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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近午,想起大小姐诸人还在灵隐寺里,他心里哎哟一声,不好,与这老头说话,倒是把时辰给忘了,这大小姐却也不知道急成个什么样子了。

    急忙钻进寺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大小姐诸人,却见大小姐正在大雄宝殿专心地拜着菩萨。

    林晚荣急忙拉住四德道:“大小姐没有找我吧。”

    “没有。”四德道:“大小姐说,三哥你事多,便叫我们慢慢游玩,等你到来,大小姐虔诚得很,这寺里的每一尊菩萨她都拜过,施舍了香火。”

    每一尊都拜?林晚荣大汗,这灵隐寺供奉大大小小的佛像一百余尊,那要拜到什么时候啊?

    大小姐正拜到鳌鱼观音立像,观音菩萨手执净水瓶,普渡众生,坐下朔善财童子,说的是善财童子拜观音的故事。

    这大雄宝殿,庄严雄伟,气势庞大,大殿正中是一座七八十余尺的释迦牟尼莲花坐像,妙相庄严,气韵生动。

    既来宝刹,岂能空手而归,林晚荣便也在菩萨面前拜了拜,祈祷年年发大财、老婆滚滚来。

    林晚荣拜完菩萨,见旁边有一个求签的供桌,还坐着一个年纪颇大的和尚,他心里一笑,求签解签这事,赌的就是香客的心理,一般都会安排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让你不信也得信。

    萧峰走到他身边道:“林兄,这庙里求签也着实贵了些。”

    林晚荣见他手里拿着一根签,便笑道:“怎么,求过了么?”

    萧峰点点头道:“求签一两银子,解签二两银子,着实贵了些。”

    汗,依稀记得上次在金陵城外的栖霞寺,也是这个价格,没想到这香火价格也是统一的啊。

    萧峰花了一两银子求了个签,却是舍不得再多花二两银子,便将那签递给林晚荣道:“林兄,你学问好,便替我我解解这签吧。”

    没想到我在这萧峰眼里竟然称得上学问好,林晚荣哈哈笑道:“既如此,我便替你解一个了。”

    解签么,就是忽悠,说的越神秘越模糊越不靠谱,就越有人信,林晚荣对自己的忽悠本事绝不怀疑。接过萧峰手里的签条,看了一眼,却见上面写着四句偈语:

    “晨昏全赖佛扶持

    须是逢危且不危

    若得贵人相指引

    那时财禄亦相随“

    这签还用人解?林晚荣摇头一叹,这种模模糊糊模棱两可的话,怎么理解都成。

    “萧兄,你想问什么?”林晚荣笑着道。

    “问姻——哦,问财运。”萧峰不好意思地说道。

    考,这分明就是一支财运签,你小子也好意思说问姻缘。林晚荣打了个哈哈,大言不惭的道:“萧兄,这是一支中上签啊。”

    萧峰一见他说地像模像样,急忙道:“何谓中上签?林兄快快说来。”

    林晚荣道:“这偈语第一句不用说了,意思是你人生的好坏,全拜这寺里的菩萨所赐,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他们,便是遇上了险处,也能自动化解。只要你得到了贵人的相助,荣华富贵皆是滚滚而来。”

    这偈语浅显易懂,但是解签必定要别人解才灵,又碰上林晚荣这种大忽悠,当然是把萧峰哄得一愣一愣的。

    萧峰崇敬的道:“林兄,你果然是高人,但不知这签条,能不能再求姻缘?”

    我倒,这小子够抠门的,求了一根财运签,还想解完财运解姻缘,也着实过分了些。林晚荣笑道:“萧兄,求签之心要诚,这签条才能灵验。”

    萧峰讪讪笑了笑,便不再问姻缘了,只拿眼光偷偷盯住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小翠身上。

    丫鬟小翠见林晚荣能解签,便也跑去花了一两银子求了一根签,递给林晚荣道:“三哥,你能不能也替我解一解。”

    林晚荣笑道:“当然了,但不知小翠姐姐要问什么呢?”

    小翠脸上的几颗小麻子顿时鲜亮了起来,羞涩地垂下头,低声道:“问姻缘。”

    考,就知道你们这些丫头想问这些,哪个小妞不怀春,到了庙里,定然是问姻缘的。林晚荣拿起她那签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偈语:“赤绳系定是前生,不用求媒事可成。明月深夜新阁内,静中忽闻凤凰鸣。”

    林晚荣呵呵笑道:“小翠姐姐,恭喜恭喜,这是一支上上签啊。”

    小翠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也顾不得羞涩了,叫道:“是真的么,三哥,你快替我解解吧。”

    “这赤绳嘛,也叫红绳,就是月老的姻缘线,前两句的意思就是月老配了姻缘给你,即使你不去求,缘份也会不请自来,也就是俗称的缘定一生,意味有缘。而后两句,新阁意味洞房,凤凰合鸣意味佳偶天成,此联为有份,即是有缘有份之人,自然会心想事成,这不是上上签还是什么。恭喜恭喜啊,小翠姐姐。”

    小翠心里惊喜,偷偷瞄了那萧峰一眼,萧峰也正在拿眼瞧着她,两个人便眉目传情起来了。

    林晚荣心里大笑,这俩人原来早就勾搭上了,偏还来假惺惺地求什么姻缘签,真是好一对狗男女。

    接着那四德也不甘示弱的去求了根财运签,却也是个上上签,林晚荣一解下来将几人哄得极为开心。

    四德道:“三哥,我们几个人都求了签,倒不如你也去求一根吧。”

    见大家兴致这么高,林晚荣哈哈大笑道:“好,我便去求解一根吧。”

    他跑到供桌前花一两银子也求了一根签,拿回来一看,却是:“鱼困深谭未化龙,豪光上照有时荣,青云有路终须到,暮日峥嵘向九重。”

    林晚荣忽悠别人忽悠惯了,真到了自己的时候,这签面虽然简单,他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了。

    “让我来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诸人抬头一看,却是方才还在虔诚拜菩萨的大小姐。

    见林晚荣犹豫。大小姐笑道:“怎么,莫不是不相信我?”

    “哪能呢?”林晚荣嘻嘻笑道:“我是怕我这签格太好,嚇着了你。”

    大小姐嗔道:“信你才怪。”她轻轻拿过他手里的签条,看了一眼。沉思一会儿,才道:“林三。恭喜你啊,这是一支上上之签,而且是一签双解。”

    “一签双解?什么意思?”林晚荣奇怪道。

    “你这签条,既解事业,又解姻缘,不是双解是什么?”大小姐笑道。

    汗啊,我明明是只求了事业签,怎么到了大小姐手里,就变成一签双解了,还真他娘邪门了。

    大小姐道:“这财运签么,偈语里写的明白,虽然会有波折,但你终究会事业有成财源广进。”

    这一点林晚荣从来没有怀疑过,大小姐笑着继续道:“至于这姻缘签么,倒要好好解一解了。这第一句的意思是,你现在就象是鱼一样被困在深潭里,尚未化成龙。也就是说你目前的姻缘还未来到。第二句的意思是说,你以后定能娶个好妻子,享受到荣华富贵,最后两句之意,只要你姻缘一到,就会青云直上,大富大贵。这不是上上签,又是什么?”

    这签被大小姐一解,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了,青璇现在不知身在何方,这姻缘之途的确有些坎坷,只是我还有巧巧和玉霜呢,我与她们可都好着呢。再说了,这姻缘之事,却跟富贵能扯上什么关系?

    他想了一会儿便无奈笑了起来,这些都是小丫头喜欢搞的玩意儿,老子去关心这些做什么,吃饱了饭没事做么?

    小翠见大小姐手里也握着一支签条,惊喜道:“大小姐,你也求签了?”

    大小姐脸红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林晚荣心里一惊,这丫头处处以事业为重,在这庙里求签,定然是问的萧家的财运,便笑道:“大小姐,我也来替你解解吧。”

    大小姐脸色更红了,轻道:“要你解些什么,待会儿我去问那老禅师。”

    见大小姐那垂羞地样子,林晚荣心里疑惑了,若是问的财运,没必要这么害羞吧,莫非她问的是姻缘?

    大小姐见他目光灼灼的盯在自己身上,忍不住轻哼一声道:“看什么?”

    林晚荣笑道:“这签条重要,确实要找禅师解了才会稳妥。”

    大小姐见他神色鬼鬼祟祟,眼中充满笑意,知道他已经猜透自己求签地目的,脸上阵阵发烧。

    方才拿了那签条,她没还看过一眼,此时忍不住取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

    “喜乐喜乐暗中摸索

    水月镜花空中楼阁

    冲石填海抛珠弹雀

    视而不见反成耽搁

    遇不遇逢不逢

    月沉海底人在梦中”

    别人的签条,不管是问姻缘还是问财运,都是浅显易懂,怎么自己这个却是如此深奥,似是说了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说呢,大小姐疑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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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荣四周打量了一眼,确定只有自己一个人,便对那人笑道:「老哥你是在叫我吗?」

    这一声老哥,倒叫那个黄袍人笑了起来道:「正是与你说话。」

    林晚荣心里惊奇,我与你又不认识,你却找我说什么话?那人笑道:「你莫要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的。你可认识魏贤?」

    「魏贤?不认识。」林晚荣道。

    「未必吧,你似乎叫他魏大叔的。」那人又道。

    「魏大叔?」林晚荣惊奇道:「你如何认识他?」

    魏贤?魏大叔原来叫魏贤,林晚荣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号,竟然是与魏忠贤只差一个字,好险啊。

    那人笑道:「我与他是老相识,又如何不认识他?不仅认识他,我还知道你,你叫林晚荣,现在在萧家当差,林三那化名,便是魏贤帮你取的,对也不对?」

    这话一说,林晚荣便再无怀疑了,林三这个名字确实是魏老头取的,普天之下只有老魏和林晚荣知道这其中的细节。

    「怎么样?信了吧,可否上前一叙?」那人笑道,眼中神光湛然,虽是微笑间,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位老先生,你真的认识魏大叔?」林晚荣走上前去道。仔细打量这人,初看似是中年,细看却未必尽然。这老先生虽是保养的不错,但脸上却有些病态的苍白,看的出身体不太好,鬓角皆是斑白,细品年纪,怕是有五六十岁了。

    见林晚荣离的近了,那附近的几个壮汉便紧张了起来。那黄袍老者却是微微一摇头,那几人便安分起来。

    这黄袍老者眼睛微微眯着,望他一眼,不疾不缓的道:「你就是林晚荣?」他说话声音虽是不大。却似乎有种奇怪的节奏,如重鼓般在林晚荣耳边响起,让他有种压迫感。靠,这老头有点古怪啊。

    「我是林晚荣。不知这位老先生找我有何事?」当真奇怪了。这老头虽是在微笑着说话,林晚荣却总能感觉到阵阵地压力。仿佛这黄袍老者身上有种威严气势,让人不得不臣服。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林晚荣首次产生了些拘谨的感觉,仿佛在这个人面前,有多少本事也施展不开。

    林晚荣望了那老者一眼。却见他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似乎自己在他眼里便是一只任人捉拿的耗子。

    对眼么?我也会。林晚荣心里地倔劲上来了,便也一言不发的看着那老者,初时还有些拘谨。慢慢的却也习惯了,管你什么人,还不都是和老子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怕你个球。

    他心思一放开,浑身的压力骤减,那老者地眼神便也说不上凌厉了。

    「老先生,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单单看我来的吧?是不是要请我吃饭?有地话便请直说。我这个人很少客气的。」林晚荣笑着道,在这威严的老头面前,他却是越发的收放自如起来。这天下,能在气势上压倒他的,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那老者哈哈一笑,身上地气势也柔和了许多,道:「魏贤说的不错,你果然是脸皮极厚。」

    日,这老头也不知道婉转点,这不是刮我的脸皮么,林晚荣嘿嘿笑了笑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要紧的,就是这张脸皮了。一样脸皮,却是百样人生。笑在外面地,哭在里面;笑在里面的,哭却是在外面。这脸皮便是天下最靠不住的东西,要之何用。」

    老者放声大笑,声音竟然穿透了整个竹林,惊起几只深藏林中的飞鸟,那气势着实非凡。林晚荣看他一眼,你这老头,没事笑这么大声音干什么,不是嚇唬人么?

    那老者笑了几声,却又是急剧的咳嗽起来,旁边一个随侍模样的人急忙递上些药丸,那老者吞了药丸,气息平喘了些,脸上多了些血色,望着林晚荣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也能有如此的感悟。你说的很对,在这个世界上,脸皮是最没用地东西。有人脸皮好看,却任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要这脸皮何益。」

    他平静了一下,笑着道:「我早从魏贤口里知道你这人有一套,今日一见,却果然是有些门道。你介不介意和我这个老头子聊一会儿呢?」

    林晚荣笑道:「老先生,我人都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不瞒你说,魏大叔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他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了。与朋友谈几句话,还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呢。」

    黄袍老者望他一眼,道:「好一张嘴。」他眼中厉光一闪,道:「你说魏贤是你的救命恩人,但若是有一日,你不得不杀他,你会不会做呢?」

    这老头眼光开阖间,似有一种神光,像是要把人都看穿,林晚荣却是不惧,笑道:「有这种可能性么?即便有,我也不会这样做的。人之所以不同于禽兽,在于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我若是对魏大叔不住,那与禽兽何异?」

    「妇人之仁!」老者闭上眼,叹道:「成大事者须不拘小节。你,是还太年幼了。」

    汗,二十来岁的人,竟然还说年幼,也不知道这老头经历过些什么事情,林晚荣也不去与他争,笑道:「老先生,你找我来,便是与我说这些事么?」

    老者神色一转,笑道:「也不尽然。你是何地人氏?」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该如何回答,林晚荣无奈的摇头道:「算是荆楚人氏吧。」

    「听说那萧家做的生意,都是你帮他们筹划的,是也不是?」老者又道。

    林晚荣点头道:「算是吧。」

    老者点点头:「你在这经营上确实有一套。若是天下百姓都像你这般,把心思放在经营之上,那天下哪里还有什么祸事?」

    林晚荣笑道:「若想天下无祸事,简单之极。民生充足即可。」

    「哦,」老者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且说说看。」

    「民生,民生,说白了,就是民之生计。生计二字。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再简单不过,有饭吃,有衣穿,大华的百姓是最善良的。满足温饱他们便知足了,哪里还会想去弄什么祸事。」林晚荣道。

    「温饱自然重要。怕就怕在人心包祸心。」老者望他一眼道:「就像那白莲教作乱,便是被包了祸心的人加以利用。」

    林晚荣哈哈笑道:「老先生,你这说法我不尽赞成。白莲教作乱,起因却是源于饥民暴动,到后来方才为妖人利用。成了现在这副无恶不作的样子,若是民有衣食,又何来作乱之心?」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白莲之乱,祸我大华根基。以你之见,如何铲除?」

    日,这老头怎么与我讨论这些事来了,林晚荣笑道:「老先生,这事不归我管吧?」

    黄袍老者笑道:「我只是与你随便聊聊,你便说说你地看法吧。」

    林晚荣对白莲可没什么好感,这老者又是魏老头的朋友,便道:「分化割离。取其首脑,内外夹攻,重典治之。」

    老者沉吟一会儿,点点头,又道:「你对北方重敌入侵,又有什么看法呢?」

    「北方重敌入侵?」林晚荣愣了一下,这老头怎么问起这事来了,越听越玄乎了,口气倒有几分像青璇,他笑了一下道:「这还用想么?别人都打进来了,除了一战,还有他途么?」

    「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法,那便无忧了。」老者重哼了一声道:「那胡人只是暂时攻了我几城,尚未侵入我大华腹地,朝中便是舆论四起,主战与主和派吵成了一团。」

    林晚荣摇了摇头,妈的,我们这个民族怎么回事啊,没事就喜欢闹内乱,敌人来了,我们就要打,还和个屁啊。

    「国库空虚,军士缺乏战力,朝无良将,国无强兵,朝中诸臣建议,不如先行求和,再求图谋,」那老者看了他一眼道:「你认为呢?」

    「求和个屁,彼其娘之。」林晚荣怒骂道。

    那老者微微笑道:「你是主战了?」

    林晚荣哼道:「打的赢要打,打不赢更要打。一年打不赢,我们只是失掉了城池,可以来年再打,年年打,打赢为止。若是打都不敢打,那便会失掉了民心。失城与失国,老先生,你愿意选择哪一个?」

    「失城与失国?」老者叹了一声,笑道:「好一个失城与失国,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见识。那朝中之人,却无你一介草民看地明白。」

    林晚荣摇头道:「不是他们不明白,而是他们看的太明白。若是亡国,他们便投了降,也是高官厚禄。只有坐在金鑾殿上的皇帝,才是最紧张的,别人都可降,他却降不得。你说这其中谁是明白人呢?人心那,人心——」

    「哈哈哈哈——」华服老者大笑几声道:「说地好,人心,皆是人心。自古以来,便是这人心坏事。林晚荣,你年纪不大,却对人心看的透彻,好,好地很。」

    老者谈兴更高,又道:「若是主战,那胡人体格魁梧,战力强悍,以我大华的兵士战力,皆是处于弱势地位,要如何打呢?。」

    我靠,这问题也来问我?我可没打过仗呢。林晚荣苦笑道:「老先生,我可没上过朝堂,也没上过战场,这对战之事,我可不太清楚。」

    老先生摆手道:「未上朝堂更好,你便什么都可以说,若是上了朝堂,怕是什么都不能说了。你只说说,若是你这不懂国事战事之人,搅了进去,你会如何去做?没准比我们这些居中之人看的更清楚。」

    林晚荣见这人仪态不俗,谈吐之间颇有气势,心道。这魏大叔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说话很有几分威严,语气也甚为托大,这国事战事俱是信手拈来。毫无顾忌,在京中怕是有些大大的势力。

    他是个奸商,无利不起早,便笑道:「老先生。这些事哪是我一介草民能够谈论地到的,还是不说了吧。

    老者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今天这话是我让你说的,却也不会让你白白地浪费了这一番口舌,便算我欠了你一个条件吧。来日你到了京中自来寻我,我便还你一个心愿。」

    果不其然,这老者大有来头啊。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官,老魏又怎么会认识这种达官贵人。

    黄袍老者自腰间取下一个腰牌道:「这就算作一个信物吧,他日你若到了京城,便找到衙门亮此信物。自会有人带你去见我。」

    他将那腰牌递给林晚荣,林晚荣接过手里一看,却见有半个巴掌大小,竟是纯金制作,入手甚沉,正反两面俱是刻着一条金龙,除此之外便无他物。

    「这位老先生,你是皇宫里地人?」林晚荣惊奇问道。这玩意儿他从来没见过,怎么看着有些像是钦差令牌呢?不过钦差令牌应该至少有一面是刻着字的,一般是个「御」字,象征皇权,更高级的却是个「朕」字,意味如朕亲临,那是高级货,很难见到的。倒是这两边刻龙地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从这金牌的重量来看,怕是要值不少银子。

    老者见他把玩金牌,笑道:「若是他日来了京城,你便自会知道我是什么人物。今日你便放心大胆的说,若是你这局外之人,该当如何应付这国事战事。」

    废几两口水,得一块金牌,这个生意做地满满当当,林晚荣笑道:「既然老先生让我说,那我便直说了。北方有外敌不假,可是那外敌并非如我们想象这般强大。他们也定然有敌人,敌人地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大华何不与之联合,共击强敌?远交近攻,就是这个道理。」

    「再说了,这些游牧民族,虽是战力强悍,却也容易分裂,父子兄弟之争甚为激烈,我们为何不加以利用呢?我大华谋士甚多,口才好者善游说者不在少数,若是有人深入敌地,鼓动三寸不烂之舍,许以些空头利好,便从内部分化,也并非没有可能。」林晚荣一口气说完,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靠,老子还真能忽悠,说地跟真的一样。

    「口才好者,善游说者?」老者喃喃自语,却是有意无意看了林晚荣一眼。

    林晚荣心里一咯噔,哎哟,这不就是说我自己么,妈的,不小心把老子绕了进去,若是去那腹地劝敌,那是十死无生啊,这样赔本的生意我可做不得。

    老者沉默半晌,神目一扫,道:「叫你这外人看来,这办法却也简单实用,道理也有几分。那你再说说战事呢,你有什么看法?」

    林晚荣胡吹了一通,见这老者似乎甚是满意,心道,我这都是总结史书经验,电视小说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给你出几个大而空的主意还不容易吗?这些话就像天上地浮云,听得头头是道,却是看得见摸不着,虚的很。

    说到战事,林晚荣忽悠道:「我未上过战场,但万事皆需扬长避短,这个窍门却是天下通用的。便打个比方来说,敌人若是精骑,便陷敌于城战巷战,敌人若是精于步兵,那便限敌于骑战。那些游牧民族,骑战是行家,但攻城却是不行,又是千里深入,这后勤保障定然难以为继。在我大华自己的土地上,只要一声号召,那便是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满地皆是大华子民,满地皆是可用之兵,何来无兵之说,又何来打不赢之说?」

    林晚荣说到后来,却有些过于投入了,急忙收敛了情绪。

    那老者望了他一眼,道:「你这话若是在朝堂之上,怕又成了攻讦对象了。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若是我满朝文武全国上下,皆有你这想法,那还何愁鞑虏不灭,河山未复?」

    他叹了口气,笑道:「只是这打仗之事,光有热情是不够地,你这些话纸上谈兵,到了战场却不一定实用。」

    林晚荣笑道:「老先生,我这些话儿虽然粗浅,有些纸上谈兵,但却可以算是个总的纲领方向。提纲挈领、知人善用便足以,至于具体如何执行,则应该是我大华的武官将军们去想办法,朝廷给他们俸禄,便是让他们保家卫国的,否则要之何用。」

    老者点点头,笑道:「没想到你确实有些见识,魏贤也算没看错人。」

    一个随侍走过来,对老者轻轻说了两句,老者点点头,对林晚荣道:「我有些事要先走了,他日你若到了京城,便按我说的法儿来找我,切记,切记。」

    看着那老者上了小轿,在随侍的护卫下飞奔而去,林晚荣心里还在纳闷,我怎么无缘无故就和这老头国事战事的瞎扯了半天呢,忽悠的我自己都难以相信了。

    他看了一下手里地金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便收入了怀中,这也算是这一顿口水仗的唯一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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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老头走的挺潇洒啊。林晚荣看着他的背影心道,便又凝神往那烟雨图看去,那上面笔墨未干,竟是「山阴徐渭」四个小字。

    山阴这个地方他倒是知道,也就是后来的绍兴,只是这个徐渭是什么人呢?不仅画画的好,对对子也是超一流高手。林晚荣心里有点惋惜,本来可以收两副《西湖烟雨图》的,只是这老头的确有些本事,竟将那对子对了上来,可惜了一副烟雨图啊。

    林晚荣看着那山阴徐渭四个字没什么感觉,旁边的仕子们却是惊叫起来:「山阴徐渭?他是文长先生,文华殿大学士徐大人。」

    大小姐急忙走了过来,看了那缀着的小楷,欣喜的道:「真的是徐大人文长先生?」

    林晚荣弄糊涂了,问道:「大小姐,你说的这什么徐大人,文长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你方才与人吟诗作对,还以为你真有才学呢,却没想到连文长先生都不识得。这山阴徐渭,字文长——」

    「徐文长?」林晚荣兴奋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日,这个名字可太熟了,小时候看动画片,不就有《聪明的徐文长》还有什么《文长斗严嵩》,说的不就是这个大才子么?

    兴奋了一阵,林晚荣便冷静了下来,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自楚汉以来历史便彻底的改变,没有什么唐宋元明清,也没有严嵩这个奸相,前世那个徐文长虽是才华横溢,却是终生抑郁不得志,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大官,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徐文长,却是大华朝的文华殿大学士。官居极品。

    所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唯一相同的,也许就是他们都叫徐渭。都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才学吧。历史的长河虽然流向不同了,但偶尔也会泛起两朵同样绚丽地浪花,这徐渭便是其中之一。

    「你认识徐大人?」大小姐听林晚荣的语气,犹豫了一下问道。

    「大小姐又取笑我了。我哪里会认识这等大人物呢?」林晚荣笑道,此文长非彼文长也。但在他心里也是个绝对的名人,就冲这徐文长三个字,林晚荣就对他有着绝对的好感。

    大小姐想想也是,他们两个人方才谈诗论道地说了半天,也没见认识的样子。便继续道:「文长先生,乃是天下第一才学之士。昔年皇上尚未登基时,他便是府中第一谋士,如今更是受封文华殿首席大学士。兼领户部尚书冲。他的字画,素来不署名,所以民间只有从他的笔迹画风上来判断真伪。如今这《西湖烟雨图》,却是他破天荒地落下了印鉴,乃是天下唯一一副,便是千金也难得一求了,没想到你却有如此运道,遇上了这贵人。」

    这《西湖烟雨图》是徐渭签名过的唯一一副画卷?靠。那不是值钱死了?林晚荣心中大笑,忽又想到这个徐渭执掌户部,那不就是专管钱粮地?也难怪对商业有如此见识呢。

    他想了一下,忽然道:「大小姐,既然这徐大人执掌户部,那他应该是在京中才是啊,却又怎么出现在这西湖畔呢?又怎么会有这闲情逸致跑来画西湖烟雨呢?」

    大小姐也是机敏之人,闻言惊道:「林三,你的意思是,这徐大人是来参加江浙商会的年会的?」

    林晚荣点头道:「大小姐你也说过了,这江浙乃是全国商户之首,地位无与伦比,每年年会都京中都会有大人物到场,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现在这徐大人又这么凑巧的出现在这西子湖畔,除此之外,我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劳动他大驾?」

    大小姐欣喜道:「如果是真地话,林三,凭着徐大人对你的赏识,我们萧家定然可以少受些诘难。」

    林晚荣道:「大小姐,你莫要高兴过早,现在都是我们的猜测,这徐大人来杭州到底为什么事,我们仍不知道呢。」

    大小姐坚定的道:「这一次应该没错地,他一定是为着两地商会的事情来的。你与他交好,那可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

    「交好?」林晚荣笑道:「我的大小姐,我与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对了个对子而已,何来交好之说。他听了我要卖他的画,没有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已经是念阿弥陀佛了。」

    「不会的。」大小姐笑道:「你是不了解徐大人的为人。他平日对人极其严厉,更不会轻易赞人,今日如此夸许于你,那便是对你青眼有加了,在这年会之上,他断不会为难我们地。这下,我看那画卷你还卖不卖了?」

    「卖,当然卖。」林晚荣说道:「越好的画卷给我,那就越不值钱,与其糟蹋了好东西,倒不如卖给那些懂行的人,这样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嘛。」大小姐点点头,这林三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没想到啊没想到,游个西湖却引来户部尚书徐渭这尊大神来,还稀里糊涂对了他的对子拿了他的画,这趟也算赚了,林晚荣笑着对大小姐道:「多多出来逛逛,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啊,看看,今天我们就赚了吧。」」

    大小姐微笑看了他一眼道:「今天算你有理了,今日那庙里的香火钱,我便多出些。」

    「你把香火钱给菩萨?」林晚荣惊道:「那还不如给我呢,我可是活菩萨啊。」

    大小姐踮起小脚往前跑去,忽然转过头来道:「你是活见鬼还差不多。」说完便轻轻掩住小嘴笑了起来。

    苏堤虽长,两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却也走的甚快,快到尽头时,大小姐想起一事,扭过头道:「林三,你与徐大人对那对子,还没与我说清楚呢。」

    林晚荣奇道:「大小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还会不明白呢?」

    大小姐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抄来这些词话,生僻的很。我哪能个个都知道。」

    林晚荣长哦了一声,大小姐脸上发红,急道:「快说与我听听。」

    林晚荣笑道:「这个对子,说穿了也是一钱不值。上联是: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潮落。下联对: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大小姐想了一会儿。叹道:「文长先生,天下第一才学。确实名副其实。」

    「喂,大小姐,你能不能也夸一下我啊?」林晚荣不满的道:「我不仅对下了天下第一学士的对子,还出了个对子为难他,让他差点也答不上来。这第一学士也对我赞不绝口呢。你既然封了徐先生天下第一,那天下第二,你能不能就封给我啊?」

    「哦?」大小姐奇道:「原来你就想得个天下第二啊?我还准备封你与文长先生并列天下第一呢,咯咯。」她说完便手拉长裙。咯咯笑着向前跑去。

    我日,这小妞调戏我,林晚荣看着大小姐充满了青春活力的背影,忽然有种感觉,大小姐似乎慢慢的变了。如果说以前像是个三十岁的怨妇地话,现在则越发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了。

    已是秋冬季节,西湖十景却只能看到几处,平湖秋月。断桥残雪现在俱是看不到的,南屏晚钟也还不到时辰,剩下的去处便只有灵隐寺了。

    灵隐寺地由来,据说是昔年有域外僧人来到杭州,看到这里山峰奇秀,认为是「仙灵所隐」,所以就在这里建寺,取名「灵隐」。

    灵隐寺有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堂,僧徒达三千余众。前朝有人品第江南诸寺,气象恢宏的灵隐寺被列为禪院五山之首,名扬天下。

    大小姐带着几人来到灵隐寺之时,正是香火旺盛之际,香客来来往往,目不暇接。

    林晚荣看了一眼这闻名天下的古刹,这灵隐寺确实深得『隐『字的意趣,整座雄伟寺宇就深隐在西湖群峰密林清泉地一片浓绿之中。

    寺前的飞来峰上,在青林洞、玉乳洞以及沿溪涧地悬崖峭壁上,有历朝历代的石刻造像数百余尊。最为雄伟的,要数那喜笑颜开、袒腹露胸的弥勒佛了。

    大小姐虽是多次来杭州,但这灵隐寺还是第一次来,见寺院如此规模雄伟、香火鼎盛,也是心生向往,叹道:「江南第一寺,果然名不虚传啊。」

    林晚荣对烧香拜佛的事情素来不是很热心,但见大小姐如此兴致,便道:「既如此,大小姐便快些进去吧,多施舍些香火钱,求几根好签才是。」

    大小姐却是听出额他话里地意思,道:「你不随我们进去么?」

    林晚荣笑着道:「我先去这灵隐寺周围转一转,待会儿再进去找你们。」大小姐点点头,便再未言语,领着三人进寺了。

    林晚荣在这寺外溜达了一圈,闲着无聊,偷看些上香的女施主,却也没什么意思,正要进寺庙去,却见远处一片清幽的竹林处立着一人,那人缓缓吟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

    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

    夙龄尚遐异,搜对滌烦嚣。

    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

    靠,还真是个搔人啊,这年头的人,见了个景胜便要出来吟几句诗词,算是一种时尚。

    那竹林寂静,四周站着十余个大汉,神色警惕地四周张望着。吟诗之人倒是怡然自得,他身着一袭缎黄的袍子,正在林中缓缓跺着步子,看起来十分的悠闲。

    出门还带这么多保镖,定然是非富即贵,林晚荣心道,正要折返回去,却听那人叫道:「这位小兄弟,可否上前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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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人正在思考中,见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应对的,却是个家丁打扮的小厮,待到见到他手里拿的那截笔墨,便皆是摇头而笑,这哪里是笔啊,分明是一截炭柱。

    那家丁写完字,众人目光一起落了下去,却见那字体龙飞凤舞,落在白纸上的七个字与上联一模一样,竟也是“长长长长长长长”。

    “这位仁兄,你把上联抄一遍,却是什么意思?”一个仕子问道。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何谓抄?这位兄合怕是没有明了其中意思吧。”

    另几个仕子却不耐烦的道:“下去,下去,莫在这里耽误时间,这对子也是你对得的么?”

    林晚荣懒得理他们,望着那老者道:“老先生,怎么说?”

    老者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哥,你莫不是真的把这上联抄了一遍?”

    靠,这些字谜老子小时候上语文课都玩滥了,你揣着明白装翻涂,老头也够阴的啊,林晚荣也是一笑道:“老先生若认为是抄,那便是抄了,天下文章本就是一大抄,我抄抄又何妨。”

    老者抚须微笑道:“这位小哥果然有些门道,既如此,便请小哥将这对联诵读一遍,只要对了,老朽定然将这《西湖烟雨图》赠予小兄弟。”

    林晚荣笑道:“上联为:长涨长涨长长涨;下联为:涨长涨长涨涨长。横解为:涨长长涨。请问老先生,我读的可对?”

    老者看他一眼,笑道:“老朽走遍诸省,这联也出了十几遍了,个日才有第一人对得出来。小哥确卖非同凡响。”

    诸人听了林晚荣读这对联,顿时便恍然大悟,这却是个同字联,长涨涨长。意喻着钱塘江潮,与这《西湖烟雨图》应景应题,十分贴切。

    这对子说起来难,说穿了却一钱不值。仕子们便都懊恼起来,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白白的叫这个小小家丁得了这《西湖烟雨图》。

    大小姐也是恍然明悟,看着林三忍不住掩嘴一笑,这个人定是早就听过这迷题了,难怪有如此把握。

    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哥有如此才学。这《西湖烟雨图》也算是送对了人。小哥这就请收下吧。

    这个老头是真有点本事,这副烟雨图纯粹画景,十分的自然,正是可以明心静气的那种好画,应该可以卖个大价钱。林晚荣笑嘻嘻正要接过,却听几个仕子道:“老先生,我们不服。”

    老者奇道:“你们有何不服?”

    其中一个仕子道:“这对子虽是妙语天成,但这应对之人,却取了巧劲,所以我等十分的不服。老先生这《西湖烟雨图》非是俗物,我等有心瞻仰。便请老先生再出个题,我等重新比过。”

    老者笑道:“言而无信,其人何立?老朽方才曾说过,只要对上这联子,这《西湖烟雨图》便赠予他,现在这位小哥对上了,我又岂可反悔?”

    林晚荣点点头,这个老头确实有些义气,看在这个份上,这《西湖烟雨图》。我定要卖个好价钱才不能亏了你。

    老者看了林晚荣一眼,接着道:“不过既然诸位才子学士有这雅兴,老朽也十分欣慰,这样吧,便请这位取了画的小哥再出联一副,只要诸位中有人对得上,老朽便在这苏堤之上,再做一副《西湖烟雨图》,老朽可以保征,此两副图意境韵味完全不同,诸位尽可放心。”

    老者脸上浮起几分骄傲之色,似乎对自己的画技信心十足。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画上两副《西湖烟雨图》,还要意境韵味都不同,这意味着什么,在场诸人都是清楚地很,可是没有人怀疑这老者的能力,但看他方才完成那副画时游刃有余的种态,便知道他定然还有保留。话说回来,即便是这两副《西湖烟雨图》一模一样,凭着这老者的功力笔法,那也是一个大大的卖点,也是爱画之人趋之若鹜的宝贝啊。

    众学士欣然应允,老者望着林晚荣笑道:“小哥,不知老朽这个冒昧请求,小哥可否给几分薄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这个老头态度十分友好,林晚荣对他颇有几分好感,便笑道:“既然是长者发话,小子焉有不从之理?不过这位老先生,若是我出的联无人答得出来,那你这第二副画,便也要送给我了。”

    大小姐听得嫣然一笑,这个林三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家伙,这一句话,便是立于了不败之地:有人对上来了,对他没有任何损失,若是对不上来,那他便又可以拿第二副《烟雨图》了。以这人的狡诈,他定然不会出什么简单联子的,这群仕子们也太惨了点,怎么就遇到了这个坏到不能再坏了的人呢。

    老者哈哈一笑,豪迈地道:“小哥尽管出吧,若是无人能对,别说一副,就是十幅,老朽也能画的出来。”

    癞蛤蟆打呵欠,口气倒大啊,我挂在食为仙的四副联,还没见一个人能够对的出来呢。不过今日你这老头够意思,便给你点面子,出个简单的吧。

    林晚荣缓缓踱了几步,笑着道:“今日既然是个同字联,那小子就献丑了,斗胆也出个同字联吧。”

    往日只有才子考别人地,今儿个却轮到我来考你们了,林晚荣嘿嘿一笑,取出书笔,这次却有几个机灵的仕子急忙将白纸摊好,林晚荣微微一笑,提笔写到:“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这些联子俱是中学学语文的时候林晚荣最喜欢的,耍的是嘴皮子,正合了他的性子,焉能不喜?

    见了林晚荣这几个字,众人便都陷入了沉吟当中。就连大小姐和那老者也不例外。有了先前的例子,诸人便都知道这是个同字联了,可是如何断宇,如何读取。却是一个大大的学问,大部分人便连如何读出都弄不明白,更别说对出下联了。

    大小姐微微一笑,想了一会儿,便已知道如何读这联子,可是对出下联,却非他所能了。他忍不住含笑看了林三一眼,这人啊,精灵古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些的杂文奇对。

    林晚荣笑着四周看了一眼。见除了大小姐和那老者有些头绪外。其他的仕子们皆是愁眉紧锁,显然是摸不着门道。

    “可有人对得出来?”林晚荣笑道,为难了这些仕子,他心里爽得很,叫你们吟诗作对。老子本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省得你们这xie家伙整天眼睛翘到天上去了,以为地球离了你们就不转了。

    诸仕子皆是哑口无言,方才说这家丁取巧,现在轮到了自己,却连取巧的门径都摸不着,这诗书还真是白读了。

    见无人应答。林晚荣笑着时那老者道:“老先生,既是无人应答,那我便要收取这第二副《西湖烟雨图了》。

    老者急忙道:“且慢且慢,小哥请容老朽再想一想。”

    这个老头的态度十分之好,林晚荣心道,这种人才是真正有学问有见识的,待人谦虚有礼,平易近人,阅历丰富,这才学,这风度,这气势,哪里是候跃白那些狗屎才子比得了的。

    林晚荣微微一笑道:“无妨,无妨,老先生慢慢想。”

    大小姐上前拉拉他,笑着道:“见好就收了,这老先生为人和蔼,你莫再为难他了。”

    林晚荣摇摇头,正色道:“大小姐,你错了,我这不是为难他,而是尊重他。”

    大小姐愣了一下,接着便有点明白了,像这老者这样的人,你出了能够难倒他的问题,对他而言,那便是最大的乐趣和欣慰了,也是真正的尊重。

    大小姐嗔了他一眼,笑道:“就你这人最会诡辩,算你有理了。”

    林晚荣见大小姐粉面桃腮笑颜如花,那身段,那模样,比三月的桃花还胜了三分,心里也急速跳了两下,暗道,最近怎么回事,对这个小妞的抵抗力似乎越来越低下了,这样下去,再过不了几天,老子便是被她推倒了,怕也是心甘情愿地了。

    大小姐见他盯住自己,心里一颤,脸颊飞霞,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挖出来也要接着看。”林晚荣嘻嘻笑道。

    “无礼,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大小姐捱不住他的目光,急忙后退了两步,偏过头去轻道:“你若是再这般轻薄,我就不理你了。”

    我倒,这理由可真够逊的,只是见大小姐脸上有几分薄怒,知道女孩子面皮薄,不能一次调戏到底,要慢慢积累,每天调戏一点,让她的抵抗不知不觉中退化,一直到戳破她的底线。

    林晚荣嘿嘿直笑,大小姐见他面泛淫光,却是吓了一跳,急忙离开他几步,心里怦怦乱跳,这恶人的眼神太令人讨厌了。

    林晚荣正在意淫,却听那老者猛地一拍手,欣喜的道:“有了。”

    他声音甚大,却是将正在思考中的诸人吓了一跳,这老者满面兴奋之色,取过小毫,在林晚荣的上联下,刷刷刷挥毫写下一行大字:“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林晚荣愣了一下,这老头,可真有点本事啊,这对子工整极了,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诸人见是这老者对了出来,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却又有几分失望,得那《西湖烟雨图》的梦想便彻底破灭了。

    老者满面欣喜,急切的望着林晚荣道:“小哥,你看这下联如何。”

    林晚荣见他鬓角苍白,此时却如一个孩童般惊喜,点点头笑道:

    “老先生高才,小子佩服地五体投地。”

    “错错错,”老者点头道:“小哥你能应景而出,将之前一联嵌入这联中,这同字之联便似信手拈来,那才是真正的高才。”

    应该说走语文老师教的好,林晚荣嘿嘿一笑,他根本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又道,应该说老子学的好才是。不过这老头的马屁外夫十分了得,这个马屁拍的极爽,林晚荣哈哈乐道:“老先生过奖了,咱们彼此彼此。”

    诸人见他两个互相夸奖,却弄不明白这上下联到底应该如何读,却又不好意思发问,只得听这两人说话。

    老者兴致勃勃的道:“我往日与人作画,却从不题印鉴,没曾想到在这今日钱塘之畔,苏堤桥上,遇上了小兄弟这般人才,真乃知己也,说不得要破回例了。”

    林晚荣笑道:“老先生过奖了,其实你这画十分之好,应该能卖个——”

    大小姐急忙瞪了他一眼,林晚荣顿时省悟,哎哟,一时痛快差点说漏嘴了。

    老者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莫不是要将我这画卖出去?”

    咦,越说这老头越聪明了,林晚荣心里奇怪,这老头还真是不简单啊,他讪讪笑了笑道:“老先生如此仗义,小子若是说谎话骗了你,那便是不敬了。不瞒老先生说,我这人对诗对画都只有半吊子学问,这画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了,不如做个价,卖了给真正欣赏的人,那岂不是两相宜?”

    这个时代的文人墨士,对于自己的墨宝十分地看重,许多人都不愿意自己的作品与银钱联系到一块儿,认为那样是沾染了铜臭味,是贬低自己。林晚荣这一番话听得大小姐胆战心惊,心道,你这人平时也是成精的人,今儿个怎么如此莽撞。

    大小姐识人虽也有些见识,却比不上林晚荣,林晚荣见这个老头衣着华贵,为人却很是平和,也犯不着瞒他,便直接对他说了。

    老者爽朗笑道:“小哥果然是诚信之人,老朽十分的佩服。若这画真能变成真金白银,那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商事商事,便是将物变成银钱这样做起来的,若天下之人,都有小哥这般的头脑,我大华何愁不兴呢?”

    一句话说的林晚荣大喜,听这老头话里的意思,不仅是不以为耻,反以为喜,似乎是对经商没有什么排斥之感,这便是难得了。

    “小兄弟,你是做生意的吧?”老者问道。

    林晚荣点头,那老者笑道:“你既是在这江南做生意的,说不定我们还有见着面的一天呢。今日这印鉴我更是要题了。”

    他取过小楷,在那《西湖烟雨图》的角上撰了四个小字,便微笑丢笔,撒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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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睡。次日清晨醒来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小姐竟然破天荒的让他睡了个懒觉,大概是考虑着昨日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疲乏的缘故吧。

    梳洗完毕推门而出,却见大小姐也是方才出门,眼中还带着点点血丝,显然昨夜睡的不安稳。

    林晚荣知道她是担心商会之事,心里暗叹一声,急也没办法啊,便道:“大小姐,早啊,昨日睡的可好么?”

    大小姐点头道:“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起得这么晚,都是你那什么鬼主意,把人也变得慵懒了。”口上虽是责备,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吃过早餐,诸人便都出门而去,目标直指西湖。林晚荣伴着大小姐在前而行,四德萧峰小翠三人远远的缀在后面。

    不紧不慢走了几步,便见西湖之上,水光粼粼,碧波如镜,桥影照水,鸟语啾啾,桃李相迎,湖山胜景如画图般展开,千般风情,任人领略。其间仕子穿梭,游人如织,情景十分的热闹。

    苏堤南起南屏山麓,北到栖霞岭下,全长有五六里之多,沿堤两旁栽植杨柳、碧桃多不胜数,堤上六座单孔石拱桥相连,便是有名的苏堤六桥了。

    林晚荣和大小姐漫步苏堤之上,阳光照射在湖面,泛出淡淡的金波,微风习来,清爽中带着丝丝的凉意,端的十分舒爽。

    大小姐心里有事,兴致似乎不是很高。林晚荣道:“大小姐,这里为什么叫苏堤?”

    萧玉若笑道:“你不知道这苏堤的来历么?我还道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呢?”

    见她眉头散开,笑容点点。比这西湖还要美上三分,林晚荣笑着答道:“我是大事聪明,小事糊涂,这些事情哪里会记得这么清楚。”

    大小姐笑着看了他一眼。就你这人最会诡辩,同时解释道:“这苏堤乃是前代诗人苏西坡先生任杭州知州时,疏浚西湖,利用浚挖的淤泥构筑,并历经后世演变而形成的。为了缅怀他治理西湖地功绩,便把它命名为“苏堤”。苏堤春晓被列为西湖十景之首,又称之为“六桥烟柳”,列入钱塘十景,乃是杭州最为知名的风景之一。”

    大小姐走了几步,望着清澈见底的湖水。缓缓吟道:“柳暗花明春正好,重湖雾散分林鸟。何处黄鹂破瞑烟,一声啼过苏堤晓。”

    林晚荣竖起大拇指道:“大小姐果然好学识。好见识,好文采。”

    大小姐嫣然一笑道:“你无端的说些好听话做什么,我可不信你。这诗乃是别人所作,我只不过顺口吟来,偏你这人不学诗话。竟不知这诗地出处。”

    林晚荣哈哈笑道:“诗话还要学么,吟诗么,我张口就来。飞虹千尺挂湖西。犹是苏公旧日堤。莫道沧桑今古异,风流曾记昔年题。”

    大小姐掩唇一笑道:“这诗是你所作么?我却是不信了,定然是你抄袭别人的,你这人,连几个字都不会写,却还来吟诗,说去谁信?”

    林晚荣额头大汗,大小姐还真是把我看的清楚啊,他打了个哈哈道:“我虽然不喜欢看书识字。但这吟诗么,却也讲究个天份。我这才学便是天生的,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大小姐对他可清楚的很,知道这人又在吹牛皮,偏就是这种轻松气氛让她有些不舍,当下笑着嗔他一眼道:“我若是信了你,那日头便打西边出来了。”

    说了几句话,大小姐心情渐好,都是这林三闹的,大小姐羞喜交加,竟是撒开小脚向前面跑去,似是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少女年纪。

    虽是上午时分,这苏堤之上却已是人声鼎沸,赶集的,卖艺的,做生意的,早早地汇集一堂,将这苏堤掩映的热闹非凡。

    大小姐似是恢复了孩童般的性子,竟是丢开了林三,边走边看。这大堤之上,卖艺地甚多,走索骠骑,飞钱抛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跃圈斤斗,看的人心惊胆战却又忍不住高声叫好。

    大小姐羡慕的道:“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这般武艺的?”

    林晚荣嘻嘻笑道:“这些都是假把式,真要打起来,一刀下来,也就什么都结束了。”

    大小姐哼了一声,还未说话,却是惊叫一声,吓的躲在了林三背后。

    林晚荣循声望去,却原来是个耍蛇地,也不知道从哪里弈来头巨蟒缠在身上,正四处叫人摸索讨钱呢。

    女子天生怕蛇,大小姐也不例外,林晚荣打起架来虽是天不怕地不怕,对这蛇虫却也是敬而远之。他拉住大小姐的手,急走了几步,才长出口气笑道:“这些耍蛇的弄这么大一条吓唬人干什么,弄些个头小点地,什么竹叶青啊眼镜王啊,那才够劲。”

    大小姐虽是怕蛇,却也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剧毒蛇虫,忍不住轻瞪他一眼道:“你这人就是坏。还不快点放开我?”

    “放开你,放开什么?”林晚荣疑惑不解的道。

    “放开我手啊。”大小姐羞怒交加的道。

    “哦,”林晚荣急忙一下甩开她手,讪讪道:“误会,纯熟误会。”

    大小姐哼了声道:“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她脸上红了一下,却是抛开他继续前行。风.语小说网。这次她学乖了,专找些适合女子的地方驻足,什么买卖赶集,香茶细果,酒中所需,彩妆傀儡,莲船战马,炀笙和鼓,琐碎戏具,多不胜数。

    大小姐幼年便学习商事,对这些玩意儿已经疏远多年,今日能有功夫重温儿时梦想,兴奋的小脸通红。竟像个贪玩的孩童般东看看西看看,对每一样东西都那么好奇,那么亲切。

    林晚荣好不容易撵上她的时候,却见大小姐正在对着一串串通红地冰糖葫芦发呆。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鲜红的下唇,似乎很是犹豫。

    这丫头嘴馋了,林晚荣暗自好笑,走上前去对那卖糖葫芦的老头道,“老板,这糖葫芦怎么卖?”

    “五文钱两串。”

    “太贵了,十文钱三串你卖不卖。”

    卖糖葫芦地愣了一下,急忙扯下三根道:“小哥,这是您要的三串糖葫芦,您拿好了。”

    林晚荣付过了钱,拉了大小姐便走。将糖葫芦递了两串给大小姐道:“我请客,吃吧。”

    大小姐脸上红了一下,羞道:“我只是想看看。没想过吃的。”

    这些千金大小姐,死要面子活受罪,林晚荣却不去理她,咬了个冰果到嘴里,嚼了几口道:“真甜。味道不错,你快尝尝吧。”

    大小姐难耐诱惑,便也轻轻咬了一口。只觉一股久违的芳香甜蜜溢满口唇,竟真的是好吃之极,不知不觉便将那小串吃完。

    林晚荣望着她神秘一笑道:“好吃吧。”

    大小姐脸上一红,哼道:“要你管。”口气却是虚弱无比。

    见他脸上捉黠的笑意,大小姐知道自己方才的神态俱被他在了眼里,她心里恼怒,忽然道:“林三,你方才砍价,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那是当然。”林晚荣嘿嘿一笑。正要吹嘘,忽然猛地一拍脑袋,哎哟,老子今天怎么变成猪了,日啊,这脸可丢得大了,终日打雁的却叫雁啄瞎了眼。

    大小姐咯咯娇笑起来,越笑越厉害,竟是扶着腰都站不稳了。往日只有这林三占别人便宜,今日却被人占了便宜,真是难得。

    方才只图着占口舌便宜,一时脑袋短路,一世的英名毁于一旦,林晚荣暗自懊恼,只得讪讪笑道:“无妨无妨,本人今日发扬风格,难得糊涂,吃亏是福。”

    听这家伙说吃亏是福,便如听他讲我是一个好人般,令人发笑,大小姐找回了点面子,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欺负别人。”

    经历了这一番小小插曲,大小姐也放开了些矜持,再看见些什么小吃,大小姐便主动掏钱买了下来,请这林三尝一尝。林晚荣来者不拒,反正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一路前行而去,前面苏堤正中,却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在临湖作画,已是接近尾声。那画上西湖烟波浩渺,烟雨蒙蒙,画风朴实自然,无丝毫扭捏造作之处,竟是一副《西湖烟雨图。

    林晚荣勉强称得上是半个画家加上一个评论家,对这西湖烟雨图,他却挑不出什么刺来,这画恬淡自然,不像那个候跃白画什么江山,这画地就是最简单的烟雨,并无丝毫画外之音,却也正是这种简单自然最见功力。

    那老者画完之后,似乎意犹未尽,又在那烟雨图上刷刷写下七个字:“长长长长长长长??”

    噗,林晚荣差点笑出声来,这老头还来玩字谜啊,真有点意思。大小姐眉头紧皱,轻道:“这七个字,莫非是一副上联?”

    这老者作画之时,周围早已数人围观,瞧那样子,都是些斯文读书人。这些斯文仕学下田干活不行,看书画可都是行家,这一副〈西湖烟雨图,飘然淡定,隐有出尘之意,不仅笔法精湛无比,就这意境已经是让人艳羡了。能有如此笔法意境,那定然是名家,只是不知道这位老者是何人。

    老者写完七个字,便将那小毫一扔,脸上尽是笑意。他似乎早就知道周围有人围观,转过身来见如此多的仕子,却也无丝毫惊讶,微笑着道:“诸位才子学士,这七字乃是一副上联,若有人能对得上这下联,老朽便把这新作地〈西湖烟雨图赠送于他。”

    闻听此话,众人皆是一惊,这《西湖烟雨图乃是近世难见的佳作,价值不菲,这老者定然是当代名家,只不过他尚未留下印鉴,不知道这人是谁。而更让众人意外的是,那七个“长”字竟然是一副上联,这就更让人纳闷了。西湖多才子佳人,见了这七个字,却都是一筹莫展。

    大小姐沉思良久,轻叹道:“我才疏学浅,与这〈西湖烟雨图怕是没缘份了。”

    林晚荣奇怪道:“大小姐,这《西湖烟雨图画的虽好,却也用不着这样抬举吧。”

    大小姐道:“看这老先生笔法风度,定是当世名家,这《西湖烟雨图,在不识字画的人眼里一钱不值,在爱画之人眼中,却是千金不让啊。”

    “真地能价值千金?”林晚荣顿时来了精神,他虽料到这字画很是珍贵,却没想到能值这么些银子。他不爱书画,对名家之类的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这银子么倒是个大大的诱惑。

    “千金不换!”大小姐坚定说道。

    林晚荣笑道:“既如此,大小姐,那我便想个法儿得了这书画吧,卖了再折合银子,咱们对半分。”

    大小姐好笑地道:“人家爱画之人,若听到你这般言论,定要将你轰出去。”忽然又惊奇的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对得上这联子?”她知道这个林三对诗词之类的东西看不惯,但是林三的机智她是亲眼见过的,莫非他真的有什么法子不成。

    林晚荣轻笑道:“字谜而已,怎么能难倒才华横溢无所不能的本才子呢?首先说好,大小姐,这可不是我故意出风头。”

    大小姐心里好奇,笑道:“你放心吧,这样的事情,若是风头,我便希望你出地越多越好。”这为萧家争光的事情,又怎能与林三怒殴候公子那样的事情相提并论呢。

    林晚荣笑了一下,便自怀里掏出铅笔,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上前去,在旁边那白纸上,刷刷刷刷的写下了七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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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叔?”林晚荣一惊,顿时睡意消散,对着马车道:“大小姐,我碰到一个熟人,马上就回来。”大小姐急忙掀开帘子,却只看见他翻身下马,飞快的向酒肆奔去。

    林晚荣进了酒楼,直往楼上奔去,这三楼之上,地方也甚为宽阔,他找到了方才瞄着的那位置,却见人影空空,哪里有魏大叔的踪影。

    这倒是奇了,难道是我眼睛花了?那个瞎子老头明明已经回了老家,怎么会在这杭州出现呢。他心里想着,悻悻下了楼。

    那楼上的一间包房里,却是几双眼睛一直注释着他。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中年人,身着一身黄色缎袍,气质雍容,望着林晚荣的身影,淡淡说道:“这便是你说的那个林晚荣吗?”

    “禀主子,正是此人。”旁边站着的却是一个老头,双目空空,竟是一个瞎子,听到中年人问话,瞎子老头急忙恭敬答道。

    中年人饶有兴致的看了林晚荣一眼,点点头道:“这小子倒也机灵,我与你闲坐一会儿,倒叫他给撞见了。最近萧家的那些营生,便都是他的主意么?”

    “据奴才眼线所查,确实是这林晚荣所为。”瞎子老头道。

    中年人笑道:“他倒是有一套,能弄些银子。看他昂首阔步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好惹的人那,与你描述的差不离,这倒有趣了。那马车里的,便是萧家之人么?”

    “是的,以奴才看来,那应该是萧家大小姐了。”老头毕恭毕敬的道。

    “萧大小姐?”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怅然,叹口气道:“一晃已是二十年过去了。没想到她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他脸上仿佛有些追忆的神色,说道:“你这些年在萧家,看郭小姐过的如何?”中年人神色转变极快,说完这话,脸上便没了半丝犹豫,又恢复了古井不波的神色。

    “禀主子,以奴才看来,这些年郭小姐过的很苦。萧家老爷少爷相继去世,这萧家一直靠她打拼。着实不容易,直到大小姐长大,她才清闲了些。”

    中年人点点头道:“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了?当年我还是太谨慎了些,错过了机缘。”

    瞎子老头急忙道:“主子。正是您当年的隐忍,才成就了大事,奴才心里是无限佩服的。”

    “隐忍?我忍的太多了。”他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又道:“你在萧家这些年,郭小姐知道你的身份么?”

    “她不知道,我只说是当年萧老太爷旧友的下人,郭小姐便一直很信任我。到我离开萧家,我便又向萧家推荐了这个林晚荣。”老头道。

    老头脸上恢复了淡然。说道:“听你提起的那些事,这个林晚荣倒是有些手段,先让他护卫萧家周全吧,其他的事情还待慢慢察看。”

    能得到中年人的这一声赞赏可不容易,瞎子老头急忙应了一声,空洞洞的眼神闪着湛然的幽光。

    林晚荣回到了大小姐马车前,萧玉若看他一眼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这么莽撞?”

    林晚荣没寻着魏老头,心情不算好,点点头道:“是见到了一个旧友。哦,就是魏大叔,大小姐你应该知道的吧?”

    “魏伯?”大小姐凝眉道:“我当然知道他,他是我祖父大人昔日挚友的门下,在我们萧家待了好些年头,前几个月才离去。你和他认识么?”

    原来是老太爷的旧友门下,难怪这个老魏什么都不用做,可以在萧家养老呢。林晚荣将自己与老魏的渊源说了一遍,大小姐点点头道:“原来你是魏伯推荐进来的,这便难怪了,魏伯的眼光一向很准,娘亲一直很敬重他。”

    林晚荣哈哈笑道:“大小姐的眼光也不差啊。”

    “你这人脸皮倒厚。”大小姐轻声道。

    萧家在杭州的分铺,宅院规模甚大,而且正对着西湖边,在杭州城里也算是黄金宝地。那掌柜的却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精干的妇女。

    “大小姐,你可算来了。”掌柜的拉住大小姐的手笑道。

    “张嬷嬷,多日没见,你身体可好?”大小姐对这个掌柜似乎很是亲切。

    张嬷嬷笑着道:“好,好的很,托了夫人和小姐的福了。”

    “这位是我小时候的乳娘。”大小姐对林晚荣介绍道。

    原来是奶妈啊,难怪如此亲切,林晚荣对着张嬷嬷行了个礼道:“张嬷嬷,你好啊,看你慈眉善目的样子,便知是一个善心肠之人,我叫林三,以后嬷嬷可要多多照顾我啊。”

    张嬷嬷笑开了花道:“你就是林三啊,听宅子里面好多人提起过了,不错,果然好相貌。既然来了杭州,你和大小姐在这里放心住,凡事都有我照顾着。”

    “嬷嬷——”大小姐脸色通红急叫了一声,大概是听出了这话里有些歧义。

    大小姐太敏感了,我都还没想到那方面去呢,林晚荣嘿嘿一笑,大小姐脸上又是一红,瞪了他一眼。

    萧家老字号果然名不虚传,这杭州分号不仅所处位置极好,就靠在西湖边上,而且占地面积大,大大小小的院落好几个。

    大小姐似乎是看穿了林晚荣的心思,傲然道:“这处宅院,也是我萧家的祖产。”

    这萧家还真是个大地主啊,在金陵中拥有了几处大宅不说,在这杭州城的黄金地段也是拥有豪宅,实在是令人叹服。

    张嬷嬷引着一行人进了宅子,大小姐为诸人安排了房间,然后问张嬷嬷道:“嬷嬷,那杭州商会的请柬写的是什么时候?”

    张嬷嬷道:“是安排在大后日,在苏堤之上的晴雨楼。杭州商会的于会长早已经将请柬送来了。”

    那就是说在这之前至少还有两天的时间。萧玉若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便在这杭州先待上两天吧。正好可以先将那香皂和香水推广一番。”

    张嬷嬷惊喜道:“大小姐,那香水现在能供货了么?好多人家的官太太小姐们都来询问呢。我已经一推再推了。”

    大小姐笑道:“既然都等了这么长时间,那就不妨在等等吧,这杭州可是只有一百瓶的限量,你让这些小姐太太们先登记造册,到货了再通知她们不迟。”

    张嬷嬷应了声是。大小姐见这香水如此畅销,心里很是高兴,看了林晚荣一眼,又对张嬷嬷道:“我前几日给你送来的香皂效果如何?”原来林晚荣做完实验的第二天,大小姐便差了快马,带着那香皂到了杭州,先试探一下各方反应。

    张嬷嬷道:“大小姐送来的东西哪还有差的,除了香水之外,那香皂是最受欢迎的了,可惜量太小,也只给几个相熟的太太小姐试用了。反响很好。价格也很适中。”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这香皂,半月之内便能供货上来,嬷嬷你不用担心了。”

    和张嬷嬷叙了几句话,大小姐甚是兴奋,竟连疲惫也减了不少,见大家都是困顿的样子,便道:“今日大家赶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吧。明天歇上一天,那西湖十景,天下闻名。我们便去西湖逛逛吧。”

    她说着这话,却是有意无意看了林晚荣一眼。

    前世的时候,这杭州林晚荣也来过数趟,对西湖虽说不上十分熟悉,却也说不上陌生,他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我没明日便跟着大小姐吧,也免得误了事。”

    这香水香皂在杭州受欢迎,大小姐心情不错,便也笑着道:“那敢情好,你们明日便都跟着我去吧。我来了这杭州数趟,却也没功夫去逛逛西湖,正好明天得了空。”

    大小姐兴致如此之高,又是公费旅游,傻子才不去呢。林晚荣回到自己房中,刚打了个哈欠,正要睡觉,却听外面敲门声响起,丫鬟小翠的声音传来道:“三哥,大小姐请你过去叙话。”

    搞什么,都这么晚了也不让人休息一下,这丫头工作起来还真是拼命啊。

    大小姐房间隔着院子与林晚荣房间正对,进了她的房门,却见她方才梳洗过一番,巧笑嫣然,明眸善睐,正微笑望着他。

    闻着大小姐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林晚荣心里有点痒痒的,这小妞温柔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韵。

    萧玉若看了他一眼道:“林三,你坐下说话吧。”

    也许是因为夜了的缘故,大小姐说话和声细语,难得的温柔起来:“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吧。咱们说完话,你便早点回去歇着吧。”

    林晚荣笑着道:“大小姐你一个女子都能撑下来,我还有什么累的。”

    萧玉若苦涩笑道:“我这样行路早已习惯了。今日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说说这杭州商会年会的事情。过两日,我便带你去参加这年会,机会难得,你要好好观摩,好好学习。”

    林晚荣奇怪的道:“大小姐,这个杭州商会是干什么的?”

    大小姐点头道:“杭州商会,简单点说,就是杭州大商户的一个联盟,他们在各行都是龙头翘楚,掌控着浙江一省的经营之事,势力十分庞大。”

    大小姐一说,林晚荣便明白了,问道:“那金陵是不是也有商会?”

    “当然有。”大小姐点头道:“金陵商会的实力不输于杭州商会。前些年,我们萧家便是金陵商会的龙头,后来我们家道中落,会长也让给了别人。江南丰硕,天下充足,江浙二省,掌握了天下经济的命脉,金陵商会可是说是全国势力最大的商会了,两者之间的来往十分密切,每年的年会都会互相邀请。去年的年会便是在金陵举行,今年这年会轮到了杭州。”

    这种商业组织之间的互相交流十分正常,林晚荣也能理解,道:“那这年会上都要做些什么呢?”

    大小姐道:“无非是讨论一下江浙二省一年以来的经营形势,以及新兴起的行业与商家。两地商会都拥有很大的实力,所以江浙两地的商户们,皆以参加年会为荣。”

    林晚荣想了一下道:“大小姐,你深夜找我来,是不是这年会有什么为难之事?”

    大小姐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林三,若是往年参加这年会,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但是今年不一样,我们最近的经营方向出现了很大变化,这些定然都已经落在有心人眼里。那香水和香皂其中的利润十分巨大,这年会之上怕是要起些波澜。”

    林晚荣明白大小姐的意思了,人怕出名猪怕壮,萧家这几年虽然做着布匹生意,却是每况愈下难以为继,忽然之间却寻到了两门收益巨大的营生,定然会引起别人的妒忌。这年会乃是江浙富商的顶级盛会,不来又不行,来了又要遭诘难,这倒是个麻烦。

    林晚荣想了想道:“大小姐,既然咱们萧家是属于金陵行会的,那金陵商会的会长总也应该维护你吧。”

    大小姐苦笑道:“若是往年,倒也还有些可能,今年却怕是不成了。”

    林晚荣奇道:“为什么?”

    萧玉若看他一眼道:“你把人家都得罪完了。还要别人如何维护我?”

    林晚荣惊奇的道:“那金陵商会的会长是陶东成?”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总算你还没笨到家。我们萧家中落之后,陶东成取而代之,成了这金陵商会的龙头。”

    林晚荣忽然想起一件事,道:“那个陶婉盈便是陶东成的妹妹吧?”

    大小姐点头,林晚荣嘿嘿一笑,果然不出所料,看那小妞的野性,就知道不是什么老实的主。林晚荣接着道:“大小姐,我还有一事请教一下,这苏杭商会在全国都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京城是否也有人会来参加这年会呢?”

    大小姐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倒着实有些眼光,苏杭商会地位特殊,每年的年会,皇上都会派了代表亲来,今年却不知道派的谁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江南粮仓,皇帝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苏杭商会的年会必然有重要人物到场。

    林晚荣苦苦思索着,大小姐轻叹口气道:“我与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早些做好准备,不要到时候手足无措。”

    林晚荣见大小姐愁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笑道:“大小姐,万事都有解决之道,现在不要想的太多。难道忘了今日我与你说过的话了么?要学会放松,学会发泄。”

    大小姐微微一笑,道:“我便是听了你的话,才回去游那西湖的,若是照了我往常的性子,却哪里抽的出空来。”

    林晚荣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心里还在想着那商会的事。人的食欲是无穷的,如果真像大小姐所言,现在人人都盯着萧家,那情形对萧家可就有些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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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荣一拨马头,对着四德和萧峰一挥手,一行人便直接往城外行去。

    婉盈看着大小姐的马车,想叫却又不敢叫,脸上很是委屈。林晚荣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忽然对她微微一笑。

    婉盈在他手上已是吃足了苦头,见他对自己莫名微笑,顿时吓的跳离他几步远,惊道:“你要干什么?”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路过,纯熟路过,大家都看见的。你这么心虚,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婉盈道:“我做了什么亏心事?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她说着话,又急忙退了两步。这个林三很危险,自己数次在他峰上吃了亏,可得离着他远点。

    林晚荣笑了一笑,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道:“不错,你穿这制服蛮好看的。”

    婉盈见他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也不知道怎的,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阴森森的感觉,仿佛自己便是一只落在了狼口里的小羊羔。她数次在他手下吃亏,心里不知不觉的产生了种畏惧的感觉,口上却是不肯示弱,又惊又怒的道:“你,你要做什么?”

    林晚荣看着这穿制服的“女警”,脸上微微一笑:她竟然姓陶?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越来越有激情了。

    婉盈觉得他的目光有如实质,竟似是要将自己看穿,心里越发的惊怕起来,大小姐却在那边叫道:“林三,快些走了。”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婉盈小姐。今天这事很有意思,咱们下次再来过啊。”

    他说完拨马便走,婉盈却是又退了几步,今天这事,怕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了,下次还不知道来什么。

    林晚荣催马赶上几步,几个人出了城。大小姐催着马车越来越快。林晚荣加了一鞭才跟上她的速度。

    旁边的萧峰跟在林晚荣的身边道:“林兄,你方才打架的法儿是跟谁学地,我见着可管用的很那。”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没跟谁学。无师自通的,打多了就熟了。”

    马车里面的帘子动了动。萧玉若似是听到了他的话般。林晚荣看了马车一眼,心道,这个大小姐,脾气变化也太快了些。

    一行人也不说话,便催着快马一直往前,走了两三个时辰,便到晌午时分,大小姐也没寻个小镇打尖。见路过一个树林,便吩咐了在林中休息,吃了午饭再走。

    一口气行了三个时辰,林晚荣骑马也是浑身难受,闻言便迅速的翻身下马。

    大小姐下了马车,看见林晚荣和萧峰四德三人坐在远处的树下,她口里哼了一声,却是带着小丫鬟坐在离他们远远地。

    林晚荣见大小姐神色不善,问四德道:“大小姐这跟谁生气呢?”

    四德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见大小姐一出城就似乎是不高兴地样子。也不知道怎么了?”

    书呆子萧峰忽然道:“林兄,怕是大小姐生你的气了。”

    “生我的气?”林晚荣奇怪了,今天自己可是很给她面子啊,她说停我就停了,干嘛生我地气。不过想想出城以来,大小姐就似乎心情不好,看来的确应该和自己有那么点关系。这个萧峰平时虽然木头疙瘩一个,没到也有开窍地时候啊。

    林晚荣天生没皮没脸,起身走到萧玉若身边,笑道:“大小姐,这几个时辰走的太急了些,你要当心身体啊。你是女孩子家,身体可比不得我们这些壮丁。”

    大小姐偏过头却对丫鬟道:“小翠,你和萧峰、三德去将车上的吃食拿下来,生火热一下,晌午便在这里用了膳吧。”

    支走了那丫头,大小姐却仍是偏过头去,看也不看他。林晚荣这下便确认了萧玉若确实在与自己生气。这丫头最近脾气似乎是越来越古怪了,还真有些摸不透了。

    “大小姐,这一去杭州还有好几百里路呢,你总不能不跟我说话吧。”事情到这个份上,谁脸皮厚谁先开口,大小姐今天对自己的一番维护之情,林晚荣还是有些感动的,便厚着脸皮开口道。

    大小姐哼了一声,林晚荣接着道:“说起来,还要谢谢大小姐今天帮我解决了那个大麻烦呢。那个婉盈,像匹小烈马驹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驯服的。”

    “谢我?谢我什么?那麻烦是我替你解决的么?”大小姐冷着脸道:“洛小姐和总督大人早就帮你解决了,你是成竹在心,我萧家孤女寡母,能帮你什么?”

    大小姐这话虽有几分怨气,却也说的不错,她心知今日若没有自己阻拦,那个婉盈还不知道要被林三怎样折磨呢。

    林晚荣笑道:“我昨日便向大小姐禀报过她啊,我和洛远洛小姐他们是朋友,这事自然能够解决了。”

    大小姐哼了声道:“你有了总督大人的公子小姐撑腰,便可以随便轻薄人家小姐么?”

    轻薄?我大汗啊,那小马驹子是谁都可以轻薄的吗?便何况老子对她根本就没什么兴趣。林晚荣苦笑道:“大小姐,那丫头是要杀我啊,我被迫自卫还击。再说了,就是那丫头那副凶蛮的样子,我也兴起一点轻薄之心啊。”

    大小姐看他一眼,道:“便是自卫,也要你那般羞辱婉盈吗?你那法儿也太过分了些。”

    过分?我只不过抓了那小妞玩了个倒拔葱顺便摔了她的小屁股而已,哪里说的上过分?难道非要那小妞杀了我你才高兴?日,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妞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林晚荣郑重道:“大小姐,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个婉盈咄咄逼人,若不是我有些本事,怕是今日便已吃了不少苦头了。要是被别人软弱些的遇见了她,怕是早就着了她的害了。我只不过给了她点教训,这样不算过分吧。”

    “那你也用不着把人家摆成那个姿势,多羞人啊,怕是你故意占别人便宜吧。”大小姐脸色通红,竟是替婉盈辩护起来。

    靠,我像是随便占便宜的人么。林晚荣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对我这个人还不太了解,我会占女人地便宜,不过却只限于我喜欢地女人。”

    大小姐脸上羞红。轻啐一声道:“你这人,没羞没臊。”

    林晚荣呵呵一笑道:“我说实话而已。话粗理不粗啊。”

    见大小姐面泛红晕不说话,林晚荣轻轻一叹道:“大小姐,其实我很佩服你的。想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便要终日劳碌奔波,这中间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辛苦劳累,你一个弱女子竟能支撑下来,这便是许多男子也办不到的。”

    大小姐轻咬玉唇道:“你道是我想这样么?萧家上上下下几百口,若是没了一个掌舵之人。怕是一天也撑不下去了。”

    林晚荣点头道:“大小姐,人的压力太重,就会给自己背上包袱,产生心理抑郁。”

    “什么心理抑郁?”大小姐问道。

    “打个比方说吧,你会不会有很多时候担心萧家地生意失败,而难以入眠?”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轻轻道:“你怎么知道地?”

    林晚荣正色道:“这很容易想到的,你的担心都表现在脸上呢。其实,你的失眠是心理压力过重的表现,一定要及时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萧玉若奇道:“如何宣泄?”

    林晚荣道:“这个也简单。你要是累了困了倦了,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时里,绑上两具沙包,狠狠的打,怎样使劲怎样打,再狠狠的骂,什么难听就骂什么。反正就你一个人,怎么撒野都无所谓。”

    “你才撒野呢。”大小姐笑骂道:“我要是想打人,那便首先打你。你这人最喜欢欺负人,我便是打你一百拳也不解气。”

    大小姐这一笑,眉头的抑郁一扫而空,粉面樱唇,仿如春天的花枝,好不妖娆。

    林晚荣笑道:“对了,就应该是这样子,多笑笑,心情开朗一点,人也变得更好看了。”

    “你要死啊。”大小姐骂道,脸上却是一片红晕,隐隐带着几分羞意。

    林晚荣唉的叹了口气,仰身躺了下来,双手抱头,望着那枯萎的树枝出神道:“大小姐,你地人生有没有什么目标?”

    萧玉若与林三说了几句话,心情出奇的好,笑道:“我的目标便是将我们萧家打理好,让每一个人都以萧家为荣。”

    “很伟大。”林晚荣竖起大拇指赞道。

    大小姐也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子,见林三这副随意率性的样子,只觉得和他说话轻松自在,也漾起了一股久违的少女情怀,轻笑道:“那你呢,林三,你有什么目标吗?”

    “我的人生目标?”林三嘿嘿一笑道:“金钱与美女!”

    大小姐哼了一声道:“庸俗不堪!”

    “庸俗?”林晚荣笑道:“好,那便高尚点吧,换个说法,事业与爱情,你满意了吧?”

    大小姐含笑瞥了他一眼道:“鬼才信你!你这个人没个正经。”

    林晚荣苦笑道:“我真的很冤枉,为什么在我最正经的时候,却总是没人相信呢?”

    大小姐咯咯的笑道:“因为你这个人从来没正经过。”

    两个人叙了几句话,距离仿佛拉近了不少,大小姐也不板着脸了。那个丫鬟小翠却是端了热腾腾的点心,送了过来道:“小姐,这是方才热好地桂花糕,你快尝尝吧。”

    大小姐示意她将糕点放下,那小丫鬟便又回去和四德二人帮忙去了。

    说到吃,林晚荣的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来,他转身爬起来便要去寻萧峰要些吃的,大小姐却将那小盘端了过来递给他道:“你也尝尝吧。”

    林晚荣嘿嘿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这个人很腼腆的。”说完,他便很“腼腆”的抓起了块桂花糕塞进了嘴里。

    大小姐捂唇一笑,轻道:“你这个人便是这般假惺惺,吃便吃了,却倒像是别人欠了你的。”

    她也取了一小块,还是有些不习惯当着一个男子的面吃东西,脸红了一下,缓缓将糕点送到嘴里,轻轻撒咬一小块,果然美味异常,她便小口的咀嚼了起来。

    林晚荣可不管那么多,三口两口的将大块的桂花糕吞下,长叹了口气道:“巧巧的手艺,果然没得说。”

    大小姐愣了一下:“这不是那食为仙的厨子们做的么?你怎么却说是巧巧做的?”

    林晚荣道:“若是一般厨子做,便顶多加些蜜饯果糖,巧巧却是知道我的口味,便又加了花生与贵仁,这种味道,也只有她才做的出来。”

    大小姐嗯了一声,不说话了,将那没吃完的点心却是放了回去,起身道:“你慢慢吃吧,我去车上等你们。”她说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往马车而去。

    林晚荣嘴里含着半块点心,心里却是惊讶,这便吃饱了么?她身材挺好的,不用减肥啊?这小妞可真好养啊!

    几人重新出发的时候,大小姐低垂着帘子,也看不清在里面做什么。

    林晚荣想着她就吃了那小半块桂花糕,便将余下的点心着那小翠送进了马车,不一会儿小翠便将点心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出来,为难的道:“三哥,小姐说,这点心是适合你的口味的,她吃不习惯。”

    大小姐的心境似乎变幻莫测,林晚荣还真弄不明白,也不打算弄明白。他无奈摇头,便一挥马鞭,率先向前奔去。

    金陵离着杭州,好几百里的路程。中途到一个大镇上换了马,一行人在大小姐的催促下接着前行,进了杭州城已是半夜时分,人困马乏。

    杭州城繁华热闹比那金陵犹有过之,虽是夜色已深,勾栏楼台却灯火通明,许多酒肆也依然喧哗热闹。

    林晚荣骑在马上昏昏欲睡,不经意间抬头一瞥,却见旁边那酒楼之上,远远的背对自己,正坐着一个几分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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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欣喜,银牙紧咬,大声道:“各位当差的大哥,快抓住那坐在黑马上的嫌犯林三,候大从定会重重有赏。”那几个公人听了婉盈小姐的话,便迅速行动起来,将林晚荣团团围在了其中,大声道:“林三,快下马就擒!”

    林晚荣微微一笑,看着婉盈道:“婉盈小姐,早啊,这么早就出来当值了?真是辛苦了。不知你们这么围住我,所为何事啊?”

    婉盈怒道:“林三,你昨日殴打候公子,乃是我亲眼所见,我今日便要拿你,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晚荣笑道:“婉盈小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要是想拿我的放在,简单,请出示府尹大人拿我的公文,那便用不着你们动手,我自己跟你们回去。”

    婉盈愣了一下,心道,莫非这林三知道了些什么?昨日回到府衙之后,府尹大人见候公子模样,自然愤怒万分,可晚间洛大人找了府尹只说候公子打人在先,此事不好判罚,便欲不了了之,还责成他们不许去找林晚荣寻仇。

    婉盈不知道府尹大人为何有如此转变,但她关怀候公子,心里十分的恼怒,正没处撒气,却这么巧今日这一大早便遇上林三,正遂了她心事,便想先斩后奏,将这林三拿下了。林晚荣见他样子,便知道老洛定然把事情搞定了,心里更无惧怕,笑道:“婉盈小姐,你把那公文拿出来吧。”

    婉盈眨了下眼睛。大声道:“我是奉大人之命来拿你的,跟我回衙门之后,便可以看见公文了。”

    大小姐听见婉盈的声音,从马车里探出头道:“婉盈小姐,你也在这里么?”婉盈见了萧玉若,惊喜的道:“玉若姐姐。你也在这里啊,这么一大早,是要上哪去啊?”

    大小姐没有她的话,只问道:“婉盈小姐,你是因何事来拿林三?可有候大人地公文?”

    婉盈一心想要促成萧玉若与自己大哥的好事,往日对大小姐也颇为讨好,可是昨日那林三伤了候公子,她心里着实恼火。便道:“玉若姐姐,待我拿了这林三,再来与你好好叙话。”

    见这小妞迷重礼轻,林晚茶办笑道:“婉盈小姐,你若是没有公文想要拿我。那便是拦路抢劫与强盗无异了,你可要三思哦。”

    婉盈樱唇一咬,怒道:“各位大哥动手把林三拿下了。”

    几个差官似乎很是讨好这婉盈小姐,明知道她没有公文,却都围着上来,大喝一声道:“林三,速下马就擒!”妈妈的,老子不鸟你,你还来劲不是,林晚荣不齿笑道:“婉盈小姐,我已经提醒过你一次,现在没公文却要拿我,那便强盗,对强盗,我可不会讲什么客气。”

    “大胆!快给老子下来!”一个离林晚荣很近捕快怒骂一声,便要过来拉林晚荣地马缰绳。林晚荣一脚将他蹬翻在地:“既然你们当强盗,我便不与你们客气了。就算闹到总督大人那里,我也不怕你们。”

    金陵府里的捕快们,平时耀武扬威的主,何曾受过如此欺负,当下几拔钢刀,便冲过来。

    婉盈小姐见同伴有了动作,也轻呼一声。一催身下白马,直往林晚荣杀过来。她体形娇小,骑术精湛,在马背上稳稳当当,竟是伸出一马鞭向林晚荣脸上劈来。

    “林三,小心!”大小姐车里惊呼一声叫道。这婉盈小妞狠些,林晚荣暗骂,也迎面冲过去。他此时骑术渐熟,又有功夫在身,对付这几个公人自然是再容易不过了。他看准时机,反手拉,正扯住马马鞭,婉盈小手使劲拉几下,脸色挣的通红,那马鞭竟然纹丝动。

    “你松手。”婉盈小姐怒道。

    林晚荣猛地拉鞭子,那婉盈吃痛之下,手上再也拿不住,娇哼一声,马鞭落入林晚荣手中。

    婉盈威怒之下,反手抽出随身偑带长剑,看准他胸膛,狠一剑朝他刺过来。妈的,小妞够狠啊,林晚荣心里怒火被彻底激了上来,他急转马头,堪躲过这一剑,脚上一发力,狠一下蹬在婉盈座下那白马颈上。

    白马嘶一声长鸣,发了野性,前蹄跃起,竟把婉盈颠下身来。幸亏婉盈马上功夫娴熟,紧紧抓住马缰绳,双腿紧裹着马腹,才没有摔下来。绕是如此,却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林晚荣看准时机,探身出去,一下夺过她手中长剑,顺势手上加力,那婉盈啊一声痛叫起来,挺胸竟已被他捏地红肿了。

    林晚荣放开他手腕,掉转几步,猛得一回头,将夺过来的长剑往地上一插。冷冷看婉盈。

    那捕快见婉盈小姐林晚荣手下吃亏,顿时啊啊叫着,手中刀剑扑上来:“这贼竟敢拒捕,兄弟们一起上拿下他。”婉盈见如此多同伴助力,顿时又来气势,她狠狠捏拳头,脸色涨通红,“驾”一声娇喝,又催动白马如箭一般冲了过来。

    见他们如此不识好歹,林晚荣就是再好性子也忍不住了,何况他本来就不一个怕事的主。他嘿嘿笑了一声,对四德和萧峰说声“护好大小姐”便也一提马绳冲上去。

    骑马冲锋地感觉果然好,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难怪婉盈那个小姐好这一口。林晚荣艺高人胆大,催动黑马迎着婉盈冲复查。二马交错期间,那个婉盈看准时机准距离,狠狠伸出一拳,直往他面站砸来。

    林晚荣一侧身偏过她拳风,身体一矮,双手却速度极快的向她身前伸去。

    婉盈只觉得身体一轻,啊一声惊叫起来,自己竟然身体腾空,双手被他持住腰肢像挂个泥娃娃似的架在空中,屁股下白马却奔离自己而去,而且出去的拳头都无法收回。

    “放开我!放开我。”婉盈拼命叫嚷起来。一个小姑娘,被人架住腰肢悬在半空,这种羞怒焦急感觉可以想像。婉盈啊地一声惨叫,双腿疾蹬,要踢那黑马肚子。

    妈的,被拿住这么野蛮,林晚荣双手使劲往腰上一按,婉盈身体便使不上劲了。林晚荣将他身体倒过来,双手拉住她小腿,变成个头下肢上之势,这姿势比方才那架空之势还羞人,婉盈只觉得热血飞快涌上面门。“姓林的恶贼,我陶婉盈若不杀你。我便不姓候。”婉盈哇哇哭的说道。

    大小姐急忙叫道:“林三,你莫要伤婉盈小姐,他只是一个女孩。”

    女孩子,妈的,拿刀杀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女孩子,林晚荣眼睛一扫围住自己那些捕快。怒道:“你们可还要试试?”

    “你,殴打差官,绝对不放过你的。”一个捕快大着胆子道。

    “差官?你们无公文,却来拦我杀我,便是强盗。到哪个衙门去,我也不怕你。”林晚荣怒道。那个婉盈被林晚荣拿住了,却倔强很,高叫道:“各位大哥,这林三欺负候公子在先,又殴打衙门公人在后。平常人哪里有这么大胆?狂他和白莲教一伙的,大家快抓他,回去向候大人禀报。”

    说林晚荣打那猴子便也罢了,现在却说他与白莲教勾结,这绝对触林晚荣地鳞,如果说之前婉盈行动还能用袒护两个字来形容的话,而她这一番话则是赤裸裸诬陷和无中生有了。

    大小姐听了却是怒声道:“婉盈小姐,我与林三一起经历的白莲教之事,我以人格担保,他绝不是白莲教地妖人。你若这样诬陷我萧家。你今日并无公文,却要拦路抓我萧家之人,你真的当这金陵城没有王法么?我萧家虽比不上你陶家,却不是这样能任人欺负的。陶小姐,你今日给我个交代倒也罢了,若是没个交待,我便到府尹大人、总督大众面前告一状,还我们公道。”大小姐似乎真怒了,这个婉盈小姐三番两次为难也算了,现却说林三勾结白莲教话来了。别人不林三,她可最清楚的,这个萧家,现在除母亲与妹妹之外,她最为倚重和相信,其实就是这林三了。陶婉盈这一段话,不仅对林三污蔑,更对萧家蔑视,让大小姐忍不住怒火中烧。

    萧玉若这一番话说极重,声色俱厉,不留情面,竟是不惜与婉盈扯破脸皮。这话听的暖心啊,林晚荣向大小姐看一眼,大小姐没好气看他一眼,意思是,没你揍人家那候公子,哪里来这么多事?

    陶婉盈似乎也意识到言语地不妥,急忙道:“玉若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咳咳——”原来她被林晚荣倒立拿住时间长了血气有些不足,说话困难起来。

    萧玉若对林晚荣道:“林三,你放了她吧。若是再敢为难,我便亲自到储衙去击鼓,为了鸣冤。”见大小姐这样力挺自己,总要给个面子的,林晚荣双手使劲往上一提,将陶婉盈拦腰抱住,将双臂伸长,让她身体离自己远远的,以表示自己对他绝无企图。陶婉盈急道:“林三,狗贼快放开我,班期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怀疑你和白莲教一伙——”

    大小姐摆摆手:“婉盈小姐,这事不用再提,今日怀疑林三,便怀疑我,便怀疑我萧家,我与你无话讲。林三,快放了她吧。”

    林晚荣道:“大小姐,要是我就这样放开她么?”

    大小姐点点头,林晚荣老实答道:“知道了,就这样放开她。”

    他说着,横抱着陶婉盈双手猛然一松,陶婉盈身体失去支撑,便直板板摔地上,她哎哟一声娇喝,屁股摔成花瓣,却是又羞又怒,难以言语:“林三,我不会放过你——”

    大小姐知道林三故意让婉盈出丑,忍不住瞪他一眼,又眼神一冷,对婉盈道:“陶小姐,记好我今日说的。萧家虽是妇人女子,却也不惧怕任何挑畔。”

    天生一物降一物,陶婉盈虽然性子野蛮,偏偏惧怕大小姐,当下委屈道:“玉若姐姐,不是那个意思,是林三欺人太甚,我——”

    大小姐不去与她说话,只对那几位公人道:“诸位差官大哥,今日各位无故拿人,我萧家虽非名门望族,但在这金陵城中也不是任人冤枉的,知道今日之事与各位无关,我也不想追究,但请诸位不要难为我们。”

    这些捕快本来以为手到擒来地一件小事,却遇到难啃硬骨头,这事本来就理亏在先,萧家绝非人人可欺负的,怪陶小姐没把事情说清楚,只能算自己倒霉。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陷婉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巴巴望着大小姐,眼中神色楚楚可怜,任谁也想不到她方才凶巴巴样子。

    大小姐见陶婉盈一手扶腰,一手扶臀,知道她恐怕摔不轻,忍不住看林三一眼,却见那人正盯住婉盈屁股微笑。

    他对女子那里是不是什么特殊兴趣?大小姐脸上红一下,哼一声,对着马车一摆手:“起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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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凌晨天还没亮,林晚荣睡的正香,却听到一个女子在门外叫道:“林三,快起了。”

    林晚荣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听着似乎是是大小姐声音,心里便纳闷了,这丫头,起这么早干嘛,不怕生熊猫眼么?

    “林三,快起来,我们要出发了。”大小姐声音又从外面传来。林晚荣只得无可奈何的穿起衣衫,走过去开门,却见天上星光闪烁,启明星正亮,离天亮都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大小姐早已穿戴严实,披一件长长披风,小脸在寒风里冻得有几分发红,立在门外瞥他一眼道:“就知道你还在睡觉。快些醒了,我们这就出发了。”林晚打呵欠道:“大小姐,这才几更时分啊,用的着这么急吗?”

    萧玉若哼了一声道:“此去杭州,好几百里的路程,若不早些行路,哪里赶得及?你这人懒便懒了,这么多借口,却还我这下次条寻个锣鼓地你耳边敲敲,看你如何还稚偷懒。”

    林晚荣心道,来了来了,这便是她找理由来管教我了,嘿嘿,这小妞,太小看我了。用冷水胡乱洗了把脸,天气渐渐寒了,又带几件衣裳,便跟大小姐出门去了。

    大小姐见他动作麻利干净。脸色稍微好了点,道:“以后可莫这样了,哪有我来催你的?”林晚荣心道,你不来正好,老子一觉睡天亮。

    到门口。一看那阵势,林晚荣却是有些惭愧了。不仅萧夫人立在那里,连萧玉霜也是小脸红扑扑的,显然等有段时间了。二小姐见他到来,甜甜一笑,让林晚荣心里生一把暖暖的火。

    老子大概是这时代最会偷懒的家丁了,林晚荣嘿嘿暗笑几声。走上前去道:“夫人,二小姐,早啊。”

    夫人点头笑道:“林三。昨夜睡好么?今日要不是行早路,也不会这样早叫醒你。”

    夫人说地话真是温暖心窝啊,林晚荣却清楚的知道,这是夫人笼络自己的一种手段。反正说些好听,又不花银子。

    “谢夫人关怀,一夜睡得安好。”林晚荣装作感激的道。

    夫人点点头微笑道:“玉若是女子,孤身不便。路去杭州,你可多多费心了。”

    “哪里,哪里,有了大小姐英明领导,这一路必然畅通无阴。顺利平安。”林晚荣打了个马虎眼道。

    二小姐含笑看着他,红唇轻咬,似是想说什么话儿,却又碍于母亲与姐姐在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小姐见人马都准备地差不多了,便对夫人道:“娘亲,你和玉霜回去歇着吧,我们这便出发了。”萧玉霜急忙走上几步,拉住大小姐手道:“姐,你一路小心啊。”

    萧玉若微笑点头。二小姐又转头看了林晚荣一眼,轻轻道:“林三,你——小心了。”

    “多谢二小姐。”林晚荣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几步,正要去抓二小姐的小手,却见大小姐横身挡妹妹身前道:“林三,你东西都准备好么?”见这大小姐闪过一丝狡黠神色,林晚荣心里恼火,你这丫头,便是故意坏我好事的,靠,总有一天,我也要坏你好事。

    “哦,都准备好了,对了,二小姐,你现在念的华经好看么?那杭州西湖边灵隐寺,听说是出名地大庙,要不我去给你寻两本上好佛经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插图版的。”

    二小姐捂住小嘴偷偷轻笑,这坏人啊,那佛经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哪有什么好坏之分?你以为你画的那小报么,还有插图版的。这分明是找碴与我说话。

    见大小姐有些怒色,萧玉霜急忙道:“不用了,你此去好好照看着姐姐就行了,还有,你自己也要照应周全了,莫要惹事,莫生祸端,早点回来。”说到后面,声音却已是轻不可闻。

    萧夫人站着远,尚未听见,大小姐和林晚荣却是离得极近,见林三眉开眼笑,大小姐暗哼一声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

    她言罢便转身蹬车,二小姐借着扶姐姐上车机会,却是轻轻丢给林三小纸团。林晚荣急忙一把抓在手里。二小姐小脸,悄悄看了他一眼,便迅速退开了。林晚荣心里痒痒地,玉霜这丫头,连丢小纸条这样的私密动作都学会了,越来越撩人。

    大小姐车里掀帘子,对着母亲和妹妹挥手道:“娘亲,玉霜,你们快回去歇着吧,用不了几日,我们便回来了。”萧夫人点头,二小姐却是鼻子有点发酸,朝那马车连连挥手,隐隐看见那个坏人正微笑对自己招手,她眼圈有点红,心里又是害羞又是惦念,趴在母亲怀里,泪珠儿湿双睛。

    林晚荣翻身跨上黑马,此次跟随大小姐去杭州的,除了林晚荣外,还有家丁和一个丫头,那个丫头自然随大小姐坐车了。剩余两个家丁,都是些熟人,一个那机灵四德,另一个却是老实人萧峰。

    香水作坊由于花瓣供应问题,每月只能产出五百多瓶,萧峰做个师爷,却也有些空闲功夫。那个四德,是随着福伯几人去建立香皂作坊的,对林三也不陌生。这两个家丁皆是大小姐亲自挑选地,想着林晚荣对他们两个有些熟悉。用顺手,也算能干,便带着他们去了。

    萧玉若见他们三人上了马,便从帘子里面探出头来道:“林三,此去杭州。除我之外,你便头领,可要带好他们,莫要惹是生非,鼞负与娘亲厚望。”

    这小妞挺狡猾啊,故意让人管两个人,唤我责任感。倒算得上着一着妙棋。

    林晚荣一笑道:“萧兄,四德,你们两个好好跟着我啊。可莫走丢了。”

    “是,三哥。”两个人同时恭恭敬敬说道。林晚荣现在高级家丁,比他们两个级别高了不少,在萧家地位更是如日中天。怕是连那王管家见他,也要尊称一声三哥了。

    这个坏人倒也还有尊严,大小姐暗自点头,说道:“既如此,你倒互相照应着吧。”

    三人分作两拨,林晚荣与萧峰并辔骑行在马车左边,四德护卫在马车右边。一行人等便向城外行去。

    林晚荣现在骑术渐熟,借萧峰身体,挡住大小姐目光,轻轻拆开二小姐丢过来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字:“速去速归,等你!”

    林晚荣点头微笑,言微短情却长,玉霜这妮子,越来越乖巧了。

    一行车马经过食为仙地时候,林晚荣远远瞧见巧巧房里灯光已经亮了,这丫头竟然这么早起床了,他心里升起一股暖流,正要想个法儿向大小姐行罪去看看巧巧,却峥食为仙楼下立一个娇俏身影,凝神看去,竟是巧巧妮子。

    “大哥——”巧巧瞧见林晚荣,便飞一般奔了过来。

    林晚荣大吃一惊,急忙翻身下马道:“巧巧,怎么在这里?”天气渐渐凉了,巧巧穿一个小红的花袄,小脸红彤彤地,紧紧拉住林晚荣手道:“大哥,我可等到你了。”轻轻拨去巧巧头发上挂着霜棱,林晚荣拉住她小手道:“傻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巧巧羞涩笑道:“大小姐昨日夜间托人带话儿给我,说今日你要和他去杭州,让我为你们准备吃食。”正说着,萧太若却从马车探出头道:“巧巧,可真谢谢你了。”

    巧巧甜甜笑:“大小姐,怎么这么见外了?”

    巧巧一挥手,便有食为仙地两个伙计,抬了些吃食放在马车上,小妮子取过一个竹蓝,对林晚荣道:“大哥,这里面都是最喜欢吃的,生火热一下,就可以用了。”

    林晚荣握住她冻得冰凉小手道:“巧巧,以后可不要熬夜,对你身体不好,以后可不许。听大哥话,现在回去歇着吧。”

    巧巧嗯了声,低下头:“大哥,此去杭州,路途远,可保重身体。”

    林晚荣在她小脸上轻轻抚下道:“傻丫头,快莫要哭泣了,大哥过不了几日便回来。这杭州嘛,近着,大哥骑着马,一个尽量夜便打来回。”

    巧巧抹把眼泪,急忙止住他道:“大哥,可莫累着了,行远路可不比在空里,一定慢行慎走,切莫要就着急了。”

    大小姐看见二人卿卿我我,似乎有些不耐,便道:“这些吃食,大小姐付过银子没有?”

    巧巧破涕为笑,道:“大哥,哪有你这么算计?真……”

    见林晚荣面含微笑,这才明了,原来大哥逗自己开心呢,小妮又喜又羞,与大哥这般说话也不是第一遭,偏就每次都新鲜感,大哥也不知道哪里来魔力。

    送了依依不舍地巧巧,林晚荣见大小姐神情之间似乎有些不愉,他便也不说话。现在看来,这一切大小姐故意安排的,特意使人提前知会巧巧,要那吃食假。却是故意让巧巧送行,也算卖林晚荣一面子。这样便感恩戴德了吗?这丫头打的贼精啊。

    一行人行一阵,城墙在望,马上就要出城了,远远却看见几个公人。举着高高地火鬼怪,正在往墙上看出于,远远却看见几个公人。举着高高地火把,正在墙上贴什么东西,那样子,似乎告示。

    林晚荣打四德眼色,这小子真够机灵,便跨上马跑上前去,过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大小姐看出情形。便道:“是什么告示?”

    四德恭敬道:“禀小姐,禀三哥,那是总督大人出通文。”

    “哦?”大小姐倒是奇怪。这个总督洛大众一向很少出告示。今个儿却是怎么了莫非出大事了。

    一行人便急着赶了上去,林晚荣睁大眼睛费力看着那竖排繁体小字,眼睛看花了。瞅几眼,他也懒得看了,便问旁边萧峰道:“我昨夜没睡好,眼睛睁不开,你快跟我说说,这总督大人出的是什么告示?”

    萧峰道:“是新征税种公告。总督大众说。为了筹集善款,修建河防,造福江苏百姓,本着有钱出钱,有力的原则,特对秦淮河边青楼,征收治理和行业税。交了这税收,这些青楼便可以到衙门领签状登记造册,正式挂牌,以后便凭此签状正大光明营运了。”

    妙啊。这个老洛有一套,只给他出了增加税种地主意,他却更进一步,将这增税种与发放营运牌照巧妙结合在一起,如此一来,便把官娼明娼明码标价了。这些青楼,本来就是半明半暗性质,进行既没有允许没有禁止的行业,便相当于领到衙门发放通行证,青楼也变成公开合法的了。如此一来,在暴利驱使之下,即使税额再高,那些老板们也交得心甘情愿了。

    老洛这一手着实漂亮,林晚荣心里感叹,却听着萧峰继续道:“洛大人还说,他已向江苏都指挥程大人下令,着步营骑军士立即开上堤,修缮长江河防,还号召全省民众,踊跃损献钱财,为河防出力。关键时刻,保卫家园,谁若不遵从号令,那便是毁我鑫陵,毁我江苏,便是千古罪人。”

    虽然程德与洛敏不和,但是洛敏是江苏一省名义上最高军政升官,程德也要受他节制,他这一手是先造论,把皮球踢给程德,正是昨日教给他地方法。

    那青楼营生让大小姐不齿,但他也是做生意的,在商言商言,这开征新税对商人没有好处,她叹声道:“这做生意的都不容易,开征新锐却只凭官老爷一句话。是狗头师爷出主意。”

    林晚荣额头大汗,那狗头师爷可不就是我么,这冤枉名声可背不得,他急忙辩解道:“像青楼这种营生,其中地暴利当然不用我说。但这营生,却沾满女子血泪,而落在那些苦命女子手里银子,却十成中不到一成。这暴利又到哪里去了呢?”

    大小姐露出沉思之色,林晚荣继续道:“这青楼存在,自然有着它理由,说白了,就是有需要,它才能生存。堵不如疏,既然有这需求,倒不如索性挑明,将其规范化,对其中暴利课以重税,这样限制他发展,又有税收来源,一举两得,何光不为呢?”

    什么限制发展,这完全欺骗人的鬼话,有需求便有市场,这是永恒不变真理,对这青楼来收重税,其实对那些吸血鬼老板不会有多大影响,这重负直会嫁到嫖客身上,林晚荣自然知道其中门道。如此一来,那些青楼姐儿们身份便飞涨了,逛窑子要多花钱了,唉,这可怨不得我,这看着,猪肉涨价了,何况窑姐儿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男人都好这一口,为河防做贡献,也就认吧。

    大小姐看了他一眼道:“林三,你这样为洛大人辩护,莫非生意便是你出地不成?”

    “哪能的,如此天才主电,我怎么可能想出来,估计洛大人是请第一聪明人,才能想个精采绝伦主意。”林晚荣笑着主意笑着说道。

    大小姐哼一声没有说道。几个人威风凛凛,“各位大哥,这里贴完么?”

    婉盈似乎有些号召力,那些差官连连点头道:“贴完了。”

    婉盈略一点头,转身正要离去,却看见那告示前立着一匹黑马,马上坐着那人,贼眉鼠眼望着自己微笑,可不就是那个人殴人的林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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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荣冷汗涔涔,靠,大小姐竟然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这也太巧了些吧。

    他正在想着要如何应对,却听外面传来一声召唤道:”玉若,玉霜,你们都在房里吗?“

    听声音正是萧夫人所发,萧玉若急忙披上袍子,叫了声道:“娘亲,我们都在呢。”她便顾不得换衣裳了,急忙去打开了房门。

    林晚荣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连道侥幸,这萧夫人竟然来救命了。

    萧夫人刚刚沐浴过,头发尚未全干,脸上有些热气晕红,进了屋,却见姐妹二人都在里面,她便上前拉住二人道:“你们两个丫头,都

    在这里啊。”

    大小姐点头道:“娘亲,我明日便要去杭州了,来和玉霜说说话。”

    二小姐却是一下扑到母亲怀里道:“娘亲,我也要去杭州。”

    萧夫人疼爱的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道:“胡闹,你姐姐去是为了忙正事,你却是做什么去?萧玉霜轻轻哼了声道:”我也是去做带下啊

    ,我要学着做生意,替姐姐和娘亲分担忧愁。“

    夫人和大小姐欣慰一笑,萧玉若笑着道:”你年纪还小,等过一两年,姐姐便教你好不好?再说了,你现在还要礼佛一个呢,这才过去

    了几天,哪能这么不诚心呢?

    二小姐想想也是,这佛前许下的诺言,是一定要实现的,便嗯了声道:“那我就在这家里等着姐姐回来了。不过,姐姐,我上次和你说

    过的事情,你可要记得啊。”

    萧夫人奇道:“玉霜,你和玉若说了什么事情?”

    大小姐道:“娘亲,玉霜说她想去求学。”

    二小姐也急忙接道:“是啊,娘亲。我一个人在家里,什么事情也学不会,我想出去多学点东西,将来也好帮姐姐分担分担。”

    萧夫人担忧的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去外地求学,我怎么能放心。”

    萧玉若却是接道:“娘亲放心吧,过完年,我便年北上京城去照顾京里的生意。到时候玉霜和我一起去,有我照应。便在京城学些东西

    ,娘亲看如何?”

    萧夫人见她姐妹二人和睦相爱,忍不住心怀大慰,轻声道:“有玉若照顾玉霜,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们两个都去了京城,我一个人却

    留在金陵,我要是记挂你们,可怎么办啊?”

    一句话说的两位小姐眼睛也都红了起来,二小姐哽咽着道:”娘亲,你也和我们一起去京1城吧。“

    夫人慈爱的望了二小姐一眼道:”傻丫头,要都去京城,这金陵的家怎么办?你们便都去吧。娘亲有空就会过去看你们的。“

    林晚荣听她们娘仨在外面叙家常,他一个人躲在屏风后面却难受地很。玉霜那丫头怎么聊起天来,就像忘了我在似的。靠,泡妞以来,

    从来没有这么糗过,被人家娘仨堵在了屋里出不去,真是悲哀。

    萧夫人叹了口气道:”玉若,过完年你也是双十年纪了,终身之事,也须得考虑一下了。“

    二小姐马上拍着手笑道:”好啊,我们便帮姐姐选一个天下最好的夫婿。“

    萧玉若羞涩道:”娘亲,这事不急,女儿才不担心呢。“

    萧夫人叹了口气道:”玉若,你从十四岁便开始跟在我身边学这生意,这些年头过去了,也真苦了你了,这终身之事。万万不可再耽误

    了。“

    大小姐苦涩道:”娘亲,为着萧家发展,即使再耽误些年头,女儿也无怨无悔。“

    箫夫人望了她一眼道:”女儿忙于商事,这些事情都还未有考虑过。“

    萧夫人叹道:“你这年岁也不算小了,此事须得抓紧。我原先见那陶公子品貌不错,本想为你说项说项,现在看来,你对他似乎没有情

    份。这金陵城中的公子老爷,我也差不多都认识,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等进京之后,你可要自己留心了,若是遇上中意的公子,万万

    莫要错过了。这女人的一生,要找一个中意地男子,是真的不容易呢。”

    大小姐脸红道:“娘亲,你不要担心,你看女儿像是嫁不出去的人么?”

    夫人叹口气道:“我倒是不担心你嫁出去,就是担心你嫁不好。玉若,听娘亲一句话,万不可为了萧家之事,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若是那样,娘亲永远心里都不安生。”

    萧夫人却是深知女儿心思,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事业心太重,为了萧家之事,什么都可以牺牲,这股念头支撑着她成为萧家女强人,

    夫人却更这种念头会害了她终生。

    大小姐轻嗯一声,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夫人双目通红,喟然一叹道:“也是我萧家命苦,竟无一个男丁。若是有一个男人在,哪里还用得着咱们女人出头,玉若你也可以安

    安心心的当你的小姐,好好先个夫婿嫁了,哪来这么多烦心事。”

    萧夫人守寡多年,独立拉扯两个女儿长大,中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疾苦,这一下竟是苦从心来,眼泪儿便簌簌落了下来。

    大小姐见母亲落泪,想起了这些年的心酸,便也抱住母亲轻声哭泣起来。二小姐虽是年轻,却是心疼母亲和姐姐,母女三人竟是抱头痛

    哭了起来。

    林晚荣在里面听到三个女人嘤嘤哭泣,忍不住摇头,女人真麻烦,追忆一下往事,十个有九个便会痛哭。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的,

    人生不就是这样么?不想吃苦,找个男人嫁了不就得了?

    他感叹了会儿,想想外面三个萧家女子,的确有些可怜。孤女寡母,又要做生意,又要照顾这么大一家子,是真不容易。

    到底是萧夫人年纪长些,过了一会儿便停住了哭泣,对两个女儿道:“玉若,玉霜,你们也莫要哭了。让下人看见了笑话。”

    说起下人,萧玉霜顿时想起来了。屏风后还躲着一个林三呢,这样说来,自己母女三人抱头痛哭的场景,不全都落入他耳里了?不过他

    不算外人,二小姐甜甜想道。

    “玉若,最近的生意进展如何?”萧夫人问道。

    大小姐点点头道:“这个月,我们布匹地生意,销量和利润进一步下滑。但我们目前经营方向已经慢慢转移了,所以影响不算太大。我

    们推出的内衣。目前已在这金陵城地小姐太太们中间推广开了,看样子。销路不错,至于那香水么,更不用说了,早已卖断货,订单已

    经接到明年二月份了。前几日刚刚推出的香皂,反响也很好,目前福伯他们正在建立设备式坊,马上就可以开始正式生产了。”

    萧夫人点点头道:“那个林三,确实是个人才。”

    萧玉霜见娘亲称赞林三,顿时眉开眼笑道:“是啊,是啊,娘亲,我早说过他是个人才的。”

    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二小姐一眼,叹道:“只可惜是个下人。”

    大小姐也道:”这个林三头脑灵活,口才出众,机智勇敢,敢作敢当,确实不简单。我们萧家这次能够起死回生,他居功至伟。“

    林晚荣在屏风里听得暗自舒爽,靠,这是说我么,这小妞怎么一会儿一变啊,那会儿还说我油嘴滑舌,现在却变成了口才出众了。

    夫人点头道:”确实如此,这样的人才,我们可千万留住了。别忘了,他可是只和我们家签了一年的契约呢。“

    二小姐咬了咬牙道:”娘亲,如果你们想要林三永远留在我们家,我想他会愿意的。“

    你这小丫头,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愿意永远留在萧家了?靠,我是要把娶回我林家伺候我呢。

    萧玉若接着道:”林三有有些才华,不过这人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切不可让过于得意了,须得好好敲打敲打。“

    夫人笑道:“玉若,你此次带那林三去杭州,便要好好地教教他了。我萧家难得出这么一个人才,若是教好了,对你也是一大臂助。”

    林晚荣听得心里暗叹,我是那么没用的人么?让萧玉若教我?我教她还差不多!

    萧夫人又道:“玉若,你和林三可要好好处了,莫要再像以前那样和他斗嘴。”

    大小姐脸上一红道:“我哪有和他斗嘴,是他那坏人太让人厌。”

    夫人道:“你遇到别人都是个平和性子,怎么碰到这林三就保持不往了呢。我看林三这一点就比你强,见了任何人都是厚皮厚脸,谁也

    不怕,我也没见他在谁手下吃过亏。”

    林晚荣听了前面的话正得意,听到后面却是暗呸了几声,我这是厚皮厚脸皮么?我这是胸怀,是修养,你们这些女人,真是缺乏见识。

    大小姐想林三的面容,却是忍不住笑道:“我看你确实脸皮够厚。他这人,脸皮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豹子借了的

    ,这不,今儿个,竟然把那府尹地公子给打了。”

    夫人听了一惊道:“有这事?”二小姐也是大吃一惊。

    大小姐将今日的事情讲了一遍,萧玉霜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姐姐,林三说没事,那就没事,他这个人,从来不会拿正事开玩笑的。

    没把握地事,他是不会许诺的。”

    知己啊,这小丫头,林晚荣听了一晚上,就这句话最对胃口了,真恨不得把这小丫头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上十来口。

    大小姐也点点头道:“他这个人,虽然口上坏了些,办事却也没马虎过。我听说他与总督洛大人的公子小姐都有交情,这事自然不会出

    岔子。但是我们却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便要借着这个时机,好好管教管教他。”

    原来大小姐是打地这个主意,林晚荣算是彻底明白也,那小妞就是找个借口让他收敛的。靠,我嚣张了吗?我怎么没觉得,就是骂了些

    该骂地人,打了些该打的架而已。林晚荣很无辜的想道。

    夫人笑着道:“那你便好好管管他吧。不过可别过了。他这个人不吃硬的。”

    大小姐点头道:“女儿记住了,我会好好教他的。”

    林晚荣听得又是恼怒又是好笑,我吃软的么?我怎么从来不觉得。真是有其女便有其母,这夫人和大小姐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阴谋家。

    母女三个人又叙了一番话,夫人便牵着大小姐到自己屋里,嘱咐明日到杭州地事情去了。

    二小姐嘟着嘴将他拉出来道:“好了,今次我们家的事情,可就全被你听完了。”

    “哪里,哪里,只听了一半而已。”林晚荣打了个哈哈道。

    房间里洞天福地残留着一阵馥郁玫瑰香水味道,林晚荣深深嗅了一口,。喜欢这种浓香型的玫瑰香水,是大小姐,还是夫人呢?”不许将今晚听到的看到的对别人说。“小姐叮嘱道。”还有,你一定要好好帮我姐姐,不准欺负我,也不准欺负她。“小丫头霸道的说道。

    林晚荣很无辜的道:“那要是她欺负我怎么办,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容易被别人欺负的唉。”

    萧玉霜道:“那你也要任她欺负。我就这么一个姐姐,她对我好,我可以任她欺负,你和我是,是,是那个——反正你也要任她欺负了。”

    晕了,小女生的理由真奇怪。

    二小姐霸道了一阵,忽然又温柔起来,拉着他地手轻轻道:“林三,你在外面,会不会想我?”

    “我只会在一个时候想起你。”林晚荣笑着道。

    二小姐眼圈一红,鼻子一酸,正要发飙,却听他继续道:——呼吸的时候。“”讨厌,讨厌死你了。“二小姐的眼泪儿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却是欣喜异常:”你这坏人,就会这样戏弄我。“

    她哽咽了几声,忽然轻轻一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柔道:”有了你这句话,我便是死了知足了。你这坏人害人不浅,若是我

    死了,便是想你想死了。“

    林晚荣有些眩晕了,这个丫头到底看了多少言情小说啊,说出的话让老子如此感动,日了,闹了半天,这小妞才是最大的阴谋家。

    与二小姐没说上几句话,玉霜担心姐姐回返,便不得不催促林晚荣离开了。今晚这西厢之狼,却是名不副实,林晚荣深觉遗憾,见二小

    姐眉目如画,羞涩难当,便在她小嘴上轻啄了一下。

    二小姐又喜又羞,推着将他撵出门外,飞快的锁上房门,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只觉得这坏人,竟是无一处不坏,坏到骨子里了。

    偷取了这小妮子的初吻,林晚荣心里得意便不用提了,暗倣留香,这滋味可真是美极了。他恋恋不舍的看了那厢房一眼,才鬼鬼崇崇的

    溜出了院门。

    林晚荣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大小姐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望着他的背影狠狠一跺脚:”无耻,坏蛋,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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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那虚掩的门縫看去,一个半人高的木桶中,正坐着一个赤裸的女子,被那楹身遮掩了半边身体,却是露出小半个腰背在外。

    在蒸腾的水气中。那女子青丝高盘,颈颈洁白,肌肤细腻光滑,仿如一块美玉。她正在轻轻揉搓着左右双肩,露出光滑美丽的脊背。几

    个丫鬟正在不断的进出,将新烧的热水往那桶中倒去。

    不看白不看,白看谁不看啊。这萧夫人的肌肤保养真好,也不知道有什么秘诀,林晚荣艰难的将目光移开,靠,真倒霉,偷香走错地方

    了,这竟然是萧夫人在沐浴。

    非礼匆视,非礼匆视,他默念四字葴言,眼光却是半天舍不得挪开。心里激烈斗争了半天,林晚荣抹把额头的汗珠,收拾起了那些乱七

    八糟的心思,又偷偷往西边的厢房移去。

    东边住的是夫人,那西边住的总应该是二小姐了吧。

    林晚荣摸到西边,见那边丫鬟极少,也极为安静,便知道这里定是二小姐住的地方了。

    林晚荣嘿嘿一笑,说不得,今晚要演一出《西厢记了》,虽然没了红娘,却不是还有莺莺么,叫那碍事的红娘见鬼去吧。老子要做这西

    厢之狼。

    厢房里寂静无声,听不到一点动静,也不知道二小姐在不在里面。

    林晚荣这次学谨慎了。便先透过那窗户边露出地点点缝隙往里看去。烛火点点,一个娇小苗条的身影,身着一身素衣,正坐在神龛前,

    手里拿着一张纸,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脸上还露出微微的笑意,却不是二小姐还有谁来着。

    左右顾盼,见是无人看到,林晚荣便轻轻那门上一把拉,竟是轻轻地开了。这是在夫人院中,往来的皆是丫鬟仆妇,不关门也情有可原

    ,这不是方便了我么?林晚荣心里想道,随手便把门关拢了。

    进了屋,那二小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正神情专注的看着什么,脸上还有点点的笑容。

    林晚荣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后,却见她手里拿的却是张画像。画像中的那个人,长得还算不赖,青布小衣,歪戴滚上帽,龇牙咧嘴。神

    情鬼鬼崇崇,一望便知道不是个正主。

    我日,这是谁画的,把描成画的,把我描成这副样子,还让不让我见人了?还落到了玉霜手里,这不是破坏我英俊挺拔的美好形象么?

    林晚荣心头恼怒。嘿嘿笑了一声道:“二小姐,你这是在看什么啊?”

    又闻听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心里一惊,急忙将那画卷收了起来,慌慌张张的道:“没,没什么。”

    待到想起那个声音竟是个男子,而且还很是熟悉,她更是惊奇,抬起头来,看见画中人便站在了眼前。

    萧玉霜又羞又喜。轻声道:“林三,你怎么来了?””我来看你啊。“林晚荣嘿嘿一笑,拉住她小手道:”你方才在看什么啊?“

    萧玉霜却是羞涩的挣脱了他拉住自己的手,低垂下头,脸上泛起抹粉红道:”没,没看你的画像。“

    林晚荣恨不得大笑出声,这小丫头,真是太可爱了。只是见她不让自己拉她小手,心里多少有些意外,怎么两天不见,却还生分了。”林三,你怎么进来了。“玉霜小声问道。”想你了,我便来了。“林晚荣说道,便又要去拉她手。

    萧玉霜似是知道他的心思般,低头羞涩说道:”姐姐说,我们女子要矜持,要与男子保持距离,说不能让你拉我的手,不能让你想做什

    么就做什么。她说,那样我们女子会吃大亏的。“

    林晚荣彻底晕倒,这个萧玉若,教点什么不好,偏就编排这些话儿诋毁我,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么?现在可好,把一个热情似火的小姑娘

    ,倒变得如此矜持,心痛啊,心痛啊。

    林晚荣不管她那些,硬拉住手道:”你姐姐说的那些话很对,可那是对外人,不是对我啊。我们两个都共历了生死了,还用的着那么见

    外么?“

    萧玉霜轻轻嗯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羞色道:”我也和姐姐说了,可是姐姐说,她教我的这些,便是专门用来防备你的。“

    我日啊,林晚荣吐血了,枉我刚才还对大小姐感恩戴德,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看我的。我又不是色狼,防我做什么。

    他拉住玉霜地小手,循循善诱道:”那你喜不喜欢让我拉你的手呢?“

    萧玉霜脸上一片血红,低下头去轻轻嗯了声,却是又将小手收了回来:”姐姐说,这男女牵手,只有在成亲之后才可以,我们还没有——

    “她脸上差红,却是说不下去了。

    林晚荣心中一片哀号,这个大小姐,洗脑还真有一套啊,几天功夫,就让我活泼的小玉霜变成了这样一个谨遵阁礼的大家闺秀,她不去

    当政治老师,实在太可惜了。”玉霜,那你想不想我?林晚荣只好慢慢来了,本来今天晚上想着挺着美好的一个事,却没想到挨了当头一捧,真是上天作难啊。

    “想!”二小姐轻轻道。这次林晚荣拉住她的手,却是用上了些劲,小丫头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便任由他拉住了,脸上映上一片美丽地

    粉红。

    “那你白天念经书的时候想不想我?”

    “想!”

    “晚上睡觉的时候想不想我?”

    “想!”

    “那你是愿意听我的话,还是愿意听姐姐的话?”

    这个问题可将二小姐难住了,她凝住眉头,轻声道:“林三,你们两个的话,我都听,好不好?”

    “那我要拉你的手,她不让我拉你的手,你听谁的?”林晚荣露出了狼尾巴道。

    二小姐虽然现在变得矜持了,可却没变傻,当下娇哼了一声道:“你这坏人,现在拉都拉了。却还来问我听谁的?你就是诚心欺负我。”

    二小姐这几句,便恢复了那些活泼模样,林晚荣心里大喜,嘿嘿道:“我可不是欺负你,主要是因为你被大小姐教的不像你了,我给你

    纠正一下而已。”

    萧玉霜嘟嘴道:“我却是觉得姐姐说的对。你这人坏死了,是专门欺负我地。我就应该防着你,嘻嘻——”

    这才是我那青春活泼的小玉霜嘛,谢天谢地谢人那,林晚荣感动的想哭,拉住她小手道:“二小姐,你终于又变成你了。”

    “你莫胡说,我就是我,从来都没有变过。”玉霜反手勇敢的抓住了他的大手。轻轻一笑,露出两个滤波酒窝。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在庙里天天念经苦不苦?”

    “不苦,就是见不着你。”萧玉霜眼圈一红:“今天回来,本来以为你会在府里,寻了你一天,哪里知道你却连个影子都没有,你这负

    心人——”

    倒了,倒了,二小姐什么时候连这三个字都学会了,难道这也是大小姐教她的?

    林晚荣急忙哄道:”我也不知道你今日回府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乱七八糟的事多,可就是再乱七八糟,我也一直想着你啊。“

    二小姐青春活泼,哪里受得了这等不要脸的话,当政眼睑低垂,脸儿羞红,心脏却是噗通噗通的乱跳。

    哄这小丫头,林晚荣是手到擒来,轻轻摩挲着她小手道:”是谁教你说这负心人的?大小姐么?“

    萧玉霜脸上一红,急忙道:”才不是呢,姐姐怎么会和我说这些话,是我看书上学的。“”看书?看什么书?“林晚荣奇道:”你在栖霞寺,不是每天都看些佛经么?“

    二小姐噗哧一笑道:”谁告诉你我每天都看佛经的?真笨。那只是早课晚课的时候念念,其他时候还是可以看书的。你又不来看我,我

    就就只好寻些杂书来解闷了。“

    林晚荣便明白了,这二小姐闲来无事看地那些杂书,估计就是《西厢记》之类的情情爱爱的杂书吧,这小丫头,已经过了十六的花季,

    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看这些言情小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二小姐,等我得空了,我给你写几本吧,可比你看地那什么杂书好看多了。”林晚荣大言不惭的道,这倒不用吹嘘,他讲的那些故事

    ,哪个不是经典?哄些小丫头,自然是轻而易举。

    二小姐欣喜道:”好啊,好啊,林三,你就把你给我讲的那些故事抄录一遍吧,我很喜欢。“旋即却又想到了什么道:”还是不要了,

    便由你来口述,我来誉抄吧。“

    这小丫头知道林晚荣写毛笔字差劲,却照顾他的面子,变成了由她亲自执笔,林晚荣哈哈一笑,这小丫头,真是可人到心里了。”对了,二小姐,你方才看的画像是谁啊?那么英俊,那么挺拔,我觉得挺像我的?是你画的么?“林晚荣恬不知耻的道。

    萧玉霜咯咯娇笑着道:”哼,你臭美。那才不是你,那是一个坏人,一个最坏的的坏人。“”坏人也能长这么帅?真没天理了。“林晚荣惊道。

    二小姐小脸一红,小拳头往他身上轻轻砸来:”讨厌死你了。”

    说讨厌,说是喜欢,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的,林晚荣拿住她小拳头,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好画是你画地么?”

    二小姐啊地惊叫一声,羞着哼道:“你这坏人,就会欺负我。那画就是我画的。怎么了?”

    “没有啊。”林晚荣苦笑道:“我就是觉得我的真实形象,应该是更高一些,更英俊一点,更正直一点。”

    二小姐捂住小嘴,又是羞涩又是好笑地说道:“哼,你模样很好么?我就喜欢这样画,谁让你不来看我。我恨死你了。”

    死了,死了,这个二小姐越是这样,越是勾得老子心痒痒的,靠,几天不泡妞,竟然变得这么逊了。林晚荣暗自忏悔道。

    二小姐神色温柔了许多,柔声道:”林三,在我眼里,你就是那个喜欢欺负人的坏蛋,我每天想的都是你怎样欺负我,我心里就既是恼

    恨,又是喜欢,可是见了你。便是拿我的性命,去换你的命,我也值了。“

    林晚荣觉得今天晚上的泡妞行动彻底失败,这二小姐天真烂漫,偏说出的话有着巨大杀伤力,今晚妞没泡着。倒是被妞泡了。

    二小姐轻轻依偎在他怀里道:“林三,你会永远这样对我么?姐姐说,男人地誓言都是靠不住的。”

    我日啊,这不是为难我么,我不发誓吧,你心里肯定伤心,我发了誓言吧,你姐姐一句话便又否决了。

    林晚荣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如何选择,即使是最机灵的女人。也是喜欢谎言的,何况老子说的还是真心话。

    “玉霜,我会永远的爱护——”

    “玉霜——”林晚荣话还未说完,却听外面传来一声轻叫,那声音熟悉无比,竟然是大小姐。

    二小姐脸色一变,急道:“哎呀,我忘记了,姐姐今天晚上要和我一起睡的。林三,这可怎么办——”

    这事闹地,林晚荣心里很是恼火,怎么每次都被这小妞坏了好事呢,不过今次不一样,今夜闯的可是萧夫人的内院,被发现了可就不得

    了了。

    二小姐急忙道:“要不,你快躲到床底下去。”

    我晕,这样也行?藏女人床底下,这兆头可不好,林晚荣坚决摇头道:“不行。”

    二小姐也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忽然看见屏风后挂衣服的柜子,便拉住了推了进去,焦急道:”你就在这里躲一会儿,千万别出声。“

    林晚荣被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遮住,忍不住一把扯下家丁小帽,心里哀叹,家丁偷小姐,还被堵在屋里,这都算什么事啊。老子这西厢

    之狼,做的真失败啊。

    二小姐开了门,萧玉若站在门外,疑惑的道:”玉霜,你在做什么?睡了么?“

    二小姐脸上一红,轻声道:”没有,方才念佛经,有些走神。“

    大小姐拉住她手,疼爱的道:”你这丫头,困了就早些歇着吧。“

    玉霜撒娇道:”姐姐还没来嘛,我哪里睡地着。“”你这鬼丫头。“萧玉若亲切的捏了捏她的小脸,沉默了一会儿道:”玉霜,那林三有没有来找过你。”

    二小姐听得一惊,脸上浮上一层粉红,急忙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大小姐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当真?“

    玉霜急忙点头,大小姐点点头道:”这便好,那个林三,虽然很有些本事,但是为人浮夸,花言巧语,总能讨的女子欢心,你年纪小,

    我是怕你吃亏上当。“

    靠,这便是我在大小姐心中的真实映象么?林晚荣在屏风后大喊冤枉,你这小妞,过分了啊。”玉霜,我给你那小刀,你还带在身边吗?“大小姐问道。”嗯。“二小姐从贴身怀身取出了一把套在鞘中地锋利小刀,林晚荣在里面听得满头大汗,***,今晚这泡妞过程实在是太凶险了,

    差点就吃了刀子啊。”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便拿这小刀刺他,我们女儿家的清白最是重要的,便是死了,也不能让坏人得逞。“大小姐严肃的说道。

    二小姐嗯了一声,忽然轻轻说道:”姐姐,要是林三,也,也——我也要刺他么?“

    “他敢?”大小姐怒道。过了一会儿,又轻轻道:“他这个人虽然口上坏了点,其他的也不算太坏的,你便吓唬吓唬他就可以了,可莫

    要真刺着他,省得我——”她顿了一下,改口道:“省得我们又要出医药费。他那人没事就喜欢狮子大开口,你也知道的。”

    二小姐一声轻笑道:“姐姐说的对,那个坏人,没事就喜欢狮子大开口,吓死了,咯咯。”她说话的声音大,却是故意让林晚荣听着了。

    大小姐轻轻拉住二小姐地手道:“玉霜,我明日便要和林三去杭州了,今天我们便好好叙叙话,这一去要好几天功夫呢。”

    二小姐失望的道:“姐姐,你和他都要去么?”

    大小姐点点头道:“嗯,他那人待在家里我不放心,说不得又会来欺负你,我便带在身边好好管教管教他。”

    玉霜轻轻咬了咬嘴唇,难掩心中的失望,这坏人,我在外面他也不去看我,我回来了,他却又要走了,这个狠心人。

    二小姐叹了口气道:“姐姐,你和林三这一去,路上可要小心,既不能让别人欺负你,可也别让林三欺负了。

    大小姐轻轻笑道:”欺负我?谅他也不敢。“说这话,她自己也有些脸红,上次可不就被他欺负过一次么。

    姐妹俩叙了一阵,大小姐伸了个懒腰,笑道:”等我换了衣裳,再与你说话吧。“

    她说话间,便已经到达屏风前,解开身上的袍子,便要往里钻去。

    二小姐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心里又惊已急,呆在那里,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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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这个事啊,没想到大小姐都知道了。”林晚荣说道,他心里有些奇怪,这事传的也太快了吧,连大小姐都知道了。

    大小姐哼了一声道:“你做了这样的坏事,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么?”

    林晚荣叹了口气道:“大小姐,也许在你看来,我做的是坏事,但是在我看来,这是非做不可,做人,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看到那样的场景,我还无动于衷的话,我都要怀疑我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了。”

    大小姐见他神色郑重,便瞪他一眼道:“人家又怎么招惹你了,要你这样去作贱?”

    林晚荣将那经过讲了一遍,说到候跃白骂那老头“泥腿子贱民”的时候,大小姐深深的叹了口气。

    林晚荣道:“毁人画卷,予以赔偿,这事本来也无可厚非。但那候公子打人不说,还那样作贱别人,辱骂众生,我要是不收拾他,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大小姐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她知道,在那些富贵公子的眼里,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之外,其他人等,都是卑贱的。

    大小姐虽然是商场的女强人,却也难以融入那上层公子小姐之中。当下慨然一叹道:“农与商,是最为人看不起的。我萧家又何尝不是呢?”

    农与商,乃是国家的命脉,却偏偏社会地位最低,反而是那些吟几首破诗地才子们,以为自己才是国家的栋梁,这种反差让林晚荣很不舒服,却又没办法改变。

    大小姐感慨一阵。看他一眼道:“你与人打架,有没有伤着自己?”

    林晚荣哈哈笑道:“谢大小姐关心了,我打架从来没有吃亏过。”

    大小姐哼声道:“你莫要得意,你在外面如此跋扈,岂是我萧家纵容地你?这次打了金陵府尹的公子,这祸事可是不小。”

    见大小姐脸上深深的忧色,林晚荣心道,那金陵府尹只是一个市长,那老洛可是省长,有省长撑腰,你还怕什么。

    他微微一笑道:“大小姐莫要担心。我行事都是极有分寸的,此次定然不会连累萧家,你忘了,我与那洛大人地公子小姐都有交情的。”

    大小姐恼怒的瞪他一眼道:“我是怕你连累萧家么?你既然为我萧家做事,惹出来地祸事,我便一力为你担了,哪里还要你来说项?”

    听闻大小姐的袒护之意,林晚荣心里感动的稀里哗啦,这个小妞。虽然平时对我厉害了点,但是关键时候还是讲义气的,也没有枉费我对萧家尽心尽力]。

    萧玉若说着却又气愤了起来:“你这人,走到哪里都是刺头,此次这祸事皆是因你而起,我若不惩罚于你,这府中怕是无人能服。”

    “罚我扣俸一个月好了。”林晚荣主动道。让他服软可真是难得,因为这次大小姐够仗义,怎么说也要卖她个面子吧。

    “你想的美!”大小姐见这家伙舍重就轻,又是好笑又是恼怒,道:“罚俸三月,外加五十大板!”

    靠,又要打板子,这小妞是不是因为我打了她屁股,一直怀恨在心,故意来整我啊。

    挨打的事情,林晚荣是绝对不会干的,当下大声道:“好了,我再退一步,罚俸半年好了,那板子就算抵过了吧。”

    半年俸禄也是一百多两银子啊,又可以揍那个候公子两次了,林晚荣心疼的想到。

    大小姐也知道要想打这坏人的板子,那是绝不可能的,当下哼道:“那便罚俸半年吧。不过有个条件你可得答应我。”

    “说吧。”难得大小姐这次这么通情达理,林晚荣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语气柔和了些道。

    “以后,你须得收敛自己,莫要再那般轻狂,小心为自己惹来祸事。”大小姐苦口婆心地嘱咐道。

    “好吧。”林晚荣点头道:“只要别人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去招惹别人的。”

    大小姐点点头,能让这坏人安安静静的听自己说几句话,可真不容易啊。

    林晚荣见她面有忧色,知道她还在为自己的事情担心,见她如此仗义,心里也是有些小感动,便笑着道:“大小姐,你放心,这事连总督大人也会帮我解决的——”

    大小姐恼怒的瞪他一眼道:“你当我不知道么?你今日打架这事,便是洛小姐谴了人来告诉我的。虽然她让我放心,但你今日这祸事也太大了点,她一个女子家,哪里照应地周全?”

    林晚荣恍然大悟,原来是洛凝派人来通知大小姐,这小妞想的挺周全地,若是让大小姐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那还不怒火三丈啊,如今由洛凝来说则缓和多了。大小姐担心的是,即便洛凝贵为总督千金,可这事事关府尹公子,她一个女子也不一定能解决的了,哪里知道林晚荣早就搭上了洛凝她爹,安逸着呢。

    萧玉若沉吟半晌,才道:“林三,我明日要去杭州,你便跟我一起去吧。”

    “去杭州?去杭州做什么?”林晚荣奇道。

    “杭州商会邀请我去参加年会,这也正好是一个开拓眼界的好机会,你去好好学习一番。”大小姐正色道。这样重要的会议带着林晚荣去,看来是铁了心要把他当作骨干来培养了。

    林晚荣却还知道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这几天金陵城的风头紧,你跟我去杭州避避风头。

    本来林晚荣是丝毫不担心这事的,洛敏那老狐狸要连这点事都摆不平。这江苏总督也白干了。何况他背后,还有那几个所谓的贵人呢。

    但是见大小姐如此安培缜密。真不人心拂她意思,反正是公费出差兼旅游,去杭州玩玩也不错,当下点点头道:“那就谢大小姐了。”

    萧玉若恩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便早点歇着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

    她说完正要离去。却听林晚荣道:“大小姐,我还有一事。”

    萧玉若问道:“何事?”

    林晚荣道:“二小姐一个人在那栖霞寺中吃斋念佛,不方便又不安全,我想是不是应该接她回来。反正这府中院子这么大,给她建一个小佛堂,供上佛祖菩萨,遂了她地心愿就成了。”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还用你教?我今日日间已经接她回来了。”

    “真的?”林晚荣大喜,真是想哪出就来哪出啊。

    “林三,我郑重警告你,你不许打玉霜的注意。”萧玉若严厉的道。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与他说这事了,可是效果却似乎越来越差。

    林晚荣听这话,耳朵里都已快长出茧子来了,他呵呵笑了两声,忽然道:“大小姐,你昨夜与巧巧都说了些什么事啊。”

    大小姐脸上红了一下道:“说些女子私房话儿,哪要你管?”

    “你们说些女子体己话儿。我当然不会管,但是要有人说了我的坏话,嘿嘿,我不管也得管了。”林晚荣笑了两声道。

    大小姐昂然不惧的道:“你哄骗了巧巧这么多事情,我便要让她知道你地真面目,省得你以为我们女子都是好欺负的。”

    “那你知道我的真面目了吗[?”林晚荣嘿嘿道。

    “你便是那专门作弄女子地坏人,我早已将你看得明白了。”大小姐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转身径自离去:“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

    得知了二小姐回到了府里,林晚荣心里便有些痒痒了,那日与二小姐私会,正到关键时候却被大小姐抓了个现形,今儿个回到了府里,再不去看看那小玉霜,又怎么对得起她的一片深情呢?

    想到这里,便拉住一个路过的丫鬟道:“这位姐姐,二小姐今日回来了,现在住在哪里?”

    那丫鬟道:“三哥,二小姐住在夫人院子里。”

    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绣楼,林晚荣倒是知道,萧夫人住的院子他却很少去,场地不是很熟,拐了好半天功夫,才找到地处。

    这是一处僻静的独院,由于是夫人的居所,这院里使唤的都是些丫鬟,连门口守着的,也是个丫头,家丁与公狗,是绝对禁止入内的。

    论起窃玉偷香,林晚荣经验十足,他自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啪地一声,轻轻仍在那个丫鬟身前两三米的地方。

    那丫鬟闻到一声轻响,忙一低头,便看见离自己不远处,躺着一块白花花的银子,她眼睛一亮,左右看着无人,便飞快的小跑了几步,将那银子拣在了怀里。林晚荣便趁这个功夫,偷偷摸摸的进了宅门。

    进了院子里,便见院落东西两厢房皆有灯光,不断的有丫鬟来往。

    林晚荣靠在一棵树后,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我日,这是进了女儿国了,要是被人发现了,怕是会立即被放恶狗咬死了。

    两边皆有灯光,走东还是走西呢?林晚荣心里稍一犹豫,古往今来,都是以东为首,那便先去东边吧。

    他偷偷走了两步,便在一处树丛前矮下身来,只见几个丫鬟,不断的提着热气腾腾地水桶,往一间小屋里走去。

    顺着那虚掩的门缝,林晚荣抬头一看,便如被施了定身法儿般,呆呆地立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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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家丁第一百三十八章才子兼流氓

禹岩那小伙子年轻气盛,见有长者受欺负,早已义愤填膺,现在有人出头,他立即答道:“好,大哥我听你的。这银子我不要。”

    林晚荣树了树大拇指:“兄弟,没说的,纯爷们!”他说着,却还是将那银子塞入了小伙子身上。

    那老者正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候跃白却是不依不饶,眼看一脚又要踢在老头脸上,却听啪的一声,桌上传来一阵脆响,一人大喝道:“**你八辈祖宗。”

    转头看去,原来是林晚荣将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上,将那江山鸟瞰图砸出了个破洞。

    “你,你要干什么?”候跃白大惊道,这个家丁林三气势汹汹的,他敏感的查觉到,大事不好了。

    林晚荣骂完,也不说话,刷的冲上去,照准候跃白面门,就是一老拳揍了下去。

    他乃是打架高手,深知打架专打脸的要诀,这一拳并未用上内力,却哪是候跃白这种娇贵的公子哥能承受的住的。

    候公子猝不及防之下,还未感觉疼痛,那林三又是一拳砸了过来,他脑中嗡的一声,七荤八素一起涌了上来,摔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翻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眼睛肿的像熊猫,脸上刮破了几块,鼻孔中已是滚出血来。

    那小伙子见林晚荣动了手,他也不犹豫了,抓住石头,便狠狠往候跃白腿上砸去,候公子顿时哎呀的一声惨叫。

    “痛快,真他娘痛快!”林晚荣大声道。当众殴打这狗屁才子。真是他妈爽啊。

    书院里的才女才子们,见昨日还是斯文讲学的林三,今日却又变得如此粗鲁暴力,心中皆是吃惊?这人到底是才子还是流氓?

    林晚荣才不去管他们怎么想呢,如果看不过眼的事情不能出手,那岂不是和前世一个德性?老子到这里来还有什么意义?

    “候公子——”方才那婉盈小姐离的远,救助不及,见这候公子挨打,急忙冲了前去。拦住林晚荣道:“林三,你要干什么?”

    林晚荣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冷道:“婉盈小姐,难道你没有看到么,我在揍猪头呢。”

    婉盈怒冲冲地道:“你当众殴打候公子,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拿你回衙门。”

    “王法?婉盈小姐,你知道为什么要制定王法么?"林晚荣轻笑适。

    “为什么?”

    “因为制定了王法,才能让人有法可违啊。”林晚荣长笑道。

    “你放肆。”婉盈怒道。

    林晚荣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婉盈小姐,方才这姓候的殴打别人之时。你为何不来宣讲王法?现在却来跟我讲王法,真他娘的好笑。”

    他语出粗言,又当众打人。与昨日在书院的表现截然相反,婉盈小姐勃然大怒:“林三,你藐视王法,殴打候公子,我定要拿你——”

    林晚荣一瞪眼,怒道:“你滚开。”

    他盛怒之下,极有气势,那个婉盈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旋即省悟了过来,娇吼道:“林三,我是衙门的捕快,你敢把我怎的?”

    林晚荣根本就不去理她,快速的绕开她,便往那候跃白而去。

    候公子急忙飞速的爬了起来,站在书几之后,连鼻血也领不上擦,惊恐地道:“林三,你要做什么?不要当我怕了你,我乃是读书之人,不屑与你动手,辱没了斯丈。”

    “斯文你个老母。”林晚荣蹬上一步,将那书桌一脚踢翻,候跃勺惊恐之下,急忙往后跳去,却是被脚下石头一绊,自己挥倒在了地上。

    林晚荣过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道:“候公子,踩人很舒服,是么?”

    背后一阵拳风传来,却是婉盈那个小妞见林晚荣如此的嚣张,已摆出势子,上来拿人了。

    林晚荣对这个婉盈从来就欠缺好感,此时又是怒极之下,反手抓住她手腕,轻轻一扭,婉盈便啊的一声痛叫出来。

    “不要以为人都是好欺负的。”林晚荣冷冷道,双手一推,那个婉盈便噔噔噔连退了几步。林晚荣不去看婉盈,转头对那莫名生祸的老者道:“这位大叔,他方才是哪只脚踩你的?”

    那老头见他比候公子还凶,吓的一哆嗦,急忙道:“公子,小老儿不敢。”

    林晚荣知道他心理,也不逼他,转向围观的众人道:“大家听着,谁上来踢这姓候的一脚,我便出他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这可是个巨大地诱感,那个候跃白色厉内荏的怒道:“林三,你敢?”

    “这个天下,还他妈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林晚荣嘿嘿道。

    旁边那小伙子知道林晚荣地风格,便第一个走上前去,朝那候跃白身上狠狠踢了一脚,林晚荣哈哈一笑,掏出一两银子给了他。

    有一个人带头,大家便都有了榜样,当下又有二人冲了上去,候跃白惊叫道:“林三,你这恶贼,啊——”

    林晚荣正赏银子赏的高兴,却见那个婉盈不死心的冲了上来,望着他狠狠道:“林三,你今日作恶多端,我不捉你回衙门,我便不是陶婉盈。”林晚荣不屑的笑笑道:“那你现在来捉我啊?不过顺便提醒一下,要捉我,你首先要捉你那候公子,嘿嘿。”

    这话不假,候公子殴人在先,众人亲见,怎么着也得先抓他。

    见那个婉盈失神,林晚荣嘿嘿道:“民心不可欺,民心不可侮。你要来抓我便径自来,只要你有那本事。”

    那候公子被人踢了几脚,惊得又急又跳,不断的躲闪着,偏就附近之人无一人敢来阻拦。那边的洛凝见了林晚荣上演地这一幕,又是好笑,又是敬佩,在这个民不与官斗的时代,林晚荣所作的这一切需要莫大地勇气。

    洛凝身在官宦之家,内心里却极是宽厚善良,从她资助孤儿之事,可见一斑。方才一切都落在她眼里。那个候跃白确实是欺人太甚,她故意躲在这边,也好看着林晚荣收拾那富贵公子。

    “爹,这次你可要帮着林大哥。”洛凝知道候跃白地身世,他爹是金陵府尹,乃是这金陵的城首,势力自然非同小可。

    洛敏苦着脸笑道:“你没见那个小林那么嚣张,有恃无恐,他恐怕是早就吃定我要帮他了。还用得着你来求情?这个小林,狡猾的像个狐狸。”

    洛凝想起林晚荣那半才子半流氓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的咯咯娇笑。这个奸商定然是早就有了把握,这才大打出手的。而那把握自然不用说了,就是落在自己老爹洛敏身上了,林晚荣给他出地两个主意,可是万金不换啊。

    洛敏见洛凝娇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凝儿。你对这林晚荣是不是有些好感?”

    洛凝脸上一红,却是摇头笑道:“爹爹,你弄错了。我只是佩服林大哥的学识和胆色,也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趣地人,但这男女之事,暂且谈不上。”

    这个洛敏是个开朗性子,忍不住笑道:“我知道,我们家凝儿要选的郎君,是文能入相,武能抗敌的文武全才。是也不是?”

    洛凝被老洛说中了心事,脸色羞红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以奸商林大哥的才学,去当宰相估计也能凑合,只是那抗敌之事,显然非他所能为了,当下慨然一叹。

    婉盈小妞见那候公子左躲右闪,情形极其很狈,偏自己又被这林三吃的死死的,一点忙都帮不上,正在焦急间,却见洛凝聘聘走了过来,她急忙欣喜的叫道:“洛姐姐,你快来,林三欺负候公子呢。”

    只是欺负么?老子打的痛快呢,林晚荣肆无忌惮地想道,他现在也没什么顾忌,有洛敏那个老狐狸撑腰,在这江苏的一亩三分地上,还真找不出几个让他害怕的人。

    洛凝走过来,故作不解地问那婉盈道:“这是怎么回事?”

    婉盈当下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事情讲了一遍,其中对于候跃白施暴的事情当然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而对于林晚荣的“罪行”则大书特书,还把自己被林晚荣捏的红肿地手腕拿给了洛凝看。

    洛凝有心想让那候跃白多吃苦头,当下奇道:“婉盈,你说这伤是林大哥弄的么?你不是金陵府里的好手么,那武艺高强的紧,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林晚荣听得心头暗笑,这个婉盈丫头会的都是些花拳绣腿,好看不好用,这也能称为好手?

    婉盈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急忙道:“我是不备,才被他弄成这样的。洛姐姐,我们先救了候公子吧,我看他快受不了了。”

    洛凝正色道:“婉盈,是候公子动手打人在先,这事,看来还是候公子的干系大些啊。这金陵府里的事情,还当秉公办理。”

    林晚荣哈哈一笑,对着洛凝打个眼色,这小妞,关键时候还是挺我的啊。

    婉盈点了点头,哼道:“那我就把他们两个都拿回衙门好了。”

    洛凝对林晚荣道:“林大哥,候公子也算是吃了些苦头了,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婉盈听洛凝对这个流氓语气这么客气,嘟了下嘴,狠狠的看了林晚荣一眼。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这事要说也好办。叫那个候公子当众向那老伯道歉,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二百两银子,我就马马虎虎放了他。”

    前两项名目还说地过去,第三项名目便叫婉盈听不下去了,当下便嘟嘴道:“什么青春损失费,那老头都那么大年纪了。”

    林晚荣眼睛一瞪,道:“我说青春损失费,便是青春损失费。怎么了?这老伯这么大年纪。被这猴子打了这么一顿,损失了多少光阴多少青春,那是能用钱来衡量的么?”

    “什么猴子?”婉盈怒道。

    “候跃白公子,简称猴子。”林晚荣嘿嘿道。

    “你——”婉盈便要动起手来,洛凝急忙拉住她道:“你快与候公子说这些条件去吧,迟了便还要多受些苦头了。”

    婉盈也知道自己这小捕快遇到这个老流氓,吃亏的时候多,当下便哼了一声,急着寻那候公子说条件去了。

    林晚荣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道:“这一架。打的真舒服啊。洛小姐,这事洛大人能摆得平地,是不是?拜托小姐转告我对他老人家深深地谢意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洛凝白了他一眼,他和爹爹一样,都是成精的老狐狸,什么时候都不肯吃亏。

    不一会儿,那个婉盈小姐便回转了过来,为难的道:“候公子答应赔偿银子。但是那道歉之事——”

    林晚荣明白她的意思,叫一个富贵公子向这庶民道歉,在这些爱惜面子的才子看来。简直比性命还重要。

    林晚荣冷笑道:“不道歉是么?反正我今儿个身上带了几百两银票,还有的打呢。兄弟们,接着打啊,现在提价了,踢一脚,一两五钱银子。打的他哭爹叫娘。屁股开花,他***,也让他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听他口出狂言粗话,痞子性情尽现,洛凝觉得好笑,却又有些亲切。那个婉盈则感觉不是滋味了,这个人会呤诗作对,画画也有两手,却怎么偏偏生出了这副痞性呢?才子兼流氓,还真是没叫错了他。

    婉盈小妞便又过去与候跃白谈条件。洛凝叹了口气道:“林大号,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林晚荣摇头道:“洛小姐,在我看来,一个人地尊严是无价的,这个猴子践踏了别人的尊严,那他自然要用他的尊严来偿还,这很公平的。”

    婉盈小姐再来的时候,自然是候公子答应了条件,林晚荣忽然叫住她道:“婉盈小妞,请你转告那个候公子,他若是敢对这些人打击报复,我今日是怎么弄他的,来日会有十倍的手段,不信让他走着瞧。”

    “姓林的,我是这金陵城中地捕快,你这样赤裸裸的威胁,我来日定要抓你。”那个婉盈本来就受了不少气,又听他如此嚣张,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道。

    “该不该抓我,还轮不到你说话。”林晚荣身后有一座大大的靠山,怎会怕这丫头地威胁:“你把这话给那候公子传到了,要不然以后发生什么不幸事件,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痞子就是痞子,林晚荣从怀里取出一打银票花花作响,婉盈怒火冲冲的去了。

    洛凝见他那打银票中间除了首尾几张外,中间的却都是夹杂的牛皮纸,当下咯咯笑出声来道:“林大哥,漏馅了。”

    林晚荣看了一眼,哈哈笑道:“不好意思,今儿个走的急了,没带那么多银票,只好中间添些夹带了。下次我给你来个真的,咱们烧银票玩怎么样?”

    洛凝心道,你就吹牛吧,就算你是日进斗金,那银票又岂能够你烧地?

    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二人抬头看去,却见那个候公子咬着牙,正在那老者身边低头认错,又将那二百两银票递给了那个老头。老头战战兢兢的按过了那银票,却是激动的老泪纵横。

    这次有我帮你,下次又有谁能帮你呢?罢了罢了,老子真看不得这种场面啊。林晚营长长的出了口气,摇了摇头。

    洛凝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般:“林大哥,你是不是担心他们以后再受欺负?”

    “哪里是啊?”林晚荣呵呵笑道:“你看我是那么善良的人么?这次是看在他年纪一大把的份上,我才替他出头,下次我才懒得理了。”

    “心口不一哦。”洛凝咯咯笑道:“林大哥,你是个好心肠的奸商。”

    靠,奸商便是奸商,你还给我加个好心肠三个字,这不是损我么?

    候跃白愤怒的看了林晚荣一眼,在他面前也不敢多待了,便匆匆离去了。

    林晚荣便掏出银票来分银子,这一下竟然去了六七十来两。我日,这些犊子,有没有虚报数目啊,我见那个候跃白腿脚利索着呢,哪像是受了六七十脚的人?

    林晚荣虽然心疼银子,可是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干得可真爽,爽到,心窝里去了。

    那些金陵书社地才女们,看着他的眼色也都变了,这人半流氓半才子,好有侵略性哦。

    在堤坝上一直待到下午。林晚荣自幼长在江边,对这水利设施很是熟悉,有几个地方都提出了宝贵的意见,洛敏听得大喜,当下便盛情挽留他在这堤坝之上用午膳。

    洛敏虽是贵为一省之首,却颇有些清官派头,竟是与这些民夫们同吃一锅饭,纯朴善良的民夫们怎能不感激涕零。

    清官?你拉倒吧,这老狐狸的帐篷中,昨日啃剩下的鸡骨头还落在那儿呢,我亲眼所见,林晚荣嘿嘿看了老狐狸,老狐狸急忙心虚的低下了头。

    洛敏请林晚荣用餐,便是吃的这大锅饭。林晚荣却是丝毫不在乎,白水煮冬瓜,加上一大碗糙米,他吃的津津有味。好久没吃到这样的大锅饭啊,感觉真他妈爽。

    洛凝细嚼慢咽,吃相斯文,见林晚荣狼吞虎咽,丝毫没点派头,她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很美好的感觉,便是那文武全才,怕也没有这清汤淡水的感觉来的好了。

    回到府中已是晚间时候,大小姐正在屋里焦急的走来走去,见到他先是一喜,按着一怒,道:“你这坏人,今日打架,可曾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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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敏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道:“我方才下到河堤下面,不留神踩到了泥地里,失态了,失态了。”

    林晚荣见这老头难得的腼腆起来,哈哈笑道:“我看到了倒无所谓,只是那些督察院的巡查使们要是见了你这副模样,怕就不好交差了。”

    洛敏道:“我这样辛辛苦苦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造福江苏一省的百姓?那些巡察御史就算是告到了皇上面前,我也敢这样说。”

    林晚荣笑道:“告到皇上面前?我看洛大人盼的就是这一天吧。挨上几句轻骂,却让皇上看到你的爱民如子,这生意当真做得啊。”

    林晚荣对这一套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老狐狸说的好听,什么“造福江苏一省的百姓”,林晚荣统统不信,说穿了还不就是想捞点政绩往上爬。

    洛敏知道瞒不过他,讪讪笑了笑,道:“不瞒林老弟,你说的这些确实也不假。但如果能既升官,又可以造福百姓,这样的好事,我为何不作呢?”

    这个老洛对林晚荣倒也不虚,想来昔年也是个有抱负的人,只是现在看看他这大肚腩,便知道那些抱负早已经烂在他肚子里了。

    洛敏唤洛凝给自己拿了身干净的官服过来,见林晚荣看洛凝的样子,洛敏轻轻对他道:“林老弟,你方才与凝儿谈些什么啊?我见她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从林公子变成林老弟了?才不过见了两面而已,这个洛敏还真是个自来熟啊。“也没有什么。不过谈了些理想,谈了些人生。”林晚荣大言不惭道。

    “便只有如此?”洛敏不相信地眨着小眼晴。

    “那你想我们谈什么?”林晚荣笑着道。越看这个洛敏,越不像洛凝的亲爹。长成这副骚包样。咋能生出那么个美貌如花的女儿来呢?估计小洛姐弟都是像她妈妈。

    “凝儿不仅长得像她娘亲。就连性格也是像极了。独立又有主见,性子有些清高,我还是很少见人与她这么谈得来地。”洛敏叹道,像是在怀念他逝去多年地亡妻。

    林晚荣也没闲情逸致来听他八卦,当下开门见山道:“洛大人,你叫我到这里来。不止是与我谈心这么简单吧。”

    洛敏哈哈笑道:“与老弟你聊得高兴,竟连正事都险些忘记了。林老弟,你看了这堤防之事,感觉如何呢?”

    “很好啊,规模很大,人很多,很热闹。”林晚荣装糊涂道。

    洛敏苦笑道:“便只这些么?”

    林晚荣奇道:“大人还要我知道哪些?”

    狐狸碰上狐狸,比地就是耐性,洛敏却是心急如焚,忍耐不住地道:“不瞒林老弟说。我今日请你来这里查探,便是想请你帮我想个法儿,如何尽快弄点银子。”

    就知道你这老狐狸没安好心,果然是这事,林晚荣奇怪的道:“弄银子?洛大人,你是江苏的一省首宪,财政大权,皆在您手里,怎么还会为银子发愁?”

    洛敏叹道:“老弟,你有所不知,我这江苏总督,看着光彩,内里苦着呢。江南丰,天下足,这话是不假,可是这江苏每年的税收,都有上面紧紧的盯着呢。现在北方不太平,明年要与胡人大战,内部又有白莲教祸乱,这用银子的地方可多着。我江苏一省地税收,全部缴了国库,连一钱的剩余也没有。”

    这话有些道理,江苏总督这么个大肥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要弄点手脚还真得提心吊胆。再说现在国难当头,银子不够用,江苏作为粮仓,多交点是很正常的。

    “今年这江苏一省的河防,户部总共才拨了一万两银子下来。便拿这金陵城来说,若不赶在冬季抢修堤坝,明年四五月份梅雨季节一来,玄武湖溢满,再加上长江上游来的洪水,到时候内外皆涝,城毁人亡,这绝非危言耸听。”洛敏无奈说道,脸上深深的忧虑。

    “单这金陵一城治水,长江堤防之上,每日便要支出千余两银子。我江苏境内千里江岸,经流二十一余县,除长江天险外,还有淮河太湖洪泽湖需要治理。算下来,竟有二十余万两银子的缺口,这让我如何是好啊?”洛敏诉苦道。

    林晚荣思索了一下,道:“洛大人,恕我直言,这治水之策,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少则十年,多则百年,急也急不来。”

    洛敏点头道:“我也知道急不得,可是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四年前的大洪水,为了保住金陵,被迫在上游郊县泄闸放水,淹没了千里良田,我实在是愧对这江苏父老啊。”

    这便难怪了,原来是有过一次惨重的经历,上游泄洪,保护重要目标,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被老百姓骂也情有可原。

    林晚荣道:“洛大人,我很佩服你地决心。只是筹集银子的事情,你应该找府里的师爷商量。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家丁,顶多打理个酒楼,赚点小钱,与我说这些于事无补。”

    洛敦叹道:“不瞒老弟你说,该做的我也都做了,募捐的,摊派的,各种各样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是数十万两银子的缺口,哪能补得上来?没有了银两,这长江堤防过不了几天便要停工了。若不趁着尚未霜冻将这堤坝修成,明年洪水来了,我们便束手无策啊。”

    “林老弟,凝儿与我提起过,说你灵活机敏,向有急智,她曾经求助于你,所以我才冒昧请你来,还请老弟你助我一臂之力。也算是为这江苏百姓谋福祉了。”洛敏说的情真意切,竟让林晚荣也分不出是真是假了。

    唉,原来是洛凝这丫头向他老爹推荐了我。说老子善于搞钱。只是我再能干。也不能转眼之间。给你弄十几万两银子出来啊?若有那本事。还站在这跟你说屁话啊,直接回家数银子玩去了。

    “洛大人,我无官无权无钱,该当如何帮你呢?”林晚荣苦笑道。

    “无官无权无钱,可是林老弟,你有聪明才智。这可是万两黄金都买不来地。”洛敏拍马屁道。

    看这个洛敏的样子,也确实是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不会这样病急乱投医的。林晚荣江边长大,自然知道堤防对普通百姓意味着什么,这个洛敏也确实是要办些实事地样子,他叹了口气,心道,妈地,难道真地要我做一回救世主么?

    林晚荣在这大堤上走来走去,沉思不语。洛敏也不说话。

    那边地洛凝抬头望来,却见江堤上的二人皆是愁眉紧锁,她心里一叹,难道连这奸商林大哥都没有办法了么?

    林晚荣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坚定的道:“洛大人,这办法我可以帮你想,但是你能不能做到,怕不怕挨骂,这可就是你的事了。”

    洛敏一喜道:“你尽管说,我洛敏挨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也算不了什么。”

    林晚荣点点头,这个老洛,除了肚子大点,为人滑点,其他倒也没什么缺点了。

    “洛大人,这修江堤,还需要多少人手?”林晚荣问道。

    “还需要至少三千壮丁。”洛敏答道:“可是我们眼下钱粮都已用尽,再征丁怕是行不通了。”

    林晚荣道:“要掏钱征丁,那当然行不通了,可是这江南还有许多不用掏钱的壮丁呢,大人为何不加以利用?”

    洛敏喜道:“哪里有这样的壮丁?”

    “江苏都指挥使手下,三营兵马,数万余人,皆是吃地粮饷,眼下又无仗可打,何不拉了他们来修堤防?”林晚荣淡淡道。

    洛敏一惊,拉了兵丁来修水利,这个想法可真够大胆的,可是大华历朝都没有这样的例制,能行得通么?

    洛敏叹了口气道:“林老弟,你不是官场中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学问。那个江苏都指挥使程德,虽然名义上受我节制,却从来不肯听我号令。若是要征他手下兵丁,怕是难以行通。”

    林晚荣摇头道:“洛大人,这个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我只是帮你想主意。”

    洛敏愁眉紧锁,林晚荣摇头笑道:“事在人为,若这程德不听号令,你便告他。别的什么都不说,只抓住他漠视民众生死这一条,告到京城,告到皇帝那去,最好让今天下都知道,让这江苏的百姓俱都认识他.说不定会有人半夜到他家门口泼大粪呢。”

    洛敏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将这程德搞臭,最好顺带连他背后的主子都搞臭,逼他们出兵修水利。

    洛敏咬牙道:“如此,我今夜便连夜下令给程德,同时八百里急报上禀朝廷,请求兵部调令,再给皇上上一份折子。”

    “洛大人,不遵上宪,按我大华律例,该是个什么罪?”林晚景轻轻说道。

    “轻则革职,重则斩首。”洛敏道。

    “这样说来,你取了兵部调令让那程德派兵,他若不遵守,你便是当场格杀他,也不为过了?”林晚荣似是有意无意的说道。

    洛敏心里一惊,暗道,这个林公子果然有些狠气,他点点头道:“按大华律例,是这样地。”

    林晚荣嘿嘿一笑,道:“大人,人的问题,我给你想出了法儿,能不能解决,就靠你自己了。下面我们再说说钱的问题。”

    洛敏点点头,眼下也无他法了,正如林晚荣所说,若是不给那程德来硬的,他便永远不会服软。

    “洛大人,你认为这金陵城中,最赚钱的行业是什么?”

    洛敏想了想,答道:“酒楼!”

    林晚荣吐血,你这个老狐狸,莫不是想打我酒楼的主意?他讪讪笑了笑道:“洛大人,莫要开玩笑了。这金陵城中,最赚钱的行当,便是那青楼了。秦淮河边,青楼林立,少说也有百来家吧,那可是销金窟啊。当然,青楼里的姑娘们,他们卖的是笑脸,做的是皮肉生意,挣点小钱是应该的。可是大部分银子,却没有落到这些姐们身上,大人难道不会从这里想想办法?”

    洛敏眼中亮光一闪道:“你的意思是,加税?”

    “不一定要加税,可以开新税种。大人,那秦淮河边,寸土寸金,这立税的名头可以很多的,房屋保有税,土地增值税,行业附加税,名目之多,我都数不过来啊。”林晚荣笑着说道。

    对青楼这些行业,新增税种,这倒的确很有吸引力,但也正如林晚荣所说,虽只是触动了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但会遭到多大的骂名是可以想象的。

    林晚荣见他犹豫,暗自骂道,你这老狐狸,又想不得罪人,又要做百姓称颂的好官,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

    洛敏点点头道:“林老弟此话大有道理。我看不止是青楼,凡是暴利类的行业都可以课以重税,这样涉及的范围不大,又能得到百姓拥护,老弟以为如何?”

    他说着,眯眼看了林晚荣一眼,脸上却是大有深意。

    林晚荣心里跳了一下,妈的,这老狐狸不会要对我的香水香皂抽重税吧?靠,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洛敏却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狡猾笑道:“林老弟,你那酒楼的利润十分微薄,萧家的诸事也才是刚刚起步,这税暂时不会抽到你们头上的。”

    这老狐狸得了我的便宜,偏还来卖我的乖,林晚荣又好气又好笑,正要说话,却见那边洛凝亲自端了两盏香茗过来,娇笑着道:“爹,林大哥,你们都累了吧,快喝口茶吧。”

    得了林晚荣的指点,洛敏的心情十分之好,按过茶水品了一口道:“凝儿,林公子可是帮了大忙呢。”

    洛凝方才见他们相谈甚欢,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闻言欣喜道:“真的吗,林大哥?”

    林晚荣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却听见远处传来一件嘈杂声和怒骂声。

    三人急忙抬头望去。却原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民夫杠泥袋经过的时候,见着才子们绘画,看出了神,那泥沙一下掉了下来,正落在候跃白的桌上,将那副江山鸟瞰图弄脏了。

    那民夫一介草民,何曾闯过这等祸事,吓的脸色苍白,双腿打着哆嗦,颤颤巍巍的举起袖子去擦那痕迹,却是越擦越脏。

    “公子,小老儿不是有意的。”那老头吓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头哭道。

    武士爱刀,文人爱画,这江山图乃是候跃白特意为讨好洛凝所作,见被一个粗贱之人毁了,哪能不怒火中烧,他狠狠一脚踢在那老者脸上,怒道:“你这泥腿子贱民,这画是你看得的么?”

    啪,林晚荣心火大盛,将那茶杯扔在了地上,冲上几步,拉住一个扛着泥沙的小伙子道:“兄弟,你想赚银子么?”

    “想。”

    林晚荣自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又拣起一块石头,一起递给他,道:“我出十两银子,你跟我过去。”

    那人问道:“大哥,你要做什么?”

    林晚荣望着候跃白,咬牙道:“揍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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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凝还未说话,那个婉盈小姐却是首先跳了起来,叫道:“你胡说些什么,这画画的好,我们大家公认的,连总督大人也亲自褒奖了呢。”

    林晚荣心里奇怪,难道这画是这个婉盈小姐画的?不像啊,这小妞一副火爆的小辣椒的样子,哪里会有这么细腻的笔触。

    不管这是谁画的,反正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林晚荣也不怕她,笑道:“我说他是败笔,自然有我的道理。”

    那洛凝涨红着脸道:“林大哥,还请你说说,这画的败笔在哪里?”

    林晚荣见她脸色通红,神情扭捏,又见这画笔锋细腻,定是出自女子手笔,心里一惊,乖乖,不会是这个洛才女画的吧?

    那边婉盈哼道:“洛姐姐,别理他,他这个人就喜欢满嘴胡说,无端把你的画贬成这样。”

    原来还真是洛凝这个小妞画的,想想洛凝被尊为金陵第一才女,为人何等的清高自赏,现在却在众目暌暌之下,被林晚荣用“败笔”两个字简单的概括了她引以为豪的一副作品,这个打击是何等之大,她没有当场哭出声来已经是了不起了。

    林晚荣哭笑不得,你这个小妞早说啊,对那个狗屁候公子我尚且留着情面,何况是你这丫头呢。不过这个洛凝性子高傲好强,她就是不想因为自己与林晚荣的关系而影响了他独立的观感。

    见洛凝紧咬着嘴唇,脸色羞红的样子,林晚荣叹口乞,批完了才子批才女,老子也真够牛逼的了。

    “林大哥但说无妨,洛凝也很想听到你的指正。”洛凝坚强的说道。

    “洛小姐,你这画,无论是线条、笔触、角度都是上乘的,”林晚荣先给了个甜枣,话锋一转道:“不过,却也有些太想当然了些。”

    见诸人都是凝神静听的样子,就连那候跃白和一直哼哼唧唧的婉盈也竖耳凝听,林晚荣道:“从你这画上看,这位长者衣衫褴褛,一看便知道是位温饱尚未满足的寻常百姓。对也不对?”

    洛凝轻轻点头道:“是的,我便是想描述一副寻常百姓忧心这水患的情形。”

    林晚荣叹道:“洛小姐,你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不了解人心,不了解百姓。你没受过疾苦,根本就不明白老百姓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大华的百姓,最忠实,也最是好哄,只要你让他们吃饱穿暖,衣食无忧,他便会将你供若父母。但同时,他们也最为现实,若连温饱都尚未满足,他们是不会关心任何事情的。试想,连生存都无法继续,你却要他们来忧心这水患,大小姐,你以为他们都是忧国忧民的圣人吗?错了,错的太远了。下位者,生存才是他们的第一需求,国家与民族,离他们十万八千里呢。”

    在场的才子才女们鸦雀无声哑口无言,他们都是未经历苦难的公子小姐,何曾体验过下层民众的生话,便以为这天下的人都像他们这般,吃饱喝足无事可做,便来忧国忧民。林晚荣这一番话让他们瞠目结舌,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众人皆是无言,就连一直和林晚荣唱反调的婉盈小姐,也是有些敬佩的看了他一眼。

    林晚荣心情沉重,就像压了几块大石头,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不仅是在大华朝,就连在他前世,见到的也不少。脱离现实,脱离群众,真是要命啊。

    洛凝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想当然的画了这幅画,才子才女们趋之若骛,她初时也甚是骄傲。现在想想,真是错的离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画的立意便错了,用败笔两个字却是轻了,这完全是一件废品。

    洛凝眼圈通红,拼命的抑制住眼泪,她成年以来,便因聪颖过人才学出众,得了金陵第一才女的称号,虽然也保持着谦虚谨慎,但女子心里的那点小小的虚荣自然是有的,这次乃是她成年以来受过的最大一次打击,她虽坚强,在众人面前被林晚荣批了一通,心里的委屈自然少不了。

    “要想画人生,先要画人心。”见那洛凝泫然欲泣的样子,林晚荣感慨的叹了口气,接道:“莫哭,莫哭,我有补救之法。”

    洛凝擦了檫眼角,哼道:“谁哭了?你有什么补救之法。”

    林晚荣自怀里取出那自制的铅笔,笑道:“就要靠我这宝贝了。”

    这铅笔,除了洛凝外,其他人却是都没见过。婉盈似乎是忘记了与林三的别扭,开口道:“林三,这是什么?”

    林晚荣微微一笑道:“这是一匹黑马与一匹白马相爱百年之后,化为灰烬,用他们的骨灰浇制而成,叫做铅笔。”

    婉盈愣了一下,轻嗯一声,旋即领悟过来,这是这个林三在打趣自己呢,这人真是坏透了,都到这个时候还有这般心思,她轻啐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却拿眼角的余光望着林晚荣的动作。

    林晚荣拿着铅笔,在那画像的眼睛中轻轻描了几笔,又在脸上添了几道,便拍拍手道:“洛小姐,你便照着那铅笔的印记,描上一遍吧。”

    那铅笔印极淡,众人看了几眼,却是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玩意儿。洛凝知道他不会用毛笔,便轻嗯了一声,左手捏住袖口,右手提起桌上小楷,顺着那印记描了起来。

    开始时候她还不是很理解,越画却越是惊奇,到最后却是神色兴奋了起来,描绘的更加细致,良久才丢下画笔,高兴的叫道:“林大哥,我知道了。”

    众人再往桌上望去,却见那衣衫褴褛的老者,眼中仍是有些忧愁,已淡了许多,脸上却多了几道浅浅的笑纹。

    顺着林晚荣方才的话想上一想。众人便有些明白了。贫穷百姓在这河堤之上虽是苦些累些,却终归能够吃饱饭。自然有了笑容。那眼里的忧愁,却是担心堤坝修完,再难得温饱。站在他们的角度来想,怕是巴不得年年来洪水,年年修堤坝了。穷人笑的时候,也是带着泪的,便是这画的真实写照了。

    事实上林晚荣对这种改动不是很满意,以素描笔法去改这国画,只能算是牵强附会吧,但是刚才话说的太狠,将洛凝那个小妞逼得要哭了,只好能救多少是多少了。

    众人皆是长长地出了口气,说实话,洛凝那画,笔画技法皆是登峰造极,又是有感而发,实在是难得的佳作,若是废了就太可惜了。现在被挽救回来,实在是一个大大的幸运。

    婉盈哼了声道:“林三,倒叫你捡了个大便宜,就那么一两笔,洛姐姐这幅画也算有你的贡献了。”

    我晕那,这种一两笔改幅画的事情,你大小姐有本事,自己来做做看看?

    候跃白虽是看出这个林三会些画工,但是对他那什么铅笔技巧却是嗤之以鼻,心道,这个家伙却是个眼高手低之人,评画倒是高手,手上的绘画功夫却是稀松的紧,下次再有机会,便和他比这画功。

    这里面也只有洛凝明白林晚荣那一两笔的功力,转眼便将那画换了一个意境,这画算是我自己完成的吗?洛凝看着那画,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感动,百感交集间,竟是一转身飞奔而去了。

    婉盈急忙叫了声道:“洛姐姐,你到哪里去?”

    洛凝停了一下,却没转身,娇声道:“婉盈,你们接着画吧,我去那边散散心,马上就回来。”

    婉盈恼怒的看了林晚荣一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林晚荣呆了呆,心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见那个婉盈气鼓鼓的样子,林晚荣笑道:“从前有一匹白马,爱上了一匹黑马……”

    “你要死啊——”那个婉盈却是个暴力主,听他又调笑自己,便飞的一脚踢了过来,又疾又快,竟然是个练家子,难怪能做这城中的女捕快。

    林晚荣懒得与她纠缠,拔脚走人,往那大堤下面走了几步,正要找个地方撒尿,却看见一个娇俏的身影正坐在地上,望着那滚滚江水发呆。

    不会吧,只不过批评了几句而已,这小妞竟然这么想不开,要跳河?林晚荣心里大惊,急忙叫道:“洛小姐,不要跳啊——”

    洛凝回过头一看,却见林晚荣急促的跑过来,她展颜一笑道:“林大哥,你在说什么?”

    林晚荣道:“洛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跳啊,我刚才只是和你说着玩的,你犯不着寻死寻活的吧。”

    洛凝又羞又气,恼道:“林大哥,你说些什么啊,我哪里是要跳河?”

    “那便好,”林晚荣抹了把冷汗道:“只要不跳河,万事好商量啊。”

    洛凝觉得这个人有时候聪明的要命,有时候却又是一根死脑筋,真拿他没办法,便退后几步,离那江边远了些,笑着说道:“现在你放心了吧。”

    林晚荣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她边上道:“吓死我了,原来你不是要跳河啊。洛小姐,我跟你说啊,这长江里的水又浑又黄,跳河可千万别选这。那玄武湖湖水清澈,风景宜人,跳湖是再合适不过了。”洛凝笑着打量他一眼,嗔道:“林大哥,有你这么劝解人的么?”

    林晚荣奇道:“劝解?我为什么要劝你,你是个坚强的女子,还要人劝解么?”

    洛凝神色一黯,摇头道:“林大哥,你说错了,这次,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差劲了。”

    不要吧,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打击而已,怎么就让这个大才女心灰意冷了呢?看来挫折教育要大大的增强啊。

    洛凝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望着那悠悠的江水道:“以前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那些男子也比我不上,心里很是兴奋。可是后来看到了食为仙的对联,我心里便受了打击,昨日林大哥的话和今天这画上的指点,才让我认识到,我不过是井底之蛙,连那天空有多大都不知道。诚如林大哥你所说,我自幼生长在官宦人家,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民众,经历和阅历都是少的可怜,偏还这样自大,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讨厌自己了。”

    这小妞很善于做自我批评嘛,遇到我算是你倒霉了,不过有鞭策才能有进步,林晚荣点点头道:“洛小姐,你为人诚恳又有爱心,大家喜欢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讨厌你呢。坚持梦想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至于阅历,急也急不来的,等你年纪再大些,多经历些事情就明白了。”

    洛凝看了他一眼,道:“林大哥,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你明明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却为何懂得这么多东西,又如此了解人心呢?”

    这个问题可就没法回答了,林晚荣郑重其事的道:“其实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你知道,要回答一个天才提出的问题,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洛凝愣了一下才体会到他话里的冷幽默,捂住小嘴咯咯笑道:“林大哥,你这人说话都没有正经的。”

    林晚荣叹道:“事实上,除了用天才来形容我之外,我还真找不到别的词儿了。”

    洛凝轻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林晚荣哈哈大笑,这小妞竟然学会了我的幽默,有点意思啊。

    洛凝脸上有些赦然,坐不住了,起身道:“林大哥,我去画画了,你不准再跟来了,否则,我又要死一次了。”她说完就跑,倒像林晚荣就是洪水猛兽似的。

    靠,我有那么可怕么,要不是你请我,我才懒得过去呢。说了半天,尿都忘了撒了,正想行动,却见旁边突然冒出了个“泥人”。

    那人身上脸上皆是沾上了泥巴,光着脚丫子,脸孔看着有些眼熟,林晚荣一愣道:“洛大人,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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