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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喷毒的蛇


  罗杰对于眼镜蛇了解得不多,当然他在父亲的动物农场以及其他的动物园见过眼镜蛇,但都是印度玩蛇者玩的那一类眼镜蛇。

  非洲的喷毒眼镜蛇对罗杰来说则完全是陌主的,名字本身已经告诉他这种蛇能喷毒,但喷多远?多厉害?他就不知道了。

  “喷毒!谁在乎!”当他与乔罗一路跑着的时候,他心想,“只有咬人的毒蛇才叫人害怕呢!”

  经过供应车的时候,他拿了一根带叉的棍、一根套索和一只口袋。他见过哥哥使用这些工具,看起来并不难使。他满不在乎,经验上的不足已经被胆量弥补了。

  在林中空地的西端,队员们站成一个圆圈。围住了那条眼镜蛇——一个很大的圈,谁也不敢围拢去,那条蛇抬起的身子有1米多高,珠子似的眼睛以及一闪一闪的舌头在警告爱找事的人们:不要靠近。

  如果可以认为蛇是美丽的话,那么这条蛇真可以算是个美中美。黑油油的头部现在胀得有20多厘米宽,黑色以下是一圈雪白的脖子,身体的其他部分就像是由美术家镶嵌出来的图案,一排一排的圆点拼成的马赛克。

  队员们原以为哈尔会来,看到来的是罗杰都感到意外。但还是很乐意把这件差事让给他做。他们可以抓一条无毒的大蟒,但没有埋由去冒被眼镜蛇的毒液毒死的危险。他们能将蛇打死,但不会活捉蛇,而且也不想学。如果这些得了神经病的白人要捉的话,就该他们自己动手。

  这又是一条“用尾巴走路的蛇”,当然,不是立在尾巴尖上,而是立在身体的后半段上,前半段则高高竖起。实际上,这样一条蛇是用肋骨走路,每一条肋骨都能移动——向前滑动、停住、把身体拉向前,如此反复不已。

  这条蛇如今就是这样运动——不管向前向后,它的头老是高高地抬着,它想找一条逃跑的路。

  它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围着它的这些敌人身上,没有注意到上面还有一个敌人。但罗杰注意到了,而且被它吸引住了。

  “真是个怪物!”

  犀鸟的确很怪,又大又笨,差不多有1米多长,一身羽毛有白有黑、有红有黄,一把核桃夹子似的长嘴有30厘米长,嘴的上方是一个中空的盔冠,起着共鸣箱的作用。每当犀鸟发出嘎嘎——哈哈——呜呜——哇哇的叫声时,那声音就像经过喇叭放大了四、五倍似的。

  罗杰听说过犀鸟的一些故事——雌鸟在树洞里生下一只大蛋,雄鸟用泥巴堵住洞口,把雌鸟关在洞内,只留下一个小洞。雄鸟则通过这个小洞给孵蛋或带小鸟的雌鸟喂食。

  雌鸟心甘情愿地在这个“牢房”里呆上五个月,从不外出。在此期间,它的配偶就从小洞口不断地塞进昆虫、果子,而最好吃的就算蛇肉了。

  犀鸟是蛇的死对头,即使是最毒的毒蛇,它也会攻击。

  现在这只犀鸟就站在上面的一根树枝上,正兴致勃勃地瞧着下面的眼镜蛇。不用说,它心里肯定在想,“妈妈一定会喜欢!”

  突然它发出一阵鬣狗叫似地哈、哈、哈的叫声,从树上直落下来,大核桃夹子嘴一下就从后面钳住了蛇的脖子。眼镜蛇猛地清醒过来,扭转身子想咬犀鸟。犀鸟巨大的羽翼一阵猛拍,只要再过一会儿,它就会把蛇带上空中,飞回鸟巢。

  犀鸟正要飞离地面,罗杰的套索把它俩一块套住了,鸟的大嘴和蛇的脖子套在一起。

  罗杰不想捉犀鸟,很多动物园都有犀鸟,何况罗杰还想到了犀鸟妈妈和它的嗷嗷待哺的小犀鸟正耐心地等待着它们的供食者归来。

  当犀鸟挣扎的时候,罗杰稍稍松了一下套索,犀鸟的大嘴立刻挣脱了。

  它立刻嘎嘎大叫着飞走了,像是要用它那共鸣得很好的声音在向全世界宣告它是如何看待带套索的人。

  下一步怎么办?蛇已经套住了,如果把蛇拉过来,它刚好可以一窜而咬伤自己。叉棍在这种情况下并不那么好使,如果蛇头是贴地的那就好办了,可以把它按住,用叉子卡住它的脑袋,然后捉住它的颈部。但这条蛇的脑袋在半空晃来摆去,叉子该怎么用?

  罗杰试了一次又一次,他几次叉住了蛇头,但当他要把蛇接到地上的时候,却滑掉了。

  蛇变得越来越怒气冲冲。它的双眼死死地盯住折磨它的人,它的头颈已经胀到最大,这说明它已经被折磨得发狂了。

  罗杰认为自己的行动很安全,他与蛇保持着起码3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之外他当然不担心被蛇咬着。

  “它要喷毒了!”乔罗发出了警告。

  “让它喷好了,它喷不了这么远!”

  乔罗担什么心呢,很多动物,例如猫,都会喷唾液。也许喷个几十厘米远吧,而且,唾液也不会伤人。

  说时迟那时快,这位年轻的博物学者受到了一次终生难忘的教训:两股白色的液体从蛇的毒牙中直射出来,就像双筒枪射出了两颗子弹,不但不在几十厘米的地方慢下来,而旦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射过3米远的距离,准确地击中目标——罗杰的双眼。

  在此之前,罗杰绝不会相信会有这种可能,一条蛇怎么能将毒液喷射那么远,而且那么准?它可能将毒液喷到他的身上,甚至连他的身上也沾不着。

  它怎么知道它的敌人的最脆弱的部分就是眼睛呢?他要用手抹掉眼睛里那些液体,来不及了,已经有足够多的毒液渗进了眼睛,引起了剧烈的疼痛。好像谁在用烧红的铁钎挖他的双眼。最糟糕的是,他已经处于半盲状态,树、人、蛇全部混成了模模糊湖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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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人与豹的搏斗


  哈尔现在与一头愤怒的豹子同处一坑,丹尼尔当年身在狮穴也要比这安全些。

  所有到过非洲与野兽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你即使离一头或一群狮子不到5米远,也不会受伤害,只要你不扛着枪,不轻举妄动。但如果你离一头豹子那么近的话,你的命可就是提在手里了。

  狮子是社会性动物,而豹子是个独行侠。要在非洲狩猎的话,你可能会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看到数以百计的狮子,但直到你离开非洲,你可能一头豹子也看不到。其实,它就在你附近,它看得到你,可是它不喜欢你。

  一头豹子与一个人同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就更加危险了,而且这一头已经与那个黑色的人或是东西厮打了一场,更是狂怒万分。

  豹子是夜间活动的野兽,它的视觉、嗅觉都比人的好。现在它看得见,嗅得着,而且还仇视任何人。对它来说,仇视就是行动,快如闪电。它扑了上来。哈尔知道自己在躲避的是一头暴怒的、想抓、想咬的恶魔,难怪人们把豹子称为地狱之猫。

  它凭直觉直扑哈尔的双眼,它知道这个东西要是被抓出来,其他部分就好办了。

  哈尔往旁边一闪,它撞到了角落的坑壁。这并不能使它变得温和一点,它拉锯似的一声咆哮,转过身子,爪子立刻抓穿了哈尔的猎装上衣。哈尔想拧转身子摆脱它的爪子,但这头长着四条腿的“蛇”比人更灵活、更矫健,它像条蟒似地缠住哈尔的身子,同时前爪在搜寻着哈尔的喉咙。它自己的喉咙这时已经被哈尔使劲地掐住,几乎透不过气来,突然它猛地使劲一拧,喉咙挣开了哈尔有力的虎口,但几乎就在同时哈尔把它翻倒在地,用双膝顶住了它的胸口,并用胳膊肘顶住了它前肢的胳肢窝,把它的两条前腿分向两边,这样他就不至于被它的前爪撕成碎片了。

  但是哈尔没留心自己的手,豹子头飞快地向上抬,咬住了哈尔的右手,哈尔使劲朝外拔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哈尔想起了卡尔·阿凯利,那位安葬在小房附近的人,他也曾身处同样的险境,被豹子咬住手而挣不掉,但他用一种豹子意想不到的办法反败为胜,转危为安。豹子习惯于死死地咬住所咬到的东西,但如果被咬住的这只手或腿朝相反的方向运动呢?每当豹子的利牙稍一松动,阿凯利不但不朝外拔手,相反,他把手更使劲地往豹子的喉咙里塞,直到把豹子噎死为止。

  哈尔现在向师傅学习了,每当豹子的牙一松,他就把拳头塞进去一点,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在使劲挤着豹子的喉咙,双膝用力顶住它的肺部,让它回不过气。

  但能坚持多久?哈尔感到眼冒金星,有点眩晕,他会很快精疲力竭。像是没完没了似的,这只猫也限其他的猫一样有9条命吗?哈尔的右拳和左手完全堵住了它的呼吸,但它还在挣扎,在无法呼吸的情况下能挣扎多久呢?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一刹那间,哈尔简直不相信他所看到的东西,他像是与一个黑影在厮打,他几乎要认为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妄想而已。

  闪电的光照出的应该是一头扭动着的黑黄色的野兽的身形,没有哪一种野兽的皮像豹子皮那么花哨——然而哈尔什么也没看见。

  突然他想到应该活捉这头野兽,这是一头极不寻常的豹子,一种全身黑色、非常稀有的豹子,有时就叫它黑豹。所有的动物园都梦寐以求想得到这样的豹子,但几乎还没有哪个动物园有此运气弄到手。

  阿凯利是用噎气的办法把豹子憋死,但现在要活捉就困难多了。哈尔既不敢松手太早,又不敢掐得太久,怎样才能恰到好处呢?从来没有这样捉过野兽,所以没有一点经验可作借鉴。

  豹子不再挣扎,开始瘫软下来,爪子也松开了,被哈尔用膝顶着的胸膛已不再起伏。如果让它呼吸它会立刻苏醒吗?

  哈尔抽出血淋淋的右臂和拳头,双膝离开了豹子的胸膛。他等了一会,准备随时重复刚才的过程,但豹子一动不动。也许,他的猎物会死掉。

  那条藤呢?他到处摸索,终于找到了。绑住前肢,绑住后肢,然后再把四条腿绑在一起。

  哈尔焦急地等待着生命恢复的迹象,他摸摸豹子的胸口——心还在跳,但很慢,像是没拿定主意:是恢复正常呢还是停止跳动。他摸摸豹子的鼻子,感到有微弱的气息在流动。现在哈尔定下心了,要不是他累瘫了的话,他真想唱歌跳舞庆祝一番。

  拉锯声又开始响了起来,豹子像蛇一样地扭动身子,很快,扭动变成了猛烈的翻滚。哈尔想,我最好还是呆在坑的那一边为妙。他挪到坑的那一边之后就趴下了,心里想着:我得醒着等人来,但很快就昏睡过去了。

  后来他被罗杰的声音和一片手电筒光吵醒了。

  “你在那下面干什么?”罗杰喊道。

  “在挨时间!”哈尔说,“带绳子了吗?”

  一根绳子缓缓地放了下来,哈尔绑好黑豹的四条腿,喊了一声:“拉!”

  队员们开始往上拉,最后看到拉上来的竟然不是哈尔,而是一头挣扎咆哮的黑豹。

  他们再次放下绳子,要是平常,哈尔会像个水手一样攀绳而上。但现在,人们把他拉上去的时候,他几乎连双腿夹住绳子的劲儿都没有了,就像是吊着的一捆干草,一到上面他就趴下了。

  “过一会儿我就能走了。”

  “用不着,”罗杰说,“任何一位赤手空拳逮住一头黑豹的人都应该被抬着走。”

  这样,哈尔和黑豹受到同样的礼遇:黑豹是用一根木头穿过绑着的前后腿之间抬着;哈尔则是用一副临时绑扎的竹制担架拾着。

  一回到营地,哈尔立刻被放到床上,罗杰和乔罗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注射抗菌素。然后罗杰才去安排给黑豹装笼松绑。队员们对这头猎物惊叹不已,大多数人从来没见过黑豹。

  “的确是非常稀有,”罗杰干完活儿回到哈尔的床边说,“值多少?”

  “比一般黑黄斑点的要高出四倍!”

  “你夸大了吧?”

  “一点也不,几乎人人都见过满身斑点的豹子或是照片。但这一头可是稀世奇珍——就像白蟒或者白虎一样。”

  “有白虎这样的东西吗?”

  “迈哈密的克兰敦动物公园有一头黑黄相间的虎和一头白虎,黑黄相间的虎值1200美元,而白虎值3500美元。原因就是人人都熟悉那只普通的老虎,而也许一百万人里也没有一个人见过一只白老虎。”

  “我有一点不明白,”罗杰说,“当然啰,像你这样一位傻瓜掉到坑里我还能理解……”

  “谢谢!”哈尔说。

  “可是我想不到像豹子这样精明的野兽也会掉进去。”

  “它不是掉进去的,它是被推下去的。”

  “有谁能那么干。”

  “我怎么知道!天太黑,看不清楚,不会是奈洛——他已被关进监狱。这个家伙的身材差不多有梯也格那么高大——但梯也格在这儿,在营地,起码,我推测他在这儿。一定是那些企图杀掉所有白人的暴乱者当中的一个,要不然就可能是戈格。”

  “为什么戈格要这么干呢?”

  “因为它一直以为是我们杀了它的家人,同时也因为那一处正在溃烂的弹伤,它已经变成了复仇狂。”

  “但是推落一头豹子来杀你——这需要思考,而我们过去在学校所听到的,都说动物下会思考,它们凭本能行事。”

  哈尔无力地笑了笑,说:“这个观点已经过时了。的确,动物很多时候都凭本能行事,人也是这样,我们凭本能而嚼、而咽,好多好多事都是凭本能干的。但我们会思考。其他一些较高等的动物也会思考。珍妮·古道尔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在黑猩猩中生活过,她给黑猩猩出了一些对于黑猩猩来说完全是陌生的问题,黑猩猩都解决了。”

  “但是黑猩猩比大猩猩聪明。”

  “这是又一个尚未被事实所证明的观点。黑猩猩似乎要聪明一点,因为它们非常善于表演,它们喜欢显示自己,它们喜欢受到喝采和夸奖。一只黑猩猩与一只大猩猩之间所存在的差别就像是一个喜剧演员与一个法官之间的差别一样大。黑猩猩耍弄各种花招,其目的是为了取乐。大猩猩则坐着动心思,它们会干那些必需干的事,它们不会单单为使你高兴而去干。那位研究大猩猩的席勒,当时就住在这幢小房子里。他发现,大猩猩非常聪明,只不过不动声色罢了。如果需要,它们还会使用工具,会洗衣服,挖红薯,开门,知道向右拧是上紧螺丝,向左拧是松掉螺丝,用汤匙吃东西,在溪流上架桥,用锤子砸开坚果,把糖沾上水使之变软,使用撬棍,造绳,钉钉子,用刀叉,骑自行车,甚至还会开汽车。但它们很腼腆——它们做这些事绝不仅仅是炫耀。它们对做过的事记得很清楚,还会计划明天该干什么。”

  “这么说你真的认为是戈格盖住了坑,骗你掉进去,还推下一头豹子来杀掉你。”

  “我还没那么说,我只是说,它要是想这么干的话,它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不过,我一点也不怪它——想想它心中以为是我们干的那些事。”

  有人敲门,“请进,”罗杰说。乔罗伸进头来说:“你们说想要一条会喷毒的蛇,我们发现了一条。”

  哈尔想起来,但又跌下了。“躺下别动,”罗杰说,“我们会抓住它的。”

  当他正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哈尔在后面喊道:“当心眼睛!”

  罗杰心想:奇怪的嘱咐。他猜哈尔可能想说:“睁大眼睛盯住它!”哥哥可能头有点晕,当然啰,谁要是与一头豹子搏斗之后,都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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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罗摇摇头,“那他一定是使巫术。”

  “乔罗,你应该有更科学的看法,你很聪明,不应当相信什么巫术。”

  “我不知道,”乔罗说,“也许,在你们国家没有巫术,但这里是非洲。”

  “不管是非洲还是任何其他地方,每件事情总有它科学的原因,我准备找找这一次是什么原因。发生在哪儿?”

  “沿着通向山谷的象路走大约一小时。”

  “吃过中午饭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块去!”罗杰说。

  “不用,你还是留在这儿照看这些动物。小心把树蛇放到个好笼子里,不要让它的毒牙碰着你。”

  匆匆忙忙地吃过午饭之后,哈尔就沿着象路出发了,山谷里的象经常在黄昏时沿着这条路到小湖饮水。

  在路上他发现了一个象坑,这种象坑都是非洲人挖的,现在已经废弃不用了。新的时候,上面用树枝树叶盖住,粗心的象就可能掉进去,人们来把象杀死,砍成一块一块的带回给村子里的人。

  现在坑已经不用了,所以也不再遮盖。野兽都从旁边绕过去,哈尔当然同样如此绕过去。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开始搜寻那20只死猩猩,最后在一块空地的一棵大树下面找到了。

  哈尔想不通他所看到的情景,他几乎要同意那些巫术迷信者的看法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人到过这里——没有人的脚印,没有残缺的矛,也没有折断的箭。

  大多数的尸体残缺不圭,像是某些部分被吃掉了。他知道非洲人有时也猎猩猩取肉,但他们不会把那么多扔下而不带走,他们会把全部死猩猩带回村子留待以后吃。

  当中还有好几个小猩猩的尸体,真寄怪,偷猎匪帮一般是杀死成年的,而把小猩猩带走卖给动物收集者,可这儿,老的、小的全部被杀掉了。

  所有被害的成年猩猩都是雌的,那么雄住大猩猩,如果有的话,一定是去寻找食物去了。这样,这个神秘的刽子手更容易得手,因为雌性大猩猩很少搏斗,当它们受到攻击的时候,就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用双手护着头。

  有血从上面滴下来,是从树上滴下来的。哈尔朝上望去,只见在离地有30米高的树枝上搁着两具大猩猩的尸体。怎么上去的?年轻的猩猩好爬树,而成年猩猩由于体重的关系,宁愿呆在地面而不上树。

  会不会是死后才被弄上去的呢?非洲猎手没有必要这么做,如果猎手是人的话,唯一能这样做的动物猎手就是豹子,这种动物可以把两倍于自己体重的猎物尸体拖到树上,桂在上面让尸体变软然后再亨用。这样还可以使猎物不被鬣狗和豺枪掠,因为这些动物是从不爬树的。

  哈尔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转过身子,把周围每一丛树都审视一番。

  在那!仅可以看到一部分,一张黑脸,两只凹陷的眼睛,刚刚看到它,它就不见了。

  他想,这张脸很大,不会是非洲人的脸,那么,是什么呢?难道是一张大猩猩的脸?是他的死对头,戈格?

  这一切是戈格干的吗?他不相信,人会杀人,但大猩猩不会杀大猩猩。

  哈尔既难过又迷惑地往营地走。乌云笼罩着天空,从火山口冒出的一股浓烟使得能见度更低,时间还只是下午刚过一半,而在这一片浓烟密布的大树下,简直就跟深夜一般。偶尔一道闪电照亮了小路,但过后看起来更黑了。

  他一直记着这条路上有一些象坑,幸好上面遮盖的东西都没有了,即使这么暗的光线,他也应该看得见它们而绕过去。所以他放心地迈开双腿,一路小跑往回赶。突然,他像是踩到了一垛树叶上面,树叶陷了下去,他落到了一个象坑里。

  他重重地摔到了坑底,但没受伤。他真是大惑不解:如果在他去的时候,这个坑就已经伪装了的话,那么那时他就该掉进去了。可见当时一定是没遮住,他看到了而绕开走过的。在那以后坑被盖住了,谁干的?有人安排让他跌落陷阱吗?

  管他是谁呢,让他白高兴一场吧,自己身强力壮,爬上去毫无困难。俱当他试了一下之后,他就发觉坑壁很陡,也没地方可抓,而且坑大概有6米深——两层楼的高度,想爬出这个坑就像沿着没有安全梯、甚至连排水管也没有的墙爬上二楼。

  但还可以想其他办法,上面有一根粗壮的藤悬在那儿,非洲人就把这种藤当绳子用。他抓住藤,一把一把地捯着手朝上爬。但还没爬上两米高,上面突然一松,他连人带藤一起掉落坑底。

  就这样哈尔也不着急,不过多呆一会儿而已,迟早一定会有人来找他。乔罗知道他走的是哪条路,他只要安心坐在这儿等着就行了——希望不要有哪只大象也那么笨,掉下来砸着他。他挪到了一个角落里,如果万一有大象掉下来,被砸成肉饼的可能性要小一点。

  他打起瞌睡来,虽然上面电闪雷鸣也没把他吵醒。后来把他惊醒的是一种像是用锯在锯一块硬木疙瘩的声音,他立刻听出来那是一头豹子在咆哮。

  又叫了,但这一回是正在坑的上边叫。他睁开眼想看看是怎么回亭,只见上面两团黑影正在搏斗,其中一个,从叫声可以辨认出是头豹子;另一个则完全不出声,而且似乎是在使劲把豹子朝坑里推。

  这需要一番较量,豹子看上去有它的对手的一半大,但是豹子被列为非洲同样大小的动物中最厉害的动物,有哪一种动物能把两倍于自己体重的死动物拖到树上?但这一头豹子碰到了对手,只听得一声巨吼,豹子给推落到坑里来了。

  上面的那人转身走了。“喂,上面的,快把我拉上去!”哈尔大声嚷起来。

  没有反应,神奇的陌生人走掉了,他可能不懂英语,哈尔又用斯瓦希利语喊了一遍,这个家伙没长耳朵吗?他还是走掉了,把哈尔撇下与一个极难对付的伙伴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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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黑豹


  他们驾着车沿着一座活火山的山脚往回驶,当他们转过一个拐角时,发觉前边的路当中直直地竖着一根绿色的桩子。哈尔踩下刹车,汽车震动着在离木柱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喂,谁在路上树起这玩意儿,”哈尔恼火地说,“旁边又没有地方绕过去,下去拔掉它!”

  碰巧,罗杰的动作慢了一点,他正要下车的时候,突然发现木桩动了起来。车前窗满是尘土,在非洲老是这样,所以那东西看得不那么清楚,但这木桩的顶端正在膨胀,而且有一条红舌头正在一闪一闪地吐着。

  “这不可能是蛇,”罗杰说,“蛇怎么可能站起有两米高呢?”

  “因为它的大部分仍在地面上,”哈尔说。在尘土中的蛇身还有三米长,这就很容易支起两米高的前半段了。

  “这是什么蛇?”

  “一条非洲树蛇,非洲人把它叫做用尾巴走路的蛇。真想把它逮住,这可是个美人!”

  这条曼巴蛇全身黄绿色,鳞片像宝石般地闪闪发光,罗杰有点害怕,他并不欣赏它的美貌。

  他听到过很多关于曼巴蛇的可怕的故事。它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如果你慢慢地接近它。它就溜走,但如果你惊动了它,就像这一条被汽车惊扰了这个样,它就要发起攻击。

  它窜上来的力量足可以把一个人撞倒,它曾有过追杀骑在马背上的人的名声,还有过攻击坐在汽车里的人的记录。即使它被斩为两段,上半段还会攻击。

  “毒得很,是吧?”

  “非洲最致命的毒蛇。你可以喝下它的毒液而没有一点事儿,但如果这种毒进了血液,它就会麻痹呼吸系统,令你停止呼吸。”

  “你打算怎么样对付这个家伙?”

  “等等,看它是否会平静下来,那时我再想办法抓住它。”

  他们等着,原先大得像条蟒蛇的头和颈慢慢地变细了,挺起来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了。

  “得赶快,不然它就跑掉了,卡车后部有一条口袋,你看你能悄悄地溜下去把袋取来吗?”

  这件差事对罗杰一点都没有吸引力,但他还是悄悄地打开了车门,不巧,他紧张的手碰了一下车门把手,响声立刻惊动了这条曼巴蛇,它抬起身子,猛地一窜,扑向汽车,把车窗撞得啪的一声响,立刻,在车窗玻璃上留下了点点毒液。

  “希望它没撞坏鼻子,”哈尔说。

  罗杰难以理解地看了看哈尔,真是个奇怪的哥哥,只关心标本的完美无缺,而不想挨咬的危险。

  蛇好像有点失望,它原先以为能咬到血和肉,但它碰到的却是鼻子上狠狠地挨了一下。

  “喂,趁着它还没明白过来,赶快取口袋。”罗杰溜下车,很快取来口袋,他小心地关上车门,车窗上还留有一条小缝,但他没在意——肯定,一条大蛇钻不进来。

  但蛇窜上车以后,发现了车门窗户上的这条小缝,这种蛇有一个奇特的本领,它可以变得又扁又平,扁到只有一块三明治那么厚的缝它也能钻过去。

  动作神速的树蛇已经开始钻缝了,兄弟俩这才明白过来,蛇想要进去。

  “来不及想办法了,”哈尔说,“绝对安静!一点不能动。也许,刚才它扑上来那一下把劲使光了,现在想找个黑洞口钻进去。”

  “假如你猜错呢?”罗杰问道,“我们车里有蛇药吗?”

  “一点也没有。”

  “那被它咬了,还来得及赶回营地吗?”

  “不行了,十分钟之内就会死。别说话,别动!”

  蛇的滑溜溜的身体滑到了罗杰的背上,真是毛骨悚然,这感觉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摔掉它,起码能大喊一声也好。但他还是拼命地控制了自己。蛇从他的背上爬到了哈尔那一边,它看中了哈尔的脖子,绕过脖子,它就朝下滑,一直滑进了哈尔原先已经打开口的口袋里。

  哈尔连气也不敢出,直到这条近5米长的大蛇完全钻进口袋、安静下来之后,他才慢慢、慢慢地抓住袋口,用绳子扎得紧紧的,给这位喜欢黑暗的客人来个“灯火管制”。现在蛇已经平静下来了,但两位抓蛇人的神经还远远平静不了,随着他们越来越近营地的时候,他们剧烈的心跳才逐渐慢了下来,情绪也渐渐地高了。

  “今天早上干得不错,”哈尔说,“非洲一种最出名的树蛇装进了口袋,而奈洛已经被送到他再不能为害的地方。也许,从此以后,大猩猩可以自在地生活了。我们也如此。”

  这个美妙的白日梦一到营地就给彻底打破了,乔罗跑来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又一次屠杀!”他说,“又有二十只大猩猩被杀死了,奈洛又干开了。”

  “不可能!”哈尔说,“你自己也知道,昨晚奈洛是被锁上两道锁关在笼年的,而且现在他正关在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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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卧室


  动物园房间越来越挤。

  除了两个大个儿的男孩子之外,还有:一只母猩猩,幸运夫人;一条白蟒,白雪公主;两只崽猩猩。现在又来了四位新客人:象鼩鼱,婴猴,黑猩猩,头号善人萨马利亚,简称萨姆,以及穿白袍的疣猴,绰号小主教。

  罗杰还想把“木马”和“平足”也带进来,哈尔阻止了:“它们太大了,如果它们住进来,我们就得住出去。”

  所以它俩就住在车上的笼子里。

  另一个笼子里住着所有野兽中最残忍的一只——偷猎匪帮的头目,杀大猩猩的刽子手奈洛。

  不过他只是住一晚上的客人,明天早上,哈尔就会把他交给地方长官了。

  房间里的客人会怎样相处呢?那些大家伙会伤害小家伙吗?

  幸运夫人以自己的方式回答了这个问题:它出于一种母爱的本能立刻把丛林婴儿和象鼩鼱搂到身旁。

  这些小动物唯一的敌人是白蟒,对于白雪公主来说,丛林婴儿,鼩鼱,疣猴以及两只小猩猩,本都会成为它的珍馔佳肴,但它被塞了一头疣猪之后,肚子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在那被消化完之前,它对这些小东西都不会感兴趣。

  这样一群被捕捉来的各种动物竟能奇怪地相安无事。

  “人也不可能相处得比这更好了。”哈尔说,“想象一下吧,九个不同的人,一个霍屯图人、一个马萨伊人、一个流氓、一个嬉皮士、一个吃人生番、一个囚犯、一个大学教授、一个牧师,再加上一个海盗,一起关在这个房间里,——他们会立刻扑向对方。但看看我们这儿——全是彬彬有礼的夫人和绅士。”

  “最坏的是外边笼子里那头两条腿的。”罗杰说。哈尔知道他指的是奈洛。

  “最起码他今天晚上再不能放火了。”

  “你认为昨晚是他干的?”

  “还能是谁?”

  入夜,他们怀着一种安全感入睡了——但没想到只几小时之后,他们就被一阵捶门声和呼喊声吵醒了,“火!火!”

  他们冲出房门,看到队员们已经在救火,火又是从昨晚那个地方烧起的——小屋住着兄弟俩的这一端。

  他们与队员们一道用水桶打水灭火,这一次没有大象帮忙,紧张地扑救了一个小时之后才把火扑灭。

  亨特兄弟满脸乌黑,一身的灰,他们现在才有时间来想想这场火。

  “他一心想除掉我们。”哈尔说。

  “谁?”

  “当然是奈洛呗!我猜他现在已经在几公里之外了。我感到奇怪的是,他怎么逃出笼子的?那是上了两道锁的啊!”

  “去看看!”

  他们打着手电筒,穿过由14辆车织成的车队、来到营地的另一端,奈洛的车上监狱就在这里。

  锁仍然好好地锁着。

  哈尔迷惑了,“奇怪,他没有其他出口可逃呵,然而他还是出来了,放了火,逃跑了。”

  “把手电筒给我,”罗杰说。他朝笼内照去,在一个角落里缩着一堆东西,就像是一堆衣服。

  他们绕到那一边想看个究竟,这堆衣服里发出了一阵鼾声,正是奈洛,还在呼呼大睡呢!

  两位业余侦探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却是真的。哈尔捡起一根树枝,从栅栏中伸进去捅了捅那个家伙,奈洛吓了一跳,睁开眼瞪着手电筒的光。

  “喂,怎么回事?”他咆哮起来,“把我像头野兽似地关在笼子里还不够!还要在半夜里跑来把我戳醒!”

  “不是你放的火?”

  “什么火?!我要是能出去,我要叫你们尝尝比火更厉害的滋味。”

  在回房间的路上,哈尔嘟哝着:“我难以相信。还有,梯也格也没出来救火,我想……啊,好吧,总算还好,屠杀猩猩的刽子手还在,天一亮就把他送进监狱。”

  天很快就亮了,当黎明的第一道光线照进房间的时候,丛林婴儿就开始显露出它的“婴儿”本色来了,它发出一阵阵大哭似的叫声,听起来就像个坏脾气的婴儿在哭闹:“怕呀!怕呀!哇,哇,”它要不喊的时候,就发出一种噼啪声和呼噜声。

  小主教,白天鲜言寡语一本正经,这时候也不顾体面,爆发出一声长啸,几乎淹没了丛林婴儿的哭声:“喂,喂,喂,注意!”它在房间里跳来跳去,那样轻松自如,简直是在翱翔,真像长了翅膀。它那一身漂亮的白色长毛飘在身后就像一片白云。它从这张椅背跳到那张椅背,从壁炉架跳上窗户,从罗杰的胸口跳到哈尔的胸口,轻盈得就像鸟儿似的。

  小鼩鼱叫起来很有一点像大象的嘶鸣。

  黑猩猩喋喋不休地叽哩咕噜,两只小猩猩低声地哼哼。那只大母猩猩、幸运夫人则用两只沉重的手掌拍打胸膛,发出像用叉子在一只空瓶子里敲打的声音。

  动物园里唯一不出声的成员是白雪公主,它在这一片喧嚷声中静静地进行着消化的过程。

  兄弟俩原先想多睡一会儿以补回那半夜救火的一个小时,现在只好放弃这个打算,不得不起床了。

  早餐的时候,个个都是好胃口——除了那条塞饱了的白蟒以外。至于以什么作早餐,那就五花八门了。

  丛林婴儿在窗户上、房顶上找小虫吃,象鼩鼱喜欢吃蚱蜢,尊敬的主教大人以花为食,这只光辉灿烂的动物,连吃的东西都是既香又美的,与它的长相很相宜。

  小猩猩还得吃奶,大猩猩和黑猩猩喜欢吃水果;“木马”只吃干枯的灌木,不屑其他;“平足”必须要多汁的水草。只有一个是什么都吃,而且什么都吃光的,那就是奈洛。这可能是他未来很多天内能吃到的最后一顿好饭了,刚果的监狱并不是以烹调而出名的。

  在地方长官办公室里,长官代表哈尔·亨特把犯人交给了当局。

  他和罗杰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回营地的路程,他们的敌人已经进了铁窗,从此再不会有麻烦了。

  然而,麻烦正在路上的某个转弯处等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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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起疣猴,猴子一点都不挣扎,相反,还朝他身上挤,它是被大火吓坏了。哈尔说:“你们现在看到了两个奇迹:一只黑猩猩帮助一只猴子,而通常它们是互不来往的;第二,最野性的猴子之一与人交上了朋友,疣猴平常总是尽可能离人越远越好。这说明了共同的危险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我们是三种不同的动物,黑猩猩、猴子以及人——但我们都伯火。”

  他们继续寻路下山,黑猩猩一步不拉地跟着他们。罗杰说:“这头黑猩猩肯定是善者萨马利亚,如果它留下来的话,我就叫它那名字。”

  “叫它什么名字?”

  “善者萨马利亚,简称为萨姆。”

  “那你给那位美人起个什么名字呢?”

  疣猴有黑猩猩的一半大,黑猩猩又只有大猩猩的一半大。虽然这种猴个子不大,但气度非凡,它不像黑猩猩那样喋喋不休,而一直保持沉默,它的表情显得悲伤而又严肃,使它看上去像一位庄重的法官。一部白色的胡须遮住了下巴,甚至双烦与前额的毛发都是白色,而头上的毛却是黑色。这样它看起来就像一位头戴黑色便帽、白眉白须的长者。它背上的毛乌黑发亮,像玻璃丝一样闪闪发光,尾巴尖上的毛则是白色。

  但它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一件白色长袍:沿着身体两侧长着的白色长毛,逶迤拖曳而下,那模样真像个主教大人。

  “主教!”罗杰脱口而出,“对,没错,庄严的小主教!”

  “好吧,”哈尔说,“主教大人像是要立刻做弥撒似的,其实它是处在快活的朋友之中。疣猴的毛过去一直用来给时髦太太们的外套或帽子作装饰。这种需要导致了200万只疣猴被捕杀。现在它的毛也还被用来织成美丽的黑白相间的长毛小地毯,有时候,一张地毯需要多达20张疣猴皮上的毛,我希望,这个时尚也要停止才好,如果不停止的话,疣猴也会像渡渡鸟一样被灭绝。”

  主教像是不喜欢这种结局,它打破了沉默。用一种低沉庄严的声调发表了讲话,与黑猩猩尖声尖气的碎嘴子形成了有趣的对照。

  “它说话也像个主教。”罗杰说。

  “嗯,不错,”哈尔表示同意,“但我遗憾地告诉你,弟弟,它在一大早的时候却不太像主教,它是以一种嘹亮的啸声来开始它的一天的。当它和你那位丛林婴儿在你平常起床时间之前一小时就开始它们的二重唱的时候,你就会为得到它们而后悔了。”

  罗杰抬起他的目光,久久地抚摸着主教绸缎般的毛,说道:“不,我不会后悔。”

  下到山脚来到一个小湖边,这个湖里是水而不是熔岩,但也一样猛烈地翻滚着。显然,湖底有裂缝,使火山的高温气体得以冒出,就像一把坐在火很旺的炉子上的茶壶。野兽们为了逃避火山的高温而跳到湖里,但它们发现这儿一样烫得厉害。

  丛林里一跷一跷地跑出来一头动物,一头就扎进湖里,哈尔说:“这是头条纹羚羊,他们叫它做木马,因为它跑的姿势一俯一仰地像架木马,这也是一种珍希动物。但愿我们能抓住它。”

  “如果我们不马上动手,它就要被煮死了,”罗杰说,“那儿有一系旧船,快来!”

  他们上了船,用两条木棒当桨,把船推离了岸边。这真是一次心惊胆战的经历,航行于一个沸腾的湖面,噗噗噗的水泡放出阵阵的硫磺气体,而脚下已经可以感到船底发烫。

  “木马”似乎被弄糊涂了,自己怎么会在热水里面,它惊慌失措,不会朝岸边游,看来它不是个游泳好手。

  “它要沉下去了!”罗杰惊呼一声。

  “不会,它在给自己充气哩!这是条纹羚羊的特殊本领。”

  这头条纹羚羊四脚朝天地漂在水面上,而且正在膨胀,就像雄火鸡发怒的时候一样,现在它的身体已经有它刚下水时候的两倍那么大。

  “它为什么要这样?”

  “使它能浮在水面上啊!这需要好多气,因为它是头很重的动物,220公斤甚至更重。抓住它的脚。”

  罗杰抓住了它的脚,“木马”无力地蹬踢了一下,就让人把它拖上岸了,岸边好多人在等着,有的握角,有的抓尾巴,有一名队员想一下把它弄住,就叉开双腿骑到它的背上。羚羊一下子挣脱了人们的手,一跷一跷的跑开了,那名骑在它背上的队员已经给掀到了一丛刺里,然后这头“木马”哧的一声,就跟扎破轮胎似的,把体内的气都给放了出来。很快它又被逮住了,几双有力的手把它从树丛中拖了出来,装到了车上的一个铁笼里。

  留在湖边上的队员现在正在追着另一头动物,也是一种羚羊,一种穿着雪鞋的羚羊,这是指它长得又大又平的四蹄。它走在沼泽地或稀泥地上很轻松,而人走在这种地方就可能陷下去。湖的另一边就是一片沼泽,平足羚很快就跑过去了,而追它的人好多已经陷到了胸口。

  哈尔反应很快,他一看到平足羚跑上沼泽。立刻带上另一批人经过沼泽跑到另一端等着,平足羚一到,它那弯曲的双角就给抓住了,经过一番挣扎,“平足”终于就范,到笼子里与“木马”做伴去了。

  这是两种极不寻常的羚羊,任何马戏班或是动物园要是有运气得到它们的话,都会感到很高兴的。

  哈尔感到该犒赏一下队员们了,他把大家叫到一块,“饿了吧?”他们异口同声地表示同意。“罗杰,来,我们给他们弄一顿鱼餐。”他说完就跳进了那艘旧木船。罗杰也跟了上来。

  “只是你既没钓鱼钱,也没鱼网,你怎么能指望捕到鱼呢?”

  哈尔说:“在我们忙于把‘木马’拖上岸那阵子,你没注意到水里有很多鱼,只等着我们去捡哪!”

  在翻腾着的水泡下面,漂着大量的已经被沸腾的湖水煮熟了的鱼,兄弟俩捞了几十条。

  忙了整整一个上午,上山、下山,还得躲天上滚烫的石头,跳过流动的岩浆,还抓捕野兽,现在队员们觉得这些鱼真是美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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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抓活的


  哈尔的估计不久就被证明是对的——也错了。奈洛和他的那帮人本是准备伏击的,但他们找错了藏身之地。他们找了一个约有6米的深坑,上面被树叶遮住,要不是因为那个致命的敌人——一氧化碳,这真是个理想的伏击地点。

  火山爆发而产生的一氧化碳要比空气重,因此,在那些没有风的地方它就会沉聚下来,停留在像这个坑一样低洼的地方。奈洛一伙现在东倒西歪地躺在坑底,再不用想袭击人了。他们不知道吸入这种有毒气体会打瞌睡,最后完全睡着——会永远睡着,除非有人来急救。

  “把他们拖上来,”哈尔吩咐道。平常他的队员们都很乐于听从他的吩咐,但这一回他们不愿意了。马里说:“先生,他们是你的敌人,他们曾经想用那块大石头砸死你,他们一心要杀掉你和你弟弟,现在他们就要完蛋了,如果你不管的话,谁也不会责怪你。”

  哈尔不同意他的话,他说:“这儿只有一个人是我们的敌人,就是奈洛,我们要逮捕的是他。其他的人,我认为既不是朋友,也不算敌人。他们执行的是他的命令。拖他们上来,要快!”

  哈尔自己下去拖那个白人,奈洛现在浑身瘫软,软得就像一只水母。他已经昏迷不省人事。但心脏还在跳动,哈尔相信他能苏醒过来。所有其他的非洲人也彼从这个死亡之坑里搬上来了,现在全部躺在草地上。在这儿,新鲜空气可以替换掉他们肺里的有害气体。

  他们的矛和刀都给收起来了,哈尔下掉了奈洛的左轮手枪。

  “要把他们绑起来吗?”乔罗问道。

  “不用,除奈洛以外。找根藤来把他的手绑到后面去。”

  哈尔现在可以好好瞧瞧这个屠杀大猩猩的刽子手了:大约与他一般高,一米八十左右,但要比哈尔重一点,一副奇怪的刻薄的表情,好像在做噩梦,嘴角朝下拉着,双颊长满了黑色短髭。

  “这是只丑陋的猛兽!”罗杰发表他的看法。

  “丑,但绝不是猛兽,”哈尔说,“猛兽也是动物,我还不知道有哪种动物看上去如此令人厌恶!”

  一刻钟之后,他们开始苏醒了,他们记得自己是藏在坑底的,怎么现在躺在草地上?周围都是陌生人,武器也不见了,他们的头还没醒过来。

  “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其中有一个问道。

  “我们把你们拖上来的,笨蛋。”马里告诉他,“你们中了邪,本来早该完蛋了!”

  “你们才是笨蛋,”那个家伙答道,“我们认得你们,你们是跟那两个追大猩猩的白人小伙子的,我们要干掉你们,你们这些笨蛋,又让我们得到了这次机会。”

  “我也是跟你这样想的,”马里说,“那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用矛把你扎穿!”

  “你吹牛,”那个家伙说,“我们的先生的法术比你们那两个孩子的法术厉害。”

  “真的?你们的先生就在那儿!死了一半,没枪,手被绑上了,他要坐牢啰!”

  那些煤气中毒者全都坐起来了,用手擦着眼睛,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哈尔问当中的一个:“你们为什么要杀大猩猩?它们曾经伤害过你们吗?”

  “从没有过的事。”

  “那为什么要杀它们?”

  “挣钱。”

  “再不会有人给你们付钱了。”

  “没钱我们就不干。”

  “这还像句合情理的话,”哈尔说,“回你们的村子去,过你们平静的生活吧!”

  那些人挣扎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下山去了,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看都不看奈洛一眼,他们原来听他的完全是为了钱。

  哈尔抓住奈洛摇了摇,这个大汉呻吟了一声,睁开了眼睛,他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后昏昏沉沉地问道:“我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你的人正在步行走一段很远的路,”哈尔说,“你有福气,你将坐车。”

  马里和乔罗把他扶起来,搀着他下山。

  他企图挣脱他俩:“你们的脏手别碰我。”

  “注意你的言行,”哈尔说,“他们比你高尚得多。”

  “你这样做,下不了台,你知道,你没权抓我。”

  “碰巧,我被授权逮捕你。”哈尔说。

  他们上山来时的路已经被熔岩流所阻,不得不找另外的路下山。

  天上又开始落下火红的石头,他们随时得留心天上,以闪开可能击中脑袋的石头。就这样只顾看天上,差一点没注意到一头也在下山的黑猩猩,与黑猩猩拉着手一起下山的还有一只他们从未见过的最好看的猴子。看得出来猴子被石头砸伤了,它很痛苦地跛行着,而且,要不是友爱的黑猩猩搀扶着它,它肯定倒下了。

  “这是一只疣猴,”哈尔说,“是猴子当中最漂亮的一种,它们总生活在高高的树顶上。现在树被烧了,它只有下来了。真美!这头黑猩猩要对我们说什么?”

  黑猩猩已经停下不走,它看看罗杰,又看看哈尔,嘴里大声地叽喳叽喳嚷着。

  “但愿我懂得猩猩的语言。”哈尔说,“不过我看它是请求我们帮助它受伤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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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生活在树林里面,”哈尔说,“喜欢白天睡觉,不过这个小东西今天睡下成了。它很像一只小袋鼠:用后腿走路,坐的姿势跟你我一样。我希望它会感谢它的运气——在它最需要你的时候碰上了你。”

  很明显这个小家伙一点也下想从罗杰的手上跳下来,相反,它一直朝罗杰身上缩。它浑身发抖,眼睛死死地盯着森林里的火以及那条金色的河。

  罗杰把它放进了衣服口袋里,只有头露在外面,慢慢地它不再发抖了,最后头也缩进了口袋,并且蜷成一团,做它白天最喜欢的事——睡觉。

  “不太活泼,”罗杰不太满意。

  哈尔笑着说:“天黑以后它就够活泼了。你今晚要能睡成觉,算你走运,它白天睡不完的觉,可一到晚上就淘不完的气。它可以从房间这一头跳到那一头,那简直可以叫做飞。它那双大眼睛在黑暗中什么都看得见。”

  “它吃什么?”

  “你吃什么它吃什么,你不吃的它也吃——水果,树叶,昆虫,甚至蜘蛛网,你吃过蜘蛛网吗?美味!起码,丛林婴儿是这么认为的。”

  过了一会儿,罗杰给他的丛林婴儿找了一个小伙伴。如果说丛林婴儿像只小袋鼠的话,那么,这个小伙伴看上去就像只袖珍大象。它也有一条平常高高竖起的长鼻,长鼻也可以朝任何方向转动。可它还没丛林婴儿的一半大。

  “你抓到的这个小玩意儿很独特,”哈尔说,“它叫象鼩鼱,是哺乳动物中最小的。”

  “可是看起来它与那个最大的多么相像啊!”

  “大自然开的玩笑,把陆地上最大的和最小的哺乳动物创造成一个模样。它跟丛林婴儿应该成为好伙伴,它们都喜欢白天睡觉,晚上活动。”

  “可它有一个方面不似大象,”罗杰说,“它不能保护自己。”

  “它当然能。你要轻点儿拿住它,不然你就会知道它怎样保卫自己。看到它体侧那个小疙瘩了吗?它要是不喜欢你,它会喷出一股液体,那个臭劲,就连一只臭鼬也会给熏得捂住鼻子。”

  罗杰小心翼翼地把这只两寸长的“大象”放进了另外一侧的口袋里。

  “小心别让那只口袋撞到树上,”哈尔警告说,“不然你就会像梯也格惹了麝猫之后一样臭。但如果你轻轻地侍弄它的活,它还是很守规矩的。”

  罗杰把手伸进口袋抚摸这个小东西,那么小,那么柔软,真像只刚生下不久的小猫。

  “我估计,它们俩都不值几个钱,”罗杰说。

  “那你估计错了,你现在每只口袋里装有100美元。谁都可能得到一只小狗或者小猫,但想得到这样的宠物就不寻常了,所以很值钱。爸爸一定会让它们去到好人家的”。

  他们走出了森林,爬过一个铺满了火山余烬的斜坡,来到了火山口。火山已经安静下来了,但随时有可能爆发。火山口的深处还在翻滚着一池桔红色的岩浆,这是世界上几个看得见沸腾的岩浆的活火山之一。像一间房子那么大的一个一个的泡鼓了起来,爆开,放出一股蒸气。有一些还软的岩石,像卵石一样在岩浆中翻腾、颠簸,不断地发出嘎嘎的声响,“我感到前边热后边冷。”罗杰说。从沸腾的岩浆池里喷出的热气烤着脸。而在这么高的山上,凉嗖嗖的山风吹打着背,所以是前热后凉。

  从这么高的山上看下去,眼前展现出一幅宏伟壮丽的景象:北边是两座一般大小的火山,平常很活跃,现在没有爆发,只是树起了两股烟柱。除了南边外,周围全是休眠的火山,南边则是明镜般的可爱的基伏湖。

  乔罗来到他们中间,他对风景不感兴趣,而被一池沸腾的岩浆吸引住了:“真是可怕的地方,人们说,死鬼就住在那下面,他们搅动火,火就送出死神,谁也看不见,感觉不到,甚至也闻不到。但它叫人打瞌睡,人就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他的灵魂就下到那下面死鬼当中去了。就连巫师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一种魔法。”

  “听起来像是一氧化碳搞的鬼,”哈尔说。

  “什么是一氧化碳?”

  “一种毒气,跟汽车排气管排出的是同一种气体。在路上风吹淡了它,吹跑了它,但在一个深坑里,就像这个火山口,它会变得很浓。一个呼吸这种气体的人还没意识到就可能死了。”

  “快看!”罗杰喊了起来,“下边那是什么东西在动,像是想站起来,但却起不来。”

  “我们下去看看,”哈尔说。

  “毒气怎么办?”

  “如果快去快上来问题不大。”

  他们顺着火山口内则的斜坡往下爬,其他队员跟在后面,来到离那个在挣扎的东西不到100米的地方,现在可以看清楚了:那是一头母猩猩,但它臂弯里还抱着什么?一只崽猩猩,已经闭上了眼睛。

  “它肯定已经死了,”哈尔估计,“母猩猩挣扎着想爬上去,但又不愿意丢弃它的小崽。”

  罗杰感到奇怪:“你们说,它们为什么跑到这下面来?”

  “不会是无缘无故来的,”哈尔说,“它们一定是为了躲避什么人或东西才逃到这儿来的。”

  当人们走拢来,正要把这位忠实的母亲和它死去的孩子往上面抬的时候,它却倒下了,闭上了眼睛。哈尔摸了一下它的脉搏,它已经死了。

  “我们在这儿没事可干了,”哈尔说。他感觉到自己开始变得虚弱,死亡之气正在起作用,“快离开这儿,快!”

  正在这时,头上“轰隆”一声。他抬头一看,原来岩石边上一块大约有一辆10吨卡车那么大的岩石正轰隆隆地朝他们滚下来。队员们拼命躲闪,但还是有一名队员给砸伤了,而且伤得很厉害。他们抬着受伤的队员,慢慢地爬到了坑口。

  乔罗仔细地查看了那块石头原来所在的地方,“看到那些灰上的脚印没有?有人来过这儿。那块石头不是掉下去的,是被推下去的。”

  “我们要追上去,”哈尔说,“不过,首先得把伤员处理一下。”

  他已经被砸得晕了过去,身上流着血,有骨头断了,在没有急救箱的情况下,哈尔只能尽其所能了。半小时之后,他醒了,想站起来自己走,但倒下了,只好让人抬着走。

  “现在,让我们找找,看这些脚印走向什么地方。”哈尔说,“乔罗,这是你的事了。真遗憾,他们也不等着会见一下我们。也许他们正藏在什么地方,等我们下山的时候袭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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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火山口


  哈尔和罗杰带着15名队员乘坐一辆吉普和一辆大卡车上了路,去完成他们危险的使命。

  一条陡斜的泥巴路朝麦吉诺山脚下的乞奔巴甘村宜落而去。为什么非得走离火山那么近的路?因为在非洲没有像欧美那样的道路系统,你必须走你不得不定的路,而不是走你想走的路,没有其他通向卢曼嘎布的路可走。

  由于火山的温度,他们已经热得流汗,火红的岩浆使森林着了火。真是一幅令人心惊肉跳的景象:一座3000米高的烈焰腾腾的山,山顶喷出1000多米高的火焰,火红的岩石,落到已经着了火的森林之中,响着双重的雷声,一部分在四五千米的天上,一部分在地下火山的内部。

  刺眼的火光使他们几乎看不清道路,突然他们发现自己在横穿一条熔岩流。幸运的是,熔岩已经凉了很多,已经变成了黑色,不过还在冒着大股大股的蒸气。

  奈依拉贡戈火山最近一次喷发是在2002年1月17日。和别的火山喷发不同,火山熔岩不是从火山口流出,而是从山坡上的三个裂口流出。熔岩将位于山脚下的戈马城(Goma)一分为二,数十座房屋被摧毁,一百多人死亡。上图是人们在被熔岩流覆盖的土地上重建家园。

  有队员在喊:“停车!”但是驾驶着第一辆牟的乔罗认为他们唯一的希望是加快速度冲过去,他无法判断熔岩是软还是硬,车有可能陷进去被粘死。他不能等着发生这种情况,只要多待一会儿,熔岩里还保留着的高温就可能使车轮爆胎。他开着车一冲而过,就像一个滑冰者滑过一处冰层很薄的地方。

  他回头一看,见到另一辆车紧紧地跟着也冲了过来。他正感到高兴,突然发现有第三辆车,一辆装满了人的卡车,很明显是奈洛和他的手下,那个白人自己坐在驾驶盘后面,他已经六神无主,他可能想把车停在熔岩流之外,所以狠踩了一下刹车,但卡车的惯性使车一下子冲进了熔岩流,然后才停住。车轮陷了进去,随着熔岩的凝固,它将被死死地陷在那儿,除非有爆破的办法,否则别想有什么力量能把它解脱出来。

  哈尔拍着乔罗的背,喊道:“再见啰!这一下让他们有时间好好想一想他们干的事儿。”

  乔罗咧着嘴笑了,但他不同意哈尔对他赞扬。他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返回的时候他们是否还留在这儿。”

  他们一路下坡来到了非洲最美丽的湖之一基伏湖的北端。难怪人们把这里叫做非洲的里维尔拉,湖边就像一张缀满鲜花的地毯,上面长着奇树当中最奇怪的树——大戟树或叫做烛台树,看上去就像10米高的大烛台。

  在这儿他们拐向西穿过麦唐巴山,直抵卢曼嘎布,他们受到了颁给他们许可证的那位地方长官的热烈欢迎:

  “我希望你们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一开始有点慢,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只大母猩猩、两只小崽猩猩、还有一条白蟒。”

  “一条白蟒?我相信是患白化病吧!”

  “不!是一条天生的白蟒。”

  “了不起。我该说你们真走运,我只听说过一条白蟒,被当地人杀死了。你们这一条将在动物园里受到保护。保护问题是我们最大的问题,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在批准狩猎方面非常慎重。”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哈尔说,“你给一个叫做奈洛的人发过许可证吗?”

  长官查看了他的登记簿,“这儿没这个人。”

  “呃,名字在这儿,”哈尔把那本笔记本翻到有奈洛签名的一页递了过去。

  长官用手指头翻弄着笔记本,读着那些有关多少动物被杀、彼抓以及装运的记录。

  “啊哈!这个家伙的生意挺兴隆的呢!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本子?”

  “我们是在60只大猩猩的尸体当中发现的,这60只大猩猩之所以被杀完全是有人为了得到它们的小崽。”

  “你说60只?是6只吧?”

  “我说60只。我们认真地数过一遍。”

  “那是大屠杀!我们立刻派巡逻队,把奈洛那伙人抓起来。但我们人手不够,所以我将授权于你,帮帮我们的忙吧!”

  “我们尽力帮忙,”哈尔向他保证道。他正要出去,长官把他叫住了,问道:“顺便问问,梯也格怎么样?我希望他没给你们找麻烦。”哈尔摇了摇头,但没说话。

  “你记得吗?”长官又说,“我可没推荐他。”

  “是的,你没推荐,”哈尔说,他想避免说关于那位可怜、蠢笨而又恼人的梯也格的坏话。“是我们挑的他,我们将对他负责。”

  哈尔带上他的人返回烈焰腾腾的火山。如果能找到奈洛的话,哈尔现在有权逮捕他了。卡车还在那儿,深陷在熔岩里,而奈洛和他的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算了,眼下我们还不能去追他们,我们得看看有什么动物被火困住没有。”

  他们朝山上爬去。穿过怪模怪样的石南树和六、七米高的蕨、竹林,还有发出啸声的刺树,60米高的“森林之王”身上吊满各种各样的藤,尊麻的身上则披满了刺,再厚的衣服它也刺得穿,据说可以刺死马。另外,还有样子像伞的树。

  他们必须避开熔岩流以及由熔岩引起的山火,一只从火里逃出来的小动物被罗杰抓住了。

  “这是什么?”他问哈尔。

  “叫做婴猴,”哈尔说,“是猴子的亲戚,可爱的小东西,很好驯养。”

  它只有一只小松鼠那么大,一对大眼睛,一双大耳朵,浑身披着柔软的毛,还拖着一条大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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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火


  一阵大象发出的嘶叫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最先被惊醒的是没有耳朵的动物。白雪公主靠它身上无数的神经末梢感觉到了音波,由于害怕,它爬出了哈尔的床,缩回房间最里面的角落。

  亨特动物园的其他居民是被一阵使劲的捶门声吵醒的,哈尔听出乔罗在喊:

  “火,先生,火!”

  兄弟俩翻身下床,他们的小房这一端已经翻腾着火焰,干透了的木板墙猛烈地燃烧着。

  队员们已经从湖里打来一桶一桶的水泼在火上,但水桶不够三十人用。

  这场火似乎映红了整个天空,奇怪,这么点火不可能产生那么大的光亮,后来哈尔发现了原因:

  “瞧,火山!”

  东南方向十几公里外,奈依拉贡戈火山正在爆发,炽热火红的岩浆像河似的流淌着。一条火柱冲天而起,高达一公里多,风正朝小屋所在的这个方向刮过来。是风刮来的火星引起这场火吗?哈尔首先想到的是动物——白雪公主、幸运夫人以及两头崽猩猩。它们将要被活活烧死吗?他奋力将门拉开,企图让动物们逃命,想到那么艰辛才捉到的动物马上又要失去,他的心非常沉重。

  但是动物们不逃,因为它们怕火,呆在黑暗的房间里比呆在火光冲天的外面要感到安全些。

  怎样把它们弄出去?两只崽猩猩倒容易,可是要把大猩猩和白雪公主弄出去需要很多人才行。而队员们现在都在忙着救火,那些没水桶的队员也在用毯子、帆布扑火。

  救星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方面:大象成了消防队员。有三头大象,它们每晚都要到湖边喝水,喝完水则绕着小屋踱步,它们总爱到篝火旁站一站,享受一下篝火的温暖。队员们经常喂它们竹笋、甘蔗、野芹莱,人与象已经成了好朋友。

  现在这三头大象报恩来了。它们具有动物之中只有猩猩和海豚可以相比的聪明,它们用长鼻子喷水灭火。多年以前,那位安葬于此的卡尔·阿凯利在他的《在生气勃勃的非洲》一书中曾描述过大象的这种本领。

  这些大家伙在湖中灌满它们的大消防水龙,然后跑上来喷洒在火焰上。哈尔看到这一切,脑中立刻闪过大象讨厌野火的习性。这种动物从心底里讨厌野火,它们用长鼻子喷水的办法灭过很多野火,要不是这样,野火变成森林大火,大象就毫无办法了。

  又经过半个小时的紧张扑救,火被扑灭了。淋湿了的木板上冒出缕缕白烟,火既然已经扑灭,那些宝贝动物就有可能逃跑了,哈尔连忙跑回去把门关上。

  三只大象还在吸水,不过是用来冲洗它们身上的灰而已。在罗杰的建议下,队员拿来两大捆香蕉以犒赏它们的功劳。

  哈尔问乔罗:“你看是什么东西引起这场火?是火山飘来的火星?”

  乔罗还没开口,站在旁边的梯也格就说:“当然罗,还会是什么?”

  乔罗疑惑地看看他,又看了看飘过头上的火山烟雾,“假定火山的热灰可以飘到十几公里之外,但也不像是火山引起的火灾。”

  “不管像不像,实际情况摆在这儿?”梯也格坚持他的看法,说完就回房睡觉去了。乔罗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你有其他的解释?”哈尔问道。

  “可能。我们当时睡在棚子里,营火在外面的空地上,我当时半醒半睡地躺着,好象看到有个人从营火中抽出一根燃着的木头走开了。当时我也没在意这件事,因为有时候,我们当中有些人半夜起来生火煮咖啡喝。”

  “你没看清是谁吗?”

  “没有。烟雾几乎把他整个儿遮住了,说是看到人不如说只看到一团黑影。”

  “有多大——这个东西有多大?”

  “大。”

  “有梯也格那么大?”

  “是的,有他那么大个。或者说,有那只带着颗子弹的猩猩那么大,你们叫它做戈格的,当然不可能是那头大猩猩,它不会那么聪明。”

  哈尔可不那么肯定,“我不知道,”他说,“猩猩很能模仿,它可能看到过我们的队员中有人从火中抽出一根燃着的木头。我敢肯定,它一直都在观察我们的营地,寻找报复我们的机会,因为它以为是我们杀了它的一家,而且那颗留在它身上的子弹,会使它疼得发狂。但愿我们能捉住它,给它把子弹取出来。但是这场火——也有可能是另一个坏蛋放的。”

  “你不是指我的队员吧?”

  “不,不,我是指我们昨天没见着的那个人,但是我们已经见过了他所犯的罪行——那60只死猩猩。奈洛会想到我们会向地方长官报告。今天早上我们就要办这件事。”

  他的话几乎被火山周围的雷鸣所淹没,叉状闪电在燃烧着的山头上飞舞。这不是普通的雷暴雨,没有一滴雨点落下来。雷鸣和闪电是由于火山爆发在空气中产生了很高的电压而引起的。

  突然,哈尔和乔罗淹没在一片紫红色的火焰之中,只见他们浑身火焰腾腾,同时还发出哗哗叭叭和丝丝丝的响声,好像被烧着了似的。一条条紫红色的火舌从哈尔的鼻尖、耳朵、手指头、脚趾头上冒出来。乔罗的身上也同样如此。他们的头像戴着一顶紫红色的皇冠,可是谁也没有被电击的感觉。

  “甚至火山神也反对我们。”乔罗说。

  哈尔笑了,“不会伤着你的,这是圣埃尔摩之火。”

  “那是怎么回事?”

  “由于火山产生大量的热,附近的热空气不断上升与我们周围的冷空气摩擦而造成的放电现象,在一座火山周围20多公里半径范围内都会如此。”

  “呵!”乔罗说,“我希望我们这个样子能吓跑来找麻烦的家伙,不管他是梯也格,是戈格还是奈洛,还是其他什么别的!”

  可能是由于乔罗如此希望,那天后半夜再没有出现敌人。哈尔和罗杰本想再睡一觉,但周身冒着紫红色的火,还像爆竹似地哔叭作响,想睡着可不容易。房间里由于这种紫红色的光而显得半明半暗,白雪公主的舌头吐进吐出的时候,也闪着紫红色的火焰。电闪雷鸣,预示着要下大雨,但后来一直没有下。

  天上倒是落下了东西,不过不是雨。早上他们像往常那样在户外吃饭的时候,天上落下了大量的火山灰。

  这时,像是有两个日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边是东升的太阳,一边是火山的光辉。

  森林中有十几个地方都在冒烟,是火山喷出的熔岩引起的,任何一处都可能成为一场烧向营地的大火,而今天早上就不会再有大象消防队来帮忙了。

  今天应该是个留守营地的日子,所以当乔罗听到哈尔说“留一半人在家守营地,其他一半人跟我们出发”时,感到意外。

  “上哪儿去,先生?”乔罗问道。

  “卢曼嘎布,去见地方长官,我们必须向他报告奈洛屠杀大猩猩的行为。”

  “但是奈洛猜得到你会去告发他,他会带着人在路上伏击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15名优秀的队员跟我。”

  乔罗打量着远处的火山,一条沸腾的熔岩流正顺着东坡往下流,“我们要走的路正经过那山脚底下,可能现在已经被岩浆封锁了。”

  “这正是我们必须争取的一个机会。”哈尔说,“我想现在去还有一个原因,肯定有一些动物被熔岩流包围了,我们也许可以救出一些来,不然它们就要被活活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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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填食枪


  哈尔叫来了马里,他是白天留下来负责保护幸运夫人和白雪公主的那十个人的头。

  “你给它俩喂了东西吗?”哈尔问。

  “喂了猩猩。”

  “它吃了些什么?”

  “香蕉、胡萝卜、菠菜、还有竹笋。”

  “白蟒呢?”

  “它什么也不吃,我们早上打了一头疣猪给它吃,它连看都不看一眼。”

  “可能我们抓到它以前它已经吃够了。”

  “我看不会,”马里说,“它如果吞下什么动物的话,可以看到它身上要隆起的包,而现在它苗条得就像跳舞的姑娘似的。另外,如果它吃够了的话,我们抓到它的时候,它应当在睡觉,而不会像后来那样拼命挣扎。”

  “你说得对,”哈尔说,“喊上足够的人,把它弄这儿来。”

  马里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弄到这儿——这个房间里来吧?”

  “正是弄到这个房里来。你们守了它一整天,不能再叫你们守一个晚上。而且它也应该吃东西。把疣猪也带来,还要一枝填食枪。”

  白蟒不吃东西,哈尔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任何野兽,一旦被捉就会惶惶不安,什么也不吃,有时候绝食不过是几小时的事,有时几天,有的甚至饿死。

  马里出去了,半小时之后,门口出现了一个奇特的行列:先是白雪公主一闪一闪的红舌头和它那亮晶晶的蓝眼睛,然后是马里,他紧紧地抱住大蟒的脖子,以防它扭头咬人,再后面是一支14人的队伍,一边七人紧紧地将大蟒抱住,不让它盘起身子。

  哈尔换下马里,让马里去取疣猪和填食枪。

  叫做“填食枪”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一枝枪,这是用来给拒绝吃东西的动物强迫进食的一件工具,其实就是顶端成杯状的一根全属长杆。把食物或药物弄成球状或分成小段,置于顶端的这个“杯”中,然后握住长杆朝动物喉咙里推,推到它不得不吞下去为止。

  一名队员使劲掰开大蟒的嘴,其他的人仍然紧紫地将它拘住,一个人用填食枪将疣猪推下它的喉咙,白雪公主拼命想把它吐出来,但办不到。吞咽的肌肉已经在起作用,疣猪被吞进了肚子里。然后抽出填食枪。

  白雪公主的肚子上立刻隆起了一个有损于它美妙身段的大包。

  “行了,”哈尔说,“放开它。”

  队员们把蟒放到地板上立刻退到一旁,以防它大发雷霆。但它此时不想发起攻击,它唯一想做的事是睡觉。

  它会睡多久?这要看它需要花多少时间来消化这一顿饭,可能是几天或几个星期。如果吃得很多的话,可以躺上几个月而一动不动。

  有一点是肯定的,两只崽猩猩与一条通常视它们为佳肴的大蟒同居一室,现在是绝对安全的了。

  锁上门,“动物园”里的成员们,包括白雪公主、幸运夫人、两只崽猩猩以及两个人晚上有保障了,或者说看来是有保障了。

  幸运夫人睡在地板上感到很满意,“它的长毛可以给它保暖。”罗杰说。

  “可能,”哈尔说,“但为了保险起见,我把我的毯子给它一条。”哈尔把毯子盖在幸运夫人身上,它立刻往毯子里面缩,那模样说明它很需要这条毯子。

  罗杰爬到床上两只崽猩猩中间,一开始它们睡意矇眬地抗议了几声,但后来它们发现挤进来的东西暖呵呵的很舒服,它们就使劲朝罗杰身上挤。为了睡得更舒服,它们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转过去,睡着了嘴里还在咕咕哝哝,看来罗杰一晚上都不得安宁了。他很嫉妒哈尔,哈尔一人享用一张床,已经幸福地入了梦乡。

  可是一小时之后,哈尔醒过来了,他感到身边一阵冰凉,他吓了一跳:有东西上了他的床,白雪公主钻到他的毯子底下来了。

  蛇不像其他动物,蛇本身没有体温,它随周围的环境而变化。虽然麦基诺山离赤道不远,但在海拔3000多米的高度,晚上仍然很冷。一般情况下,蛇晚上就呆在地下的洞穴里,洞里还保存着白天的热量。没有洞可钻的时候它们就要钻到厚厚的树丛底下。

  这里既没有洞,又没有树,白雪公主聪明地钻到哈尔的毯子底下。不管怎么说,它还有它的优点:它既不乱动也不唠叨,只悄悄地消化那一头疣猪,可以保证它在哈尔的床上是个安静的伙伴。哈尔是这么想的。可后来他再次醒过来时,发现白蟒的身子有一段已经缠在他的身上时,他有点不安了。

  他该怎么办?如果它要绞杀他的话,它可以把他缠到透不过气儿来,几分钟之内就完蛋。他应该挣扎出来吗?但可能刺激了它使事情更糟。

  他试图从白雪公主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它不会是想杀他而缠上他的,他太大,白蟒不可能吞下他。而且事实上它也没胃口,那时强制喂食是必要的,它在把胃里的负担消化完之前不会再有胃口。

  借着从窗户射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他看到白雪公主的脑袋就搁在枕头上他的脑袋旁边。他感到一阵恐慌,他艰难地控制住自己:不会有危险,它的大口是合上的。他只要保持不动就行。他甚至不能叫醒罗杰,因为那都有可能吵醒它而使它发怒。

  它为什么缠住他?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他身体暖和。

  尽管他对野兽颇有经验,在这种情形下他也禁不住有点害怕,他知道今晚他不能合眼了。可是他那么年轻,又忙了一天,不到五分钟,他就睡得跟那条蟒一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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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尔能理解这一点,他说:“也许,你是对的。我总有一天要见到他。”

  “除非那是他抓到了你,”老人说,“他会毫不犹豫地以对付我们森林中的60个朋友的手段来对付你,提防着他吧!”

  一回到营地,第一件事就是喂幸运夫人、白雪公主以及两只崽猩猩,两个小崽子还要爬上罗杰的肩头。“那辆大卡车上有个笼子,大小正适合它俩。”

  但是这两名孤儿一被放进笼子就开始呜咽起来。

  “它们要妈妈,就是你!”哈尔说。

  “你想暗示,我也是头大猩猩?”罗杰说。

  哈尔仔细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之后说:“嗯,要照我看来嘛,你不像。你骗不过那两只小崽,它们看到猩猩会认出来的。”

  罗杰哈哈大笑:“你说得不错,我不在乎做一只大猩猩,它们的行为比我认识的某些人还要好些。”

  他回到笼子跟前把笼子打开,两只小猩猩立刻摇摇摆摆地跑出来爬上他的肩头,“我们把它们带回房间跟我们住在一起吧!”

  “我们的房间可不是动物园。”哈尔表示反对。

  “有四只猩猩在里面,它就会成动物园的。”

  “四只?”

  “当然啰,你说我是一只大猩猩——而你是我哥哥,是吧?”

  四只猩猩进了小房,由于傍晚的寒意,两只崽猩猩有点发抖,罗杰把它们塞进了自己的床,两只小崽紧紧地抱住枕头,就像刚才抱着罗杰的肩头那样,像它们这样孤苦伶仃的小东西,一定得有个什么东西让它们抱住才行。

  “猩猩喜欢水果,”罗杰说,“我到供应车上给它们弄一点来。”

  哈尔拦住他说:“我看它们还没长到能吃水果的年龄,吃水果它们会肚子痛的,也许还会拉痢疾。到它们再长大一点,可以吃些捣碎了的香蕉、竹笋、野芹菜之类的东西。”

  “但它们不能等到长大了才吃东西呀,现在它们吃什么?”

  “也许,麦芽,但就连麦芽也可能叫它们闹病,它们最需要的是母亲的奶。既然它们已经把你认作了母亲,就该由你来给它们喂奶啰!”

  “你以为我办不到吗?等着瞧吧!”

  罗杰离开房间,来到装着白雪公主和幸运夫人的笼车。他开始用一种低沉平静的语调跟幸运夫人说起话来,而那只大猩猩则朝他咆哮,用双手使劲地拍打地板。

  天越来越冷,罗杰跟幸运夫人说了半个小时之后,试着把手从两根铁栅栏之间伸进笼子,但又不碰着它。猩猩一开始朝后缩了一下,然后疑虑重重地嗅嗅他的手。又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把手一直伸到它的脸跟前。

  突然它张开大口咬住了罗杰的手,罗杰抵制着要抽回手的本能,他让手搁在它尖利的牙齿之间,并且继续平静地跟它说话,它的牙齿最终都没有使劲咬下来。

  这时有些队员站在附近看着这场别开生面的表演。在这之前,他们已经看到过罗杰如何与野兽打交道,所以他们并不担心他会受到伤害。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准备一旦他需要就立刻上来帮忙。

  幸运夫人的牙齿松开了,罗杰慢慢地抽出手,但仍伸在它的牙齿前面,如果它想咬的话它仍然可以咬得到。

  又过了几分钟,罗杰慢慢、慢慢地把手伸到它的脖子上。它像是并不留意这一行动,罗杰开始抚摸它的头和后脑勺,这位夫人没表示出它喜欢这样,但很明显,它并非不喜欢。

  罗杰绕到笼子前边,他跟那些队员们说:“站在附近,防着它想逃跑。”他打开笼门,进到笼内,然后关上笼门。

  大猩猩挺直了身子,用手拍打着胸膛,警告这位入侵者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但如果说这是它生气的表示,那这个动作还太斯文了一点,很明显,它并没真正生气,仅仅是有点不安而已。

  白雪公主蜷伏在一旁,罗杰轻轻地挪动脚步,以免打扰了它。他打开笼门,站在门当中,幸运夫人朝门口走来的时候,他不但不阻止它,反而往旁边让开一步,让它出去。它犹豫了,出去还是不出去?罗杰抓住它毛茸茸的大手把它领出了笼子。队员们围成一圈,但并不上前。

  他把猩猩领到小房门口,进了门来到他们的房间,然后关上房间门。

  哈尔这时已经躺在床上快睡着了,突然惊醒,一下坐了起来,看到离他的脸不到10厘米的地方是一张大猩猩的黑面孔。开始他还以为自已在做梦,梦见弟弟变成了大猩猩,这张脸就是罗杰的脸,而后他滚下床缩到房间那一头的角落里。

  “不要害怕,”罗杰说,“它是一位地道的夫人,而且我希望它还是一位好母亲。”

  这时候,幸运夫人已经注意到了床上的两只崽猩猩,它慢慢地走了过去,看到四只期待的、饥饿的眼睛正盯着它。

  会成功吗?哈尔和罗杰都知道,成年大猩猩爱所有的崽猩猩,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实际上,亲生母亲经常为了赶跑那些爱抚自己孩子的叔叔阿姨,不得不与它们发生矛盾。罗杰就是把希望寄托在大猩猩的这一天性上。

  他成功了!两个小崽已经钻进这位继母的怀抱,它把它们紧紧地搂住,立刻响起了吮吸的啜啜声。好了,两只小崽有奶吃了,喂养的问题解决了。

  哈尔微笑地看着,“好吧,我服了你。这一下你真把房间变成动物园了。”

  “啊,还没完呢!”罗杰说,“我还要把白雪公主也带到这儿来。”

  “别,别弄这儿来。”哈尔喊了起来。

  “那放到哪儿呢?昨晚差点就被人偷走了,昨晚咬锁的那东面,不管是人是兽,今晚上还可能来。”

  “但你想到过吗?”哈尔说,“再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两只小崽更适合一条大蟒的胃口了?”

  “哎呀,我真没想到这一点,”罗杰承认。

  这是个新问题。这一回是哈尔解决了这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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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身上有斑纹的猫


  村里巨大的木鼓已经擂响,新村长接任老村长的仪式就要开始。村民们离开了菜园,集中在村子中央的一块空地上。

  老村长作了一个长长的美妙的演说,听他讲话的村民眼里涌出了泪水。他们热爱他,为他的退位而难过;但当他的儿子站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以一阵热烈的敲击葫芦和锅子的响声来欢呼这位新的领袖。他讲了话,话简短而谦虚,他赞扬了他父亲在过去岁月里的业绩,他许诺利用他的权力尽可能把他父亲的工作发扬光大。

  他讲短话是有充分原因的:他的话被梯也格的到来打断了。

  哈尔的队员们看到梯也格没带回蜂蜜,感到很失望;而村民们则对这位大块头的模样感到惊奇,他那茂密的黄胡子,鹦鹉冠毛状的头发,以及那只玻璃眼睛。

  但他们感觉最强烈的是一股刺鼻的气味,那气味就像要烧坏鼻孔,在脑袋里点起一把火似地呛人。离梯也格近的人发觉这股恶臭是从这个大块头那又破又脏的衣服上发出的,他们连忙躲开,就像躲开一个得了瘟疫的人似的。他们蒙着鼻子,但总得呼吸,一呼吸,几乎就要被那股恶臭所窒息。

  他们指望哈尔能想出办法,但哈尔也无计可施。他们转向他们的新头人,这就成了他当这个村的首领以来的第一个难题了。这是个考验,他必须想办法,要是他成功了,他就会受到尊敬;要是他失败了,他就要背着一个失败的污点开始他的统治。还有一个更为紧迫的问题也等着他解决——如何赶跑狒狒保住菜园。

  这位年轻的头人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向梯也格走去,但他来到离他三米左右的地方时,他停下了,就好像碰到了一堵墙——一堵看不见的令人作呕的气墙,他一步也前进不了。他无能为力地向周围望了望,他知道他在他的村民面前显得很可怜。

  “我真希望我们能帮他的忙!”哈尔说。

  “我想我可以帮他的忙。”罗杰说。

  “是吗!你要能就上吧!”哈尔对他弟弟的勇气感到很开心。

  罗杰叫来乔罗,对他说:“我想与村长谈谈——私下——在他的房子里。你能翻译吗?”

  乔罗微笑着点点头。对这个14岁的孩子要与村长进行一次私下的谈话,他一点都不感到惊奇。罗杰一个人一次就抓到一只大猩猩和一条大蟒已经赢得了他的队员们的尊敬和佩服。

  乔罗把罗杰介绍给村长。村长以奇怪的目光看了看罗杰,他有点不耐烦,因为现在要他操心的事重要得多,顾不上这么一个孩子。他不乐意地答应了罗杰的要求,三人一起进了他的房,关上了门。

  “什么事?说吧”!年轻的头人问道,“我不能给你太多的时间。”

  大约15分钟以后,他们出来了,头人手里拿着一条毯子,他走到梯也格跟前约三米远的地方,把毯子扔给了他。

  “脱下你的衣服,”他命令道,“披上毯子!”

  梯也格瞪着他:“我不!”

  哈尔说:“梯也格先生,请按他说的办吧!”

  梯也格阴沉着脸扯过毯子披在身上,然后从身上脱下他那身破衣服。

  村长说:“现在你把衣服拿到菜园里给稻草人穿上。”

  梯也格从成群的狒狒中间穿过,村民们跟在后面,看着梯也格把衣服穿在稻草人身上。

  立刻,狒狒中间出现了骚动,它们不再吃东西,开始露出很不舒服的样子。它们的嗅觉比人灵敏,因此这股可怕的气味对它们来说就更加难受。麝猫就用这个武器来对付从狒狒到大象一切敌人。

  一阵愤怒的吱吱哇哇之后,狒狒全部返回森林了。

  村民们爆发出一阵笑声,大家都感到松了一口气,他们的新首领到底是个聪明能干的人物。

  “你从哪儿沾来这股味儿?”罗杰问梯也格。梯也格说了一遍那个地方,那根空心树桩以及那只喷臭气的猫。

  “对,对,”村长说,“我知道那个地方,我也知道那只带斑点的猫。这里的气味不会永远保持下去,待它消失之后,我们再到那个地方找带斑点的猫要一点回来。”

  村民们跳起舞,欢呼他们的新首领:虽然年轻,但充满了智慧。村里的巫师领着人们唱起赞美的歌,他上任的头一天就赶跑了骚扰他们多年的狒狒,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罗杰看到事情如此发展,他感到很满意,他不想要那份功劳,倒不是他不喜欢荣誉,他是想,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接管一个由他父亲统治很长时间的村子,十分艰难。在这个时候他需要得到一切有助于树立他的威信的荣誉。

  可是,奈洛呢?那天杀害了60只大猩狸,为的是抢到它们的小崽的那伙匪帮的头头。

  没能找到这个家伙,哈尔表示失望,他对老村长说:“我真想当面告诉他,我是如何看他的。”

  “他原先在这儿,”老村长说,“但一看到你们来他就走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因为我不想在我儿子接任头人的这一天发生任何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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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填满盐的狒狒


  为了寻找屠杀60只大猩猩的匪徒,哈尔和他的队员们进了卡拉村。

  这是一个贫穷的村子,房屋矮小没窗户,墙是用泥糊的,房顶是纸莎草编的——古埃及人就是用这种草造出了纸。

  村民看上去不太健康,但情绪很好,因为今天他们要欢庆选出一个新的村长,将要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在仪式上,现年80岁的老村长将把权力移交给他的儿子。

  但是现在这位老人还是村长,所以哈尔问了路来到他的房子。哈尔发现,这位杰出的老人具有一位头人所应有的优秀品质,就是身材枯瘦。因为他一辈子也没吃饱过。

  哈尔先用英语客气地问候了这位老人,由乔罗翻译成斯瓦希利语,然后哈尔问到:“您认识一位叫奈洛的人吗,猎大猩猩的?”

  “是的,认识。”

  “今天他会来这儿吗?”

  “希望不。他在这个村子不受欢迎。”

  “我们希望他会来,”哈尔说,“我们想请他与我们一道去见警察,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不经允许而屠杀大猩猩。”

  “好,”村长说,“他杀了我们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你们的人?你的村民?”

  “不,是我们树林里的邻居,各个不会说话的部族。”

  哈尔迷惑不解。乔罗解释道:“他是指大猩猩。许多村子都不相信大猩猩是野兽,他们说大猩猩是失去了说话能力的人。”

  哈尔对此不作任何评价,他宁愿让这位老人相信他所相信的东西。他不得不承认,大猩猩比起他所认识的某些人来更像人。

  “你们与这些树林里的部族之间有过麻烦吗?”

  “从没有过。只要我们不打扰他们,他们从不找我们的麻烦。”

  哈尔朝村子周围的园子望去,“但我看到他们的一些人正在偷你们的蔬菜。”

  “不是,不是,”村长说,“那些不是树林里的邻居,那些是狒狒。它们是野兽,它们给我们找了好多麻烦。它们偷我们的粮食,而我们则挨饿。现在我们不仅挨饿,还受渴。”

  “你们有水井啊!”

  “全干了。”村长难过地说。

  哈尔竭力回想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有关狒狒与水的一些说法。这种动物并不需要很多水,通常它们靠吃绿色植物就可取得所需要的水分,但它们有一种罕见的寻找地下水的本领。如果它们口非常渴的话,它们就会找到地下水,还会挖坑取水。但是怎样才能叫一只狒狒口渴到挖土找水的地步呢?

  “你们有盐吗?”

  “盐,我们倒是有。但盐只能使我们渴得更厉害。”

  “那么盐也可以使一只狒狒口渴,”哈尔解释说,“也许,叫它渴极了,它就会在你们的莱园里给你们挖出口井来,我不敢保证会成功,但你愿意让我们试一试吗?”

  老人庄重地点点头,但看来他对这个试验不抱什么希望。“对你的想法我们表示感谢,”他说,“试一试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我们要根绳子,”哈尔说。

  村长叫他的一个妻子取来一根绳子,其实是一根藤,不过也行。

  哈尔把他的队员集合起来吩咐道:“抓一只最大的最强壮的狒狒带到这儿来。”

  队员们并不明白为什么要抓狒狒,他们来到菜园,狒狒们并不逃跑,它们是灵长目中最大胆的动物,当队员们围过来的时候,他们仍把连根拔出的菜放进口中大嚼特嚼。

  与此同时,村长的另一个妻子拿出一大瓢盐,不是市场上卖的那种白花花的盐,而是从森林中盐土上刮下来的盐。但也可以用。

  一只狒狒被抓来了。“好,放下,”哈尔说,“把它仰卧在地上,用那根棍撬开它的嘴,把它的手脚抓住。”

  狒狒拼命挣扎,但它要对付的东西太强大了。哈尔开始朝它的嘴里塞进盐,这样做的时候,哈尔心里不免有点儿内疚,不过,这个家伙也该为破坏莱园受点惩罚吧!直到把一瓢盐全部塞进了狒狒肚子,哈尔才住手。

  “好啦,放开它。”

  要是别的动物也许就直接跑进树林子里去了,但这只狒狒又回到菜园里其他狒狒中间,还转过身来朝刚才折磨它的那些人做鬼脸呢!哈尔不知道要多长时间那些盐才起作用,也许试验会完全失败。那只狒狒现在绷着脸坐在那儿,它什么也不吃,因为肚子已经被盐填满了。

  哈尔一边等待着一边想:当它渴极了,它也可能会走到森林中去,也许走出好多里之外才开始找水挖坑。但哈尔又想,不会这样。因为一只狒狒极少可能单独离开群体,而且森林里的土有很多树根,挖起来非常困难,如果说不是不可能的话。而菜园里的土又松又软,既没有树根也没有石头。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那只狒狒站起来了,开始四处张望,然后低着脑袋这儿走走、那儿逛逛,它是在靠它的神秘的本能在找水。大象、犀牛、狒狒以及很多动物都有这种神秘的寻找地下水的本能。

  现在它停下不再转悠了,并开始挖土,它的大巴掌就像两把好使的铲子。不久它还得到其他伙伴的帮助,狒狒有一种强烈的集体合作的特性,在这一点上它们与其他动物大不相同,比如说鬣狗之间就很少合作,总是单干。如果一只狒狒,特别是一只当头的狒狒,开始干起一件什么事儿的话,其他的狒狒立刻就上来帮忙。

  现在有几十只狒狒的手在挖泥,坑越来越深,它们挖呀挖呀,一直挖了大约三米多深的时候,水开始往外渗了。水很浑,但那只填满盐的狒狒已经等不及了,它埋头美美地喝了一气。

  村民们拿着葫芦跑出来了,他们爬下陡斜的井坡去取水,水现在已经有差不多60厘米深。老村长感谢哈尔,村民们则盯着他,以为他一定有魔法。

  只是这口井也带来了麻烦:它引来了更多的狒狒,不一会,狒狒的数量已经比刚才多了一倍,它们一边吃菜一边喝水。村民们敲着葫芦和铁锅想把它们吓跑,但狒狒可不是那么容易吓的。相反,它们还跑上前来咬人们的腿,菜地里的一个稻草人也给它们扯碎了,这本来是用来吓它们的,稻草人可以吓住很多动物,可对狒狒不起作用。村民们只好望着哈尔这位大巫师了。但这一回巫师的魔法使尽了,哈尔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援兵来自一个完全料想不到的方面,那就是伟大的安德列·梯也格!他将在最关键的时刻来到,挽救了卡拉村的菜园,事情才得以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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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蜂蜜鸟


  哈尔把拾到的笔记本拿给乔罗看,“你看我们在哪儿可以找到这位奈洛?”

  “他们那一伙今天可能会在卡拉村,”乔罗说,“我的一个守望员带信来说,那里今天要为他们的新头人举行一个大仪式。”

  “我们去看看,”哈尔说。

  梯也格撅起了嘴,满脸的不高兴。他本来彼认为是这次狩猎的向导,可现在是乔罗在给这一行人带路。他感到自己受到冷落,他必须维护自己的形象,他得做条事让这些人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了解这块丛林。

  然而当他碰见一只蜂蜜鸟的时候,他却认不得。那只小鸟站在一根树枝上,拍着翅膀吱吱喳喳地大声叫着。

  “它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哈尔说,“如果我们也跟着它走的话,就可以找到蜂蜜,但我们现在没时间。”

  梯也格看到显示他了不起的机会来了。他说:“花这点时间值得!我们都喜欢蜂蜜。我跟着它去,给你们把蜂蜜取来,然后到村子里碰头。

  在非洲,人人都知道这种蜂蜜鸟,就是梯也格也曾听说过蜂蜜鸟,虽然他还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一只。有时人们叫它蜂蜜向导。它很喜欢吃野蜂蜜,但又怕被蜂蜇。所以它要引人去,希望人能把蜂巢拿下来,赶跑野蜂,取下蜂蜜。但要记住,留下一点蜂蜜给这位向导。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它一心一意引路为的就是蜂蜜。蜂蜜鸟还有一点不寻常的地方:如果不给它留下蜂蜜的话,它总要想办法报复。许多猎人都吃过它的苦头:这只生气的蜂蜜鸟还要来给你作向导——但这一回不是引你到蜂巢,而是引向大蟒、狮子、豹子或者其他危险的动物的窝,叫你挨咬、挨抓或者挨刺。

  有那么一些人,例如梯也格这样的人,他们还没好好地研究一下蜂蜜鸟的习性,就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他们认为这种人与鸟之间的合作关系太奇怪,不会是真的。这种两类不同动物之间的合作共生现象在自然界并不是绝无仅有的。

  犀牛同白鹭就是好朋友,鸟站在兽身上啄食使兽不得安宁的虫子;吃虱鸟也是这样帮野牛的忙,它啄食可以钻到野牛皮里去的扁虱;鳄鱼鸟毫无畏惧地钻到鳄鱼张开的大嘴里,从鳄鱼牙齿缝里叼食肉渣子,它还帮鳄鱼吃掉身上的蚂蟥,鳄鱼是种脾气暴躁的动物,但它对这种鸟却很友好;一条小鱼在海葵的手臂之间游来游去,那些海葵身上布满了毒刺,但这条小鱼不会被蜇,因为它是海葵的好朋友和助手,小鱼引诱大鱼冲过来吞食它,俱立刻被海葵蜇中而麻痹,最后被海葵吃掉。

  还有好几十种梯也格根本不知道的这种共生互助的例子。

  那只棕色羽毛、黄色尾巴的蜂蜜鸟一边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一边拍打着翅膀朝前飞,梯也格就在后面跟着。梯也格限不上的时候,它就耐心地等着,等到梯也格赶上来,它又吱吱喳喳地朝前飞。

  不久,梯也格发现并不止他一个在跟着这只蜂蜜向导,另一个是一只野兽,约80厘米长,30厘米高,长着尖利的爪子,这是一头獾,有名的蜜獾子。它也爱吃蜂蜜,蜜獾子与蜂蜜向导是很喜欢合作共事的。梯也格着急了,他不能让这只野兽抢在他的前头享用这顿蜂蜜的盛宴。

  现在蜂蜜鸟已经停止朝前飞了,它绕着一根挂着个大蜂巢的树枝转圈。梯也格咂了一下嘴唇,一切将会很顺利,这棵树不难爬。他抱着树干朝上爬,然后爬到树枝上。

  蜜蜂不是傻瓜,它们看到梯也格朝上爬就准备战斗了。当他来到离巢约1米远的时候,蜜蜂一拥而上,蜇他的脖子、鼻子、两颊和手臂,梯也格想用手把蜂子赶开,一松手掉了下来。他真倒霉,刚好砸在蜜獾子身上,蜜獾子立刻在他腿上咬了一口。这种动物打起架来非常凶猛,比它大十倍的对手它也敢较量。它的利爪已经在梯也格的衣服上撕开了好几道口子,梯也格拼命挣脱,拔腿便跑。后来他发现蜜獾子并没来追他方才停了下来。蜜獾子正朝树上爬呢!

  梯也格高兴起来了,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似的。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事儿呢?蜜獾子摘蜂窝,而他梯也格将得到蜂蜜,他认为他还是相当精明的。

  成群的蜜蜂围着蜜獾子,但它们的刺对它一点不起作用,它坚硬的皮就像一副盔甲。它伸出爪子一下把蜂巢打落到地上。蜜蜂围着地上的蜂巢而不散去,因为这曾经是它们的家呀!

  把蜂巢捡起来就很容易了,只要把蜂巢里面的巢脾拿出来就有蜂蜜吃了,先款待一下自己,然后把其他的拿到村子里,给每人分一小点,让大家都知道,他梯也格是多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啊!

  但是蜜獾子已经把巢脾扯开,正吃着里面甜甜的蜂蜜。蜂蜜鸟在拍打着翅膀等着轮到它;梯也格也在等,他看到蜜獾子把整个蜂脾撕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时候,他的心沉下去了:不会剩下多少可以带到村子里去了。

  蜜獾子终于停住了,它向上望了望蜂蜜鸟,似乎在说:“现在该你了!”然后心满意足地跑走了。

  蜜蜂鸟刚飞下来立刻就被梯也格轰跑了。他现在怎么办呢?他不能吃野兽吃剩的东西,而且剩下的也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还沾上了土,对一只鸟来说还不错,可人谁会吃这呢?

  梯也格越想越火,他发蜜獾子的火,更发蜂蜜鸟的火,是它把他引到这儿来干这蠢事的,他不能让这只鸟就这么美餐一顿,他火气冲天地把每一块蜂巢都深深踩到土里,然后又得意洋洋地站到一旁,看看你这只鸟怎么办。

  蜂蜜鸟飞下来啄了一阵,什么也吃不到了,它只好又飞到树上。有那么一会儿,它一声不响,用一只眼睛打量着梯也格。梯也格感到非常得意,只要能作弄别人或者别的东西,哪怕是一只鸟,他都感到非常高兴。

  过了一会儿,小鸟又开始活跃起来了,又开始拍起翅膀,又开始吱吱喳喳地叫开了。它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越叫越起劲,翅膀也越拍越起劲。

  那么,这是又一次“跟我来”,梯也格想。这只鸟会把他领到另一个蜂巢去,这一回再下会有蜜獾子从中捣乱了。

  他跟着鸟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最后来到了一截中空的树桩跟前,小鸟开始绕着树桩转圈子,就像先前绕着那根树枝转圈一样。

  蜂巢一定在洞里。周围的树投下了很浓的阴影,梯也格无法看清洞内有些什么,但他注意到了周围没有蜜蜂。很好——也许蜜蜂都出去采蜜了,蜂巢没有蜜蜂守卫。这一回,他只需要伸手到洞里把整个蜂巢拿出来,然后完整地带到村子里。

  他把手伸到洞里,立刻被一种很尖的牙咬住了,他拉出手,咬着他手的东西也吊在手上给一起拉了出来。

  这是一只猫一样的动物,身上有同豹子一样的斑,但比豹子小,脸是黑色。一出洞口它就往梯也格身上喷了一股极难闻的水雾,那臭劲足可以把一只臭触熏倒。梯也格来回甩手想甩掉这只猫,不但甩不掉,反而惹得那东西喷出更多的臭水,使他从头到脚都浸透了这股臭东西。

  这是麝猫的一种自卫方法,所有的野兽,不论大小,都知道麝猫是惹不得的东西,那股臭气就像浓烈的氨气,可以把任何闻到这股气的东西的鼻孔烧坏。真是奇妙极了,这种东西竟是做香水的原料,当然在制作过程中,它的气味完全改变了。但当它处于原始状态时,没有什么东西比它更难闻的了。如果一只猴子沾上了臭气,其他的猴子就不会与它来往,而且,很遗憾,这股臭味还很持久,既无法擦掉也无法洗掉。

  麝猫晚上出来找吃的,白天就躲在黑暗的洞里睡觉。这个树洞就是这只麝猫的可爱的家,谁要打扰了它,它就会怒气冲天。现在它狠狠地咬了一口,并把它的臭水喷得一滴不剩之后,才松开口,缩回洞里,最后发出几声低沉沙哑的咳嗽,好像连自己也受不了那臭味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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