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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穿着体面的海獭


  兄弟俩和南努克站在海滩上。他们背靠巴罗村,面临北冰洋。

  离岸不远的海面上有一团黑呼呼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罗杰好奇地问。

  那团黑东西伸出长长的脖子和有着闪亮的眼睛、长长胡须的头来。

  “是一只海獭!”哈尔大喊。“瞧它那块头,比我们在南边见过的那些海獭大一倍呢。我敢说它准有两米多长。这是我们在阿拉斯加捕捉的第一只动物。”

  南努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它轻声嗥叫着。它是不是以为这是它的晚餐?

  “海獭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罗杰向。

  “首先,它比几乎所有其它动物都爱玩儿。对于海獭来说,生活只不过是一连串的游戏。其次,它长着全世界皮毛之中最华丽最昂贵的毛皮。它过来了,瞧,它穿得多体面。”

  这只海獭的皮是褐色的,脖子下面有一块像交通灯似的琥珀色的大斑点。海獭的两侧隐约地闪着美丽的金光银光。

  哈尔说:“女士们以前常花2800美元买一张海獭皮,做一件大衣要好多张皮子呢。”

  “你说以前常,”罗杰说,“难道现在不依然这样吗?”

  “不了,”哈尔说:“除非她们想坐牢。以前,人们捕杀了太多的海獭,以致海獭几乎完全绝迹。所以人们通过了一条法律禁止捕杀。到现在,在这儿和阿拉斯加附近的普里比洛夫岛已经有许许多多的海獭了。”

  海獭正在表演各种各样的杂技动作。它玩得痛快极了。它一跃1米多高,然后,一个翻身直插入水中。再上来时,它的一只鳍状肢像只手似地弯曲着抓着一只石牡砺,另一只鳍状肢抓着两块石头。

  海獭仰卧在水里,把一块石头放在胸前。它把牡砺放在这块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使劲砸下去,牡砺壳裂成碎片。然后,它就把牡砺吃下去。

  罗杰瞪大了眼睛:“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种事情。有人训练过它这样干吗?”

  “没有,”哈尔说,“所有海獭都会这样干。这让你知道它有多聪明。”

  “海獭像鱼吗?它能够在水底下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吗?”

  哈尔说:“它就跟你一样,必须上来呼吸空气。唯一的区别是它比你我都强。没有配套的水下呼吸器,我们呆在水下的时间不能超过3分钟。海獭却能在水底呆10分钟。”

  “冬天水面完全结了冰,它怎么办?”

  “它在水结冰前上岸来。它太精明,不会呆在冰下淹死。某些湖由于湖底有温泉,湖面上不结冰。海獭会摇摇摆摆地走过田野到那种湖去。或者,它也可以决定留在家里。”

  “你指的是什么家里?”

  “它的家可能就在这儿,在这些灌木丛中。它通常挖一条长约9米的隧道,在坑里铺满叶子、草和苔鲜,使它变得舒服。”

  “那样,你关上门就可以把它逮住。”

  “不,还有一道后门,在灌木丛深处。”

  “老天,”罗杰说,“它想得好周到啊!有没有人能驯养它?”

  “有,”哈尔说,“我看过这样的书,说在印度和中国,海獭被训练去为主人捉鱼,或者把鱼往网里赶。它要是喜欢你,就会跟你非常亲近。但你得留神别接近那些尖利的牙齿。你要是惹恼了它,它会狠狠地咬你一口。不过,似乎所有动物都喜欢你。”

  这会儿,海獭正仰面浮在水上,睡得正香。

  “瞧,”罗杰说,“不知什么东西正往它的胸膛上爬。”

  “那是一只小海獭,”哈尔说,“大的那只准是它的妈妈。”

  海獭醒来给它的小宝宝喂奶。它用牙齿和舌头给海獭仔洗澡。为了寻开心,它把幼仔抛上空中,又用胸脯把它接住。小家伙高兴得尖叫起来。

  母獭有好几种说话方式。它能尖叫,能吠也能咆哮。

  一条鲨鱼正在到处觅食。母海獭把幼仔藏在腋下潜入水中。再浮上来时,它已经离海岸很近。它把幼仔放到海滩上鲨鱼到不了的地方。

  罗杰走上前,开始用他跟动物交谈时总爱用的安静温柔的方式跟那只母獭说话。那聪明的动物打定主意,在岸上跟这两个人和一只熊呆在一起,比在水里受一条饥饿的鲨鱼威胁要安全得多。

  它跟它的幼仔一起上了沙滩。

  哈尔说:“罗杰,把小海獭抱在怀里,然后,我们就慢慢地朝机场走。我敢肯定,不管我们把幼仔抱到什么地方,母獭都会跟着。”

  这只所有哺乳动物中穿着最体面的家伙,就这样成了这两个生擒活捉动物的狩猎者在阿拉斯加的第一只猎获物。

  就像在格陵兰岛一样,这儿也有货运飞机,于是,一架货机便成了海獭母子的窝,等着再装上其它动物后就飞往纽约的长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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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到阿拉斯加去


  “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格陵兰岛?”奥尔瑞克抱怨道,“难道你们不喜欢这儿吗?”

  “我们当然喜欢,”哈尔说,“但在这儿,能做到的我们都做了。我们捕到了很多动物,而且已经把它们全都运回家去了。在我们出发到这儿来以前,爸吩咐我们这儿的工作完成后到阿拉斯加去。”

  “你们能指望在阿拉斯加找到什么我们格陵兰没有的野生动物?”

  “嗯,比如说北极麋,世界上最大的麋。海狗、海狮、海獭,还有那些不到这儿的海域来的鲸类。蓝熊、黑熊、灰熊,漂亮的大角羊。还有一切之中最重要的,科迪亚克巨熊,世界上最大的熊。”

  “听上去挺有意思,”奥尔瑞克承认道,“可我们肯定会想念你们。”

  “我们也会常想你们,”哈尔说,“你是我们在格陵兰最好的朋友。你把你的精良的狗队借给我们。我们抓到海象、杀人鲸、一角鲸和巨乌贼时,是你准备好卡车和拖筏在岸上等着我们,准备好把它们运往机场。没有你,我们会多受多少罪啊!”

  “没什么,”奥尔瑞克说,“我只是喜欢跟着别人凑热闹罢了。”

  “现在,你愿意跟着我们吗?在休丽,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

  在城里,哈尔在一幢崭新的房屋前停下来。哈尔雇了工人建这幢房,他们干得很好。在纽约,这也许算不上是房子,但比起一座伊格庐或帐篷来,它就是一幢房子,而且是一幢好房子了。

  墙是用石块相互镶嵌砌成,石块当中的缝隙填上泥浆,泥浆冻住了,在这块离北极这么近的土地上,温度永远不会高于冰点,所以泥浆将会一直冰冻着。平屋顶用鲸鱼骨头交叉搭成,上面盖着超过15厘米厚的草皮,草皮上已经开满了野花。

  “很漂亮的一幢房子。”奥尔瑞克说,“是谁的?”

  “是你的呀,你这个傻瓜——给你和你家里人的。”

  “我简直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奥尔瑞克说,“我家里的人一定很喜欢。我们每年都得重建伊格庐。一幢鲸骨尾顶的石头房子永远也不用重建。当然我们要付钱——每年付一点儿,直到付清为止。”

  “别瞎说了,”哈尔说,“以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远不是这一幢小屋所能相抵的。”

  哈尔和罗杰去看艾拉姆——那个曾带他们飞往北极的人。艾拉姆仍然拄着拐杖,也许,这一辈子都得拄拐杖了。他不肯为北极之行收报酬。他父亲什么也不肯收。他妈妈说:“这间屋里到处都是我们先祖的鬼魂,只要我们总做好事,他们就不会伤害我们。我们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请你务必把它忘掉。”

  哈尔尊重老太太对鬼魂的敬畏,没有留下钱。在航空基地,他找到医生,付款订做了一只假腿给艾拉姆,好让这位勇敢的年轻人不再往拐杖了。

  南努克可得特别照顾。他们决定前往阿拉斯加,南努克一定得跟他们在一起。到阿拉斯加有定期的货运班机,但要说服有关人员同意把400多公斤的北极熊当成货物,哈尔大费口舌。

  “你说它是驯化了的,”飞行员说,“但也许只有当你们在旁边时,它才驯服呢。它以前从来没有坐过飞机。我可不愿意背后带着一只可以咬死人的东西飞往阿拉斯加。你们必须答应一个条件,我才带上它——你们俩一起在货舱里陪着它。”

  “我们原来计划舒舒服服乘客机回去,”哈尔说,“在货舱里跟那些大包、小包、箱子、盒子在一起,我们不可能享受到舒适。不过,实在不得已,我们只好这样干了。”

  “你们想在哪儿着陆——费尔班克斯,还是安格雷奇?”飞行员问。哈尔说:“那些城市太靠南了。我们想先在庞巴罗安营。”

  “那可是阿拉斯加最荒野的地方。庞巴罗伸入北冰洋,距北极只有2000多公里。那是阿拉斯加的最北部——也是整个美国的最北端。”

  “那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哈尔说。“我们在那儿的任务是找到北极的海洋动物。要找到它们,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北冰洋的阿拉斯加这边呢?庞巴罗有飞机场吗?”

  “有,我们几乎每天都到那儿去。飞越地球之巅,到那儿只要5个小时。”

  “你是说你飞过北极?”

  “很靠近北极。只是稍微偏左一点儿。这是最短的肮程。我们在庞巴罗降落,然后继续往南到那些大城市去。你该到安格雷奇去。那城市在南端,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冷。那是一个很美的城市,你们会喜欢的。”

  “我相信我们会,”哈尔说。“但我们这次旅行不是消遗,到那里去的唯一理由是我们想到庞巴罗附近的布鲁克斯山去。”

  “布鲁克斯山!哦呀,那些山高达2400多公尺。你们会冻死的。”

  “对,”哈尔说,“有些甚至高达2700多公尺。但既然动物受得了,我们也受得了。”

  只要兄弟俩跟它在一起,南努克在这座陌生的空中房子里一点也不害怕。知道自己正在离世界之徽很近的地方飞过,哈尔和罗杰感到激动,5个小时后,他们在庞巴罗的机场降落。兄弟俩和南努克一起朝小小的巴罗村走去。在那儿,他们吃了东西,在一个小小的旅馆里过了一夜。第二夭一早就出发去寻找他们能找到的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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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北极熊的城


  哈尔和罗杰步入丘吉尔城海滨的一家小馆,请柜台上那个人给他们一个房间。

  “对,我正好有一间空房。1楼8号房。很好找,门是开着的。”

  他们找着那扇开着的门,走进他们的房间。但房间里已经有客人。哈尔瞪大眼睛站住了。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上当了。”他说。

  在一张矮凳子上坐着的是一头北极熊。

  “咱们离开这儿吧——快!”罗杰说。

  “等一等。”哈尔说。熊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看来,它在这儿熟络得很。它一动也不动。

  孩子们回到办公室去。“我们房里有一只熊。”哈尔说。

  “别让它打扰你们。”旅馆老板说。

  “它怎么就能不打扰我们?”哈尔责问道。

  “就由它去吧,它迟早会走开的。

  “那是一只驯服了的熊吗?”

  “啊,可远不是驯服的。它就像它们成群来时一样野。它一不高兴,一掌就能把你掴死。在丘吉尔这地方,我们都很小心,不去惹恼我们的熊。”

  “你是说,熊一切都优先?”

  “永远是这样。我们这儿熊比人多。丘吉尔的人口由16000人和200-300只熊构成。但不是整年都这样。有时一只熊也没有——有时候成千上万只。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要是你们再呆上几个月,你们在丘吉尔就不会再见到熊了。”

  “几个月!”哈尔大叫。“我们呆在这儿不会超过两三天。”

  “那么,你们只得作好准备欣赏我们有趣的熊吧。我们喜欢它们。不错,它们每年都弄死几个人。但只要你不惹它们,它们大都挺不错的。要是你惹恼了北极熊,它可是比灰熊危险得多呀。所以,当心点儿。”

  他们走回去从门缝往房里看。熊走了。

  他们一下子倒在床上,在经过二桅帆船上的艰苦旅程后,是要休息一会儿了。

  休息好后,他们到外面城里转转。在中心大街上,熊比人还多。警察为什么允许这种现象存在?

  “这座城太小,不会有警察局。”哈尔说。“但有一个骑警。”

  “什么是骑警?”罗杰向。

  “加拿大皇家骑警的一个成员。”哈尔说。

  那个因为高高骑在马上而被叫做骑警的人弯下身来,因为哈尔在跟他说话。

  哈尔向他:“这些熊当中如果有捣乱的,你怎么办?你会开枪吗?”

  “除非迫不得已,我们永远不会这样做,”骑警说。“熊是法律所保护的。在加拿大只剩下大约12000只北极熊。我们不想让它们灭绝。只要杀死一只熊,你就得坐牢——除非那只熊已经把你咬死。”

  “这么说,你的主要职责,”哈尔说:“是保护熊,而不是人。”

  “我们当然保护人。但人并没有在地球上灭绝的危险。所以我们主要关心的是熊的利益。一辆熊巡逻车不分昼夜地在丘吉尔到处巡逻,以保证人不伤害熊,而熊也不伤害人。”

  “最后一个问题,警官先生。我们代表一个机构向动物园提供野生动物。我们给动物园捕捉一只你们的熊,会有人反对吗?”

  “当然不会。在动物园里,熊会得到比在野外更好的照顾。只是你们怎么捕得住它们,我无法想象。不过,你们看上去像挺聪明的小伙子。会想出办法来的。”

  孩子们继续朝前走。在船上他们几乎没吃东西,现在很饿了。他们找到一家小餐厅,就进去了。当然,餐厅里头有一只熊。而人人都习以为常。熊有到处通行无阻的权利。一个侍者给熊端上一团肉,一分钱都没收。

  熊吃掉肉,然后,似乎想给正在用餐的人表演,它抬起前脚站起来。它的个子太高了,所以头碰在天花板上。这一下,它可不开心了,嗥叫着放下前脚,用四只脚走出餐厅,边走边摇头。人为什么不把天花板弄得高一点,好让熊能站起来呢?它觉得人并不怎么样。

  吃过午饭,兄弟俩又上街了。在一扇窗户上,他们看见一只熊。它不是在朝窗户里面看,它在里头,正在朝外望。这使两个孩子感到吃惊,但街上的人谁也没有朝熊看上第二眼。在一扇门上,他们看见一张告示:“除本俱乐部成员外,闲人免进。”一只熊想闯进去。守门人在门里面高声嚷道:“你不是俱乐部的人,走开。”熊走开了。

  那天正巧是星期天,教堂里正在做礼拜。一只熊走进去,庄严地穿过通道走上圣坛。两个孩子往里瞧着。他们看到了一个懂得用什么办法把熊弄走的人。风琴手突然弹奏出一首令人恐怖的乐曲,熊顿时停下脚步。是吃掉这个风琴手,还是躲开这骇人的噪音?它得努力作出抉择。看样子,这风琴手没什么滋味,所以那位客人转身走了。

  一些人用鞭炮吓走那些过分好奇的熊,鞭炮在一只北极熊鼻子跟前几寸的地方爆炸,熊吓坏了,逃上一辆公共汽车去躲避。兄弟俩看到好机会来了,他们关上公共汽车门,车上一个人也没有。

  司机坐在前面,一块厚厚的玻璃隔板保护着他,把他和汽车的后部隔开。哈尔上前跟他说:“这辆公共汽车是你的吗?”

  “是的。”

  “你去过长岛吗?就在纽约外头。”

  “我以前住在纽约。”

  “我想给一家动物园捉这只熊。骑警说我们可以拿走它。如果你把这头熊运到长岛,送往‘亨特野生动物场’,我付你100美元。你要是不知道那动物场在什么地方,长岛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告诉你。”

  “两百美元,我给你运。”汽车主说,“先付款。”

  “两百就两百,不过不能先付。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真把它运到那儿?我给我父亲——约翰·亨特打电报。动物场是他的。我叫他等你到了就给你两百美元。”

  “那挺公道,”车主说。于是,他不敢耽搁,赶紧上路。

  哈尔给爸爸打了这样一封电报:

  400多公斤重北极熊乘巴士到你处,接货后请付司机200美元,若熊活着状态良好,另付他小费50美元。

  他们在小旅馆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就飞回格陵兰岛,不想再与梅尔维尔湾的冰山较量了。他们拥抱了自己的南努克,庆幸他们用不着被迫与这位亲爱的朋友分手。

  “我们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哈尔说,“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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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飓风


  “我们得捕一只北极熊运回家。”哈尔说。

  “我们已经有一只了,”罗杰说,“南努克。”

  哈尔说:“我们很不愿与南努克分开,它是我们家的一个成员。我是指我们伊格庐里的这个小小的家。南努克和你,还有我本人。而且它那么喜欢我们,离开我们,我很怀疑它会快活。”

  “我们到哪儿去再捕一只呢?再到冰冠上面去吗?”

  “在那上面,我们可能走很多里路都找不到一只。”哈尔说,“我想,要抓到北极熊,最好的地方是哈得孙湾。他们说,在一座叫做丘吉尔的小城里有大量北极熊。”

  罗杰哈哈大笑:“我们进城去抓北极熊?”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在那个地方,你确实能见到很多北极熊,就在城里的大街上。”

  “你在开玩笑。你从哪儿来的这么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的?”

  “在《史密森尼亚》上面的一篇文章里看到的。那是华盛顿的史密森尼亚学会的一份官方杂志。史密森尼亚学会属于美国的国家博物馆。我想,他们说的可以相信。”

  “但我们怎么到那儿去呢?”

  “明天,一艘二桅帆船要驶往丘吉尔去。我们将上那条船。别指望船上有什么奢华享受,那不是一条远洋客轮。一般来说,二桅帆船只有帆,但这一艘既有帆又有轮机。我想,要它把我们送到那儿没什么问题。”

  哈尔猜错了,但这不是他的错。他不可能预见到会有飓风来临。

  他们登上那艘小船两小时后,天突然发怒,吹起了骇人的狂风。风太猛,随时都有把帆吹走的危险,所以他们不得不把帆落下来。狂风肆虑,冰暴疯狂地袭击着小船。

  成千上万吨碎冰被风裹挟着打在船上,厚达3、6米的大冰块咆哮着撞在船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即使是锅炉厂也不会产生这样喧嚣的噪音。北冰洋曾被称作平静的海。但此刻在这艘‘快乐海“号二桅帆船的甲板上却没有平静。为了不被风吹走,哈尔和罗杰紧握着一根桅杆,肩并肩靠在一起,却听不见彼此说话的声音。

  他们想到甲板下头去,躺到铺位上,但那样一来,他们就看不到这场面了。飓风肆虑可不是每天都看得到的。现在除了船长以外,人人都在下面。

  他们正乘风破浪穿越梅尔维尔湾。这海湾有着北冰洋上最危险地带的名声。海湾布满了冰山。这些冰山不像东海岸一带的冰山那样,高耸出海面200多公尺。然而,即使那些比小船高出仅一倍的冰山,也会带来巨大的危险。二桅帆船造得非常坚固,但成百万吨的冰倾压下来,最坚固的船体也受不了。

  冰山通常只有1/8露出水面,因此,藏在水下的7/8那部分就很可能惹事生非。二桅帆船的龙骨多次被冰山水下的部分碰着,几乎被撞翻。有一次,帆船朝右舷倾斜得厉害,船上的乘客全都从铺位上掉下来。有时,帆船被卡住,只有尖啸着的狂风才有足够的力最把它推下来。

  大风像狮子般吼叫。船长竭力要把他的船转过来,驶往一座冰山的背风面,那儿的风势会弱些。他刚把船驶到那儿,那座庇护帆船的冰山就被风推着撞在另一座冰山上,船被挤在了两座冰山中闻。由于两座冰山都倾斜着,船就被顶上空中,在8米多高处俯瞰着怒涛翻滚的大海。

  船在高空中,不再倾斜摇晃,稳稳当当地立着。船上的乘客都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帆船是不是已经驶进某个海港。看到他们的船被高高卡在白浪滔滔的海面上空,他们惊得目瞪口呆。不过,这船至少能安定一下,他们也有机会克服一下晕船。

  但这并不能帮他们到达丘吉尔镇。船长怕来自两边的压力会把船体压碎,因此忧心如焚。如果那样,船上所有的人和东西都得到海底去,在那儿找到绝对的安宁和死亡。整整12个小时,船一直悬在空中。

  乘客们抱怨那些讨厌的冰山。

  哈尔告诉他们:“冰山只有一样好处。你们可别忘了,要是没有冰山,你们正一口口吞下去的那些饮料不会有现在一半那么好。”

  “神经病,”一位牢骚满腹的乘客说,“冰山跟饮料有什么关系?”

  “冰山的冰是最好的。格陵兰向世界各地出口冰山冰。每年夏天,至少有10座山被切成小块运往国外。它们有一个商标名,叫‘格陵兰冰山石’。”

  乘客们咧嘴笑着把他们杯中的“石头”摇得格格响。这一刻,他们很开心,但过不了多久,又大发牢骚。

  一位乘客抱怨船长说:“你为什么不干点什么?”他看上去非常气愤。

  “要是你告诉我该干什么,”船长说,“我就去干。”

  “唔,”那人说,“十分简单。只要把其中一座冰山推开,船就会落到水面上。”

  船长微微一笑:“那就请您把它推开吧。我肯定它不会超过100万吨重。”

  飓风终于过去,把两座冰山顶在一起的那股强大的风也变弱了。船滑入海面,继续肮行。过了哈得孙海峡,二桅帆船又穿过哈得孙湾,终于到达那个叫做丘吉尔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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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杰拉过风雪大衣的衣襟裹住脸。他的呼吸把脸弄得潮乎乎的。过了一会儿,为了看见东西,他拉开风雪大衣露出脸来,他脸上的那层水汽马上凝结,使他的脸被冰壳包住,连他的上下眼睑也被冻在一起,他只能透过睫毛模模糊糊地看见一点儿。

  “怎么会这样?”他大惑不解。

  “这比在冰冠上冷多了。”哈尔说。

  “我要跑一下暖暖身子。”罗杰说。

  “你最好不要那样做。一跑你会流汗,汗又结成冰。你从头到脚都会被冰裹住。”

  轰隆,轰隆,轰隆。海面上的冰山已经够多的了,却还有越来越多的冰山不停地坠下来。

  “冰山到底有什么用处?”罗杰说,“专家们为什么不想个办法制止它们形成?”

  “他们努力过,”哈尔说,“他们用大炮轰过,用炸弹炸过。他们也曾在冰上打炮眼用炸药炸。他们还试着把冰染黑以加快它们融化。所着这些措施都失败了。”

  “但过一段时间之后,冰山肯定要化的吧。”

  “是的,过一段时间之后。但那是很长一段时间。一座冰山也许一年都不会融化,那些巨型冰山融化起来花的时间还要长得多。有的冰山高达200多米,重达800万吨。它们可能许多年都不融化。风暴会使它们互相碰撞,削去一点儿冰。但削得太少,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他们搭起帐篷,把它牢牢地固定住,以防风把它吹走。然后,哈尔说:“咱们走走去。”

  “上哪儿?”

  “到那条冰河上。”

  “可冰河会把我们带出去,扔进海里。”

  “我想我们能及时躲开,”哈尔说,“它只是在非常缓慢地流动。”

  于是,他们在吱吱嘎嘎呻吟着的冰河上漫步。冰河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平坦,那上面有许多沟坎洞穴。萝杰累了,他回帐篷去钻进睡袋取暖。他睡了一觉,突然,一声比冰山崩塌还响的尖叫惊醒了他。

  他一个箭步跑出去看是怎么回事。他看见哥哥正从空中往下掉。当冰河朝着大海往外流时,哈尔在河上走得太远。冰河断裂,他就跟着冰一起掉下去了。罗杰再看时,在远离悬崖的海面上,哈尔已随着冰山漂走。

  罗杰能怎么办?即使他能从90多米高的悬崖上往下跳,他还是一筹莫展,哈尔那座冰山已经漂出好远。

  “我要能有条船就好了。”罗杰想。

  在这道悬崖顶上的某个地方,总该有人住着吧。罗杰踏着深深的雪往北奔去。他做的正是哈尔叮嘱他不要干的事。跑着跑着,他开始出汗,汗又变成冰。于是,他变成了一个冰人,关节几乎都动弹不了了。一座房子,或者一幢小木屋、一座伊格庐的影子都不见。不会有人傻到会住在这种鬼地方。

  他扭转身向南跑。结果无非是出更多的汗,汗又在他身上结成更多的冰。

  他朝海面上望,希望能向一艘船发信号求救。海面上一条船也看不见。不可能有船驶进这片到处是冰山的海域。

  他一定得想点办法处置他穿着的这件冰大衣,他的行动已经越来越困难了。

  他走进帐篷,点着那个小小的野营炉。然后,他脱光衣服,像一尊塑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那件冰盔甲开始融化。当冰盔甲变成水,从身上往下流时,他用毛巾把身体揩干,穿上衣服。然后他又走出帐篷去看。现在他看不到哈尔了,哈尔那座冰山已漂得无影无踪。

  他真想哭一场,但他长大了,不能哭了。他已经是一个大小伙子,而一个大小伙子应该有能力干点儿什么,可他却束手无策。他只得又回到帐篷里面,钻进睡袋。

  他睡不着。每次快要睡着时,他都突然想到,自己被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北极。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等哈尔漂出冰山区,就会有船经过,把他救上去的。”

  要是皮特现在回来就好了,可他要等两三天之后才回来。皮特会知道该怎么办。他可以往南飞,这样就可能找到哈尔。

  但过了4“觉”之后,皮特才回来。

  “随着冰山漂浮,哈尔已经漂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他已经整整4天没吃东西,肯定跟死了差不多了。”

  “咱们去把他找回来。”皮特说。

  他们朝哈尔那座冰山漂走的方向飞去,没找着那个漂流的孩子。他们在冰山之间到处都搜索遍了,就是不见哈尔的踪影。

  罗杰心灰意冷,他说:“咱们飞出冰山区去吧。”

  他们飞到冰山区外面,一个钟头后,他们遇上一条渔船,哈尔就在那条船的甲板上,像他一向那样白白胖胖,干净利落,神采奕奕。

  直升飞机靠上去,在甲板上空盘旋。他们放下绳梯让哈尔爬上飞机。哈尔朝渔船的船长挥手致谢。

  罗杰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吃东西了吗?”

  “我有3天没有一点东西可吃,只能嚼冰块,”哈尔说,“后来,我漂出了浮冰群,这条渔船把我救上去,喂得我饱饱的。”

  罗杰很高兴,也很生气。

  “你把我弄得神经紧张。”他说。

  哈尔笑了,“对不起,小兄弟。当我在冰山上挨饿时,你却不得不一个人吃饭。”

  能把哥哥弄回来,罗杰实在太高兴了,也就顾不上再多发牢骚了。

  他们飞回悬崖去拔了营,又再爬上直升飞机。4小时后,他们已经坐在自己的伊格庐里了。在伊格庐里,南努克热烈欢迎他们,它用后腿站起来,把他们的脸舔得黏乎乎的,像是他们离开了整整一年,而不只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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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哈尔骑冰山


  “你们愿意到冰山海岸去一趟吗?”一天早上,奥尔瑞克说。

  哈尔吃了一惊:“你是说格陵兰岛的东海岸?那儿离这儿1280公里呀。坐狗拉雪橇得25天才到得了呢。”

  “我看得出来你读过这方面的书籍,”奥尔瑞克说。“你真是个十足的爱动脑筋的家伙,总是三思而后行。”

  “别奉承我了。”哈尔说,“我知道的只是我们没有到东海岸去的可能。能到那儿肯定是很好的。世界上的冰山大都在那里形成。但我们花不起25天去又25天回来的时间。”

  “哦,那么,”奥尔瑞克说,“半天去半天回,怎么样?”

  “白日做梦,”哈尔大笑,“只有坐飞机才做得到,但我们没有飞机。”

  “只要你们想要就会有的。你知道我在机场兼职。我的一个熟人要飞过去视察一项采矿工程。我问过他肯不肯带你们一起去。他很愿意有你们作伴。一个人飞行是很寂寞的。那小伙子叫皮特。他今天上午8点动身。现在快8点了。穿暖和一点儿,那边冷得很。”

  他们穿得暖暖和和的,然后跟奥尔瑞克一起到了机场。在那儿,他们见到了皮特,跟他握了手。

  “很高兴你们能一起去,”他说,“走吧。”

  他们登上飞机。头顶上的什么东西开始颼颼旋转起来。

  “原来你驾驶直升飞机。”哈尔说。

  “我几乎什么飞机都驾驶,”皮特说,“不过,这一次用直升飞机是最好的,因为在东海岸的悬崖峭壁上很难降落。”

  “我明白,”哈尔说,“乘直升飞机容易着陆,不需要跑道。”

  “对,”皮特说,“那边挺荒芜的。除了悬崖峭壁和冰川以外,什么也没有。没有跑道,没有树木,没有草地,除了冰和雪,除了峭崖以外,什么也没有。要生存那儿可是个坏地方,不过要死,那倒是个好地方。”

  他们正在飞越巨大的格陵兰冰冠。“人们说,”哈尔说道,“这个冰冠的年龄已经有好几百万年了。它年龄最大的部分当然是它的底部。如果有一天气温转暖,整座冰冠和南极的那座一起融化,变成海洋的一部分,会怎么样呢?”

  皮特答道:“它们如果融化,会使海平面上升70多米。”

  “想一想,”哈尔说,“从纽约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沿海岸的所有城市都要被淹没。”

  罗杰说:“有没有人曾钻透冰冠直至它的底部?”

  “没有,他们钻了一个15米深的孔,发现那个深度的雪1879年就在那儿了。”

  “他们为什么不钻深一点儿呢?”

  “因为冰冠老像蛇一样扭来扭去。你今天打了一个笔直的洞,明天就会变成一个钩子似的弯洞,弯得你根本无法钻到底部。没有人能想象这座冰冠怎样变化。冰面上建了好几个科学考察站,但人们却不知道上哪儿能找到它们。它们一会儿漂到这儿,一会儿漂到那儿。移动着的冰一年内会把一座考察站推出160多米远。还有一个考察站移动了800米。冰冠老是活蹦乱跳的,它有自己的思想哩。”

  罗杰朝东北方海面望去:“那些乌云意味着什么?下雨还是下雪?”

  “那些不是云,”皮特说,“那是山。它们叫瓦特金山脉,高度是3700米。我要去视察的那个矿就开在这条山脉的一个山坡上。我把你们带到冰山区放下去,然后我继续飞往矿区。我要在那儿呆两至三天,然后回头来把你们捎上。”

  “那样安排挺好,”哈尔说,“我们有一个帐篷,有睡袋,还有食物和其它必需品。”

  飞近东海岸时,他们已经看得见被冰山覆盖的大海。哈尔还记得,1912年泰坦尼克号巨轮是怎徉被冰山撞沉的,那座冰山就像眼下这些冰山一样巨大。泰坦尼克是世界上最大的轮船,它当时正是第一次航行。它的船长沉迷于速度,他迫不及待,因为他要打破横越大西洋的记录。那天晚上海面很平静,天气晴朗清冷。船长知道前面有冰山,但他宁可依赖密切监视,而不肯降低船速。

  监视并不够密切。当时,泰坦尼克一号比任何航船都快,它一头撞上一座冰山,冰山把船体劈成两半,就像砸开核桃一样。水涌进船里,船开始下沉。1500名乘客遇难。

  也许,船长本来以为他那强大有力的船能冲破任何冰山。可悲的是他错了。冰山只被削去了一点点,而裹着铁的坚硬的船却在一刹那间变成一堆废铁。

  由于失职,船长受到严厉的指责,但这却不能使1500名乘客死而复生。

  另一个玩忽职守的家伙是“加利福尼亚人”号船的船长。加利福尼亚人号当时离出事地点仅16公里,但却对遇难船只的求救讯号不作反应,只是继续航行,对正在沉没的船只和人不给予救援。

  从直升飞机往下望,孩子们能看见河流正朝海洋流去。但那些不是水的河流而是冰的河流。

  “那些冰河很深,”皮特说,“有的从河面到河底足有300米,有一条长达1126公里,是世界上最长的冰河。当然,因为河里是坚硬的冰,它流动得很慢,一年才流动大约30米,但它们最终还是流到高耸在海岸的悬崖边上。它们不会在那儿停下来。前面的冰被后面来的冰推动着,从半空中直泻下来。那可能会是30米或者150米的高崖。由于没有任何阻拦,从那样的高度坠入大海,它最后会发出可怕的巨响。正是那轰隆一声,意味着一座新的冰山形成了。”

  罗杰兴奋起来:“我想看看。”

  “你会看到的,而且还会听到——听到冰河的崩裂声、呻吟声、咆哮声,还有从高处坠入海中,向四面八方激起无数喷泉时那一声可怕的巨响。”

  “人们常把它说成是‘小牛出生’。”哈尔说。

  “对,”皮特说,“这样形容冰河崩解似乎很奇怪,但那意思是说,冰河产生了冰山就像母牛产下小牛一样。应该说一座冰山就是一头强壮有力的大牛犊。”

  皮特没法让直升飞机在预想的地方降落。时速达160公里的大风——这在这一带沿海很常见——把直升飞机吹到海面上,而一股强气流又几乎把飞机吹下大海。皮特竭力使他的飞行器往空中升,他绕过两座冰山,每次都几乎撞在冰山上。最后,他终于让他的飞机上升到一道悬崖上方,摇摇摆摆地在悬崖上降落了。

  哈尔和罗杰带着帐篷、睡袋、食物和其它必需品跨出飞机。

  “祝你们好运!”皮特一边大喊一边调转飞机的航向,朝北边矿山飞去。

  罗杰打了个冷战:“是什么使这地方冷得这么可怕?另一边海岸已经够冷的了,这儿比那边还要冷得多。”

  哈尔答道:“那边的海岸有南来的暖流经过,使那儿稍微暖和一点。这儿却没有那样的暖流,除了北方来的寒流外没有别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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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住在冰下


  他们在休丽城的街上漫步——哈尔、罗杰,还有奥尔瑞克。

  “挺不错的一个市镇。”哈尔说。

  “16条街道,”奥尔瑞克说,“有一座比纽约帝国大厦还高16米的雷达发射塔。”

  哈尔说:“我见到的除了商店还是商店。商店,商店,住在这儿的人都上哪去了?”

  “大老板们住在这些屋子里,工人们则住在冰下。”

  哈尔停下来盯着奥尔瑞克:“住在冰下?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当然是这个意思。你从来没有到下面去过吗?”

  “没有。在地上,差不多的我都见识过了。”

  “跟我来,”奥尔瑞克说,“我带你们去看冰下城。”

  在休丽城外,他们来到一个通入地下的洞口。一段楼梯把他们带到一个他们所见过的最奇怪的市镇。

  市镇由无数的直径近8米的金属管道构成。这些金属管道就是城镇的街道。地面由木板铺成。沿着管道的一边,修建了简陋的小屋,工人们就住在那些小屋里面。

  “他们为什么不把这些小房子建在上面呢?”哈尔问。

  “因为小屋转眼就会被雪掩埋。人们也曾把小屋建在上面,但雪把它们完全埋没了。所以才建到下面雪落不到的地方。”

  没有一丝日光,但电灯光却很足。“就像在潜水艇里。”罗杰说。

  但这比人类建造的任何潜艇都大得多。城里有好几个饭厅,一个图书馆,一个可以打乒乓球的游艺厅,一个广播室,一个健身房,还有一个剧院。奥尔瑞克说,在这个剧院里,你可以看到最新的美国电影,甚至在美国还没上映的电影都看得到。

  “我们在地底下多深的地方?”哈尔问。

  “离地面大约11米,”奥尔瑞克说,“每下一场暴风雪,就变得更深一点。”

  “雪不会使这下头很冷吗?”

  “恰恰相反,雪使这儿暖和。雪是一种极好的绝缘体。”

  一些此时不上班的人玩得正开心——看电影,打球,看书,唱歌,谈论时事。不管外面是什么恶劣天气,他们都不会受到打扰。

  孩子们从冰下城出来时正好赶上暴雪。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他们不得不承认在冰下实在好得多。

  几天后,奥尔瑞克又把他们带去另一个冰下城。这座城叫做世纪之营,它比前一座冰下城大得多,好得多。中心街道有400多米长,完全用薄铁板覆盖,铁板上面是一米至几米的雪。下雨时,雪就变成冰。

  “每隔一段时间,这些薄铁板就得更换一次。”奥尔瑞克说。

  “雪不会渗进来吗?”哈尔问。

  “不会,”奥尔瑞克说,“雪变硬之后就能支撑得住。”

  中心街道上交通繁忙。街道的高度和宽度足以容纳拖拉机和大卡车畅通无阻。奥尔瑞克管这些车叫鼬鼠。此外还有14条横向街道与中心街道相连,它们的两旁是整齐的塑料小屋。

  “我们认为将来的冰城会大量使用塑料,”奥尔瑞克说,“用塑料造的小屋子又好又牢固。”

  在这座城中心有一座核电厂,可以提供这个小小城市所需要的全部电力。

  “有时候这儿会太暖。”奥尔瑞克说。

  “那你们从上面抽入冷空气吗?”哈尔问。

  “不,是从下面。”

  “怎么能从下面抽呢?”

  “我们往冰下钻一些10多米深的洞,用抽气扇把冷空气抽上来。”

  他们参观了官员们的住处。他们的房间宽敞漂亮,里面有真皮椅子、红木柜子、装潢华丽的灯饰、厚厚的地毯,总之,一个官员想得到的一切都有。

  这座冰下的现代化市镇是为150人设计的,但奥尔瑞克说,它很快会扩大到能住1000人的规模。

  哈尔和他的同伴参观了别的一些房间,其中一间是试验室,正为进一步改善冰下城镇进行着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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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十臂怪兽


  “有人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告诉你们。”

  “听上去像奥尔瑞克,”哈尔说,“如果你的名字是奥尔瑞克,请进。如果你的名字叫泽波,别进来。”

  奥尔瑞克进来了。他说:“你们听说过海蛇吗?”

  “海蛇?”哈尔说。“我最后一次听说海蛇是在我8岁的时候。我爸爸告诉我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那么,它很可能不是海蛇。但那实在是一种非常古怪的厉害东西。全城人都非常担心。妇女们在哭泣,因为她们失去了孩子。男人们都在磨鱼叉投镖,要去杀这个厉害东西。”

  “这个厉害东西长得什么样儿?”

  “像一条蛇。它从水里伸出爪来,浮冰上有什么就抓什么。它吃海豹,或者小海象,或者海鸥。那还不算糟糕,但这厉害东西已经开始把去看热闹的男孩、女孩甚至大人抓下去,全城人都轰动了,他们要你们去想想办法。”

  “它的上下颚一定很有力,”哈尔说,“竟然不但能把孩子而且能把成年男女拖下海去。”

  “它没有上下颚,没有尖牙,没有嘴巴,也没有眼睛。实际上,它连头也没有。在应该长头的地方,是它的手。它的手力大无穷,一个强壮男人被它抓住是无法挣脱的,一下子就没入海中。”

  “一条蛇,在该长头的地方长着一只手,”哈尔说,“这真有点儿荒诞离奇。”

  “来,你自己去看看吧。”奥尔瑞克说。

  “我们当然要去看。只是站在浮冰上看,我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得穿上潜水服下去。说不定这是动物园想要的动物。”

  站在浮冰块上看这只怪兽的爱斯基摩人见到哈尔和罗杰都很高兴。看见这两个孩子没有带鱼叉,除了一卷绳子外,什么武器都没带,他们都惊呆了。

  “不要下去,”有人喊,“你们会送命的。”

  “他也许是对的,”哈尔说。“我们没有必要两个都下去。你留在这儿。”

  他潜入海中。罗杰一直等到完全看不见哥哥,然后,也潜下水去。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一条蛇,那看上去更像是一大堆蛇。哈尔数了一下,足有10条,都是从一个身体上冒出来的。按它的大小判断,哈尔估计它足有四五百公斤。从外表上看,它最可怕的地方是那对巨大的黑眼睛,直径足有30多厘米。它的嘴巴很吓人,大得足以吞下罗杰。伸开所有触手时,它两端的距离准有15米。

  哈尔认得它,这是巨乌贼。它还有五花八门的别称,如巨鱿、蝠鲼,还有墨鱼。

  巨乌贼对所有海洋,包括北冰洋,都能适应。它力大无穷,甚至能把一条大船拉下去。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无脊椎动物,就是说,是一种没长脊柱的动物。它是食肉的——除了肉类以外别的东西都不能满足它的胃口。现在,就在它的鼻子底下,摆着两块美味肉食。

  不过,它显然已经大吃过一顿,并不怎么饿。看来,这两只动物不怕它,这反而使它大吃一惊,而且有一点点恐惧。

  它舞动着它的触手,不难看到每只触手上面都有4行杯状吸盘,里面长满刀子一样锋利的棱。事实上,这就是它被称为乌贼的原因。“乌贼”是一个很古老的词,本义是刀具。当这些吸盘夹住被捕食的动物时,那些刀子就开始工作,在进入巨怪口里之前,受害者就已经死了。

  触手看起来当真像条蛇,只不过顶端不长头而长出一种手状的东西,它能一把攫过并紧紧抓住任何生物。

  哈尔知道这种奇特的野兽有壳——但它的壳不是长在外面,而是长在体内。长在体内的壳用以保护心脏和其它内脏器官。

  因为小兄弟的打扰,这奇特的野兽喷出一团黑墨,这团墨完全遮住了它,使人看不见,这就是它别名墨鱼的原因。

  哈尔恐怕那团墨后面的乌贼会游走。它会朝后游,因为它的喷管射出的水流会迫使它倒游——喷气式飞机的制造者利用的正是这一原理。人类从这个非凡的厉害东西身上学到的东西非常有价值呢。

  哈尔和罗杰决心不让这个奇异的东西逃走,他们冲过那团墨。因为准备游走,怪兽把10只触手全都收回身边,哈尔悄悄把套索松开搭在它头上,再往后拉去套住它的全身。然后,他把绳位紧,不但绑住了怪兽的身体,连那10条“蛇”也绑住了。罗杰帮忙调整套圈的位置,他虽然十分小心,却还是被一只带着几十把利刀的触手抽了一下。结果,他的乙烯橡胶潜水服被割了个大口子,需要好好修补一番才能再用。

  他的皮肤被狠挖了一下,血从伤口流出来,在乌贼喷出的墨团旁形成另一团墨水,不过是红墨水。

  兄弟俩抓起沉重的套索绳头,把它拖往一块浮冰。十几个壮汉在浮冰上抓住绳子,于是被捕获的这只怪兽被一寸一寸地拉出水面,踏上去往飞机场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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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罗杰和杀人鲸


  伊格庐外有一个声音在喊:“有人想要进去。”

  “是谁呀?”哈尔问。没有回答。哈尔这才想起来了,爱斯基摩人是不说出自己的名字的——那会得罪名字的神灵。

  如果是泽波,哈尔肯定不想让他进屋。但泽波是不会说“有人”的。所以,一定是一个爱斯基摩人。

  “可以进来。”哈尔说。

  进来的是奥尔瑞克。看见兄弟俩穿着乙烯像胶潜水服,各自背着一个呼吸气罐,他十分惊讶。

  “干什么去?”奥尔瑞克问,“去游泳?游着玩儿还是有正经事?”

  “你可以把它叫做正经事。”哈尔说,“我们收到一封电报,父亲想要一头杀人鲸!

  “一头杀人鲸!啊,你们这些可怜的白痴!你们会送命的。我们爱斯基摩人了解杀人鲸。它几乎是这片水域中最危险的客人。有一群杀人鲸刚刚到这儿,这儿人人都尽可能离它们远远的,怕被杀人鲸一口吞掉。”

  “也许是它们不经常来,所以你们的人从来没有真正熟悉它们。你见过杀人鲸吗?”

  “不能说我见过,但我听说过许多杀人鲸的故事。我们的朋友当中就有人被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生咬死。”

  哈尔说:“在水下,谁也不能看得很清楚。说不定吃掉他们的是鲨鱼呢。”

  “但你肯定知道杀人鲸的坏名声。”奥尔瑞克说。

  “对,它的名声很可怕。”哈尔答道,“它大约只有10米长,却能咬死30多米长的鲸。它长着24只锋利得像剃须刀的牙齿。它一口咬住鲸的嘴角,迫使它张开嘴,然后进到嘴里去吃鲸的舌头。不知怎么搞的,这一招能使鲸一筹莫展,流血而死。杀人鲸继续吃,直到把它那近2米的胃填满为止。然后,别的杀人鲸上去把剩下的鲸的尸体吃掉。”

  “对呀,”奥尔瑞克说,“既然你知道杀人鲸的厉害,干嘛还要下海去捕猎它呢?”

  “因为它正巧又是人类的最好朋友之一。人们把它叫做鲸,它却不是鲸。它是一种大海豚。而海豚是绝不会伤害人类的,它们好像觉得我们是他们的远亲。”

  “我可不是什么杀人畜生的远亲。”奥尔瑞克说。

  哈尔继续说:“但愿我能介绍你认识杀人鲸。”

  “你想让它吃了我吗?”

  “当然不。我知道你会平安无事,我知道它会喜欢你。”

  “说得对。正因为它太喜欢我,所以才会把我吃掉。”

  “根本不可能。在有海豚的动物园里,海豚总是最佳表演明星。它们会玩无数的把戏,很容易训练。大象是一种很优秀的动物,大脑很发达。但杀人鲸的脑量比大象的脑量大6倍。”

  “那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奥尔瑞克说,“一个光打歪主意的巨大脑瓜还不如一个守规矩的小脑瓜。”

  “不错,奥尔瑞克,”哈尔说,“但现在,你如果不介意,我们要动身去看看那巨大的脑瓜是不是也能守规矩。”

  “好吧,”奥尔瑞克说,“能认识你们真是荣幸。我猜我是再也见不着你们了,永别了。”

  “不是什么永别,”哈尔说,“只不过是短暂的别离。吃午饭时见。”

  已经是仲夏,但仍然到处是冰。他们出门后就在浮冰块上走,从一块浮冰蹦到另一块浮冰。只要一次跳跃略有闪失,他们就得比原计划提前很多潜入海里。当他们觉得他们已经走得够远了,已经到达深海海面时,他们就溜进海里。

  水很冷,但他们穿着橡胶潜水衣,身上暖烘烘的。

  他们非常仔细地朝四周搜寻。他们首先看到的并不是他们正要寻找的杀人鲸,而是一条鲨鱼。鲨鱼可不是人类的朋友。

  倒霉的是,他们一眼看到的那条鲨鱼正朝他们游过来。他们像两道闪电刷地蹿出水面,爬上一块浮冰。

  奥尔瑞克站在岸上,兴致很高地观看:“你们已经从杀人鲸那儿逃脱了。”

  他等着看杀人鲸像猪嘴一样的鼻子露出水而,但他看到的却是一条鲨鱼的大嘴蹿出水面,想去咬哈尔兄弟,接着又没入水中。

  哈尔他们站着的那块浮冰随水漂动,直漂了400多米,兄弟俩才再次跳入水中。

  看不见鲨鱼了,但也不见有杀人鲸的踪影。

  他们看见一个巨大的像潜水艇似的物体正朝他们游来。那东西的巨口张得大大的。哈尔猜那是一条格陵兰鲸。

  这是一条没有牙齿的鲸。

  动物没有牙齿怎么能吃东西呢?

  鲸有两种——有齿鲸和无齿鲸(或叫须鲸)。有齿鲸包括伪虎鲸、球头鲸、鹅喙鲸、抹鱼鲸(又和巨头鲸)等等。而无齿鲸则有座头鲸、长须鲸、灰鲸、露脊鲸和蓝鲸。其中最大的要数蓝鲸,身长30多米,是世界上最大的动物,大小相当于150头牛或25只大象。

  这些巨兽靠什么生存?仅仅靠张着嘴在海里游呀游,碰着什么就把什么吃下去——那些叫做浮游生物的微生物呀,螃蟹呀,龙虾呀,虾子呀,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儿来的东西。

  对于一只如此巨大的动物,这些东西似乎都太微小,但蓝鲸一天内却能成功地吸食进大约一吨重食物,连闭嘴咬一下都用不着。多么简单的生存方式啊!

  那条格陵兰鲸闭着眼、张着嘴,游着,游着。突然,它那巨口一下子舀到了罗杰,鲸和孩子都大吃一惊。罗杰不会被嚼碎,因为鲸嘴里没有牙齿。他也不会被一口吞下去,因为这鲸的喉咙太窄。他是被卡在那儿,他的脚吊在鲸嘴的一边,手却从嘴的另一边伸出来。如果说有人要大喊大叫的话,那就是罗杰。但是,在鲸嘴里嚎叫倒不如省下那点力气,因为没人会听见的。

  鲸停下来。这个在它嘴里扭来扭去的家伙使他非常恼火。它想使劲儿挣脱它,不料却卡得更紧。

  哈尔既同情弟第,也同情这条鲸。可他却帮不上忙。他非常有力气,体重超过他爸爸,但面对这样一条体重也许是他的100倍的巨兽,他怎么能获胜?

  他抓住罗杰的双脚往外拽他,罗杰纹丝不动。他游到另一边去,拉住他的手使劲拽,还是没作用。

  他四处张望寻找援助。

  救星来了。那是一条身长不过四五米的小杀人鲸,它发现了两个孩子,赶来营救他们。它把头伸进格陵兰鲸的巨口,咬住罗杰。被它那尖利的牙齿咬住并不舒服,但牙齿没有扎穿潜水服。杀人鲸尾巴一摆,身体往后一缩,把罗杰从死神的口里拉了出来。

  格陵兰鲸赶忙以最快的速度逃命,因为它不是杀人鲸的朋友。

  那条不是鲸的鲸显然不想离去。它像只拘似地用脑袋蹭着罗杰,然后,为了不显得太偏心,它给予哈尔同样的待遇。当孩子们浮上水面时,它跟着它们。

  他们的忠实朋友奥尔瑞克早已准备好一辆拖着筏子的大卡车等着他们了。小杀人鲸被拖上筏子,孩子们上了卡车。他们动身朝机场开去。“我们得赶快,不管哪种鲸成海豚,都离不开水,只有放回水里才能保证安全。它的肺在胸腔里,他的身体那么重,把肺压得那么紧,使它不能吸进足够的空气。它会窒息的。不等我们把它送上运输机,它就可能死去。我们在机场见过的那种大水箱——我们能不能让人马上装一个在运输机里?”

  “已经装进去了。”奥尔瑞克说,“我早知道你们需要那种水箱。6米多长,比那家伙长1米半左右,里面装满了水。”

  “了不起啊,奥尔瑞克。我真不知道没有你我们该怎么办。”哈尔激动地说。

  把杀人鲸放进水箱时,它还活着。它再也不需要杀生了。一到长岛,它就会被喂得饱饱的,然后,装箱运给订购它的动物园。在动物园里,它将开心地学习各种要求它掌握的节目。它会学得比任何其它会游泳的动物都快,因为正如科学家莉莉博士所说过的:“海豚学起东西来像人一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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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海象说……


  “时侯到了”,海象说,

  “很多东西都要讨论:

  鞋子——船——火漆——

  白菜——还有皇帝——

  海洋为什么汹涌沸腾?

  猪有没有翅膀?”

  关于海象路易斯·卡莱尔就是这样写的。

  爱斯基摩人管海象叫“海马”。

  这么一来,海洋里就有了两种海马。一种是我们所说的海象,另一种是那些身长只有六七厘米,老是用后腿站立着的小东西,它们的头看上去确实酷似马头。

  爱斯基摩人还管海象叫做“浮冰块上的老头”。

  海象蹲在浮冰块上的样子也确实像个老头,它那将近1米长的象牙直垂下来,远远望去,那白白的长牙就像是长长的白胡子。

  约翰·亨特要两个儿子捕一只海象。要捕到海象必须用凯亚克。

  “凯亚克是什么?”罗杰问哥哥。

  大哥见多识广,但他却从没坐过凯亚克。

  “是一种独木舟。”哈尔说,“在以往的探险中,我们曾多次驾独木舟航行。但凯亚克跟那些独木舟不一样,它不是用木头造的——格陵兰岛很难找到木材——它用海豹皮制成。”

  “海豹皮怎么成?难道海象不会用它的长牙把凯亚克戳穿吗?”

  “你猜对了。但我们不得不冒这个险。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我跟你就海底见了。”

  他们租了两只凯亚克。船主教两个孩子怎样使用它们。“一只凯亚克只能坐一个人。留神,整个凯亚克的上面都被封起来,只留一个座洞让人坐进去。”

  “这跟独木舟一样。”罗杰说。

  “这比独木舟好多了。独木舟要是翻了船,你要不会水就得淹死。一只凯亚克翻了,你只要轻轻一掀,它就翻转过来,你身上甚至一点儿也不会湿。”

  “怎么回事?怎么船翻了身上却不湿?”

  “你穿上这件海豹皮大衣,水绝对湿不透它。帽子也是防水的。大衣领子紧贴着脖子,袖子也是密封的。最妙的是凯亚克上面人的座洞周围是一个口圈,海豹皮大衣刚好塞进这个圆圈里。这样,即使凯亚克翻个底儿朝天,也不会有一滴水漏进船里。”

  “太妙了,”哈尔折服了。“不过,船翻了以后,怎么才能翻正过来呢?”

  “你一定要紧紧抓住你的桨。用桨划一下,你就翻上来了。”

  “好哇,”罗杰说,“我都等不及了,真想马上试一试。”

  弟弟这么心急,会出什么事的。哈尔十分担心。

  “慢慢来,”他说,“看着我。我尽量按正确的方法干,你学着我的样子。”

  凯亚克只有3来多长,比他们飞越瀑布急流时用过的那些独木舟轻多了。他们把凯亚克顶在头上走到水边,把它们放下水。然后,小心翼翼地跨进去,把海豹皮大衣的下摆紧紧塞进座洞周围的圆圈里,以保证一滴水也不漏进凯亚克。

  一切就绪,他们划起桨,出发去寻找“浮冰块上的老头”。

  通常,猎海象的人都带着特制的鱼叉,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要捕杀海象。但这小兄弟俩的任务更艰巨。一头死海象对他们的父亲是没有用的,他们得活捉它。所以,他们只是每人带了一副套索。

  那位爱斯基摩船主站在岸上,目送兄弟俩远去。他们这是去捕猎一头1300多公斤重的海象,可除了两根绳子,他们什么也没带。

  “他们活像小孩子,”他想,“我们爱斯基摩人比这些从炎热国度来的小孩子聪明多了。”

  然而,这两个“从炎热国度来的小孩子”却认为,他们比这个北极地区的无知的大人强得多。谁想得对?这很难说。

  对于这次冒险,哈尔是没把握的。用一根绳子去逮海象,就好比试图用丝线去逮大象一样。

  要找到海象倒很容易。前面就有好几十只海象,每块浮冰上都蹲着一只,它们都在放声高唱。唔,严格地说,不是在唱。他们的声音更像大公牛在吼叫或者警犬在狂吠。不管像什么,这噪音几乎把天空刺穿。

  凯亚克一划近,海象就从它们的宝座迅速滑进水里,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都跑了。”罗杰说。

  “没关系,它们总得上来呼吸。”

  “它们能在底下呆多久?”

  “大约9分钟。”

  “它们在下面干什么呢?”

  “用它们的尖牙在海底挖贝壳类食物呢。”

  “它们把贝壳吞下去吗,连壳一起吞?”

  “不。书上说,它们用鳍状肢夹碎蛤壳,弄掉碎壳片,然后吃蛤肉。”

  “可蛤壳和牡砺壳都硬得像铁,海象怎么能用一对柔软的鳍状肢把它们夹碎?”

  “可不那么柔软,”哈尔说,“海象用它那对鳍状肢夹住你的头,能把头压成煎饼。”

  “它堆强壮得像匹马。难怪爱斯基摩人把它叫做海马。它能下潜多深?10米?”

  “100米还差不多。人要是不穿潜水服下潜到30米就会得减压病或叫潜箱病。海象下潜的深度却是人的三倍。不过,它要是不上来呼吸,就会憋死。瞧,它们上来了。”

  它们上来了,从水里探出它们的黑脑袋,呼吸时像在吹口哨。它们不是只呼吸一次,而是十几次,直到它们肺里的每一条缝隙都充满空气为止。

  看见两只凯亚克还在那儿,它们生气了,大吼大叫发泄它们的不满。一只公海象朝哈尔的凯亚克冲去,把它撞翻。

  哈尔曾叮嘱罗杰不要忘记一件事,他自己却忘了。海象突然袭击,他在惊慌中松开了握桨的手。凯亚克翻了后,他屏住呼吸,绝望地用双手划水,想把凯亚克翻正。这时,他的头倒悬在水下近1米处,那种感觉很古怪。

  不行,他的手毕竟不像桨那么顶用。他到处瞎摸,却怎么也摸不到他的桨。他开始感到头晕,再也不能屏住呼吸了。这是怎么个死法呀,倒栽葱!

  不过,如果真要死,他倒庆幸死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小弟弟。

  这段时间他的小弟弟一直在干什么呢?

  罗杰已经把自己的凯亚克划到哥哥的船边,正在用力想把他的船翻过来。他推不动那条船,哈尔的体重使它总朝着下面。

  哈尔是游泳好手,但他被固定在了凯亚克里。罗杰意识到,不管凯亚克有多么好,它也有缺陷。只要一锁在里头,要摆脱出来可要费大力气。

  哈尔的桨越漂越远。罗杰把自己的桨放下水。桨戳在哈尔的肋骨上,使他从昏迷中醒来。他一把抓住桨,只划了一下,凯亚克和他本人就翻出水面。罗杰赶紧捡回哈尔正在漂远的桨。

  那头公海象一直在等待时机捣乱。一般来说,海象身长约为3米多,但有些海象身长可达6米。这头公海象就是一个大个子,它的身长是凯亚克的两倍。

  要能趁这头海象还没有把我们怎么样就把它逮住,那该是多大的收获啊!

  哈尔的脑袋这时不大好用,这也难怪,翻船的经历使他昏沉沉的。动脑筋的事儿,就全靠他的这个小弟弟了。罗杰想到一个主意——但这能行吗?

  公海象靠近了,罗杰用桨猛敲它那柔软的鼻子。公海象沉下水去,但它马上又吼叫着浮上来。它那疼痛的鼻子还没来得及呼吸空气,罗杰就又给了那鼻子一桨。

  公海象又一次沉下去。但它必须呼吸空气,所以,它几乎是立即就浮上来了。又是重重的一桨,没法呼吸的“海洋之马”沉下去了。哈尔看出罗杰的意思了:使那海象因为缺少空气而软弱无力。于是,他也一起干。

  那头巨大的海兽终于闭上眼睛不再挣扎。两个孩子征服了它,用的只是不让它往肺里填充空气的办法。

  现在他们必须迅速行动。公海象很可能会苏醒,清醒的海象最终会击败他们。他们把两根套索都扔出去,套住海象头,然后把这头失去知觉的庞然大物往岸上拖。

  岸上聚集了一大群人在看热闹。他们认识这对兄弟,也喜欢这对兄弟。他们看得出兄弟俩现在需要什么。早已有人准备好了一辆卡车,卡车后面还拖着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一个筏子。他们趁海象还在水里,就把那筏子推到它身下,然后,发动卡车,把筏子连同它上而载着的l吨半重的大家伙一起拖到机场。

  直到最后被装上一架运输机,准备飞往组约的长岛,那海象才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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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飞往北极


  哈尔透过那扇冰窗朝北冰洋望去。

  “想想看吧,”他说,“北极就在那边。”

  “我看不见。”罗杰说。

  “我也看不见,离这儿700多公里呢。探险家皮里和亨森乘狗拉雪橇跨越这700多公里,他们花了多年的工夫,直到1909年才达到目的。他们是首先到达北极的人。”

  “现在你只要花两个钟头就到那里了。”艾拉姆说。

  “你说着玩儿吧,”哈尔说,“没有一种狗能在两小时内跑700多公里。况且,那片海域被流冰分割得支离破碎,在大块的浮冰之间还隔着宽阔的海域。”

  “浮冰?”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罗杰问,“浮冰指什么?”

  “它们就在你的眼皮底下,”哈尔说,“漂在海面上的冰块就是浮冰。”

  罗杰看见一块平得像木筏一样的浮冰,有3米多宽。“它们都像这块一样吗?”

  “有些小一点儿,有些就大多了。我听说,有一片浮冰的面积相当于一个康涅狄格州。”

  “噢哟!”罗杰惊叹道。“北极就在那儿,而我们却到不了那儿。”

  “你们到得了,”艾拉姆说,“我领你们去。”

  “你开玩笑。”哈尔说。

  “不,我不是开玩笑。扣好你们的大衣,跟我来。下一站,北极。”

  哈尔和罗杰跟着艾拉姆来到外面他的飞机那儿,他们登上飞机,心里对艾拉姆答应他们的事将信将疑。

  他们起飞了,飞过那些浮冰,还有浮冰之间没有冰封的水道。他们用不着为那些曾经使皮里和亨森的北极之行变得如此艰辛的狗和雪橇操心。

  两小时后,他们在一片极其宽阔的冰域上降落。

  “先生们,请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北极。”艾拉姆说。

  “可这儿什么也没有哇。”罗杰步出机舱时说。

  “永远也不会有。”艾拉姆说,“这片冰下没有陆地——除了4千多公尺深的水外,什么也没有。你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只不过是一片巨大的浮冰,像所有其它浮冰一样,它也是漂浮的。”

  “但是,”哈尔说,“据我所知,皮里和亨森曾在这儿竖起一根标杆和一面旗,以证明他们到达了极点。”

  “对,”艾拉姆说,“但他们插标杆和旗子的那片浮冰已经漂走了,另一片浮冰取而代之,然后,另一片,又另一片。浮冰永远在漂动。风吹着它们走,水流也会带走它们。我猜,自从皮里和亨森到达这儿起,70年来,已经有成千上万的浮冰漂过这儿了。”

  “这么说,从皮里和亨森那时候起,谁也没到过这儿了?”

  “哦,有,另一些人曾经试过。他们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一个事实:没有一样东西能留在北极。俄国人曾在这儿建了个气象观测站,可它漂走了。另一个探险队带来了10吨建筑材料,在这儿建起一个考察站。等他们再来这里时,考察站不见了。”

  “可是,在南极也有考察站,它们可没漂走。”哈尔说。

  “它们动不了,”艾拉姆说,“因为它们下头是陆地,而这儿却只有水。”

  “不管怎么说,”罗杰说,“能来到这世间万物的最高点真是妙极了。你再也不能往北走了。”

  “对,”艾拉姆说,“这是北的终极。这儿也没有东或者西。”

  “你怎么证明这一点?”

  “唔,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在这儿,除了南以外,别的方向都没有了。格陵兰岛在它的南面,对不?加拿大在南面,阿拉斯加在南边,挪威在南边,大不列颇也在南面,然后又转回格陵兰岛——不管到哪儿我们都得朝南走,不管我们转向哪面,我们都朝着南面。”

  一架大飞机从头顶轰隆飞过。它没停下来。“它上哪儿去?”罗杰想知道。

  “那是一架日本飞机,”艾拉姆说,“正从格陵兰岛往日本飞。我们的贸易站从日本购买很多货物。”

  “但它为什么要飞过北极?”

  “因为那是最短的航线。如果绕着地球飞往日本,航程会长一倍。”

  “我很难想象,”哈尔说,“我得看看地图。”

  “地图帮不了你,”艾拉姆说,“它是平的,而地球是圆的,像一个球体。到我们学校去一趟吧,那儿有地球仪。你可以量一量距离,看看是飞越北极好,还是绕着地球飞好。”

  “这么说,北极上空交通还挺繁忙的喽?”

  “每天都有好几十架飞机飞过。”艾拉姆大笑,“跟英国的舰队街一样繁忙。而且不止飞机走这条路线。自从1958年魟鱼号潜艇从北极下面驶过以来,每年都有许多潜艇这样做。这儿水深超过3公里多,潜艇在冰下有广阔的空间,可以全速前进。除了会碰上一两条鱼以外,用不着担心会与任何别的东西相撞。”

  “也许是除了会碰上一两条鲸吧。”哈尔哈哈大笑。

  “鲸不会到这么北的地方来。”艾拉姆说。

  海浪把别的浮冰猛地冲过来,撞在他们那块浮冰上,发出猛烈的碰撞声。

  “我想我们最好还是走吧,”艾拉姆说,“趁这块浮冰还没有在我们脚下碎裂。”

  他载着哈尔和罗杰飞回他们的伊格庐去。第二天,哈尔参观了艾拉姆的学校,仔细研究了地球仪。艾拉姆说得对,穿过北极是到许多块陆地去的最短路线。

  北极不再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在争取到达北极的艰辛历程中,许多探险家献出了生命。感谢艾位姆,哈尔和罗杰兄弟俩轻而易举地到达了皮里和亨森曾站立过的地方——那世界的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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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恶鬼满天飞


  艾拉姆带他们去见他的双亲。

  “他们人非常好,”他说,“不过,你不要介意他们那些老古板的思想。他们从没上过学,一直住在格陵兰岛的最北边,那儿的人上千年来就没改变过生活方式。”

  哈尔和罗杰跟他一起到机场去,艾拉姆在那儿有一架飞机。上了飞机,他们飞越休丽,朝北极海岸飞去。

  在这里,世界的最北端,伊格庐建得要好一些。往南的地区,伊格庐的建筑艺术渐渐衰落了,因为那里的很多爱斯基摩人都住石头屋或草皮屋。

  艾拉姆把他们带到一座建得很漂亮的伊格庐前。这座伊格庐有一扇很大的用透明薄冰做的窗户。

  艾拉姆的父母热情地接待孩子们。他们不会讲英语,艾拉姆把他们说的一切都翻译出来。

  “老头子很高兴你们来看他,父亲说。”

  罗杰莫名其妙。他问艾拉姆:“他说的老头子是谁?”

  “是他自己。”艾拉姆说,“爱斯基摩人很谦虚,他们认为说‘我’呀‘我’的是很粗鲁的。所以他们说到自己时就像在说别人似的。”

  母亲开口了,她的嗓音低沉甜美。

  “我母亲,”艾拉姆说,“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大老远地来看望不值得你们挂心的人,老太太很惊喜。她问你们要不要来点儿海兽脂。说要。”

  哈尔微笑着点点头。“告诉她,她的客人很高兴来点儿新鲜海兽脂。”

  罗杰抗议了。“嘿,你要给咱们惹什么麻烦呢?海兽脂是这儿的动物用来御寒的皮下脂肪。谁要吃一大块油腻腻的臭油呀?”

  “你要,鲁莽的小子。”哈尔说,“要讲礼貌,要不,我们就要把你踢出去。快,笑着鞠个躬。”

  罗杰微笑着鞠了一躬。他做得不怎么好。他接过海兽脂,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块油腻腻的东西咽下去,在腻得作呕时尽量不皱起鼻子。

  艾拉姆的母亲高兴了。她温柔地说:“能有一个像这样的儿子,不中用的老太太会感到自豪。你已经是半个爱斯基摩人了。”

  父亲说:“老头子想,你们离开你们那个热得连走雪橇的雪都没有的国家,一定很高兴吧。”

  罗杰想说:“胡说八道!”但哈尔却答道:“是的,在纽约,整个夏天连一丁点儿雪都没有。天气很热,我们只得打开我们叫做‘空调’的玩意儿,使屋里凉快起来。”

  两位老人悲哀地摇着头。老爸说:“老头子认为,能来到这儿是你们的运气。在你们的国家,你们甚至连北极都没有。”

  哈尔说:“我听说爱斯基摩人从不惩罚孩子。你们是怎样教导他们听话的呢?有时你们肯定会打他们一顿屁股吧?”

  老人对艾拉姆说:“你屁股挨打过吗?”

  “从来没有,”艾拉姆说,“也许我本该挨过。”

  “不,”爱斯基摩老人说,“打孩子只会把一个邪恶精灵放进他的身体里。空气中到处是邪恶的精灵,随时会附到我们的身上。”

  “他指的是鬼。”艾拉姆笑了。“爱斯基摩人相信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变成一个鬼,总要对活着的人做些卑鄙、讨厌的事。一个人病了,那就是一个恶鬼把他弄病的。人们就是那样想的。这儿没有医生,只有巫医。他出售五花八门的东西,说那些东西能避邪,使鬼魂不能近身。也许,他们肯让你们看看那些东西。”

  他对父母说了几句。他们马上动手把从巫医那儿买来的东西全摆出来。他们管巫医叫沙曼——沙曼坚持说这些东西能避邪驱魔。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把两个孩子看得眼花缭乱。

  海豹眼睛是用来挡住恶鬼的眼睛的。

  一张兔皮能抵御冻伤。

  熊掌能避开叫做闪电的邪魔。

  貂尾能驱赶在可怕的风暴中到处游荡的邪恶幽灵。

  一只驯鹿牙齿可以免除饥饿。(哈尔说:“我们断了粮的时候,真该有这么一只呢。”)

  狼獾的爪子可以防止人发疯。

  有了一颗狐狸头,那么就谁也不能捉弄欺骗你。

  有了一只鹿耳朵,你的听觉就特别灵敏。

  旅鼠的皮可以防病。

  还有许多许多。

  只要有了所有这些驱邪挡魔的东西,那些原本在伊格庐里到处作祟的鬼怪肯定没有机会为害于人了。

  难怪沙曼那么有钱,他们是靠把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用高价卖给人富起来的。而人们又那么信任他们,相信他们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每个月,在月圆的晚上,”老人说,“沙曼就上月亮里去见那个人,那人会告诉他下一步该干什么。”

  老妈妈盛了一大锅吃的。她说:“老太太要把这些东西送到隔壁去,他们没吃的了。”她出去了。不一会儿,就见她拿着空锅回来了。纽约来的两个孩子什么时候见过有人把这么丰盛的晚餐给邻居送去?

  从来没有。

  不管这些人如何无知,他们的心却真诚善良。

  不把孩子们喂得饱饱的,他们是不会让孩子们去睡觉的。

  每个孩子的盘里都分到了肉。肉很粗,而且已经腐败,发出一股臭味儿。

  老妈妈说:“这肉我们留了很久了,现在它好了,可以吃了。有些白人要煮过才吃。那可把肉糟蹋了。老太太希望你们喜欢吃它。”

  罗杰差点儿把胃里的海兽脂翻出来。腐肉的臭气使他想捏住鼻子。他的手已经抬起来了,但哈尔及时地抓住了它。

  “不会把你吃死,”他说,“吃了它,作出爱吃的样子。”

  “我打赌你不打算把你自己的那份吃下去。”

  “看我的。”哈尔说。

  他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他的脸上随之露出极端难受的神情。他猛然打了个喷嚏,把那口鲜美的肉喷出来,弄得驯鹿皮地板上到处都是。老太太马上把地收拾干净,把肉放回哈尔的盘子里。

  罗杰捧腹大笑,直笑得肚子疼得要破为止。

  哈尔开口道歉。“没什么。”老妈妈说。艾拉姆解释道:“你只不过是吃不惯。人家请我吃煮熟的肉时,我也是这样。”

  哈尔和罗杰把肉强咽下去。肉没翻上来,孩子们为此感到很得意。

  这时进来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他很不快活。

  “发生了可怕的事。我老婆生了孩子。”

  “这有什么可怕的?”艾拉姆的母亲说。

  “不是,可怕的是这样的——那孩子没有牙齿。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该不该把他扔掉?没有牙,他怎么吃东西呀?”

  “你妻子会给他喂奶的。”艾拉姆的母亲说。

  “他长大了没有牙齿,那不是很糟糕吗?我想,我们应该把他扔到海里。也许我们的下一个孩子会有牙齿。”

  他正要出去,艾拉姆的父亲突然把他叫回来。

  “我想你是不懂,”他说,“瞧艾拉姆,他以前也没有牙齿。”

  “没有牙齿?他还活着,真奇怪。没有牙齿,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他现在有牙齿了。让他看看你的牙齿,儿子。”

  艾拉姆露出他的牙齿。

  “他的牙是怎么弄来的?”忧心忡忡的年轻父亲说,“有的人把驯鹿的牙齿放进嘴里。”

  “他那些牙可不是从驯鹿那得来的。他生下来的时候也没有牙。但后来,牙齿就长出来了。”

  “那不合情理。你只不过想要安慰我。我们的孩子他生下来有手,有鼻子,也有耳朵。他有腿,还有10只脚趾。他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牙齿。真糟透了——你可不能对我说那样挺好。我想我还是要把那小鬼扔掉。”

  “你可不能干那样的事,”艾拉姆的母亲说,“耐心点儿。那本来就有牙齿,只不过还没出来罢了。给它们一点时间。现在,你该关心的是你妻子,不是孩子。走,我过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她望着哈尔和罗杰,“对不起。也许,你们还会再来的。”说着,她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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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吃自己脚的人


  一群爱斯基摩人围拢来看泽波挨揍,其中一个问:“他干什么了?”

  “企图谋害我们,”哈尔说,“从我们的食物窖里把吃的东西偷走。”

  “该抓他去坐牢。”

  “他太不懂事。”哈尔说。

  “这儿不管用?”一个人拍着他的脑袋问。

  哈尔点点头。他注意到刚才说话的那位爱斯基摩人拄着拐杖,一只脚没有了。

  “你的脚怎么了?”

  “我吃掉了。”

  “你开玩笑吧。”哈尔说。

  “不是玩笑。”一那位爱斯基摩人回答。他是一个漂亮小伙子,体格健壮,比他同族的许多人都高大。“你知道那地方有多糟糕——我是说那冰冠上头。好多天我一丁点儿东西也吃不着。我的右脚冻僵了,硬得像冰块,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又没法儿用雪给它按摩——风把雪全吹光了。如果我不采取措施,坏疽就会朝我的腿上蔓延,最后要了我的命。所以,我举起我的雪刀把我的脚跺掉了。”

  “那不是很痛吗?”

  “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弄点东西吃就会死掉,所以我吃掉了我的脚。”

  “这不能怪你,”哈尔说,“我的手也冰住过,要不是当时有雪把它搓暖,我也会像你那样干的。顺便问一句,你的英语是在哪儿学的?”

  “在学校里。在那儿我们学丹麦语和英语。”

  “那么,爱斯基摩语呢?”

  “我们从父母那儿学。”

  “这么说,你们会讲三种语言!”哈尔说,“你们比我可强多了,我只会讲一种话。”

  一个爱斯基摩人竟然比美国佬强得多,肯定有人不相信。

  “你叫什么名字?”哈尔问,他忘了爱斯基摩人绝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来。站在旁边的一个人说:“他名叫艾拉姆。”

  哈尔跟艾拉姆握握手,“你现在干什么呢?”

  艾拉姆说:“我在自己以前上学的那所学校教书。我很幸运。我的薪水可观,我家里人都很有钱。我缺的只是一只脚。”

  有一件事是这位拄拐杖的人干不了的——他不能帮忙垒伊格庐。在说话的同时,哈尔一直在干活。有罗杰、奥尔瑞克和其他一些爱斯基摩人帮忙,新的冰雪之家不久就落成了。

  “艾拉姆,你是我们的第一位客人。请到我们的宫殿里坐吧。”

  罗杰跟他们一块儿进了屋。奥尔瑞克说:“对不起,我可得告退了。我得把狗送回家里喂它们。”

  哈尔、罗杰,还有艾拉姆在地上铺的双层加厚驯鹿皮上坐下来。经过与世隔绝的冰雪之旅,经历了种种危险和痛苦挣扎之后,能在暖和的伊格庐里坐下来是多么美好啊!

  “很多人都在那上头饿死。”艾拉姆说。

  哈尔说:“地衣是唯一的食物,可我们没法把它咽下去。”

  “我认识一个人,”艾拉姆说,“他把他的裤子吃掉了,那裤子是驯鹿皮做的。另外一个人吃掉了自己的海豹皮手套。还有两个人被迫吃掉他们的狗。有一个人吃掉了睡袋。另一班人吃掉了包雪橇滑动装置的海象皮。有个人在吃掉自己的靴子之后,光着脚在冰上行走直到双脚冻成冰。有两个人在狗身上捉虱子和跳蚤吃。一个人吃身上穿着的用兽皮做的衣服。还有个人一连7天靠吃那些我们叫做旅鼠的小动物,加上皮带和骨头,居然活下来了。”

  “人怎么能吃骨头?”哈尔向。

  “有机会你该尝一尝,”艾拉姆说,“只要你的牙齿受得了就不怕。骨头里面有骨髓,那可是好东西呢。如果用牙咬不开,你可以把骨头夹在石头中间压开。”

  “我吃过两只老鼠,”哈尔说,“不过我不喜欢它们,我想它们也不会喜欢我。”

  “你们算是走运的,”艾拉姆说,“你们的狗没有互相吞噬。”

  “它们还不至于饿成那样,”哈尔说,“因为我们把一张海象皮割成很小的碎片,它们不用咀嚼就吞咽下去了。我听说海象皮会留在它们胃壁好几天才消化掉。所以,我们的狗比我们好过一点。”

  “你们要是把狗吃掉,”艾拉姆说,“很可能会染上一种旋毛虫病,那种病会要了你们的命。”

  “那是我们最不愿意干的一件事——吃我们的宝贝赫斯基狗。”哈尔说。

  艾拉姆说:“另一样可能致命的东西是汗。因为不停地奔跑,你们一定会出汗,汗又结成冰,你全身就裹在冰里,像穿了一套盔甲。开头你会觉得很痛苦,后来痛苦变成了舒适,你昏昏欲睡,你的血液循环慢下来,然后就会死去。”

  哈尔间:“艾拉姆,你说冰冠上头最危险的是什么?是熊?是狼?还是别的什么?”

  “都不是,”艾拉姆说,“最危险的是人。许多罪行都发生在冰冠上。那上面没有等察。那个叫做泽波的家伙就差点儿干掉你们。”

  哈尔哈哈大笑。“啊,他可没有干成。他的屁股现在还痛呢。我敢打赌,为了曾经企图谋害我们,他正后悔不已呢。好了,我来请你们吃点儿比老鼠、虱子或者旧皮靴好一点点儿的东西吧。”

  他从小炉子上拿下来一只锅,在每只碗里盛满他们在休丽餐馆买来的那种美味浓汤。

  在温馨的伊格庐里,他们无拘无束地休息着。哈尔禁不住喃喃唱道:“家啊,可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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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饿肚子真不好受


  最后一“觉”起来后,没早饭吃。午饭也不会有。几个钟头以后,他们应该到达食物窖了。

  因为已经踏上回家的路,狗跑得比来时快一倍。但对于饥肠辘辘的孩子们来说,这还不快。罗杰想出一个主意。

  “在拉普兰,驯鹿不是也拉雪撬吗?”

  “我也听说是的。”哈尔说。

  “那么,我们也有一只驯鹿,干嘛要让别人拉它,而不让它拉雪撬呢?”

  奥尔瑞克说:“我早该想到这个。哈尔,你这个小弟弟真聪明。”

  他勒住狗队。在加拿大,赫斯基狗总是两只两只套在一起,整套雪撬窄窄的,以便在树木之间穿行。而冰冠上没有树木,拉雪撬的狗就分散成扇形。每条狗都能看到正前方,而不会只看到前面那条狗的臀部。

  他们把驯鹿拉到前面,安排在扇形中间,5只狗排在它的左边,另5只狗排在右边。

  然后,奥尔瑞克啪地挥响鞭子,驯鹿和狗就一阵风似地飞奔起来。孩子们跑不了这么快,就都爬上了雪橇。

  这一点儿也没有使飞驰的雪橇慢下来。驯鹿矫健敏捷,它的力气几乎抵得上10条狗加在一块儿。

  风撩起麝牛身体两边的毛皮帘子,使它们在空中飞舞。尽管这样,麝牛仍然能跟上大家。

  至于那只四五百公斤重的巨熊,他笨重的身体本来可以作为行动迟缓的借口,但它的行动却并不慢。它一辈子都在迫不得已奔跑,因为它得找吃的。现在,尽管它不时停下来吃一只旅鼠,或者逮一只北极野兔,但它很快就能再赶上来,在风驰电掣的雪橇旁边奔跑。

  所以,他们顺理成章地比预料的时间早得多看见食物窖。真是太好了,孩子们欢呼,赫斯基狗大叫,他们马上就可以喂饱饿得生痛的肚子了。

  当他们走近食物窖时,奥尔瑞克的心一沉。他放在食物上的石块被弄乱了,有动物或者有人曾在那儿胡闹,把食物窖弄得一片狼藉。

  他在食物窖旁勒住雪橇。

  食物窖空空如也。

  一小片食物也没剩下。

  “瞧,”哈尔说,“那不是熊印吗?”

  “就是熊脚印。”奥尔瑞克说,“它朝那边去了。”

  南努克用力嗅着那些熊迹,然后顺着熊迹走去,在一块巨冰后面,它找到了那小偷。

  一场激战立刻开始。那只熊像南努克一样大,但它肚里装满食物,所以反应迟钝。南努克猛扑上去,撕开它的皮,咬掉它的尾巴,把它的鼻子咬得鲜血直流。

  即使这样,食物还是夺不回来了。罗杰喊南努克,他的巨型宠物马上就回来了。另一只熊跌跌撞撞地逃走了。它得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再抢劫食物窖,可得三思而后行。

  奥尔瑞克也像大伙儿一样饥肠辘辘,但他尽量显得高高兴兴的。

  “没关系,”他说,“我们期待着到下一个食物窖时,运气会好一点。”

  但是,等他们到了那里却看到到处都是狼的脚印。显然,一群狼来过了。不过,石块还竖在那儿,所以,食物必定还在石块下面。

  接着,奥尔瑞克发现下面有一块石头被拖走了,就这一块石头,空出的那个洞已经足够一只狼钻过去。狼群就这样一只一只轮流地钻进去,盗走了他们的晚餐。

  他推开所有石块,发现全部给养已无影无踪。

  哈尔和罗杰本来可以大发雷霆,责备奥尔瑞克没有把食物窖垒得牢固一些。但他们没有这样做。他们知道奥尔瑞克已经尽了他的力量,而且他现在正和他们一样,又饿又不开心。

  “对不起。”奥尔瑞克说。

  “不怪你。”哈尔说。

  什么东西也没吃上,他们比平常更疲乏消沉,只好竖起帐篷,空着肚子钻进睡袋。

  动物们比人要好一点儿。狗、麝牛和驯鹿都会扒开雪吃长在石头上的地衣苔藓。

  罗杰听到它们的抓挠声和咀嚼声,跑出去看它们在干什么。

  地衣!它们都在吃地衣。看它们吃的那香甜劲儿,罗杰觉得地衣肯定好吃。

  他刮了一点儿地衣放进嘴里。苦的。他勇敢地把它咽下去。没料到他的胃愤慨地把它翻上来。胃宁可空着,也不愿意消化这样粗糙的词料。

  罗杰打算跟哥哥和奥尔瑞克开一个玩笑。一觉醒来,他说:“我们用不着再挨饿了。我们的周围都是美味的食品。”

  “你这是什么意思?”哈尔质问。

  “地衣呀。石头上到处都长着地衣。你们一定爱吃,快尝尝吧。”

  哈尔实在是太饿了,什么都愿意尝一尝。刚尝一口,他的脸就苦得扭曲了。他把地衣咽下去,它又翻上来。

  哈尔瞥了一眼罗杰。“你这个坏小子。我要不是饿得浑身发软,非狠揍你一顿,揍得你站不起来不可。”

  “幸亏你饿软了。”罗杰说。

  等他们来到瀑布上面的食物窖时,坏运气没准儿会变好。然而,石头之间有一个刚好够一只北极狐钻过的缝。北极狐来的时候脚印很浅,但等它饱餐一顿之后再走回去,就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现在,他们得渡霹雳河了。驯鹿已经从雪橇上解下来。罗杰说他要骑驯鹿过河。

  “你们俩都会沉下去,”奥尔瑞克说,“你,还有驯鹿。”

  但罗杰记得他读过有关驯鹿的资料。驯鹿的每根毛都是中空的,里面充满空气。这也就是说,即使它想沉下水也没法沉下去。它的身子会高高地浮在水面上。这祥,罗杰骑着它过河身上就不会湿了。

  哈尔和奥尔瑞克把衣服放在防水的帐篷里包好。奥尔瑞克赶着狗和雪撬过河,哈尔则泅水过去。

  系着麝牛的绳子断了。麝牛穿着沉重的“晚礼服”,被水卷着冲向瀑布。只要一过瀑布,它就会撞在岩石上摔死。

  游泳健将南努克牢牢抓住漂荡着的“长裙”一角,顶着强大的水流往彼岸游去。麝牛糊里糊涂地爬上沙滩,河水从它那浓厚的毛皮上倾泻下来,形成了一个麝牛瀑布。

  对于一连好几“觉”不吃东西,狗们早已习惯,但孩子们到睡觉时已是真正的精疲力尽了。他们躺在雪橇上,觉得自己像死了一样。最后一个食物窖到了。这回倒没有发现野兽的踪迹,但却看到了人类的沉重的靴印。食物窖是空的。

  有人盗走了食物。怎么会有人这样卑鄙?不管他是谁,只要挨饿的孩子中有一个死掉,那他就得被控犯有谋杀罪。

  除了一张小纸片,食物窖里什么也没有剩下。哈尔捡起纸片。那是泽波的照片。泽波有一个习惯,他身边总随时带着一叠照片,逢人就递上一张。他粗心地把这一张掉在了这儿。

  孩子们继续往前走,一到休丽城,他们就直奔餐馆而去。

  “别吃多了,”哈尔著告道,“我们的胃还不习惯吃东西。我们只能吃很少的一点儿,否则胃就会把食物翻上来。过一两个钟头,我们可以再吃一点儿。再过一个钟头,再吃一点。别着急,要不,会生病的。”

  他们真想在餐馆里狼吞虎咽,见到什么就吃什么。但他们听从哈尔的劝告,悠着来,只吃了一点点。然后包了一些吃的留着待会儿吃。

  离开餐馆,他们到机场去把捕获的动物装上棚车。雪白的北极狐,狼獾,4只小北极熊,硕大的麝牛,漂亮的北极驯鹿——收获真不小。机场的工作人员把棚车滑上运输机的货舱里。哈尔又给爸爸打了一份电报,让他接收空运去的动物。

  直到做完这些事,他们才想到给自己弄个窝。他们回到他们伊格庐的废墟上,动手垒一座新的伊格庐。

  泽波溜达过来,不是来帮忙,而是来看热闹。

  “你干嘛要那样干”哈尔问他。

  “那样干什么?”泽波一副清白无辜的样子。

  “把那个食物窖里的东西偷得一点儿也不剩。”

  “你的神经不正常,”泽波回答,“什么食物窖,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噢,你不知道?那么,举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他掏出泽波的照片。

  “怎么呢,那照片怎么啦?”泽波说,“那是我的照片,挺漂亮,不是吗?”

  “是的,挺漂亮,”哈尔说,“这是一个贼兼杀人犯的照片。我是在那个食物窖里捡到的。你犯了企图谋杀罪,应该被捕。不过,因为你是弱智,我们只打算痛打你一顿屁股。”

  “打我屁股?”泽波尖声叫道,“你们以为我是个小宝宝吗?”

  “我们正是这样想的。动手啊,小伙子们!”

  于是,哈尔、罗杰和奥尔瑞克三个一起冲上去抓住泽波,把他放倒在一堆雪上趴着,狠狠揍了他一顿。只要他活着,就忘不了这一顿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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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穿晚装的麝牛


  “我想我们可以再往前走大约睡5觉的工夫,”奥尔瑞克说,“然后,我们就掉头回家。”

  罗杰给弄糊涂了:“睡5觉的工夫?我猜你是说5天吧。”

  “唔,我不好那样说。”奥尔瑞克说,“因为整个夏天我们只有一天。爱斯基摩人不以天数计算时间,他们以睡觉的次数来计算。他们累了就睡觉,但那总是大白天。不到夏天结束,太阳绝不会落下去,整个夏天就是一天。但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们干够了,我们就会支起帐篷睡觉。”

  “那你为什么预算睡5觉呢?”

  “因为到那时候我们吃的东西差不多该完了,剩下的东西刚好够回到我们藏下的最后一个食物窖的路上吃。那是我们的4号食物窖。那儿的食物刚够维持到3号食物窖。3号窖的食物够我们吃到2号窖,然后到1号窖。再以后,就到休丽城了。”

  于是,在掉头回家之前,他们动身往前再走5“觉”。

  “你的那只手怎么样了?”奥尔瑞克问哈尔。

  “还是冻得硬邦邦的,”哈尔说,“一点儿也不痛。我知道,等它开始暖和起来时,会痛得火烧火燎。我打算把它搁在睡袋外头冰冻着,好踏踏实实睡上一会。”

  “它不能长时间冰冻着,”奥尔瑞克说,“那样会形成坏疽,你的这只手可就要被截肢了。”

  这只手将不得不被砍掉,这可不是什么使人高兴的事。哈尔知道,必须用雪好好地揉搓它一下,可是极目所及,除了冰还是冰。

  奥尔瑞克看看天。“打起精神来,很快就会下雪了。”

  在他们就寝前,真的下雪了。哈尔立刻为他的手施行雪疗,他可真宁愿让手就那么冰冻着,因为那样它一点也不痛。现在这一雪疗,他感到匆了可怕的疼痛。

  “好,”奥尔瑞克说,“这意味着血液循环恢复了,血开始往你的手里流。”

  “我真不明白,”哈尔说,“雪是冰冷的,它却使我的手暖和起来。”

  “雪并不真像它看起来那么冷,”奥尔瑞克说,“动物喜欢让雪盖住它们,它们深深地钻进雪堆里取暖。当我们的赫斯基狗叠作一堆歇息时,它们很愿意被雪埋起来。”

  哈尔感到手指能动弹了,就终止了雪浴,把疼痛的手塞进他的驯鹿皮夹克里,让身体的热气把它捂暖。慢慢地,手不痛了,开始像只真的手,而不再是一块冰疙瘩了。

  他们又往前走了3“觉”工夫,遇上了一样宝贝。

  “一头麝牛!”奥尔瑞克兴奋地大喊。“格陵兰岛以前麝牛很多。它们大都被捕杀了,所以现在它绝对是珍稀动物了。我们交好运了。”

  这只麝牛最令人惊奇的地方,是它那件浓密蓬松的毛皮大衣,长长的,几乎拖到地面。

  “它让我想起妈妈。”罗杰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议论自己的母亲?”哈尔抗议道。

  罗杰解释:“每当妈妈外出参加晚会或音乐会,她总是穿一袭长长的晚装,一直拖到她的脚面上。”

  奥尔瑞克哈哈大笑:“罗杰,能把这只野兽与你母亲相比,说明你很富有联想力。”

  “可这些长毛都有什么用呢?”

  “那可比女士们的晚装有用多了。”奥尔瑞克说,“甚至当气温降到大大低于零度时,它也能给麝牛保暖。麝牛实际上有两件大衣——就是厚厚的两层毛,在这两层毛里面还有一件轻柔的内衣,那是一层漂亮的、比开士米还要柔软的毛。这件长晚装还有一样好处,麝牛生了小麝牛,可以把幼仔藏在那厚厚的毛帘子后面。”

  哈尔用力嗅嗅空气。“一股什么怪味?”他问。“既不是什么好闻的气味,但也不难闻。这是什么?”

  “麝香,”奥尔瑞克说,“这位女士不仅穿着晚装,还洒了香水。”

  “不过,”哈尔说,“这气味并不很像香水。”

  “也许不像,”奥尔瑞克说,“但香水制造商们可少不了它。几乎每一瓶香水里都有一点儿麝香。”

  “他们就是从麝牛上取麝香吗?”

  “不仅仅是。另外还有一些动物也会分泌麝香,比如香猫、麝鼠、水獭,还有麝鹿。”

  麝牛一点逃走的念思都没有,相反,它似乎随时都会向前冲。它仰着那颗巨头向周围看,威胁地低声咕浓着,一对尖利的弯角危险地朝下顶。

  “这位女士那么温文尔雅,我敢肯定她不会攻击我们。”罗杰说。

  “别太肯定。”奥尔瑞克说,“碰巧这位女士不是一位女士,这是一只公麝牛。它最喜欢的莫过于打架,而且用不了几分钟,它就会使我们全都丧命。”

  公麝牛正恼怒地用爪子在地上乱抓。

  哈尔可不想坐等这1/4吨重的野兽把他踩扁。他从雪橇上抽出麻醉枪,朝麝牛颈部射了一枪。一枪麻醉药量并不足以使巨兽睡觉,但至少可以使它镇静下来。公麝牛转过身,开始慢步踱去。哈尔的套索这时呼啸着飞出,圈套落在麝牛硕大的头上,正好套在牛角的后面。哈尔把绳头系在雪橇上,奥尔瑞克啪地朝狗挥响了鞭子。10只赫斯基狗一齐开始拉,半睡眠中的麝牛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过了5“觉”后,他们就调转头回家去。

  他们又逮了一样好东西——一只迷途的驯鹿。这是一只北极驯鹿,跟拉普兰地区的驯鹿大不一样。它没有咬他们,很容易就逮住了。这驯鹿漂亮优雅。它没有那拖到地上的毛帘子,不像麝牛。它的体型匀称,双角非常漂亮。这是一只雄鹿,雌鹿也有角,不过没那么大。

  “人们通常根据角叉的数量判断鹿角的品质。”奥尔瑞克说,“我仔细数过,这只鹿那对造型美丽的角上有60个角叉。”

  “驯鹿有敌人吗?”罗杰问。

  “它不喜欢狼,”奥尔瑞克回答。“但它的死敌是渡鸦。”

  “渡鸦怎么能伤害这么大一只驯鹿?”

  “渡鸦会突然猛扑下来,叼去驯鹿的眼睛。”

  “你说过,生长在冰冠上的动物以吃其它动物为生,”罗杰说,“但我不相信麝牛和驯鹿会吃别的动物。那么,在冰冠上它们靠什么为生呢呢?”

  “它们用爪子扒开岩石上的雪,吃生长在石头上的地衣。”

  像那只麝牛一样,驯鹿被一根与雪撬相连的长绳子缚着,跟在雪橇后面走。

  喀嚓,喀嚓,喀嚓,它走着。

  “那些喀嚓喀嚓是怎么回事?”罗杰问。

  奥尔瑞克回答:“这是驯鹿脚里的骨头互相摩擦发出的响声。所有听到这种声音的小动物都会让开。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别的什么动物会像它那样边走边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驯鹿的脚的确与众不同,那脚平平的,大得像薄饼。”

  “说到薄饼,我可是饿了。”罗杰说。

  “我们的食物都吃光了,”奥尔瑞克说,“不过,我们不用等太久,只要走到食物窖,我们就有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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