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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催泪弹


  哈尔向克罗斯比报告了放归疣猴和俄卡皮鹿的经过之后,说道:“我们今晚想早点睡。”

  “好的,”克罗斯比说,“这一趟辛苦了,谢谢你们做了件好事。”

  “明天早上我们想到一条陷阱带去,那是在飞机上发现的。我们要再试试。抓住黑胡子。”

  “很好,但遗憾的是我不能跟你们一块去。祝你们成功。”

  他们已经上了床,听到有一辆汽车开来营地;第二天黎明,还没起床,又听到汽车开走的声音。这次汽车的来去,他们是事后才想起米的。

  吃过早饭,兄弟俩率领他们的狩猎队坐着吉普车、越野车出发了。在离陷阱带还有一英里的地方,哈尔叫车队停下,对队员们作了最后的部罢。

  “在供应车上你们可以找到催泪弹,每人拿一枚。”而后他向队员们详细地说明了这次偷袭的计划。

  车队颠簸着继续前进,来到陷阱带。他们还像上次那样,在陷阱带的前方停下,而且故意乱按喇叭。目的是想引偷猎匪徒出来。匪徒们从陷阱带的各个缺口中钻出来的时候,哈尔则带了十几名队员从树林中迂回到偷猎匪巢的后方。如果黑胡子还像上次那样的话,他就会躲在后边不露面。一旦他的人被打败,他必然从后面溜跑。但这一回,他会发现中了埋伏;

  陷阱带的前边,毒箭纷飞,狩猎队员们躲在汽车的后面,不予还击。匪徒们越来越大胆,对手似乎不敢还击,他们口中一边辱骂着狩猎队员,一边朝前挪。队员们望着罗杰,等着他的信号。

  当匪徒们来到约50英尺远的时候,罗杰扔出了他手中的催泪弹。顷刻间,一枚枚催泪弹飞向匪徒之中,有的碰在石头上,有的砸在硬地上,都炸开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匪徒们就被淡黄色的毒气吞没了、又噎又呛,泪流满面。几乎透不过气来的匪徒们像没头的苍蝇乱窜,你撞我,我碰他,乱成一团。有的趴在地上,扭着身子,把头埋到草丛里;有的摇摇晃晃朝营地退去。再也看不到纷飞的毒箭了。

  与此同时,哈尔领着十几名队员从小茅棚之间冲了出来,立刻冲向陷阱带的各个缺口,搜寻黑胡子。可是到处都看不见他的影子,也找不到他穿靴子的脚印。搜索了半个小时,仍然毫无结果。

  这时,有的匪徒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但仍然泪眼昏花,不可能看见东西。他们已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束手待擒。他们等着被装上汽车,然后转送到蒙巴萨。他们以为还会像上次那样,到蒙巴萨的监狱里去休息几天又会放出来。这一回他们错了。

  哈尔对乔罗说:“告诉他们,叫他们回家去,呆在家里。跟他们说,下次要抓到他们偷猎,就要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陷阱里还活着的动物立刻都放了,有的得送医院,死了的只能留给鬣狗和豺了。铁丝套子及其他战利品都收集到一块。战利品当中有的很值钱,有的很古怪。

  古怪的东西中有用大象尾巴上的毛编成的手镯;有豹子的胡子,这是准备卖给非洲当地的巫医的。这硬硬地豹子胡须要是混在某种饮料中,让人喝下去,就会把胃壁刺穿,要人的命。

  那些茅棚及5英里长的刺篱笆被一把火烧个精光。

  回到营地,哈尔向克罗斯比报告了这次不成功的行动。黑胡子又没抓到。

  “没关系,”队长说,“你们捣毁了陷阱,抓了他的喽罗,这就是很大的功绩。至于黑胡子,你们总会抓到他的。顺便告诉你们,辛格法官也祝你们好运气。”

  “他来过这儿吗?”

  “昨天晚上你们已经睡了,他驾车来到这儿;今天一大早他就走了——他说他还有很重要的事。”

  “你对他说起我们今天早上要上哪儿吗?”

  “当然。他一向对这一类行动感兴趣,他对你们出色的工作感到高兴。”

  哈尔吞吞吐吐地说道:“队长,我本不想说这个话,因为法官是你的朋友——但我开始怀疑,他是否真正支持我们,还是在反对我们。”

  这话让队长吓了一跳,他瞪着眼瞧着哈尔:“他一直是反偷猎运动的主要支持者之一,你竟这样说他,我感到很奇怪。当然,他是我个人的朋友,你们记得,他救过我的命;他也是野生动物的朋友,他一直在为反对偷猎而大声疾呼。”

  “他只说说而已呢,还是做了什么实际的事情?”

  “他当然做了实际的事情。”

  克罗斯比拉开写字台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支票,摊开在哈尔面前,“这是法官昨晚给我的,我将上交给野生动物协会的司库。”

  这是张两百镑的支票,开给野生动物协会的,上面有辛达·辛格的签名。

  “你们瞧,”克罗斯比说,“他不仅是说说而已,在这个国家,法官的薪水很少,200镑对他来说意味着很大的牺牲。呃,你们现在还怀疑他的好意吗?”

  “对不起,”哈尔说,“也许是我错了。”

  “我敢肯定,你是错了!”克罗斯比的口气有点严厉。

  哈尔回到小房,把他与克罗斯比的谈话告诉了罗杰,“他把我弄得下不了台,也许是我们搞错了。”

  罗杰可没那么容易动摇:“我仍然认为他是个骗子。”

  “那你如何解释那张支票?”

  “非常简单,如果他参与了偷猎勾当,他就不是靠法官那点儿薪水生活,他的非法收入会是数以百万计。对他来说,两百镑算得了什么!他是想用这两百镑蒙住队长的眼睛,让野生动物协会以为他是支持他们的。我仍然认为,他是黑胡子的搭档。”

  “你这样认为,我也这样想,但我们说服不了队长。还是算了吧,如果我们再坚持,只能引起队长对我们的反感。首先我们就没有真凭实据。”

  “我想,我们目前是什么也证实不了,”罗杰承认这一点,但他说,“我们一定会得到证据,已经出了一次箭毒木苷那样的怪事,如果不是你制止的话,队长早就没命了。还有,法庭上那些可笑的判决;还有署名Bb的恐吓信,你说那是怎样塞到我们房间去的!我敢打赌,就是那个冒牌法官辛格,从黑胡子那儿拿来之后塞到我们房间的。”

  哈尔点点头说,“可能。而且,今天在偷猎营地没找到黑胡子,为什么?可能也是有人通知了他。队长昨晚把我们的行动告诉了法官。可能他在黑胡子那里停过,给黑胡子通风报信。”哈尔烦躁地用手摸摸额头,“但这一切都是‘可能’,我们必须拿到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行。”

  “嗯,在这儿坐着是拿不到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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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人类兴旺 动物消亡


  兄弟俩擦干身子,吃过饭,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不到两分钟罗杰就入了梦乡;哈尔醒着躺了一会儿,他在为明天的回程担心——15小时横渡暴风骤雨的湖面,然后飞行两个小时,天黑以前不可能到扎沃,天黑之后是不可能在那条狭窄的跑道上降落的。后来他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听到煎咸肉鸡蛋的丝丝响声,闻到了香味才醒了。托尼跑来报告他一个好消息。

  “我用我们的摩托艇送你们回姆万扎,这样就不需要十五个小时,只七小时就到了。以后队员们会把木筏送过去。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搭你们的飞机到扎沃,我有些事要与克罗斯比商量一下——就是关于四头犀牛要送到卢本多岛的事。”

  与昨天乘木笺那难受而危险的航行相比,今天乘摩托艇返回姆万扎的的确确是件快活的事。下午三点钟他们就已经在飞机上,正飞越神秘的塞伦葛提大平原。

  “看见下面那条深沟了吗?像科罗拉多大峡谷,到它上面时飞低点。”

  哈尔降下高度,他竭力回忆他曾听到过的有关这条峡谷的事。

  “这是奥尔德威大峡谷吧?”

  托尼惊讶地转身望着他,“那么,你一定听说过李契博士啦,要幸运的话,我们可能会看到他和他的助手们在工作。”

  哈尔沿着迂回曲折的峡谷向前飞,突然就在他们的下面,出现了一群人,他们在峡谷的底部挖掘着什么。听到飞机的轰鸣声,他们抬头望着飞机,朝飞机挥手,托尼也朝下面挥手。他们急速地朝后面退去,仅仅是那么短暂的一刹那,但是哈尔将会永远记住这一刹那,因为就这一瞥,便把哈尔的思绪带到了二百万年以前。

  罗杰从来没听说过奥尔德威峡谷,所以他对所见的一切无动于衷。他问道:“下面那些洞有什么神奇的?”

  托尼给他解释说:“这位考古学家是李契博士,他在那儿已经挖了好多年了,发现了两百万年前的人类骨头的化石,这是世界上所发现的最古老的人类的骨头。”

  “他们怎么能断定是两百万年前的呢?”

  “用一种化学试验的方法,也许你们听说过了,就是碳14测定法。这种测定法已经用了很长时间——唯一的麻烦是,超过五万年历史的东西它就测不出来。现在有一种新方法,叫钾氩测试法,用这种方法可以测定几百万年前的年代。”

  “那位两百万年前的先生与今天的人长得一样吗?”

  “从外观说,一样。李契博士已经发现了十六个男人的化石,它们与现代人的骨头很像。也有一些不同,这些人大约有四英尺高,拇指和其他手指捡东西拿东西还不像我们今天的手指那么方便。但他们已经会使用工具——已经发现了他们使用过的一些石器。他们的体重只有现代人体重的一半——只有75磅,而不是150磅;他们的脑子只有1磅重,现代人脑的重量达3磅。所以,你瞧,这两百万年来,人还有了一点进步。”

  哈尔说:“使我感到不寻常的是,人竟然延续了那么长的时间,想想这两百万年间有多少种动物灭绝了——柱牙象、雷龙、梁龙、度度鸟、南非斑驴、恐鸟,还有其他成百上千种,都消失了。而我们仍然快活地存在——不但存在,还飞速地成倍增长。”

  “增长太快了,”托尼说,“我们增长得越快,现今还残存的动物就会更快地被赶出地球。我们似乎认为自己拥有一切,我们的动物伙伴们呢?难道它们就没有权利存在吗?”

  他们飞越了世界上最大的火山口之——名字也是最奇怪的,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火早已停止喷发,火山口壁高高矗立,像一堵高墙,超出火山口底部2500英尺。整个火山口底部草木葱茏,大约150平方英里的面积上有树林和草地,大小湖泊星罗棋布,还有一群群的动物。

  罗杰说:“这儿生机勃勃呢!”

  “对,都是些什么动物?降低一点看看。”

  飞低之后,可以看到有几十头狮子,有大象、犀牛——但占据大部分地面的是成千上万头牛,马萨伊人放牧的牛群。

  “这块野生动物的乐土也就快完蛋了,”托尼说,“原先,这儿是专门留给野生动物的,现在马萨伊人以及他们的牛群侵入了这块地方,把野生动物挤出去。马萨伊人没有必要养那么多牛,他们以拥有的牛群多为荣,以此炫耀。这样的事也降临到了国家公园,即使在扎沃也是如此。一群群疲惫的、骨瘦如柴的、毫不值钱的牛正把野生动物赶出本来属于它们的地方。”

  火山口留在了后面。前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粉红色的湖——马尼亚拉湖。它的水面上栖息着数百万只粉红色的火烈鸟,所以湖面呈现出一片粉红色。

  “起码,这个湖达不至于受到牛群的侵犯。”哈尔说。

  “是的,但火烈鸟也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个湖里的水已经变得很咸,而盐使得火烈鸟的腿骨变硬,同时,还在鸟腿上结成三、四英寸大的疙瘩,鸟既走不了也飞不动。成千上万只鸟就这样活活饿死。”

  “采取什么措施没有?”

  “已经做了些事,看到那些跋涉于火烈鸟之中的年轻的非洲人吗?他们是被训练来拯救火烈鸟的,他们用锤子敲碎鸟腿上的盐疙瘩,让鸟重新飞起来。”

  “那么,年轻一代的非洲人已经关心这些事了?”

  “是的,我真希望他们的父母也这样关心就好了。”

  一股强烈的冷空气向飞机袭来,原来他们已经飞过了乞力马扎罗峰。不久,哈尔就熟练地把飞机降落在扎沃的简易机场上。

  他们在书桌旁找到了马克·克罗斯比队长。托尼和马克这两位英国人高兴地互相问候。

  “看到英国总还算有那么一小点东西在肯尼亚真令人高兴,”托尼说,“我原以为这个时候,这张书桌后面坐着的是一位非洲人呢!”

  克罗斯比笑笑说:“这事总有一天会到来的。既然这个国家已经有了自己的政府,像你我这样的官方职位迟早总要让非洲人来干的。”

  “你准备呆到那个时候吗?还是现在就辞职?”

  “我准备呆下去,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目前还没有哪位非洲人受过这种训练来接替我的工作;另一个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宁愿在这儿碰碰运气,而不愿意回英国去。我回英国能干些什么呢?我不可能找到工作。人家问我:‘你有些什么经历呀?’我说,‘我当过动物公园守备队长。’这在英国有什么用?”

  哈尔想,这两个显得很疲劳的男子汉,他们的前途渺茫,他们的一生都献给了保护非洲野生动物的事业,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难道都将付诸东流吗?对一个非洲国家的政府来说,把重要的岗位交由非洲人负责,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他们也会这样关心野生动物吗?国家公园将要被分成一块一块的,为解决飞速增长的人口问题而开发为农场。人与动物之间难道就没有一条和平共存的道路吗?

  “算了,”托尼说,“我们不能光对着将来犯傻,我们现在能做的是:尽力而为。我知道你有四头犀牛要运往卢本多岛,这事交给我吧。我需要四个木笼,每个装一头,达要两辆卡车,从陆路运往姆万扎。到岛上那一段水路,我已经租好了一艘汽车渡轮。”

  两位队长继续讨论转运犀牛的事,哈尔和罗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他们发现门缝下面有一张条子。哈尔打开条子大声读着上面的话:

  美国小子,滚回去,这是给你们的第一次警告。再次警告将以你们的血来写成。

  Bb

  “这个家伙在玩贼喊捉贼的把戏。”罗杰轻蔑地说。

  哈尔可不小看这件事:“我认为,他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你知道是谁写的吧?”

  罗杰仔细地看了签名,Bb,说道:“可以猜得出来是‘黑胡子’。”

  “对。别忘了这个恐吓。那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家伙,甚至杀人。他要保住他这一项可赚百万美元的生意。”

  “那你认为我们该回家了?”罗杰故意问。

  “不,不除掉黑胡子不回家。你还记得我们在飞机上看到的那条5英里长的陷阱带吗?明天我们上那儿去。”

  “那有什么用?我们抓到一批匪徒,送上法庭,而法官把他们都给放了。”

  “这一次要设法抓住黑胡子,而不仅是他的喽罗。但也得给他们一个突然袭击——使他们意想不到。也许,这样一来,他们要再想偷猎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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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悄悄话之家


  这家旅馆是个悄悄话之家。告示牌上写着:“任何响动都会惊扰动物”。旅馆的工作人员悄悄他说话,客人们悄悄他说话,侍者们悄悄地说话。所有的人都得换上胶底鞋,这是规矩,如果你没有的话,可在旅馆里买一双网球鞋。

  “我有一点还不明白,”哈尔对杰弗雷说,“即使动物听不到,但它们肯定可以嗅到有人在附近,我们离它们也不过50英尺远。”

  “如果我们与它们处于同一高度的话,那它们肯定可以闻到我们的气味——甚至1000英尺以外,它们都可以闻得到。但在这儿,在它们头顶上方50英尺的地方,气流会把我们的气味带往高处。它们不会知道有人在这儿——除非我们弄出响动。这儿不适合住患感冒的客人,因为一声咳嗽就会把所有的动物吓回森林里去。不过它们还会回来,它们爱这个地方,湖畔的泥土里有时会有很多的盐,所有的动物都需要盐——除了食肉动物之外。食肉动物可以从其他动物的肉中得到盐。”

  大家在饭厅的大长条桌子上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后,十二个客人都静悄悄地溜到外边的阳台上坐好,准备观赏下面的壮观场面。所有的人都穿上了厚厚的衣服,有的还从床上扯下毯子裹在身上。因为,在海拔7000英尺的高度上,虽然树梢旅馆地处赤道,晚上依然是寒气逼人。

  夜幕已经降临,景物变得模糊。突然,一盏泛光灯照亮了整个湖畔地区。下面已经有了两只南非野猪、一头疣猪、一只仪表堂堂的大羚羊。它们抬起头,望望灯光,也许是感到惊讶:晚上这个时候怎么还会出太阳?它们看不见上面的阳台和游客,整个旅馆完全处于黑暗之中,所以它们并不惊慌,仍继续在泥土中找盐吃。

  四头犀牛出场了,它们贪婪地吸吸着有盐的稀泥。当它们发现谁找到了好地方,便都一齐挤过去,免不了要发生一场争斗,互相推挤,愤怒地吼叫,还发出一阵阵的嘘嘘声,就像打鼾的声音。它们的小耳朵不停地转动,好像雷达的天线,在搜寻着可疑的信号。只要我们这些客人中传出一声轻轻的咳嗽,它们就会跑回森林中去。不过,一会儿它们还会回来,也许,是别的与它们一模一样的犀牛,像火车头一样呼哧呼哧地喷着气,你追我赶地跑回湖边。它们也会像马那样喷响鼻,不过那响鼻的功率是“犀牛力”而不是“马力”。

  接下来出场的是慢吞吞的大象。这些庞然大物先下到湖里,甩着长鼻子喷水冲洗身上的尘土,然后才上岸找盐。它们用灵巧的长鼻子从犀牛踩下的深深的蹄坑中吸起盐水,甩进口中。它们不时地眯着眼打量那盏泛光灯,可能以为那是月亮,或以为是忘了落山的太阳。

  大象与那些怒气冲冲的犀牛不一样。它们互不干扰,而且,如果有小象把自己的鼻子伸到一头成年象占用的坑里,成年象会慈爱地让开,让小家伙享用它找到的坑。

  五头长毛蓬松的野牛登场了。它们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与犀牛一样的暴躁,所以不一会湖边就成了战场:犀牛角抗击着更尖更硬的野牛角,夜空中回响着它们愤怒的呼噜声和得意的嘶叫声。

  大象讨厌这种吵吵嚷嚷,它们一齐发出阵阵凄厉的警告,那些行为不轨的家伙们都吓得窜回了树林。

  一头长颈鹿来了。它为了能喝着水,不得不四蹄分开,趴在地上;湖的四周围满了体态优美的各种羚羊:黑斑羚、汤米羚、格兰羚、条纹羚羊、大羚羊、山羚羊,这些优雅的动物都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庞然大物们。

  “瞧,它们来了!”罗杰悄悄地说。

  兄弟俩一直热心地盼望着的客人,那些疣猴,从森林的黑暗处来到了灯光下。多么可爱的小家伙:面庞围着一圈白色,绸缎般光滑的皮毛,漂亮的白尾巴,难怪那些时髦的太太们那么喜欢它们。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以每月1000只的速度被捕杀。

  罗杰睁大了双眼:他的朋友来了吗?他向杰弗雷借了一副望远镜。呵,来了,就是它,错不了,从脖子上那圈被铁丝勒出来的伤痕就可以认出来。

  原先一直呆在他的怀抱中的忠实的朋友,现在在新伙伴当中,似乎也很快活。罗杰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嫉妒,但他立刻感到羞愧,这只漂亮的小东西是可以喂养成一只可爱的宠物的,但它现在回到了它应该属于的地方,与自己的同类在一起,回到了它所喜欢的大树上。

  兄弟俩一直看到半夜才回房睡觉。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哈尔对杰弗雷说:“在这小湖边建这么一幢树顶上的房子,真是个好主意。”

  杰弗雷说:“只有具有非凡想象力的人才会想出这么个主意。你要知道,这是位女士的主意呢!早在这里成为国家公园以前,一位贝蒂·沃尔克夫人就与朋友一起来过这里。她读过《瑞士鲁滨逊一家》,你还记得书中所描写的树上的房子吗?这启发她想出了在树顶盖房子的主意,她的朋友还说她是异想天开呢!”

  “不管是不是异想天开,反正是了不起。我真不想离开这儿,可又不得不走。今天还够我们忙的。”

  他们回到飞机上,好耐性的俄卡皮鹿在吃它的树叶早餐。要飞到维多利亚湖南岸的姆万扎,必须飞越狮子之国的塞伦葛提大平原,这段航程飞了两个小时。

  在姆万扎,哈尔租用了唯一的一艘可租用的船,它不过是一个上面装了个引擎的木筏而已,就要靠它,走完15个小时的航程到达卢本多岛。

  克罗斯比队长说在15个小时的航程中起码要遇上五场风暴,他的预言被证实是错的,只遇上了一场风暴——不过这场风暴持续了15个小时。

  强劲的北风刮过250英里宽的湖面,巨大的波浪冲打着木筏,兄弟俩和俄卡皮鹿都浸泡在水里。他们不会忘记,地球上所有的淡水湖中,维多利亚湖仅次于苏必利尔湖,它真不愧以一位英国君主的伟名来命名,它显示了作为尼罗河源头的伟大气魄。

  俄卡皮鹿过去肯定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旅行,它不断地呜呜叫,以表示它的不满,木筏一直在摇晃,俄卡皮晕船了,把吃的树叶都呕了出来。装它的竹笼本来是牢牢地固定在木筏的圆木上,但风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笼子扯走。

  水面下到处是暗礁,木筏经常撞到沙洲上停下。有时,靠引擎倒车就可以把它倒出来;但有时光靠引擎还不行,兄弟俩还得跳下水去推。如果这时打来一个六英尺高的浪头,人就要完全淹没在水里。这一切只不过是这次惊险航程的一小部分呢,你还得小心提防湖中大量的鳄鱼和河马。

  有好几次,鳄鱼的尾巴甩得啪啪响,拼命往木筏上爬。河马不喜欢刮风起浪的湖面,它们纷纷躲到小岛附近的背风处。它们虽不是食肉动物,宁愿吃水草而不吃人肉,但它们也很危险,有一次一头河马刚好在木筏下面钻了出来,把木筏顶离水面三英尺高,又斜着落了下来。河马的这次行动仅仅是为了开心玩玩呢,还是不怀好意?两位航海家也没敢停下来问问河马。他们只能为木筏没有翻个底朝天落下来而感到庆幸。

  如果说白天一天碰到的仅仅是麻烦的话,那么到了夜幕降临发狂的湖面的时候,麻烦就变成了噩梦。远处的灯光标志着那就是卢本多岛,但灯光一会儿就会完全消失在雨和水气之中,这时只能靠猜测来驾驶;过了一会儿,灯光又显露出来了,但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不是在四分之一哩远的这一侧就在那一侧,只好又转头对正方向。

  最后,两个精疲力尽的水手总算把木筏靠进了一个比较平静的港湾,他们听到码头上传来了欢迎的喊声。

  这儿的守备队长,自我介绍叫“托尼”,帮着把竹笼搬上岸后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动物?”

  “俄卡皮鹿。”

  “好极了!雄的还是雌的?”

  可爱的问题!难道这也有什么要紧的吗?

  哈尔说:“雄的。”

  “太好啦。我们岛上有一头俄卡皮,雌的。现在我们有可能让它们繁殖了,极为稀少的动物啊!你们放心吧,我们会细心地照料它的。等等,我去取条毛巾。”

  毛巾取来了,但不是给冻得发抖的兄弟俩用的,而是给宝贝俄卡皮擦身用的。他们小心地打开笼子,把俄卡皮拉到码头上,托尼用毛巾轻快地擦着它的全身,这样能促进它的血液循环。最后,他说:“行了,它不会有问题了。”

  “我们是否该喂它了?”哈尔问。

  “没必要,在这个树林里,它用不着走十英尺远就可以找到吃的,喝水嘛,有一大猢水呢!”

  “那,我们就这样放掉它啦?”罗杰每失掉一只动物,心里总觉得很难过。

  “这对它来说再好不过了,让它自己去吧!它在这儿会很安全的,这个岛上没有它的敌人——没有狮子,没有豹子,也没有偷猎者。岛上有很多犀牛,也是为了保护它们而送到这里来的。但犀牛不会去碰你们的俄卡皮。这个地方真可算得上是俄卡皮的天堂了。”

  这头俄卡皮已经迫不及待地迈开四蹄走进了它的天堂。

  哈尔心里不禁一阵遗憾,一万美元就这样跑了。他和罗杰被派到非洲来就是为父亲捕捉各种动物,卖给动物园的。把这头俄卡皮放掉似乎很可惜,但哈尔也知道,几乎没有俄卡皮鹿能熬过从非洲到美国的航程。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为父亲捕一两头动物,而是要尽一切可能制止东非这种滥杀成千上万动物的偷猎行为。从长远来说,这样做对他们家的动物生意也是有利的。

  “行啦,”托尼说,“到我的小屋来吧,该你们擦干身子了——你们一定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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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树梢旅馆


  “这儿是阿贝尔迭尔山,内罗毕北面。你们在尼亚里降落,然后到树梢旅馆去,听说过树梢上的房子吗?”

  “当然听说过,一家建在一棵南非栗子树顶部的旅馆。”

  “那里的大多数树木都是树中巨人,疣猴一定会喜欢的。你们在树梢旅馆过夜,第二天一早飞往西南方300英里外的姆万扎,正在维多利亚湖边上,就在这儿,对面就是卢本多岛,从姆万扎横渡过去有100英里。”

  “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你们愿意现在出发的话,天黑之前还可以赶到树梢旅馆。”

  “我们走吧!”罗杰说。

  两位动物乘客没有罗杰那么热情。飞机后部的两个位子已经拆除,给两位贵客腾出地方。俄卡皮鹿被装在一个竹子扎成的密实的笼子里,用汽车运到飞机旁,五个人才把它抬上飞机。

  罗杰说:“对这架飞机来说,它是不是太重了?”

  “不会,”队长说,“那是280马力的引擎,载重量达两吨半,这头俄卡皮鹿还不到四分之一吨。”

  这头斑马-长颈鹿-羚羊三千万年来没坐过飞机,它发出阵阵的嘶鸣声,就像一头受惊的马的叫声,还用头撞击竹笼,幸好笼是竹子扎的,一撞就弯,它也不会受伤。

  克罗斯比砍来二根有很多树叶的树枝,搁在笼顶上。树叶从夹缝中垂到笼内,俄卡皮立刻伸出它那12英寸长的舌头卷食起来。只要有它喜欢吃的东西,它对这个奇怪的环境还是可以忍耐的。

  举止斯文的疣猴用不着装笼,罗杰抱着它上了飞机。作为一种聪明的动物,猴子天性好奇,它上了飞机就仔细地注视着那些仪表,后来它爬上罗杰的肩头,又跳上俄卡皮的笼子。它蹲在笼上仔细地打量机舱里的每一寸地方。发动机一响,它立刻窜回到罗杰的腿上,当飞机飞离地面、掠过树梢的时候,它着急地四处乱瞅。

  哈尔沿着西北向的红士路飞往内罗毕,然后转向北朝白雪皑皑的17000英尺高的肯尼亚峰飞去。由于顺风,这段300英里的航程,两小时就飞完了。飞机降落在阿贝尔迭尔森林旁边一个虽然小但很开阔的机场上。要在这儿的奥特斯班旅馆办理进入动物保护区以及在树梢旅馆过夜的手续。

  一下飞机他们就受到旅馆工作人员的热烈欢迎,他自我介绍说:“就叫我杰弗雷吧!”

  俄卡皮留在飞机上,给它砍来了很多树枝,足够它当晚和第二天早上吃的。

  “它呆在这儿会很好的,我们有人照管它。行了,上车吧,我们得出发了。”

  吉普车在林中泥泞的小路上爬行。罗杰手中抱着疣猴。道路蜿蜒曲折,最后终于来到这条路的尽头,在一个四周古木参天的地方,车停下了。

  “现在我们得步行四分之一英里,才能到达树梢旅馆。”杰弗雷说。

  他们沿着参天大树之间的一条狭窄小道往前走,疣猴越来越激动,这些大树是它理想的安身之所。经过肯尼亚峰的积雪冷却的空气,对一只穿着又厚又暖的皮袍的动物来说,无疑是再适合不过了。

  罗杰看到一棵树上钉着一把梯子。顺着小路往前走,又见一棵有梯子的树,又一棵。他很奇怪,就问杰弗雷:“那些梯子是干什么用的?”

  “你们立刻就会知道,”杰弗雷说,“快!上梯子!”

  “干什么?”

  “没时间说了,快上!”

  罗杰立刻爬上梯子,疣猴趴在他的肩上。紧跟着他的是哈尔,最后是杰弗雷。树林里传出阵阵轰隆轰隆的声音,五头怒吼着的大象从幽暗处冲了出来。

  “再往上!”杰弗雷喊道。

  罗杰已经到了梯子的顶部,大象的长鼻子几乎还可以够得着杰弗雷的脚。

  “现在你该知道这些梯子是干什么用的了吧!”杰弗雷说,“我本来应该先对你们说明的——这是走这条路的规矩。碰上犀牛或野牛爬8英尺高,碰上大象要爬18英尺高。”

  “它们真的那么凶吗?”

  “犀牛和河马真有那么凶,大象就说不准,它也可能是跟你闹着玩——也许,它来真格的。如果它被偷猎者杀伤了的话,无论见到谁它都要进行报复。”

  “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着。”

  “等多久?”

  “可能五分钟,也可能五个小时,你不可能催促一头大象,它想走的时候,它就会走。”

  罗杰心想,老在这个地方呆着,太不舒服,攀在梯子上,身上还背着一只沉重的猴子。

  大象在下边不慌不忙地撕扯着树叶、树丛、树枝、树根,什么都扯。隔一会还抬起头看看,看看那几个人是否还在上边。

  猴子有点坐立不安,它不断仰起头朝上望,慢慢地罗杰也发现了,上面有东西。一开始他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树梢上的树叶有些轻微的抖动。不一会他就看到了一张朝下窥视的面孔,一张一个白圆圈中间围着一片黑的面孔,是一只疣猴。其他的疣猴也露出脸来了,它们叽叽喳喳地,像是在向罗杰的那一只发出邀请。

  “我放了它吧?”罗杰问杰弗雷。

  “这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了,”杰弗雷说,“疣猴是一种非常友善的动物,我相信它们会热烈欢迎你的朋友的。”

  罗杰对这位温文尔雅的朋友感到恋恋不舍,但他知道,它回到它的同类中去会生活得更好。他用一只手抓住梯子,另一只手把疣猴托向他头顶上一根树枝。猴子久久地坐在树枝上,思绪重重地看着罗杰,最后才攀过一根根的树枝爬上树梢,到了欢迎它的同伴之中。树梢上立刻又爆发出一阵高兴的叽叽喳喳声,毫无疑问,这位新客人已经被接纳为阿贝尔迭尔领地的正式成员了。

  “别难过啦!”杰弗雷说,“你还可能再见到它。每天傍晚,这些猴子都要到树梢旅馆前边的湖边喝水。”

  五头大象已经逛走。他们继续朝树梢旅馆前进,现在已经可以从树木之间看到它了。真是一幅奇妙的景象:一个悬在半空中的旅馆。它建在一棵大树顶部的树枝上,离地面有50英尺高,随着大树在风中摇晃,它也一前一后地摆动。一副蜘蛛网般的木头梯子从门口通向地面。它像一幢六层的楼房,只是少了下面的五层;又像是什么破坏力摧毁了这幢楼房50英尺以下的部分,而把最上面的一层漏过了;它像是飘忽在半空之中,地球的引力对它不起作用。在它的正前方,是一个林木环绕的小湖。兄弟俩过去已经多次听说过这个很有名气的地方,他们听说,每到晚上,各种动物就从森林里来到湖边喝水,或在稀泥中找盐吃,人们可以从树梢旅馆的阳台上观看它们。只要你不弄出响声,它们不会知道你在哪儿。

  很多名人曾光顾过这家小小的空中旅馆。

  “我知道,伊丽莎白女王驾临过这儿,”罗杰说。

  “对——不过,她来的时候是伊丽莎白公主,就在当天晚上,她得到她父王驾崩的消息,她也就因此而成了女王。”

  “菲利普亲王来过吗?”

  “来过好几次。他无疑是保护非洲野生动物运动中最强有力的人物。来吧,——要上去了。”

  他们朝蜘蛛网状的楼梯走去,兄弟俩惊讶地发现,梯子下面的12英尺是空的,或者说,那些阶梯被收到了一个够不着的高度。杰弗雷按了一个按钮,那一段梯子被放了下来;他们上完这一段之后,他按另一个按钮,那一段梯子又被收了上去,就像一艘即将起锚的船收起它的升降梯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罗杰问道。

  “如果不收起来的话,有可能被大动物捣毁,小动物也可能会爬上来,所以我们把它升到动物够不着的地方。”

  哈尔说:“很有点像城堡的吊桥。”

  他们爬完梯子,进入了这个云中城堡。杰弗雷向他们介绍了经理,然后给他们安排房间。

  要是跟其他旅馆相比的话,这个旅馆真是太小了,只能住12个人——但是,作为一所建在树梢上的房子,它的规模足以让人大吃一惊。它与树一道随风摆动,哪一位房客步子重一点的话,整个旅馆都会抖动。

  兄弟俩的房间外面就是一个阳台,从阳台上他们可俯瞰小湖的湖滨。有一道楼梯直通房顶,站在房顶,四周的景物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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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三千万岁的动物


  动物医院里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叫声充斥其间,有呼噜声、哼哼声、嘎嘎声、叽叽声,从小象到丹顶鹤的叫声都有。

  “来见见非洲最漂亮的猴子吧,”克罗斯比说,“这就是疣猴。”

  真是漂亮,黑的地方漆黑,白的部分雪白,背上密密的黑毛与身体两侧飘垂的白毛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张黑脸像是镶嵌在白色的框架之中。

  “它这一身毛真是灿烂夺目。”哈尔说。

  “是的,”队长说,“正是这身毛皮给它带来了杀身之祸。这种毛皮用来作女外衣,供不应求,价格很高。所以匪徒们千方百计捕杀还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疣猴。如果不采取行动来制止这种偷猎行为的话,这种世界上最漂亮的猴子将会像度度鸟一样在地球上绝迹。”

  罗杰看着它那一条不断摇来摇去的婆娑的长尾巴,不禁惊叹一声:“好长的尾巴!一定比它的身子还长。”

  “你说的不错,”克罗斯比说,“它的身子一般只有32英寸长,而尾巴达到40英寸。”

  “你要我们送它上哪儿?”

  “哪儿安全就送哪儿。我们如果在这儿把它放了,它很快又会被偷猎者抓到。它本来不应该是这个地方的动物,我不知道它怎么会到这儿来的。它们最喜欢生活在高海拔地区,而不是这儿。在阿贝尔迭尔山区还剩下一定数目的疣猴——它们习惯于呆在高高的树上和气候凉爽的山上,而且,那种地方很安全。如果你们能把它送到阿贝尔迭尔山去,那就太好了。”

  “行。它能上路了吗?”

  “它的脖子被铁丝套子勒下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我们已经给它治了,我相信会好的。”

  “把它关在飞机里,它喜不喜欢呀?”

  “我不知道,这要看它是否信任你。看来你们俩对付动物都很有办法,所以我相信它会和你们相处得很好的。”

  疣猴歪了一下它那黑白分明的脑袋,用一双温和的棕色大眼睛打量兄弟俩,接着它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子。

  “没有拇指!”罗杰感到惊奇,“我还以为所有的猴子都有拇指呢!”

  “几乎都有,就是疣猴例外。这是一种很聪明的猴子,但是由于没有拇指,所以许多别的猴子能干的事,它们却干不了。你们想到过拇指的重要性吗?试试不用拇指来抓起东西!没有拇指,用什么工具你都会感到不方便,人是幸运的动物,因为大自然给了他大拇指。人类的文明很大部分就是建立在拇指上的。好啦,到这一边来见见你们的另一位乘客。”

  克罗斯比领着他俩来到一个笼子跟前,里面装的是一头只有骡子那么大的动物,但样子并不像骡子,也不像任何一种兄弟俩见过的动物。

  克罗斯比说:“现在你们正在观赏的是非洲最稀少的动物,俄卡皮鹿。”

  “我一直都希望能得到这种动物,”哈尔说,“俄卡皮鹿在价目单上是一万美元一只。现在我知道了为什么它值那么多钱。”

  这只鹿身上的每一英寸都不同于其他的部分,它身上的颜色就像是画家用所有的颜料涂抹而成:有黄、有红、有栗子色、黑色、白色、深蓝、酱紫色、深棕色、奶油色、桔红色、紫红色,在它那张非常柔和而又光彩夺目的毛皮上,所有这些彩色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它像是一个斑马和长颈鹿以及羚羊的混合体。它长着长颈鹿那样带短角的脑袋,后腿部分有着斑马的条纹,一双野狗的大耳,四蹄像是穿上了白色的长统袜;当它吐出一英尺长的舌头来舔自己耳朵后边的地方时,它突然又像是食蚁兽。

  “跟疣猴一样,它在这儿也是异乡客,”克罗斯比说,“它要继续留在这儿的话,一定要完蛋。它生活在刚果北部最深最隐蔽的丛林及其周围一带地方。六十年前白人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种动物。俾格米人见到过这种动物,对白人狩猎者说了,但没人相信。我在想,不知道丛林中还藏有多少我们根本不知道的动物。俄卡皮鹿非常胆怯易惊,它从不走出丛林来炫耀自己,它已经在丛林中藏了三千万年了。”

  罗杰皱起眉头:“你刚才说三千万年?”

  “据博物学家现在所知道的,这种动物的确已存在那么长的时间了。俄卡皮鹿被称为活化石,大部分动物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变大或变小,或者绝迹了,而俄卡皮鹿一直保持原样。但现在偷猎者已经在追寻它,这位三千万岁的美人可能会消亡。”

  “我们送它到什么地方才安全呢?”

  “没有什么地方对它来说是安全的。”克罗斯比沮丧他说,“不过,有一个地方,目前偷猎者们还不知道,就是维多利亚湖上的一个大岛,叫卢本多岛,上面有五万五千英亩茂密的森林——正是俄卡皮鹿喜欢的那种茂密的森林。该岛已经被划作野生动物保护区,而且它四周有多风暴的湖面保护,偷猎者要上岛很容易被淹死。你们去的话,也有这种危险。岛上没有机场,所以你们得在大陆降落,然后再租一艘船或木筏渡过去。也许,你们还是不去为好。”

  “听起来还不算太坏,”哈尔说,“我想,渡过去不过个把小时吧!”

  克罗斯比微微一笑,“不止。维多利亚湖是世界第二大湖,如果坐船渡过去,要花十五个小时,而且这当中你们若不遇上五次以上的风暴的话,我就会大吃一惊了!我不能要求你们去冒这个险——由你们自己决定。”

  “去!”哈尔说,“如果你告诉我们该如何去的话。”

  他们回到办公室,克罗斯比摊开了东非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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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老码头


  哈尔兄弟也气极了,但他们坚持到底——他们听完了所有四十七名偷猎者的蹩脚借口,法官知道,如果人人都如此简单地“结案”了事,那就显得太荒唐了。所以他也轻轻地判了几个。

  一个被判入狱,不是十年,而是三天。他一听到判决就咧开嘴笑了,他在监狱里可以比在家里吃得更好,还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一个家里有块地种西瓜,被判罚一个西瓜。

  另一个家里养有鸡,被苛以两只鸡蛋。

  大多数都无罪开释。

  哈尔和罗杰没让法官看到就溜出了法庭。他们一肚子闷气,而又茫然不解。

  “我们出生入死抓来这些匪徒,”罗杰咕咕哝哝地说,“而他把他们都给放了。”

  “而且这意味着,我们的行动带来了更坏的后果,而毫无益处,”哈尔说,“现在这些家伙可以随心所欲地干偷猎勾当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被抓的话,不过是免费进城逛一趟而已。”

  罗杰感到奇怪:“那个古怪的法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宽恕那些匪徒,总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还夸夸其谈什么保护野生动物,队长被他骗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看,他与黑胡子是一伙的。我敢打赌,他们两人是合伙分赃的,一人得一半。”

  哈尔摇摇头:“他像个善良可亲的小老头,而黑胡子是魔鬼,他们之间怎么可能合作共处?在我们没有更多的事实以前,我们只能假定他是个好人。也许,他真的相信,能以他的仁慈来感化那些偷猎者。”

  “狗屁仁慈!”罗杰嚷道,“把一伙伙匪徒放出来残杀野生动物,这是对它们的仁慈吗!”

  他们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罗杰因为哥哥不愿意朝坏处去看法官的所作所为,感到很不高兴。他突然停下,说道:

  “喂,我们侦察一下吧,你说他是个天使,对非洲人一片好心肠;我说他是魔鬼,与黑胡子有勾结。我们想法弄清楚,看看谁是对的。”

  哈尔笑笑,什么也不说。他有种感觉,他们两人的看法都不对,法官的奇怪行为一定另有原因。他并不真的认为法官是天使,实际上他可能是个比罗杰想象的魔鬼还要坏的家伙。时间将会弄清楚一切的。

  他们毫无目标地闲逛了一阵,已经离开了大厦林立的大街,不知不觉中转入了由狭窄小巷组成的像迷宫一样的阿拉伯老式城区。打开着的门通进昏暗神秘的店铺,一些铺子里散发出水果和蔬菜的气味,有一些则飘出新鲜肉的膻腥气。

  另一家铺子里有一股铁锈味,哈尔心中不由动了一下,随即走了进去。他看到在他的周围全是夹和套,各种各样的夹和套,特别是那种他在死亡陷阱带上看到过的铁丝套子。

  一个鼻子长长的阿拉伯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搓着双手说:

  “你们对夹套感兴趣!”

  “很感兴趣,”哈尔说,“你卖给偷猎者吧?不怕犯法吗?”

  “法!”阿拉伯人放声大笑,“这个国家里的英国人已经走了,我们不再怕什么法了。你想作笔交易吗?”

  “交易?什么交易?”

  “偷猎交易,就像黑胡子那一种。”

  “那么你认识黑胡子喽!”

  “当然,他是我们最好的主顾,我们一次就卖给他上千个夹套。”

  “多少钱一个?”

  “嗯,一般的套子需要两码半长的铁丝,价钱是10便士。”

  “那1000个夹套可以逮到多少只野兽?”

  “那要看季节。而且不同的猎手都会有不同的收获。好,以黑胡子为例——他估计,从元月到七月,每个夹套每月可以逮住4只野兽,一千个夹套,七个月,总共可逮到28000只;在旱季,八月到十月,一个月只能逮到一只,总共3000只;迁栖季节,十一月和十二月,一个夹套一个月可逮到10只,那就是20000只。一年累计下来共51000只。”

  “好生意!”哈尔说。

  “这个国家最好的生意。”阿拉伯人得意洋洋地说。

  “野生动物喜欢这样吗?”

  阿拉伯人吓了一跳:“你们不是那些动物保护主义者吧?”他的脸已经气得发紫了,“你一直在套我的话,你给我滚,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兄弟俩退了出来,继续在旧城区内游逛。哈尔又停下了:从一个门洞里飘出皮革的腐臭味,他不由得想起了偷猎营地里一堆堆的毛皮和动物脑袋。

  进去之后,他发现那是一个很大的货栈,一眼还看不到头。在它的两边,堆放着狮子头、豹子头、猎豹头、长颈鹿头、野牛头、斑马头、角马头、犀牛头、大象头、河马头、羚羊头;还有成千上万的尾巴、象腿、象牙、犀牛角,多得数不清;各种剥制了的猴子标本;各种各样的兽皮,从大象到丛猴都有。

  老板是个印度人,哈尔拿起一只带犄角的汤米瞪羚的脑袋问他:

  “多少钱?”

  “多少个?”

  “这一个。”

  “对不起,不卖一个,不零售——我们只批发。”

  “你的意思是按打算还是按‘罗’算?”

  印度人笑了,“不,不,我们不做这种小生意,我们的订单最起码都是一千只以上,实际上我们通常是按船计量的。昨天我们就装了三船,今天上午启航。”

  “从哪儿启航?”

  “老码头,这条街走到头就是。”

  蒙巴萨的“老码头”紧靠着岛的东北角一处珊瑚峭壁之下,港内停满了高船尾的阿拉伯独桅三角帆船。那些准备启航的船很容易认得出来,它们的大三角帆已经高高扯起,在微风中悠闲地拍打着。当中有一艘最大的船,它的跳板旁站着一个黑黑的阿拉伯人,看他那模样就可断定是个十足的海盗。

  “你是这艘船的船长吗?”哈尔问。

  那人点点头。

  哈尔羡慕地仰起头,看着鼓动的帆,并举起了相机:“可以吗?”

  那人又点点头。哈尔对着帆拍了一张照片。

  “你们要到哪儿去?”

  “孟买。”

  “多漂亮的一艘船,”哈尔说,“要是在甲板上的话,这张帆可以拍得更威风一点。你介意吗?”

  船长朝甲板挥挥手,哈尔和罗杰便上了船。哈尔又拍了两张照片,转过身来,看到船长就站在他的身旁。他给船长也照了一张,船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能说英语吗?”哈尔问。

  “说得非常好。”

  “你们运些什么到孟买?”

  哈尔并不指望得到一个老实的回答,但看来这个船长有恃无恐,什么便衣、侦探、海关官员他都不在乎。

  “我让你瞧瞧。”

  他掀开盖舱油布的一角,让哈尔能看到舱内的东西:巨大的船舱里挤得水泄不通,全是兄弟俩在货栈里看到的东西。那张黝黑的面孔得意得闪闪发光。

  “很好,不是吗?”

  “一起——有多少?”

  船长掏出他的提货单,每一项的数字上面都有,而总计是180,000。

  这仅仅是一天之内三艘船中的一艘,这些船全都塞满了象征着非洲数以万计的动物的死亡的战利品。

  “我不明白,”队长听了哈尔关于审判的情况的报告后说,“为什么辛格对他们那么宽容,我真的不明白。也许,这一切都仅仅是因为他心肠太软——既不忍心看到动物受罪也不忍心看到人受罪。这种事对他来说是不是既为难又痛苦?所以他尽快打发掉算了。

  “不管怎么样,你们还得再飞一次。这次要带上两位乘客,一只疣猴和一头俄卡皮鹿。到动物医院来,我把你们二位介绍给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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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块地方曾经发生过很多不幸的事件。很多年以前,这儿修铁路的时候,全世界的报纸都连篇累牍地刊登关于“扎沃的吃人者”的恐怖故事。所谓“扎沃的吃人者”就是狮子,那些狮子吃人肉吃出味道来了,尽管人们费了很大的劲儿追捕它们,可是,有一次一下就咬死并吃掉了20个修路工人。

  在左边,嘎拉纳河水像一条闪光的带子,飘向远处的印度洋。辽阔的扎沃国家公园向北伸展,绵延数百英里。

  水珠飞扬的卢嘎瀑布在朝阳下泛着白光,瀑布下边的小湖旁大象、犀牛、长颈鹿在俯身饮水;动物们集中在小湖旁和几个小水坑附近;成群的野牛、斑马和角马在水边肥沃的草地上吃草;白天活动的狮子出来寻找早餐,而夜行的豹子则退回到了森林的暗处。

  突然,他们看到一个小树林中冒出一股烟。

  “偷猎匪徒的营地。”哈尔猜测说。

  罗杰却叫了起来:“陷阱带!伙计,那么长,足足有五英里。”

  哈尔一算:“大约26000英尺,如果每50英尺设一个陷阱,差不多就是500多个,假如只有一半抓住了动物……。”

  “什么假如一半!”罗杰说,“昨天那个地方每一个陷阱都有动物。”

  “是的,匪徒每星期来收一次,一星期死500只动物,一个月就超过2000只!我简直不能相信,我是不是算错了?”

  “那又怎么样?”罗杰说,“即使一个月只死100只,那也够多的了。而且,不要忘记,这还仅仅是一条陷阱带,队长说过,还有比这长两三倍的呢!东非有几百条这样的陷阱带。”

  这次飞行很容易,顺着公路和铁路往前飞就是了。实际上公路是看不见的,因为持续不断来来往往的汽车带起的尘土已经把它遮住,这条红色的彩带一直飘向蒙巴萨。现在可以看到那座珊瑚岛,像是碧波万顷的印度洋上镶着的一块宝石。

  飞机轻盈地降落在离城8英里的机场上。兄弟俩搭乘出租汽车经过长长的海堤,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了法庭。

  哈尔从门缝朝里窥望着。

  在房里的那一头,一个高高的台子,台子上放着桌子,桌子的后面,就坐着辛达·辛格法官。现在看上去他就不是那么矮小了,黑色的长袍给他增加了一种尊贵威严的气派。在他的前方,站着所有的偷猎匪徒。其他的都是旁听者,也全都站着。没有陪审团,没有起诉人,也没有辩护人,法官辛格是唯一的权威。这不是刑事法庭——真怪,滥捕滥杀无依无靠的动物并不认为是刑事犯罪。

  “我不想让法官看到我们,”哈尔低声地说,“我们弯下腰,尽量悄悄地溜进去。”

  他们溜进门,站在人群后面。

  一名翻译在用土话询问那些犯人,随后用英语传达给法官:“他说,他是个穷人,有八个孩子,还有四个将要出世。”

  “四个要出世?”

  “是的,他有四个妻子。”

  法官神情严厉地问道:“他知不知道,因为偷猎,我可以判他十年监禁?”

  “知道。”

  “但是,本法庭同情穷苦不幸的人,我决定不惩罚他,一个有四个妻子的人已经被惩罚得够苦的了。”

  群众中爆发出笑声,多风趣的法官。

  辛格法官宣布:“结案!”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感到有趣,哈尔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非洲人,他愤愤他说:“他太宽容这些人了,这样搞法,永远也别想制止住偷猎行为。”

  哈尔点点头,他想起了他和他的伙伴们经历的种种危险和麻烦,才抓到这些匪徒。而现在,这些家伙们不受惩处或轻描淡写的罚一下就放掉,他们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再去干那一行。

  法官已经在问另一个犯人:“你不知道滥杀动物是犯罪吗?”

  “不知道。我们的部族一直都靠捕杀动物为生,我们的父亲杀,父亲的父亲杀,一直都是这样。”

  法官沉思地说:“我们怎么能要求这个人违背他本族的传统呢?结案。”

  下边一个用的是另一种借口:“我是个善良的人,我不喜欢杀生,但那个长黑胡子的人,他要我们去杀。”

  法官庄严地点点头:“你不是出于自愿去干的?”

  “绝对不是。”

  “这个长黑胡子的人是个恶棍,你怕他,是吗?”

  “我们全都怕他!”

  “很好!”法官打了个顿,说道,“我是说,你不是自愿干的,很好。我怎么能惩罚一个被迫去做他不愿做的事的人呢?结案。”

  另外一个,当被问到为什么偷猎时,说他看了一群羊,那些野兽老吃他的羊——所以他要杀死那些野兽。

  “你杀了些什么野兽?”

  “主要是,呃,犀牛、长颈鹿,呃,大象、河马,嗯,还有斑马,还有羚羊。”

  “你为了保护自己的羊群而杀死野兽,不应受到处罚。结案。”

  站在哈尔旁边那个非洲人怒气冲天:“那些动物全是吃草的,别的什么都不吃,没有一种会吃羊!这是滑稽戏、骗局!”

  他转身离开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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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审判


  “你在想什么吧,哈尔?”

  克罗斯比注意到,吃早餐的时候,哈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咖啡已经凉了也没喝;他也没加入他们的谈话——队长、罗杰及奇奇的谈话。奇奇本性难改,喉咙里一直在呼噜呼噜地震天响,队长和罗杰只有提高嗓门才能盖得住它的呼噜声。哈尔似乎在想着什么别的事情。

  他抬起头,笑着说:“我在胡思乱想,被你发现了。”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哈尔迟疑了一下,“呃——可以,是关于——你的朋友,辛格法官。你对他的印象很好,是吧?”

  “我想是的,”克罗斯比承认,“他乐于助人,待人友善,为我做了不少事,前天还救了我的命——你们已经看到了。”

  “不……”罗杰冲口而出,但他看到哈尔的暗示,只好忍住了。他很想告诉队长,是哈尔救了他的命,而不是辛格。辛格几乎要了他的命。

  克罗斯比继续说:“而且,法官是我打击偷猎匪徒的同盟军,没有他的话,我们就达不到目的。我们可以抓,但我们没权处理。匪徒们只能在他的法庭上受到惩处——他罚他们的款或判他们入狱。法律规定,对偷猎者要判以重刑。”

  “他是否按法律规定判处他们呢?”

  “是的,他说是的。”

  “你到过法庭吗?”

  “呵,没有,我这儿太忙。我干我的事,让他管他的事。”

  哈尔继续吃鸡蛋和咸肉,他闷着头吃了几分钟之后,又说:“真是有意思的人,我说的是法官。我想看看他怎么审判,我们今天上午到那儿走一趟怎么样?看看审判去。”

  “我去不成。”克罗斯比说,“不过,你们没什么理由不能去,唯一不便的是,去蒙巴萨来回有250英里,而且路很难走。哈,我怎么搞的!你是个飞机驾驶员嘛,上次我昏倒在操纵杆上,就可以看出你的本事了。驾小飞机去。等着!”

  他走到书桌前取来地图。

  “瞧,我们在这儿——这儿是蒙巴萨,你们知道,它在一个岛上,与大陆之间靠一道堤连结。这儿是着陆的机场”,他用铅笔标了个十字,“从那儿你们可以搭出租汽车到法庭——在这儿。”他又画了个十字。

  来到简易机场,克罗斯比指挥着给飞机加油,除了加满机翼油箱之外,还另外在飞机后部装了一副应急油箱。他还交给哈尔一台手摇泵,如果需要,就用手摇泵把应急油箱的油压进机翼油箱。

  队长把仪表板上的各种德文说明都译成了英文,还特意说明了哈尔原来不明白的几个地方。

  “起飞前,发动机一定要充分加速,”他对哈尔说,“不然你就无法避开跑道尽头那些树。”

  哈尔爬进飞机,罗杰正在跟着往里爬的时候,被哥哥制止了:“先下去吧,小家伙,我需要练习一下。”

  “你不能带上我练习吗?”

  “我先上去,再下来,那时再带你。”

  罗杰正表示不干,克罗斯比说话了:

  “你哥哥做得对,有点危险。”罗杰有点丧气,也有点生气:如果哈尔可以去冒险,为什么不能让他也冒险。队长笑了:“我可不能一下子失去你们俩。”

  “我五分钟后下来,”哈尔说,“如果我忘记了某个按钮,说不定还用不着五分钟。”

  他看了一下风向袋,情况并不令人鼓舞。风向袋的指向应与跑道同方向或反方向,现在它与跑道方向垂直,在一条两旁都是树的狭窄的跑道上,这可能会出麻烦。

  他拉上透明的机舱罩。完全封闭在透明的机舱里。“像橱窗里的假人!”罗杰想,他一肚子的气。

  哈尔开始发动飞机,他试了试助推泵,然后等着油温升高。

  他把飞机滑到跑道尽头,调头,推下风门杆,飞机朝前滑动,但太慢了。哈尔使劲咬着牙,似乎这样可以使飞机跑得快一点。他真希望跑道是沥青的而不是草地。飞机颠簸着前进,越来越快。离地了,已经腾空,哈尔把襟翼置于15度以获得更大的升力,跑道尽头的树以吓人的速度朝他扑来。令他担心的还有侧风,风一直把飞机朝右边推。就飞机而言,这是一架小飞机,但它的39英尺长的翼展,在这条狭窄的跑道上还是太长了。右翼的翼尖已经扫落了几片树叶,只要碰着一根指头那么粗的小树枝,就足以叫这架飞机一头栽到地上。他飞过了树顶,只差几英寸就碰上树梢。现在他可以想一想了,刚才该做而没做到的步骤:襟翼角度更大一点,拉平升降舵,机头尽量迎风——下次记住,要飞得好一点。

  他转了几个圈,直到他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才把飞机对着跑道准备降落:放下襟翼,减速,摇摆方向舵,降低高度,飞机掠过树梢,像片树叶轻轻地滑落在草地上。这次他已经知道刹车的位置,踩下刹车,飞机在坑坑洼洼的草地上颠了几下,停住了。哈尔打开舱盖。

  “漂亮!”队长高兴地称赞说。罗杰虽然还是一肚子气,也不得不承认:“是不错。”他立刻爬进飞机占了另一个驾驶位置。

  这一次飞机像是认识了新主人,所以飞得像架飞机了。爬到6000英尺高空之后,哈尔把飞机拉平,沿着扎沃河向东,朝扎沃火车站飞去。在那儿拐弯往右,下面就是通往蒙巴萨的红色公路,旁边是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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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猎豹的晚餐


  营地在公园的边缘,所以只几分钟,汽车就出了国家公园,来到一道刺篱笆的外面。这不是陷阱线篱笆,这是一个村子的刺墙。

  “为了防止野兽进村?”罗杰问。

  “不,”克罗斯比说,“是为了不让牛群出村。这些马萨伊人是放牛为生的,你可以叫他们非洲牛仔。进来见见他们吧。”

  队长领着罗杰和奇奇穿过刺墙的一个门进了村。罗杰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村庄,但没见过这种模样的村庄。小屋像蚁山,而不像房子,蚁山都比这些屋子要高些大些。这些小屋的屋顶才有罗杰的下巴那么高。

  “像是用泥巴糊的。”罗杰说。

  “差不多,他们先用树枝搭好骨架,然后用牛粪和粘土糊在上面。”

  “门才不过三英尺高,他们是俾格米人吗?”

  “才不是呢,瞧!”

  从最近的小屋里出来了一个人,钻出门时,他不得不使劲弯腰,胸部几乎要碰到膝盖。当他出得门来站起身时,他的身高要超过6英尺——几乎与罗杰在月亮山上看到的瓦杜西人一般高。

  “为什么人这么高,却把门做那么矮呢?”

  “他们自有他们的道理,如果有敌人想侵入你家的话,他就不得不深深地弯下腰才进得了门。这种姿势使他毫无还手之力,在头上给他一下,或用矛一戳,他就得在门口倒下。”

  从泥巴小屋中钻出一个又一个人来,他们见到克罗斯比都露出了笑容,可见克罗斯比跟他们很熟,而且很受欢迎。他们身上除了披一件牛皮斗篷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头发糊着红色的粘土,在额前梳着一条短辫,脑后则编着一条长辫。这些人从小就在耳朵上扎洞,并坠以重物,所以他们的耳朵都是长可垂肩的,那个耳珠上的洞也就越坠越大。到中年时,这个洞已经可以装一个相当大的东西了,这也非常有用,因为他们的斗篷是没有口袋的。

  当他们对着罗杰笑的时候,罗杰发现他们咧开的嘴里,上下都少了两颗牙齿。他问克罗斯比,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有时会得牙关紧闭症,牙齿死死地咬在一起,既不能吃也不能喝。为了能在患这种病的时候,把食物和水灌到嘴里,他们只得敲掉几颗牙齿。”

  “牙关紧闭症是可以治得好的呀,他们不看医生吗?”

  “他们不相信医生。事实上,现代的事物他们都不太相信,他们坚持着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

  一个挺英俊的马萨伊人,面带笑容,来到罗杰跟前,站定之后,猛地朝罗杰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看到罗杰惊愕的样子,克罗斯比不禁开心地大笑。那位马萨伊人似乎还在等着什么,站在原地不动。

  “回吐他一口。”克罗斯比说。

  罗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朝客人脸上吐唾沫,是马萨伊人表示友好的礼节,”队长说,“不能让他老等着,不然他会动怒的,赶快回吐他一口!”

  罗杰尽可能多地在嘴里积满唾沫,使劲朝马萨伊人脸上吐去,这位高大的马萨伊人咧开嘴笑了。

  妇女和孩子们也从小屋里钻了出来,但都很怕生,不敢走近。孩子们赤身露体;妇女们则披盔戴甲——不是骑士们穿的铠甲,她们的手臂戴满了金属的手镯,脖子上戴的是金属弹子串成的项链,金属的大耳环宽达几英寸,腰间围以各种金属饰物,腿部从踝到膝全部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金属线。看上去金属线是唯一的现代化的东西。

  “她们到哪儿买这些金属线?”

  “不是买的,从附近的电话线偷来的。”

  罗杰还注意到,这些落后、原始的人身上几乎是一尘不染。对于住在泥巴小屋中的人来说,他们真算是非常干净的了。

  “他们一定每天洗几次澡。”

  “不,”克罗斯比说,“他们一生只洗两次澡——出生一次,成年时一次。”

  “那他们怎么能使身子保持那么干净?”

  “沙。你洗过沙浴吗?你要试一试的话,可以洗掉你一层皮。他们洗惯了,所以只洗掉身上的尘土。”

  克罗斯比改用土话跟一个土著人说些什么,他指指猎豹,又指指小屋旁的一头牛。马萨伊人则不断地使劲点头。队长用英语对罗杰说:

  “马上就可以给你的猎豹弄点血,但用不着杀生。在这个地方,马萨伊人有点像猎豹——他们也靠饮血为生,血和牛奶。这可能是世界上人的饮食中最奇怪的食谱了——尽管在你们的国家里,有些人的减肥食谱也够怪的。”

  “你是说,马萨伊人只喝血和牛奶,而不吃肉、蔬菜、水果?”

  “少数进化一点的吃一小点肉,可能节日才吃。大多数碰都不碰。而且从不吃任何蔬菜,或汤,或沙拉,或面包、饼干,布丁、点心,不吃乳酪、牛油,不吃鸡蛋,不吃果酱或果冻,什么甜东西都不吃,什么水果都不沾。”

  “仅仅喝血和牛奶!”罗杰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仅仅喝血和牛奶!人们会认为他们一定瘦得一阵风就可以刮跑,但他们看上去都挺壮实。”

  “他们的确很强壮,而且很勇敢,一个马萨伊人可以赤手空拳与一头狮子或豹子搏斗,一个年轻人必须只用矛杀死一头成年狮子之后,才可以宣称自己已成为男子汉。”

  罗杰看看那些母牛,“牛奶就是从它们身上来的了,那血呢,从哪儿来?”

  “来吧,让你瞧瞧。”

  那人带着一张弓和一支箭,他选中了一头母牛,在离牛不到六英尺的地方站定,一条腿跪在地上,用箭瞄准了母牛的脖子。

  哈,罗杰想,不杀死牛——完全是瞎扯。他肯定要杀掉那头牛。

  牛并不惊慌,仍旧安静地嚼着草。他放了箭,射中了,牛仍然安静地、像没事儿似地嚼着草。罗杰注意到,箭头只扎进去了几分,还不到一英寸深。原来,在箭链的后面套着一个卡子,使箭头不可能扎深。箭头一定很锋利,牛还没觉得疼就扎进去了。

  箭手拔出箭,一股血从牛的脖子上冒了出来,另一个土著人用一只葫芦接着,牛就像让人给它挤奶那样,耐心地呆立着。

  装了满满的一葫芦之后,土著人用一种难看的糊糊敷在伤口上。克罗斯比说:“这是草药和灰的混合物,你看看它的止血效果,而且还可以防止感染。”

  那个马萨伊人眼睛看着罗杰,嘴里不知在跟克罗斯比说些什么。队长点点头,另一个人就钻回小屋,拿来了一只小葫芦。他从大葫芦里倒出约半杯血装到小葫芦里。又一个人蹲到一条母牛身旁,从母牛乳房朝小葫芦里挤奶,然后他用一个指头把葫芦里的血和奶搅了一下——最后,递给了罗杰,罗杰绝望地看着克罗斯比。

  “把它喝下去!”克罗斯比说,“他们想向你表示欢迎友好之意,不能扫他们的兴,不然你会伤害他们的感情的。”

  “那我的感情怎么办?”罗杰嘟哝道。

  “先别管你的感情,年轻人!”克罗斯比嚷了起来,“在非洲,你得向非洲人表示你尊重他们,如果你不想碰上苗苗大屠杀那样的不愉快事件的话。那时候,连我们的老婆都得配带手枪,没有一个白人的生命有保障。”

  “好吧,听你的。”罗杰顺从地说,他接过葫芦,一口气喝下里面的东西。他不敢歇气儿,怕一停就再喝不下去。但喝过之后,觉得还不是那么难受。

  这举动在马萨伊人身上产生了奇迹般的效果,他们议论纷纷,高兴地咧开大嘴,有的还上来拍拍罗杰的肩膀。现在,他们把他当作真正的朋友看待了。

  现在该轮到奇奇了——不过,没加牛奶。它贪婪地敌光了那些新鲜的牛血。马萨伊人还给另一条牛放血,准备给他们带回去让奇奇明天喝。

  在回营地的路上,罗杰问道:

  “马萨伊人养牛就是为了取血吗?”

  “呵,不,他们娶妻子也还必须得有牛。一个男人得付给姑娘的父母三到四条牛。牛越多就可以买到更多的老婆。马萨伊人的财富是以牛群而不是以钱来计算的,他身上可能一个硬币也没有,但如果他有一百头牛的话,他就是个富翁。”

  “因为他卖掉就可以有很多钱。”

  “不是那回事。他不卖牛,卖掉之后他就没有了,除了钱他就什么也没有了。他对钱不感兴趣,看重的是牛。就因为这样,马萨伊人成了一个大问题。”

  “怎么回事?”

  “成千上万的马萨伊人,喂养上百万条牛,这么多的牛毁掉了数千平方英里的草地。牛不光吃掉地面上的草,它们连地下的根都给吃掉,草原就成了沙漠;野生动物不吃草根,所以草原仍旧是草原。马萨伊人其实用不着养那么多牛,但我们却必须给野生动物提供大量的食物,才能吸引游客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动物公园来。”

  他们在河边停下让奇奇喝水。奇奇走到河边,先望望上游,再望望下游,又望望对岸,还使劲地喷着鼻子发出呼呼的响声。

  “真聪明,”克罗斯比说,“它这样‘呼呼’叫是为了吓跑鳄鱼。有时候,一头狮子,或者豹子,或是羚羊来到河边喝水,把嘴凑近水刚要喝,鳄鱼就可能一口咬住它的鼻子把它拖下水。猎豹很聪明,它不会冒这个险。”

  奇奇喝完水自己就跳上汽车,再不要罗杰来牵。这一次它不愿意再坐在地板上,它想上罗杰旁边的座位。罗杰只好朝中间坐,奇奇则坐在开着的车窗旁。当汽车从一群游客旁边经过时,奇奇从开着的车窗把头伸出车外,一位太太惊叫起来:“看哪,他们车上有一头老虎!”

  队长笑了,他一踩油门,汽车飞驶而去。他说:“老生常谈罗!人人都认得老虎,或以为认得老虎,或认得豹子,或美洲虎,但一百个人当中,难得有一个人见过这类大猫中最亲人的一种——猎豹。”

  奇奇有时候对人简直太亲了,晚上它非要睡到罗杰的床上。它的身长从鼻子到尾巴尖有七英尺长,四条腿横在床上要占三英尺宽的地方。罗杰几乎没地方可睡了。更糟的是,整个晚上它都在罗杰耳边打着呼噜,而且那不是一般的呼噜,简直是磨坊里大石磨发出的轰隆声。不过,像罗杰这样健壮的十多岁的小伙子,又忙了一整天,要吵醒他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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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红色的尘土


  匪徒们的小茅屋被一把火烧成了平地。

  所有的战利品:那些长牙、尾巴、角、皮、河马牙、象脚、长颈鹿蹄筋、豹子头、狮子头、羚羊角、鳄鱼皮、河马脂肪、蟒蛇脊骨、白鹭毛、火烈鸟毛、鸵鸟毛、丹顶鹤毛、象的眼睫毛,连同所有的夹子、铁丝套子、各种机关等等,一起装满了几辆卡车。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些东西?”哈尔问,“卖掉?可以发一笔小财。”

  “那钱带血腥味,”克罗斯比说,“我们不想从滥捕滥杀中取利。不过,我认为我们可以更好地利用这些东西:把它们放到博物馆去,让世界各地的游客都可以看到它们。我想,没有人会看到这些东西而不受到震动,从而感动他们为制止对无辜动物的杀戮尽自己的力量。”

  车队回到了营地。克罗斯比与哈尔兄弟一走进房间,小个子的辛达·辛格法官就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哈,老朋友,”克罗斯比大声喊着,“又见到你,太高兴了。你上次的内罗毕之行还好吧?”

  “很好。我现在要回蒙巴萨去,顺便来看看你,看看你的突然袭击战果如何。”

  “非常成功,全靠哈尔兄弟俩和他们的狩猎队。47名匪徒正被押往蒙巴萨的监狱。最好你明天早上就审问他们。”

  小个子法官吹了声口哨,说:“那不是太妙了吗?你可以相信,在我的法庭上,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要消灭这种偷猎行径——你们和我一起。这是耻辱,是暴行,必须制止。我想,你们一定抓到他们的头子了吧?”

  “黑胡子?没有!真遗憾,他溜掉了。”

  “呵,那的确是遗憾——极大的遗憾。”悲天悯人的小法官说道,“我真想亲手逮住他,他要不受到法律最严厉的惩罚,休想离开我的法庭。呃,他是怎样从你们鼻子底下溜掉的?”

  “他太狡猾,我们拿他没办法。他精明得很,喽罗们打头阵,我们抓那些喽罗的时候,他就跑了,用狗追了一阵他的踪迹,但到了河边,狗也无能为力了。”

  法官望着祖卢说:“狗是一条好狗,那个黑胡子一定非常精明,才能胜过这条如此机灵的好狗。”他伸出手拍拍祖卢的头顶,祖卢吸吸鼻子,朝后退了一步,接着就开始咆哮起来。

  “好啦,我该走了,”法官愉快他说,“多漂亮的猎豹,它似乎已经很习惯了,它和狗怎么合得来?”

  “还不知道他们是否合得来,”哈尔说,“至今为止,它们虽然互不理睬,但还都有礼貌。”

  “我们送送你吧!”克罗斯比说,然后几个人一起出门朝法官的小汽车走去。

  哈尔立刻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小汽车上没有一点红土!

  哈尔曾经几次驾车来往于内罗毕,这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沿途堆放着一堆堆的粘土,是为铺路而运来的一种红土,你要沿着这条路旅行的话,你的车不可能不蒙上一层红色的尘土。国家公园内的路不是用的红土,在这儿,车子也要蒙上尘土,但是是白色的尘土。法官的车上就蒙着一层白色的尘土。

  “你是怎样避开那些红色的尘浴的?”哈尔问。

  法官似乎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但他的反应极为迅速,他献媚地一笑,说道:

  “哈,哈,在那路上走,肯定要沾上一层土,所以进国家公园以前,在加油站把车冲了一下,”他又微微一笑,“还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哈尔为自己这样诘问善良的法官有点不好意思,但辛格法官似乎并不在意。

  他向克罗斯比说:“再见,马克,保重!我祝贺你有这些孩子们的帮忙,他们很机灵,说不定还可以逮住黑胡子哩,谁知道呢?”

  说完他就走了。

  祖卢和猎豹开始互相了解对方,但进行得并不是很有礼貌。两位都张着大口,露出各自以为值得炫耀的一副利牙。祖卢汪汪狂吠,猎豹身上狗性那一半在咆哮,猫性的一半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它们力图施展大自然所赋予它们的本事。阿尔萨斯犬是天生的警犬,不管是人是兽,它都不允许在它的面前胡闹;猎豹天生是捕猎其他动物的猎手,包括捕猎野狗,而这一只看来就很野。

  “祖卢,过来!”罗杰厉声喝道,“还有你——叫什么,我就叫你‘奇奇’吧——放规矩一点。”

  奇奇原本想把这条狗当作一顿美餐的,但现在看到罗杰摸着祖卢的头,它不得不收敛一下;它挨到罗杰的另一侧,用鼻子拱着罗杰的腿,轻轻地叫着“喵喵。”罗杰也摸了摸它的脑袋。

  但两个家伙敌意未消,它们突然从罗杰的两条腿之间向对方冲去,把罗杰掀了个四脚朝天。

  “奇奇!祖卢!”罗杰跳起身,一只手拉住祖卢的项圈,另一只手抓住奇奇的颈毛,把它们拉到一起,脸对着脸,鼻子几乎挨着鼻子。两只狗都“呜呜”哀叫,谁也不再“汪汪”,也不再“呼噜”。它们都是极通人意的动物,一下就听得懂主人的意思。罗杰松开手,它们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退去,然后趴在地上,似乎要好好想一想。

  “拿什么来喂奇奇?也不知道它被困在那个坑里有多久,它一定饿了。”罗杰突然想到这件事。

  哈尔说:“呵,那,容易,只要在你手上切开一道口子,让它喝你的血就行了。”

  罗杰不屑他说:“你以为你挺能,是吧?”

  队长插嘴了:“不。你哥哥说得对,猎豹最喜欢的就是血,不过,不是非喝你的血不可。”

  “我们可以放它自己去捕获猎物。”

  “那你就会失掉它。你想要它跟着你,你就得亲自喂它。”

  “怎么喂呢?”罗杰突然想到个主意,“准备送进医院的那些动物有没有死了的?”

  “没有。我们就是要尽可能保证它们一头也不死。”

  “那怎么办?”

  “上车吧!”克罗斯比说,“我可以带你到一个地方去,在那里可以弄到很多血,而且什么动物也用不着死。把奇奇叫上。”

  罗杰喊了一声“奇奇”,但猎豹还不知道它已经有了个名字。罗杰走到它跟前拉它后颈的毛,它还以为罗杰在爱抚它呢,高兴地“呜呜”叫开了。

  克罗斯比笑了,“看来你还不知道如何牵一头猎豹。握住它的牙齿!”

  罗杰瞪着眼睛:这一回队长肯定在开玩笑。

  克罗斯比继续解释说:“猎豹的犬牙很长,而它的门牙和臼齿很短,你可以在它的上下短牙之间把手指头塞进去,握住犬牙。它会用短牙咬着你的手指头,但如果它喜欢你,它就不会用力咬。当然,你得冒一定的风险——它完全可能不喜欢你。如果成功的话,你想要它上哪儿就可以牵它到哪儿。”

  “如果不成功的话,”哈尔装作安慰的样子说,“你也不过丢几个指头而已。”

  罗杰狠狠地瞪了哈尔一眼。哥哥是想吓唬他,其实用不着吓——他已经害怕了。当他小心翼翼地扳开奇奇的嘴巴时,背脊上就像有一条毛毛虫在爬!他把指头慢慢地从短牙之间插进去,勾住长长的犬牙。这真是一辈子从没做过的蠢事,奇奇肯定要咬。

  奇奇咬了,但没用力咬,而是用牙轻轻地压住他的手指头。整整一分钟,罗杰的手指一动不动地留在那儿,他另一只手搔着奇奇的脖子。

  他开始拉了,轻轻地,奇奇伸直身子,起立,罗杰又等了一会,然后慢慢朝汽车走去,奇奇就一直轻轻地咬着罗杰的手指跟到了汽车旁。把奇奇引进汽车,既不能用搁在猎豹牙齿之间的手使劲拉,又不能使它受惊,这个经历罗杰是不会轻易忘掉的:一只手搁在猎豹的牙齿之间,侧着身子,一寸一寸地往座位上挪,实际上他想抽出手也几乎是不可能,奇奇的牙咬得很紧。幸运的是奇奇已经坐过一次汽车,而且没有发生什么令它惊慌的事,所以这一次它也不过分紧张。它两条后腿立在地上,两只前爪搭上汽车,轻轻一跃就进了驾驶室,坐在罗杰的双膝之间。这时它才松开牙齿,罗杰才能抽出手指。手指上留下红红的齿印,但没破皮。猎豹有力的双颚可以咬碎狒狒的脑袋,就像用锤子砸核桃一样地容易,但这个畜生温柔、聪明的天性恰到好处地控制着咬在罗杰手指上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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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营救


  哈尔的狩猎队队员们放掉那些还活着并且健壮、可以活得了的动物;那些受伤严重的则放到卡车上,准备送往动物医院;那些因饥渴而垂危的动物则立刻喂它们吃喝;由于父母被害而奄奄一息的小崽子们受到特别的照顾,专门安排了一个笼子来装这些孤儿们。不一会,笼子就装满了。在一个地方同时安置这么多各色各样的小动物,真是前所未有的事。这些小动物有小象、小河马、颤抖的小羚羊、狮子崽,还有毛绒绒的小猴。

  队员们下到象坑拔掉那些毒桩,然后堆在一起,放火烧掉。并且把象坑的一边挖塌,如果还有野兽掉下去的话,就可以自己爬出来。营救者们沿着一英里长的篱笆走着,从一个个的缺口处拔掉那些铁丝套子,毁掉所有的“机关”——树上的飞镖:树下有动物触动机关时,就会被从树上直飞而下的毒镖刺中;安放在树木之间的弩箭:动物的脚只要轻轻地绊着藏在草里的扳机绳,一支毒箭就会射向动物的背部;捕大象的残酷的“钉轮”:大象脚一陷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偷猎者可以从容地取下象牙、割掉象尾巴,而大象就被留在那儿受尽折磨,最后死掉;蚂蚁陷阱:设在蚁山旁边,一旦动物落入,一个个长达2英寸的愤怒的蚂蚁将把被陷的动物啃得一干二净,匪徒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下动物的长牙;断腿机:动物一旦踏中,它会一蹦而起,将动物的腿打断。动物将不可能逃出匪徒的毒手——各种各样的、只有恶魔才想得出的、骇人听闻的、制造痛苦和死亡的机关。

  哈尔说:“把这篱笆烧了!”队长表示同意,一英里长的篱笆很快就烈焰腾腾。

  下一步,必须摧毁匪徒的窝。首先,把草棚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有三百多条象腿,中间已经掏空,准备用作废纸篓;另一堆是几十只豹子头,每一个豹子头都会给匪徒头子带来几千元钱:从美国和欧洲来的旅游狩猎者都希望能猎到一头豹子,把豹子头制成标本,挂在墙上,以炫耀于他们的亲友。但他们运气不好,总见不着豹子,因为豹于是夜间活动的野兽。他们感到自己去打豹子太麻烦了,不如在内罗毕一家商店买一个豹子头方便,把它带回家,挂到墙上,说是自己打的,谁又能说不是呢?这儿就是这么一大堆豹子头,但这一些是再也不会挂到那些伟大的猎手们的客厅里了,旁边又是一堆财宝:一张张挂在外边晾干的猎豹皮,这一些也不会披到那些头脑简单的太太们身上了。那些善良、可爱的太太们,一点没想到,她们,正是她们,使这些美丽的动物惨遭杀戮。

  “我一辈子都没见到过。”哈尔惊叹一声。

  罗杰的猎豹轻轻地“喵”了一声,用鼻子拱着它同类的皮,似乎想叫它们站起来。

  “那是些什么东西?”罗杰指着几只木碗里的奇怪毛发问道。

  “大象的眼睫毛。”克罗斯比说。

  罗杰疑惑地看着队长,他一定在开玩笑。

  “你不是在逗我玩吧,队长?”

  “绝对不是。”

  “那,谁要大象的眼睫毛呢?”

  “从这儿到新加坡,它们到处受欢迎。迷信的人认为,只要身上带着一小袋大象的眼睫毛,他们将会儿女成群,跟袋里的眼睫毛一样多!他们还说,它可以赋予你各种各样的魔力。我认识的一个俾格米族的酋长,就用5200磅的象牙来换取一只象的眼睫毛。有些偷猎者杀掉一头大象就仅仅为了取得它的眼睫毛!穿越红海,从阿拉伯来的独桅船就是为收购大象睫毛而来的,因为阿拉伯一带,大象睫毛可以卖到很高的价钱。阿拉伯人相信,只要脖子上戴一小袋大象睫毛,就可以保你刀枪不入。”

  这样的东西可保你刀枪不入,儿女成群?

  再过去一点,有一堆比罗杰还要高的犀牛角。

  “这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印度人出高价买犀牛角,他们把角磨成粉,加在茶里喝下去。”

  “起什么作用?”

  “他们认为,这样可以使自己壮得像一头犀牛,像狮子一般勇猛。”

  “有效果吗?”

  “仅仅是想象而已,不会真有作用。但在非洲却产生了严重的后果——这意味着犀牛在消亡。这是非洲最有趣的动物之一,要是绝迹就太可惜了。”

  “小心!”罗杰大喝一声,“你差点踩着了一条大蛇。”

  草地上躺着一条大蛇,长达20多英尺,闪耀着黄褐色的光芒。

  “死的,一条蟒,”队长说,“匪徒们还来不及剥皮。蟒皮当然很值钱,可以用来做很多东西——鞋、皮带、手袋;蟒肉很好吃——像子鸡一样鲜嫩;但最值钱的部分是它的脊骨。”队长说到这儿停住了。罗杰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谁能拿蟒的脊骨来做什么用呢?

  “非洲妇女用它来做项链。”队长接着说。

  “仅仅为了装饰?”

  “不,又是一种迷信。她们认为,这是治喉咙痛的良药。也有人用来做腰带,你要是围上这么一种腰带,可保你永远不会消化不良。”

  “你还有比这更荒店的理论吗?”罗杰说。

  “的确相当荒唐,”克罗斯比承认。“再看看这些葫芦里的东西,这是河马脂肪,他们用来抹头发,把头发油得油光锃亮。那边那一只葫芦里装的是狮子脂肪,他们用来治风湿。”这时,队长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堆新上,上面连一根草也没有。他说: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有人在这儿挖了坑,下边可能藏有东西。”

  队员们拿来铁锹,铲开土,朝下挖了几英尺,就露出了一根象牙。又继续朝下挖,挖出了更多的象牙。队长数了数,一共挖出540根。

  克罗斯比掏出笔记本,用笔在上面算了一下,然后说:“以每根象牙60磅计算,540根一共是32,400磅。黑胡子每磅付给他的喽罗20便士,但他将以每磅1镑零80便士的价卖出,这样,他就可以挣51,500镑。”

  “我还从未想到过,”哈尔说,“这行生意的规模如此之大。”

  “是大规模的屠杀,”克罗斯比说,“540根象牙就意味着270头大象被杀,这才仅仅是一个偷猎营地,在东非有好几百个这样的偷猎营地。这条陷阱篱笆才不过一英里长,你们就认为触目惊心了,更多的是5英里、10英里、15英里的哩!在维多利亚湖附近发现的一条竟长达70英里,我们曾经在一个匪巢发现过1,280头大象的尸体。”

  哈尔紧皱眉头,太难以令人相信了,他还不能理解这么大的数字的含义。克罗斯比又继续说:

  “仅仅是一个扎沃国家公园,我们估计,每年由于匪徒的偷猎而要丧失150,000头野生动物;就整个东非而言,匪徒们每年要杀掉上百万头动物,”克罗斯比笑笑,说,“也许,你们被我举的这些数字弄得晕头转向,我是想让你们了解:情况非常严重。”

  “为什么这些国家的政府对此不采取对策呢?”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克罗斯比说,“政府拿不出钱来做这件事,这需要成千上万的守备队员。”

  “但这样下去,这些野生动物很快就要被杀光啦!”

  “一点不错。那时,地球上最大的野生动物公园就不复存在了。到东非来的游客90%是来看动物的,他们每年带来1000万英镑的收入。如果这一笔收入一断,这些国家必然更穷。对所有的动物来说,人是最危险的!在过去2000年里,人类已经灭绝了一百多种动物,其他的也正在飞快的消亡之中。目前,有250多种动物正濒于灭绝,它们一旦离开我们,就将是一去不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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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恶作剧


  罗杰听到上面有说话声。

  “这小子会到哪儿去呢?”

  “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刨坑。”

  “在什么地方?”

  “靠近供应车那儿,但现在那里也没有他。”

  “你估计他可能掉进了那些坑里吗?”

  “但愿不会,如果他掉到了那些毒桩上,现在已经没命了。”

  罗杰听出来,哈尔和队长正在寻找他。

  他现在并不想有人来救他,他和他的猎豹玩得多开心呀!他连想都没想过如何才上得去。他一心想着他的猎豹,要多和猎豹玩会儿。

  “罗杰,你在下面吗?”哈尔从遮掩坑口的树叶中朝下望。罗杰听到他对克罗斯比说:“我什么也看不到,下面太黑。不过我听到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难过,罗杰不禁感到同情,他不能让哥哥为自己担心。他正想答应,突然又听到哈尔说:“要掉进这坑里,简直就蠢得像猪。”

  罗杰想,就为这句话,我得让你多担心一会儿,你这个大笨蛋,我用不着你救我,我真要想上去的话,我完全可以自己爬上去。

  他用手摸摸坑壁,看看是否有树根可以抓着爬上去。但他发现没有一根能承受得了他的体重。

  他听到哈尔和队长已经离开坑口,慌了,“哈尔!”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他听到哈尔说。

  “没有。”

  “等等!”咯吱,咯吱——哈尔走回坑口的脚步声,然后是哈尔的喊声:“罗杰!”

  “有何贵干?”罗杰故意用一种彬彬有礼的声音答应。

  “你这坏小子,你把我们吓了一跳,你被毒桩扎着没有?”正在这个时候,猎豹轻轻“呜”了一声,听起来就像是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被扎着了,赶快想办法,我去拿绳子。”

  “我怕已经太迟了,”克罗斯比说,“那种毒药发作起来很快。”

  哈尔已经跑向供应车,并且很快就拿了绳子跑回来。

  “罗杰,我把绳子放下给你,你还有力气绑在身上吗?”

  “我试试。”罗杰尽量装得很虚弱。

  绳子放下来了,罗杰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恶作剧的念头,这使他乐得几乎笑出声来。他把绳子绑到猎豹身上。

  “行啦,拉吧!”他喊道。

  绳子绷直了,“嗨,真重!”哈尔说。

  “他还扎在木桩上!得使劲才能把他拔出来。来,我与你一起使劲!”这是队长的声音。

  猎豹被吊起来了,对它来说,这很新鲜,但它不喜欢,它急得大吼一声,不是呜呜地叫,而是真正的咆哮。出现在坑口营救者眼前的是一个愤怒地咆哮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呜呜声的大猫脑袋。他们吓了一大跳,几乎又让它掉回坑底。猎豹张开大口,爬上地面。

  “豹子!”哈尔喊起来,但他立刻纠正了自己的错误:“猎豹!”

  接着他听到了罗杰清脆、有力、响亮的笑声。“这笑声是那么开心、高兴,不可能是从一个肋骨间扎着木桩的人口中笑出来的。

  哈尔和队长苦笑着对望了一下。哈尔大喊道:“你这个小坏蛋!等我把你拉上来再收拾你。”

  听起来有点麻烦。罗杰想,还是呆在下面为妙,等哈尔气消了再上去。但猎豹怎么办?它可能会跑掉,他不愿失去这位新朋友。

  其实他不用担心,他的新朋友已经趴在坑边上朝下望。当罗杰被拉上来的时候,它高兴地蹦来蹦去。如果罗杰以为上来以后,哥哥和队长将像迎接一个回头浪子一样,流着泪欢迎他,那他这下该失望了。

  哈尔大喝一声:“把他按住,我要好好揍他一顿。”

  队长一把抓住罗杰的双肩,把他的脑袋按到膝盖上,哈尔对着他的屁股猛揍,打得哈尔自己都感到手掌生痛。后来哈尔听到自己的屁股后头一声撕裂声,才停住手。原来猎豹一巴掌撕烂了哈尔的裤子。三人一起跌坐在地上,放声大笑。猎豹看到主人已经不再受欺负,也高兴地围着人跳来跳去。

  “看来它很喜欢你,”克罗斯比说,“算它走运,没落到偷猎者手里,而让你得了它。它那张漂亮的毛皮在纽约要值2000美元,目前,猎豹皮的大衣比其它的豹皮大衣时髦。”

  “谁也不能穿它这身皮大衣,除了它自己。我要留下它打猎。”罗杰说。

  “它会成为一条好猎犬的。猎豹的嗅觉不灵,但它的视力很好,而且它行动敏捷、快如闪电。它也很容易驯养——如果它喜欢你的话。你千万不要打它,甚至不能喝斥它,它的感情很容易受到伤害。一旦它感到受了委屈,你就不可能驯养它。你待它好,它就对你亲,它跟豹子完全不一样——豹子长大以后会变得很凶暴;可猎豹不会,它像狗似地忠心耿耿。你们知道,它跟人很亲近——这是它的本性,它为人效劳已经有4000年了。”

  “4000年?”

  “至少。在埃及的一些古老的碑石上,可以看到人带着猎豹狩猎的图画。即使今天,在埃及,也还有人用猎豹作守卫。印度的王公给猎豹戴上眼罩,就跟驯鹰的人给鹰戴上眼罩同一个道理,然后带它去打猎。猎豹戴着眼罩的时候很安静,当人们发现猎物的时候,立刻取下它的眼罩,猎豹一发现猎物,就像子弹一样地射出去,赶上猎物时,它伸出前爪打击猎物的侧腹部,你看上去它好像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猎物,但已经足以把猎物打倒在地。猎豹把猎物叼到主人身边,即使一头大羚羊它也叼得动。但它会一直把猎物衔在口里,我敢打赌,你们猜不出人们怎样才能叫它放下猎物。”

  “对它说‘放下’?”

  “它不懂这个命令,但有一个它懂的命令,轻轻地捏住它的鼻子,不让它透气,那它不管嘴里叼的是什么,它都会放下。”

  “能不能用它来追捕偷猎匪徒?”

  “跟我们的队员一样能干,甚至更能干——因为它有一副厉害得多的利牙,跑起来比我们的队员要快两倍。下一次,我们再发现匪徒,就可以让它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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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罗杰的猎豹


  突然,他脚下的地面塌了下去。

  罗杰朝下落,他想抓住小树、野草,但无济于事,还是不停的朝下落。

  终于,屁股在硬梆梆的地上一蹲,停下了,落到离地面20英尺深的一个坑底。他骂自己,“真笨。”人家曾给他说过,要留心捕象的大坑,他却偏偏掉到这么一个大坑里。

  坑底很黑,刚开始什么也看不见,后来眼睛习惯了,才慢慢看清楚坑里的情况:

  坑很大,可以装下最大最大的大象,坑壁笔直,顶上交叉搭着树枝,铺上土,让一头傻乎乎的大象——或者一个马马虎虎的小伙子——以为是坚实的地面。

  他身子碰到了一样硬东西,仔细一看,像是一根牢牢地砸在地上的木桩,大约有5~6英尺高。他用手上下摸了一遍木桩,摸到顶上的尖子;手上沾了一种粘糊糊的东西,他一看就打了个冷战:在昏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到这是一种暗褐色的东西,是箭毒,是偷猎者涂在箭上的剧毒药物。他使劲地在裤子上擦着手,心想,手上可不能有任何伤痕,不然箭毒就可以进入体内。

  现在可以看到,坑底中央有四根这样的木桩,一头大象掉下来的话,肯定会扎在上面,这就意味着,这头大象必死无疑。死之前还得受极度的痛苦,因为在大象巨大的体内,毒药不可能一下子就致命,它可能得受几小时,也可能是几天的罪。

  真是难以相信,竟然有人,即使是匪徒,会那么残酷,大多数非洲人并不残忍或野蛮。他怀疑,这样一个残忍的坑一定是那个长着黑胡子的白人安排的。

  罗杰心想,幸好我不是大象,不然我一定被扎在上面了。由于比大象小得多,才有可能落在木桩旁边而不是上面。

  突然,从最黑最黑的那个角落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罗杰感到全身一阵冰凉。掉进这个坑里就够倒霉的了,如果再有一个不该有的伙伴在里面,那就更糟糕了。他想到了丹尼尔在狮子窝的故事。他的感觉可不像丹尼尔,一头狮子要是被困在这样一个坑里,早就狂怒无比,他不可能与它做朋友。

  罗杰真恨不得那头狮子掉在那些木桩上,但他立刻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而惭愧,就是自己最厉害的敌人,他也不愿看它受那种惨不忍睹的痛苦。

  那头野兽咆哮着动了起来,罗杰现在可以稍微看清楚一点了,不是狮子,它比狮子小,但更危险。可以看到它身上的斑点了,一定是头豹子,豹子比狮子更容易发怒。罗杰缩到最远的一个角落里。

  那畜生仍然狺狺不已,它的声音既不太像是咆哮,也不太像是嗥叫。它的叫声使罗杰想起混凝土搅拌机的声音,也有点像伐木工人用链条锯锯木头的声音。

  实际上,它的叫声非常像家猫发出的呜呜声,只是声音放大了上百倍,就像小猫对着扩音机“呜呜”叫一样。罗杰感到这声音真可怕。

  那只野兽向他走来,他惊恐地注视着它:两只金晃晃的大眼闪着光,就像里面有光源似的。它不像豹子那样蹲伏着身子。四条长腿站在地上就像踩着高跷。它的胡须支棱着,颈后的毛也竖着,就像狗和猫发怒或者害怕的时候一样。两条黑色的斑纹从眼角伸到嘴边,使它的模样更加凶野。

  罗杰揉揉眼睛,它真的在那儿吗?是不是自己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头天晚上那头豹子?

  这时,坑顶下来的光线正好照在它身上,是真的。这是他见到过的最厉害的一种豹子,那么高,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不停地摆来摆去,尾巴尖上有三个黑圈,最后是一束白毛。

  那些斑点——不像豹子的斑点,不是那种不圆的、里面颜色略淡的斑点,而是很圆的完全黑的斑点。他突然想起,他看到过这种动物的照片,还读过有关它的书,它叫猎豹——实际上并不是豹。

  猎豹既像猫又像狗,但又不完全像猫也不完全像狗。没有哪种狗,即使丹麦种的大狗,有那么长的腿。没有哪种狗能跑得像它那么快。事实上,四条腿的动物中没有谁能跑得过它。经测定,猎豹的奔跑速度可达到每小时70英里。汤米瞪羚时速为37英里,大瞪羚35英里,斑马30,鸵鸟29,大象25,犀牛拼足劲才跑20英里。不过猎豹耐力差,跑一会儿就累了,但在它累倒之前,早就抓到它所追逐的猎物了。

  那嗡嗡作响的链锯——地地道道的呜呜声。简直像是一部大卡车在爬坡时发出的声音。罗杰猜不透,这震耳欲聋的呜呜声是表示友好呢,还是表示敌意。

  引擎熄灭了——它不再“呜呜”。它把脑袋歪到一边,双眼盯着罗杰,像是要把他看穿。然后,它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令人吃惊的声音,你可能以为是听到一声狗叫,不,不是。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喵喵”,后面还跟着几声鸟叫似的吱吱声。

  这一声既像犬吠又像猫叫还像鸟鸣的声音像是在发问,罗杰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否应该大叫一声把它吓跑?还是像狮子那样咆哮?猎豹可能害怕大象——是否应该像一头被激怒的大象那样尖啸一声?

  他想逃跑,但无路可逃。他已经尽可能地缩到了角落里。没武器,只有一把钢丝钳。谁听说过用一把钳子能对付一头凶猛的野兽?不过,还是可以给它造成伤害的,要是它扑过来的话,可以用这把钳子砸破它的鼻子,或是戳进它的一只眼。所有的野兽的眼睛和鼻子都是特别容易受到伤害的地方。

  可如果破坏了那张漂亮凶猛的面孔,多可惜呀!那双辉煌的金黄色的眼睛,弯弯的睫毛跟长颈鹿的睫毛一样美,谁能忍心摧毁这样一双金光闪闪的明灯般的眼睛呢?

  那么,只好对猎豹的发问给一个礼貌的回答了。

  罗杰试着“呜”一下,但不太像,听起来更像是漱口的咕噜声。叫一声“吱”可能好一点,他收拢双唇,但叫出来的是“嘘”而不是“吱”,他又试了两下,还是不行——一点也不像猎豹或鸟儿叫的“吱吱”声。来一声“喵”试试。这一声“喵”非得是一声超级的“喵”,像猎豹叫的那么大声的“喵”。他运足气使劲一叫——就“喵”声而言,这是一次杰出的模仿,但猎豹只把头歪了一下,似乎在想,这个奇怪的两条腿的东西在搞什么名堂。

  罗杰放弃了模仿猎豹语言的尝试,他决定试试自己的语言。他开始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对猎豹说起话来,就像眼前是一只小猫:

  “猫咪、猫咪”,他温柔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笑意,“乖猫咪,漂亮的猫咪,或者,你要愿意作狗的话,来吧,乖狗。”

  他温柔的声音真起了作用,猎豹轻轻一跃,就像狗似地把前爪搭到罗杰的胸膛,罗杰被紧紧地压在角落里,胸口被挤得透不过气来。这条超级大狗的头还要高过罗杰的头,张开的大口里,锯齿样的长牙离罗杰的前额还不到一英寸。

  他现在双手还是自由的,他完全可以用拳猛击猎豹,或者挣脱。但他意识到最好还是站着不动,任其自然。他心里明白,自己吓得要死,汗毛直竖,浑身起鸡皮疙瘩。猎豹低下头,张着嘴,两只金黄色的眼睛就像X射线一样在窥视他的脑袋。罗杰从未在这么近的位置看过人或动物的牙齿,在他看来,这些大犬牙简直就像河马的牙齿那么大。他原先想过要砸烂它的鼻子,现在它像是要以牙还牙,从鼻子里呼出的热乎乎的气息直喷他的脸。

  好,来了——它伸出长舌头舔他的脸,这是狗的习惯,不过它的舌头不像狗舌头,舌面粗得像砂纸,不一会儿就可以把他的脸舔掉一层皮。

  “行了,乖狗,”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低沉平静而不发抖,“下来,下来!”他慢慢抬起手搔着猎豹的后颈。狗喜欢这样,猫也喜欢这样,鸟是不是这样就不知道了。

  猎豹拧过头一口衔住罗杰的手腕,它可怕的利牙完全可以像咬碎一只野兔那样轻而易举地咬断他的手腕,但罗杰并不挣扎,猎豹也没真咬,这个家伙真像一条顽皮的狗。它在跟罗杰闹着玩!

  罗杰用另一只手去挠它耳朵背后的地方,猎豹放开他的手腕,而且一下子从狗变成了猫,用它的脑袋拱着罗杰的脑袋,同时开动了它的“搅拌机”,呜呜声震得罗杰全身发颤。然后它放下前爪,开始前蹦后跳,嘴里还得意地吱吱叫。它的腿就像是弹簧,轻松地一跳就达10英尺高。罗杰真担心,它落下来的时候千万别掉到毒桩上。但每一次它落下时,一旦挨近毒桩,身体巧妙地一拧就避开,接着就冲向罗杰,用脑袋抵他——那么大的劲,几乎把罗杰抵倒。罗杰想,这样我可受不了啦,得给这个家伙找些别的玩法。他从土里拔出一根树根,扔到坑的另一端,猎豹闪电般地扑过去。罗杰心想,我还没有看到过任何动物反应那么快。猎豹衔起树根,跑回罗杰身旁,把树根放在罗杰脚前,然后抬起头,竖着两只耳朵,双眼调皮地望着罗杰。

  “真是条好狗!”罗杰说,“真乖。”

  罗杰这才体会到为什么这种动物被叫做猎豹,很容易就可以训练它去捕获猎物。也许,还可以用它来追捕偷猎匪徒,就像警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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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还能活多久?”罗杰问。

  “活不长,也许一个小时。”

  “对它来说,这一个小时太难熬了。我们能帮它的忙吗?”

  “要救它已经太迟了。”

  罗杰把手伸到口袋里,“我还剩下一支药镖,解除它的痛苦,怎么样?”

  “好主意,”队长说,“如果没有那七头狮子拦在我们与长颈鹿之间的话,这个主意可能行得通。你有什么办法避开那些狮子?”

  “没必要过去,我可以从这儿把镖掷过去。”

  “长颈鹿的皮很硬,从这儿掷扎不进去,必须直接用手扎才能进得去。”

  罗杰的视线沿着长颈鹿的脖子向上移动,那儿有一根刺槐树伸过去的树枝。

  “我怎么没注意到它呢!”他说道,“有办法了。”

  还没等队长答话,罗杰已经朝树跑去,他必须经过离狮子不到10英尺远的地方。大多数狮子都在紧紧地盯着长颈鹿,根本没注意他。但其中有一头大雄狮,很显然是这一狮群的头儿,转过头望着他,还竖起双耳,张开大口,半蹲着身子,似乎要扑过来。突然,它大吼一声,把罗杰吓得魂飞胆丧。但罗杰一点也没耽搁,他飞快地抱住树干拼命往上爬,心里想着狮子的利爪扎进背后的感觉,或是被它一巴掌抓住了脚怎么办。

  他抓住了最下面的一根树枝,低下头一看,那头大雄狮两只前爪搭在树干上,用后腿站立着,那张大脸的表情一点都不高兴。

  罗杰继续一点一点地朝树枝前端挪过去,一直挪到够得着长颈鹿脖子的地方,长颈鹿那双长着漂亮的长睫毛的大眼睛求救般地望着罗杰。

  罗杰从口袋里掏出药镖,用尽全力扎进它那抽搐着的长脖子。

  他从长颈鹿那晃动着的长脖子旁边退回来时,发现有一根铁丝顺着树枝连住下面套着薮猫的套子。他轻轻地把小薮猫拉过来,提到狮子够不着的地方,搁在树枝上,然后掏出钳子,剪断了铁丝套子。

  克罗斯比焦急地注视着,他担心惊慌失措的薮猫抓伤罗杰。但薮猫一心想逃跑,铁丝一断,它就沿着树枝跑向树干,爬上了树梢。

  树下的大雄狮回到了狮群中,等着即将到口的美餐。罗杰高兴地溜下树,跑回队长的身旁。

  “干得不错!”克罗斯比说。他们注视着药力在长颈鹿身上发挥作用:大眼睛闭上了,身子不再扭动,在最后的一个小时它不会再忍受痛苦了。

  罗杰注意到,这一头长颈鹿也没有了尾巴。

  “做拂尘?”他问道。

  “不,它将成为某位女士脖子上的项链。”

  “愉猎者就想从长颈鹿身上要一条尾巴吗?”

  “除那之外,还有一样,看看它的后腿的背部——筋已经被割掉了。”

  “他们要那干什么呢?”

  “做弓弦。”

  就为了一根项链和一条弓弦,这样一头美丽动人的动物就得死掉。太叫人伤心了。

  下一个套子上吊着一只非洲大陆上最可爱的动物之一,黑斑羚。这是瞪羚的一种,是所有瞪羚中最活泼的一种。凡是到过非洲的游客都喜欢黑斑羚,它浑身充满了活力,从不老呆在地面上。它是不需要翅膀的“飞行员”,只要轻轻地一触地面,就能跨越灌木和小树,在树丛之上滑翔。然后再触一下地,又继续滑翔。几百只这种光滑的、流线体型的动物一同跳跃在空中的景象令人永生难忘。

  但这一只黑斑羚再也不会飞奔了,本来十分可爱的模样再也不可爱了。铁丝在它的脖子上勒下一个致命的伤口,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被吃掉,腐烂的肉上爬着一英寸长的蛆。

  罗杰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心情沉重地沿着这堵死亡之墙走开了。

  另一个缺口夹子里的动物还活着——这是一头汤姆逊羚羊,通常人们都叫它汤米。汤米是人类的朋友,它看来永远也不会明白:人类不可信赖。

  另外还有一只小汤米,它没有被套住。这是一只小仔羚,它不愿离开被卡住了的妈妈;而妈妈尽管脖子被铁丝勒住了,还使劲地踢开那些企图啄食它的小仔的兀鹰,直到最后一刻,它还护着它的小仔。罗杰和队长的到来才把兀鹰都赶开。克罗斯比俯身摸了一下仔羚。

  “太晚了,”他说,“它已经死了。”

  罗杰剪断铁丝,放开汤米妈妈,但它并不走。它用它小巧的鼻子拱拱它的小仔,想让它站起来,但小仔已经没有反应了。汤米妈妈自己也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可能倒下。

  “你看我们能把它治好吗?”罗杰问。

  “把它带回医院吧!”队长说。

  “医院?”

  “你没看到我们的动物医院吗?我们已经收治了不少‘病人’,不过,还可以再收一些。”

  罗杰轻轻地抱起汤米,它细长的身体大概只有30磅重,它的血染红了罗杰的衣服。

  当罗杰抱着它朝卡车走去的时候,它拼命地挣扎着扭头望着它那死去的小仔羚。

  克罗斯比转回去抱起小仔羚的尸体,然后快步走到罗杰的前头,汤米妈妈安静下来了,不再挣扎。它疲倦的脑袋沉到罗杰的肩上,原先猛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变得弱了,最后停止了跳动。汤米已经到它们的天堂去了,如果这种天堂存在的话。至少,这个人类的朋友已经到了不友好的人类力所不及的地方,那里再也不会有残酷的夹套了。

  罗杰从车上拿来铁锹,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埋下了美丽的汤米和它的小仔。

  克罗斯比已经回到蒺藜栅栏那儿,罗杰也准备再回到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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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黑胡子不见了


  “我们忘了一件事,”罗杰看着刺篱笆,说道,“黑胡子呢?”

  刚才他们高兴得忘记了黑胡子。

  哈尔跳了起来,“乔罗、马里,跟我来,带上狗!图图,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负责。”

  他们冲过缺口,四处望去,一个人也没有了。

  哈尔冲向刚才看到黑胡子的那个缺口,其他人也跟了过去,还是没人。

  “检查每个窝棚!”所有的窝棚都空无一人。

  乔罗没有去搜窝棚,其他的人回到缺口处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仔细地察看缺口处的地面,他是哈尔狩猎队中最出色的足迹辨认家。

  地面满是脚印,每个脚印前部都有5个小坑,因为匪徒们都是光脚的。但有一个例外——有一行脚印是没有5个坑的。

  “靴子踩的,”乔罗说,“老板!他穿靴子,我们找到他了。”

  他兴冲冲地跟着脚印朝前走,没走出十几步就停下发起呆来:没脚印了,好像那个穿靴子的人突然销声匿迹了。是不是上了树?乔罗抬头看了看,树很高,人够不着。

  “他狡猾,”乔罗说,“脱掉靴子,我们没有跟的了。”

  地面仍然布满脚印,但全部有5个脚趾坑,哪一个脚印是黑胡子的呢?

  “狗!”罗杰想到了狗,“让它试试。”

  马里把他的狗带回原来的地方,把狗脑袋按着,让狗闻那靴子印。祖卢跟着那行脚印一直来到脚印消失的地方,然后四处嗅嗅,嘴里不断呜呜地叫着。

  “你的狗很能干,但不会能干到这个地步,”克罗斯比摇着头说,“靴子和脚的气味不一样。”

  “你瞧着吧!”马里说。

  祖卢回头嗅嗅靴子印,又嗅嗅其他脚印。哈尔仍然抱着一线希望,这一切都得看这是一双新靴还是旧靴。如果是新靴,人的气味不强;要是旧的,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穿了很长时间的话,那一定吸上了主人的汗味和体臭,可能很微弱,但猎狗敏锐的嗅觉可能会把它找出来。

  祖卢叫了,它找着啦!它又回到有靴子印的地方嗅了一阵,然后高兴地大叫一声就顺着一行光脚印追了出去。

  “它找着了!”哈尔喊了起来。

  但踩出这些脚印的家伙也不是傻瓜。他用另外的办法来迷惑追踪者:前面有一头死牛,周围满地血污,黑胡子从血污中踏了过去。这就足以使一个人的气味消失了。他从哪儿走出这摊污血呢?谁也说不清——地上满是血污的脚印。

  克罗斯比又摇头了,但马里和兄弟俩仍然对祖卢敏锐的鼻子充满信心。

  祖卢找了很长时间,终于又找到了一条踪迹,但是看起来不那么信心十足了。靠人来帮忙吧!乔罗仔细地查看,然后又量了量黑胡子踩进血污之前的脚印,再与祖卢在走出血污的脚印中找到的相对照。

  “好,”他说,“狗,它找到他了,脚,一样宽,一样长,脚趾靠紧,靴子。”

  队长不明白,“他说些什么?”

  “我想,他是说,”哈尔说,“这些脚印的脚趾紧紧地靠在一起,平常老穿靴子的人才会这样。靴子把脚趾头都给挤在一块了。如果一个老是光着,脚的人,他的脚趾头是分得很开的。”

  又找到踪迹了。但黑胡子又耍了另外一招:脚印来到扎沃河边后进了水里!

  这一下把祖卢气得在河边上大喊大叫,它沿着河岸跑到上游嗅嗅,又跑到下游嗅嗅,但一点用也没有。乔罗也没有办法,坚硬的河底不会留下脚印,也不可能发现他从哪儿上岸。他可能游到了对岸,他可能只蹚水走到上游或下游某个地方,小心地上岸进入丛林,一个脚印也不会留下。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跑了很远了,”哈尔说,“他可以把汽车藏在某个地方,到了藏车的地方,坐上车,这会儿早就驶离国家公园好远了。”

  哈尔感到自己的努力失败了,克罗斯比鼓励他说:“没关系,你们抓了好多匪徒,今天收获不小嘛。”

  “但是我们让头子从我们的手心中溜走了,”哈尔沮丧他说,“他完全可以组织另外的匪徒在另外的地方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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