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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几乎是爬着上了楼梯,走廊里暗淡的光线对我这双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来说算是很清晰了,扶着墙壁想要站起身子,却发现打颤的腿一点力气都没有,眼见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脏跳得像是在打鼓。

  怎么办?怎么办?

  大叫?恐怕等到有人来救我的时候我已经是具尸体了;跑?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难道用手跑啊?脑袋里越思考越混乱,焦急得四处张望着企求那一点生机,猛得看见黑暗中似乎有一间房间开着门,来不及想太多,赶紧连滚带爬得跑过去。

  这里似乎是一间病房,靠墙的两边放着两张白色的病床,同样白色的布屏风半挡在床前,对面靠墙的位置放着张木头的桌子和椅子,似乎是医生坐的。

  我头一低,滚进了屏风后的病床底下,拼命得向后挪去,直到背紧贴着床脚与冰冷的水泥墙,无路可退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不会被他发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下一下得,沉重而规律,此时在我的耳朵里听来却特别的清晰,每一下都捶击着我的心脏,将它一点一点得往上吊,当脚步声停在病房门口时,我的心脏已经被吊到了嗓子眼。

  突然间,脚步声停止了,空气里安静得吓人,一阵一阵沉重的呼吸声寻着空气将自己包围,那明明是我自己的呼吸声,听起来却是那么得陌生,清晰得好象这声音就回荡在这房间里一样,赶紧伸过手捂着自己的嘴,好象是生怕自己会发出一点声音惊动到他似的,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床的高度很低,压得我整个人趴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外面,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直往下流,其实我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屏风挡着门,但是我很清楚,他就在外面。

  耳朵里充斥着自己猛烈的心跳声,我好怕他也能听到这声音,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血腥与恐怖,我忍不住闭起眼睛,似乎是想要将那画面从脑海中趋赶出去一般。

  “咔嗒……咔嗒……”

  脚步声再次响起,激得我头皮一阵发麻,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李先生正缓慢得向房间里走来……

  我感觉到自己在发抖,抖得就像筛糠一样,在听到他脚步声的同时我猛得睁开眼睛,死死得盯着屏风旁的那块空地,我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直到那个微胖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屏风旁边,明明光线暗淡的情况下,他手上的切骨刀却依旧耀着让人心寒的光,刀口班驳的暗红色一下就抓住了我的心脏,猛得倒抽一口冷气。

  “小……小妹……你在吗?”

  李先生微微弓着背,好象是在眯着眼睛找人似的,一点一点得审视着这房间,一脸的汗水滑过他那厚厚的脸颊,他却像是没有意识到似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步一步得踏进房间。 

  我不由自主得向后挪了挪,明知道已经靠底了却依旧想要向后退,蜷缩再蜷缩,恨不得钻到墙里面去,我很怕,怕李先生,怕他身上的那种气,那种混杂着怨的死气……

  李先生一遍又一遍得呼唤着,我知道他是在叫我,招魂似的声音,我捂着自己的嘴,浑身冰冷的颤抖,看着他那两条微短的腿,一步一步得慢慢得向房间里走进来。

  颤抖,颤抖……

  除了死死得盯着李先生我还能做什么?他疯了,完全疯了,拿着切骨刀一刀一刀的扎着李太太早已断了气的身子,深深的血窟窿连肠子都没拉到了外面,当然,死人是不会有知觉的,甚至那暗红色的血液也只能无力得蠕动几下,随着刀的动作飞溅,肆意得渲染着黑暗中的一切……

  我无法忘记深刻在脑中的这一切,胸口积蓄的气正在想方设法得穿透喉咙,与脑中的东西一起冲击着我的身体。

  “咔嗒……”

  耳边回荡着一阵声响,从我的头顶幽幽得落下来,不轻不响得刚够引起某个人的注意,李先生顿了顿,一张苍白的脸缓缓得转了过来。

  那一瞬间,我简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也许是因为身体里积蓄的那股气,我竟然抬头撞到了床底,虽然这声音不是很响,却也足够引起他的注意,至少足够提醒他这里有人……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睛,看着李先生微微曲了曲腿,他正准备弯下腰,接下来我会看到什么?李先生那张苍白的脸?还是那把闪着寒光的切骨刀?他会做什么?也许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害怕得忘记了发抖,只是死死得盯着他,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咯嚓……”

  “呜!!”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却看见李先生的身体猛得被什么东西向后拉去,双脚蹬着地面踮了起来,颤抖的双腿痛苦得抖动着,一阵一阵的哼哼声自他的鼻腔里发出。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看不见李先生的身后,被那块白色的屏风挡着,但是我知道李先生向后弯曲的角度不正常,突然见他的脚用力得踢了几下,一阵颤抖之后便不动了,跟着看着他软软得滑了下来,猛得砸在地上,瞪大了一双眼珠子正盯着我瞧。

  我被吓呆了,如果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失声叫了起来,却没想到这一次只是盯着他看,完全忘记了出声,也可能因此,我保住了小命。

  李先生一张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纸,紧紧得贴着地面,压得平平得看起来让人感觉他的脸很不对称,也许是因为面颊被挤压的关系,他脸上的两驮肉堆到了眼睛上,把他那双混沌的眼珠子都挤得向上翻去,嘴角的白沫缓缓得流下那张肥硕的脸,淌到地板上,脖子上那条暗红色的印记深深得嵌入皮肉里,而那条麻绳此时依旧被他压在脖子下面,那条原来在他箱子里的麻绳……

  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似乎刚刚完成了某个吃力的任务,略带放松和疲惫的声音,隐约透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让人心底里发寒。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多少时间,站着的那个人似乎颇有意味得欣赏着这一切,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我可以想象到那人的嘴角挂着的一抹诡异的冷笑,一种能够侵入人骨髓的恐怖。

  李先生的尸体突然向下滑了一下,我被吓得打了个冷战,才反应过来,有人正在拖他的尸体,看着那堆肥肉缓缓得被人向后拖去,地板上被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而李先生那双眼珠子从头到尾都在盯着我敲,哪怕是他被人拖出门口的时候,因为拖挹而扬起的脖子,一张苍白的脸直直得盯着我,一点一点得消失在门口。

  跟着是渐渐远去的沉重的脚步声。

  我依旧吓得躲在床底瑟瑟发抖,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在干吗,手脚冰冷得蜷缩着,似乎只有在这黑暗中我才能感觉到安全一样。

  “啪嗒,啪嗒。”

  又是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响起,激得我一个冷冽,抬眼一看,一双白色的球鞋正一步一步的步入房间,动作很慢。

  那一瞬间我都忘记了躲藏,只是直钩钩得盯着那双脚瞧着,看着他一步一步得走向床边,呆呆得竟然忘记了害怕。

  “月心?你怎么在这?”

  眼前出现的是徐夕那张显得略微苍白的脸,他半跪在床边,弯着腰,一脸诧异得看着床底的我,神色中闪过一丝安慰。

  而我,却只是瞪着眼睛盯着他瞧,半天没有一点反应,这倒是把徐夕吓着了,他赶忙把我拉了出来,紧紧得抓着我的肩膀,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

  回过神的时候,我哇得一声便哭了出来,死死得抱着徐夕,不断得嚷着:“李先生死了!!李先生死了!!”而徐夕只是安静轻拍着我,任凭我在他的怀里放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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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夕的声音很大,这倒是让欧勇吃了一惊,他突然伸出手钩住徐夕的脖子把他拉到身前,一脸奸笑得问道:“这么紧张干吗?难道你对人家有……”

  话还没说完,欧勇已经对上了一双充满怒气的灰色的眸子,在欧勇的印象中,向来如同空气一样的徐夕这是第一次发火,而他的效果可比自己用手电筒扮出来的效果强多了,赶忙把手收了回来,做举双手投降状,一脸无辜的样子。

  没有再理睬欧勇,徐夕转身追了出去,可是回到大厅才发现,这里有那么多房间,要找一个人谈合容易,可是一个刚刚才离开的人应该不会走太远,于是,两个大男生便决定分开寻找。
  
  气喘吁吁得停了下来,定了定狂跳不止的心脏,我这才发现,刚才被一吓,竟然胡乱得跑到这里来了,这是哪里?

  抬头看了看四周,我似乎站在一条狭窄的走廊上,昏暗的光线和两边黑戚戚的房间,让人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一阵冷风吹过脖子,浑身起了一层疙瘩。

  我竟然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腿有点打颤,不知道是因为跑得有点无力还是因为害怕,这里的灯似乎已经坏了,没有一点光亮,只能勉强靠着不知道哪里溢来的光线提高一点可视度,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这地方似乎有点眼熟。

  手电筒的光线被前方一片黑暗吃了进去,我仔细看了看,那里似乎是一个转角,黑忽忽得一片,如同章鱼的墨汁弥漫在空气中,随着空气缓缓得流动。我迈开颤抖的步子,一面祈祷着不要再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出现。

  前方的黑暗被光线一点一点得趋散,这里似乎是一个向下的楼梯,楼梯不是很宽,大概是可以容纳两个人并排走的距离,而楼梯的下方,已经不在这老式的手电筒可以照亮的范围了。

  地下室。

  是的,难怪我觉得眼熟,我已经来过这里两次了,心脏的跳动已经扩大到了极限,连血液被泵压的声音都清晰得印在耳朵里,最主要的是,在那似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手电筒的光线无法照到的地方,一身松松垮垮白色的蕾丝裙正若隐若显……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腿正一步一步得向下迈去,明明脑袋里命令是赶快离开这里,身体却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黑暗中,似乎有一只苍白的手缓慢得对自己一下一下得招着,而我每向前走一步,她就向后退一点,我永远也无法看清前面的到底是什么。

  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身体似乎轻松了不少,我的脑袋终于又能够发号施令了,这个时候其实我不该多想什么,转身就走,却因为耳朵里听到的一点声音。

  “喀嚓,喀嚓……”

  很奇怪的声音,似乎有某样东西被切割着,一下一下得,声音很轻,以至于如果你不下到地下室来是根本不可能听到这声音的,而现在,在这空气流动都能听见的情况下,这让人有点发麻的声音可以清晰得钻入你的脑子。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忍不住寻着那声音走去,手电筒的光线在这里是十分微弱的,勉强只能照射我身前五米的距离,而现在,这么点光就像是我全部的救命稻草一样,一步一步得向前走去……

  “喀嚓,喀嚓……”

  越靠近那声音越让人不舒服,我可以感觉到身上起的那一层一层疙瘩,猫抓似得挠在心里,应该就在我前方的房间了,那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是的,有什么我不想知道不想看到的东西……

  “这样你就解脱了……可以解脱了……”

  喃喃的说话声从我前方的房间传进我的耳朵,似乎是某个人在自语,带着一点笑意,脑中浮现出一个很不好的猜测,而着猜测,让我起了一身白毛汗……

  我的手在颤抖,因为光线也随着我的害怕抖动着,空气的波纹带着黑色的旋涡旋转在手电筒的光线四周,十分诡异的景象,当手电筒的光缓缓得爬入房间内,黑暗中,一个蹲在地上的人影,微胖的身型如同一块巨石,手机械得上下动着,手上的某样东西正反射着手电筒的光,而在他的身边,摆着一卷粗麻绳,身前的两具僵硬的尸体正盖着白布,一动不动得躺在那里,只四最靠近蹲着的人的那具,尸体的白布上大滩大滩的暗红色,中间的那一块深陷下去的位置,已经分不清是红色还是黑色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光线,那张微胖的脸缓缓得转向我,混沌的一双眼珠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模糊不清,苍白的脸上,点点的血迹清晰可见,身上那间暗色的衬衫上斑驳一片,裸露的手臂上,一片一片的红色刺激着我的视线。

  “李先生?”

  我心里一惊,猛的感觉到了什么,赶忙转过手电筒向他的手上照去,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切骨刀,正是它反射着光芒,切骨刀上缓缓滴落的暗红色液体,正一滴一滴得侵蚀着尸体的白布。

  那具尸体正是李太太,掀开的白布下,那张扭曲的脸还维持着她死前的样子,一双眼睛不甘心得瞪着,早已僵硬的脖子古怪得仰着,张大的嘴露出宽宽的牙龈,如同是无声的惨叫,散乱的头发无力得趴在地上,几缕残发遮挡着她那张已经发青的脸……

  “哐铛”一声,手电筒从我的手上掉落,狠狠得砸在地上,光线也一同胡乱得跳跃着,直到最后落在李先生的身上,总算停了下来。

  我在发抖,可以很清楚得感觉到身体里的某种变化,脑海中填满了刚才那血腥的一幕,这被隐藏在黑暗中,不应被窥视到的一切。

  “不……不是的,你听我说……”

  我清楚的看见李先生慢慢站起他那微胖的身子,而他的手上,依旧紧握着那把切骨刀。

  逃!!

  来不及多想什么,转身就向来的方向撒腿狂奔,没有了手电筒的光线,黑暗中的蹦跑只能依靠模糊的视觉和感觉,但这样我也可以看不到身后追来的东西,还没跑出多少距离,猛得被绊了一下,狠狠得磕在楼梯上,顾不得浑身的疼痛,手脚并用得爬上楼梯,因为我听见身后那个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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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止李先生人不见了,连他那只米色的旅行箱也不见了,当然,也包括箱子里那些吓死人的东西……

  李先生的精神状态恐怕已经不太好了,从刚才发生的事就可以知道,不管他有没有攻击性,一个精神不稳定的人带着一堆能杀死人的东西满房子到处乱跑总是不太好的,如果不把他找出来,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考虑到我们的人数有限,为了避免危险,我们分成了两组,有丰富经验的王医生和顾萍一组,负责二楼和三楼,我和两个大男生一组负责一楼。

  从顾萍的手中接过手电筒的时候,她只是轻轻得说了句:“小心”,甚至连那双细细的眸子都没有瞧我一眼,她的脸色总是那么得苍白,再加上一脸冷漠的表情,总让人感觉难以靠近,但实际上,我对顾萍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得差,虽然她不善于表达,但人还是挺不错的。 

  房子里的光线总是那么得暗,挪大的空间却只是靠着一只小小的黄色灯泡来照明,而且电压还不是很稳定,时不时得忽明忽暗几下,虽然手上有一把手电筒了,可是这环境却怎么也让人静不下心来,除了雨点打击窗户的声音,房子里可以说安静得吓人,耳朵里听到的是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跟心脏跳动的声音规律得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奇怪。

  还有身后的两个男生。

  餐厅和厨房都是我比较熟悉的房间,来来回回少说也跑了好几趟了,可是其他的房间,现在想想,我好象还真没去过,也许是因为胆子小,关着门黑漆漆的地方,在加上空气里飘荡的那股消毒水的气味,让人不舒服,不知不觉步子变小也变慢了,慢慢得跟在连个男生的身后。

  欧勇走在最前面开路,他似乎总是不停得在说话,因为他之前有探究过这房子,所以对这里的房间还算熟悉,依照他的说法,这疗养院的一楼跟普通的医院差不多,都是检查室,门诊处,注射室,药房……

  当他笑嘻嘻得打开一间房门,还不忘提醒我们不要太惊讶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了,果然,走进房间,扑鼻而来的一股刺鼻的福而马琳和消毒水的气味,以及展示架上那一排排玻璃瓶里装的,让人头皮发麻东西。

  标本。

  胃里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感觉,很不舒服,捂着嘴强压那一阵阵不断上涌的恶心的感觉,眼睛却不由自主得扫向那一排排瓶瓶罐罐,大脑,心脏,肝脏……玻璃瓶里一只只看似鲜活的脏器,被福而马琳泡得有那么点发白发涨,另一排架子上是动物标本,被开膛破肚猫,狗,撑开的肚子可以清楚得看到他们的内脏,还有些奇形怪状的虫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我开始觉得压抑胃里涌上来的东西有些困难了。

  真不明白男生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欧勇一脸兴奋得一只一只查看着,时不时得还拿在手上把玩两下,翻来覆去得看,摇晃下瓶子里的液体看着里面那早已死去却依旧完好的东西随着液体一起浮动几下,再意犹未尽放回架子上,那双兴奋的眼睛贪婪得审视着一切。

  我要吐了……

  跑出房间,几个干呕立刻涌了上来,我蹲在门口,眼泪都随着干呕一起,涌到了眼眶里直打转,肚子里其实也没装多少东西,我知道自己也吐不出什么来,不过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不好受,空气里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和胃,手脚的力气很快就被抽走了。

  “你还好吧?”

  抬起眼,一块白色的手帕出现在面前,顺着那只白皙的手臂向上望去,那双略带灰色的眼珠映入我的眼帘。

  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冷冷的,但我却还是很感激他在这一刻所给予的关心,挤出一个肯定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我伸手接过手帕,意外得,这块手帕还带着点湿,冰冰凉凉的,拍在脸上舒服不少。

  “谢谢。”

  徐夕没有说话,只是站到我对面懒懒得靠着墙,我抬起头看着他,美得就像一尊雕像。

  “你们怎么了?”欧勇晃出房间,看了看徐夕又低头看了看我,眯起眼睛,突然一个坏笑挂上嘴角,“女孩子啊,看到这种东西受不了了?”

  我很讨厌这种男生很自以为是的笑,忍不住甩了他一个白眼,刚想开口又是一阵恶心。

  “好了好了,知道你受不了就别再说话了。”欧勇的脸几乎是完全笑出来了,坏坏得看了眼徐夕,又看了看我,说道:“呦,我们的冰山美人什么时候也懂得关心别人了?这才几天的工夫  啊,小妹妹,你真行……”

  说着,便伸手上来拍了拍我的头。

  讨厌的家伙。

  “你竟然会喜欢这种东西,真是变态。”不示弱得反击了一句,我缓缓得站起身,面对那超过一八零的身高,我不得不抬头望着他。

  “我喜欢标本?你怎么就知道了?”

  “你的眼睛,”我转过身看着他,“就像女人见到了珠宝,你看标本的时候眼睛都发亮了。”

  “呵呵,这都被你发现了,你的观察很仔细嘛!”欧勇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似乎并不在意我所说的话,“你不觉得那些泡在福而马琳里的东西很可爱吗?他们那么得听话,特别是那些脏器,平时你是根本没机会看到的,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是那么得一目了然。”

  欧勇的话令我刚刚平复下去的感觉又再次涌起,人的喜好虽然是各自的权利,可是有些还是让人不敢恭维。

  “我老爸是医院的副院长,自小我就跟着他在医院里出出进进,见得多了自然就敢兴趣了,”欧勇一脸自豪的样子,自顾自得说道:“以前是有机会就把医院里的标本偷偷藏到家里,现在有机会自己的话就会自己做,那个过程,真是有趣……”

  “自己做?”看着他那一脸陶醉的表情,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很容易啊,路上抓两只小猫小狗,手术刀,容器,福而马琳之类的,我家多的是。”欧勇无所谓得耸耸肩。

  天啊,我确定我的耳朵没有听错,却还是难以置信的眼神投向徐夕,希望可以得到他的确认,而徐夕却依旧只是半侧着头,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

  “怎么了?小妹妹,是不是还想要我教你制作活体标本的过程啊?”

  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忙转头一看,一张倒着光的苍白的脸,翻着白眼,漆黑的额头与鼻梁,强烈的黑白对比以十分恐怖的感觉冲击着视线,猛得一看,我倒抽了几口冷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撒开腿,尖叫着转身就向后逃去。

  “你做什么!欧勇,玩笑开过头了!!”徐夕直起身子,怒视着欧勇,又转头看着我离开的走廊。

  “开个小玩笑嘛,谁知道她这么禁不起吓啊……”欧勇放下手上的手电筒,吐了吐舌头。

  “还不快去把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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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的脸清晰得映入我的脑海,那双带着孤寂的紫色星眸划过我的眼帘,银色的发丝如流水一般荡漾,耀着温柔的光,如同是闪耀的银河……

  温暖的感觉自胸口荡漾开来,低下头,暗红色的血玉隐着淡淡的光,又慢慢得暗淡下去。

  这石头自从我从鬼域出来之后就变得不安分起来,将它托于掌心仔细得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我总觉得这石头比我刚得到的时候鲜艳清透了一些,连它里面隐藏着的银色的光也时不时得若隐若显着。

  回想起鬼域里的一切,还真多亏了它,不然的话,我和了缘恐怕早就……了缘?脑袋像是被一阵电流穿过一样,那头跳动的栗色头发,那一脸的坏笑,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一个无良的和尚……

  头又痛了……

  走到房间口才想起来,顾萍正在房间里给小陶做检查,我现在进去好象不太合适,而且,之前打翻了水壶,想喝水还得到楼下去取。

  叹了口气,我转身下楼,在厨房取了一个新水壶灌满水后,我便返回大厅。

  一阵风卷着潮湿的水气从我的身上吹过,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转头一看,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着,奇怪,我刚才下来的时候还看到它是紧闭着的啊。

  慢慢得走上前去,风越吹越急,门口的一滩水,看来它已经开了一会儿了,室外的风呼啸而过,风急雨急。吹得人直不起腰。我仔细得张望着外面,模模糊糊的景色,连看清一棵近处的树都是这么得困难,暴雨洗刷着一切,门口的路已经一片泥泞。

  我努力得将门合了起来,锁上了保险。转过身,背靠在门上。

  大门的锁都是从里面锁上的,有人想要从外面开门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从里面出去了,可是,到底是谁呢?

  一个模糊的人影艰难得穿梭在黑暗的树林里,弯着身子顶着风,深陷在泥泞中的脚步每一步都是那么得艰苦,风夹着雨点打在他的身上,吹得他抬不起头。

  “我要离开这里……一定要……”

  金师傅抬起手臂,尽量遮挡着满头满脸打来的雨水,眯着几乎无法睁开的眼睛,抓着身边的树,一步一步得前进着……

  这雨实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道路,连脚底下踩的是什么恐怕也很难知道,泥泞的地面可以淹没掉你整只脚面,一个不小心便一跤跌下去,摔个狗啃泥。

  抬起头,借着雨水冲刷掉贴在脸上的泥水,模糊中隐约见到前面有一丝光线,赶紧抓了一把脸,努力的看清楚,金师傅兴奋得爬起身子,几个箭步冲了出去,谁想到,脚下突然一空,顺着悬崖划了出去,空中回荡着一阵惨叫,很快没有了声息……
  
  经过顾萍仔细的检查,小陶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一点惊吓,休息一阵就会好了,在她离开之后,我也终于可以好好得休息一下,在这白天和黑夜几乎差不多的环境下,听着窗户上的雨点催眠似的敲击声,人很容易就会睡着。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总觉得脑子很重似的,真奇怪,我在这里好象总是特别爱睡,怎么也睡不够似的,而且,总是感觉到口渴,想喝水……

  爬起身子,小陶依旧还在熟睡,我挪到床边穿上鞋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矮柜前,提起了水壶。

  怎么这么轻?

  我摇了摇水壶,无声无息,打开一看,竟然一滴水都没有了,奇怪,我已经喝掉这么多水了?

  无奈得摇了摇头,只得提起水壶出了房间,走廊上的空气比起房间里面要清新不少,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也可以清醒一点了。

  独自向着楼梯口走去,安静的走廊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有那么点诡异,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而这一看我才发现,李先生的房间门竟然是开着的,隙着一条十分显眼的缝。

  李先生的房间应该是被锁上的呀?

  心脏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猛烈得跳动着,缓缓得靠到门前,只轻轻一推,门便缓缓的打开了。

  我能听到心脏在耳边狂跳不止,李先生的房里黑得没有一点光线,静悄悄的,我站在门口,却一步也不敢上前迈。

  不对,有什么很不对劲!我的身体不由自住得颤抖起来,我在害怕什么,或在担心什么,我忘记了某件十分重要的事……

  猛的一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吓得我尖叫起来,而我身后的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然是徐夕,怎么他走路可以没有一点声音的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徐夕冷冷得问道。

  我弯着腰正在大口大口得喘着气,这一下我可被吓得不轻,抬手一指李先生的房间,没有说话,徐夕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打开了房间的灯,徐夕示意我留在外面,独自走进了李先生的房间,动作很慢,十分得小心,看得我心脏又再次提了起来,猛得又被一双手搭在肩膀上,又是一阵惊声尖叫。

  “好啦,好啦!是我!!”

  欧勇被我的反应吓得不清,一下倒退了好几步,我扶着心脏差点直不起腰,这两个家伙,我的心脏都快爆掉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白色的身影急匆匆得冲了过来,王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而顾萍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别看我,我也是听到她尖叫才过来的。”欧勇抬起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三个人纷纷将疑惑的眼神投到我的身上,我只得再次抬起手指着李先生的房间,而此时,房间里的徐夕转过身来看着我们,冷冷的眸子丢下一句话。

  “李先生……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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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沉重的喘息声肆意得侵蚀着空气,一阵一阵的回荡着,伴着心脏激烈的节奏,似乎在提醒着我们一场大战刚刚才停息。

  没有人说话,气氛冷得让人感觉很不自在,我咽了口口水,抬头看着其他人。

  在箱子被王医生打开后,李先生突然停止了尖叫,也许是他意识到被两个身高超过一八零的大学男生压制着,他是不可能有机会反抗的,也或许,是因为他的秘密已经被暴露在众人的眼前。他只是瞪着,不甘心得瞪着,如同无法瞑目的死者,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生气。

  王医生的手上正捧着李先生那只已经被打开的行李箱,深缩着眉头,脸色有那么点苍白,缓缓得抬起眼,将视线从箱子里移到了李先生那张死灰似的一样脸上,半晌,他转过箱子,抛到了李先生的面前。

  “李先生,你可以解释下为什么你的箱子里有这些东西吗?”

  李先生那微胖的身体,此时已经抖得如同筛糠一样,没有被衣服挡住的部位,脸,手臂,松松垮垮的脂肪不停得晃荡着,满脸的汗水如同滑过肥肉的汤汁,有那么一点恶心,苍白的眼眶里,那颗细小的黑眼珠正颤抖着缓缓移向那只米色的行李箱……

  也不知道李先生看着那箱子多久,我只知道,我的身体从刚开始感觉到冷直到现在的手脚冰凉,李先生那惊恐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过,浓重的喘息声如同一只垂死的公牛,向后半仰着的身体如同是想要逃避那箱子里的怪物似的,末了,他却突然狂笑起来,声音大得吓得我整个人一颤。

  没有人想到李先生会有这样的反应,大家似乎都被吓了一跳,连紧摁着他的两个大男生都不自觉得放开了手,李先生挣扎着爬向那只箱子,脸上依旧是那让人恐怖的诡异笑颜,张大了的嘴几乎可以吞下一只拳头,瞪大的一双眼睛里,那细小的眼珠几乎快要看不见了,满脸的横肉扭曲了他所有的表情,真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当然,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是可以确定的。

  “哈哈哈哈——对啊,我怎么会忘记这些啊——”李先生将他那双肥肥的手伸进箱子里,那细细的动作如同是在抚摩着什么宝贝一样,“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啊……”

  躺在李先生的手下的,是一圈粗粗的麻绳,几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玻璃药瓶,数根坚硬的铁棒,甚至还有几把闪着寒光的切骨刀,这些东西,塞满了整个行李箱。

  “这……这是什么?”欧勇的脸色很苍白,甚至在看到那箱子的一瞬间,本能得退后了两步,随后他厌恶得转过头,瞥眼看着李先生。

  “这胖子就是凶手?那两个人都是他杀的?”

  一时之间,房间里又再度被冰冷寂静的空气所笼罩,唯一的声音,只有李先生那怪异的笑声,充斥着所有人的耳膜。

  “不会吧……这胖子……敢杀人?”徐夕摇了摇头,虽然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只米色的行李箱。

  “有什么不敢的,你看看那些东西!”欧勇抬头用下巴点了点,厌恶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徐夕没有说话,他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李先生,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得握着拳头,连关节都在发白。

  “咯咯咯……我怎么会忘记啊,这么重要的事……咯咯……”

  李先生依旧兀自狂笑着,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和他们所说的话,就好象这一刻,在这屋子里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一样,那双细小的眼珠死死得盯着箱子里的东西,面颊上的横肉反射着切肉刀的青光。

  “李先生,你想起什么了?”王医生对我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慢慢得靠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啊……”李先生一脸的横肉微微得颤抖着,“我破产了……”

  让人心惊的笑声停止了,笑容在李先生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消失,可是他的眼珠子依旧瞪得老大,切骨刀的寒光此时正反射在他的眼前,眼白反着高光,看起来十分得吓人……

  “以前生意好的时候,多风光啊,几千万的家当,可以让老婆穿金戴银,要什么就买什么,一出手就是几万块,那个时候的我哪个不是像狗一样得贴上来,我在深圳十多套房产,单是收租金就吃喝不愁了,可是现在……嘿嘿嘿……仅仅半年的时间,我的钱全被套在股市里,房子都卖了也填不上欠的债,生意也毁了,我什么都没了……”

  李先生的眼珠里透着那么一股绝望,眼角滑落的泪和他那一脸的汗水混在一起,不断得从那肥硕的双下巴处滴落,他的嘴角依旧是上扬的,辛苦得顶着他脸颊上那两驮肉,微微得颤抖着。

  “我掏光了自己所有的钱买了这些工具,报了这个旅行团,带着老婆一起做最后的旅游,去我们人生的最后一站,今天我应该亲手解放她的,这样她就不用跟着我受苦了,呵呵……这绳子……是留给我自己的……”

  说着,李先生低下头,毫无生气的眼珠望着箱子,伸手抚摩着那卷粗粗的麻绳,机械似的动作,让人心寒。

  愣了半晌,王医生点点头,示意我们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随后,他轻轻将门关上,从顾萍手中拿过钥匙将门反锁,随后让顾萍带着小陶先回房间做检查。  

  “出来做什么?那胖子是凶手!!”欧勇似乎很气愤的样子,不过我想,那也许是害怕。

  “不,不太可能,”李医生摇了摇头,“我检查过,李太太是突发性的心肌梗塞,极有可能是被吓死的。”

  “因为看到那些凶器?”我疑惑得问道。

  “很有可能,”王医生点点头,“李太太的精神本就在崩溃的边缘,而她看到了箱子里的东西恐怕产生了跟欧勇一样的想法,不同的是,她可能更想到了自己会是下一个目标。”

  “但结果她却被自己的想象吓死了……”徐夕喃喃自语着,侧过脸,深邃的眸子不知在看着哪里。

  “李先生和李太太……其实都很可怜……”不知不觉脱口而出的话,抬起头却发现三个男人都用怪异的眼神在盯着我瞧。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唉,也许这就是她的命……”王医生叹了口气,抬手抓着他那鸟巢头,又变回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们也别胡思乱想了,乖乖得呆在房间里别乱跑,等雨停了,自会有警察来解决。”

  说完,王医生转身下了楼,欧勇拍了拍徐夕,转身走回房间,而徐夕也莫不做声得跟在欧勇的身后,只是没走出几步,他突然回头看着我,而刚巧我此时抬起头了,视线相交,两个人都一愣,那双略带灰色的眼珠里永远都只是一片暗淡,只是这个时候,似乎有那么一点光在他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徐夕很快转过头,走进了房间,而我,还呆呆得站在原地。

  徐夕的眸子真的很漂亮,被这样的一双眼盯上,不知道会有多少小女生脸红尖叫,很奇怪的是,这次我却例外,虽然在他的眸子里读到了一些特殊的感觉却没有多少冲动,也许,我已经习惯了这么美的一张脸,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他们的感觉却很相似,那份被寂寞冲淡了的眸子,那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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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强烈的好奇心在作宗,小陶转过身子推动手轮车靠向门边,抬起手轻轻将门推开,房间里的情形渐渐清晰起来。

  柜子,电视机,茶几,空荡荡的两张床,依旧还是那么得凌乱,李先生的米色行李箱正放在其中一张床上,而李先生,似乎不在。

  小陶缓慢得进了房间,还不望东张西望,不过这么丁点大的地方是藏不住人的,可以确定的是,这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咽了口唾沫,小陶慢慢得靠向那只米色的行李箱,狂跳的心脏难以掩住那份莫名的兴奋,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眼见着离那只行李箱越来越近,举手便可触到的距离,小陶的眼睛已经完全的扩张开来。

  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瞪大了眼睛不愿意错过一丝细节,小陶因为兴奋而上扬的嘴角,却让人有一种十分恐怖的错觉,房间里的光线依旧是那么得暗淡,却并不影响她窥探别人秘密的好奇心。

  抬手摁下箱子的按纽锁,很幸运的并没有锁着,随着“咔嗒”一声,锁自动弹开,轻轻握住箱子的两边,只要一点点力气便可以打开这只箱盖……

  随着箱子的开启,小陶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原本上扬的嘴角渐渐收了回来,挂在脸上的笑意已经当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惊恐。

  这……这些是什么?!

  头皮一阵一阵得发麻,小陶突然感觉到一股尖锐的视线正狠狠得盯着自己,赶忙转头一看,李先生那微肥的身子正堵在门口,身下长长的影子已经遮蔽到了小陶的脸上,他那双细小的眼睛正直钩钩得盯着自己,泛着青的一张脸让人一阵恶寒。

  “不……不是的……”小陶猛得将箱子合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瞪着一双眼睛紧紧得盯着李先生,结结巴巴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过不可以打开!!——”

  李先生突然叫嚣着冲了过来,轮起一巴掌将小陶掀翻在地,转身抢过那只旅行箱死死得抱在自己怀里,细小的眼珠随着身体一起剧烈得颤抖着。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小陶拼命得爬起身子,连滚带爬得往门口跑,刚走出几步却一下摔倒在地上。

  “小陶!!”

  被嘲杂的声音吵醒的我,刚到门口就看到小陶的大半个身子正趴在李先生房间门口,一见到我,几乎哭出来似的在向我求救,赶忙跑过去将他扶了起来,而此时,欧勇和徐夕也已经赶过来站在了我的身后。

  “发生什么事了?”

  我扶着小陶,抬头看向房间里面,李先生正抱着他那只米色的旅行箱,一脸恐惧得盯着我们,白到发青的一张脸上冷汗直流,呆呆得站在那昏暗的房间里,如同一只被捕猎者紧盯着的弱小猎物。

  手腕上突然一阵疼痛,我低下头,正对上小陶那张同样苍白惊恐的脸,她正死死抓着我的手腕,睁大的一双眼睛流露着无限的恐惧,颤抖着一双毫无血色的唇,却只是陆陆续续跳出几个听不懂的音节。

  “箱子……那箱子……”

  勉强辩清了她的口音,却听得我一愣,心里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三个人纷纷抬起头,看着房间里那个不知所措的身影。

  “李先生,把箱子给我……”

  欧勇强装着镇定,上前一步,却吓得李先生几个踉跄,手上的箱子抱得更紧了。

  徐夕一把拉住欧勇,锁着眉头,对他摇了摇头,随后转过头看着不住得颤抖着的李先生,尽量放慢语气缓缓得说道。

  “李先生,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李先生瞪着眼睛一愣,微微低下头,眼神无意识的游移了几下,一脸愕然。

  “我……我不知道……”再次抬起头,李先生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如同……如同是在求救一般,茫然得说道:“我只知道这箱子不能打开……”

  “你不知道?”得到这样的答案,徐夕也颇为意外,“你是说你也不知道这箱子里放的是什么?”

  “恩……”李先生木然得点点头,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连抱着箱子的手也不知不觉得松开了一点,“我……我也不记得这箱子里有什么……我……我忘记了……”

  看着李先生的表情,我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得发麻,不知不觉竟然出了一身白毛汗,这感觉……太诡异……

  “够了!!把箱子给我!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欧勇甩开徐夕的手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就去抢李先生的箱子,李先生一惊,转身刚想跑却已经被欧勇一把抓住,跟着就像杀猪似得惨叫起来,徐夕只得上前帮忙,他更担心欧勇这个冲动的家伙会下重手伤了李先生。

  这当口,王医生和顾萍也上楼来,一见这情形赶忙冲了过来,我比手画脚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还是王医生眼疾手快,三步两步冲上去,一个空挡,夺下了李先生死死抱着的箱子。

  李先生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了,猛伸着脖子,狠狠得张着嘴,好象要把王医生吃掉一样,翻着眼白的眼睛被面颊上的肉堆挤着,满脸的汗水横流,喉咙里发出阵阵的嚎叫。

  “不要啊!!不可以打开!!——”

  天空一个耀眼的闪电伴着惊雷,照亮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床铺整整齐齐的,好象未曾有人睡过一样,光亮过后,房间又被昏暗笼罩,房间的空气里回荡着一阵阵让人心寒的笑声……

  “咯咯……咯咯……”

  金师傅正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一直冲刷在水龙头下的双手,听着水声哗哗得流淌,狠狠得不停得搓洗着,动作大到连肩膀也跟着动,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已经多久了,只是那双原本粗糙的双手,此时已经被泡得臃肿发白,手背,手指和手心那些已经被搓开了的皮肉,软软得泡在水里随着水流缓缓得漂动着,伤口处不断溢出的鲜红的血液肆意得流淌在水池中,随着水流一起,漫过水槽,侵蚀着卫生间的地面上。

  金师傅抬头看着卫生间的镜子,冽着嘴,露出那口因为长期吸烟而发黄发黑的牙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痴痴的笑着。

  “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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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到上午,四川盆地大部、湖北西南部、湖南西部、贵州、广西北部、云南南部、浙江大部、福建北部、苏皖南部、江西大部等地有轻雾或霾,其中,四川盆地大部、福建西北部以及贵州东北部的部分地区有能见度不足1000米的雾,局部地区能见度小于500米。

具体预报如下:

12月1日08时至12月2日08时,新疆北部、内蒙古东部、东北大部等地有小到中雪或阵雪;其中,黑龙江北部的部分地区有大雪。我国其它地方都以多云间晴天气为主。内蒙古东部的部分地区还将出现扬沙或浮尘天气。新疆北部、内蒙古大部、东北、华北北部等地有4~6级偏北或偏南风,其中新疆山口地区的风力可达7~8级。渤海、黄海中北部、台湾海峡、南海中北部等海域将有6~8级偏北或偏南风、阵风可达9级。

12月2日08时至12月3日08时,新疆北部和东部、青海北部、甘肃中西部、内蒙古大部、宁夏北部、黑龙江、吉林以及辽宁北部等地有小到中雪或阵雪;四川南部、云南东北部、贵州北部等地有有小雨或阵雨。新疆大部、西北地区大部、内蒙古大部、东北、华北等地有5~7级风,江河、湖面的风力有7~8级,新疆山口地区的风力可达9~10级;渤海、黄海海域、台湾海峡、南海中北部有6~8级大风。

12月3日08时至12月4日08时,内蒙古中东部、东北、华北北部、甘肃南部、黄淮、江淮北部、江汉、陕西南部等地有小到中雪(雨)或阵雪(雨),其中东北地区东南部的局部地区有大到暴雪;四川盆地大部、云南东北部、贵州大部、湖南西北部以及海南东部等地有小到中雨或阵雨。新疆北部、内蒙古大部、西北地区东部、东北、华北、黄淮等地有4~6级偏北或偏南风,其中新疆山口地区的风力可达7~8级。渤海、黄海中北部等海域将有6~8级偏北或偏南风、阵风可达9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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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提着倒满的水壶正打算返回,一阵尖叫由远及近得从楼梯上一路下来,刚抬起头想看个究竟,猛得被什么东西撞得眼前一黑,四脚朝天……

  水壶“铛”得一声砸落在地上,里面的水飞溅了一地,骨碌噜得滚落到一边,转了几圈之后壶口又转了回来,壶里最后一点水跟着不锈钢的壶身晃荡着,泛着青白色的光。

  我扶着脑袋支起身子,很不幸的,屁股着地之后脑袋又被狠狠得磕了一下,摔得眼冒金星头发昏,连听力都倒退,不过吵杂的脚步,叫喊声和尖叫声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被眼前这仗势吓了一跳,王医生和两个男生将李太太死死摁在地上,而李太太像疯了一样得拼命得挣扎,那叫声尖锐得就像某只歇斯底里的野兽,一张脸扭曲得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挺着脖子张大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让人心里发毛。

  身边白色的人影一晃,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匆匆跑来的顾萍,手上提着一只针筒,熟练得拉起李太太的袖子,对着她的手臂一针扎了下去。

  刚刚还拼命嚎叫的李太太,没过几分钟便慢慢安静下来,躺在地上不动了,头发凌乱的披散着,遮挡着的死灰似的一张脸,依旧张大着嘴,露出那宽宽的粉色牙龈,发隙间露出的那双瞪大的眼睛不甘心得瞪着,偏偏让人感觉她好象是瞪着我,浑身一阵一阵的白毛汗。

  “没事,她的精神可能受到了刺激,所以表现不太正常……”王医生看了看我,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医生……”顾萍的脸色有那么一点苍白,伸手探了探李太太脖子,微微一皱眉,“她死了……”

  李太太的尸体被盖着白布安置在了地下室,因为僵硬得很快,她被抬起的时候垂下的手还维持着爪的样子,五指弯曲,露出那一节节生硬的关节,好象随时可以跳起来将人死死抓住一样,王医生说那是因为她到死的时候肌肉还因为挣扎紧绷着的关系。

  整个过程,李先生却只是抱着他那只米色的旅行箱远远得站在一旁看着,煞白的一张脸上,冷汗流个不停,鼓鼓的面颊上那双原本细小的眼睛睁得老大,露出他那两颗本就没有多大黑眼珠,嘴角怪异得牵动着。

  第二个牺牲者,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冥冥之中,死神似乎微笑着安排好了一切……
  
  “他的箱子里一定有什么!!”

  小陶在向我叙述完经过之后,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边说边盯着我敲,那眼神里写满了期待,似乎在指望我跟她一起去做什么,可惜我还在揉着被撞疼的后脑勺,真佩服她有那么好的精力。

  “你不相信我?”小陶的眼神一变,嘟起小嘴。

  “不是……”我有那么点无奈,瞥眼看了看她,说道:“只是现在李太太刚去世,李先生应该也不好受,更何况接二连三得发生意外,不免让人有点担心……”

  “还记得那疯子说过的话吗?”小陶又神秘悉悉得凑了上来,一双眼睛在黑暗的环境中闪闪发亮,看起来有那么点吓人,“我们之中有一个可能是……

  说话的时候竟然还加上了颤音,听得我背后汗毛直竖,赶紧将她推开,挪挪身子坐到一边。

  “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可不怎么合适!”

  “切,谁说在开玩笑了,金师傅不也说当时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只有六个人嘛,而且当时我是站在中央的,身边有几个人我最清楚……”小陶的脸色有一点发青,转头看向一边,一双眸子陷在黑暗里,我只能看见一点眼白,表情有那么点诡异。

  “你什么意思?”

  “当时下着大雨,老实说我的视力也有限,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是还是可以看得见有人在走动,而且还有意得点了一下人数,的确是六个人……”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小陶的话让我浑身冰凉,如同一下子被打进了冰窖。

  “这个……我怕说出来就会被某人盯上……而且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相信我……”

  小陶一脸为难的转过来盯着我看,突然被那直钩钩的眼神盯着,心里有种一阵一阵发毛的感觉,背脊上的冷汗毫无阻碍得一路向下,带着一丝凉意。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我看着小陶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显得略微苍白的脸。

  “不知道,可能觉得担心,觉得有危险……”小陶低下了头不再看我,脸埋进了深深的黑暗中,“你相信我?……”

  “我……”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陶的话让我脑子里嗡嗡直响,鼓噪的心脏似乎在提醒着我什么,可混沌的脑子就是反应不过来。抬起头,却突然发现小陶的一张脸正凑在我面前直对着我瞧,一双大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两下,末了,眼睛一弯,冽着嘴一阵大笑。

  “我骗你的!你还当真了啊~”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有心情开玩笑,看着她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竟然也跟着笑了出来。

  “这才对嘛!”小陶拍了拍我,挪回到她的手轮车上,“别老阴着一张脸,不适合你哦!”

  “你去哪?”

  “我?出去转转,我不喜欢老是闷在房间里,正因为我喜欢到处跑所以才做导游啊!而且,我的腿今天感觉好很多了,刚才已经可以下地了哦,正好出去再练习一下。”小陶古灵精怪得对我眨眨眼,转身出了房间。

  我转身躺回到床上,看着窗户外面,天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都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风卷着雨水敲着窗户,为了房间的通风,我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总算这房间里浑浊的空气流通了一点,不过脑子还是有点混混沌沌的,好象思考什么都觉得累,不知不觉倒在床上,沉重的眼皮终于有机会合上。

  走廊里传来轻轻的“骨碌骨碌”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重物撵过地板,如果不仔细听你根本不会注意到它,更何况这声音在到楼梯口的时候消失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倚在走廊的窗户上,修长的身型让人的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转过一张俊美的脸正侧望着窗外,那双略显灰色的眼珠映着淡淡的光,手上的烟升腾着袅袅的雾围绕在他的周围,半晌,他抬起手,细细得看了看缠绕在那修长手指上的创口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没有变化。

  无力得垂下手,徐夕再次仰起了头,空洞的眼神毫无目标得看着头顶,眼睛里散着忧郁的光,长长的白衬衫下,微微起伏的胸口时不时的显出那漂亮的线条,每一次动作都是那么得诱人,浑身上下透着那么股致命的魅力。

  直到他回到房间,走廊里传来关门的声音,楼梯口再次响起车轮的声音,小陶推着手轮车从楼梯边的黑影中一点一点得移到走廊,眼睛依旧盯着徐夕刚才所在的位置,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嘴角挂着个阴冷的弧度……

  “我知道你是谁了……”

  隐约感觉到一阵凉飕飕的风掠过脖颈,小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转头却看见她旁边的房间门正开着一条缝隙,那是李先生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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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陶的话似乎又拨动了脑中某根紧张的神经,我站起身子,撮着自己手走进卫生间,手上残留的不仅仅是那尸体冰冷的温度,还有那僵硬的触感,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尸体,但这么近距离得感受还是第一次,而且这感觉好象依附在我的身体里怎么也没办法趋散似的,让我很不舒服。

  打开热水阀,放了整整一浴缸的热水,我将自己冰冷的身体浸泡在热水里,感觉着热度一点一点的侵入,看着那袅袅迷幻的水蒸汽,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粉色的风,带着甜甜的味道,婀娜得挺立着的树身,满树摇逸的桃花没有一片绿叶,放眼望去,美不胜收。

  我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忘的那片桃林,虽然它们是那么得相似。

  悠扬的歌声随着风一起传进我的耳朵,那是女儿家优美的咛唱,沁人心神嗓音,我缓缓得转过身,这才发现,她正扶在离我不远的那棵桃树边,依旧背对着我,似乎未曾发现身后有人。

  雪稠的罗衫,火色的长裙,同色的腰带随风轻舞飞扬,白色的发带随意得系着那如锦缎般光泽的青丝,被风轻轻得托起,划着优美的弧线,露出她颈上雪一般的玉肌。

  原本以为她只是阴阳路上的幻影,如今却又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么得真实又那么得虚幻,如同是印在脑海中的记忆,看得见,摸不着。

  迈着缓慢的步子,我向那少女走去,她似乎依旧未察觉到我,抬首遥望远方,似是在等待着某人,她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心脏里鼓动着不安的声音,我想要知道她是谁,抬起的手却停在半空,害怕她因我的碰触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身体微微一动,缓缓得转过身来,我心里一惊,眼见着她的脸一点一点的转过来,似乎一个天大的谜底即将展现在我的眼前……

  一双苍白的突出的眼珠,带着一块块暗色尸斑的死灰色的皮肤贴着头颅,显得那么的缟枯,散乱得张牙舞爪的头发,以及那张巨大的如同下颚脱臼的嘴,转过来的那张脸竟然是女尸那张扭曲的面孔,我还来不及反应,一双干枯的手突然抓着我的肩膀,嘴里露出一口尖锐的利齿,朝我的面门直扑而来。

  “啊!!——”

  尖叫着醒来,失去平衡的身体突然滑落水中,本能得抓着浴缸赶紧抬起头,却还是呛到了几口水,不住的咳嗽起来,回过神才突然发现挂在脖子上的血玉里,异样的光正慢慢暗淡下去,渐渐又恢复了它平时的样子。
 

  修长的青葱玉指从清澈的水缸中拾起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粉色花瓣,紫色眸子中闪动着隐隐光芒看着那片托于掌心的花瓣,忘的嘴角浮过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送给你的礼物好象让你遇到了不少麻烦啊……”

  话音未落,风扬起花瓣飞上半空,鸟瞰着那白色的精魅,银色的发丝被风撩起,几缕残发抚过忘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庞……
 

  换好衣服回到房间,意外得发现小陶又不见了,她的腿受伤了还这么能跑,叹了口气,我走到桌边,本想倒杯水喝,可是刚倒满一个杯底,水壶便一滴水都没有了。

  再次叹了口气,我提着水壶出了房门,转头却看见小陶正伏在李氏夫妇房间门上,侧耳听着里面的声音。

  “小陶,你在干吗?”我走到她身边问道。

  “嘘!你来听!”小陶竖起手指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我们隔壁是李氏夫妇的房间,我竖起耳朵,听到里面隐约传出了争吵声,似乎两夫妻正在吵架,李太太非常急于回去,那尖锐的女声完全压制住了李先生的声音,显得十分得刺耳,看样子,他们已经吵了一阵子了,我竟然在房间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到,不过,人家夫妻间的事我可没兴趣去管,看小陶正听得起劲,我摇了摇头,径自向一楼大厅走去。

  “我们要在这里留到什么时候!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本来你说要到这种乡下地方来旅行,我已经很不情愿了,现在更好,被困在这么个地方等死!!”

  李太太的头发散乱着,配上她那张苍白的脸,显得有几分骇人,床被和枕头凌乱得落在地上,似乎才被人重重的摔过,李先生独自站在床边不敢靠近,一脸为难的表情,连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现在也被脸颊上的那两坨肉挤得看不到了。

  “老婆,你别这样,等雨停了……”

  “雨停?这雨根本不会停!”

  李太太叫嚣着打断了李先生的话,抓起身边的杯子猛得砸了上去,李先生吓得脖子一缩,本能得提起手上的行李箱挡在自己的面前,而可怜的杯子最终撞在离李先生的脑袋仅几公分位置的墙面上,砰得碎正了碎片,落了一地。

  李先生看着自己脚边的碎片,长长得出了一口气,没想到刚转过头来就对上李太太那张鬼般的一张脸,吓得大叫一声。

  “还有你这个箱子!”李太太怒气冲冲抓着那只米色的旅行箱想要将它抢过来,“你为什么老拿着它?啊?难道这箱子比我还重要?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

  “老……老婆……别……别抢……”

  李先生死命得抓旅行箱,顶着微胖的身体向后仰去,没想到脚被地上的碎片刺到,吃痛的一松手,整个人向后摔去。

  李太太一把夺过那只行李箱,不顾摔倒在地上的李先生如何得叫喊,迅速得打开箱子,几乎是在箱盖被打开的同时,李太太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惊恐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珠子几乎要突出来了似的,张大到几乎扭曲的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竟然是你……”

  李太太翻起眼珠死死得盯着李先生,如同是在看着什么恐怖的怪物一般,行李箱从李太太的手中滑落到地上,落地的同时,李太太尖叫着冲出了房间,将门口的小陶撞翻在地。

  眼见着李太太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小陶转过头,房间里的李先生正死死得抱着身下那只已经被盖上的行李箱,一双细小的眼睛睁得老大,口中喃喃自语着。

  “不能打开……不能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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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除了金师傅,他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其他人围坐在餐厅的长桌前,各个表情凝重,无人说话。室外的瓢泼大雨,无情得冲刷着一切,窗户劈劈啪啪得响个不停,好象是想打破这份沉闷。

  诺大的厅里,气氛冰冷得吓人,隐隐感觉到彼此的眼光发生了变化,那是害怕,是提防,是猜疑,我们被困在一座封闭的山间疗养院,遇到车祸好不容易逃来这里,却又发生了谋杀,原本稍有轻松的神经,现在又紧紧得绷了起来,如果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那么凶手就不太可能是由外界进入的……

  疯女人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虽然只是简单得盖了白布,但是插着匕首的地方依旧很突兀得站着,让人看了不怎么舒服。如果这是凶杀,那么最好保持现场等警察来处理。

  是谁杀了这疯女人?又为什么是她?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了她的话:你们之中有一个人不是活人,他会把所有人都吃掉……

  难道凶手会在我们之中?……

  我的手脚很冷,也许是刚才的惊吓还没有回过神,抬起头却看见顾萍将一杯温水放在我面前,我点了点头,向她道谢,眼睛却不敢直视她,也许是因为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灰暗的脸,现在回想起刚才,听到我的尖叫声后赶到的王医生和顾萍,发现尸体的样子,顾萍那木纳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大变化,虽然那时的光线很暗……原本以为她作为护士可能已经习惯尸体了,可是现在想想却觉得她的冷静让我心底发寒,冷漠的表情下,那双细细的眼睛总有着不同的眼神,如同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的心脏。

  “那个……发生的事你们也知道了,”王医生缓缓开口说道,他拧起的眉头从发现尸体到现在都没展开过,“我们有一位病人被杀了。”

  “报警啊!!”小陶猛得一拍桌子,声音很响。

  “电话坏了,没有声音,”徐夕没有抬眼,“我们那时正在找顾萍问电话的事,结果就发现了尸体。”

  “这里只有这一台电话。”顾萍说话总是这么冷漠,包括她的回答也让我心里一凉。

  “我想知道的是,从早上到现在你们都在哪里?”

  王医生环顾一下众人,似乎是在查看着大家的反应,锐利的眼神正好对上李先生,胖胖的李先生一惊,脸上的肉也跟着抖了一下。

  “不是我!我……我跟老婆在房里一直都没有出来过!”李先生的反应夸张得吓人。

  “我没说凶手一定在我们之中,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让大家先说明一下,” 王医生笑了笑,继续说道,“到我了,我跟顾萍在办公室整理要带走的资料,本来想去视察病人的,结果就听到了月心的叫声。”

  “我?我电话坏了,本来想出来打电话,”一抬头就发现所有人都盯着我看,吓了一跳,赶紧开口说道:“结果就碰上了徐夕,他说这里的电话也不能用了,所以就一起去找顾萍,然后在地下室的门口碰上欧勇,之后地下室发生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么巧让你碰上徐夕啊?”小陶将视线从徐夕的身上转向我,嘴角挂上一个冷笑,“我也很想有这种巧遇帅哥的机会。”

  “那你呢?”王医生看向小陶,“你跟月心一个房间,她离开后,你又做了什么?”

  “我在睡觉啊,”小陶皱了皱眉头,似乎很反感这样被人审问的语气,“月心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躺下了,这一点月心可以作证。”

  感受到两人同时投来的目光,我赶紧点了点头。

  “那也只能说明在月心离开的时候你还在房间里,可是之后的事就没人能给你证明了吧。”说着,王医生挑了挑眉毛。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人是我杀的?”小陶的声音一下就大了起来。

  “我没这么说,你别那么紧张。”

  “我的腿是受过伤的,二楼到地下室那么多楼梯我怎么走?!”没有理会王医生的话,小陶继续叫嚣着:“如果要说有嫌疑话,这里每个人都有嫌疑,大家都有独处的时间,就算有人做证又如何?难道就不能串通?金师傅独自在房间里,谁知道他在干吗?两个四处乱跑的大学男生,要说杀人,他们比我有力气得多!你们几个,一对是夫妻,一对是同事,天知道你们是不是同谋?!更何况,更何况,你们这里还有两个精神病人!!”

  小陶的一番话让众人语塞,没有人抬起头,一张张皱着眉头的苍白的脸,让本就冰冷的气氛变的僵硬,也许是因为有人点穿了大家的心思,猜忌的影子开始在人心中曼延。

  很怪,我总觉得事情很奇怪,我们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脑中灵光一闪,小陶的话又跃入我的脑海。

  “顾萍,不是还有两个病人吗?”

  “那两个是重症病人,已经陷入昏迷,我刚才检查过他们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异样,而且,他们的病房门还是锁上的。”

  “不论如何,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王医生抬起头,放在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从现在开始,尽量避免单独行动,等到雨停了就会有车来接我们走,希望在这期间不会再出事。”
  
  “你觉得会是谁干的?”小陶躺在床上突然转过来问我。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那个欧勇也真奇怪,这么阴森的地方还喜欢到处乱转,你说怎么这么巧刚好让你在地下室门口看到他?难道他刚好行凶上来?!”

  “你真能想象。”我苦笑了一下。

  “也许吧,可能是我猜错了,”小陶挪了挪枕头让自己感觉更舒服些,“不过那个徐夕,我总觉得他很脸熟,这么漂亮的人,我应该是过目不忘的,可是现在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我懒懒得挪了挪身体,不想再去接小陶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你刚才看见李先生的表情了吗?那张脸那么白,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一样,还有那个米色的行李箱,到哪他都提着!还有金师傅,自从他进了房间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好象消失了一样……”

  “就像你说的,谁都有嫌疑,但这不关我们的事,等到雨停了,警察会来处理。”我打断了小陶的话,她这样不停得说让我很不舒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现在只希望可以安静一会儿。

  小陶枕着自己的手臂,转身看着外面的天空,“这该死的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这个地方我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想象这阴森的疗养院里有凶手,还有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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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站着个白色的人影,我推门进了房间顺口喊出了顾萍的名字,可是转过来的那张白净的脸却让我吃了一惊,那是徐夕。

  “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顾萍……”看着徐夕冷漠的眼神,我有点不知所措,但转眼一看,他手里握着的正是那只黑色的话筒,手还维持在耳边的姿势。“我也是想来打电话的。”

  “这电话坏了。”徐夕转过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不是吧!”

  我心有不甘得冲上前去,一把抓起话筒放到耳边,果然,电话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完了,又一个希望被无情得打破了。

  “看来只有等雨停了。”我摇着头,无奈得说道。

  “这里还有其他电话吗?”徐夕看着我问道。

  “不知道,也许可以找找,或者问下顾萍?”

  “恩,”徐夕点了点头,“知道她在哪吗?”

  “不……不知道,找找吧。”

  我低下头,避开了徐夕的视线,因为感觉到一股温热正在爬上脸颊。徐夕的眼睛很美,迷人的漂亮,这一点跟忘最为相似,只是,他的眼睛没什么光,总是很暗淡的样子,好象没什么生气,就像是一只精美的娃娃。

  在房子里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没见到顾萍,正在奇怪她能跑到哪里去,脑子里却突然跳出来一个地方。

  “她不会是在那里吧……”我自言自语得说道。

  “哪里?”徐夕注意到了我的话,转头问道。

  “病房区……”我真的不太愿意回忆那个地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地下室病房区?”徐夕有点意外得看了看我,“你知道怎么走吗?”

  “恩,我知道。”我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徐夕向地下室的楼梯走去,“我迷路的时候曾走到过那里,是顾萍带我出来的。”

  我们刚走到楼梯口,一转身却看见一个人正在楼梯口站着,上前一看,原来是欧勇,他似乎正面对着地下室发呆。

  “欧勇?”徐夕见到他也有点意外。

  “徐夕?月心?”欧勇转过头来看着我们,也是一付颇为意外的表情,“你们怎么会在这?”

  “这句话应该我们问才对吧!你怎么会跑到病房区的门口来了?”我看着欧勇问道。

  “这里是病房区?”欧勇的表情一怔,“难怪我觉得这里怪怪的,本来想在这房子里转转大概了解一下,不过走到这我就感觉不太对,阴森森的,看了半天愣是不敢下去。”

  “我们想找顾萍问下电话的事,但一直找不到她,你有看到她吗?”

  “顾萍?那护士?没有,我在这里没见到有人下去也没见有人上来。”

  “这样啊,不知道她会不会在下面……”

  “那我们一起下去吧,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毕竟这下面还关着几个精神病人。”

  我点点头,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老实说,就两个人下去我还有点担心,但现在可以多一个大男生多少也可以壮壮胆。

  因为光线很暗,能见度很低,感觉这地下室的走廊很长,墙的两边一扇扇门间距得排列着,但跟我昨晚看到的不一样的是,现在的门都开着,每间房间内的摆设都是一样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床,而且房间内都肮脏不堪,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的奇怪味道,十分难闻,我在鼻前挥着手掌,尽量让我面前的空气流通一点。

  “这间房间不太一样,你们来看。”

  欧勇正站在我们前方的一间房门口对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过去,我跟在两个男生之后走进了房间。

  房间的右侧靠着一张木桌,几把椅子倒在地上,另一边的墙边站着几个相同的铁皮柜子,上面是陈列柜,有些玻璃已经碎了,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药品,也已经歪歪斜斜得倒了一地,下面是拉门,有部分已经变形了,好象受过什么东西的撞击。

  “看样子这里是护士站。”

  徐夕站在铁皮柜前伸手查看着里面的药品,谁想到,刚准备将手伸出来,锋利的玻璃便在他的手指上划了个口子,鲜血立刻冒了出来。

  徐夕看着伤口,却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吱声。

  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取出创口帖,这是我昨天特意拿的,本想等洗完澡给自己用的,没想到就给忘了,幸好这个时候也可以派上点用场。

  “我没事。”说着,徐夕转身就想走,却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这里这么脏,如果伤口不保护起来感染了怎么办!”不管徐夕想说什么,我一把抓过他的手,小心得将创口帖贴在他的伤口上。

  “哈哈,真是受不了你们,徐夕,你慢慢享受温柔,我一个人先到前面看看,要是找不到人,我们也可以早点上去了。”欧勇说着,一个人跑了出去,跟着就听见他在隔壁踹门的声音,“奇怪,这里的门怎么是锁着的?”

  “可以了。”徐夕将手抽了回来,转身向门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真的觉得他跟忘很相似,一样那么得秀美,一样那么得……孤寂……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是我对他总有那么种特殊的感觉,总觉得他,很可怜……

  徐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才反应过来要跟上去,视线却扫到对面的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那里,黑色的影子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可是光线太暗,我只能大概看到个轮廓,本想慢慢得靠上前去,谁想到,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就摔了下去,正好压在那黑色的影子上。

  什么东西?硬硬的?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我正抚着撞疼的脑袋,谁想到一睁眼,直接对上一张眼珠都快爆出来的死灰的狰狞面孔,脱口而出的尖叫,本能得向后跑去,整个人跌进刚好赶到的徐夕的怀中。

  “死……死人!!”

  两个大男生一下就吓呆住了,站在原地谁也没敢动,呆呆得看着那具尸体。那身白色的蕾丝长裙,那凌乱的头发,那骨瘦如柴的身体,她张大着嘴,表情扭曲,死相恐怖,如同一具直挺挺的干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一处处的刀口,斑斑血迹,掉落在她身边的娃娃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着插在她心脏上的那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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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所有人围着桌子,顾萍将准备好的早餐一一放到众人的面前,不过动筷子的人没几个,大家都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耿耿于怀,那疯女人的一句话……

  “大家早啊,人这么齐啊。”王医生搓着手走进房间,一脸的笑容朝气蓬勃,只是他的头……也许人家不喜欢梳头……

  顾萍将早餐端到还没人坐的位子上,拉开椅子示意王医生坐在这里,随后自己在旁边的位子坐下。

  “怎么脸色都那么差啊?”王医生将屁股下的椅子往前挪了挪,低头舀了一口面前的蛋花粥,孩子似的吧唧着嘴,一脸幸福得转头看向顾萍,“恩~顾萍的手艺真是好!”

  我看着自己面前相同的一碗粥,拿起勺子搅着跟水一样清透的粥水,这个好吃?低头浅尝一口,差点没喷出来,什么怪味道啊!莫非这王医生味觉有问题?这东西跟水有什么差别?我宁愿去吃罐头了……

  “怎么都不吃早餐?”王医生将自己面前的粥一饮而尽,擦了擦嘴看了看还没怎么动的其他人,“早点吃完就可以早点走啦!”

  王医生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一怔,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好象没什么大脑的人。

  “医生,雨还在下。”顾萍依旧慢条斯理得喝着自己面前的粥。

  “啊!那今天又走不成拉?!”王医生转头看了看窗外,一脸失望的样子,“那大家今天只能再留在这里休息一天了,不过不用担心,这雨一停就会有人来接我们走了。”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疗养院啊?”李太太脸色煞白,好象从到这里开始,她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我们收治精神病人。”顾萍说话永远都是那么得没有表情。

  “啊!那不系说这里有很多疯子!!”李先生一听这话猛得直起身子,脸上的两坨肉不安分得抖了抖。

  “啊,不会,不会,这点你可以放心,大部分病人已经被转移了,这里还留下的只有我和顾萍还有最后三个病人,而且病人都被关在病房里。”王医生一脸轻松得说道。

  “可……可我们刚刚还看到一个女人……她说……”小陶的声音在颤抖,听得出,她很害怕。

  “那只是一个疯子!”欧勇一下打断小陶的话,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音量也放得很大,“不用那么在意一个疯子说的话吧!”

  小陶被欧勇的样子吓了一跳,闭上嘴不再说话,我看了看欧勇,大声话说完了,现在又低下头去,真不明白这人发这么大脾气干吗?!

  “不!是真的!她说的是真的!”金师傅突然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一张脸白得泛青,突出的眼珠子好象快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了似的,惊恐得大叫着,“我们里面肯定有一个不是人!它跟着我们要把我们都拖下去!”

  金师傅突然大叫着夺门而出,众人一见情形不对赶忙跟了上去,没想到他一下冲进自己的房里并反锁上了门。

  “金师傅!把门打开!”

  我试着转动把手,它却纹丝不动,急得只能敲门,而房间里的金师傅却大声叫嚣着:

  “谁也不要进来!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你们别来抓我!——”

  “谁有钥匙?得把门打开!”欧勇推了推门。

  “我有。”顾萍应了一声但依旧没什么动作。

  “给我钥匙!”欧勇说着,两三步冲到顾萍面前。

  “不信!”王医生突然拦在顾萍的身前,一脸严肃的样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我们冒然冲进去只会让他更受刺激,如果他觉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能让他感觉安全那就让他去,一切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不行!他这样子一个人带危险!”

  欧勇说着就要伸手去抢钥匙,却没想到被王医生一把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我是医生!!”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看着王医生一张冷竣的脸,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几十秒种后终于被人打破。

  “王医生说得对,欧勇,你冷静一点。”

  徐夕的声音很好听,很男人很有磁性的那种,这好象是我第一次那么清楚得听到他说话,已至于刚听到的时候觉得他的声音跟那个人很像,那个人……

  如果他在这里该有多好……

  想着,不知不觉得抬手握着挂在脖子上的血玉,温润的感觉如同它也拥有体温似的,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安心了。

  “对不起,王医生,我……太冲动了……”欧勇低头收回了手。

  “你们可以在着房子里自由活动,”王医生严肃的脸色也有点缓和,“除了地下室的病房区,那里关着我们的病人,请你们不要去打扰他们。”

  众人纷纷点头,谁没事想要到精神病房里去转一圈?于是,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诺大的疗养院里,安静得有点吓人。

  房间里,我正在摆弄着我的手机,也许是被雨淋过的关系,连开机都开不起来,本来知道要出来旅游,我特意在前一天将手机的电池充满,虽然备用电池没有了,不过以它现在的电量坚持个四五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惜现在,有跟没有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看来回去得要修了。

    “月心,你觉不觉得有点怪?”小陶神秘兮兮得靠了上来,“你看金师傅那么坚持当初逃出来的只有六个人,而且那疯子也说我们里面有一个不是人,你说会不会是真的?”

  “别胡说!”我将手机放到一边的床头柜,“疯子的话你也信!再说金师傅,那天雨那么大看错也很正常!”

  “可是你不觉得有人怪怪得吗?”

  “谁?”

  “那个李太太啊!你看她那样子,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整天失魂落魄的,好吓人哦!”

  “人家受了惊吓,一时回复不过来是正常的。”

  “还有那个李先生呢?老是提着他那个米色的行李箱,当个宝似的,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哦!我看他手上带的那块金表,劳力士的唉!真是有钱!搞不好他是个走私犯,或者是个毒品贩子!用旅行做噱头,那箱子里装都不是美金就是毒品!”

  我哈哈大笑,“小陶,你电影看多了,想象力这么丰富,什么走私,什么毒品贩子,你没看李太太身上的衣服,那都是廉价的便宜货,别乱想了。”

  “哼!你别不信我,将来后悔哦!”

  “信了你我才会后悔。”

  “你不信我拉倒,我自己找证据去!管他是做什么的,有钱就行,说不定可以从他身上好好捞上一票,比我做导游轻松多了!”

  说着,小陶爬上了床,枕着脑袋做起了白日梦,看她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为我们的处境担心,我苦笑一下,将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起身出了房间。

  独自一人走到大厅,诺大的地方没有一点人气,阴冷得叫人有点害怕,天色暗淡得如同是晚上,耳朵里只有下雨的沙沙声。

  我记得在餐厅角落里见到过一台老式的电话,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大厅右侧的房间就是餐厅了,餐厅的门微微开着,刚想伸手将门推开,隐约间看到一个影子在里面闪过。

  “顾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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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拐八拐得还要上楼梯,怎么要上楼梯?刚才走来的感觉好象是直线,想要开口问顾萍,可看着她那张苍白而阴沉的脸,刚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得吞了回去,自己在人家的地方乱跑被抓个正着,现在哪还有脸问?

  “咕噜噜~~~”

  肚子突然在这个时候很不争气得叫了起来,顾萍转身看了看我。

  “饿了?”

  我尴尬得点点头,出了那么多事,早饭之后我就没再吃过东西,肚子已经饿了一天了。

  “跟我来。”

  顾萍转过旁边的一个拐角,没走出多远,我跟她转进一个房间。

  这里一看就知道是厨房,中间一张大大的不锈钢桌子上放着很多空的食器,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我打开一边的冰箱,里面摆着几只大盒子,边上的碗里是一些拌好的蔬菜,我实在饿得发慌了,赶紧将碗拿过来,刚想将一块胡萝卜送到嘴里,顾萍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别吃,那是给病人的。”

  说着,她又走到走到柜子边,取出了一只罐头,打开,取了一把干净的勺子递到我的面前。

  老实说,我平时是不怎么喜欢吃罐头的,总觉得这东西里面除了防腐剂还是防腐剂,不过这个时候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三口两口得风卷残云之后,肚子总算是舒服很多。

  “吃饱了?”

  “恩。”我不好意思得抹了抹嘴,点点头。

  顾萍面无表情得收起罐头,走到一边的水槽边洗手。狼狈的吃相让我把自己的手和嘴弄得油腻腻的,于是顺势靠到她的旁边,边洗边跟她套近乎。

  “顾萍,你刚才说的病人是?”

  “就是你刚才看见的人。”

  “这里……这里不是疗养院吗?”

  “是疗养院,但我们这里也收治精神病人。”

  “啊,那不是疯子……”

  话一出口,我赶紧闭上了嘴,在我的概念里,精神病人和疯子是可以划等号的。

  顾萍转头看了看我,没什么表情得开口说道:“严格来说,他们并不是疯子,只是有精神障碍,不过,你不用担心什么,这所疗养院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为什么?”

  “这里交通不便,而且由于过度砍伐,已经造成山体滑坡,这里的病人已经开始被转移,等这场暴雨停了,就会有人来将这最后三个病人带走,我和王医师是最后两个在这里值班的人。”

  “哦……”那还算好,等到雨停了说不定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你叫……”

  “月心,叫我月心就好了。”

  “以后在这里别到处乱跑,特别是病房区,这三位病人有一定的危险性。”

  “恩!”我赶忙点头,已经见识过一次了,可不想再有地二次。

  回到房间,小陶还在熟睡,丝毫没有发现我离开过,倒上自己的床,听着窗外噼啪做响的雨声,等明天雨停了,应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吧……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事实要让自己失望了,雨点砸玻璃的声音没有一点减弱,看来这暴雨今天是不会停了……

  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虽然还有一点湿,不过总比穿着病号服看起来舒服一点,顾萍送来了一辆旧旧的手轮车,有了这个,腿脚不便的小陶可以轻松不少。

  到楼下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等在厅里了,所有人一脸失望的表情可想而知,今天又没出去的希望了……

  “没关系,再休息一天,至少在这里还是安全的不是吗?”

  欧勇一脸轻松得展示着他阳光般的笑容,只可惜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附和。

  “是啊,这雨总会停的,大家就再休息一天。”我开口应着欧勇,希望可以缓解一下着尴尬的气氛。

  “如……如果不是有人开车开到翻车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了……”李先生依旧握着他那只米色的旅行箱,横着眼睛描了眼金师傅。

  “你什么意思?山上飞滚石下来是我可以控制的吗?!”金师傅一听这话就来气,嗓门高了八度。

  “我……我又没说是你……”李先生被金师傅这架势吓了一跳。

  “你这不是指桑骂槐是什么?!”金师傅撩了撩膀子几步冲上前去,欧勇见这架势不对,赶忙上前把金师傅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大家少说两句!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其他人也跟着上来劝架,金师傅的火暴脾气一点就燃,偏偏惹他的还是那位胆小的李先生。

  “咯咯……咯咯……”

  几声阴森的笑声听的我寒毛直竖,所有人停下手上的动作齐刷刷得对着我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就好象……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我背后一阵凉意直往脊梁骨里钻,颤颤巍巍得转过头,楼梯上站着昨晚见到的那个女人,小小的身子躲在楼梯的阴影里,手里抱着那只被扎得破破烂烂的娃娃,垂在脸前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从电视里爬出来的贞子,隐约可以看见深深的眼窝里,那只眸子闪着幽幽的光。

  “咯咯咯……”那女人缓缓抬起一只枯树一般的手来指着我们,“你们之中有一个人,不是活人,咯咯,他会把所有人都吃掉……咯咯……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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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房间的安排是:欧勇和徐夕一间,李氏夫妇一间,我和小陶一间,金师傅自己一间。因为金师傅说他不会同意跟我们中的任何人住,他很确定逃出来的人只有六个……

  还算幸运的是,这间破旧的疗养院里医疗设施还是比较齐全的,我看了看药的包装,还都没有过期,而我们几个都只是轻微的外伤,稍做处理就可以了。

  最严重的只有小陶,她的腿被玻璃划伤,皮开肉绽的样子看得我头皮发麻,而顾萍却依旧面无表情得处理着,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专业的护士,清洁伤口也非常仔细,而且尽量将疼痛减到最小,回想起刚才开门时那冷酷无情的样子,根本就像两个人似的。

  简单的包扎之后,我跟着其他人一起返回房间,就算留在那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临走的时候,顾萍给了我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因为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跟污泥没什么区别了。

  进了房间,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那蓬头垢面,满身的污泥的人竟然是我?而身体疲累的感觉更像是要虚脱了似的,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淋浴器,一边祈祷着一边伸手去打开,所幸这一次没有让我失望。

  直接站在热水下连衣服都懒得脱,抬起头让热水直冲向我的脸,感觉着这份温暖将身体里的寒气从毛孔里一点一点得逼出去,如同一块融化的冰浮上皮肤,感觉着热与冷在自己的身体里碰撞,而在我脑海中翻滚着的是翻车时的那一瞬间,耳边充斥着在生命最后一刻发出的尖叫,以及那只满是血污的手……

  猛得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得喘着气,感觉到身体不可遏止的颤抖,我在害怕?是的,我在害怕……死亡……

  狠狠得洗把脸,努力趋散脑中的阴霾,我还活着,至少现在,我已经安全了……

  将身上的衣服洗净,挂起,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终于轻松下来,昏沉沉得倒上床,床铺虽然不怎么柔软却也算干净,这几乎是我现在所想要的一切了,身体里的酸痛慢慢得都跑了出来,好累,真的好累,让我闭一闭眼,十分钟就行……

  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因为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大雨淅淅沥沥得敲打着窗子,似乎是在提醒我它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转过头,小陶已经安静得睡在我旁边的床上,轻轻得打着酣,看得出她也很累了。

  拿起被我放在一边的手表,凌晨两点半,这是我身边唯一还能正常运作的东西了,虽然经过了大暴雨的洗礼,但它依旧还在工作着,还真是让我庆幸,只是表面里面一层模模糊糊的水气,让人看起来很吃力,真让我有种想要把表面拆下来擦一擦的冲动。

  “嗒……嗒……嗒……”

  传进耳朵里的奇怪的声音让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那声音缓慢得由远及近,就好象是有人赤着脚走过,脚心拍地的声音。

  我坐起身子看着门的方向,门缝里透着外面淡淡的光,脚步声还在不断得靠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神经紧绷起来,这大半夜的,谁那么好心情还在外面散步?

  脚步声走到我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个黑色的影子遮挡了门外的光,一双脚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赶紧拉起身边的被子躲进去假装睡觉,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门的方向。

  “咔嗒,咔嗒……”

  两声清脆的响声,门缓缓得开了……

  一个女人,一个苍白的女人,一身长长的白色蕾丝睡裙无力得垂落到地面,透着那昏暗的光隐约显出她干瘪消瘦的身型,赤着脚站在门口,支撑着身体的两条腿好象两根细细的骨头,完全没有肌肉的样子,长长的黑发遮挡着她的颜面,隐约露出一只黑洞洞的眼睛正死死得盯着我们……

  不敢动,我捂着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压抑着心中的恐惧看着那女人又缓缓把门关上,门外又再次传来那低沉的脚步声。

  待到那脚步声远去,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长长得出了一口气,她是谁?想要做什么?我将双脚放到地上,也许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可以让我更清醒得思考,抬头看了看那扇依旧半开着的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竟然抬起脚走上前去…… 

  走廊里淡淡的黄色光线还是那么昏暗,以至于光线照不到的走廊后部看起来就像是个黑洞似的,有一股能将人吸进去的魔力,看着看着,眼睛竟然无法移开,顺着长长的走廊,走向它的深处。

  四周一片安静,什么时候连雨声都听不到了,只剩下自己的呼吸,我摸着墙壁,走向那不知道有多深的走廊,墙的两边全都是相同的门紧闭着,奇怪,从外面看并不觉得这房子有这么大,我在这里走了多久?

  正考虑着要不要转头回去的时候,隐约听见一阵奇怪的喘息声,又象是有人在笑的声音,飘渺得好象声音是跟着空气一起流动似的,一下一下得钻进耳朵里。

  有了那么多次前车之鉴,这次我学乖了,这里的气氛这么诡异,还是快点掉头就走,免得又看到或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想着,刚转过身才发现,身后不远处的一扇门开着,微微的隙着一点缝,淡淡的黄色的光从门缝里映出来,隐约一点黑色的影子在光线里晃动着。

  奇怪,我刚刚走过的时候,明明没有光的,而且,门都是关着的才对……

  尽量用最慢的速度靠上去,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心跳声,踮着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我屏着呼息,满满将头凑上门缝……

  “咯咯……咯咯……”

  还是那个一身白衣的女人,低着头,黑色的长发粘呼呼得垂落在两边,隐约看到她一双拼命瞪大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那只被她死死按在床上的布娃娃,冽着嘴,兴奋挥舞着手上的一把匕首,一刀一刀得扎着那只娃娃,娃娃不停得颤动着,里面的棉絮随着那把匕首的动作四处乱飞。

  女人的手举到半空突然停了下来,幽暗的眼珠子猛得将视线投到我身上,死灰似的一张脸上,冽着的嘴角扬着冰冷的笑意,睡衣下那具骨架似的身子,看了让人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我浑身冰冷的站在门口,女人如刀一般的视线吓得我一个踉跄向后退去,谁想到刚退出一步,身后突然撞到什么东西,一抬头,另一张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吓得我惊声尖叫起来。

  “你在这做什么?”顾萍冷着一张脸看了看我,抬起手将那道半开的门关上。

  “我……我……”刚被她那张鬼一样的脸吓到还没有回过神,一片空白的脑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在这里乱走,我带你回去。”说完,顾萍直挺挺得转过身,轻飘飘得向前走去。

  好象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隔壁房间里传来了女人阴阳怪气的尖锐笑声,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得竖起来,赶紧跟上顾萍的步子,顺着幽暗的走廊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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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意识到车厢内好象安静了很多,大概是长途旅行的疲劳吧,浅浅的鼾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已经睡着了,转过头,小陶已不在那个位子了,估计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休息去了,也对,她可是导游,接下来有得她累的。抬眼看到徐夕,他已经躺在了靠背上闭着眼睛休息,头微微得侧向我这边,看风景看得累了,有这样的调剂品倒也不错。

  安静的车厢是最好的安眠药,瞌睡虫果然是会传染的,胃里感觉稍有平复之后,打了很久架的眼皮终于和解,拥抱在了一起,昏昏沉沉得睡去…… 

  山路,大雨,黑暗的天空,一辆大巴……

  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车身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将我惊醒,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车厢内行李四处乱飞,尖叫声不断,跟着一声巨响,车翻了。

  身体好痛,痛得好象手脚都被人扯了下来,我试着动了动身体,确认手脚还在后,我长长得出了口气。

  要先出去,这里太危险!不可以留在这里!

  我伸出手扒着车栏杆,也许这就是求生的本能吧,顾不得满地的玻璃碎片,我连滚带爬出了车箱。雨依旧下得很大,空气中的水气让脑子冷静了不少,爬到了车外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还有人在吗?”

  耳边听到有人的叫喊,转过头才发现有几个人也一同爬了出来,但是大雨实在是太大了,冲得我睁不开眼,模模糊糊的视线还不如耳朵来得有用些。

  “救不了了!都被车压着!”

  “就我们几个了,其他人都死了……”

  几个人的身影将失事的大巴车检查了好几遍,暴雨依旧在无情得冲刷着,所有人说话都只能用喊的,否则根本就听不见。

  “雨太大,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山那边有座疗养院,大家跟我走!”

  这是金师傅的声音,是我唯一听出来的,他说话的嗓门本来就很大,而现在,他的声音更像是我们的救星似的。

  我支撑起疼痛的身体,眼角突然瞥见车身下有只手动了动,赶紧定睛一看,那满是血污的手却不再动了。

  死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当时会蹦出这么个念头,也许是自己也刚从死神那转了一圈回来,也许是这车上已经有了十几具尸体。

  我可不想被独自扔在这里,赶紧起身跟上那些不断远去的身影,暴雨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鬼魅的影子,呼啸的风吹着冰冷的雨点往我身上砸,可奇怪的是,雨明明是迎着我的面打来的,可风却是从我的身后吹来的,从那辆失事的大巴车的方向……
 
  也不知道在黑暗的林子里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山上的一做白色洋馆,这座老旧的建筑看起来已经有好些念头了,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墙面已经布满了一条条浅浅的裂缝,几扇破损的玻璃窗被风吹的吱呀做响,而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一丝光……

  这房子里真的有人吗?

  大家聚集到那扇红色的大门前,门紧闭着,好象几十年都没人开过的一样,领头的金师傅独自走上前,敲响了门。

  “哆……哆哆……”

  敲了很久,那门都没有什么反应,就在我们要绝望的时候,门却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门的缝隙间露出了一张女人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深陷的黑眼圈背着光看不到眼珠,漆黑的一团,深深得凹陷下去的面颊死灰似的脸色,一张干裂的唇有气无力得蠕动起来。

  “谁?”

  “我们……我们的车失事了,可以让我们在这里避一避吗?”听得出,金师傅的语气颇为兴奋,终于有人了!

  “不能。”那女人连看都懒得看,手一动,像是要关门。

  “拜托!这附近就你这一处房子,我们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金师傅赶紧将大手拦在门上。

  “说了不行。”女人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身子一侧,打算将门合上。

  “小姐,你帮帮忙……”

  金师傅的口气已经接近于乞求,而那女人却依旧无动于衷,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门后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顾萍,是谁?”

  “是些迷路的人。”女人冷冷得回答着。

  “外面雨那么大,让他们进来吧。”

  “哦……”

  女人面无表情的开了门,房子里面的光线很暗,难怪外面都看不到一点光,不过有个能避雨的地方总是好的,一群人赶紧进了屋子。

  “我们这种山间的疗养院设施比较简单,你们将就着过一夜吧。”

  说话的男人,消瘦的脸上带着副眼睛,一双没什么血色的唇,脑袋上顶着个鸟窝似的头,穿着件医生的白大褂,不过这条褂子已经穿得很脏了,各种各样的污滓,真怀疑这件衣服有没有洗过。

  而刚才帮我们开门的女人,一身护士的打扮,两只眼睛总是无神得涣散着,好象什么都不在看。

  两个奇怪的人,奇怪的地方……

  “哪里,你能收留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金师傅微笑着转过头来,“大家都没事了吧?”

  我赶紧点了点头,被暴雨淋过,我现在冷得直发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欧勇将小陶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看样子,小陶的脚受了伤;徐夕依旧面无表情得站在一边,湿漉漉的头发贴着他那张显得十分苍白的脸,微张着那同样苍白的唇,轻轻得喘息着;李氏夫妇站在门口,李先生的手里依旧拎着他那个米色的旅行箱,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而李太太则是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着,此时她身上那股刺鼻的气味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一辆车上就我们几个活着……

  “抱歉,我们能用的房间不多,你们……七个人必须两个人用一间房,可以吗?”顾萍点了点我们的人数,说道。

  “七个人?”金师傅突然呆住了,半天勉强挤了个不怎么像笑容的表情,瞪着眼睛说道:“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有六个人。”

  “你自己看啊。”顾萍抬了抬下巴指着我们的方向。

  金师傅颤颤巍巍得转过身,点着头挨个数着我们的人数。

  “一……二……五……六……”

  当他嘴里吐去“七”这个音的时候,那双瞪大了的眼睛几乎要突出来了,惊恐的表情简直就像见了鬼似的,踉踉跄跄得退了好几步,一直靠到了后面的桌子才终于稳住了身体。

  “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只有六个人逃出来,怎么现在会变成七个……”

  天空又响起了一个炸雷,瞬间的闪电将周围照得苍白一片,雨越下越大,失事的金龙客车依旧在冒着滚滚的黑烟,孤零零得躺在碎石林立的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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