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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点,酣睡中的乔纳被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都几点啦!谁来的短信啊!她嘟哝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会儿,才抓到手机。她把手机拿进被窝,打开一看,原来是郑恒松发来的。
  “亲爱的,我在楼下等你。”手机里有这么一句话。
  混蛋!终于来消息了!可为什么不上来?还要等在楼下?!
  对了,她蓦然想起,楼下的防盗门关着,按门铃会吵醒一家子人,他不知道姨妈他们今晚不回来。不过,即便没有姨夫姨妈,还有莫兰他们呢,虽然他们肯定醒着,但是……他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何必打扰他们?算了,还是下楼去接他吧。不晓得他今天心情怎么样。
  今天清晨他们通过一个电话,听上去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乔,我最近很忙,不能来看你,你不要怪我。”他在电话那头低声说。
  “怎么啦?是不是因为张建民?”
  “我满脑子都是他的脸。”他叹了口气道,“原谅我,我现在想他的时间比想你多。”
  “嘿,咱们是半斤八两。我也一直在想他的事。”她道。
  他没搭腔。
  她很少见他如此消沉,沉默了片刻后,提议道:“松,一个人瞎想没意思,你还是来找我吧,我跟你一起想。”
  他不说话。
  “怎么?你不想来?”见他没反应,她有点不高兴了。
  他又叹了口气。
  “亲爱的,我现在不能跟你走得太近,有人盯着我,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希望你有事,我的老朋友李耀明死了,我已经够受的了,如果你再……”
  “松,我一直想跟你坦白件事。”她截住了他的话头。
  “什么?”他紧张起来。
  “我跟李耀明打过架,我曾经咒过他,我也没想到我咒他咒得那么灵。”她真心诚意地说,“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咒人了。”
  他低声笑起来。
  “这事我知道了,乔,老李脾气不好,从小就是个炮筒,但他百分之百是个讲义气的好哥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好吗?”
  “那当然,我怎么会跟他计较。这样吧,下次扫墓,我让莫兰烧两块红烧大排带去祭奠他,怎么样?”
  “好。”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松,你知道我老公死后,我为什么要搬来跟莫兰住吗?”最后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你姨夫他们去了法国,莫兰一个人。”
  “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我是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松,难受的时候一个人捱是他妈的很酷,但对自己根本没啥好处。聪明人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再说有屎不拉,早晚得憋出病来。所以,你现在很需要一个人来疼疼你。来吧!我陪你!”她热切地说。
  他又低声笑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来吗?小寡妇?”
  “那你还啰嗦什么!今晚怎么样?”
  他沉默了片刻。
  “让我考虑一下。乔纳,我现在是如履薄冰,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再三。”
  看来现在他已经考虑好了。
  乔纳心情愉快地想,他一定也很想念我,这死鬼!来就来呗,还履什么冰啊。她朝窗外望去,外面下雨了,冬夜的雨特别冷,姨夫说他的身体是外强中干型,可不能让他冻着, 这样想着,她赶紧披上衣服,套上便鞋急匆匆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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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三个约会
  
  “这就是王若琳交给银行朋友的东西?”高竞瞅着摊在面前的东西,兴奋地问道。他刚刚粗略地看了下,这堆东西里有一本日记、几张照片,还有几张纸币。
  “是的,你不知道,她还写了封信让她的朋友寄给乔纳呢,就是那封信让乔纳找到这个银行的朋友的。若琳做事可真是小心谨慎。”莫兰给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
  高竞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这碗飘着葱花的麻辣猪肠刀削面吸引过去了。
  “啊,好棒,还有酱牛肉和黄瓜丝,辛苦了,辛苦了。”他哈哈笑着,拿起了筷子。
  “你快吃吧,一会儿乔纳来了,我就完了。”
  就在这时,一个粗粗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我已经来了。”高竞回头一看,乔纳穿着家常衣服,手里拿了个苹果核,站在他们身后。“头儿,你又来我们家骗饭吃啦?”乔纳说起话来没精打采的。
  “谁叫你们家的饭好吃呢?”高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那个高原怎么样了?”乔纳一边问,一边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
  “已经被秘密抓捕了。根据他的指纹找到了他的照片和名字,然后一调查就找到了他的落脚点,他的女朋友说他经常在酒吧喝酒,你们告诉我的电话号码就是那个酒吧的电话,所以我们就马上行动,他果然在那里,七点半左右就把他抓住了。”高竞兴致勃勃地说。
  “那你现在肯定又饿了。瞧瞧高太太给你准备了多丰富的夜宵呀,”乔纳愤慨地瞪着莫兰,“你说为了奖励我今天跟你一起冒险,特意给我煮的麻辣猪肠,为什么现在大部分在他碗里?”
  “你也叫我高太太是不是?高太太当然偏心高先生喽。哼!”莫兰不理她,转身走进了厨房。
  “妈的,你还给他做了刀削面,配我的麻辣猪肠和你爸的酱牛肉,还有黄瓜丝,蛋皮丝,和香菜叶,你太偏心了吧,怎么说我认识你也比他早。”乔纳气呼呼地冲着厨房叫。
  高竞把面推到乔纳面前说:“乔纳,你吃吧,我没动过。”
  乔纳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才不要你的,我要她做给我吃。”她道。
  “都那么晚了,快10点了,你还让她做!你……”高竞正说着话,莫兰端了个盘子走了过来,他看见盘子里有个卷饼。
  “给你,你这个大馋虫!小心以后变肥猪,松哥不要你!”莫兰道。
  “这是什么东西?”乔纳瞅着面前的卷饼问道。
  “用酱牛肉和猪肠的碎末做的夹饼,看看啊,也给你加了黄瓜丝和香菜了。本来想明天给你做早饭的,哼,快吃吧!”莫兰没好气地说。
  “嘿嘿,这还不错。”乔纳笑嘻嘻地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瓶冰奶茶,“好了,我回房间吃去了。头儿,给你个信息,我姨夫姨妈今天去无锡朋友家玩了,今天不回来了。机不可失哦。”乔纳一边说,一边端起面前的盘子,奔向卧室,“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爸妈今天不回来?”高竞连忙问。
  “是啊。”莫兰歪头瞧着他。
  高竞眨巴着眼睛。
  “为什么不早说啊,我没带换洗衣服!”他懊悔地说。
  莫兰捂嘴笑起来,随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我给你留了一套。”
  他呆呆地望着她说:“那我可得快点吃。”
  “对,快吃,不然就凉了。”莫兰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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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这时,他床边的电话响了。他心绪不宁地坐起身来接了电话。
  “老板,是我,子群。”是顾子群透着紧张的声音。
  “子群,有事吗?”
  “刚刚高原报告说,今天高竞的女朋友已经答应去说服高竞了。但高原说那个女孩好像很笨,不一定能说动高竞。”
  “是吗?”
  为什么赵栋跟高原会得出完全相反的结论?
  “嗯……”顾子群好像欲言又止。
  “子群,有什么尽管说。”
  “高竞的女朋友还向高原透露,司徒老板的身边有警方的卧底。”顾子群停顿了一下,声音显得更紧张了,“我想这件事很重要,还是,尽快跟老板报告一声。”
  “卧底?”司徒不假思索地说,“为了保护卧底的安全,一般警方对这类事都严守机密,这种事只有当事人和负责的高层会知道,绝对不可能外传。既然她是个看上去很笨的女孩,高竞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她还那么随便地透露给威胁她的高原?”
  “这个……”顾子群似乎被问住了。
  司徒雷忽然觉得情况不太妙。
  “你马上带高原到我这里来!我要知道他今天跟那个女孩说了些什么!”他命令道。
  “是。”
  5分钟后,顾子群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板,不好了!”顾子群显得心烦意乱。
  “什么事?”
  “高原不见了,我打电话到他所在的酒吧,酒吧的自己人说,半小时前,他看见高原在离酒吧门口大概30公尺的地方被三个男人带上了车。”
  司徒雷的心咯噔一下。
  “高原现在还欠高利贷的钱吗?”他立刻问。
  “上个礼拜已经还清了。”
  这么说,不是财务公司的人。那会是谁?
  会不会是警方的人?可是,警方是怎么找到他的?
  会不会是……他今天跟高竞女朋友的见面,对方作了准备?录了音?还是用什么东西留下了他的指纹?高原曾经以打架斗殴坐过牢,很容易在警方的档案里找到他,只要找到他的档案,就能知道他的一切,名字、长相、户籍地址……
  “老板,老板……现在怎么办?”顾子群焦急地问道。
  “按兵不动,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至于那个小姑娘……”司徒雷现在发现,赵栋对她的判断也许是对的,他冷静地说,“先晾她几天,我想一想再说。”
  “是,老板。”
  跟顾子群通完电话,他立刻打电话给壁虎。
  “你去打听一下,你们警方是不是今晚秘密抓了一个叫高原的人。”司徒雷道。
  “如果是秘密抓捕,不是负责那个案子的人可能也不会知道。不过……”壁虎喝了口水道,“我知道高竞下午在调两个人的资料,其中一人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谁?”司徒雷连忙问。
  “蔡觉。”壁虎停顿了下,问道,“那也是你的人吗?”
  司徒雷觉得心里一凉。从蔡觉到弟弟司徒云齐,再到他们的母亲,这根绳子的尽头是谁——郑恒松!这是个圈套!先是安排母亲来哭穷,在他们三兄弟中找了最善良心软的云齐开刀,然后让蔡觉来诱惑云齐卖杜冷丁,也许,他们会找到云齐然后威胁他,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乖乖地跟我们合作,揭发你哥的罪行,那就算立功,到时候,你就能得到宽大处理,也许还不用坐牢。”狡诈的郑恒松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点都不怀疑。
  “他是你的人吗?”壁虎又问了一声。
  “蔡觉应该是……郑恒松的人。”司徒雷冷冷地说,他现在急于要挂电话,“好了,有消息通知我。多晚打给我都行。”
  “好。我会的。”壁虎不是个啰嗦的人,马上挂了电话。
  司徒雷立刻联系杜函,他想知道他下午交代的事情有没有办好。一定要赶在警方之前把蔡觉找到。
  司徒雷一边拨通杜函的手机,一边走到自己的书房。
  “怎么样?”电话一通,他就问杜函。
  “一小时前已经干完了,老板。”
  “干净吗?”
  “放心吧,老板,很干净,连碎渣都找不到。”杜函的声音很冷静。
  “很好,去休息吧。”他挂了电话,长舒了口气,这时,他看见书桌上放着一封信,是赵栋寄来的。
  他拆开了信封,发现那是一张从电脑上打印下来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有一对闪亮的大眼睛,剪着俏皮活泼的齐耳短发,穿着件时髦的黑色短大衣,正在一个肮脏的小吃摊品尝跟她那身打扮毫不相衬的串炸鸡心,如赵栋所说,她胸前有两个小小的黑色绒球。这显然是从某杂志上扫描下来的。
  “莫兰。”他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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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雷觉得很疲惫,大概是很久没有动手打人的缘故吧。刚刚对弟弟云齐的那一顿狠揍,让他的胳膊到现在还在发痛。
  他洗了个澡,走到卧室,想躺下睡一会儿,但眼睛闭着,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重复一个问题,那个女人是怎么找到他们三兄弟的?
  都那么多年没联系了,他们的老房子早在10年前就被他卖了,他也从来没对任何邻居说过他们三兄弟会搬到哪里。其实邻居中也没有跟他们特别要好的,自从他母亲离开后,他就在外面打打杀杀,经常带着伤回来,虽然他禁止他那些狐朋狗友来家里,他怕影响弟弟们的学习,但很多人还是把他看成流氓,其实他也确实是,所以很少有人愿意跟他们交往。
  他也在刻意回避过去,不管是旧邻居、旧同学还是旧情人,他都不想再见。为了摆脱过去,他还给两个弟弟改了名,原来他们叫司徒风和司徒雨。
  他是10年前开始发达的,先是在C区吃掉了十家舞厅和15家饭店,接着他的势力范围慢慢扩大,他一边不断鲸吞各种不同的小公司,一边渐渐把触角伸向政府部门,他知道要做得更大,就需要政府的人作他的后盾。他开始以公司的名义支持政府搞的各种公益事业,从而搭上了一批官员,从小心巴结到成为他们的座上宾,最后再让他们转而回头来巴结他,近10年,他几乎都在周而复始地重复这个过程,他的财产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
  两年前,他开始把财产陆续转到国外,他希望有一天,等他金盆洗手,他可以到国外去过几天逍遥日子。他没给两个弟弟太多的经济帮助,在他们工作后,他便不再给他们零花钱,他只答应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比如结婚)给予资助。太多的钱能带来快乐,也会使人迷失,他深知这个道理,身边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他可不想看见弟弟们重蹈别人的覆辙。所以弟弟们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当然,他也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明白,他的发迹是踩着别人血走过来的,所以他始终保持低调。他从未接受过媒体采访,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即使捐款,他也总是以公司的名义,或干脆用假名,只有内部操作的人才知道是他。
  那么,那个女人是怎么找到他们三兄弟的?
  他现在懊悔自己当时顺手把她的信丢进了垃圾桶。
  如果让他再看一遍,他也许能看出些什么来。
  不过,他还依稀记得其中的一些内容,他记得她叫他“小雷。”她以前确实是这么叫他的,“小雷,你要照顾好弟弟,妈走了,别来找我,从今以后就把我忘了吧,相信你们会渡过难关的,如果有困难可以找居委”,在她最后留给他的那张字条里,她也是这么叫他的。
  她在那封信里还说了什么?
  “从报纸上看见你的名字,一直不敢认,后来看了照片才发现就是你。你的确长大了,妈都认不出你了,现在你肯定也不认识妈了,妈老了,老得都走不动路了,我生病了,癌症……”
  谎话!我的照片几时出现在报纸上?从来没有过!即便她在报纸是看到过我的名字,她又是怎么找到云齐和云康的呢?弟弟们早都改名了!——奇怪,一开始怎么没注意到这句话?
  是有人告诉她的?
  是谁?
  警方的人?郑恒松?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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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齐是善良的,他心里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小时候,他受伤回来,比他小12岁的弟弟总是拿着纱布走过来给他擦血。
  “哥?你痛吗?”6岁的云齐问18岁的他。
  “怎么不痛?”
  “那哥以后不要打架了。好不好?”
  “哥要挣钱啊,不然我们吃什么?你还要上学呢。你想上学吗?云齐?”他一边自己料理伤口,一边满不在乎地问。
  “我要上学,以后当医生给哥治伤。”小云齐很认真地说。
  他当时很想说,等你当上医生时,你哥难道还在打打杀杀吗?那你哥也混得太衰了。那天晚上睡觉前,他独自一个人打开小铁罐,计算他的财产时,发现自己终于攒够了两百块钱,他可以交齐二弟的小学学费,剩下的钱还可以给弟弟们买件像样的衣服。本来,他应该为此而高兴,但不知为何,他却哭得很伤心。他脑子总想着云齐那句话,他以后要当医生给哥治病,上医学院的学费一定很高,他想,他一定要找一个更好更快的赚钱方法。那时候,他面临抉择,杀一个人可以获得1000块,打一架却只有5块。他需要钱,但他没杀过人,不过,他想万事都有第一次。后来,他就这么决定了。他好希望有个当医生的弟弟。
  他现在完全平静下来了。
  “云齐,她跟我们没关系,我跟你说过,你都忘了?她只会害我们。现在她想害你。”他的口气缓和了下来。
  “哥,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我错了……”
  “你这是在违法,你在跟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明白吗?你卖了多少支?”他看见云齐的鼻子还在流血,找了块手帕捂在他鼻子上。
  “10支。他来问我有没有,我说有。他说卖这个很赚钱。”云齐低下了头,低声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但他突然又抬起了头,急切地恳求道,“哥,妈真的很困难,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来找我们的……她毕竟是我们的妈”
  这个臭婊子!只会在善良的云齐面前装好人!
  “云齐!”他抓住弟弟的胳膊,想好好控诉一番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但看着云齐的眼睛,他蓦然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且,他最终还是让步了,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来资助她,我给她钱,你以后再也不能见她懂吗?如果让我知道你见她,我就对她不客气,我也不会饶你?明白吗?”
  云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哥……”
  “你有没有跟你女朋友说过你卖药的事?”他低声问道。
  “没说过。我谁都没说过。”云齐低着头道。
  “好。”他点了点头,停顿了两秒钟才说,“云齐,钱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可靠。我知道你很爱她,但不要太宠她,把你的卡要回来!如果她不肯还给你,就让她滚。你是个英俊的男医生,有大好前途,还怕找不到女朋友?”
  “哥……”云齐像要反驳他。
  “把卡要回来!听见没有?!”他厉声道。
  云齐哆嗦了一下,连忙说:“哥,我知道了。”
  “你真的没告诉那女人?”他弯下头,盯着弟弟的脸。
  “没有。”云齐摇头,“我谁也没告诉过。”
  虽然云齐说得很肯定,但他心里仍然七上八下的。
  “笃,笃,笃”——这时,有人敲门。云齐来了之后,他就把客厅的门锁了起来,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弟弟干的事。但他知道他刚才的声音已经惊动了他的女佣人和门外的两个手下,他平时很少会发那么大的火。
  他心里有疑问,但他不能再问下去了。他轻轻拍了下弟弟的脸,用手擦去弟弟嘴边的血道:“云齐,无论你做过什么,都要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明白吗?”
  “嗯。”云齐应道。
  笃笃笃——又是一阵文雅的敲门声。
  他起身找了几张纸巾,一边擦拭手上的血迹,一边问:
  “谁?”
  “是我,杜函。”
  他走过去开门,杜函走了进来。
  “老大,你找我?”杜函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满脸是伤的云齐,眼睛不安地转动着。
  “把云齐送回医院,然后再回来见我。”他命令道。
  “是。”
  杜函花了20分钟把云齐送回了医院,在他回来的路上,司徒雷打电话给他。
  “把云齐送回去了吗?”
  “是的,他去外科包扎伤口了。”
  “好。你知道蔡觉吗?”
  “当然。”
  “让他立刻消失。”
  “是。”
  蔡觉就是那个向他弟弟购买杜冷丁的人,他不能让这个瘾君子,以后有机会开口告发他弟弟。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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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再也不敢了,哥,哥,你饶了我吧!”司徒云齐一边哭,一边跪在地上求饶,对,他是想饶了他,但一想到他过去曾经为这个混蛋付出的心血,他就怒不可遏。
  他曾经为了筹措云齐高中的学费,甘愿在两个帮派的争斗中给过去的老大当替身,那三颗子弹和六刀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至今都让他痛恨雨天,他记不清有多少次,坐在灯光昏暗的客厅里,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教云齐做算术,他也记不得有多少次,他自己给这个最小的弟弟缝纽扣,妈的!他17岁找了第一个女朋友,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他家里需要一个女人……难道这么多年的付出,就是换来这样的结果?——云齐居然偷偷把医院的杜冷丁卖给他的手下!
  “啪”——司徒雷一个耳光把云齐打到地上,接着走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又是当胸一拳,接着又是一拳!
  “哥……哥……”云齐的鼻子出血了,嘴角也肿了起来,趴在地上拉住他的裤腿,哭着说,“哥,我不敢了……”
  “你他妈的!你缺钱吗?!你缺钱吗?!”他又给了云齐一个耳光,云齐捂着脸摔在地上痛哭起来,“你在犯法!知道吗!你这蠢货!”他跑过去狠狠朝云齐的身上踢了两脚,真想一脚把他踢死,如果可以的话。
  “你给我说!这是谁的主意!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蠢事!你今天不说,就休想走出这个门!”他瞪着云齐往后面的客厅门一指,他觉得自己眼睛里的血管都快撑破了,血液蔓延开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摇晃了一下,走过去一把将云齐拎起来摔到沙发上,云齐发出一声惨叫。
  “你给我说!你这混蛋!”他撕心裂肺地大吼。
  “哥……妈需要钱!”云齐终于开了口。
  什么?妈?我有没有听错?
  他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朝弟弟走过去,他看见云齐胆怯地朝后退了一退。
  他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看着云齐,隔了三秒钟才冷冷地问道:
  “好吧,你说,这是谁的主意?”
  “哥……”云齐的嘴在流血。
  “说!”他又给了云齐一个嘴巴。
  云齐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说道:
  “哥,妈来找过我,她很困难……她说,她写信给你过,你没理她,她真的很困难,她得了鼻咽癌,她的丈夫瘫在床上,我们的妹妹……”
  妹妹?!司徒雷心里怒吼了一声,但他忍住脾气没有打断弟弟的叙述。他要听下去。
  “我们的妹妹在上大学二年级,交不起学费……她真的很困难,她也找过二哥,二哥也不理他……她很可怜,我想帮她,我想给她一笔钱,但是我自己也没钱,我的卡都在女朋友那里,而且,我马上要结婚了,我也需要钱。我也不敢来找你,怕你生气,你跟我说过不要理她的,但是……哥,她终究是我们的妈,我不能不理她……”云齐哭着说。
  司徒雷觉得他的心脏就像冷风中的树叶那样在簌簌发抖。这个女人!当初抛弃他们兄弟三人,不管他们的死活!现在居然好意思来求他们!她不仅害了他的一生,还想害云齐!他好不容易让云齐成为一个体面的医生,她却想毁了他的一生!
  “哥,我只是想帮她,想给她一笔钱,以后我就不管了。”云齐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壮起胆子抓住他的手臂,解释道,“哥,不是她让我这么做的,是我自己,你不要怪她。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我错了,哥。我以后不敢了。”
  他望着鼻青脸肿的弟弟,怒气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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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手里的案子,我们老板很感兴趣。”
  “是什,什么案子?”莫兰诚惶诚恐地问道。
  “张建民知道吗?”
  莫兰摇摇头。
  “叫什么?怎,怎么写?”她问道。
  “张建民。”
  “什么?张剑林?”她哆哆嗦嗦地打开她的手提包,掏出一个小记事本和一支笔来写了三个字,“你看我写得对吗?”她把笔记本递给他。他凑过去一看,那上面写了三个字——“张剑林”
  “不对。”他皱起了眉头。
  “哪里不对?”
  “是建设的建,人民的民。”
  “额?”莫兰一脸疑惑,接着,她拿着笔试图写下这三个字,但竟然半天没动弹。
  “你怎么搞的?”他不耐烦地嚷道。
  她羞愧地瞄了他一眼,充满歉意地说:
  “对不起,麻烦你,给我写一下好不好,我忘记怎么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会忘记怎么写那个建字了。”她把笔记本和笔递给他。
  不用问!吓坏了!他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夺过她手里的笔记本,很快在那上面写下了三个字,又交还给她。
  “看见没有,是这三个字!”他喝道,心想,我什么时候成教人识字的小学老师了?
  “哦……是这三个字,刚刚就在脑子边上呢。”她笑了笑,把笔记本塞回了包里。
  要命!被她这一打岔,他都忘了说到哪儿了。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他问乔纳,他觉得乔纳的智商肯定比莫兰要高。
  “张建民!你提到了张建民!还说高竞手里的案子,你们老板很感兴趣。妈的,你没脑子吗?”乔纳狠狠吸了口烟,骂道。
  对了,是说到这儿。
  “操!你这臭女人!当心你的嘴!”他也骂道。
  “就凭你这小身子骨也配叫我当心?还当心我的嘴?妈的,上帝保佑。”乔纳轻蔑地上下打量他。
  莫兰拉了拉乔纳的衣服。乔纳冲他嚷:“快说,快说!我下午还要上班!”
  好家伙,还挺辣的!真想揍她!不过算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张建民的老婆叫王若琳,最近死了,这案子也是高竞在办。简单地说,我们希望他把张建民的案子当作自杀案处理,把王若琳的案子处理为悬案。”他觉得自己的口齿很清楚,但莫兰好像根本没听懂。
  “处理?怎么处理啊?”莫兰迷惑地看着他。
  他耐心地说:“该怎么处理,高竞知道。我们只是希望你劝劝他,如果你能说动他跟我们合作,我们老板是不会亏待你的。”
  “要我劝他?”
  “你听不明白?”他皱了下眉头,这女人反应可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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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看见两个女人朝他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小外套,米色长裤,身材纤细而挺拔,肩上背着一个与衣服颜色相称的小挎包,她的头发有些乱,神情焦虑,目光呆滞,就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另一个身材略高,爆炸头,穿着紧身的滑雪衫,一个黑色双肩包背在身后,她铁板着脸,脚步又快又急走在前面,小兔子紧跟在她身后。
  很明显,前面那个是刚刚跟他通过电话的莫兰,一看就知道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被昨天的辣椒水和刚刚那个电话搞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哦,好可怜哪。至于后面那个,应该是她的表姐,在警察局档案室当档案员的乔纳,样子看上去有点霸道,据说还是A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郑恒松的女朋友。妈的,郑恒松的口味还真的很独特。说实在的,这女人配我们老板倒不错,大嫂,不就该有这种霸气吗?可惜老板只喜欢会发嗲的女大学生。
  他朝她们身后和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在偷看她们,附近也没出现多余的人和车辆,看来她们没有报警,还算聪明。
  她们渐渐接近他所在的位置,他朝她们招了招手,原意是告诉她们,他就是她们要找的人,但他发现莫兰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乔纳走出几步,转身看着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莫兰才磨磨蹭蹭地跟了上来。哈哈,还是害怕了,可怜的小美人。
  她们走进巷子的时候,他退后了几步,并朝另一个方向望了望。事先他早就勘查过地形了,这条小巷的另一头是一条大马路,如果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马上可以伺机逃走。
  她们终于走到了他跟前。
  “莫兰?”他说。
  “你,你就是刚刚给我打电话的人?”那个叫莫兰的小美女,胆怯地上下打量他。
  “就是我。”
  莫兰回头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乔纳对他说:“嗯,我的表姐要跟我一起来,你,你不介意吧?”
  “哈,没关系。乔纳是不是?”他跟她打招呼。
  “废话少说,有屁快放!”乔纳粗声说道。
  果然很粗鲁!不过听着倒也爽快。
  “说话小心点!臭娘们!”他低吼了一句作为回敬。
  “你妈也是娘们!”乔纳骂道。
  莫兰胆怯地拉拉乔纳的衣服。乔纳闭上了嘴,哈哈,两姐妹的性格真是迥然不同。不过,他倒更欣赏会骂人的乔纳,两个女人一比,她看上去更有胆色,更难对付,妈的,长得也不错,高个,长腿,以前也许打过篮球。
  “你让我们来,有什么事吗?”莫兰的声音打乱他的思路。
  “当然有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正想点上,忽然看见乔纳也掏出一支烟来塞在嘴里,他毫不犹豫地“吧”地一下擦亮打火机给她点上了,乔纳抽了一口烟,拍拍他的肩,道:“快说。”
  嘿,这娘们!看来一点都不怕他。算了,先把啃的骨头丢在旁边。
  他把目光转向可怜兮兮的莫兰。
  “高竞是你的男朋友?”
  “是,是的。”莫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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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次一样,莫兰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甩开正在跟柯云道别的乔纳,独自走到了楼梯口。
  “莫兰是不是?”电话通了,一个男人粗鲁的声音冲了出来,莫兰马上听出跟上次不是同一人。
  “是。”她道。
  “昨天的辣椒水味道怎么样?”
  “啊,我,我吓坏了。”莫兰决定露怯。
  “知道怕就好。”那个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电话收到了?”
  “收到了。”
  “好,现在你走出银行,走进音像店旁边的小弄堂,我在那里等你。我们谈谈。”那个男人命令道。
  “我,我一个人吗?”莫兰哆嗦着声音问道。
  “让你的表姐陪你也行,但我们今天主要找的是你。呵呵,不要想耍什么花招,你们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那个男人得意地笑着。
  他们看见我们去银行了!
  他们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乔纳!
  他们还知道我跟乔纳的关系!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看还是我一个人来吧。我表姐脾气坏,我怕……”她轻声说。
  “随便你们!给你五分钟!”那个人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五分钟?……你看,我这里的事办到一半,不过,你放心,马上就好。你……要不再宽限一点时间?10分钟或者15分钟好不好?”莫兰怯声怯气地问道。
  那个男人想了想才回答:
  “好,就给你15分钟。我提醒你,别耍什么花招,你飞不出我们的掌心。”
  那个男人挂了电话。
  莫兰收起手机,马上转身把刚刚跟柯云告完别的乔纳拉到二楼的窗边,把电话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妈的,这些混蛋!他们果然盯上我们了!”乔纳愤怒地骂道,随后抓出电话。
  “你要干什么?”莫兰问她。
  “当然是找人抓他们!那个人不是等在对面的小弄堂里吗?妈的,我让他马上进去吃牢饭!”乔纳手指灵活地在手机上动了起来。
  “不,别打!”莫兰按住了她的手。
  “你干吗?”
  “抓他们容易,但就怕抓了人后得罪了他们,过后他们又派别的人来找我们的麻烦。警察不可能24小时保护我们。我可不想被浇浓硫酸。你想吗?”
  “废话!浇了我怎么跟松结婚?”乔纳道。
  “我还要跟小黑结婚呢。”
  “你跟狗结婚,被浇没关系,他只闻气味,不看人。”
  莫兰打了她一下,呵斥道:“不要开玩笑!”
  “好吧,快说,现在该怎么办?难道不抓他?”乔纳一脸不甘心。
  “你负责把柯云交给你的东西带回警局复印好,然后把原件交给高竞,把复印件晚上带给我。叫你的同事开辆警车来接你,一定要保证,今天我们拿到的东西平安送到高竞的手里。”
  “好。那你呢?”乔纳问道。
  “我去跟他们见面。我想,只要我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一个人去?”乔纳很不放心地盯着她。
  “嗯。”莫兰点了点头,其实她心里也是既紧张又害怕,但她还是安慰乔纳,“不要紧,那里是公共场所,虽说是条小弄堂,但也一定会有来往的行人,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那我要不要告诉高竞?”
  “晚上他会来我们家,我自己告诉他。好了,我先走了,你叫你同事来接你,明白吗?”莫兰一边说,一边走下了楼梯,她回头朝乔纳望去,却见乔纳快步跟了下来。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上次就是这么离开了若琳一会儿,人就没了。我可不想再没有你。”乔纳拉住了她的袖子,好像生怕把她丢了,“如果那个混蛋想欺负你,至少我可以帮你打人。以我的本事一个人打两三个小蟊贼没问题,妈的,反正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再也不干这蠢事了。”
  “那你今天拿到的东西……”
  “丢了拉倒!那屁东西有你重要吗?废话少说,我比你大,你少跟我犟!我就要跟你一起去。”乔纳毫不犹豫地说。
  莫兰望着表姐脸上坚定的表情,心里涌出一阵感动。
  “那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能插嘴,好吗?”她柔声道。
  “知道了!我当自己是哑巴!”
  “嘿,我才不信。”莫兰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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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怎么样?你没受伤吧?昨晚什么时候出的事?”他的嗓门一下提高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妈的,居然朝我女朋友开刀!混蛋!
  莫兰倒很冷静,她说:“我没事。电话是6点半左右打来的,是个男人,他打的是我的手机,目的是威胁我,但是还没提出所谓的要求。根据我的判断,他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35岁,但至少超过23岁。他应该是本地人,没搬过家,居住地应该就是户籍所在地,在一个地方住上23年没搬家的外地人比较少见。他性格孤僻,父母双亡,一个人住,养了一只猫或狗——我觉得猫的可能性更大,猫的名字叫巴比。另外,他一直说自己做的是很高级的事,他又知道我们家的很多底细,估计应该是个档案员,或者是个电脑高手,反正是有能力查到很多信息的人,除非他说的那些不是他自己查到的,到目前为止,我只能猜到这些。”
  “好吧,我会查的。”高竞说了一句,接着又忍不住嚷起来,“为什么昨晚6点半你会在地铁口?”
  莫兰顿时噤声。
  “你是不是想乘地铁去松鹤楼?莫兰!”他怒气冲冲地问。
  “我只是在地铁口,又不一定要去乘地铁!”她为自己狡辩。
  “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莫兰,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刚想长篇大论地教育她,她就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我现在在银行办事,不能跟你多说。我们晚上见面详谈好不好?”她声音温柔地问他。
  银行!她在银行?!这回换他心虚了。
  “莫,莫兰,你在银行干什么?你要用钱吗?你要用钱跟我说啊,我用卡拿钱更方便,不用排队。你……你还是回家吧,你要多少钱?我拿了晚上给你送去。”他紧张地建议道。
  “我不用钱。我在银行办更重要的事。晚上来我家吧,我跟你慢慢说。”莫兰笑起来。
  “好,好……”高竞现在可没心思问她是什么东西,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存折上少的那两万块钱,“那个……莫兰,你真的不用钱?”
  “嘿,亲爱的,我要用钱的话,我自己有卡。哪天要用你的卡,我会约你一起的。你呢,就帮我去查查那个打电话给我的男人,还有,三餐饭要乖乖吃,别忙得饿着自己哦。好,我挂了,我有个电话进来了。拜。”
  “哦。”他愣愣地应了一声。
  电话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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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登记的客人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高竞觉得这一点最为耐人寻味,“会不会是有人放了她?”
  “有可能。”郑恒松沉着脸说。
  “这么说关保国、周越和罗老师三人都有嫌疑。关保国负责查问酒吧的客人,罗老师负责押送客人走出酒吧,但跑了一个,周越,赵杏兰说没看见他,他说他正在检查酒柜,如果那个女人躲在吧台下面的话……”高竞正在自言自语,老李送上了一碗凉的红豆汤。
  “冬天吃凉的,小心你的胃!”老李没好气地提醒了一句。
  “我的胃刀枪不入!”高竞顶了一句,连忙喝了一口,嘿,还不错,就是稍微甜了点。
  “高竞,人缘不错啊,老李对你挺不错的。”郑恒松笑着说。
  “哈哈,我大部分时候都在食堂吃饭,所以就熟了嘛。”高竞想,我可不能跟你说,我曾经听莫兰的话,送过两包烟给老李。
  “好吧,继续说。”郑恒松道,“你觉得他们三人有可能放了她是不是?”
  “嗯……其实赵杏兰也有嫌疑,她在李耀明的尸体旁边先是轻声叫了一声,然后才开始大声尖叫,这其中间隔了大概5分钟,如果周越说的是真话,那么她有可能在李耀明的尸体旁边碰到了秦芝云,也许她们用5分钟达成了某种约定……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高竞大口喝红豆汤,脑子想的却是李耀明尸体旁边的两个女人,心想,如果是这样,那秦芝云昨天就是故意问他那句的,“跟阿松在一起的人是谁?”——这女人真狡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翻开一看,是莫兰。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快去吧。”郑恒松马上说。
  他拿起手机快步走到食堂的另一头,接了电话。
  “嘿,小羊。”
  “你昨晚怎么搞的?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打通。”电话一通,她就抱怨道。
  “看了电视新闻了吗?昨天张建民被杀了,我忙了整个晚上,半夜两点才回家,我看那时间你肯定睡了,就没打给你。”高竞问道,他回身看看郑恒松,发现他已经吃完了,正站起身。
  “张建民的事我知道了,真的是他吗?”莫兰问。
  “是他。你昨晚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你都不知道我昨晚碰到了什么!”
  郑恒松朝他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去开个会,保持联系。”
  “好。”他答道。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莫兰好像意识到他在跟别人说话,有点不高兴了。
  “刚刚是郑恒松在跟我说话,现在他走了。”高竞笑着说,“好吧,你说你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我好好在路上走,到地铁口的时候,被人泼了辣椒水,那个人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以后可能不是辣椒水,而是浓硫酸!”
  “啊?!你怎么样?你没受伤吧?昨晚什么时候出的事?”他的嗓门一下提高了,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妈的,居然朝我女朋友开刀!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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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点,高竞一走进A区公安分局空荡荡的食堂,就看见郑恒松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正在吃慢悠悠地午餐,他大步走了过去。
  “情况怎么样?”高竞走到跟前时,郑恒松问。
  “张建民是摔死的,他跌下去时,脑袋正好撞在铁轨上,这是他的直接死因,”郑恒松朝他挥挥手,他在郑恒松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么他是不是喝醉了?”
  “酒精浓度很低,他没喝多少酒,但法医在他体内发现安眠药成分。就是说,是有人先用安眠药把他弄昏,然后再由另外两个人把他抬到地铁站,扔下了站台。”
   郑恒松没说话,把一杯奶茶移到高竞面前。
  “现在还在寻找目击证人,我相信能够找到。”高竞忙了一上午,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嗓子早就渴得冒烟了,他抓起那杯冰奶茶,一口喝干了它,随后把茶杯“啪”地一声放在桌上,“我们调查到,有个男人在昨天下午两点左右打电话到松鹤楼,指名要定明月厅。可惜饭店预订包房,不会留下电话录音。”
  “是的。”郑恒松皱着眉头慢悠悠舀了一小口白粥送入嘴里。
  高竞看着郑恒松的慢动作,就想到乔纳大口吃大肠面的情景,“我跟松一起吃饭,就好比龟兔赛跑,我得先让他半小时。”乔纳曾经这么对他说,他原先不信,现在相信了。
  “高竞。”他听到郑恒松在跟他说话,马上抬起了头。“你今天特地约我在这儿见面,还要我帮你叫一杯奶茶,不单单是为了说这些吧,这些在办公室也能说。到底什么事?”
  “当然不止这些。”高竞点点头,壮起胆说,“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吧。”
  “昨天,你跟秦芝云说了什么?”
  郑恒松皱起了眉头。
  “高竞,我昨天已经跟你说了,我跟她没关系。”
  “我也不是无缘无故问你这个问题。我今天调来了张建民这四个月的通话记录,当然我还没来得及全部核对,我现在只核对了一个星期。我发现,就在他被杀前的一个星期,他跟秦芝云通话频繁,几乎每天就有电话,前天,他们连续通了三个电话。……如果张建民这两天一直在找她,那就很可能会约她出来吃饭,也许有些话他认为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最好还是当面谈。他不知道秦芝云也会被邀请来这个饭店参加你的饭局,这一点我没跟张建民说过,所以即便秦芝云同时会出现在两个饭局里,他也一无所知。再说,她是个女人,张建民也许觉得她不足以对自己构成威胁,缺乏防备的他可能就在不知不觉中,喝了下药的酒。”高竞说到这儿再度感到口干舌燥,他高声对食堂的工作人员叫道,“老李。给我上杯冰水,快一点!”
  “这天气哪有冰水?要不要来碗冷的红豆汤?”老李答应道。
  “好啊,快上!”高竞答应道,随后回头对郑恒松继续说:“我原来觉得这个女人问题不大,因为她好像不太可能到群众利益酒吧去杀她的丈夫李耀明,但现在,我觉得也未必,因为杀人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她跟张建民频繁通话?”这句话似乎引起了郑恒松的注意。
  “我有证据。”高竞沉稳地说。
  郑恒松笑了笑道:“好,高竞,分析得不错。你想知道我昨天跟她说了什么是吗?”
  “是的。”
  “我昨天跟她说,我知道她在耀明死的那天晚上在哪里。”
  高竞一惊,连忙问:
  “她在哪里?”
  “她也在那个酒吧。”
  “啊?那为什么登记的客人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而且,这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人告诉你的?”
  “酒吧被封之后,我跟乔纳一起去过那个酒吧,我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小亮片。秦芝云很喜欢晚上出去时穿带亮片的黑衣服,昨天你也看见了。而且,恰巧在行动的前一天晚上,耀明对我说,秦芝云最近经常晚上出去,半夜才回来。”郑恒松喝了一口粥,抬头看着他道,“其实我也没一定的把握,昨天只是试试她,但她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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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点,高竞一走进A区公安分局空荡荡的食堂,就看见郑恒松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正在吃慢悠悠地午餐,他大步走了过去。
  “情况怎么样?”高竞走到跟前时,郑恒松问。
  “张建民是摔死的,他跌下去时,脑袋正好撞在铁轨上,这是他的直接死因,”郑恒松朝他挥挥手,他在郑恒松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么他是不是喝醉了?”
  “酒精浓度很低,他没喝多少酒,但法医在他体内发现安眠药成分。就是说,是有人先用安眠药把他弄昏,然后再由另外两个人把他抬到地铁站,扔下了站台。”
   郑恒松没说话,把一杯奶茶移到高竞面前。
  “现在还在寻找目击证人,我相信能够找到。”高竞忙了一上午,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嗓子早就渴得冒烟了,他抓起那杯冰奶茶,一口喝干了它,随后把茶杯“啪”地一声放在桌上,“我们调查到,有个男人在昨天下午两点左右打电话到松鹤楼,指名要定明月厅。可惜饭店预订包房,不会留下电话录音。”
  “是的。”郑恒松皱着眉头慢悠悠舀了一小口白粥送入嘴里。
  高竞看着郑恒松的慢动作,就想到乔纳大口吃大肠面的情景,“我跟松一起吃饭,就好比龟兔赛跑,我得先让他半小时。”乔纳曾经这么对他说,他原先不信,现在相信了。
  “高竞。”他听到郑恒松在跟他说话,马上抬起了头。“你今天特地约我在这儿见面,还要我帮你叫一杯奶茶,不单单是为了说这些吧,这些在办公室也能说。到底什么事?”
  “当然不止这些。”高竞点点头,壮起胆说,“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吧。”
  “昨天,你跟秦芝云说了什么?”
  郑恒松皱起了眉头。
  “高竞,我昨天已经跟你说了,我跟她没关系。”
  “我也不是无缘无故问你这个问题。我今天调来了张建民这四个月的通话记录,当然我还没来得及全部核对,我现在只核对了一个星期。我发现,就在他被杀前的一个星期,他跟秦芝云通话频繁,几乎每天就有电话,前天,他们连续通了三个电话。……如果张建民这两天一直在找她,那就很可能会约她出来吃饭,也许有些话他认为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最好还是当面谈。他不知道秦芝云也会被邀请来这个饭店参加你的饭局,这一点我没跟张建民说过,所以即便秦芝云同时会出现在两个饭局里,他也一无所知。再说,她是个女人,张建民也许觉得她不足以对自己构成威胁,缺乏防备的他可能就在不知不觉中,喝了下药的酒。”高竞说到这儿再度感到口干舌燥,他高声对食堂的工作人员叫道,“老李。给我上杯冰水,快一点!”
  “这天气哪有冰水?要不要来碗冷的红豆汤?”老李答应道。
  “好啊,快上!”高竞答应道,随后回头对郑恒松继续说:“我原来觉得这个女人问题不大,因为她好像不太可能到群众利益酒吧去杀她的丈夫李耀明,但现在,我觉得也未必,因为杀人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她跟张建民频繁通话?”这句话似乎引起了郑恒松的注意。
  “我有证据。”高竞沉稳地说。
  郑恒松笑了笑道:“好,高竞,分析得不错。你想知道我昨天跟她说了什么是吗?”
  “是的。”
  “我昨天跟她说,我知道她在耀明死的那天晚上在哪里。”
  高竞一惊,连忙问:
  “她在哪里?”
  “她也在那个酒吧。”
  “啊?那为什么登记的客人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而且,这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人告诉你的?”
  “酒吧被封之后,我跟乔纳一起去过那个酒吧,我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小亮片。秦芝云很喜欢晚上出去时穿带亮片的黑衣服,昨天你也看见了。而且,恰巧在行动的前一天晚上,耀明对我说,秦芝云最近经常晚上出去,半夜才回来。”郑恒松喝了一口粥,抬头看着他道,“其实我也没一定的把握,昨天只是试试她,但她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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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银行之外的历险
  
  “啊!……若琳死了?”柯云愕然地望着莫兰和乔纳,随后用力抓住了乔纳的胳膊,声音颤抖地问道,“什么时候?”
  “就是前天中午。”乔纳沉着脸说。
  “前天中午?”柯云一脸不解地放开了乔纳,过了好久才喃喃地说,“我们那天上午还碰过头。”
  “那天上午你们是什么时候碰的头?”莫兰问道。
  柯云的眼睛里泛出泪光,她找了张纸巾出来。
  “那天上午她大概10点45左右来的,她把那包东西塞给我,说她的朋友乔纳会来拿,我没想到……”柯云的眼泪掉了下来。
  莫兰轻抚柯云的手臂。
  “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她轻声安慰道。
  “那天上午她还好好的……我真没想到……”柯云说不下去了。
  乔纳愣愣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杀害她的凶手。”
  柯云抬起泪蒙蒙的眼睛,重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可是,我能帮上什么忙呢?”说完这句,她快速抽了好几张纸巾捂住嘴,“对不起,我忍不住。”接着,她就呜咽起来。
  看见柯云如此伤心,莫兰觉得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她不知该怎么安慰柯云,这时,她耳边突然响起乔纳粗暴的声音。
  “妈的,哭有什么用?你等我们走了再哭好不好?”
  哎呀!真是的!人家这么伤心,你这是什么态度!?而且你跟人家还是第一次见面呢。也太没礼貌了!莫兰白了乔纳一眼,赶忙对柯云说:“她是个直脾气,想什么说什么,你别动气啊”。
  不料柯云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却笑了出来。
  “若琳把东西交给我时,说她的朋友乔纳很讲义气,是值得一辈子交的好朋友,可就是像个大蛤蟆,一张嘴就呱呱叫,让我别见怪。呵呵,我今天见到了,还真是的。”
  这下乔纳伤心起来,她呼地一下从柯云的桌上的纸盒里扯出一大圈纸巾来,抹着眼泪说:“这个死若琳,临死还说我的坏话!”
  “哎呀,你叫人家不要哭,自己怎么又哭了?”莫兰推了她一下,心想,幸亏现在是午休时间,不然柯云的同事看见她们哭作一团会怎么想?
  乔纳不理她,兀自擦眼泪,过了会儿,才对柯云说:“我们改天再一起哭她好不好,今天我等会儿还得上班,我只请了半天假。”
  这句话让莫兰忍俊不禁,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湿了,她连忙忍住。她可不想哭,总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才行。
  柯云看着乔纳点点头哽咽地说:“好的。”她用纸巾擦干眼泪,过了一会儿才用稍显平静的口吻问道:“你们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让我表妹问你吧。”乔纳看看莫兰,好像在对她说,该你了。
  莫兰点点头。
  柯云把目光转向莫兰。
  “那天她跟你说过些什么吗?”莫兰温和地问道。
  柯云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她没说什么,就是反复叮嘱我,要亲手交给乔纳。”
  “还有别的吗?你在仔细想想。”
  柯云低头沉吟了会儿,忽然又抬起头,“对了……她好像跟我提起过一件事,我不知道重要不重要,她说她那天本来是约了朋友吃午饭的,但在路上碰到一个她老公的同事,她怀疑那个人在跟踪她,所以就急中生智走进了银行。”
  这主意不错,莫兰想,一般到银行,多数人都认为是来办理业务的,不会想到是来找朋友的,何况柯云的办公室还在二楼。即便那个人的确是在跟踪她,也不可能跟上二楼。
  “她有没有说,那个老公的同事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乔纳急切问道。
  柯云摇摇头。
  “我只听到她嘀咕了一句,说那个人一定是跟她老公商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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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十点,莫兰和乔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新闻。
  一条新闻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今晚9点半,在本市东段地铁华北站发生一起严重的意外事故,一名男子在列车行驶到站时,突然纵身跳下站台,该男子在被送往医院途中不治身亡。这次事故导致地铁运营受阻10分钟左右.经警方勘查,该男子身上未带任何证件,随身只带了一张借书证,借书证上显示他的姓名拼音是,zhang Jian Ming,请该男子家属尽快跟警方联系,联系电话是×××××××”
  “张建民!”乔纳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电视屏幕嚷道。
  “张建民!张建民!”乔纳拉着莫兰的衣袖,嚷道。
  “我听到了。”莫兰在吃香草冰淇淋,“电视上没说他是怎么死的。如果是被列车压死的,他的脸应该也会被压坏吧?”
  “那又怎么样?”乔纳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怎么会死了?是畏罪自杀?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还是后悔了?妈的,他昨晚的样子看上去好像还挺伤心的!可是……”看见莫兰还在吃冰淇淋,她怒道,“你居然还能吃得下冰淇淋?”
  “干吗吃不下?我最爱吃香草味的了,而且我今天被坏人暗算了,要用冰淇淋压压惊。”莫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压低嗓子说,“对了,我今天的事不要告诉我爸妈,不然他们要担心的。”
  “当然,我怎么会说?”乔纳大声道。
  “小声点!想吵醒他们吗?!”莫兰着急地提醒。
  乔纳气呼呼地盯着她问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我的意思是,如果脸被地铁压坏了,也许不是他。我看过很多侦探小说,罪犯都是以这个方法人间蒸发的。”莫兰心不在焉地说。
  “哦?”乔纳的眼珠转了转,“你的意思是说,把借书证丢在那里只是障眼法,其实死的是别人?”
  “对,有这种可能。不过……”莫兰想了想道,“也难说。如果要让那个死人代替自己的身份,没那么容易,张建民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只要查个DNA不就知道那个死者是不是他了。而且,用身份证或警察证更能说明那个人的身份,借书证,好像有点……”莫兰觉得借书证出现在这里很耐人寻味,“张建民喜欢看书吗?”她问道。
  乔纳想了想道:
  “妈的,他喜欢!他是有张借书证。若琳有一次对我说,他受伤后,就去图书馆办了张借书证,他每周都会去那里呆上半天。”
  “难道这个人真的是张建民?”莫兰举着半勺冰淇淋停在半空中。
  “谁知道,等高竞他们鉴定后才能有定论。”
  莫兰慢慢把冰淇淋送到嘴里。
  “你知道张建民平时都看什么书吗?”过了好一会儿,莫兰才问。
  乔纳盯着她的脸,问道:“这对你重要吗?”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她的话还没说完,乔纳就斩钉截铁地说:
  “我马上找我在图书馆档案室的朋友,我要他们给我查!”她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卧室。
  莫兰听到她拨电话的声音。
  
出人意料,居然有张借书证。
  司徒雷不明白,为什么张建民会把那张借书证藏在鞋里,乃至他被推下地铁时,两个手下都没有发现他身上还藏着这么个东西。
  “老板,他摔下去时,鞋掉了,我们这才发现,他把那玩意儿藏在鞋里了。”手下杜函紧张地问道,“这……会不会有问题?老板。”
  “的确出人意料。不过,他是个职业警察,他很有心计……”司徒雷沉吟片刻后安慰道,“好了,一切还算顺利,去休息吧。”
  “是。”杜函恭敬地说。
  电话挂了之后,司徒雷马上联系了赵栋。
  “嘿嘿嘿,雷哥,又有什么吩咐?”赵栋热情地问道。
  “今天过得怎么样?”
  “哈哈,很愉快,我跟美女说过话了。她的声音很好听。”赵栋就象所有精神有些异常的天才那样,一半时间聪明透顶,另一半时间却天真得像个孩子。
  “哦,是吗?她什么反应?”司徒雷问道。
  “她很冷静,没有被吓坏,也没哭,我真高兴她是个理智型美女,她就像什么来着,……对了,公共汽车上的扶手,车子摇晃的时候,你抓住它就会感到安全。你不会想到,雷哥,当我抱怨我的人生时,她还安慰我,替我出主意呢,我感动得都快哭了,哇,她跟我妈给我带来的异性世界完全不同,我第一次感觉一个女人比芭比更吸引我。我觉得她是那种会牵着别人鼻子走的女人,我相信如果她说什么,高竞会听她的。”
  “但愿如此。”司徒雷温和地说。
  他仿佛看见赵栋在一边打电话,一边抹眼泪,芭比则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赵栋出狱后,被他安排在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屋里,他几乎足不出户,只有下雨天,他才会兴奋地打着雨伞冲出家门转一圈,平时,只有送餐的人才能敲开他的门。司徒雷相信这种孤僻,一方面是源自母亲从小对他的过度保护,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外貌缺乏信心。他长得的确很丑,司徒雷第一次看见他也不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长得这么蠢的人真的会有个聪明的脑袋吗?
  赵栋身材矮小,眼神呆滞,戴着厚片眼镜,年纪轻轻就已经谢了顶(所以他出门时总戴着帽子),最要命的是他的牙齿,参差不齐外加有一半露在嘴唇外面,他曾对司徒雷说,我只敢在自己家里张嘴说话和大声笑。
  “你比我强,有时候,我在家里也不敢说话或大声笑。因为怕被人监听。”司徒雷试图宽慰他。
  “可是你有钱,你总能找到地方笑。你不笑,也有人会逗你笑。哪像我啊,唉……长得难看吧,又不是爱因斯坦。”赵栋自我解嘲。
  “你也会有钱的,跟我干,只要每天坐在家里帮我查资料,我每月会给你5000,怎么样?”司徒雷问他。
  当时赵栋回头看着他,隔了一会儿才说:“你只要给我2000就够了,除了买快餐和水电,我没什么开销,再说孤独的人也不需要那么多钱。我不会去银行,钱放在家里麻烦。”
  很难想象,像赵栋这样的人会因为贪财,把别人账户上的钱转到自己的账户。他曾经对警察说,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花钱,只是为了试试自己的技术,他本来打算把钱转回去的,但忘了。警察相信了他的前半句,后半句被认为是狡辩。但跟赵栋接触后,司徒雷相信他当时说的是真话。
  “没关系。天才都是孤独的。况且,我会来看你。”司徒雷曾经这么安慰他。
  他对她的欣赏应该是一个孤独极了的男人才有的无奈感叹吧。
  赵栋还在兴奋地说着话:
   “……她跟我说,她的白衣服被弄脏了,哈,我敢打赌她是在试探我,所以她昨晚穿的衣服应该是除了白色以外的任何颜色。从这点,我看出她好奇心很重,反击能力很强。在接到我这个电话以后,她没准会让高竞到处找我。你可以派你在警局的内线去打听一下,如果高竞开始在查一个跟母亲在同一个地方住了23年的性格孤僻的本地年轻男人,那就说明我的莫兰不管是记忆力还是分析能力都很强。啊,还好我搬了家,还好我故意露出的情报不多。哈哈。另外,像她这样有钱,又有品味的女人,在衣服被弄脏后,一定会送干洗店,所以,如果你要跟踪她,可以在明早之前派人去找找离她家最近的干洗店。”
  “好主意,不过,她还不够这个级别。”司徒雷不觉得一个警察的女朋友会有多了不起,他不想为她浪费太多力气,而且他相信他现在派去的人应该可以很快完成任务。
  “轻视她,你会后悔的,老板。”赵栋郑重其事地说,
  “好吧,我考虑一下。”司徒雷笑了笑道,“今天找你有别的事。”
  “有什么吩咐?”
  “想办法进入图书馆的系统。我要知道张建民平时看什么书。”
  “ok,明天给你答复如何?今晚我要好好做个梦,啊啊,好幸福,今天跟美女过招了。”赵栋的声音里充满了陶醉。
  “她有那么美吗?”
  “我发张照片给你,不算很美,但已经够美了,反正我看着舒服。我喜欢她衣服上的小绒球。”
  “好吧,那我就见识见识。”司徒雷笑着挂了电话。
夜里十点,高竞和郑恒松一起坐在停尸房外面冰冷的长凳上。
  “他说两个客人?”郑恒松低声问。
  “是的。看来,他约了人吃饭。那个人给他喝了点什么东西,导致他昏厥,之后,他再通知同伙,把张建民运出饭店,扔到地铁里。”
  “衔接得不错。”郑恒松点点头,“我本来以为他会躲在暗处,谁知道他还约了人吃饭。”他叹了口气,“我已经问过了,他们是看见两个男人拖着一个喝醉酒的男人离开。他们记下了车牌,但是,车牌是假的。”
  “四楼的手机,我估计是有人故意扔上去的。就是为了把我引上四楼。”高竞也觉得沮丧,总觉得好像是自己害死了张建民。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张建民要在松鹤楼约人吃饭,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间包房离我们的房间很近,那个跟张建民约好吃饭的人,也许就在我们今晚见的那几个人之中。”郑恒松说。
  “秦芝云不算,她好像没出去过。”高竞提醒道。
  “不,她出去过。她是出去以后回来才坐到我旁边的。”郑恒松说,“你也许没注意。”
  高竞真的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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