心伤口周围的十几处穴道。张士德背心伤口流血立时大减,不等他言谢,张无忌已托起了他的身体轻轻一送,稳稳地抛到了数丈外的义军军中。张士德脱离险境义军群雄忍不住一起叫了一声好,士气大增,顿时将三名岸上的刺客团团围住。
??那边周颠一对一已大占优势,刺客挡不住他力大势猛的狼牙棒,突然身子一矮,潜入了混黄一团的泥水中,就此没了踪影。周颠手持狼牙棒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岸上数人也颇感诧异,张无忌微觉不对,几步跨到池塘边,但见水面突有些微震动,周颠手里的狼牙棒已脱手而去,直插入两丈外的水中,水花大溅之下,水流狂动,周颠已一扑而起,扎入了那处水中,双掌齐下,只听水底一声痛呼,那刺客已口吐鲜血斜刺里拱出了水面。周颠不等他站稳,抢先扑去单掌劈了过去,那刺客出于本能挥刀格挡,手腕正被周颠劈中,长刀脱手间,面门又中一拳,刺客惨呼间直飞上岸,直挺挺地摔在地上,蹬了几下腿便就此不动了。
??周颠哈哈大笑,迈步上岸,不曾想离岸尚有两步便右腿一软,扑倒在地上。张无忌忙抢上扶起,周颠双唇惨白,指着自己的右腿道:“龟孙子在水底放暗器暗算我!”
??张无忌忙扑过去看,只见周颠的右腿膝上三分果有一支四角星型钢镖深入肌肉,虽然刚刚着道,但他伤口四周却已又黑又肿,紫黑色的血如浆糊般汩汩外冒。张无忌从未见过如此怪诞剧毒,一时间只感脑内轰了一声,忙伸右手按住周颠腰间环跳穴,将九阳真气送了过去,涌向蔓延上升的剧毒。
??那名被张无忌震伤双手的刺客已无法紧握长刀,只得空着手与同伙一起负隅顽抗。这时张世信也早已带着大队赶回来了,查知三哥已然脱险,便仗剑直冲刺客。行军打仗不比江湖斗殴,众将士明抢暗箭绊马索勾连抢一起上,三名刺客虽然凶悍却也支持不了片刻便纷纷就擒。
??张世信跃下马背,长剑指在那刺客头领的脸上厉声道:“说!是何人指使你们来行刺大将军的!”
??那刺客脸转东方,重重低下头,似乎向什么人行了一个礼一般,然后突然上下牙用力一合,只见其表情逐渐显得甚是痛苦,嘴角流出黑血,伏地而亡。
??张世信大吃一惊,忙看向另外两人,只见他们也跟脸转东方,重重低下头,随即合下牙去。张世信又惊又怒,抬手一剑向其中一人嘴上刺去。他这一招虽在阻止对方自杀,但利刃刺口的痛苦却要比服毒自杀痛苦得多。只见他长剑将到,横地里却飞来一只草鞋,重重打在那人的下巴上,将他打得翻倒在地,就此下巴脱臼,没有咬破口中暗藏的毒药,也避过了张世信的一剑。
??那只草鞋便是张无忌情急之下脱下自己脚上的草鞋掷出的。周颠中了他们的剧毒,不能没有解药。
??这时所有的将士都看向了张无忌。早有将领附在张世信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张世信微微一笑,收起长剑上前几步抱拳道:“多谢大侠出手救我兄长,敢问大侠高姓大名!”
??张无忌正将周颠身上的剧毒自大腿逼至伤口附近,听到张世信此言,回头欲开口,却见张世信身边一丈外一直冷眼旁观的何绿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四目相对时,她杏目一霎,嘴角含笑,激情暗送。张无忌心下生厌,滑过眼去向张世信微微一笑道:“我乃一介草莽,贱名不足挂齿,将军莫怪。”
??说完转过脸来。这时周颠的伤口已经大流黑血,那镖涌动几下,波地一声跳了出来,轻轻落在旁边。旁观之人不少都是武学行家,适才见他超凡入圣的轻功和掷矛掷鞋的功力都已咂舌不止了,这时又见他在替人运功疗伤之时尚能若无其事的说话,尔后运功起镖没有象通常人那样将镖挤飞而是如同伸手拿出又稳稳放下一般,这等绝世内力当真从所未闻从所未见,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息凝视,连喝彩都忘了。
??张世信见眼前此人虽明显故意弄脏了脸和头发,但仔细一看,便知道年龄不过刚二十二三岁而已,比自己尚且小了几岁,江湖上如此年轻又如此武艺高强的人能是谁呢?他的眼前突然一亮,跨上两步,抱拳大喜道:“原来您是明教张教主啊!怪不得武功如此之高!佩服佩服!小弟对张教主的景仰之情当真是无法言喻啊!请受在下一拜!”
??说罢当真跪拜下去,张无忌心头一急,内力微增,周颠浑身一颤,呻吟了一下,忙收摄心神,缓缓运力。
??这时张士德也命人将自己抬了回来,听到张世信此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虽震得背上伤口剧痛,却毫不为意,也挣扎着要翻下担架来向张无忌行礼。
??张无忌眼见周颠伤口已经流出鲜血,虽伤口深处仍有余毒,知道非一时三刻所能逼除,便就此收功,撕下一片衣襟将周颠的伤口上方大腿绑了,背到背上,对张氏兄弟道:“二位万万不可多礼,在下尚有要事在身,需得立刻离去,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欲走,又突然想起那刺客,便回身指着那地上活着的刺客道:“我大哥毒伤的解药尚着落在此人身上,尚请二位准许我将此人也带走。”
??张氏兄弟对望一眼,均觉虽然如此便无法查察主使人是谁,但张教主对己有恩,又大名远播,实在无法回绝他,便一起点头了。张无忌道了一声谢,走上前去抓住了那人身上的绳索,飞身而去。
??众兵将眼见此人身背一人,又手提一人,竟依然能纵身跃过小河,绝尘而去,一起张大了口,“哦!”地惊呼,良久不觉。
??何绿嫣突抽坐下骏马,大呼道:“张无忌!等我!”随后追去。
??张世信呼地打开折扇,面含微笑,望着何绿嫣的背影轻轻摇扇。他身旁的一名红袖缎袄女子嘻嘻笑道:“张郎,你的新欢追别的男人去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张世信呵呵一笑,道:“能结识到象张无忌这样的英雄人物才是人生之一大快事,至于一个风骚女子么,呵呵……”
??两名女子一起佯怒道:“怎么?女子便不值钱了?”
??张世信哈哈笑着伸臂将二女搂将过来,一人香了一个,笑道:“她走了岂不是更好?我可以全心全意宠爱你们两个了!哈哈……”
??二女春意盎然,笑成一团。
??张士德望着张无忌消失无影,终于长叹了一声:“做人当如张无忌,才不枉为一世啊!可惜未能请他进城一叙……”
??遂下令鸣金收兵,郁郁回城。

TOP

张士德心中虽已起疑,但那钢镖来势奇速却也吓了他一跳。忙伸枪格飞了射向面门和前胸的三枚,剩下射向双肩和腹部的不及挡格,顺势一个侧身滑下马避了过去。
??那边水里的周颠憋足了十成之力向那人背心击去,但那人却全然不顾,依然拔刀前冲,顿时背心中掌,嘴角喷出一小口鲜血之下,借助周颠一掌之力前扑的速度却更加迅捷快速了,说到便到,不等张士德双脚落地已自空中猛劈而下。此人的内力竟十分强,刀刃未到,一股劲风却压得张士德胸闷气胀,喘气不得,忙双手举枪以霸王举鼎的招数硬挡了这一刀,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张士德手中握着的手腕粗细的镔铁大枪登时被砍入了二三指深,原本笔直的枪杆也弯了下去。张士德只觉虎口剧痛,双臂发麻之下长枪几乎脱手而落,他忙连退四五步,单腿跪地方才化去了这一劈之力。对方一劈既去,二劈又来,这一刀确是拦颈横削,便是意欲将张士德的人头一刀削落,狠辣已极。张无忌看得分明,那张士德的武功虽然不是出奇的高,但也算得上是当世二流高手了,加上机智勇猛过人,足可与青海三剑等角色一较长短。却见那东瀛刺客的招数依然简单粗陋,但内力显然要比自己以前碰到的东瀛刺客要高出甚多,只见他的长刀狠辣快捷之极,以快补拙,却也有效得紧。这第二刀张士德便难以招架了。但此刻张无忌离他们尚有二三十丈远,加上他一动身便有无数人呐喊着挺兵刃阻拦过来,他虽想救张士德却也力不从心了。
??果见张士德竖枪力挡,右手虎口崩裂鲜血直喷之下脱右手而去。那刺客变招奇快,立时斜砍下去,饶是张士德着地滚出丈余,背心也被刀尖划出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若不是他的铠甲阻隔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道,只怕他立时便要命丧当场。但即便如此,张士德也受伤甚重。那刺客一个箭步跨将过去,眼见便要将已经毫无招架之力的张士德毙于刀下,左右前后却同时有数道巨力击来。原来张士德身旁尚有数名大将及卫士模样的高手,见主帅被人刺杀,同时出手相助。他们虽在刺客射镖之际便已拔身出手,但直到刺客砍出三刀才到,可见那刺客的速度之快。那刺客直是一个不要命的亡命徒,数力及身依然不作理会,不顾一切地向张士德劈去。眼见便要得手,横地里一名卫士挺刀扑到张士德的身前,一刀没有挡得住刺客刀势,被刺客长刀自左肩砍入数寸,鲜血狂喷。
??那卫士张口喊道:“将军快走!”奋力举刀,推开敌刃,猱身而上,要与刺客同归于尽。刺客一击不中,立刻斜闪,回刀狂舞一周,逼开了袭击的数人。便就是这么一阻隔,已有十多人将那刺客围了起来,张士德也早有死士扑将上来抢入军中了。
??周颠一击成功,其余三名刺客同时大吃了一惊,一齐举刀向周颠的背心砍去。张无忌急跃前冲便是为此,他同这些东瀛刺客交过手,知道他们武功不弱,诡计多端,阴险毒辣,怕周颠伤在他们手下。冲得几步便有无数人前来阻拦,张无忌以矛杵地飞身而起,自长枪大戟之上踏跃而去。他眼见这次的刺客远比上次自己碰到的武功高得多,心下更加急了。只见周颠奋力斜扑,避开了背后三刀,潜入水底摸了一杆狼牙棒上来与三名刺客战成了一团。
??这三名刺客的身手显然远较第一个为逊,但周颠摸出的是托不花遗留下的狼牙棒,使来颇不顺手,又在池塘的烂泥之中,行动不便,难以抵挡那三人迅捷狠辣的怪刀,数招一过便身中数刀,受伤虽不甚重但也献血淋漓。三人数招没有杀了周颠,便也不再恋战,立时便分出两人来冲上了岸去,刺杀张士德。
??这时那被围在人群中的刺客突然暴喝了一声,黄烟纷飞间,血光乱舞,被他冲杀了出来,仍然直向张士德冲去。众兵士未将张士德救出多远,眼见这刺客如此凶悍,人人脸上变色,挺兵刃围在了张士德的身前,护送他后退,其余士兵则纷纷弯弓搭箭向刺客身上射去。那刺客长刀狂舞,羽箭近身则飞,无一射中。众死士大惊失色之下,顿时被刺客冲出了一个缺口,抬着张士德的兵士也在强大的劲风中摔倒在地。那刺客厉喝之中飞身而起力劈而下。这时即便还有人挡在张士德身前替他死也将会同他一起被劈成两半了。
??张士德见到那刺客的眼中放射着赤色的光芒,便是在这夜色中也那么的刺目,心知无幸,索性闭目待死。只觉得疾风刺肤之下,刺客长刀便到头前。突然耳边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火星灼面之下,忙偏头睁眼,却见那长刀已被一支长矛钉在了半丈外的地下,深入泥土,只露一小节刀柄在地面以上。刺客双手献血淋漓,横摔在了他的长刀附近。原来张无忌在七八丈外的空中眼见情势危急,顺手将手中的长矛掷出,打飞了刺客手中的长刀,救了张士德一命。

TOP

只见张世信带领着那三名美貌女子杀入了敌群,在抱头鼠窜的乱军中当真如狼入羊群一般,惊得许多原本脚步放慢,心中犹豫是否投降倒戈的元兵又加力奔逃起来。张士德见此情形长枪横摆,纵马追了过去。
??这时一名手提两条镔铁狼牙棒、身穿黑甲、跨下骑匹枣红马的元军大将拉马杀了回来,口中大喝道:“蛮子狗贼!休得杀我儿郎!且吃本将军一棒!”
??义军数名兵将插过来阻拦,均被他击碎天灵盖而死。张世信杀得起劲,正愁没有好手对战,见此大喜,喝道:“大家都给我让开了!让本少爷会会这名鞑子!”挺剑指着元将又喝道:“来将报上名来!张世信剑下不杀无名之将!”
??元将马快,没了阻拦片刻就到,他双棒高举喝道:“老子名叫托不花!看棒!”话音未落两马便已错首,左棒当头向张世信面门砸去。张世信哪里等他先出招?早已斜拉马缰,挺剑向托不花腋下刺去。张世信先发先至,托不花看出厉害,知道自己就算此棒挥老,对方却只需一偏头就可以避开,而自己不免中剑,便立刻中途变招,手中的狼牙棒向长剑砸去。那狼牙棒足有数十斤重,而长剑不足十斤,与之相撞优劣之势显而易见。张世信暗叫想得美,剑锋徒转,避过大棒,乘错马而过的瞬间仰身反手一剑向托不花背心刺去。这一招精妙之极,在这瞬息之间将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张无忌远远的便已看了出来这是少林派达摩剑法中的一招回身侧击。倘若在地上交战,这一招须得身体旋转小半周,上身斜仰,手中长剑借腰腕之力刺出。这时张世信坐在马上,虽没有了脚下步法相配合,但仰卧马鞍之上挺剑刺出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托不花虽然天生神力,又学过多年武艺,但变招之迅捷远远比不上眼前这青年,他虽向前急伏上身,但后心要害终于中剑,当的一声脆响,火星乱闪,托不花盔甲的后心铁片极深地凹了进去,鲜血随之流了出来。此剑虽经铠甲阻隔只刺入不到二寸,只伤到了托不花的皮肉,但托不花受力极大,两马错过去之后他的上身也为之倾斜,差点摔下马去。
??托不花又羞又怒,拉转马头又攻了上来。冲到跟前停住战马,凝神鏖战,转眼间便交了三招,在第四招上张世信长剑虚晃,左手入怀摸出两枚钱镖挥手而出,正中托不花坐骑的脑门,那枣红马偏头悲嘶一声脚下绞绊,倒了下去。托不花急拉马缰,那马竟一挣扎又站了起来。张世信叫道:“又来了!”托不花只觉眼前白光电闪,慌忙后仰偏头,避过了咽喉要害,但头盔终于中剑,滚落下地,额头的一块皮肉也同时被张世信的长剑削了去,鲜血下淌,几乎蒙住了双眼。胯下战马歪着身子斜冲十几步,扑通一声冲进了附近的一个大水塘中。这个水塘中原本便有许多慌不择路跳入进去的元兵,此时托不花连人带马冲将进去,立时便撞死撞伤数人。托不花落入之处水深十余尺,托不花混身铁甲,手里又拿了两根加起来足有一百三十斤重的狼牙棒,所以下水即沉,将颇会游泳的战马压在了水底,自己拼命上挺,才好歹露出了头手来。张世信哈哈大笑着摸出数枚钱镖抖手射向托不花的面门,欲就此射杀了他。眼见钱镖出手,却听丁丁几响,横地里伸出一支大抢,将钱镖尽数嗑飞了。
??原来这时张世德正好冲到了,伸枪救了托不花一命。张世德道:“三弟,此人也算是一条汉子,何必赶尽杀绝?且先绑了再说!”
??张世信虽一向不大服气这位三哥的管束,但三哥这些时日来威信日重,便也不敢当面顶撞,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领兵去了。张世德叫道:“三弟须得听从将令行事!不得有误!”
??张世信回头回应了一句:“知道了!”果然不敢再行死追,只是大声呐喊着遥遥追赶。原来张世德知道元军虽乱但人数也大大超过己方,若追击过狠激得他们奋起反攻将对己大为不利。元军大乱的原因张世德也已查明,知道元军分成了无数支零散的队伍,汝阳王的旧部已不再是主要的敌人,主要的敌人是今夜刚到的太不花等人。元军大乱之初张世德便与众将计议,料得太不花在兵败之后必会绕道北去,自高邮城北五十里外乘船沿运河向北逃遁,是以沿路安排了几处伏兵,更遣人前去凿沉元兵船只等等,现下击退元兵以后的追击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眼见现下降兵渐多,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张世德下令集合所有降兵,绞下兵刃,解送回城。张无忌也在其中,心中不禁又是好笑又是着急,一直未见周颠不说,现下却又如何及早脱身?
??张世德下令救起托不花,突闻水中有人大声喊道:“张将军救我!”
??张世德勒马望去,见是一名已经脱去战甲的魁梧汉子,心中微喜,道:“投诚张王的英雄们都请将手举起上岸来罢!”
??水里的元兵们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早已抵受不住,听到此言纷纷举起双手往岸上走来。那喊话的元兵走在最前面,只见他走到齐臀深的水边时突然脚下一滑,扑倒在水中,引得岸上义军哈哈大笑。
??谁知那元军摔倒在水中后挣扎了几下,涌起一股血来便就此一动不动了。众人心中大奇,不由得纷纷上前数步探头而望,心中均想水中定有乱军掉落的兵刃,此人倒霉,不巧正好撞了个正着,就此送了性命。张世德心中微感惋惜,正想嘱咐手下去拉他上来,却见那人的身体又微微的动了一动,心中立觉定有不对之处。但他艺高人胆大,虽然感到不对,仍然向前几步想细作查看。这时那人突然自水中暴起,双手一扬,便有八枚乌黑的暗器向张世德身前数处要害袭去。这时那人的身侧和身后另有四人也同时出手,其中三人同时拔出了三柄弧形长刀,另一人却抬掌激向那偷袭张世德之人的背心击去。
??张无忌离得虽远,但看得真切,那击打偷袭之人背心的人不是周颠是谁?而那偷袭张世德的八枚黑镖不正是星形钢镖吗?难道那四个人是岳父汝阳王安排下的东瀛刺客?此时此刻张无忌再也顾不得隐身,立刻飞身而出,向塘边扑去。

TOP

赵敏沉吟半晌道:“能否一直点了爹爹的昏睡穴,令他大睡几日,待他伤势康复一些后再令他醒来,那样不就不必怕他情绪冲动了么?”
??张无忌摇头道:“点昏睡穴只是一时应急的办法,到底不能时间长了,因为点此穴阻碍了心脉的血液流畅,时间长了只怕对心脑大损,甚至致命。不可多用!”
??赵敏“啊”的轻呼道:“那便如何是好?”
??张无忌道:“若施以适量的蒙汗药,或可支撑几天,只是这其间岳父的饮食便溺将很是麻烦而已。”
??赵敏点头道:“只要能救得爹爹的性命,其余的事情都交与我去办好了,多苦多累我都不怕!”
??张无忌搂紧了赵敏的肩头,想起周芷若的事心头又是歉疚又是矛盾,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诉说,但自知此时此境不容他述说这些,便在她的额角轻轻印了一吻道:“现下我们需找个清静之所,避开尘世间的烦扰,岳父才可安心养伤病!”
??赵敏听到此言犹疑道:“这……那淮安之行便如何?”
??张无忌道:“可否不去了?反正皇帝又没有派人押解岳父。”
??赵敏叹了一口道:“无忌哥哥你是不懂朝廷的事的。你知道为何这次爹爹南征没有我兄长王保保同行吗?你知道我母亲明明知道爹爹遇刺受伤却不能亲自探望,又不能使唤兄长探望,却煞费周折地托人找了我来么?这都是朝廷防止爹爹生异心所致啊!淮安位于高邮以北区区几百里之外,走得再慢三四天也准到,朝廷惯例流放人员到达流放地点后要赴当地县衙报道画押,听由当地县令调遣安排,朝中奸佞早就防着爹爹在路上故意拖延时间了,定然早已通知了淮安县,若爹爹数日内到不了淮安,只怕我特穆尔一家立刻要遭殃。”
??张无忌长叹了一声道:“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果然一点都不错啊!”
??赵敏道:“现下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唯一要做的便只是如何保住爹爹的性命安全到达淮安便是了。”
??张无忌点了点头。这时只见高邮方向火光更大了,一阵阵喊杀声隐隐传来。张无忌忽然想起周颠来,心道他该不会发现这阵火光而误以为自己身陷百万军中吧?想到此处他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因为按照周颠的性子,他定会下山到那乱军之中去找寻自己的,那样周颠岂不是很危险?张无忌轻微用力抱了抱赵敏,放开她道:“这次周颠兄陪我一起来的,我得去找他一下。”
??赵敏微鄂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点头道:“快去吧!”
??张无忌转身欲去,却被赵敏拦腰抱住在脸上吻了一个,只听她道:“若不得已进入乱军之中,一定要小心在意!要知道我在此处等着你!”说完她便放开张无忌闪身奔入了屋内。张无忌心下好生感激,放开步子,飞速而去了。
??周颠栖身的那座小山位于高邮湖边,据此并不甚远,不多时张无忌便奔到了,上山一看,他果然不在山上,心下暗暗叫苦,又飞奔下山,向军营而去。
??下山不久便见到前方喊声震天动地,如潮水汹涌般地冲来了无数人马。张无忌目力极佳,此时虽是昏黑之夜,却也隐隐约约看见领头的将领便是那大将军莫合朱旺。张无忌无心和他们碰头,急跃几步,飞身上了一株参天大树,不多时大军便如蚁群般奔至树下,蜂拥向西,无穷无尽,不知何时方休。张无忌站于树顶远远望去,只见元兵遍野皆是,许多竟如无头苍蝇般的的四散逃窜,丢盔弃甲,全不成军。张无忌眼见元兵一时片刻走不完,没耐心等待,便毅然跃下树去,在人流中疾速穿梭,向高邮方向而去。
??张无忌虽突然从天而降,又反其道而行,但众元兵忙于奔命,谁也没有去理会他。张无忌尽拣荒地、水边奔行,减少了和迎面而来的人马的对撞机会,不一会儿便到了城下二里之处。这里几乎已是一片空营,唯见数处人马交战正酣,奔近前去,只见交战双方是太不花率领的部众和汝阳王帐下的将士。显然汝阳王帐下的将士们都不愿恋战,只想夺路而逃,无奈被太不花的亲兵拦住了砍杀,不得已而战。张无忌转了大半个营盘,却没有发现周颠的影子,心下暗暗着急,这时突有一队弓箭手发现了他,见他穿的是汝阳王军队的服色,立刻抬箭射了过来。张无忌脚下毫不停留,几个起落便上了一座瞭望塔,那些箭矢纷纷落空。那名带队的百夫长见到张无忌这般身手当即大叫了起来:“这是一名奸细!儿郎们上啊!射住者有赏!”
??弓箭手们精神大振,一起呼喝着追到瞭望塔下,抬弓嗖嗖而射。
??上得瞭望塔张无忌的视野立刻大开,只见元兵四散喊杀之际,高邮城头突然“通通通”三声炮响,城门大开之处,杀出了数队义军来。张无忌叫了一声好,突感无数箭矢射到,风声凄厉,他双足一蹬,立刻飞身而起,冲破瞭望塔顶的遮雨草棚,避过了如蝗飞箭。但蒙古精兵骑射之术天下无双,一箭落空第二箭跟着就射来,这时张无忌刚好下落至空中,想躲避是万万不能了,只见他在空中身体下弯,头部朝下俯冲,双掌飞舞,来箭纷纷斜飞,射入昏黑的天幕,无一而中。百忙之中张无忌还抓住了一把飞箭,甩手掷出,自那前排的数名箭手当胸穿过。百夫长大惊之下待要呼喝,一支箭矢电闪而至,顶门顿时开花,那箭矢穿过他的头颅又刺入了他的坐骑臀部,深入数寸方才停止。那马悲嘶中人立而起,将百夫长的尸体抛下地,后腿打闪中疯窜而去。众元兵大惊失色中再看去,只见那奸细落到瞭望塔的边缘脚一蹬,便消失在夜色中了。
??太不花的军队原本为了追堵四处逃窜的查罕军队便已经十分分散,这时敌军猛地杀出顿时便腹背受敌,首尾难以相顾,张士诚的军队势如破竹般的直杀了进来,无可阻挡。张无忌这时也冲到了近前,只见张士诚的队伍里有一员三十余岁的猛将手提长枪,相貌奇伟,眉宇轩昂,犹如常山赵子龙复生一般,跨下高大白马,杀入敌阵当着无不披靡,心下暗赞。
??张无忌身穿元兵服色混在乱军中颇难独善其身,他看到不少察罕部下的军士纷纷倒戈,许多人喊道:“昏君无道,大元气数已尽,我们便投降张王了!”于是纷纷脱掉头上的帽子,向太不花的军队杀去。张无忌立刻效仿,脱去帽子,捡了一根长枪跟在降兵后面假意冲杀,游目四顾,找寻周颠的下落。
??那员大将冲上了一处小山丘,朗声疾呼道:“兀那元兵元将听真了!我乃诚王之弟威德大将军张士德是也!不想死的速速投降!诚王宽厚待人天下皆知!必会重用你们!否则杀死勿怪!”
??这张士德的内力甚强,乱军喊杀之中喊将出来竟也能将声音远远的送了出去,张无忌离他几有百丈,兀自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又喝了一声彩。这时北首又杀来了一支义军,领军的却是一名二十余岁的俊美青年。此人虽为领军将领,却不穿盔甲,只是一身雪白长衫,头戴文士方巾,手提长剑,神态潇洒,精神爽朗。张无忌看到他倒还罢了,只见他身边尚有三名美貌女子,与他顾盼之间甚是亲热,那五毒教的教主何绿嫣赫然也在其中,令张无忌大吃了一惊。暗想此人到底是何人?
??不多时那俊美公子便冲到了张士德身边,展颜一笑大声道:“三哥!快快杀入敌丛啊!我兄弟二人比比,看谁杀敌最多!”
??张士德眉头微皱,道:“敌军大乱,多有归降,士信你不可一味妄杀!”话音落处,那俊美青年已去得远了。
??张士诚有三个弟弟,大弟张士义早亡,二弟张士德有勇有谋,是张士诚最得力的助手;三弟张士信风流潇洒,文武双全,几乎什么都好,只是风流过度了一些,常常四处沾花惹草,大欠风流债,是一个标准的花花公子。
??

TOP

见到察罕特穆尔如此,一时间万军默然,一时间叹声一片。跟随察罕多年的一些老兵宿将都知道汝阳王的脾气,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禁不住都潸然泪下,萎顿在地。月阔察儿生怕汝阳王触景生情,突然改变主意,便抱拳道:“那么请王爷立刻奉旨行事!现下将士们一时间感情不能自己,还请王爷速速启程为妙!”
??汝阳王本来颇不舍得立刻就走,但听此一言,心下冰凉,微微一笑,抱拳道:“那么军中之事有劳大人了!”
??说罢唤了亲兵去取了帅印文书等物,现场简单交割。
??赵敏软倒在地,心头混乱已极,只顾在想若掀起群愤当可阻止使者下诏,但如此一来父王定又不快,正烦恼间突感手掌被人轻轻一捏,忙扭头看去,只见一名头发蓬乱,满脸泥土的小兵跪在自己身边正嘴角微笑的看着自己。略微一怔,当即认出这便是张无忌啊,只差点儿便要放声大哭扑倒在他的怀里。这个念头转了一转便收了回去,如此环境,便是她赵敏都不能显露身份,何况张无忌?她扭过了头去看向父亲,但那手却终于没有从张无忌的手中抽了出去。好在现下人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汝阳王的身上,谁也没注意到这两个小兵悄悄的手拉着手的怪模样。
??对于张无忌来说能看到赵敏好端端的出现在眼前当真是无上之喜,至于汝阳王被皇帝革职流放却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如果换了他是汝阳王,替如此昏君办事,他自己便只怕早已告退许久了,何必等到昏君先开口?而且汝阳王被革职后便不能再与义军为敌,那么于天下于他和赵敏之间都是一种好事。
??匆匆交割完毕,汝阳王命赵敏点了几名亲兵,带了四名家将出营而去。
??赵敏所点的亲兵里自然有张无忌在内,而那四名家将张无忌却也认得,竟是十八番僧中的四钹金刚。不过这四名番僧个个手捻佛珠,双目半睁半闭,一副对外界事物不闻不问的样子,自然没有留意到张无忌这个大对头正混在自己身边。
??汝阳王跨进虎皮软轿时张无忌抢去抬了后首的轿杆,赵敏一声不响的跟在轿侧,才起轿,三军将士便呼呼啦啦的跪倒在地,拜伏下去,不少人失声痛哭。
??面对此景汝阳王不便再说什么,只得一摆手道:“走吧。”
??一行人走过三千骑队,出了大营没多远,便只听得身后军中吵声震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端。这时营外却另有一队人马横冲直入地疾驰来了。赵敏害怕他们冲撞了父亲的软轿,忙带领大家让到了路边荒地里。只见来者也是元军,数十面大旗之上绣了太不花和事雪的字样,知道接替汝阳王军权的大队赶到了。
??大军发现停靠在路边的这一小队人后立刻分出了一支百人队来,拉弓引箭,将汝阳王等围了起来。一名百夫长厉声喝道:“尔等何人?为何黑夜出现在军营之中?”
??赵敏粗着嗓子喝道:“大胆!见到汝阳王、征南大元帅还不快快下马跪下!还敢在此大呼小叫!?”
??众兵将大吃一惊,拉弓的手便先行软了。那百夫长更是惊得呆了,但他又绝难相信堂堂一位汝阳王会在这种时辰带几名小兵出现在荒郊野地里。一时拿不定该如何是好。这时一辆锦绣豪华的四匹马牵引的马车在路边停下,车上棉帘掀处,露出一张肥厚粗黑的老脸,上下打量了一番汝阳王等人,沙哑着嗓子道:“是何人在此?”
??百夫长跃下马奔上前拜禀道:“回禀大人,其人自称为汝阳王、征南大元帅。”
??那人道:“哦?是么?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马去磕头?难道不要命了么?”
??此人正是原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此人虽是文官,但所识之字蒙文汉文加起来也难过三百,只是因为元廷的选吏制度偏爱蒙古显贵,家族与朝中大元哈麻又渊源甚深,所以才如此官位显赫。这种小人察罕特穆尔平时从来瞧之不起,此时虽有虎落平阳之意,却也不愿下轿来与他搭话,受他那小人之气。汝阳王到底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被革职流放,但积威仍在,太不花心下很想大大的折辱他一番,却非但没有那个底气,甚至还忍不住想下车去向他行那跪拜之礼。于是只略一停顿便吩咐向前去了。耳边听得前方军营喧声大作,知道察罕旧部心下不平而吵闹,心道不杀你几个以振军威你便不知老子的利害!吩咐全速前进。
??汝阳王人等行出了三十里,在一废弃了的民房内安顿了下来。这时只见高邮方向火光冲天,人喊马嘶之声隐隐传来。汝阳王长叹一声,胸腔急抽,顿时连连喷出鲜血,无法抑制。这时张无忌再也顾不得隐藏身份,出指如风点了他上身数处穴道,掏出几粒治伤药丸塞入汝阳王的口中,将他平平抱起,往室内木床走去。一个小兵如此举动令四名番僧大吃一惊,以为又混进了奸细,来谋害王爷,想也不想,四掌齐上,向张无忌背上打去。赵敏此时喝止已然来不及,张无忌也不回头,脚下向前猛地一跃,身体前冲,这四掌便纷纷落空,掌风击在门框之上,那本已残破不堪的门框咔嚓巨响间,垮了一大片。四僧还待追击,赵敏已抽出腰间长剑一个急跃挡在了四僧之前喝道:“各位大师不得无理!”
??赵敏女扮男装混在汝阳王身边四僧都知晓,听她这么说便都停了下来,向屋内张去,只见那奇怪的小兵将汝阳王平躺着放倒在床上,自怀中又取出十多根金针来,熟练以及地刺于汝阳王的数处穴道。看他那满脸凝重的样子,四僧始知此人果然是在救王爷。心中暗想刚才鲁莽,差点伤了此人的性命。
??张无忌用完针,又以柔和而雄浑的九阳真气和九阴真气,阴阳调剂之为,替汝阳王疗了一遍内伤。功毕站起身来,看着被点了睡穴昏睡甚沉的汝阳王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赵敏语音颤抖地问:“如何?”
??张无忌微叹道:“且先让王爷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到外面去说。”
??赵敏咬着下唇,抹去滚下的眼泪点了点头,吩咐四僧道:“烦劳四位大师在此守候。”和张无忌到了房前荒地中。
??张无忌道:“王爷肋上中剑伤了脏脾,原本经良医疗伤后早作静养当无大碍,可是……可是……”连说了两个可是之后终于不忍说下去了。赵敏绝顶聪明,当然猜到了张无忌的可是之后的话语。但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张无忌轻轻的搂住了赵敏的肩头,吻了吻她的头发,道:“敏妹,你我现在已经结为夫妇,王爷便也是我的爹爹,我会尽全力救他的!”
??赵敏伸臂搂住了张无忌的腰,趴在他的怀里哭道:“你说爹爹的伤不碍事的!是不是?爹爹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张无忌道:“只要岳父他不被俗事烦心,不动怒,我或有把握。”
??赵敏道:“可是现下太不花等人必会斩将立威,而爹爹素知这些老部下的性子,此时军中火光冲天,大军定然已经哗变,爹爹能不急火攻心么?”
??张无忌点头道:“那便如何是好?”

TOP

其中一名盔甲鲜亮的武官自怀中取出皇帝诏书展开,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汝阳王、总制诸王征南大元帅察罕特穆尔,于本年七月受天子之命,率军百万,猛将千名,谋士数百,南征反贼张士诚。虽我军之众胜贼百倍,但三月有余南征之战未见丝毫建树,但却耗银百万,粮草无数,兵将伤亡惨重!现下大军原可一鼓作气破敌,然南征主帅察罕特穆尔却突然停止不前,贻误战机,给敌以喘息的机会。其心叵测!天子震怒!特颁此诏,命现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察儿、知枢密院事雪代将其兵,察罕特穆尔立刻交出帅印,携己随军家丁前往淮安侯命!若胆敢抗命,即时处死!钦此!”
??那武官念毕,嘿嘿冷笑两声,合卷送出道:“罪臣察罕特穆尔还不速来接旨?”
??这时察罕特穆尔脸色苍白,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脑内一阵眩晕之后喉头一腥,一口血涌了出来。他此时正拜伏在地,便顺口一张,将满口的鲜血暗暗的吐在了草地里。他只觉得身心交瘁之下,只愿就此趴了下去,永远不要再起来了。他感到女儿挽住了自己的胳膊,听到了身边的将士们一片哗然。
??察罕军营里的将士何其之多?数百人听完圣旨呼喊起来以后,便如油海举火,霎那间便燃烧了开去,声震于野。若非察罕特穆尔治军极严,各处军士不得擅离其守,只怕百万大军有一半以上要挤了过来。
??见此声势来使骑队人人脸上变色,心道,若察罕特穆尔当真趁此机会起兵造反的话,自己等三千来人个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武官强自收摄心神,鼓起勇气大声喝道:“察罕特穆尔,尔想抗旨不遵吗?”
??大将军拔速尔也喊道:“皇上冤枉了王爷了!朝中不知军中实情,怎可胡乱治罪于王爷!?”
??大将军莫合朱旺已经跳了起来喝道:“此乃朝中奸臣陷害!天下皆知啊!”
??那武官左手平举诏书,右手刷地拔出了一口镶金嵌玉的宝剑喝道:“此乃天子御赐尚方宝剑,凡抗命者杀无赦!”
??拔速尔怔了一怔,莫合朱旺却瞪目吼道:“我们百万大军全部抗命!你便来全部斩了罢!”
??那武官气得脸上发青,睚眦欲裂,狠狠道:“把此人给我绑了!”
??左右亲随立刻涌出数骑来,但在人前呼呼喝喝,装摸作样,哪敢当真越众上前?
??其实元顺帝此次委派来接掌察罕帅印的三大高官里的其二者月阔察儿也在此行使队里,他一直居中骑在马背上,一言不发地冷眼旁观。直到此时他深感再闹下去若当真逼反了他们可就无法收拾时才抱拳朗声道:“众位将士息怒!众位将士息怒!此乃皇上的安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实属无奈啊!眼前我等仍需齐心协力共抗反贼,若特穆尔王爷确有冤屈,待事日后我等群臣齐向皇上启奏,皇上定会收回成命的!”
??众将士哪里肯信他的鬼话,仍然吵嚷不休。这时察罕特穆尔已经暗暗地抹去了口边的血迹,挣扎着要站起来。赵敏再也克制不住哽咽着叫了一声爹,抱着他的胳膊泪水哗哗往下落。汝阳王强颜微微一笑,扶着女儿,扶着身边的将士站了起来,他双臂高举微挥,不到片刻,四野便平静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圈将士们,又遥望了一眼已然烟火高举的敌城,缓缓道:“多谢将士们厚爱!大家跟随察罕特穆尔受苦了!”说罢团团一揖。将士们呼呼啦啦地便跪了下去,个个虎目泪涌,拜伏了下去。有人便道:“能跟随王爷作战,纵然粉身碎骨都是乐事,何来受苦啊!”
??参议龚伯遂大声道:“王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诏书不可便接啊!且王爷出师时,尝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进讨,我等三军便在今夜将高邮夷为平地又如何?那时大军凯旋而归,皇上自会明白王爷体恤将士的苦心的!”
??龚伯遂的提议立刻引起群相呼应。月阔察儿暗拧眉头,向察罕特穆尔抱拳道:“王爷世代忠良,乃我大元天朝第一忠勇仁义的大英雄,此时该当如何,全凭王爷定夺!”
??月阔察儿的这一激将法察罕特穆尔如何听不出来?他心头苦笑,正想说话,却见女儿扑通地跪拜了下去,粗着嗓子大声道:“王爷!小人虽然只是一名无足轻重的小卒,但也要请王爷您为着国家社稷着想,先破敌,后接旨啊!”
??察罕特穆尔摇头叹息道:“难道你们都不明白本王吗?反贼张士诚已到强弩之末,谁来领兵攻之都可破,何苦非要如此不合时宜地强攻而害了千万将士的性命呢?我个人的一点成败荣辱又何足道哉?天子诏我而我不从,是与天子抗也,君臣之义何在?你们都不用再劝了,本王主意已定,接旨奉命!”
??赵敏大声喊道:“皇上不命王爷进京面圣,而是流放到遥远的淮安,这岂非明摆着有人作梗不使王爷有面见皇上辩驳的机会吗!”
??察罕特穆尔脸色又一沉。皇上受奸人挑拨,必将制他的罪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流放淮安却万万没有想到。适才他心头大震之下口吐鲜血便是为此。这果然是奸人们想制他于死地的毒招。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好在自己朝中也有得力之人,儿子王保保领军镇守边关,也是朝中不可多得的将才,等此时风头一过,他们定然会想办法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辩驳。是以他不再迟疑,拂开扶着自己的将士,强忍着伤痛,自己走过去单腿跪地,高举双手,接过了诏书来。

TOP

这队元军离大营尚有二十里便有汝阳王大营营口守将领兵迎了上来,元军当中一名万夫长朗声喝道:“圣上有旨!请汝阳王察罕特穆尔速速接旨!”
??那守将大惊道:“是!”急命副将领了四名骑兵拍马而去。
??来使骑队虽稍缓了缓但并未停步,就此直冲了进去。那守将不敢拦截,满脸的愁苦见于颜色,眼睁睁的看着这三千余骑奔驰而过。
??张无忌尾随其后,趁那些守兵望着来使骑队目瞪口呆的份儿一指点倒了一个,抱了几个纵跃便隐没在了数十丈外的长草之中。又潜出了数百丈远,来到一座废弃了的破茅屋内,将那元兵身上的衣服扒下穿了,再把他塞入柴禾堆里,向大营而去。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昏黄的晚霞纠缠着大团的乌云挤满了大半个天空,空气潮湿而冰凉,大有要下雨的意思。
??张无忌此去尽皆为大片的良田,如丝网密织般的河流沟渠,房舍随处可见,想来此处当为富庶的的鱼米之乡,但放眼所见良田全部长满了齐腰深的乱草,房舍尽皆破坏,没有一个百姓,满目凄凉之状无法形容。
??
??汝阳王接到飞马来报,手中握着的兵书啪的落在了床边上。此时他正躺在中军帐内的病榻之上,身边只有一人捧汤药照料。这个人便是赵敏。这时她穿着一身亲兵卫士的服色。看到父亲如此,赵敏心中也猜到了一些,手中的药碗不由得微微发抖,道:“爹爹……”察罕特穆尔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鬓发,道:“爹爹出去接旨,你回自己的营帐不可出来。”
??赵敏放下药碗道:“不!爹爹,敏敏随你同去!”
??察罕特穆尔正色道:“你现在尚为戴罪之身,出去见朝廷来使多有不便!”
??察罕特穆尔说着便挣扎着要起来,赵敏忙去扶他,察罕特穆尔终于微叹了一口气道:“敏敏,拿了爹爹的铠甲来替爹爹穿上吧。”
??赵敏忍不住滚下了两行泪来,不敢让父亲看到,忙转过身去偷偷抹了,搬了汝阳王的铠甲来,替父亲穿上。汝阳王左肋中了严重的剑伤,稍一动弹便疼得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赵敏实在不忍心看着年迈的父亲受此折磨,几欲将那铠甲夺过来扔掉,但她素知父亲的个性及蒙古战士的个性,连一声劝也没说得出口。这时猛听帐外马蹄声乱响,接着又是靴声咚咚,足有十多人向大帐而来。门外守将早已出口喝住,门外来人也大声道:“大将军拔速尔求见王爷!”“大将军莫合朱旺求见王爷!”等等等等,喧声一片。
??赵敏面露喜色,忙叫道:“请诸位将军进来!”
??不一会儿诸将军便鱼贯而入,呼啦啦跪倒了一片,门外还不断有人来见,偌大一个中军帐直不够用,许多职位较低的便跪在了帐外。众人抱拳道:“王爷,朝廷忽来圣旨,恐于王爷不利啊!”
??察罕特穆尔领军攻打高邮已有三个月,每战必胜,眼下高邮城中早已断绝粮草,矢石短缺,城中军民人心惶惶,高邮城破指日可待。但察罕特穆尔所带兵士大多都为北方人,此时南征日久,日日睡在阴冷潮湿的水边沟旁,饮食肮脏恶劣,跳蚤成群,几乎人人均感不适,受伤者更是难以痊愈,伤口恶烂,多有不治而亡的。察罕特穆尔体恤士卒,又拟再多困敌人几日,使敌军不战而降,是以上书朝廷请求暂且按兵不动,以逸待劳,修养数日再行攻城。如此原本乃上上之策,但向与汝阳王不合的佞臣哈麻等人竟乘机以汝阳王领军百万,苦战三个月,伤亡惨重之下并无寸功,倾国家之财以为己用,带去了一半以上的朝廷官员作为自己的随从,无能、贪婪、傲慢、不臣之心之以极!向元顺帝大大的参了察罕特穆尔一本。元顺帝原本便对察罕特穆尔甚为猜忌,以往都在想方设法的削除察罕特穆尔的兵权,无奈此人甚有能耐,指挥作战又几乎没有失败过,竟抓不住他的什么把柄,现下遇到此事怎能不乘机借题发挥?
??察罕特穆尔在朝中也有相当的力量,这些事情自然早已传入了他的耳中,也传入了军中,是以这时朝廷特使突然到来宣旨,人人均感不妙,才不约而同的赶到了中军帐来。
??元朝建国初期为了巩固其统治,曾迁徙了大批的蒙古贵族散居于各地,分发土地山林,授以爵位,允许私养军队,以备不时之需。察罕特穆尔的军队便大多由这些力量组成,并且这些军队的号召和组织也均出自于察罕特穆尔个人的威信和力量,跟朝廷并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是以当听到朝廷可能要降大罪于汝阳王时,这些将领便首先紧张了起来。
??只听那大将军拔速尔叩首抱拳道:“王爷有伤在身,切不可妄加活动啊!圣旨到来便由我等替王爷跪迎!若圣上怪罪王爷守而不攻,我等便道都是我等苦劝王爷才如此行事的!”
??察罕特穆尔自然明白众位属下的心思,他也知道皇上甚是猜忌自己,如果这次宣旨自己不尊,便无疑更加让皇上怀疑自己有不臣之心,如此这般可大为不妥,所以这圣旨无论如何也要接,一来表明自己并无二心,二来也看看皇上到底要如何对待自己。皇上只是一时听信了奸臣贼子的谗言而已,自己只要上得金銮殿,自有办法重新说服皇上。是以他走上几步道:“诸位爱将快快请起,皇上圣旨焉能不接?大家自管宽心便是!抬本王出去吧!”
??说着察罕特穆尔跨入了虎皮软椅,由四名壮汉抬了出去,众将也一齐跟了出去。赵敏咬着下唇,悄悄地跟在软轿之侧,一手扶着轿杆,一手暗暗的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一行人还未走到辕门口,特使骑队便已赶到了。只听一声长呼:“圣旨到——汝阳王察罕特穆尔接旨——”察罕特穆尔便连忙翻身下椅跪拜下去,众兵将等也一齐跪拜了下去,山呼万岁。
??

TOP

麻寻天又求恳了几句,见张无忌态度坚决,也就作罢了。但承了杨姊姊的恩情,不能负她所托,丐帮有难张无忌绝对是不能袖手不理的,想到那个小女孩史红石小小年纪便当此大难,也不由得替她担心。不过找敏妹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如果顺利的话当可有时间赶到丐帮总舵,但如果不能顺利呢?张无忌当即停了下来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麻寻天道:“在下内子有难,不能不顾,我此去以后若能赶得上腊月二十三前往贵帮总舵,定当鼎力相助贵帮抵御外敌,但在下此去能否在贵帮事发之前办完私事实在难说,我这里写了一封书信,请前辈顺路带去武当,交给我俞二伯,武当四侠侠义为怀,又念在大家武林一脉,必会施以援手的。”
??武当四侠武功高强,个个都强于断了一臂的方东白,这一点麻寻天心中有数,但接了信后满脸的沮丧之色仍见于言表。张无忌知他耻于求人,微微一笑道:“江湖中人相互助拳甚为平常,再说衡量轻重之下,区区小节,麻前辈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麻寻天仰天哈哈一笑,道:“多谢张公子美意!丐帮大难之下,内部虽然不和,但教帮中只要尚且活着几个有血性的好汉子,神衣门却也未必便就此把丐帮挑了!”说到此处豪气顿生,挺胸大步向前。周颠大声道:“好汉子!姓周的听候你的佳音!”
??麻寻天回首抱了抱拳,道了声谢,长笑而去。
??
??此去已经到了徐寿辉的地盘,张周二人为了争取时间,避免麻烦,特意绕过了重重关卡,绕到了宜昌以东的荒郊野外。这一路上却见那义军军容严整,大军营寨依山傍水,相互呼应,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尤其是江边的舰船,更是序列分明,排布于江边,有门有巷,中藏小船,往来便利,起伏有序,虽是张无忌这等毫不懂水军布阵的人看了也不由得心下暗赞。暗暗打听,原来却是自陈友谅统帅水军之后,大加整改,严加操练后的结果。心中又不免暗叹陈友谅如此人才偏偏人品低下了。
??那陈友谅原为渔家出生,自幼便颇有大志,苦读兵书,于水战更有见地,投靠徐寿辉之时便助其打了一场长江上的大胜仗,得其赏识,一步步得意起来。
??一路上并未见到陈友谅或者徐寿辉出来巡查,张无忌心道此间事一了,当要抽出时间去探视那陈友谅一番,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便算了了一桩心事。想到此处不禁苦笑,自己不是要退隐江湖吗?怎的却有这许多事放不下?如此下去何时才能退隐?
??此后张周二人或乘船或乘马,一路虽有不少关卡查察的阻碍,但二人武艺高强,或绕行,或硬闯,不一日便过了集庆到了高邮城外五十里。
??其时张士诚已在高邮正式建立政权,国号大周,改元天祐,自称诚王。他下令放出元时入狱囚犯,免去民逋,征用儒士,下务农桑令,下州县兴学校令。前后近一年的时间里,元廷对张士诚招降数次无果,继而便不断的发起进攻,先后有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苟儿、达识贴睦迩、江浙行省参知政事佛家闾会同达识贴睦迩等等进攻张士诚,无不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当时南北义军虽一度轰轰烈烈,但多得地不能守,元朝军队对义军各个击破,迫使南北义军转入颇为被动的阶段。而张士诚却在此时崛起于淮东,且占据运河要道,严重影响江南财富和粮食通过运河北运大都,等于掐断了元廷的财源,因而出兵高邮已迫在眉睫。是年八月,元顺帝命汝阳王察罕特穆尔亲自挂帅出师高邮。察罕特穆尔总制诸王各爱马、诸省各翼军马,董督总兵、领兵大小官将,号称百万,出师之盛,从未有过。察罕特穆尔一路浩浩荡荡,至九月底抵达高邮前线,张士诚兵力不济,连战皆败。《庚申外史》曰:“兵围邮,日事攻击,矢石雨注,城中几不支,日议降附,又恐罪在不赦”。元军又连破六合、盐城、兴化等地,高邮城破只在眼前而已。(笔者注:高邮之战史上主帅为右丞相托托,发兵九月,开战为十一月。)
??这时张周二人登上了一座山顶,只见高邮城外旌旗胜雪,营帐铺天盖地,将高邮围了个严严实实,几乎望不到边去,兵士便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心下不由得颇为发愁,如此百万军中却如何寻得赵敏去?总不能直上前去询问吧,张无忌和汝阳王之间虽亲为翁婿,但这个老泰山是否认他却悬得紧。
??大白天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张无忌决定二更天后悄悄潜进营去探个虚实。两人索性便在那山顶睡了,这一觉直睡到太阳西沉。两人自梦中醒来,才吃得几口干粮,忽闻山下马蹄声骤响,吓了两人一跳,忙俯身去看,只见数千骑元军奔驰而过,向高邮方向去了。张无忌心想元军忽出奇兵,或对张士诚不利。虽然张士诚并非明教中人,而且起兵以后曾与明教义军为争夺地盘数度交手,杀死杀伤明教义军不计其数,实为与明教争夺天下的一大对手。但张无忌敬他是一个英雄,义军志士,能据守一座孤城数月,以一当百抵抗元军数月而不败,不能不让人心生佩服。
??这时见到元军反常,心道不能再等了,好歹也要混进去,看他们有何举动,若有不利于张士诚的奸计,却还要设法告知城里。
??其时张无忌武功虽高,却丝毫不懂兵法,他只看到了这一队元军如此这般狂冲而去便以为元军要对张士诚有所举动,实则却错了。因为即使元军夜里要袭城,却也决不会如此这般派遣数千骑兵于阵外奔驰。张无忌久不见赵敏之下,实在想念得慌,心中一直暗恨太阳下山缓慢,颇有坐立不安之势,这时见此异状,便似突然找到了提前出发的理由一般,说来竟不由得很是兴奋。
??此去百万军中非同小可,张无忌独自一人较为方便,将周颠留在了原地,自行潜下山去了。周颠自知武功和轻功相去教主都甚远,自己去了只有途添累赘而已,便没有强求。心中只道教主武功盖世,此去虽为百万军中,实跟踏入草丛一般无异,最起码他若求脱身是没有人能挡得住的。便心下稍安,独自饮食起来。

TOP

被霍展误伤的两名百姓一死一伤,张无忌替伤者包扎了伤口,麻寻天则一言不发的将三具尸首掷入了江水里。然后对满船人低声喝道:“今日船上杀了徐寿辉的人,按照徐大王的脾气凡是看见的和略有所闻的人都逃不了干系,想活命的就给我赶快清洗船舱,不可留一丝痕迹,否则大家死路一条!”
??船上清洗污物相当容易,大家一齐动手,不一会儿便没了丝毫血迹,只是人人心中担了极大的心事,沿途风景虽奇美赛画,却没一人有心情欣赏。
??三峡自古便是著名的凶险水路,此去虽然顺水而下,但无奈险滩暗礁极多,船老大丝毫不敢怠慢,是以有时船行速度并不甚快。自白帝城下去没多久就进入了瞿塘峡,自此巫峡、西陵峡,三峡合计四百里水路,原本一天就可走完的水程却行了约三天。其中以雄和秀分别著称的瞿塘峡和巫峡只一天便行完了,那以险著称的最后一峡西陵峡却颇费了一番周折,用了两天时间。如水急礁多的黄牛峡,船行至此,必须小心翼翼,不敢稍稍快了,想当年李白过此,也曾赋诗曰:“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三朝复三暮,不觉鬓成丝。”可见其难行而缓慢的程度!还有天下闻名的险滩——崆岭滩,这里水流湍急,礁石犬牙交错,乱流翻涌,激浪如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礁石,船行其中,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因而流传“青滩泄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一说。
??还好张无忌所乘的船乘客不多,又非汛期,船老大及船夫们又都经验丰富,沉着冷静,总算安然度峡。距离宜昌还有四十里船老大便将船靠了岸,一人退了一两银子道:“船里杀了人,船上刀痕累累,不敢再往前航行了,便请大家自己上路步行去宜昌吧。”
??此去宜昌虽山多难行,但四十里路退一两银子已是很不错了,众人便没有什么异议,告别了船老大等人,一齐结伴向宜昌进发。
??张无忌、周颠和麻寻天三人脚下快,很快便远远的走在了前头。心情颇为郁闷之下张无忌和周颠二人都没怎么说话,但行出约二十里后麻寻天突然紧了几步赶到张无忌身侧道:“张教主!”
??张无忌微叹了一口气道:“不要再叫我张教主了,现在的明教教主已经是杨逍。”
??麻寻天忙改口道:“那么张公子……”
??周颠道:“也不要叫张公子,你看我等如此刻意乔装,岂喜令人叫破本名?亏你还是江湖行家!”
??被人抢白了两句麻寻天也没有着恼,更挤了笑脸道:“此间无人,实所无妨!”
??周颠怒道:“那么在船上呢?那可是满船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到阁下叫张教主了!”
??张无忌听周颠说得有些语气重了,忙道:“周大哥不可对丐帮长老无理!”
??麻寻天依然笑嘻嘻地道:“那是老叫花子对张公子的敬仰之情如长江潮涌,兴之所至无法克制,故而脱口而出!还望张公子勿怪!”
??张无忌摇头道:“前辈言重了,如此小事不必挂怀。”
??麻寻天道:“张公子可曾听说过神衣门?”
??张无忌一怔,道:“打过几次照面,厉害得紧!”
??麻寻天道:“我丐帮中有一个叛徒败类曾经败在张公子手下,并且断了一条右臂,张公子可还想得起么?”
??张无忌道:“是八臂神剑方东白么?听说他已投效神衣门了。”
??麻寻天顿杖道:“正是如此!张公子,不瞒你说,丐帮现下大难临头,看在张公子与我们丐帮颇有一些渊源的情份上,在下想斗胆请张公子相助一二。”
??张无忌奇道:“神衣门也跟贵帮为难了?假若如此,神衣门乃我们共同的对手,我此间私事一了,正要去会会他们,却也谈不上帮助贵帮。”
??麻寻天叹道:“何止是为难?我听丐帮弟子道,方东白那个狗贼前些时日回到丐帮总坛了,突然声称恢复丐帮九袋长老职位!”
??张无忌喜道:“如果方长老能大彻大悟痛改前非正是一件大好事啊!”
??麻寻天道:“若是那样就好了,我只怕他是受人主使,于丐帮不利啊!”
??张无忌道:“此话怎讲?”
??麻寻天道:“每年腊月二十三,我丐帮总坛都要祭祀一番,恭送灶君菩萨上天,祈求来年丐帮弟子不愁吃喝。然后首脑人物汇聚一堂,向帮主汇报各地分舵一年来的情况,顺便考较一番各弟子的武艺,以便赏罚和升降。张公子也知道我丐帮今年流年不利,先是帮主被害,被成昆陈友谅师徒找了个假帮主控制,后来识破那两个恶贼的奸计后,帮中四大长老推举史帮主的后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来做了继任帮主。本来由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来做帮主也无不可,但少林一役后,传功、执法二位长老和掌钵龙头一起去世,总坛自此便只剩下了掌棒龙头一人支撑。掌棒龙头有勇无谋天下皆知,由他一人辅佐小丫头的结果可想而知!再者史帮主在任之时二十年不理帮务,帮中大多兄弟早有微辞,此时还如何能服那小丫头做堂堂的丐帮帮主?所以今年的腊月二十三固然要讨论升赏,但那重新推举帮主之事也在所难免!”
??张无忌皱眉道:“确然如此!那前辈此去所为如何?”
??麻寻天道:“我麻寻天素来不喜走动,帮中本来若无天塌下来的大事我也懒得去那总坛和兄弟们浪费口舌,但这次神衣门有心指使方东白抢夺帮主之位,从此奴役丐帮,我却绝不能置身事外了!”
??张无忌想起在少林寺囚禁义父的山顶上那杨过大侠的后人黄衫女子曾托付自己道,今后丐帮大事要自己多所担待。黄衫姊姊对自己和义父有救命之恩,看来这件事自己当真非管不可的。便点头道:“前辈有何差遣直说无妨,只要我张无忌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麻寻天大喜过望,跨越两步,抢在张无忌身前,伏地便拜道:“有张公子此言,丐帮有救了!”
??张无忌忙扶他起来道:“前辈如此,如何敢当!”
??麻寻天道:“我叫化子是一个老实小气的川人,原不懂得什么客套,便是张公子口口声声地叫我老叫化子前辈后辈的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绝才好!但这次关系到丐帮的生死存亡的大事,怎不教我感激万分!?”说着当真浊泪滚滚而下。
??周颠一直忍着没有出声,这时见麻寻天落下泪来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对他周颠来说,丐帮纵然全帮覆灭也不打紧。
??麻寻天抹泪道:“老叫化一时失态,倒叫周兄笑话了。不过大义当前,个人的一点虚名荣辱又算得了什么?我便有一事相求,实盼张公子能够应允!”
??张无忌道:“但说无妨。”
??麻寻天道:“请张公子屈尊做丐帮新帮主!统领丐帮群雄!”说到此处又抱拳跪倒在地。
??张无忌一时间只感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张大了口惊呼而出:“啊!”
??周颠便如听到了天底下最最可笑的事一样笑得捶胸顿足,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家教主连堂堂的明教教主、堂堂的开国君主都不愿去做,还会去做你那什么丐帮帮主?统领一群恶心疤瘌的叫化子?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麻寻天脸上滚热,道:“老叫化原也不敢做此非分之想,但思之天下,并无一人可当此重任!张公子仁侠重义,武艺高强,实乃上上人选!”
??张无忌连连摇手,道:“前辈若有其他差遣,我张无忌定当竭尽全力,但做那丐帮帮主之位的事实难从命!请前辈另请高明!”
??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