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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所以你必须替我除掉那个淫妇和野种。”

简从文很吃惊:“你,你怎么知道?”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用心。”吴子阳并不直接回答他。

简从文叹道:“这样说来,你从来就没把过去萧吴两家的宿怨放在心上。我的眼力不会错,你是个好小伙子,吴家有你,大幸啊!”

吴子阳说:“大叔,我看你也像个有文化的人。现在什么时代了,谁要是死抱着过去那些历史包袱不放,那不是‘愣周’是什么?”

吴子阳把小简子常说的那句土话学的惟妙惟肖,简从文哈哈大笑。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拉的很近了。

简从文给吴子阳讲了他的一些情况。

确实象吴子阳估计的一样,简从文有点文化。他上过初中,虽然后来一直在村里务农,但是他很喜欢文学,看了不少的闲书,也曾试着自己写点东西。开始是给乡镇的广播站写稿,后来又给县里的广播电台和县报写稿。最近还写了点文学作品,在齐渊的《河海生活报》上连载了好几期呢。

简从文说的这些,吴子阳没怎么在意,也就没有深问。

他没有想到,简从文刚才就是从《河海生活报》的夏边记者站回来。

那里的人跟他说,你的那个“鬼宅系列”差点惹大祸,吴家说是影射他们祖宗,一直告到了市里。

简从文一听很害怕,后来知道报社已经停止刊登,而且吴家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甚至都没有打听作者是谁,他才松了一口气。

从记者站出来一想,他还是担心吴家知道那是他在“捣鬼”,就准备到吴家问问。如果吴家怀疑他了,他就解释一下。他倒不是怕吴家,而是担心吴家将来迁怒于小简子。

他说了一半话,见吴子阳无动于衷,明白了吴家并不知道他就是那“鬼宅系列”的始作俑者,心里平静了很多。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也为了回报吴子阳的热心,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简从文今年46岁,他的奶奶活了87岁,前几年才病逝。他奶奶姓柳,曾经是“大汉奸”萧子敬的姨太太。

1946年萧子敬被处死后,家产全部藉没充公,柳氏带着年仅8岁的儿子逃到了一个远房亲戚家里。不久,她改嫁了一个姓简的农民,并将儿子也易姓为简。这个小男孩,就是简从文的父亲。

简从文所知道的吴家往事和萧家往事,都是听奶奶柳氏说的。

关于吴家的那场“伦常巨变”,柳氏知道的版本又是另外的一个样子,这个版本让吴子阳入耳惊心!

吴延福的三姨太焦氏怀孕不久,他的大太太卜氏竟然也怀孕了!

吴延福逼问卜氏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自从娶了焦氏,他就没有跟卜氏、甘氏同房过!

卜氏说:三个多月以前,吴延福晚上外出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卜氏把他搀进自己屋里加以照顾,吴延福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跟卜氏“发生了关系”,完事以后就像死猪一样睡过去了,肯定就是那一次导致卜氏怀了孕。

吴延福一个耳光打在卜氏的脸上:“你胡说!我找西洋大夫看过,人家说象我这个样子的,根本就不能再生养了。你老实说,奸夫到底是谁?”

卜氏大哭,说老爷你冤枉死我了。我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而且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满院子的人谁不知道?哪来的什么奸夫?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死给你看!

吴延福接着问:“用不着。既然你是冤枉的,那焦慕兰呢?”

卜氏说,焦氏的孩子,绝对是韩令坤的种。

吴延福说,既然这样,你把焦氏“办掉”!不管你那孩子是谁的,我都不再追究,以后就算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要让他传宗接代。

卜氏吓得打哆嗦,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我不敢。

吴延福说:你刚才还要死给我看呢,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你替我想想,焦慕兰的事儿我抓不到证据,我能怎么办?要是说我不能“打种”了,因此肯定焦慕兰的孩子是“野种”,那么你的孩子呢,怎么解释?所以你必须替我除掉那个淫妇和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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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吴子阳对简从文说:“你的祖上应该姓萧,你是夏边萧家的后代,对不对?”
从黄花菜的家里出来,吴子阳正想着怎么跟吴甘来“汇报”,忽然看到街边有两个男人在吵架,一些人围在那里看热闹。

吴子阳已经从旁边走过去了,好像感到其中一个男人有点面熟,回头仔细一看,原来那正是小简子的父亲简从文。

吴子阳走近一听,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简从文坐了一个“摩的”,说好是三块钱,不料到地方以后,那人却说是每华里三元,一共十二里地,应该是三十六元。

简从文不干,就跟那“摩的”争吵,“摩的”火了,一伸胳膊,露出上面的刺青,吓住了简从文。

可是他掏遍全身也只有二十二块钱。

“摩的”不干,呲牙咧嘴想动手,吴子阳上前拉住了他。

“行了行了,他一个外地人,你别这么欺负他了,他本来也没钱,你还要怎么样他?”

开“摩的”的人瞪着吴子阳说:“小子,这和你没关系,你别没事找事啊。”

简从文看见吴子阳就像看见了救星,赶紧拉住他说:“大兄弟,你看这人,讹了我的钱,还没完没了了。”

吴子阳掏出手机说:“大叔你别急,既然咱跟他讲不通道理,我找110来处理就是了。”

“行,算你狠,你等着啊。”还没等吴子阳按完号码,那家伙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跑没影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一哄而散。

简从文擦擦额上的冷汗,对着吴子阳千恩万谢。

吴子阳一问,原来简从文去派出所报案以后,警察跟他说,我们可以帮你调查调查,但是暂时没法按照失踪立案,因为这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需要你提供更多更详实的线索。

比如简顺才失踪前后的活动情况,他周围有那些朋友,什么人跟他经常来往等等。

简从文就满夏边县城跑了一圈,凡是本村在夏边打工的人都找着问了,不光一点新线索没问出来,还让那黑“摩的”宰了一通。

听说简从文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火烧,吴子阳就把他领到院子里,从冰箱里拿出中午的剩饭热给他吃。

简从文很感动,一个劲地说大兄弟你真是好人,没想到吴家还有你这么好的人,你将来肯定有好报。

吴子阳听出简从文话里有话,就笑道:“大叔听你的意思,我们吴家是不厚道的人多啊。你对吴家很了解吗?”

简从文嘿嘿一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对现在的吴家人了解不多,但是吴家祖上的那些事,我还真是清楚得很。不过我从来不说就是了。”

吴子阳心里一动,立即联想到了简从文的身份。

据说,萧子敬被“镇压”后,他的儿孙死的死逃的逃,很多人已经下落不明。他最“正宗”的后代,应该就是简从文这一支了,所以他说他了解吴家祖上的那些事儿,也许并不是吹牛。

想到这里,吴子阳干脆就挑明了:“我说了你也可能不信。其实我对你家的情况也了解一些。你的祖上应该姓萧,你是夏边萧家的后代,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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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为什么样的“无价之宝”去杀人都太不值得。

吴子阳急问:“韩世良喝酒的时候请你老公帮他的忙,就没说具体帮什么忙?”

“他真的没说清楚。老袁回来我还问他,我说你这个忙怎么帮,他到底要你干什么呢?老袁说,韩世良好像也搞不准。大概意思是想找什么东西,却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要老袁到时候配合他,随机应变。老袁说:‘他可能是在找吴家藏的财宝。如果真有财宝,我还就得好好帮他,到时候肯定有咱们的好处。’”

吴子阳一下子彻底明白了黄花菜的来意。

袁舟履的突然失踪,绝对跟吴家的“财宝”有关。这里有两个可能,一“福”一“祸”。

所谓的“福事”,就是袁舟履无意中找到了吴家深藏的财宝。这财宝肯定是价值连城,将彻底改变他未来的人生之旅。惊喜莫名的袁舟履什么都不顾了,为安全起见,他带着财宝悄然出逃,连黄花菜也没敢告诉;

而那“祸事”,自然也是由于他拿到了无价之宝,被人知道,知情者将他杀死,抢走了财宝。这财宝太重要了,因此袁舟履必须死,因为那人需要灭口。

这后一个可能性实在不大,因为吴子阳觉得,为什么样的“无价之宝”去杀人,把自己变成一个走投无路的“杀人犯”,都太不值得。

吴子阳推测到的“可能”,黄花菜肯定也想到了。这两个可能都必须有一个最关键的前提,那就是:吴家大院到底有没有这样一笔财宝。

吴子阳也没法跟黄花菜说实话。因为那“实话”他还没经过验证,他根本就没法确定。

被小孩子拣到,又被扔进火炉的“擀面杖”,到底是不是柯九思的那幅画?得而复失的那个“玉鹰”,到底是不是劳泥村古墓的文物?刚才从楼上掉下来摔碎的那两个瓷盘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人提到过吴家或者萧家的“财宝”里还有什么“成化青花瓷盘”啊!

可以确定的是,吴家大院内真的深藏着什么东西。不过袁周履的失踪是不是一定跟大院的“藏宝”有关系,吴子阳没法肯定,他也就没法给黄花菜提供什么帮助。

不过吴子阳说了一句话,对黄花菜启发很大。

吴子阳说:“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家老袁都不值得你去找他了。”

吴子阳这话是随口而出的,那意思本来是: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家老袁都不应该不告而别。这说明他并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担心他呢。

对这句“箴言”,黄花菜没从正面去理解,而是从“负面”去“领会”的。

既然你老袁无情无义,说走就走,就别怪“老娘”选择别的生活道路。黄“老娘”在本街上有个“相好”,已经瞒了袁舟履大半年了。她巴不得“老袁”一去不回头了呢!

黄花菜细细琢磨了半天,紧皱的眉头竟然舒展了开来。她把“袁舟履”丢到了一边,问吴子阳后院的小楼怎么了。

吴子阳说那个楼梯又坏了,你抓紧找人修理一下。

黄花菜说:你们这活到底怎么着啊,上次的工钱你二叔还没给我们结算呢,那几个民工天天来找。实在不行,我可让他们直接找你二叔要了啊?

吴子阳忙说:别别。这样吧,你抓紧修好楼梯,我跟我二叔说,一定把前后的工钱都给你结清了。

黄花菜过去看了看那楼梯和损坏的楼板,吓了一跳:“天哪,这,这怎么搞的?弄成这个样子怎么修啊?这很难恢复到原样。你看那木板,多厚多结实,这会买的话成本高多了。而且你们得预支一部分料钱,我可垫不起。”

吴子阳说:“修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吧,你先抓紧做个预算,我跟我叔去商量。”

黄花菜说她回去就做,明天拿来,可是吴子阳等不及,说马上就要。

黄花菜丈量了一下被破坏的楼板,就带着吴子阳去了她那个门头。

黄花菜找出价目表,边看边写边算,很快做出预算,递给了吴子阳。

吴子阳一看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啊?”

黄花菜说:“你拿着这个预算,再找别人给你做一个看看,要是比我做的低,我照他那价格再给你优惠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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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韩世良头天晚上找袁舟履喝酒,第二天晚上袁舟履就失踪了。

秋荷过来了,站在小楼门口怯生生地小声说:“对、对不起啊吴哥。他们说,是来找梁廷影,我,我没办法不让他们进来,我不知道他们是……”

吴子阳打断了她的话:“他们进来你挡不住,可是他们撬北屋的大门,你怎么不管?你给我打个电话也行啊。”

秋荷赶紧辩解:“我没看见他们撬门,我以为他们是用钥匙开的。那个梁廷影跟我说,是吴叔让他们来拿东西,说是拿什么医疗保险的证明。我一直在门卫室没出去,我不知道他们找家什拆楼。他们到底要找什么呀?”

吴子阳没心思跟她细说,而且他也搞不清这个秋荷是真傻还是装傻,就摇手说:“算了算了,不怨你……。”

秋荷从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擦擦汗吧,看你热的。你去歇一歇,我来收拾。”

吴子阳推开她的手,走到了院子里。

秋荷跟在后面说:“那个黄彩华来找你,就是袁老板的老婆。在门卫室等半天了,我没敢让她进来。”

“哦,她来的正好。你让她到客厅吧。”

“黄花菜”见到吴子阳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黄大姐,你找我啊?”

“可不是。我来两趟了,都说你在医院照顾你叔。吴老师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有什么事?我正好还想找你呢,后面的小楼你得再找人修一下。”

“行行。不过大兄弟你得先帮帮我。”

“你说。“吴子阳倒了两杯水,把一杯递给黄花菜。

黄花菜坐下又站起来,走到门边看看院子,确定那里空无一人,这才回来小声跟吴子阳说:“大兄弟,这事我想了好几天了,想来想去,就觉得你们吴家你最有学问,人也最可靠。我就跟你说了,你一定得给你大姐拿个主意啊!”

吴子阳没有料到,黄花菜说的竟然是袁舟履“失踪”的事情。

据黄花菜讲,袁舟履以前在农村的时候,因为债务纠纷跟人撕扯,失手把对方的肋骨打断了。对方扬言要报复袁舟履,吓得他跑到夏边,好多年了一直没敢回去。

去年的一天,他在齐渊的街上看到了那个“仇家”的亲戚,以为人家找到这里来了,紧张得两天没睡好觉。

后来他就跟黄花菜约定,万一那人找来了,他就先出去躲躲,让黄花菜别着急。

结果这次接到袁舟履的电话,黄花菜就真的以为他是遇到“仇家”外逃了。吴甘来怎么盘问,她都没说实话。

可是从那以后,袁舟履再也没有音信,黄花菜渐渐怀疑起来。

前天,她村里有人到齐渊来走亲戚,在街上遇见了,那人告诉她,说袁舟履的“仇家”去年就病死了。而且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那“仇家”早就原谅了袁舟履,压根就没有要来找袁舟履“报仇”的心思。

这一下,黄花菜真的害怕了。既然不是为了躲“仇家”,那么袁舟履上哪去了呢?她思来想去不知该怎么办好。心想就是报警,也得把他“失踪”的前因后果弄明白。

吴甘来有病在医院住着,她只有求助吴子阳帮忙了。

吴子阳很奇怪:“你不说接到过他的电话吗?你应该能听出他的声音,他当时说是上哪呢?”

黄花菜有些不好意思:“那天电话里声音很小,里面还特别乱,我根本就没大听清楚。只是听口气以为是他。现在回想起来,那也可能是别人拿了他的手机冒充他。”

“那会是谁?他为什么要冒充你老公?你好好想想,总应该有点什么别的线索。”

“我实在是闹不清楚。我们是外地人,在这里一贯小心谨慎,没得罪过任何人,不应该有人和我们过不去啊。”

吴子阳看看她,忽然冷冰冰地说:“我帮不了你,你走吧。不行你就报警。”

“别别别,大兄弟,我知道你是热心人,你又是大学生,又聪明又能干,你帮我分析分析啊。”黄花菜哀求道。

“我怎么帮你?你从一开始就不说实话,现在还是这样。你就是不想让别人帮你嘛。”

“不,不是,”黄花菜脸红了,“我不是不说实话,实在是……好好大兄弟,我,我现在跟你说,我什么都说,你千万别不高兴。”

黄花菜把实话说了出来。

实话就是袁舟履的“冤家”韩世良头天晚上找袁舟履喝酒,到第二天的晚上,袁舟履就失踪了。

黄花菜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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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这些不屑子孙,简直是造孽啊,造孽!”

敲下了楼梯口的木板之后,梁思泰又朝着里面的楼板下了手。

让他万万想不到的事,窗户下面的楼板跟楼梯口的楼板不一样。

楼梯口的板子之所以那么结实,是因为那些又长又厚的木板直插进了墙里,起到了真正的支撑作用,而窗口的木板则是利用榫卯插合在这些支撑之上的。

因此只要大木板砸开了,那些楼板用手就能拔开。它们根本就经不起大镐头的猛砸。

结果是,梁思泰一镐下去,那些楼板稀里哗啦全都散了架。

梁思泰被恍了一下子,差点从梯上摔下来。

一个黄色的油纸包随着那些楼板飞落到楼下的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楼上楼下的人们全都楞了。

韩世良和王武佑飞快地从楼上下来。

这时,那油纸包已经落在了衣冠不整的梁廷影手里。

韩世良一把抢过去,飞快撕开了包装。

里面是一堆瓷片!准确点说,是盘子被砸碎或者被摔碎后的瓷片!

韩世良脸色发青,嘴角的肌肉不断颤抖,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王武佑摇着头,手里摆弄着那些碎片。突然他“噢”的尖叫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韩,你看。你快、快看……”王武佑声音颤抖地叫着韩世良,一边把几块有字的瓷片凑在了一起。

“啊——!”又是一声惨叫。这次叫的是韩世良。

围在周围的人都看到了,王武佑拼出了几个字,那是“大明成化年制”。

“这是成化青花瓷盘啊!老韩你好好看看,你看这字,这‘秃笔’、‘藏锋’、大小不一排列不齐,是成化风格;你看这颜色,这姹紫、鲜红、绢黄…全是成化风格。天哪,天哪……”王武佑说不下去了,他痛心疾首地摇着大胖脑袋。

韩世良起身一把揪住了梁思泰,“混蛋,你他妈的真混蛋!谁让你用镐砸的?!”

梁思泰吓得连连后退:“他他他,他给我的镐头。”他指着王武佑。

梁廷影给梁思泰解围,把韩世良往一边拽:“你干什么?都是你这个笨蛋。什么主意都是你出,拆房子也是你说的,拆来拆去,就拆成了这些碎碗片,你简直是个笨猪!笨猪!”

韩世良被骂的恼羞成怒,狠狠地一推,梁廷影没防备,一下被推了一个跟头,她爬起来就揪住了韩世良:“你还要动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来推我!”

看到韩世良在挣扎,梁思泰就上去帮忙,王武佑连忙拉架,顿时乱成了一团。

“够了!”吴子阳断喝一声,他气得七窍冒烟,浑身哆嗦,“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凭什么在我家搞破坏?快滚!都给我滚,谁要是再不走,我就打电话报警!”

“走走,我们走。”王武佑说着就要收拾那些破烂的瓷片,梁思泰一见赶紧上去抢夺。

韩世良将王武佑手里的破瓷片打落在地上,摸起镐头一阵狠砸,一边砸一边骂:“不要了,不要了,什么古董啊财宝啊,全是黄粱美梦!不屑子孙,不屑子孙,简直是造孽啊,造孽!”

他扔下镐头夺门而出,吴子阳看到他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其他人紧跟着走的一个不剩。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气得吴子阳一脚踢飞了那些碎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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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他看到韩世良那双细长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杀气,不禁心里一哆嗦。

进了小楼,韩世良和王武佑就爬到楼上观察那个地方。

韩世良说:“很明显,就是那楼梯倒了以后让吴‘干巴’受到启发,想到了楼板里面可以藏东西。你仔细看,这个窗口在内角,人一般走不到这里,”他敲敲楼板,“你听这里多厚,下面的构造肯定有玄机。”

王武佑直摇头:“你说你这个家伙,咱们在这里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动过这儿的心思?”

韩世良苦笑:“实话告诉你,吴‘干巴’没来之前,我就根本不相信这个院子里有什么宝。你也知道,大跃进时候那个折腾法,挖的翻天覆地,什么也没发现;修房子修出了藏在梁上的古画,乐得我高兴了好几天,闹了半天那原来是赝品。后来我想,过去的人们也不傻,当年接收这‘伪产’的时候,肯定都把院子搜遍了,哪里还会落下好东西。一听姓梁的说那玉鹰,真他妈的后悔死我,看来萧家真的是把宝贝深藏起来了。——对了我才想起来,你有了玉鹰,再发现什么你应该少分点才是。”

王武佑笑骂:“滚你的蛋。没有我,你恐怕连这个院子也进不来。秋荷就把你挡住了。”

“就她?一个毛丫头想挡我?我以前吃多少亏了,好容易碰上这么个好事,谁敢挡我,我就要谁死!”

王武佑看看韩世良,只见他那双细长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杀气来。王武佑不由的心里一哆嗦。

很快,梁廷影和梁思泰找来了几件家什,是那些没干完活的民工暂存在这里的。有一把大锤,一把镐头和一张铁锨。

“这玩意儿不凑手啊。”王武佑看着那工具说。

韩世良说:“别管那些了。哎小伙子,你把三角梯子拖来,顶在楼梯下头,然后把东头那根立柱敲倒它。小心点啊。”

梁思泰答应着,很快敲倒了那根立柱,然后又用铁锨把木楼梯的顶端撬下一半来,露出了结合部的楼板。

韩世良仔细看了看那里,让楼上的人闪到一边,他站在摇摇晃晃的楼梯上,用铁锨撬着窗口处的楼板。

楼板很结实,撬了半天才撬下两三块,已经把韩世良累得满头大汗。

换了梁思泰以后,他说这也太慢了,建议用那个镐头砸。

韩世良说怕砸坏东西,王武佑说一边砸一边看着,要不这得撬到什么时候?

几个人还在就是“砸”是“撬”争论不休的时候,楼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光天化日的,你们干什么!”

几个人往下探头一看,竟然是吴子阳站在那里。

韩世良看看梁廷影,梁廷影连忙解释:“小吴,我是吴家二房甘家的后代,我们老祖宗有东西藏在这楼板里。我拿到以后保证按原样修好,我也不会亏待你,你就别管了啊。”

她一边说,一边从楼梯上下来,挡住了吴子阳。

王武佑把镐头递给梁思泰:“快,快使这个,砸!砸!”

梁思泰论起镐头就砸,楼板一块一块被砸了下来,楼梯口那里很快出现了一个大窟窿,直逼北面的那扇窗户下。

吴子阳一边喊“不准砸,楼会塌的!”一边要冲上去拦他。

梁廷影拼命阻止,眼见挡不住,她故技重演,一下子又撕开了自己的上衣,同时从后面抱住了吴子阳。

吴子阳被梁廷影的“献身精神”给镇住了,满脸涨得通红,还不敢挣扎,生怕梁廷影再喊他“非礼”!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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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梁廷影大惊:“你要干什么?你要拆楼?”

看到老康和吴子英出了院门,梁廷影立即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梁思泰就赶了过来。

梁廷影让秋荷好好看门,她把梁思泰拉到北屋的门前,指着门上的锁说:“撬开它!”

梁思泰看看梁廷影,梁廷影目光“坚定”,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梁思泰拿出一把扳手,插入锁扣稍一用力,就把锁扣连同上面的挂锁一并撬了下来。

北屋一溜四大间。进门西面两间是客厅,东面的一间是吴甘来的卧室,另外一间应该是“书房”,还没顾上布置,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什么也没有。

梁廷影带着梁思泰直奔那间卧室。

卧室的陈设也很简单。一个不算高档的写字台,两个小沙发,一个衣橱和一张双人软床。

梁廷影下令继续“撬”!她自己很快把橱里、床上翻了一个底朝天。

梁思泰的工作效率也非常高,一会儿功夫就把写字台上所有的抽屉都撬开了。

“表姑,你看这个!”梁思泰忽然兴奋地叫起来。

梁廷影赶紧过去,猛一看是张山水画很高兴,仔细一瞧原来是按照照片制作的复制品,就那么叠着放在抽屉里。

梁廷影仔细看看那画,大致可以断定那就是“归庄山水图”的影印制品。至于是依据真迹复制的还是依据摹本复制的,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来。

梁廷影继续翻着抽屉,很快翻出来一张楼房的建筑构造图。

她还没顾上细看,忽听门口有人说话:“老吴不在,你们跑他屋里干什么?”

梁廷影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胖老头。她吃惊地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那人一笑:“我从大门进来的。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呢。”

话音未落,韩世良从他身后闪了出来,解释说:“老梁,这是我们馆的王主任,是我请来的,怎么样,你找到什么东西了吗?”

梁廷影伸手拦住了他:“韩馆长,这是我们家,我没说要你来帮忙吧?”

韩世良把她的手一拨拉:“行了行了,就凭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不懂,你能找到那东西?还是咱们同心合力吧。你放心,王主任也是自己人。”

说完,韩世良看到了梁廷影手里的楼房结构图,他上前一把抢了过来。

“老王你快来看,我早就怀疑过,东西应该藏在木制构件里面,你看这个。”

王武佑凑上来,一看就知道那画的是后院的小楼。在那个简图的楼梯口和对应的那个窗户下,各画了一个圆圈。

“这么说,东西已经到吴甘来的手里了?”王武佑失望地问。

“不一定,”韩世良在图上指点着:“楼梯口这里的东西看来没指望了,还有窗户跟下面这个地方。”

王武佑急问梁廷影:“这里拆过没有,你知道吗?”

梁廷影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反正我来了以后没有。”

“快点,赶紧过去。”韩世良命令梁廷影,“你快想法找家什,锤子、斧子,铁镐、铁锨、锯子,有什么要什么!”

梁廷影大惊:“你,你要干什么?你要拆楼?”

韩世良不耐烦地说:“我拆什么楼啊,咱们快到那楼上的窗户底下找东西。一会吴家来了人就坏事了。”

“那那那,弄坏楼怎么办啊?”

王武佑说:“你糊涂啊,找到那个东西,顶好几个这样的新楼!”

梁廷影一下子明白了,梁思泰也明白了。他把手一伸,挡住了那几个人。

“等一下。咱们先君子后小人,真找到了古画,或者别的值钱的东西,怎么分配?”

韩世良哼了一声:“真有你的。那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按说我是吴家大院的正统后代,不过今天咱们不论那个。你老梁代表甘家,老王呢是地地道道的萧家人。所以咱们三个都有份。找到东西以后,咱们按照那东西的价值,三三分成,剩下的一份给这个小伙子。怎么样?快点定,没时间了。”

在场的人全都同意。

梁廷影忽然想起什么,担心地说:“门口的那个秋荷,她,她要是找事儿怎么办?”

“你别管,她是王主任的人。”

梁廷影一愣,还想问什么,韩世良不理她了,把手一挥,人们就朝后院蜂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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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老康说:“这个无头案,恐怕永远都是个谜了。”

梁廷影看到了吴子英,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冲她笑笑,回身对警察说:“她是吴家大小姐,有什么事你问她吧。”说完,噔噔走向了后院。

两个警察一高一矮。高个子的自我介绍叫齐天达,又介绍说矮个子姓盛,旺盛的“盛”。介绍完问起事儿,吴子英才闹明白他们是为小简子“失踪”案而来的。

吴子英介绍了小简子的情况以及“失踪”经过,那两个人例行公事记了一下,齐天达对吴子英说:“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失踪案,是他父亲一定要报案的。这个简顺才又不是小孩,出去十天半月不跟家里联系,也不能就说他失踪了。他毕竟是在你们家干过,以后有什么线索,希望你们及时给我们联系。我这有个‘警民联系卡’,到时请你打上面的电话。”

吴子英答应着,忍不住就要将昨天的“盗窃案”说出来。老康赶紧挤鼻子弄眼,吴子英才把话又咽了回去。

警察走后老康解释说:“那事不能讲。因为咱不敢保证到底牵涉到谁。一讲就没有退路了。”

吴子英也意会了过来,不由十分的后怕。老康说的很有道理,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按说谁都可以怀疑,甚至包括吴甘来。尽管他是自己的父亲,吴子英也没有把握肯定地说,他不会见财起意。

老康认真看了那张“警民联系卡”,对吴子英说:“把这个卡放到门卫室吧,用按钉摁到墙上,没准什么时候用得着呢。”

临近中午,老康精心炖了一锅鸡汤,用保温桶装好,和吴子英一起去了医院。

临走吴子英交代秋荷,如果梁廷影要走的话,就让她走好了,但是她不能动吴家的东西。要是她敢随便带走什么,你就报警。

到医院一看,吴甘来的精神好多了。吴子英和老康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跟吴子阳聊天。叶初春已经跟着“梁总”到齐渊上班去了。

父女相见,两人都有点别扭。吴子阳就拉着老康退了出来。

在后院的绿地边上,吴子阳跟老康说了他们寻访“擀面杖”的经过,并拿出了找到的那两张残片。

老康仔细看了半天才说:“这恐怕永远都是个无头案了。”

他解释道,从这两张纸片上,只能判断出它确实是一幅年代久远的古画。可到底是谁画的?是那个朝代的?是摹本还是真迹?这些都没法搞清楚。

吴子阳问:“能不能从蛛丝马迹上,假定它就是柯九思的‘山水图’呢?”

老康直摇头:“问题是我没见过柯九思那幅画呀?不光没见过真迹,哪怕是照片或者什么详细的介绍我都没看到过。你看这个‘龙江’,要是我记得不错,应该是明朝万历首辅沈一贯的‘号’,字体也像是他的。沈一贯的字怎么会跑到这个画上来呢?不过就连这个事实,我们也没法鉴定真伪,更别提那画的本身了。”

“这么说,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老康脑子一亮:“有办法!你二叔肯定知道那幅画的大体情况!不过我们这会儿还是不能告诉他这残片的事。他受不了这刺激。”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一定了解那幅画呢?”

“我估计,他在很大程度上是为那幅画来的。既然是为了找画,之前他就不可能不做详尽的研究。他要是一无所知,那真迹就是摆在他面前,他也会失之交臂,你说对不对?”

老康说的很对,但是吴子阳的心里却非常不舒服。

假定吴甘来确实对那幅画很知情,他就应该告诉吴子阳,或者给他看看相关的资料。可直到如今,吴子阳仅仅知道有那么一个叫柯九思的老头,抹拉了几把“山水”,其他的一无所知。象老康说的,这会就是把那真迹摆在他吴子阳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也许还会弃若弊履!

说到底,那个“二叔”还是信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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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她发现玉鹰被窃,心疼的要命,一下就失去了理智。

早上,吴子英起床到院子里活动,看到老康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饭了。

吴子英去帮忙,一边说起昨天傍晚那件奇怪的“盗窃案”。

“我今早又跟吴子阳通了电话,详细问了那件事的前因后果,越想越不明白。你看,梁廷影悄悄拿了那个玉鹰以后,藏在她屋里,谁会去偷呢?当时最清楚这事的,只有我爸、梁廷影、那个老简和秋荷。咱俩忙着换灯泡,我都不知道来的那个男人是谁。那几个人当中,首先应该排除掉秋荷。因为小简子以前要把玉鹰送给她,她都没要,说明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文物;而且,昨天晚饭以后她还是跟吴子阳一起离开大院的。那就应该只有老简了,可他人生地不熟,他怎么进的大院,又怎么找到梁廷影的房间呢?”

老康想了想说:“有个可能不能排除,就是那玉鹰根本没丢,而是梁廷影晚饭后出去把它转移了。然后她伪造了被窃的‘现场’,诬陷你爸爸。”

吴子英一愣。

老康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推论:“也不对。因为跟你爸闹崩了对梁廷影没好处。那个玉鹰估计也就值三万五万,还不好出手。梁廷影要是故意设套,还不如直接跟你爸说了。你爸也不好意思硬再要回去。”

吴子英忽然气忿地说:“不就是那么块破石头嘛!就算是梁廷影怀疑谁拿了她的玉鹰,不对,是拿了她‘偷’的玉鹰,她也不应该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诬陷我爸的清白啊!她也是个有知识的人,怎么这么无耻?”

老康笑笑说:“你转过弯来了?知道梁廷影是在诬陷你爸?”

吴子英自责地说:“怪我糊涂。我爸晚上没喝酒,头脑清醒的很。退一万步说,他真对梁廷影有什么‘想法’,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因为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外面回来,子阳他们也可能突然回来。“

“一点不错,”老康总结道,“梁廷影那一招确实是个下策。她发现玉鹰被窃,心疼的要命,一下就失去了理智。肯定就为这个跟你爸打了起来。如果让你撞见,会让她斯文扫地,她的脸往哪放?索性就牺牲你爸的‘清白’,好把自己洗刷出来。”

吴子英直摇头:“本来姐姐弟弟叫得那个亲,就为了那么个破石头闹成这样?”

老康说:“古语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不过是为财自辱,离死还远呢。”

吴子英说:“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最重要?钱能买到一切吗?”

老康说:“我原来还想过,吴家的财产我也有份,我就来拿我应得的那份还不行吗?现在我的想法变了,我有了真正的无价之宝,”他搂住吴子英的肩膀深情地说,“有了你,就是拿来一百所吴家大院,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吴子英抓住他的手:“你瞎说,我哪有那么好,我更不值那么多钱。”

老康叹口气:“唉,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从遇到你开始,我才觉得我又重新活了一遍。说句不怕你不高兴的话,你不算很漂亮,也不是最出色,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你知道我这感觉是什么时候有的吗?是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就开始有了。那天,你跟着你爸第一次进大院,你爸介绍了我,你叫了一声‘康师傅’,然后就那么嫣然一笑。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那种笑容。我当时就想,完了,我的魂没了,让这个吴小姐吸附到她的身上去了。”

老康这样说,吴子英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当时她的那一笑是有原因的。是因为她叫了“康师傅”以后,突然想起了同名的那种方便面!

她当时并没有过分注意这个瘦瘦的厨师。她对他的好感,是产生在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后。

老康接着说:“为了你,我想尽早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吃完早饭,我就再去联系我那个朋友,早点把咱们的事情落实下来。等这里的一切结束后,我们一尘不染、两袖清风地离开吴家大院,好吗?”

吴子英激动地直点头。点完以后她忽然问老康:“你不是还得处理梁廷影那件事吗?你要不在这里,也许一会儿她又跑回来了呢。”

老康说:“那么下作的手段她都使出来了,我估计,她永远没脸再回吴家大院。”

老康的估计完全错误。

他们刚吃过早饭,院子大门敞开,梁廷影气宇轩昂走了进来。她的身后,竟然跟着两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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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在把他推进门里的同时,那把雪亮的尖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万子在茅房拉屎的时候,天色大变。一时间电闪雷鸣,似乎就要下雨了。

万子对守在外面的“老爷”说:“你快回去吧,别下雨淋着。我不要紧了。”

吴延禄应了一声,刚要举步,却猛然停住了。

借着一道闪电的光亮,他忽然发现自己住的北房窗外站着一个蒙面人。

那人体形瘦长,一身黑衣,一条围巾几乎围住了整个的脸。他象壁虎一样贴身于窗户,静听片刻,又游动到门边,左手推门,右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样东西。

又是一道闪电,吴延禄看清楚了,那人手里竟然攥着一把雪亮的尖刀。

当那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吴延禄才从万分惊恐中回过神来。他极力拖动不断打颤的两条腿,在浓重夜幕的掩盖下,顺着南房的前沿朝着大门摸了过去。

到了门口往门上一摸,他又吓了一大跳:那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吴家大院的院门用的不是门闩,而是内外两副铁门鼻,晚上用一把大铜锁从里面锁上,很是牢固。现在那铜锁已然不知去向,显然那个“刺客”还有内应。

细一想,那人熟门熟路一下就找到自己的住处,也说明是经人指点过。

万子应该是绝对可靠的,那么林老五和老傅两人必有一个是“内奸”。

吴延禄正想拉开门,忽然听到西南角那里有动静。他转头看去,影影绰绰看到万子从茅房出来。他一手捂着肚子,慢慢朝东屋走去。

吴延禄想叫住他,又怕那个“刺客”听到,犹豫之际,万子已经走到了东屋门口。

在一道闪电映照下,他看到了敞开着的北屋大门。这让他十分奇怪。他随即走向北屋,或者想去给“老爷”关门,或者想跟“老爷”说一声他没事了,让老爷放心。

他到底想去干什么,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因为就在他走到屋门口的一瞬间,一个人从东厢房的墙角一跃而起,猛然箍住他的脖子,在把他推进门里的同时,那把雪亮的尖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吴延禄吓得浑身筛糠一样哆嗦起来,他使劲举起抖个不停的右手,想把大门拉开,不料还没触到门把,那门却自己悄然而开。

吴延禄赶紧躲到一边,借着时明时暗的闪电,他看到两个黑影狸猫一样摸进了院子。

吴延禄藏在门后,一声也不敢吭,能感觉到的,就是头上的冷汗不断往下流淌。

那两人并没有马上往里走,他们就躲在门洞里小声说话。

一个问:“你看清楚了?进去了吗?”

一个说:“没错,就是姓甘的那小子。这小子急眼了,咱俩得小心点。”

吴延禄心里一惊:“姓甘的”?那“刺客”肯定是甘勇了。

就在前几天,甘勇气势汹汹地来找吴延禄“算帐”,说是他姐死了,就是让吴延禄逼死的,揪住他的衣领子就要揍他。当时吴延禄找来的警察还在,两人按住甘勇,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的甘勇口鼻冒血,狼狈而逃。今天看来他是来报仇的了。

想到这里,吴延禄猛然醒悟,怪不得听着这两人说话耳熟,这不正是高局长派给他的那两个警察嘛!

吴甘来还以为这两人是来救他的,正想从门后出来招呼他们,却忽然听其中的一个警察说:“别忘了萧股长的交代,千万别招惹他,等他杀了吴延禄以后,开枪吓跑他就是。”

另外那个说:“他要是失手了呢,我看他愣乎乎的。”

头先的警察说:“不能让他失手,一会去检查检查,要是姓吴的还活着,咱就补他一枪。然后马上封院子大搜查。老弟,这会儿弄好了,咱俩又发一个小财!”

吴延禄目瞪口呆,一时间灵魂出窍,闹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几分钟后,那两人听到了北屋传来了声响,立即鸣枪,并叫喊着抓“土匪”,两人却蹲在那里不动弹。估计“土匪”早已跑掉,他们才持枪冲进了院子。

吴延禄不顾自己尿湿的裤子,仓惶跑出了吴家大院的大门,从此下落不明。

也许他躲起来了,也许,他没有逃出萧子敬的手掌心。

听到这里,梁思泰才吁出一口气。他问:“这么说,吴家的房产和财宝,是凭空地让萧家夺去了?”

梁廷影点头。

梁思泰又问:那幅画呢?是不是甘勇拿走了。

梁廷影摇头。“当时时间紧迫,他没有找到,应该也落到了萧子敬手里。”

梁廷影看着梁思泰,目光炯炯:“吴家大院直到现在还藏着萧家留下的财宝,这是确定无疑的。那些东西,都是萧家采用卑劣的手段从吴家手里抢去的。从情理上说,吴延福死了,长房、三房都死了,那财宝就应该全归二房,全归我们甘家才对!”

梁思泰两眼放光:“表姑,你的意思是……。”

梁廷影紧紧盯着他:“你得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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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就是“吴老爷”这突发的“善心”,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吴延禄按照他的承诺兑现了“奖励”,林老五和老傅各自分得120块大洋,这在当时说来,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两人很高兴,叩谢“吴老爷”的恩德之后却不想走,想跟着吴老爷干,哪怕是拉马坠蹬他们都愿意。

万子提醒主子,说这两个人并不可靠,他们说的也不是真心话,他们是贪图已经到手和还可能到手的厚利。

吴延禄知道万子说的在理,但是他现在急需人手。用他们比从外面另外找人要好。

他自然知道这两个家伙老奸巨猾,想留下来也是心怀鬼胎,可是吴延禄不怕,吴延禄本身就是一肚子鬼胎,他觉得自己能对付的了他俩。

吴延禄把他俩留了下来,安排他们看守院子,烧水做饭加打扫卫生,别的事情就不让他们介入了。

吴延禄自己忙着去找萧道成,他要抓紧时间,在其他吴家人没来之前,先把吴家大院卖了!

当时的吴延禄并没有想独吞卖掉大院的款项。

吴家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吴延禄不能也不敢一手遮天。他当时想的,只是尽可能往自己腰包里多划拉一些。

萧宅在夏边城北,跟吴家大院“掉角”,因此萧道成对这个院子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儿子萧子敬喜欢这个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萧子敬提醒吴延禄,说这个破地方不吉利,你干脆卖了它得了。换成叮当响的现大洋,干什么不行啊。再晚几天,你们吴家人蜂拥而来,你小子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吴延禄被萧子敬提醒,表示愿意以优惠价格出售吴家大院。

他们具体是怎么谈判的无人知晓,结果是,萧家同意出二千大洋,外加一幅古画和两件古董。

古画就是柯九思的“归庄山水图”。

吴延禄的姑夫是个古董商,他自小寄养在姑夫家,因此对于文物也很有研究。他是个内行,不怕萧家用赝品骗他。

萧家一开始大概也没骗他,那幅真迹就是交到了吴延禄的手上。就是现洋一时半会还凑不齐,吴延禄天天催促,并且做好了一切准备,单等房价付齐,立即就离开夏边。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他还有两个堂兄,正从广州日夜兼程赶来夏边,吴延禄不想在这里跟他们碰面。

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萧家通知吴延禄,明天上午将余下的现洋全部付清,同时,萧家将来接收吴家大院。

吴延禄很高兴,晚上跟老林老傅和万子喝了一顿,早早就熄灯睡觉了。

半夜时分,吴延禄被一阵呻吟声吵醒。

细细一听,声音来自东厢房,万子就睡在那里。万子三十六岁了,年纪跟吴延禄差不多。他从十来岁就跟着吴延禄,一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吴延禄也十分信任他。

吴延禄披衣起来,出门走到东厢房,隔窗问到:“万子,你怎么了?”

万子在屋里有气无力地说:“没,没事老爷,好像吃得不对劲,肚子疼的厉害。”

吴延禄说:“我让老傅去给你喊个大夫吧。”

“不用,不用了。我,能抗得住。天明,再说。”

吴延禄刚要转身,就听万子“啊啊”地叫了起来。

吴延禄赶紧进去,只见万子正捂着肚子往上爬,一边还说:“没事,老爷,你,你回去吧,我疼的受不了了,得上个茅房。”

看见万子走路直打晃,吴延禄就去扶他。万子直说不敢当,吴延禄骂道:“别他娘的穷讲究了,快快快,别拉屋里。”

按说吴延禄是老爷,他也从来没有侍侯过“下人”,但不知怎么回事,那天晚上他忽然就善心大发,“亲自”扶着万子去了西南角的“茅房”。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等在那里,等着万子拉完屎好扶他回去。

就是“吴老爷”这突发的“善心”,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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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梁思泰对吴、甘两家的宿怨兴趣不大,他感兴趣的是吴家大院的“藏宝”。

梁廷影刚开始跟吴甘来夫妻交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吴甘来是夏边吴家的后代。不过那个时候,吴甘来还没想在吴家大院上动什么脑筋,梁廷影也没想到吴、甘两家是“世仇”这个敏感问题。因此她那时真的是想把养子徐元梦介绍给吴子英。

吴甘来以前却并不知道梁廷影的底细。

开始的时候,他对梁廷影的印象还不错,觉得徐元梦也挺好。直到徐元梦突然发病死亡,吴甘来才感到这个女人有些居心不良。

他想,你儿子这么重的病,你故意隐瞒,还要跟我结亲家,这不是坑我女儿嘛!

徐元梦的死,让江州的“老徐”产生了一些怀疑。他这才把吴、甘两家的历史宿怨全都告诉了梁廷影。

梁廷影马上就认定,儿子的死因决不会那么简单。

叶初春当初说的一点不错,她这次重返夏边,真的是怀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报仇,她想要弄明白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二是她还惦记着吴家大院的“藏宝”。

至于有没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是有,就不能让吴甘来全部霸占了去。

梁思泰对吴、甘两家的宿怨兴趣不大,他感兴趣的是吴家大院的“藏宝”。他问梁廷影,那到底是些什么宝贝?

梁廷影就给他讲了几十年前的往事。

在吴延禄的亲自监视下,吴延福的二姨太甘氏搬出了吴家大院。除了被服细软和甘氏私用的物品,凡属“公中”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她带走。

眼看病歪歪的甘氏出门坐上车走了,吴延福封了十块大洋,送给那两个警察,礼送他们回“衙门”,然后命令关好大门,开始彻查吴家大院。

当时吴延禄身边还有三个人:吴家的管家林老五、吴延福的贴身仆人老傅,还有一个是吴延禄从老家带来的亲随,姓万,吴延禄叫他万子。

说是“彻查”,其实不用查,吴家剩下的东西,林老五已经造册,清清楚楚记载在一个大账本上。吴延禄想要彻查的,是那些不在帐面上的“财宝”。

这件事,就要用得着林管家和老傅了。

林管家和老傅都是吴延福重用的人,按说不会对吴延禄俯首帖耳,但是吴延禄有办法。

他亲自写了一式三份的“字据”,上面写明,除了帐面上的东西,再要能找到吴延福或者是那三房妻妾藏匿的财物,吴延禄保证做到跟林、傅二人“七三分成”。也就是说,那些财物的百分之七十属于吴延禄,百分之三十由林傅二人平分。写好以后,那“字据”三人人手一份,作为凭证。

林管家和老傅都很满意,觉得这新主子就是不一样,行事公正大方,值得为之效力。

老傅首先建功,从吴延福卧室大床的地下起获了一罐大洋,共计500枚,按照当时的购买力,可以买到五头牛。

林管家也不甘落后,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几个人撬开了北屋的夹壁墙,从墙缝中找到了大太太卜氏秘藏的首饰、古董。算起来,也能值三四百大洋。

后来几个人又忙活了半天,再也没有什么收获。

吴延禄很失望,这失望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吴延福早已没落,外面风风光光,其实“内囊”也都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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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你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别让他们以为咱老梁家没人!”

老康和吴子英、叶初春回到吴家大院,只见大门紧锁,里面灯光不亮,人声全无,一片苍凉景象。

老康开了锁,进院以后先把院子里的灯都打开,又从门卫室、厨房开始,把前院细细查看一番,然后和吴子阳、叶初春来到了后院。

他又认真检查了北房和地下室,确认一切正常,这才带着她俩一起上楼,先来到了梁廷影的房间。

那间屋子仍然开着灯,半敞房门。吴子英推断,梁廷影看到吴甘来突然晕倒,也有些害怕。她拨打了120,然后跟医护人员将吴甘来送进医院,又给吴子阳打了电话就走了。既然没有回大院,她就很可能去齐渊了,到那去找梁思泰。

老康细细查看房间以后对吴子英说:“你发现没有,这屋子里不大对头啊,怎么翻成了这样?好像是进来了小偷。”

“啊!”吴子英吓一跳,下意识地就往老康的背后躲。

老康忙说:“不是这会儿,也许是他们去医院之前,也许是之后。对了,你来的时候,屋里是这样吗?”

吴子英想了想说:“是的是的。我还奇怪呢,我爸要是‘非礼’梁廷影,干吗还把屋子里弄成这个样子?”

叶初春脑子快,她说:“也许是那个老梁怀疑你爸进来过,找她藏的什么东西,就因为这个打起来了。然后她再恶人先告状,诬陷你爸爸。”

老康说:“这会儿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算了,咱们锁上这门休息吧。”

吴子英跟着老康来到楼下的客房,进门后她突然抱住老康说:“有志,我不想在这里住了。你不是联系北海那家纸业集团了吗?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老康吻了一下吴子英的额头,哄她说:“现在不行啊。你不能把你爸爸扔下不管,我女儿上大学还没走。咱们再等两个月好不好,那时候什么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就去一起去北海!”

梁思泰晚上请工商局的人喝酒,喝得晕乎乎地刚回到他那个公司,梁廷影就找上门来了。

“表姑?你怎么到齐渊来了?你怎么来的?”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齐渊离夏边将近二十公里,梁廷影突然跑来,确实让梁思泰奇怪.

“别提了,可气死我了。”梁廷影把小包往桌上一扔,坐下拿起梁思泰的水杯先喝了一杯凉开水,喘了半天气才说:“今个天晚了,你找个地方我住下,明天再跟你说。”

“别呀表姑,到底怎么回事?你受什么委屈了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别让他们以为咱老梁家没人啊!”

看到梁思泰关切的神色,梁廷影就有些感动,她叹了一口气,对梁思泰说:“思泰,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今天不能不说了,其实我到夏边来,不是来散心的,我是另有目的。”

梁廷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她说的那些事情,确实是梁思泰没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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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咱们应该联合起来,决不能让姓吴的阴谋得逞!”

站在韩世良家的大门口,梁廷影犹豫片刻,还是坚决地伸手敲响了院门。

只穿汗衫短裤的韩世良来开门,一见是梁廷影,他大感意外,一下楞在了那里。

梁廷影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韩馆长,我当了不速之客。不过,你能让我进去谈吗?”

“好好,请请。”韩世良让开路,见只是梁廷影一个人,就迅速关好了大门。

韩世良领路,把梁廷影领进客厅。那里还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见梁廷影进来,他赶紧站起身。

韩世良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方老板,那人就哈了哈腰。韩世良却没有给他介绍梁廷影。

那个方老板很见机,接着就说:“馆长你有客,我就先告辞了。那件事情还要请馆长费心。”

“好的好的,我一定尽力。”韩世良说着就送那个方老板出去。

他并没有马上回来,而是在院门外面跟方老板说了好一阵的话,那方老板才走。

这当中梁廷影零碎地听到了他们的几句对话,但她听不明白,也就没在意。

她听到韩世良说:“……反正直到现在,大家都认定是你把李怀远带走了。警方也这么认为。你说一直没见到她,你有证据吗?”

那方老板说:“我去南方,是因为这边有一点点经济纠纷,我就是为了出去躲躲。小李跟我说,她不愿意去南方……”

“……可她还是走了呀。她在南方无亲无故,就认识你一个人,所以她只能是去找你。老弟啊,如果你说不明白,我觉得你应该是唯恐避之不及才对,你好好想想……”

“是是,谢谢韩馆长提醒,可是我老觉得……”

“行了行了,利害关系我都给你说明白了,你看着办吧……”

见韩世良迟迟不回来,梁廷影就趁这个功夫,把韩世良家里打量了一遍。

韩世良住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因为家里就他们夫妻二人,所以还算是宽敞。

南面的两个明间,一间是卧室,铺着凉席的双人床上睡着一个妇人,床下有一架轮椅,那应该就是韩世良的妻子。另外的一个明间,有一张单人床和两个书橱,看屋里的照片、摆设,应该是韩世良上大学的儿子的房间。

后面一间是书房,周围墙上挂着一些条幅。

梁廷影对文物字画都略有研究,能看出来除了本省“大家”孙兴哲和毕玛文两人的画以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墙上还有很多照片,多数是韩世良和家人照的,也有一些韩世良的工作照,还有一幅照片很有意思,那是韩世良客串旦角演出京剧“苏三起解”的剧照。

韩世良回来以后先道歉:“对不起啊梁老师,让你久等了。”

梁廷影摇摇手,压低声音说:“韩馆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请你说实话,那个玉鹰,是不是你……拿走了?”

“什、什么鹰?哪儿的鹰?”韩世良两目圆睁,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唉,我知道你是信不过我,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

梁廷影说,我知道你是谁,你老祖奶奶是焦慕兰。我是甘家人,我丈夫的祖上是吴家二太太。她们姐俩当年相处的还不错,是吴家把他们害苦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吴家人,我也是,我不光不喜欢,我还恨吴家人。

当年的时候,吴延禄把甘家的老祖宗逼死的逼死,赶走的赶走,欠了甘家那么多的债,这会儿吴甘来象还乡团一样回来耀武扬威,还想把大院藏的财宝全都据为己有,他凭什么?那财宝应该是我们甘家的,当然也有你们韩家的一份,咱们应该联合起来,咱们不能让吴家的阴谋得逞!

显然,梁廷影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说让韩世良有些震惊。

他紧皱眉头思索了半天,突然问她:“你说的玉鹰是怎么回事?在哪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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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他跟我说梁廷影不是东西,叫她马上‘滚出’大院!”

吴子阳和叶初春赶到夏边县医院的时候,吴甘来正在输液。他的精神状态极差,脸色灰败,神色萎靡,一直闭着眼睛,吴子阳叫了几声他都不答应。

吴子阳让叶初春先回家,说他晚上在这里陪着二叔。

叶初春把吴子阳拉到走廊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吴子英呢?”

吴子阳苦笑:“我跟你一样。除了梁廷影电话上说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以为吴子英在这呢。”

吴子阳接着拨打吴子英的手机,打不通,他又拨打老康的手机,一下就通了。

听吴子阳说了开头,那边老康说:“你稍等,”又过了一会儿,才又急急地说,“吴子英是在我这里,她一来就哭个不停,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你二叔怎么突然病了呢?是不是他们父女俩吵架了?”

“谁知道啊,整个一个莫名其妙,”吴子阳说,“干脆这样吧,我今晚在这里护理我二叔,可是叶子得回去。梁姑也不知上哪去了,她自己在那院里害怕……”

老康马上说:“我和子英马上去医院,看看你二叔,再接上小叶回家。”

老康他们到医院后,却没去见吴甘来。老康就在病房的楼下打了个电话,让吴子阳下来。

刚才在路上,吴子英已经事情告诉了老康。

老康一听就说:“不可能啊,你爸爸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肯定冤枉他了。”

吴子英抽抽答答地说:“我本来,也觉得,不可能的。可是,我亲眼看见了呀,梁廷影就那么光着身子,说我爸怎么怎么……我算是知道了,男人都那个样,没个正经的……”

见老康苦笑,她赶紧补充了一句:“没说你啊,不包括你。”

老康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还是包括我吧,要不我就不是男人了。”

“去你的。”吴子英打他一拳,笑了一下,又抹开了眼泪。

“好了好了,”老康搂着她的肩膀哄她:“事情还没有完全闹清楚,别那么早下结论。咱们现在赶紧看看你爸去吧。”

到了医院老康又改了主意。

他怕那父女俩这么见面太尴尬,就打电话把吴子阳叫了下来,顺便把导致吴甘来发病的原因告诉了他。

吴子英一见吴子阳就急问:“我爸怎么样了?”

吴子阳说问题不大,你不用担心。他就是有点心肌缺血,脑供血不足,血压也有点高。打了一瓶点滴,用了些镇静剂,这会已经睡了。你明天再来看他吧。

吴子英点点头。

吴子阳又对她和老康说:“他没睡以前,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说梁廷影不是东西,叫她马上‘滚出’大院,愿意去哪就去哪,就是不准她在大院里面住。”

吴子英看看老康,老康想了一下说:“这话我没法讲,她也不可能听我的。子英说也不合适。不过我都能处理好,你叫你二叔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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