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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希打开灯,走进一间前厅,看到她的宇航服搁在挂物架上。这是一套“克姆图灵”生物宇航服,衣胸上标着一行字母:贾克斯。克姆图灵服也被称作“蓝色套装”,因为它的颜色是鲜艳的蓝色。它是一种加压而耐用的塑料宇航服,能够满足政府用于研究空气传播高危微生物的需要。


  她打开宇航服,然后放到混凝土地面上,从双脚开始套上它。她把衣服拉到腋窝处,手臂滑到袖子里面,直到手指伸进手套。宇航服附有一双褐色的橡皮手套,这双手套用密封的衬垫连接到袖口上。作为宇航服的主手套,它们由厚实的橡胶制成,是她与埃博拉之间最为重要的屏障。双手是全身的薄弱环节,是宇航服中最脆弱的部分,因为它们握着东西。它们握着针头、刀片和尖锐的骨片。你有责任维护你的宇航服,这与伞兵维护自己的降落伞是同一个道理。南希大概有些匆忙,她没有按照她应该做的那样仔细地检查宇航服。


  约翰逊中校简短地向她介绍了一下流程,然后帮助她压低头上的防护帽。这种防护帽是用柔软的有弹性的塑料做成的。面罩是透明的,约翰逊透过面罩可以看见她的脸,并察看她的状况。


  她拉上了衣胸上的润滑的“密保诺”拉链。这条拉链拉上时会发出“喀啦-喀啦-喀啦”的声音。宇航服被密封后,她的面罩上起雾了。她移动到一面墙边,扯下一根黄色蛇形输气软管,插到宇航服上。这时,一股流动的空气涌进来,使她的宇航服膨胀起来,变得肥胖而坚硬,一股干燥的气体吹走了她的面罩上积累的一些微小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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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赤脚站着,转身背向镜子,面朝着通往2级区域的一扇门。一束深蓝色的光从门上的窗口透射过来——紫外光线。紫外光会摧毁病毒,击碎它们的遗传物质,使它们无法复制。


  当她打开门进入2级区域时,感觉到门上有一股力量抗衡着她的拉力,这是由于两侧不同气压的缘故,空气轻轻拽着她的肩膀,向里面流去,流向高危地带。这是负的气压,如此设计是为了不让高危微生物向外漂移。身后的门关上了,现在她置身于2级区域。蓝光沐浴着她的脸庞。她走过一间淋浴室,室内弥漫着紫外光,放置着一个肥皂条,以及某种普通的洗发液。淋浴室通向一间卫生间,那里有一个架子,上面搁着一些干净的白袜子。她穿上一双袜子,推开另一扇门,进入了3级区域。


  这是一个称作“中间整备区”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部电话,还有一个水槽。桌子旁边的地板上有一个柱形底的厚纸箱。它是一种称作“帽盒”或“冰淇淋箱子”的生化防疫容器。帽盒主要用于储存和运输传染性废物,上面印着鲜明的生物危害符号,那就是三瓣尖尖的红色花朵。这个盒子却是空的,它不过充当一把临时椅子罢了。


  南希找到一盒胶乳橡胶外科手套和装满奶粉的塑料搅拌器。她摇出一些奶粉到手上,然后戴上手套。她找到一卷黏胶带,从中撕下几条胶带,贴在桌子的边缘处,挂成一排。然后她开始密封自己的身体。她每次拿起一条胶带,把手套和刷手衣的袖口封到一起,使胶带在袖口处缠绕一圈。接着密封袜子和裤腿。现在,她的身体与能够复制的“那个”之间已经相隔了一层防护服。


  约翰逊中校穿着一套外科刷手衣从2级区域走过来了。他戴上橡皮手套,开始密封手套与衣袖,然后密封袜子与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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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尼?约翰逊中校倾听着杰瑞?贾克斯少校不得不说的话,接着倾听着别人不得不说的话,然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南希谈谈话了,于是把她叫到办公室里。他可以察觉到她比较紧张。在她说话的时候,他注视着她的双手。他觉得它们还好,并不笨拙,也不太快。他得出的结论是,他听到的关于她的手的那些传言是没有根据的。她对他说,“我不想得到任何特别优待。”那么,她将不会得到任何特别优待。“我打算接纳你进入埃博拉项目中,”他说。他告诉她,他将允许她穿上宇航服,允许她进入埃博拉地带,而且他将陪伴她完成前几次旅程,手把手教她怎样做,并在她工作时观察她的双手。他会像鹰一样地监视着她。他相信她已经做好了完全浸没于高危地带的准备。


  他告诉她这些话时,她在他面前哭了起来——“流了一些眼泪,”他后来回忆道。这是喜悦的泪水。此时此刻,手中能够握着埃博拉病毒就是她心中的最大愿望。


  下午一点


  南希上午在她的办公室处理书面工作。午饭后,她摘掉了手上的钻石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将它们锁在书桌抽屉里。她顺便拜访托尼?约翰逊的办公室,询问他是否已经准备就绪。他们走下楼梯,沿着一条通道走向埃博拉套间。只有一间更衣室可以通向那里。托尼?约翰逊主张南希?贾克斯先进去更衣。而他随后就到。


  房间很小,其中一面墙边放着几个更衣柜,几个架子,另一面墙边有一个水槽,上边有一面镜子。她解开衣服,脱光所有的衣服,包括内衣,然后把它们全部放到更衣柜里。她的手上还贴着邦迪创口贴。她从其中一个架子上取出一套无菌外科刷手衣——绿色的裤子,绿色的衬衫,这是外科医生在手术室里的着装——她提起裤子,系上腰带,扣上衬衫的纽扣。刷手衣内是不允许穿上任何衣服的,不允许穿内衣。她把手术布帽拉过头顶,然后照照镜子,把头发束在帽子里面。她看起来不算紧张,然而她渐渐感觉到略微的紧张。这只不过是她到高危区域的第二次旅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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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并不知道埃博拉是怎样在人群中传递的。军方研究人员相信,埃博拉病毒通过血液和体液的直接接触而传播(与艾滋病病毒传播的方式一样)。似乎,埃博拉还存在着其他传播的途径。在非洲,许多被传染上埃博拉的人先前曾处理过埃博拉感染者的尸体。看来埃博拉的传播途径之一是从死者到生者,依赖来自死尸的不可凝结的血滴和液滴而蜿蜒传播。在扎伊尔1976年的爆发中,悲伤的亲属吻别并拥抱死者,或者为死者准备丧事,接着,三天到十四天后,他们自己就与埃博拉交恶了。


  吉恩?约翰逊的埃博拉实验十分简单。他使一些猴子感染上这种病毒,然后用一些药物治疗它们,希望它们可以好起来。通过那种方法,他可能发现一种可以抗争埃博拉病毒、或者可能治疗它的药物。


  从生物学意义上说,猴子近乎与人类完全相同,这就是它们被用作医学实验的原因。人类和猴子都是灵长类动物,埃博拉病毒消费灵长类动物的方式就如同食肉动物消费某种肉类一样。埃博拉从不区分人类和猴子,这种病毒可以轻易地来回跳跃。


  南希?贾克斯自愿到约翰逊的埃博拉项目中从事病理学工作。这是一份4级工作,这是她能胜任的,因为她不需要接种疫苗。她渴望证明自己,渴望继续同致命病毒打交道。但是,研究院的一些人怀疑她在4级区域的宇航服中的工作能力。她是一名“已婚女性”——她可能会恐慌。他们声称,南希的双手过于紧张,姿态过于笨拙,不适合研究4级高危微生物。人们觉得她可能会被感染的针头刺伤自己——或者刺伤别人。她的手成了一个安全隐患。


  她的顶头上司是安东尼?约翰逊中校(此人并非吉恩?约翰逊的亲戚,后者是埃博拉项目的首席民间科学家)。托尼(安东尼的昵称)?约翰逊说话温和,是个既大胆又冷静的家伙。现在他必须决定是否允许她进入4级生物安全区域。为确保掌握情况,他通报整个研究院:谁认识南希?贾克斯?谁可以指出她的优缺点?杰瑞?贾克斯少校,南希的丈夫,出现在约翰逊中校的办公室里。杰瑞反对他妻子穿上宇航服的想法。他非常强烈地反对。他说他们夫妇已经对南希研究埃博拉病毒的事情进行过“家庭讨论”。“家庭讨论,”杰瑞对南希说,“我只有你一个妻子。”他自己工作时不穿生物宇航服,他也不想让他妻子穿上。他最担心的是她会接触到埃博拉。他不能忍受他妻子的想法,这个他深爱的女人,他们孩子的母亲,手里会握着一种极其致命的而且无药可救的恐怖生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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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院里没有人希望卷入到他的埃博拉项目中。埃博拉,这个冷血杀手,对人类的所作所为是你不敢想象的。这种生物体太令人惊骇了,以至于到了无法对付的地步,即使对那些穿着宇航服的轻松而老练的人来说也是如此。他们并不喜欢从事有关埃博拉的研究,因为他们不想让埃博拉来研究他们。他们不知道这种病毒栖息在何种宿主体内——苍蝇,或者蝙蝠,或者壁虱,或者蜘蛛,或者蝎子,或者某种爬行动物,或者两栖动物,例如青蛙或者蝾螈。或者它们可能寄居在豹子或大象的身上。何况,他们并不确切地知道这种病毒是如何传播的,它是怎样从一个宿主跳到另一个宿主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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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希?贾克斯最初申请加入研究院的这个病理学小组时,主管的陆军上校并不想接纳她。南希认为那只是因为她是女性。她对自己说,“这份工作不适合已婚女性。你将会要么忽略你的工作,要么忽略你的家庭。”一天,她拿着简历走进上校的办公室,希望能说服他接纳自己。他说,“在我的小组里,我可以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人”——言下之意是他不想要她,因为她不足够优秀——他还提到了著名的良种牡马“秘书之职”。“如果我希望我的小组中有‘秘书之职’,”他说道,“我就会得到‘秘书之职’。”


  “哦,长官,我可不是犁地的马!”她向他愤怒地吼道,把她的简历摔在桌子上。他重新考察了这一问题,批准她加入这个小组。


  当你最初与微生物打交道时,军方会让你从2级生物安全级别开始,然后你会升到3级。在没有大量经验之前,你是不能进入4级的,或者军方可能永远不会让你在那里工作。为了适应较低级别区域的工作,你必须接种各种疫苗。南希接种了以下一些疫苗:黄热病,寇热,里夫特裂谷热,VEE、EEE、WEE综合症(马脑炎病毒),以及兔热病、炭疽热和肉毒中毒。当然,她还接受了一系列狂犬病疫苗的注射,因为她是一名动物医生。她的免疫系统对所有注射的反应都很糟糕。军方因此把她调离了疫苗项目。在这种情形下,南希?贾克斯的活动实际上被终止了。由于难以忍受接种疫苗,她不能继续从事有关3级微生物的任何工作。她只有一条能继续与危险的传染性微生物打交道的途径了。她不得不让他们指派自己穿上宇航服,进入4级区域中。没有任何疫苗对付4级高危微生物。4级高危微生物是没有疫苗而且无法医治的致命病毒。


  埃博拉病毒的名字来源于埃博拉河,它是蒙伽拉河的源头,还是刚果河(或称扎伊尔河)的一条支流。埃博拉河从热带雨林中流出,环绕着几个散落的村庄。埃博拉-扎伊尔病毒的首次现身——这是埃博拉病毒中最为危险的一种——发生于1976年9月,它在靠近埃博拉河上游源头的五十五个村庄里同时爆发。它似乎从天而降,每感染十个人,便会杀死其中的九个。在研究院里,埃博拉-扎伊尔是最为可怕的微生物。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周围的人们的普遍感觉是,“那些和埃博拉打交道的人肯定是疯了。”摆弄埃博拉是通向死亡的捷径。最好还是和比较安全的打交道吧,例如炭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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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希?贾克斯少校从后面的入口走进建筑物,向警卫出示了证件,警卫对她点头微笑。她穿过几条走廊和弯道,向封闭地带的主体走过去。一路上到处都是穿着迷彩服的士兵,也有佩戴身份证件的民间科学家和技术人员。人们似乎都很忙碌,很少有人在走廊里停下来和别人聊天。


  南希想知道埃博拉猴子昨天晚上遭遇了什么事情。她沿着一条生物安全0级通道,走向一块被称作AA-5或被称作“埃博拉套间”的4级生物安全隔离区域。安全级别用数字分别标记为0级,2级,3级。最后是最高级4级。(不知何故,没有1级。)研究院内的全部隔离区域,从2级到4级,空气压强都始终维持为负值,这样假如发生泄漏,空气就会流入内部区域,而不是向外流出,扩散到普通世界中。AA-5是一套维持负压的生物隔离房间,作为研究埃博拉病毒的实验室,它是由一位名叫尤金?约翰逊的人建立的,后者是军方的一位非军职人员。尤金?约翰逊是一位病毒专家,研究埃博拉病毒及其姐妹马尔堡病毒。他曾经让一些猴子染上埃博拉病毒,然后给它们服用各种药物,观察药物能否阻止埃博拉感染。最近一些天里,猴子们已经陆续开始死亡。南希作为病理学家参加了约翰逊的埃博拉项目。她的工作是确定猴子的死因。


  她来到墙上的一扇窗户旁边。这扇窗户由厚重的玻璃制成,就像水族馆的玻璃,透过它可以直接看到埃博拉套间的内部,直接看到4级区域。不过从这扇窗户看不到猴子。每天早晨,一名动物管理员会穿上宇航服,走进去给这些猴子喂食,清洗它们的笼子,并检查它们的身体状况。今天早上,有一张纸条贴在玻璃窗户里,纸条上有一行手写文字。那是动物管理员的留言。留言中说,昨天夜里有两只动物“平静”了。换句话说,有两只动物轰然崩溃并出血而死了。


  看到这条留言后,南希知道自己将要穿上宇航服,进去解剖猴子了。埃博拉病毒能够摧毁动物的内脏,动物死后,尸体会迅速瓦解。尸体会变软,身体组织变得像果冻一样,即使你把它放进冰箱保持低温也是如此。你会希望在尸体自发液化开始之前尽快地解剖动物,因为你是不能解剖一堆粘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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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博拉项目


  1983年9月26日


  第二天,南希?贾克斯在凌晨四点醒来。她悄悄地起床,尽量不吵醒杰米,洗完淋浴后,穿上她的制服。她穿着绿色的军用休闲裤,裤腿上有一条黑色条纹,上身是一件绿色的军用衬衫,为了应付日出前的清冷,她还穿了件黑色的军用羊毛衫。羊毛衫上嵌着金色橡树叶的少校肩章。她喝了一罐减肥可乐,以此使自己保持清醒,然后走上楼梯,来到圆顶里看书。


  今天她可能会穿上一套生化防疫宇航服。最近一段时期,她正进行兽医病理学训练。兽医病理学的主要研究对象是动物疾病。她的专业是研究生物安全4级高危微生物的影响,在此类病毒面前,你需要穿上宇航服。南希潜心复习,准备着下星期的病理学考试。那天早上,当太阳从苹果园和田野的东方升起时,她打开书本,认真翻看着。树林里的白头翁开始轻声鸣叫,在她的窗子下面,卡车渐渐来往于诗摩特的街道上。她的右手手掌还在颤动。


  七点钟,她下楼到主卧室叫醒杰米,杰米还在床上蜷曲着身子。然后她走进詹森的房间。詹森更难弄醒,南希不得不摇了他好几次。这时候,临时保姆来了,她是一个名叫特潘夫人的老太太。特潘夫人给杰米和詹森穿好衣服,然后给他们做好早餐,而此时南希又回到圆顶上,继续看书。特潘夫人会把詹森送上校车,然后在家照看杰米,直到傍晚南希下班回来。


  七点半,南希合上书本,向孩子们吻别。她心里默念着,一定要记得把车停在银行门口,取出一些钱给特潘夫人。她驾驶着本田车独自去上班,沿着凯托克廷山脚,在葛底斯堡公路上向南行驶。迪特里克港位于弗雷德里克市内,南希的汽车接近迪特里克港时,交通渐渐变得拥挤而缓慢。她驶下高速公路,到达了基地的正门。门卫示意她开进。她向右拐,驶过阅兵场和旗杆,然后在一座高大建筑的附近停下车。这座建筑没有什么窗户,由混凝土和黄色砖块铸成,覆盖了约十英亩的土地面积。屋顶上的长长的通风管道用于释放过滤后的空气,这些气体是从建筑内部的封闭的生物实验室里排出的。这里就是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USAMRIID)。


  军人们常常把USAMRIID简称为研究院。每次他们提到这个地方时,总是会用军人的习惯慢慢地说出这个单词,故意让它听起来像是“你小子-萨姆-完蛋了”(you Sam rid),这样使它在空气中有一段暂停时间。研究院的使命是医学防御。研究院研制出各种方法,来帮助士兵抵御生物武器和天然的传染性疾病。它专门负责研制药物、疫苗,以及生物隔离。在研究院里,总是同时进行着许多项目——探究诸如炭疽菌和肉毒杆菌等各种细菌的疫苗,探究以天然形式或者战地武器形式出现的可能感染美国军队的各种病毒的性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迪特里克港的军方实验室展开了攻击性生物武器的研究——军方生产了能够装入炸弹、扔给敌人的致命细菌和病毒毒株。1969年,理查德?尼克松总统签署行政命令,禁止在美国本土发展任何攻击性生物武器。从那时起,这些军方实验室开始转为和平用途,美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也随之建立了。它致力于生产保护性疫苗,其基础研究集中于探究控制致命微生物的途径。在某种致命的病毒怪物点燃传播于人类中间的爆炸导火索之前,研究院知道如何阻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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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希深爱着杰瑞。他高大魁梧,相貌英俊,头发过早变灰了。她认为他的头发是银色的,连同清越的话音,他就是用这样的话音试图说服她买那辆红皮的凯迪拉克柴油汽车。他有一双敏锐的褐色眼睛,尖尖的鼻梁,就像鹰的鼻子一样。而且他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人更理解她。在婚姻生活之外,南希和杰瑞?贾克斯的社会生活圈子十分狭小。他们在堪萨斯的农场里长大,彼此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二十英里远,然而孩童时代却彼此不认识。他们在堪萨斯州立大学的兽医学院相遇,几个星期后便互相吸引,接着,在南希二十岁时,他们就结婚了。他们大学毕业时身无分文,甚至负债上身,没有钱开办一家兽医诊所,于是他们一起应征入伍了。


  由于南希在工作日没有时间烧饭,她常常是在星期六准备好饭菜。她会在“克罗克”电锅里做好炖牛肉,或者她会烧烤几只鸡。然后她会把食物放到袋子里冷冻起来。平日的晚上,她会从冰柜里取出一袋,然后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今晚,当她解冻鸡块时,她正考虑着蔬菜的问题。罐装的四季豆怎样?孩子们很喜欢吃。于是,南希打开橱柜,取出一罐“利比”四季豆。


  她搜索着一两个抽屉,寻找着开罐器。父亲曾经多次告诫过南希?贾克斯,让她不要使用刀子来开罐,然而她从未听进父亲的劝诫。她将餐刀戳进罐子,刀尖刺到了金属里面。她用右手根部使劲地拍打刀柄。突然间,她的手从刀柄上滑落下来,戳到了刀刃上,然后从刀刃上滑下。她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


  餐刀咔嗒一声掉在地上,大滴大滴的血落到操作台面上。“狗娘养的!”她说道。刀子划破了她右手手掌的中间部位。而且划得比较深。她怀疑刀子是不是伤到骨头或者肌腱了。她按住伤口先止住血,然后走到水槽边,打开水龙头,把手伸到水流下面。水槽一下子变红了。她扭了扭手指。手指还能动;说明肌腱没有受伤。看来这次受伤还不算那么糟糕。她将手举过头顶,走进浴室里,找到了一片“邦迪”创口贴。她等待血液凝结下来,然后将创口贴按在伤口上面,将伤口的两侧拉到一起以封住伤口。南希对血液特别感兴趣。她知道某些血液里可能含有什么。


  由于手上有伤,南希没给孩子们洗澡。晚饭后,她如往常一样在床上偎依着他们。那天晚上,杰米和她睡在一起。南希并不介意,特别是因为杰瑞出差在外,这让她感觉与孩子们很亲近。杰米似乎需要安慰。当杰瑞不在家时,杰米总是显得有点急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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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希?贾克斯少校处理了全部家务。她不能忍受家务活。擦净地毯上的葡萄果子冻,没有给她带来获得奖赏的感觉,而且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时间做这些事情。有时兴致来了,她会投入到清洁工作,连续一个小时奔走于房子周围,将各种东西扔到储藏室里。家里的伙食也由她全权负责。杰瑞在厨房里是无用的。另一点是他有随意购买东西的倾向:一辆摩托车,一只帆船。早在他们驻扎于堪萨斯的赖利港时,杰瑞就买了这只帆船。然后又买了那辆可憎的红皮座椅的“凯迪拉克”柴油汽车。本来,她和杰瑞是轮流驾驶的,然而甚至在分期付款结束之前,汽车就开始一路上冒烟了。终于有一天,她对杰瑞说,“你可以尽情坐在红皮座椅上开你的车,但我不会钻进去了。”于是他们卖了那辆“凯迪拉克”,又买了辆“本田-雅阁”。


  贾克斯一家的房子是镇上最大的维多利亚式房子,由塔状砖块砌成,石板屋顶,高高的窗户,圆形顶篷,还有金色美国栗木制成的木质镶板。这座房子位于街道拐弯处,靠近救护站。晚上,救护车的警笛常常把他们吵醒。他们以低廉的价格购买了这座房子。它曾长期在市场中搁置,因为镇上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是先前的房主在这座房子的地下室里上吊自杀了。贾克斯夫妇买房之后,有一天,死者的遗孀在门口露了一面,她凝视着南希的蓝眼睛,然后说,“小姑娘,你会憎恨这座房子的。我就是这样。”


  除了鹦鹉之外,房子里还饲养着其他动物。客厅的铁笼子里养着一条名叫“桑普森”的蟒蛇。他偶尔会从笼子里逃出来,在房子周围游荡,最后爬上餐桌的空立柱内睡觉。他可以在那里静静地呆上好几天。一想到有条蟒蛇在餐桌里睡觉,南希常常有巨蛇缠身的感觉。当你在吃饭的时候,你会想知道他是不是快要醒了。南希在房顶上研究过这条蟒蛇。有一次,他逃出了铁笼,然后消失了好些天。他们敲打餐桌,试图把他吓出来,然而他并不在那里。一天深夜里,南希正潜心看书时,这条蟒蛇从屋椽上探出头来,蓦地悬停在她面前,眼睛注视着她,她吓得尖叫起来。家里还有一只爱尔兰塞特犬和一只艾尔达犬。每当贾克斯夫妇被派遣到新任的军队职位,这些动物就会在箱子和笼子里同他们一起搬迁,它们是贾克斯一家的便携的生态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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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希和杰瑞被派遣到迪特里克港后不久,他们就买下了这座维多利亚式房子,这儿离迪特里克港很近,而且交通相当便利。厨房十分狭小,此刻你可以看到各种厨具和绳子悬挂在墙壁上。离厨房不远的客厅里有一扇八角窗,那里聚集了一些热带植物和蕨类植物,植物的中间有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名叫“赫基”的亚马逊河鹦鹉。这只鹦鹉忽然开始唱歌:


  嘿-嚯,嘿-嚯,


  下班回家啦!


  “妈妈!妈妈!”他激动地叫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和詹森很像。


  “什么事?”南希应道。然后却发现是鹦鹉在捣乱。“讨厌鬼,”她嘀咕着。


  鹦鹉想要停在南希的肩膀上面。“妈妈!妈妈!杰瑞!杰米!詹森!”鹦鹉尖叫着,喊着家里每个人的名字。如果没有人回应,他就开始吹口哨,来一段《桂河大桥》中的“博基上校”,然后又是:“什么事?什么事?妈妈!妈妈!”


  南希可不想把赫基从笼子里放出来。她迅速地忙碌着,将盘子和银器放到操作面上。迪特里克港的长官们曾经注意到,她的双手移动时存在着某些生硬的弱点,并责怪她伸手“太快”,以至于不能对付危险境况下的精细工作。南希参加武术训练的部分原因就在于,她希望自己的姿态变得稳定、平滑而有力,另一原因则是,作为一名女军官,她对于能否在军队中进一步提升有一种挫折感。她身高五英尺四英寸。她喜欢和六英尺高的男兵们——那些大家伙——激烈争吵。她有点喜欢粗暴地对待他们;能够踢得高过那些家伙的头,这样会给她某种满足感。与对手争吵时,她使用双脚的频率比使用双手还要高,因为她的双手是柔弱的。她可以使出回旋腿,同时踢破四块木板。她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赤脚杀死一个人,而这种想法本身并没有带给她很大的满足感。有时,她下课回来,脚趾头破了,鼻子在流血,或者眼圈发黑。这时杰瑞就会一个劲地摇头:南希又挂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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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希和杰瑞被派遣到迪特里克港后不久,他们就买下了这座维多利亚式房子,这儿离迪特里克港很近,而且交通相当便利。厨房十分狭小,此刻你可以看到各种厨具和绳子悬挂在墙壁上。离厨房不远的客厅里有一扇八角窗,那里聚集了一些热带植物和蕨类植物,植物的中间有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只名叫“赫基”的亚马逊河鹦鹉。这只鹦鹉忽然开始唱歌:


  嘿-嚯,嘿-嚯,


  下班回家啦!


  “妈妈!妈妈!”他激动地叫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和詹森很像。


  “什么事?”南希应道。然后却发现是鹦鹉在捣乱。“讨厌鬼,”她嘀咕着。


  鹦鹉想要停在南希的肩膀上面。“妈妈!妈妈!杰瑞!杰米!詹森!”鹦鹉尖叫着,喊着家里每个人的名字。如果没有人回应,他就开始吹口哨,来一段《桂河大桥》中的“博基上校”,然后又是:“什么事?什么事?妈妈!妈妈!”


  南希可不想把赫基从笼子里放出来。她迅速地忙碌着,将盘子和银器放到操作面上。迪特里克港的长官们曾经注意到,她的双手移动时存在着某些生硬的弱点,并责怪她伸手“太快”,以至于不能对付危险境况下的精细工作。南希参加武术训练的部分原因就在于,她希望自己的姿态变得稳定、平滑而有力,另一原因则是,作为一名女军官,她对于能否在军队中进一步提升有一种挫折感。她身高五英尺四英寸。她喜欢和六英尺高的男兵们——那些大家伙——激烈争吵。她有点喜欢粗暴地对待他们;能够踢得高过那些家伙的头,这样会给她某种满足感。与对手争吵时,她使用双脚的频率比使用双手还要高,因为她的双手是柔弱的。她可以使出回旋腿,同时踢破四块木板。她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赤脚杀死一个人,而这种想法本身并没有带给她很大的满足感。有时,她下课回来,脚趾头破了,鼻子在流血,或者眼圈发黑。这时杰瑞就会一个劲地摇头:南希又挂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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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镇中心附近的一座维多利亚式房子里,南希?贾克斯少校,美国军方的一名兽医,站在厨房的操作台面旁,为她的孩子们准备晚餐。她把一个盘子滑进微波炉里,推上了开关。也该给孩子们热一热鸡肉了。南希?贾克斯穿着运动长裤和圆领汗衫,赤脚站在地板上。她的脚上结着老茧,这是武术训练的结果。她的头发是红褐色的,波状而齐肩,眼睛则显绿色。她的眼睛其实包含两种颜色,绿色的内缘环绕着琥珀色的虹膜。作为昔日的堪萨斯州“返家王后”——堪萨斯州的农业小姐,她的身体健康而苗条,动作敏捷,胳膊和双手姿态摇曳。孩子们看起来比较疲惫,他们需要休息了,于是她赶紧准备好晚餐。


  五岁的杰米靠在南希的腿上。她拉扯着南希的裤腿,而南希在过道上来回走动,于是杰米又朝另一个方向拉扯着。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杰米算是比较矮的了,她有一双绿眼睛,跟她妈妈一样。南希的儿子,七岁的詹森,在客厅里看着电视。他身体瘦弱,显得比较文静,他长大后或许会比较高大,就像他父亲一样。


  南希的丈夫,杰拉尔德?贾克斯少校,人们都称呼他“杰瑞”,也是一名兽医。他正在德克萨斯参加培训课程,所以家里只有南希和孩子们。杰瑞打电话过来,抱怨说德克萨斯热得跟地狱一样,他非常想念她,真希望呆在家里。她也想念他。自打他们在大学里第一次约会开始,他们从没有过一次分开好几天的情形。


  南希和杰瑞?贾克斯——贾克斯夫妇——都是陆军兽医团的成员,兽医团是一个由“小狗医生”组成的小团。这些医生照看部队的军用犬,以及军用马,军用牛,军用羊,军用猪,军用骡,军用兔,军用鼠,还有军用猴。此外,他们还负责检验部队的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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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与高危微生物的遭遇战中,闪?穆舒克医生幸存了下来。从他发觉生病的第十天开始,医生们注意到了好转的迹象。他并不是消极地躺在病床上,而是变得没有判断力,容易恼怒,并且拒绝服药。有一天,一名护士试着让他在床上翻身时,他对她摇了摇手,叫喊道:“我有一根棒子,我要打你。”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的病情开始好转起来,许多天后高烧退却了,他的眼睛变得透明;他恢复了精神和人格,虽然缓慢却又全面地康复了。今天,他作为戴维?西尔维斯坦的小组中的成员,是内罗毕医院的一位主任医师。有一天,我采访了穆舒克医生,这位马尔堡病毒的幸存者告诉我,他几乎失去了关于感染病毒的那几星期的所有记忆。“我只记得一些零碎片断,”他说,“我能够回忆起严重的思维混乱。我记得他们给我动手术前,我走出病房,静脉点滴挂在身体旁边。我记得护士们只是不停地给我翻身。我不记得有太多疼痛。我说得上来的只是肌肉疼痛和下背疼痛。我还记得他朝我呕吐。”医院里没有其他人确诊为马尔堡病毒病例。


  可以说,当一种病毒“试图”闯入人类的身体时,其预先的征兆可能是各不相同的时间和地点上出现的少量突破。这些突破是“微爆发”。内罗毕医院里发生的事件是孤立出现的,而热带雨林病毒的一次微爆发,携带着未知的潜能,开启了在人类中致命传播的爆炸性链条。


  穆舒克医生的血样试管被送往世界各地的实验室,为后者的生物样本库中增添了活的马尔堡病毒样本。他的血样中的马尔堡病毒来自查尔斯?莫奈的黑色呕吐物,而且可能来源于卡塔姆洞穴。这类特殊的马尔堡病毒毒株现在被称作“穆舒克毒株”。其中若干终结于美国军方冷冻库的玻璃小瓶中,在那个高危微生物的动物园里被永久保存着。


  女人与军人


  1983年9月25日,下午六点


  马里兰州,诗摩特,查尔斯?莫奈去世已将近四年了。傍晚。一座典型的美国城镇。凯托克廷山麓,这是一条由北向南横亘于马里兰州西部的阿巴拉契亚山脉,树木在阳光照射下呈现淡黄色和金黄色。少年们驾驶着敞篷小货车缓缓地沿着城镇的街道行驶,期待沿途会发生什么事情,渴望夏天还没有结束。秋天的微弱气息飘荡在空中,游离着正在成熟的苹果的香味,还有酸酸的枯叶气味,而田地里的玉米秆正慢慢变干。城镇边缘的苹果小树林里,一群群白头翁在树枝上发出叫声,它们在此栖息并度过夜晚。葛底斯堡公路上的汽车前灯照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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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维多利亚湖西岸的纸草芦苇和荒凉平地中,有一个名为卡森瑟罗的渔村。你可以从村子里看到维多利亚湖。卡森瑟罗是世界上艾滋病最早出现的一个地方。流行病学家后来发现,维多利亚湖的西北岸是艾滋病的原始中心之一。人们普遍相信,艾滋病起源于非洲的灵长类动物,来自猴子和类人猿,而且不知何故从它们身上跳跃到人类身上了。人们认为,这种病毒在从灵长类动物跳跃到人类的过程中经历了一系列突变,从而使它可以成功地在人类身上扎根定居。艾滋病病毒出现后的几年里,卡森瑟罗渔村就毁掉了。这种病毒杀死了居民中的绝大部分。据说维多利亚湖沿岸的其他村庄也在地图上被抹去了。


  卡森瑟罗的村民过去以走私而闻名,现在也是。他们用木头小船和机动独木舟在湖中来回运输非法商品,将塞塞群岛作为藏匿地点。我们可以猜想得到,倘若一个猴商在维多利亚湖附近运送猴子,他或许会造访卡森瑟罗走私者,或者造访他们的邻居。


  关于艾滋病起源的一般理论是,一九六零年代后期,一种包含高额利润的新型商业渐渐在非洲兴旺起来,那就是出口灵长类动物到工业化国家,以供医学研究使用。乌干达是这些动物的最大货源国之一。贯穿于中部非洲的贩猴交易体系建立起来以后,体系中的本地工人、捕猴者和管理者都暴露于大量的野生猴子面前,而其中一些猴子携带了罕见的病毒。结果,这些动物被塞进笼子里,暴露于彼此之间,来回地传递着病毒。更有甚者,不同种类的猴子也被混在了一起。这种情形对于能够跨越物种的病毒的爆发,真的算是完美的条件。它还是病毒快速进化的天然实验室,因而有可能是它导致了艾滋病病毒的产生。艾滋病闯入人类是贩猴交易的结果吗?艾滋病来自维多利亚湖的一座岛屿?来自一座高危岛屿?谁知道呢。而当你开始探究艾滋病病毒和马尔堡病毒的起源时,光明就荡然无存了,各种事情渐渐变得黑暗,但是你能够体会到其中隐藏的种种关联。这两种病毒似乎属于同一模式的产物。


  戴维?西尔维斯坦医生了解到马尔堡病毒对人类的危害后,他说服肯尼亚的卫生权威们关闭了内罗毕医院。整整一星期,来到医院门口的病人只得折返,与此同时,医院里有六十七人被隔离,绝大多数为医护人员。其中包括给莫奈验尸的医生,给莫奈或穆舒克医生动手术时在场的护士,给穆舒克动手术的外科医生,还有处理过莫奈或穆舒克医生的分泌物的救援人员和技术人员。结果,医院中的大部分人员都曾直接接触过莫奈或穆舒克,或者接触过他们两人的血液样本和体液。给穆舒克动手术的外科医生非常清楚地记得他们曾经“肘部浸泡在血液中”,经历着连续两星期的隔离,他们诅咒着,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与马尔堡病毒绝交了。一颗人类病毒炸弹投进了事故候诊室,并在那里发生爆炸,而这次事件使得医院面临破产的威胁。查尔斯?莫奈是一颗飞鱼炸弹,把医院打击到了吃水线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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