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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酒瓶先生和虎鲨


  一位凶残的来访者扰乱了这欢乐的情景。一条巨型虎鲨本来一直在远处百无聊赖地游来游去,对别人的事仿佛熟视无睹,这会儿,它突然对那道打开的舱门发生了兴趣。它飞快地游过去,推开酒瓶先生,把头整个儿钻进吉普。它也张着嘴,但它的嘴巴跟海豚的嘴是多么不同啊!这张嘴不是由一排而是由五排能致人于死命的牙齿装备起来:最大最可怕的牙齿长在前排,后面几排逐渐变小,最后一排长在口腔深处,不过一厘米长,却非常尖利,能把人撕成碎片。

  人们相信,鲨鱼是唯一长有五排半圆形牙齿的动物。这些牙齿全部向后倾斜,这样,猎物一旦被鲨鱼咬住,就休想挣脱了。鲨鱼的齿端非常锋利,原始部落的人把它们当剃刀用来刮脸。据说,鲨鱼一口就能把人咬成两半。

  人们认为,鲨鱼是世上第一种长牙齿的生物。后来,多骨鱼、两栖动物、爬行动物、哺乳动物以及人类都先后长出了牙齿,连大象的巨牙都可以追溯到最先长牙齿的鲨鱼。

  鲨鱼太喜欢它的牙齿了,光嘴里长满牙齿还嫌不够,它的全身都长着牙齿,鲨鱼身上的鳞片实际上就是牙齿。每一片鳞甲都像牙齿一样尖利,由跟牙齿一样的物质组成,上面布满牙质,还有一条带神经的中心牙髓管。

  这些小牙齿使许多鲨鱼坚韧的皮粗糙得像砂纸,能擦伤、撕破游泳者的皮肉。发明砂纸以前,木匠就用叫做鲨革的鲨鱼皮来打磨坚硬的木头。这些牙齿巨大而且一只紧挨着一只,鱼叉难以刺进鲨鱼皮,就是子弹也会被这种皮弹飞。

  不过,最好的牙齿,或者,不如说是最坏的牙齿还是长在嘴里的那些。为什么长了五排?因为鲨鱼的食量大得惊人,一天之内,它使用牙齿的次数会达到100次。当前排的牙齿被磨损时,紧挨着它的一排牙齿便会向前移动,而新的一排牙齿则在口腔深处形成。这么一来,无论鲨鱼的寿命有多长,它的牙齿永远是完好无缺的。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牙齿,”罗杰说,“前排的牙准有十厘米长。”

  “鲨鱼的牙齿是鱼类世界中最巨型的,”哈尔说,“它们经历了很多岁月才逐渐进化成现在这种样子。在岩石当中发现的鲨鱼牙化石已经有一亿三千万年的历史,它们和今天的鲨鱼齿十分相像。所以,最早开始生长牙齿的鲨鱼想必比它们还要早很多百万年。”

  “没看见它有臼齿,”罗杰说,“所有的牙齿好像都是门齿。”

  “说得对,”哈尔说,“它们不咀嚼食物,而像刀子一样把食物切开。狮子的牙齿很可怕,但却不能与鲨鱼的牙齿相比。狮子得咀嚼,把动物的尸体咬碎后才能吃上一口食;可在海洋里,大青鲨、虎鲨和灰鳍鱼却能猛地向它们的受害者扑去。一口啃下十磅肉,连游速都用不着放慢。它们的牙齿一下子就能把皮和肉一起咬开,像咬松软的冰琪淋一样。”

  “被这样的牙齿咬肯定比被魔鬼咬还痛。”

  “怪得很,”哈尔说,“一点儿也不痛。一切都来得这样迅猛,干净利落,要过好一阵子,人才会感觉到被咬了,因为神经还没反应过来呢。一位马来西亚的采珠人游到他的船边对他的朋友说,‘不知道我是不是被鲨鱼咬了。’当把他拖上船,只见他心脏以下的躯体已被咬成两半。”

  罗杰害怕地紧挨着吉普壁缩成一团,手浑身上下摸索着。

  “我只想肯定,它还没把我咬成两半儿,”他说,“嗨,那妖怪的一口没准能啃十多人。”

  “啃二十多人也绰绰有余,”哈尔说,“一条虎鲨大约有720只牙齿,而人只有32只。当然,并不是所有鲨鱼都这样,这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有些鲨鱼的牙齿很钝,在搏斗中很少用牙。长尾鲨搏斗时用的是尾巴和它那狭长扁平的嘴巴,不用牙。鲸鲨不长牙齿,它不能咬人,只能把人吸进去。姥鲨身子长达12米,体型是鲨鱼当中最大的,但它却不伤人,它只吃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

  “这家伙最好走开,”罗杰带着怨气说,“跟它在一块儿我简直烦死了。”

  虎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相反,它使劲儿伸了伸尾巴,把身子又往玻璃吉普里挤了挤。现在,不管两个孩子怎么缩着身子紧贴在船的玻璃上,它都咬得到他们了。

  鲨鱼扭动着身子凑近罗杰。可是,正当它张开大口要咬罗杰的肩膀时,却突然惊跳起来,掉到舱口外面。

  “怎么回事儿?”罗杰喘着粗气问。

  “你的海豚救我们来了,它用它的硬头撞鲨鱼的肚皮。”

  “鲨鱼怕它撞吗?”

  “要是撞在它那些盔甲上,它一点儿也不在乎。但是,海豚知道,它的肚皮底下很软。海豚常常只消往鲨鱼的要害处猛撞一下,就能叫它一命呜呼。”

  但是,尽管海豚这一下撞得比骡子踢的还重,眼下这条鲨鱼离死还远着呢。

  它翻滚着,直朝酒瓶先生冲去。这只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使孩子们不禁为海豚的性命担忧。大堡礁所有的海洋动物体型几乎都比它们其他地区的远亲大。这条虎鲨足有9米多长,体重至少有7吨,那条只有180千克的海豚在它身边活像一个玩偶。

  虎鲨以惊人的速度冲上去,维护了它作为鱼类中的速度冠军的荣誉。短时间猛冲时,鲨鱼的游速可达每小时80公里。

  鲨鱼不但是鱼类中速度最快、体型最大的,而且是最危险的。在鲨鱼冲向海豚的瞬间,哈尔想起悉尼的一位著名外科大夫说过的话。他处理过数以百计被鲨鱼咬伤的人。

  “在世界别的地区,”科普尔逊大夫说,“可能会有不伤人的鲨鱼,但在我们的海域,却绝不会有这样的鲨鱼。我这儿搜集了一百多份报导,讲的都是遭到鲨鱼袭击的人。正如你所看到的,这些人当中的百分之八十受了致命伤。我们澳大利亚这儿有五种会伤害人的鲨鱼:大白鲨(又名噬人鲨)、虎鲨、双髻鲨、沙锥齿鲨和灰鲭鲨。作为澳大利亚人,我们只能惭愧地宣称,在鲨鱼伤人事件的次数和被鲨鱼咬死的人数方面,澳大利亚居世界首位。”

  孩子们永远也忘不了虎鲨盯着他们的那一瞬间。虎鲨的眼睛漆黑、镇定、凶残、令人震悚。难怪16世纪英国的那位船长在伦敦展览这些怪物时,用德语词“舒克”来给它们命名。“舒克”的意思是恶棍,“舒克”变成鲨鱼以后,仍然是海里的恶棍。

  鲨鱼张着巨口,它竟能把嘴巴张得这么大,这使两个孩子震惊。一篇来自澳大利亚的报导曾经写到,人们剖开一条大白鲨,在它的肚子里发现一匹完整的马。兄弟俩现在才明白怎么会有那样的事儿:鲨鱼的上下颚之间长着富有弹性的肌肉,它们能像橡皮筋似地拉长,这使那恶棍能够吞下比自己的头大得多的食物。

  现在,他们看到这样的事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酒瓶先生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哨声或卡嗒声,那个长着720只牙齿的大洞就把它的头和肩膀吞了进去,而且,眼看就要把它整个儿吞掉。

  罗杰再也受不了啦,酒瓶先生救过他的命,现在该轮到他救它了。他从玻璃吉普跳进水里,直向那海中霸王冲去,忘掉了自己的危险,也听不见哥哥在大喊大叫地警告他。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他的加重皮带里头有把刀子,但他很清楚,用这把刀子无异于用一支牙签去对付那妖怪。他希望手里有支镖枪,但那很可能也无济于事,他实际上赤手空拳,什么武器也没有。

  他想试一试海豚爱用的办法。他游到鲨鱼的肚皮下,用他那结实的头,以最快的速度往那海霸的肚皮猛力撞去。鲨鱼的肚皮像橡皮似地陷进去,但是,一转眼又像橡皮似地弹起来了。鲨鱼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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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珊瑚崖是众多鱼类栖息的地方。有些鱼长着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嘴巴,它们把珊瑚一块一块地啄下来吃掉。数不清的五彩斑斓的小鱼,为了躲开那些对它们穷追不舍的以小鱼为食的大鱼,流星似地窜进崖洞。鲨鱼很多,虽说只隔着一层玻璃,无遮无拦地暴露在这些食肉动物面前还是令人毛骨悚然,兄弟俩庆幸自己能在玻璃吉普里藏身。海鳝和章鱼在洞里造窝。一条海蛇扭动着盘缠在一根喷流管上。海葵吸附在崖壁上,只要有人用手碰它们一下,它们就伸出触角去螫;小鱼要是被这些触角叮了,就会麻痹。马鲛鱼张开大口扑向玻璃吉普,它们想到孩子们跟前把他们看清,不料一头撞在看不见的玻璃上,随即露出惊讶的神情。

  在这些令人害怕的东西当中突然出现一种比较友好的动物,那是海豚。孩子们知道,海豚是人类的朋友和保护者。

  海豚的鼻子尖尖的,像个酒瓶口,在这点上,它和鼠海豚不一样,鼠海豚的鼻子又圆又钝。海豚和鼠海豚都得浮到水面上去呼吸,这一点,它们又都与人类相像。但它们一口气能在水下呆近30分钟,这又与人类不同,人一口气顶多只能憋3分钟。

  在智力方面,它们也像人。它们聪明,除人类以外——人类如今也应该被看作是海洋生物里的一种。海豚以及它们用肺呼吸的表亲,比如鲸鱼,是海里最聪明的生物。

  那条海豚笑眯眯地往吉普里张望,也许,只不过因为它的嘴角自然上翘使人觉得它在微笑,但这微笑却使孩子们相信,这是一种永远不会伤害他们而只会成为他们的忠诚伙伴的生物。

  要想与海豚交朋友,罗杰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特别会跟动物打交道。哈尔也会,但他个子太大,气宇轩昂,动物们都有点儿怕他。在它们看来,弟弟罗杰似乎没那么可怕。

  罗杰关掉马达让船漂着,他拍打着玻璃。

  “喂,这儿,酒瓶先生,过来说声‘你好’。你是海里最斯文的绅士。过来呀,咱们认识一下。”

  他不停地温和地说着,那条海豚似乎在倾听。“我猜,它不会真听得见我说的话。”罗杰说。

  “他听得见。”

  “我没看见它有耳朵呀。”

  “它有耳朵,不过很小。而且它常常不是用耳朵听。”

  “不用耳朵怎么听得见呢?”

  “你是听不见,”哈尔说,“海豚却听得见。声音使空气或水产生颤动,海豚皮肤上那些敏感的神经能感觉到这些颤动。不同的声音产生种种不同的颤动,海豚都能分得清。声音不一定要很强,科学试验表明,甚至一滴水溅落的声音都能吸引海豚把头扭过去看。因此,不管什么时候,海豚对周围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海豚搭腔了。它发出一种听起来很友好的哨声,这不是用嘴吹出的哨声,而是从海豚头顶上的鼻孔里发出的声音。

  “海豚没有声带,”哈尔说,“但它的词汇却很丰富。有人曾把海豚的哨声录下来,发现它发出的哨声共有32种,每种都表达不同的意思,友好、恐惧、愤怒、厌烦、高兴、忧伤,还有求助的呼喊等等。”

  “哦,这一点海豚跟我们不一样,人类不会用口哨交谈。”

  “那你就错了,”哥哥说,“非洲卡拉哈里沙漠的丛林人就会用口哨交谈,亚马孙丛林中某些部落的人也会。一些墨西哥印第安人也用口哨语,但他们不能像海豚那样用哨声表达丰富的思想感情。比利牛斯山区也有一种口哨的语言方式,加那利岛上的牧羊人在相隔5千米远的山峰之间能用口哨语交谈。

  “海豚还有另一种语言——卡嗒声。我们人类不是人人都会两种语言,但所有海豚都会两种语言。与人类接近的海豚甚至还发展了第三种语言——模仿人类语,一个大型水族馆里的海豚逐渐听懂了教练的吩咐,它们努力复述教练说的话,由于没有声带,它们模仿得不算太好,但它们却完全听得懂并能执行教练的命令。它们甚至学会了用一种足够低的声音答话,这样,教练就能听见了。”

  “足够低的声音?这是什么意思?高音,人就听不见了吗?”

  “声音太高,人的耳朵就听不见了。声音是以千赫为单位的,人类能听见20千赫的声音。狗听得见的声音高达40千赫。而长着酒瓶鼻子的海豚却能听到高于120千赫的声音。它也能发出频率一样高的声音。与同类交谈时,它发出的声音多在120千赫左右,但它慢慢懂得了,如果要跟人交谈,它就必须把声音放低,它准觉得我们人类有点儿蠢。”

  “我真想给它喂点儿鱼,”罗杰说,“这样,它也许就愿意呆在这一带了。”

  “有鱼喂它可能会更好,”哈尔说,“不过,实际上没有必要。想留住一条狗或猫,你是得给它们喂食,但如果一条海豚愿意跟你呆在一块儿,那仅仅是因为它喜欢人类。它们喜欢追随着轮船,在船边嬉戏,这你见过。它们不是想找东西吃,而是想玩儿,想得到甲板上的那些家伙们的赞赏,它们觉得那些家伙跟它们很相像。

  “我们确实像它们。它们呼吸空气,我们也呼吸空气;它们的皮肤也像我们,光溜溜的,不像鱼那样浑身长鳞;它们有着高度发达的大脑,我们也觉得自己的大脑很发达。在身体结构方面,我们跟它们也有些相像:我们是哺乳动物,它们也是;跟我们一样,它们也曾长期生活在陆地上,曾一度用四肢行走,只不过后来回归大海罢了。如果拿一条海豚来解剖,你会发现它们现在的鳍从前曾经是腿,所有的关节,包括五只完整的脚趾都还在。他们最后为什么要返回海洋?这点我们还没弄清。不过,人类今天不也打算回归大海吗?至少,你和我现在正是这样做,成千上万乃至亿万人将来也会这样做的。”

  “瞧,一条海鳝。”罗杰指着一条从崖洞里伸出来的略带暗绿的尾巴说。

  海豚也看见了海鳝,它立即向那条凶猛的鳝鱼扑去,那可是海豚的一顿美味佳肴啊。

  酒瓶先生一口咬住那尾巴,然后,便使劲儿住后划动它的鳍状肢,想把那条像蛇一样的家伙从它的避难之所里揪出来。

  罗杰以为酒瓶先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征服对手,因为海豚的体重看来足有400磅,而海鳝顶多不过100磅重。

  但是,海豚越拽,鳝往岩缝里钻得越深。它鼓起全身的肌肉,紧紧地扒在岩缝壁上,怎么也揪不下来。

  酒瓶先生只好放掉海鳝,浮到水面上吸气。过了一会儿,它又潜下来,卧在海底,侧着头看着海鳝,像在沉思什么。

  一条锯鲉懒洋洋地从旁边的崖洞游出来,它是栖息在海洋里的最毒的动物之一。海豚若有所思地端详着锯鲉。

  突然,它追上去,唰地钻到锯鲉身下,用它坚硬的酒瓶鼻子闪电般地向锯鲉的肚皮戳过去,就这么一下子,锯鲉就送了命。

  海豚紧紧咬住锯鲉的肚皮,用它有毒的背鳍去刺海鳝的尾巴。

  海鳝马上像一个被扎穿了的气球,瘫软下来,没费什么力气,海豚就把它揪了出来。这条海鳝身长2米——整整2米长的美味佳肴!

  这场表演正好证明了海豚的大脑几乎像人脑一样发达。它知道锯鲉着有毒的背鳍,还知道它得利用工具才能把海鳝从岩缝里揪出来。他咬锯鲉的肚皮而不咬鱼背,因为鱼背上长着毒鳍,它用这一致命的工具刺死了海鳝。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罗杰说。

  “你完全可以相信它们,”哈尔说,“洛杉矾附近有个太平洋海产养殖场,那儿的鱼箱里就发生过跟这一模一样的事件。观众透过鱼箱侧面的玻璃清楚地看到了事件的全过程。”

  玻璃吉普在珊瑚崖附近悠闲地漂荡着,没有挪动位置。海豚饱餐一顿后又游回来,用鼻子凑在玻璃吉普上罗杰敲击的地方摩挲着。

  “看样子,它想凑近我们,”罗杰说,“我把舱口打开,好吗?”

  “为什么不?开吧。”

  罗杰打开舱门,海豚立即游到船下,把鼻子伸进吉普,用友好的哨声跟兄弟俩打招呼。它张着嘴,嘴里的牙齿看来挺尖利。罗杰怯生生地伸出手去抚摸那家伙的脖子,就像他平常爱抚狗和猫一样。海豚发出一连串的卡嗒声,那声音听起来活像猫狗发出的心满意足的呜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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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玻璃吉普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车房,它向大海敞开着,车房里全是海水,光线从房顶上一个巨大的窗户射进房内。

  开头,哈尔根本没看见什么玻璃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那只通体透明的玻璃船就在他眼前,它被海水的浮力托着,贴着车房顶。

  跟海底城的房屋一样——船底的一个洞就是舱口。

  玻玻璃潜艇像一只差不多两米长的巨型蛋,蛋的小头是船头,船尾那头有一个双人座位。看上去,潜艇很像一只闪闪发光的甲虫;伸在外面的四根短短的喷流管像虫腿,船前有一只带关节的胳膊,胳膊未端的钳口似乎随时会咬人,那是“挖扬机”,可以用来抓东西、动物或鱼。

  兄弟俩游上去,从舱口钻进船里,船内充满气体,很干爽。罗杰关上舱门。

  “这船怎么驶出车房?”哈尔问,“我没看见螺旋桨。”

  “这船靠喷气发动机开动,有点儿像喷气式飞机,”罗杰挺内行他说。能当哥哥的师傅,他很高兴,“那些管子每一根都是一台喷气发动机,只不过它们喷射的是水而不是空气,所以,叫做海德鲁喷流发动机,海德鲁是水的意思。”

  “这我知道,”哈尔不耐烦他说,“开船吧。”

  “后喷流发动机把船体往前推,左前方的发动机使船头往右转,右边儿的发动机使船头往左拐。把前面的两根喷流管往下一按,船就往上浮,往上一推,船就往下潜。还可以倒退呢,只要把后喷流发动机关掉,把前头的两根喷流管拨向正前方就行了。”

  “说得对,但是,这些喷流发动机怎么操纵呢?”

  “很简单。看见这根杆子了吗?把它往上推,潜艇就往上浮;往下按,潜艇就下潜;往左,船就向左转;往右,船就往右边儿拐。把杆子推过这儿,按到回动装置上,船就倒退。”

  “那么,那个按钮是干什么用的?”

  “是操纵挖扬机的。把它往外一拉,钳口就会张开,往里一按,钳口就合上。”

  “听起来是很简单,”哈尔说,“但不知道开动起来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咱们开出去试试。”

  罗杰发动起发动机,玻璃吉普滑出车房,朝着旁边的房子直冲过去。

  “当心,要撞上去了。”

  罗杰紧紧抓着驾驶杆,但他太紧张,按反了方向,潜艇朝着那幢房子楼下的窗户冲去。

  罗杰惊慌失措,他把驾驶杆使劲儿往右一压,潜艇猛地向右急转,几乎把街上几个行人的脑袋削掉。他连忙把驾驶杆往上提,吉普像只受惊的猫往上蹿。

  这次试“车”使罗杰得到两点教益:一是无论干什么,事前都要心中有数;二是这辆吉普像通灵性的活物,能把六便士硬币一样小的东西翻转过来,能像流星似地飞速上升,也会像陨星般坠落。

  “它比汽车强好几十倍。”他说。

  他们飞也似地从海底城的房顶上掠过。房顶全都是平的——海底城从不下雨也不下雪,房顶不必建成人字型,房顶和墙壁长满了水草和软体动物,那是千千万万鱼儿的食物。

  楼房冒出一串串气泡,街上那些游泳的人和行人的水中呼吸器也在冒气泡。一幢楼房挂着“气”的招牌,供人们呼吸用的压缩氦气显然是从这里通过地下管道输送出去的。

  那边那幢带小尖顶的房子是教堂,无赖梅林·卡格斯就是那儿的传教士。一种难以抑制的感觉使罗杰驾着吉普尽量远离那教堂的尖顶,高高地跃过去。

  吉普飞驰着驶过一座建筑物,看样子,那是给全城提供光和热的发电厂。

  有座建筑物哈尔猜想是脱盐厂,它把含盐的水变成淡水供给全城。

  种满热带作物的住宅街道绿荫如盖。住宅坐落在赏心悦目的花园里,园中栽满奇花异草,还有形状酷似植物的动物——石帆、珊瑚树,海葵和绚丽的柳珊瑚,表面光滑的小动物花很像郁金香。看来,梅恩大街是海底城的商业中心。那儿的商店没有门只有橱窗,高高的柱子把它们固定在海底,商店的大门全都在房底下。顾客浮上去钻进商店,然后,提着装在塑料袋里的大包小包食品和日用品再钻出来。

  一家乳品店挂着鲸鱼奶的广告,一家书店贴着“海底世界专著”的海报。梅恩大街还有一家餐厅,一家理发店,一家出售“深海纪念品”的商店,一家医院,一家药房,一家银行,还有一家专门出售“海底珠宝”的珠宝店。

  一个人抱着一台跟他自己身体一样大的机器从五金店里出来。

  “我的天,”罗杰惊讶不已,“那玩意儿准有半吨重。”

  “在陆地上,它足有半吨重,”哈尔说,“可在这儿,高密度的海水把它托着,人能毫不费力地把它抱起来。”

  梅恩街上甚至还有一家宠物店,不过,那里头的宠物不是狗、猫或者金丝雀,而是海豚、鼠海豚和观赏鱼。

  有几家商店专门出售潜水器具,配套水下呼吸器的气瓶、鸭脚板、面罩、通气管等等,凡是一位穿着讲究的水下人可能穿戴的一切,这儿应有尽有。

  过了一会儿,景色变了,兄弟俩来到一座美丽的水下花园。脑状珊瑚、像伊斯兰寺院尖培的珊瑚、海星、美丽的贝壳、巨蛤,还有在这些“树木”当中婉蜒而过的小路构成了许多奇异漂亮的海底景致。

  市郊一带是工业区,那儿正在进行采矿试验。人们用地磁仪勘探海底,这种仪器能发现水平面以下的任何金属。电起重机把含有金、银、铀、镁的矿石以及埋藏在海底的其他财宝吊到水面的船上。

  罗杰关掉马达,船慢悠悠地漂过一块巨大的铁制品,这玩意儿正忽上忽下地不停摇摆,活像跷跷板。“那是什么?”

  “抽石油的泵,”哈尔说,“你在墨西哥湾见过。”

  “可那儿的泵都安装在海面的钻井平台上。”

  “对。但是,那种把石油从海底往海面上抽的办法很蹩脚,油井在那么深的海底,把油往上抽代价很昂贵,而且十分危险,钻井平台会被台风摧毁或者被船撞翻,巨浪也会把它吞没。直接在海底抽油就好多了,所有海面上可能出现的危险都可以避免。当心,前面有障碍物。”

  罗杰把吉普一拐,这才没有撞在吉普正前方的一道高耸的悬崖上。

  “这是那道巨礁,”哈尔喊道,“这就是大堡礁!”

  悬崖笔直地屹立在眼前,像摩天大楼的墙壁。

  这一道由生物垒起来的最巨型的墙,比埃及的金字塔更宏伟,比阿斯旺大坝更壮观。它全长两千零壹拾壹千米,绵延整个珊瑚海,环抱澳大利亚的东北海岸。而这道庞大的墙壁却是由世界上最小的建筑师之一——珊瑚虫建成的。这种动物大小了,只有在显微镜底下才看得见。

  浩瀚的太平洋的这一部分被贴切地命名为珊瑚海,它是一个绚丽的珊瑚陈列馆,世界各种各样的珊瑚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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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海底的家


  从地板上的洞钻进小屋,孩子们来到一间舒适的客厅,这客厅通厨房、浴室和两间卧室。

  “怎么样?”狄克博士问。

  “太棒了!”罗杰赞叹道。

  “太好了,”哈尔说,“谁能想象海底会有这么好的地方!不过,这么大的屋子我们住不了。两间卧室,其实一间就足够了。”

  “你们只能占用一间,”狄克博士说。“要知道,住房不够分,我们只好住挤点儿。我希望你们不介意和另一个人合住一幢房子。”

  “一点儿也不,”哈尔说,“说实在的,有个伴儿我们更高兴。”

  “我相信,你们会发现卡格斯是位好同伴,”主席说,“他很有教养,是个具有极高的道德准则的人。”

  哈尔皱起了眉头,“你说,他叫什么?”

  “卡格斯。”

  哈尔努力回忆着,“他是——传教士?”

  “对,是传教士。你怎么知道的?梅林·卡格斯牧师,我们教堂的牧师。”

  “梅林·卡格斯,”哈尔说,“对,我们认识他。”

  “好哇,那就更好了。你们既然是熟人,住在一块儿肯定能相处得很好。”

  哈尔暗暗叫苦:我倒不如跟蛇一块儿住在这小屋里。但是,由于某种原因,他没把这话说出口。

  罗杰考虑得可没那么周全,“不就是那个家伙……”

  “别说了。”哈尔严厉地制止了他。

  只消三言两语,他或罗杰都能使卡格斯声名狼藉。卡格斯不是献身宗教的人,而是一个有两次杀人纪录的杀人犯。他伪装成传教士,到处招摇撞骗,他紧紧交叉着十指祈祷,嘴里念着圣经,心里却在策划杀人越货的阴谋。他曾密谋盗窃一个珍珠养殖场,因为嫌哈尔兄弟碍手碍脚,就把他们抛弃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岛上等死。是的,哈尔记得这个梅林·卡格斯“牧师”,太记得了。

  不过,这坏蛋也许已经改邪归正了,狄克博士对他印象很好,如今,他是这个海底世界的贵宾。哈尔可不是那种好搬弄是非的人。他主张在证据不足的时候,不要随便怀疑任何人。他必须保持沉默——至少,他应该先跟那家伙谈谈,弄清楚他是否真的已经洗心革面,或者像他一贯那样仍旧是个强盗和杀人犯。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能吐露半点口风。

  他站在有机玻璃窗前,思绪满怀地注视着外面的街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街道——到处是成群结队的鱼。

  “您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来建您的海底城呢?”

  主席走到窗前,“你这问题的部分答案就在那儿,”说着,他朝鱼群扬了扬下巴,“热带水域里的海洋生物比任何别的地方都要多。珊瑚礁能引来鱼群,鱼爱躲在珊瑚礁的洞里,它们以珊瑚虫为食。大堡礁是世界最大的珊瑚礁——长达两千多公里,聚集着世界最丰富的海洋生物,海底到处是矿藏。因此,这地方是研究海洋资源的理想场所。”

  罗杰在朝窗外张望,“我们屋后的那间小屋是干什么用的?”

  “那儿嘛,我的孩子,你肯定会感兴趣。那是你的车房,你的汽车已经停放在里头了。”

  “我的汽车?”

  “唔,确切他说,不是汽车,但在水下,它比汽车还要好。实话告诉你吧,那是一艘潜艇。知道吗?它是我们的信使。专门在城里传递信件、工具和给养。会开车吗?”

  “当然。”

  “那么,驾驶这辆玻璃吉普准没问题。”

  “玻璃?怎么会是玻璃的呢?”

  “一种新玩意儿,”狄克博士说,“我们这儿的所有潜艇都是用钢造的——碟形潜艇,‘深海之星’,‘深潜号’;小潜艇,‘抹香鲸号’,‘翻车鱼号’等等。用玻璃造的潜艇,这还是第一艘呢。”

  “干嘛用玻璃造?以前,我还以为玻璃易碎呢!”

  “正相反,玻璃比钢更顶得住海水的压力,尤其是压缩玻璃,里面掺有玻璃纤维和塑料,压缩得越厉害就越坚硬。它比钢轻巧得多,不会被海水里的盐分所腐蚀,所以能在水下呆好几星期甚至好几年而不会损坏。最妙的是,它通体透明,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四面八方都看得见。”

  “妙啊,”哈尔说,“是谁那么聪明,发明出这样的潜艇?”

  “制造第一艘玻璃潜艇的人叫麦克林,就是发明空对空导弹的那个麦克林,海军军械试验站主任。由于他的发明,他荣获了一万美元的洛克菲勒公用事业奖。我们这艘潜艇跟麦克林造的第一艘潜艇不大一样,我们做了很多改进。不过,它仍然是玻璃的。”

  “它真能潜往深水处而不会被压破吗?”哈尔不大相信。

  “依我们看,它能驶进海底最深的沟壑——10972米的深海,约合10公里。难以置信,对吗?不过,我们还没有在那样的深度做过试验。凡是愿意拿生命去冒险的人都可以把潜艇驶进那样的深海,看看会有什么结果。我可不愿去冒生命的危险。喏,这是说明书,它会把操纵潜艇的方法告诉你。”他把一本小册子递给罗杰,“好了,要是你们不反对,我就告退了。我该回我的办公室去了。”

  罗杰仔细读了说明书,接着,就急急忙忙冲往车房,研究那辆玻璃吉普去了。

  哈尔一个人留在屋里。摆在面前的任务使他欢欣鼓舞,但一想到卡格斯,他就不由得心烦。

  罗杰激动万分地跑回屋里,“没见过这么奇妙的东西!想去兜一圈吗?”

  哈尔有点儿担心,“对付那玩意儿,你能行吗?”

  “看来不太难,咱们开出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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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海底的宝藏


  “首先,让我告诉你们,”狄克说,“在这儿,我们要努力达到什么目的。然后,我再告诉你们该怎样投入工作。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研究出最好的办法来充分利用海洋的丰富宝藏。

  “世界需要这笔财富,陆地所提供的财富不够用,因为世界毕竟只有四分之一是陆地,剩下的全是海洋。埋在陆地下面的珍贵的金属大部已经被我们挖出来了。无论在加利福尼亚还是在澳大利亚,人们都不再谈论什么‘淘金热’,黄金全挖光了。

  “银矿也快挖完了,铜矿不多了,镁也严重短缺。造一架飞机得用整整一吨镁,而每4.2立方公里的海水里就含有五百万吨镁。

  “炼钢需要锰,成堆成堆的锰结核像土豆似的撒满海底。

  “海里还有大量镍和钻,海底下面储藏着大量的石油,埋着一层层厚厚的钾碱、白金、钛、硫、锌、铀、溴、锡和钻石。”

  “这些东西为什么得不到人们的重视?”哈尔问,“采矿公司不感兴趣吗?”

  “感兴趣的,”狄克博士说,“非常感兴趣。许多英国、俄国的公司,还有一千多家美国公司都在海底挖掘,它们想知道怎样才能干得更出色。一些大公司还雇我们搞研究,想让我们出成果,我们的海底科学基金会就是为此而成立的。”

  “快点儿告诉我们吧,我们能为这一事业干点什么?”哈尔说。

  “在某种意义上,”狄克博士说,“你们的工作是所有的工作当中最重要的。除了金属外,世界还急需另一种东西。”

  “什么?”

  “食物。百分之八十的动物生活在海洋里,植物就更多了,生长在海洋里的植物占全世界植物种类的百分之九十。但是,到目前为止,人类的食品中只有百分之一来自海洋。这个问题有待你们这些博物学家去解决。我们怎么样才能向海洋索取更多食物?怎样才能让海洋生产更多的人们喜爱的食品?东方人有些东西值得我们学习。中国人开发渔场已经很多个世纪;日本人有海草养殖场,海草是很好的食品。在他们经营的牡蛎养殖场里,数以百万计的牡蛎长出了数以百万计的人工养殖的珍珠,这些珍珠在世界各地都能卖出好价钱。

  “必须保护鲸鱼,让它们自由繁殖。一条鲸鱼的肉和油价值三万美元。当拉普兰人需要驯鹿时,他们就自己驯养,而不到野地里去捕猎。我们也不会靠捕猎野羊来获取我们所需要的羊肉,我们有自己的羊群。我们开发、耕耘土地,那么,为什么不来开发、耕耘海洋呢?”

  哈尔的眼睛一亮,“这会儿,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需要我们了。”

  “当然,”狄克博士笑了,“我们一直满怀兴趣地关注着你们的事业。你们父亲是有名的动物收藏家,他曾把你们派往世界的许多地区,去捕捉陆地和海洋动物的活标本,以满足动物园和水族馆的需要。作为博物学家,你们有着丰富的经验,我们正需要一位博物学家领导这些研究工作。”

  “可为什么偏选中我?”哈尔问,“很多博物学家比我年长,他们的经验更丰富。”说这话时,哈尔真希望自己不只十九岁,而是年纪大得多。

  “在野外,”狄克博士说。“你更有经验。一个成天盯着显微镜的博物学家,尽管年龄可能比你大一倍,他从实验室里所得到的经验却远不如你们丰富。不要力自己太年轻而羞愧。年轻,正是我们的需要,海底的工作比陆地上的工作艰苦得多,需要有过人的体力和耐力。”他把哈尔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出来,你什么苦都能吃,你弟弟也能。罗杰,你多大了?”

  “十四了。”

  “个儿够大的。看样子,你似乎可以单枪匹马地抓住一只大猩猩。你们恐怕都已经明白我和你们父亲所作的安排:除了给我们干活,你们还可以为他的水族馆搜集些珍奇鱼类,所以,你们捕猎活标本的工作不会中断。当然,你们的食宿由我提供。说不定你们现在就想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吧。你们的小屋在马鲛鱼街拐角那儿。咱们这就去看看吧。”

  穿戴好潜水的服装,他们从“大门”钻进水里,往马鲛鱼街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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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海底城


  马上就要出发到海底去了!他们已经披挂整齐,面罩、鸭脚板、水中呼吸器的气瓶以及加重皮带全都穿戴好了。

  “准备好了吗?”狄克博士问。

  “准备好了。”哈尔回答。

  是的,他们早就为这次伟大的探险作好了准备。过去。哈尔·亨恃和弟弟罗杰曾多次潜水,可就是从来没去过海底城。水很深,俯在探险船“发现号”的栏杆上往水里看,根本看不见海底。海底城的街道、房屋、公园、工厂等等似乎都是异想天开。

  “咱们出发吧!”狄克博士话音刚落,他们就从甲板上跳进大堡礁的热带水域。

  他们飞快地下潜,一群群鲜艳夺目的扁鲛在他们身旁掠过。深水处,缤纷的色彩融成一片瑰丽的蓝色。海底城的房顶开始在眼下出现。他们觉得自己像飞行员似的,正从高空往一座繁华的城市降落。

  狄克博士开始游动,并示意两个孩子跟上。他把他们带到一条宽阔的大街,三个人慢慢潜入街内,双脚终于踏上了太平洋洋面以下六十多米的海底。一块路标告诉他们,这儿是梅恩大街。他们半走半游地穿梭在行人当中,行人也是在半走半游。

  人人都步履轻盈,与其说他们在走,倒不如说他们在游,事实上,在海底是很难直立行走的。

  加重皮带里面装着铅,但铅的重量几乎被高密度海水的浮力所抵消,他们只要用脚尖往海底轻轻一蹬,就会像鸟儿似地飞起来。

  爱恶作剧的罗杰忍不住要试一试自己飞翔的身手,他双脚猛地一蹬,往上弹了十多英尺,然后,像杂技演员似地落下来,站在哈尔的肩膀上。

  哈尔吃了一惊。戴着面罩。他看不见头顶上的是什么东西,也许,是一条危险的鱼。他伸出手去想把它拽开,却摸到了罗杰的脚脖子。

  他合拢手指紧紧抓住罗杰的脚脖子,把那小坏蛋一拽,罗杰一个倒栽葱,摔了下来。狄克博士在一旁宽容地看着,罗杰翻身站起来。

  狄克博士在梅恩大街和科研街之间拐角处的一幢房子前停下来。这幢房子比其他房子大一点儿,跟街上所有的房子一样,它建在支撑柱上,柱高约7英尺。房子正门前没有台阶,事实上,连正门也没有。狄克博士钻到房子底下,鸭脚板一蹬,直朝房子地板上的一个洞漂上去。他带着两个孩子钻进那个洞,爬进屋子里。

  屋里很干爽,孩子们和他们的头儿都摘下了面罩,解下了氧气箱。

  罗杰盯着地板上那个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真令人难以置信!

  “水为什么不会涌进屋里?”他尖声尖气地问。

  哈尔放声大笑,“你说起话来活像唐老鸭。”他说,但他一开口说话,也跟罗杰一样。

  狄克博士笑了,“你们可得学着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低沉点儿,你们嗓音这样尖,是因为供这儿房子用的空气与你们在上头呼吸的空气不一样。上头的空气含有大量的氧和氮,而在这样深的海底,这些气体过多会产生毒性。在这儿,你们呼吸的空气大部分是氦,氦就是‘尖声气’,不过,你们会很快学会低声说话的。

  “嗯,你刚才问水为什么不会涌进屋里。这是因为我们让屋内的气压与外面的水压严格保持一致。”

  罗杰还是莫名其妙。

  靠墙的桌上有一罐饮用水。狄克博士拿起一只玻璃杯,翻过来,杯口朝下压进水里。

  “你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吧,”他说,“水没涌进杯里,杯里的空气使水涌不进去。这座城里的每幢房子、办公楼和商店都利用这一原理使屋内保持干爽。只要屋内的空气顶得住外面的水压,水就不会涌进屋里了。好啦,那边有间更衣室,那儿有毛巾和干衣服。”

  男孩子们卸下身上潜水用的家伙,脱掉游泳裤,用毛巾把身上擦干,穿好衣服。他们从更衣室出来时,客厅里没人,狄克博士在另一间屋里喊他们进去。那间房像个办公室,狄克博士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头。

  艾伦·狄克眼睛明亮,和蔼可亲,但派头仍然像一位杰出的理学博士。他是海底科学基金会的主席,曾经主持过基金会的许多试验,海底城就是这个基金会建设起来的。

  “怎么样,”他说,“喜欢在我们这个新世界住吗?”

  “太棒了,”哈尔说,“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您最好先扼要告诉我们,我们将要干什么。也许,我们这就算开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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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潜水历险记


  回到家真是好,见到爸爸、妈妈,见到拥有世界各地的珍禽异兽、生气勃勃的享特野生动物农场,真是好极了!这些动物将出售给各地的动物园、马戏团或者各科学机构。

  “这里面一些最好的动物就是你们刚带回来的那些,”约翰·亨特说,“我叫捉一只雄性大猩猩,没想到你们带回一只两米多高的大家伙;我叫捉一条蟒,只要是蟒就行,而你们捉到了一条百万里挑一的蓝眼睛、洁白的美人!还有两头蛇,这在科学研究上是十分难得的标本,还有那只漂亮的疣猴,那条头抬起1米多高的树蛇;不光捉到豹子,还是一头罕见的黑豹;还有那么多我想都没想到的动物。我为你俩而骄傲,因为你们有一个正确的思想——超过别人对你的要求。”

  “在我看来,你也一样,”哈尔说,“瞧门上那块招牌!”

  他们离开家的时候,招牌上写的是:

  约翰·亨特野生动物公司

  现在招牌上写的是:

  约翰·亨特父子野生动物公司

  “你不需要这样做!”哈尔说。

  “应该这样,”父亲说完就撇开了这个话题。他放下原来在他膝盖上的丛林婴儿和鼩鼱,捧起了两只臭鼬,他很欣赏它们毛茸茸的大尾巴。“像极乐鸟的羽毛。”他说。不知道两只臭鼬是否明白这句赞美它们的话,但它们信任这个人,他与动物之间有“缘分”——他这种不可思议的本事已经传给了儿子。臭鼬是一种很漂亮的宠物,如果它不放屁的话。它们与这位动物行家相处,感到很自在,所以他也很安全。

  “好了,孩子们,你们呆在家里好好地休息一阵子吧!”

  兄弟俩的脸拉下了一尺长。休息,这是男孩子们最不乐意的事儿了。

  “我有另一项计划,”老亨特说,“但有人去办。”

  “什么计划?”罗杰急得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别告诉他们,亨特!”亨特夫人说,“太危险了,我会一天到晚担心的。”

  “告诉他们没什么坏处,他们已成了公司的成员。迟早他们总要知道的。”

  哈尔已经不耐烦了,“快说吧,爸!你心里想的什么计划?”

  “我想的是海洋地理学的事,我相信你们知道是什么计划了吧!”

  “海下探险!”哈尔说。

  “对。你们知道它有多重要,地球上陆地表面几乎都被人勘探过了,但海底只有不到5%的地方为人所知。我们对几十万公里以外的月球背面了解的比海洋还多些——而这些海洋就在我们的大门口。而且,正如我们的宇航员斯科特·卡宾特所说,‘对深海的研究所带来的收益将快得多、大得多。’”

  “他应该知道,”哈尔说,“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既上过天也下过海的人。”

  “对。宇宙航行之后,他曾在一个海底之家住过30天,海底有丰富的宝藏——我们需要的宝藏。既然陆地已经不能生产出足够的肉、牛奶、鱼、蔬菜以及其他各种食物,石油、煤气、金、银、铝、锰以及其他上千种使这个星球的生活继续下去而必需的东西,那么就到海底去吧,那儿什么都有。今年将要再建一个海底探险者之家。”

  “在哪儿?”哈尔问。

  “在世界上最激动人心的大海之一,靠近澳大利亚的大堡礁。”

  罗杰想起来了,他读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关于世界上最长的珊瑚礁,大堡礁一带危险的水域,成群结队的海下生物。

  “我能参加吗?”他着急地问。

  “你已经被邀请参加。”约翰·亨特说,“他们了解你们在太平洋水下的工作,他们需要的科学家中就必须要一名博物学家,他必须年轻强壮,而且还要有经验,他们认为哈尔是位合适的人选。”

  哈尔得意洋洋,罗杰一脸懊丧。

  “那我呢?”罗杰问道。

  “他们还需要一名信差。”

  “信差!你拿我开心,海底需要信差?”

  “一点不错,你会有自己的潜水小艇,你管送东西——把标本送回水面上的船只,带下各种水下需要的物资,并且还要帮助你哥哥捕捉深水生物,不管大小,只要是水族馆和实验室需要的都要。”

  “我自己的潜水小艇!”罗杰乐得咯咯咯直笑。

  “不要以为这是好玩的事,”他父亲警告说。“工作很辛苦,而且很危险,那一带的鲨鱼是世界上最凶恶的,澳大利亚报道的死于鲨鱼之口的事,比世界上所有其他国家这类事儿的总和还要多!如果你们给漂到了新几内亚,还得小心吃人生番,认真地考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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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一船淘气鬼


  “非洲之星”号轮船装载了34名乘客,但只有12名是人,其余的22名,在名单上写着:

  雄性大猩猩1只,雌性大猩猩1只,崽猩猩2只,白色蟒蛇1条,鼩鼱1只,疣猴1只,条纹羚羊1头,婴猴1只,黑猩猩1只,平足羚羊1只,树蛇1条,喷毒眼镜蛇1条,双头蛇1条,黑豹1头,长尾黑颚猴3只,鸵鸟1只,蝰蛇1条,臭鼬2只。

  蝰蛇和臭鼬是最后才抓到的。船长拒绝装载臭鼬,虽然哈尔再三说这是非常稀少的品种。但再稀少也改变不了它们的味儿啊!后来哈尔给臭鼬洒上香水,并保证整个航程中不断给它们洒香水,船长才同意装载它们。

  这是蒙巴萨很长时间内离港的最值钱的一船野生动物,哈尔和罗杰决定随动物一起离开,以保证动物在船上得到适当的照顾和喂养,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们有点儿想家了。

  “如果出什么事,我们应该在场。”哈尔说。

  罗杰反问道:“会出什么事?”

  “事情是随时可能发生的。”哈尔说。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五天来船经过达累斯萨拉姆、德班和开普敦,海上风平浪静。

  经过好望角的时候,气候变恶劣了。船开始摇晃,处于船的中部的那些笼子里的动物们变得烦躁不安,它们不习惯这种摇晃动荡,有的已经晕船,所有的动物都开始用大自然赋于它们的各种各样的嗓子,先是咕咕哝哝、哼哼叽叽,接着就变成了尖声的大合唱。

  这一切使得好心的萨马利亚——黑猩猩十分难过。萨姆是人们的好朋友,所以没有被关在笼内。每天它随哈尔和罗杰给动物喂食,为了方便,所有的笼子上用的锁都是同一把钥匙,钥匙就放在一个小盒内,盒子钉在装条纹羚羊的笼子上。

  萨姆看到它行善的机会来了。它从疣猴开始,因为在火山爆发的时候,它们就已经是患难之交,现在疣猴在东摇西晃的笼子里可怜巴巴地呜咽着想要出来。仁慈的天使帮它的忙来了。萨姆取来钥匙,打开锁,拉开门,“小主教”立刻跳将出来,呜咽停住了,它快活地在甲板上跳来跳去,白色的长袍在身后飘扬着,接着它高兴地爬上帆缆,从那儿一跃,上了桅杆,这就像在树上,现在它才不在乎摇晃呢,树在暴风雨中不也摇晃吗!

  乐于助人的萨姆很满意自己的善举带来的结果。它打开了另一个箱子,树蛇立刻窜出来,高高地抬起脑袋,还忘恩负义地扑向萨姆,萨姆及时地跳开了。

  萨姆感到有点扫兴,它把这看作是这种扭来扭去的东西表示感遍的讨厌方式,呵,算了!你不能指望谁都感激你。

  树蛇在倾斜的甲板上继续滑行,滑入了进入旅客舱的升降口。由于被船抛来抛去,它已经怒气冲天,要找个人来惩罚一下,谁都行。

  绕过一个拐角,迎面来了一位女乘客,是来自爱达荷州波卡特罗的一位太太。不用说,这位可怜的太太吓得魂飞胆丧,在波卡特罗的大街上不是能够随便碰得上一条头抬有两米高的大蛇的。

  树蛇从她身上窜了过去,毒牙扎进了空气,因为太太早已晕倒在地。蛇轻蔑地从她身上爬过之后,发现一扇半掩的门,它钻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它很失望。但它找到了一处藏身的地方,这个房间的乘客是一个管乐队的乐手,他的大号就靠在墙边,这是一把倍低音大号,是所有低音乐器中最大的一种。对于一条受惊扰的蛇来说,这是再理想不过的藏身之地了,它心满意足地钻了进去。

  在这一段时间里,萨姆已经又打开了十几个笼子。暴怒的黑豹冲出笼子后,见到什么咬什么。它咬开了一个水笼头,水哗哗地冲进了一只装着肥皂粉的桶里,涌出来大量的泡沫,黑豹变成了白豹,甲板上也满是泡沫,滑溜溜的。黑豹在滑溜溜的甲板上,被船的晃动从这边扔到那边,又从那边摔回到这边。

  三只长尾黑颚猴,一出笼子就高兴得发狂。它们跳上帆缆,又跳上帆杠,从这根杠蹦上另一根杠。这条船为了准备返回故乡的港口,刚刚油漆一新,漆尚未干,这三只猴子现在浑身沾满了白油漆。忽然它们心血来潮,要到下层舱中去走一遭。它们从煤舱的洞口钻了进去,到再钻出来时,身上已全是煤粉了,随后它们随心所欲地将黑色的煤粉涂在刚上过白油漆的栏杆、烟囱、舱壁上,轮船现在看上去白一道黑一道的,活像一头斑马。

  后来三个小家伙遇到了船上的货物经管员,他想抓住三个小家伙送回笼子,但白费了半天劲儿,手臂上还被咬了几下,一身白色的夏服也染成了黑的。

  他只好认输,跑去敲哈尔兄弟的舱门。两位无优无虑的先生,昨晚忙了一夜照看他们的那些宝贝,现在的午觉睡得正舒服。

  经营员大叫:“醒醒。你们的那些野兽把船都要拆了,醒醒,混蛋!”

  哈尔听出这是货物经管员的声音,睡意朦胧地答道:“我们睡觉的时候,你就不能照看一下吗?这些动物是货物,对不对?不就该你负责吗?”经营员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告诉你们,现在全船都是你们那些家伙啦!”

  使哈尔清醒过来的不是经管员激动的嗓音,而是他一睁眼就看到从窗口伸进来的喷毒眼镜蛇的脑袋,它已经准备开火,而哈尔正处在它的射线之内。

  哈尔立刻想到其他乘客。这条自由自在的蛇随时可能弄瞎甚至咬死乘客。最好现在就让它把毒喷掉,让它在攻击别人以前把毒液耗光。

  但即使这样,他也用不着牺牲自己,那一面对着窗口的墙上悬着一面镜子,说时迟那时快,他跳下床躲到门边的一个角落里。现在蛇看不到他——但可以看到镜子里的他,哈尔抓起一把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镜子里这个明亮的影像正合眼镜蛇的心意。它开火了,像颗子弹,越过镜子和窗口3米多的距离,直射镜子里那双挑衅的眼睛,镜面上流下了白色的毒液。

  哈尔从角落里走出来,想把蛇抓住,但它已经溜掉了。不过现在它已经跟条草花蛇一样没毒了。

  兄弟俩冲上甲板,遇到什么先捉什么,但一时间也捉不了那么多。船上是一片喧嚣混乱——有乘客的尖叫,有警铃声,有动物的吼声、咆哮、啸叫和嘶鸣。

  大号手回到房间后,想吹响大号警告其他乘客,他鼓起胸膛,使劲一吹,不但没有响声,从喇叭口还伸出一个吐着舌头的蛇脑袋。音乐家扔下大号,冲出房门。

  那只鸵鸟,正与货物经营员纠缠。它的叫声很奇怪,像狮子的咆哮,而且还像驴似的尥蹶子。这位货物经管员自然以为自己对付一只鸟是没有问题的,即使这是只2米高的鸟,他只要跳到它身上,把它压倒就行了。

  但是他的如意算盘行不通。这只130公斤重的鸟不但没被压倒,反而是这位70公斤重的经管员不得不死死地抓住鸟毛,以免从鸟背上摔下来。当驮着他的鸵鸟飞跑着经过游泳池的时候,猛地一转头改变方向,倒霉的货物经营员抓着一把鸟毛,一头栽进了游泳池里。当他爬上来的时候,他看到鸵鸟正把头伸进一间舱房的窗口,从一个正在刮胡子的乘客手中抢下一把安全剃须刀,并立刻吞进了肚子,然后飞跑而去,嘴巴上还沾着一团团的刮胡子膏。

  两只臭鼬则窜进了旅客休息室,这里已经成了好些旅客的避难所。服务员想法抓住了两只臭鼬,一只手刚好捉住一条尾巴,两只臭鼬放出一股与身上所喷洒的香水大不相同的气味,把旅客们呛得又涌上了甲板。

  当那条大蟒——白雪公主的笼子被打开时。它也出来了。但它很快就对这场动乱感到厌倦,而且很理智地退进一个旅客舱房。它看到一张床,便溜上去,心满意足地蜷伏在一位太太的身旁。这位太太喝得烂醉如泥,紧闭双眼,根本没发觉她的毯子已经被另一位更为出众的太太所分享。

  好心的萨马利亚完成了它的善举之后,心想该自己乐一乐了。它从舰桥走过,跳进驾驶舱,舵手一看见它吓得大叫着跑去找船长去了。

  萨姆握住了舵轮,它以前早就注意到了上面这个地方的事儿,它完全知道该怎么干。它先狠狠地拉响了一声气笛,然后抓住伡钟手柄,摇了个全速前进,紧跟着又来个全速倒车,几乎伡钟上的每一点都摇到了。机房里的轮机手忙得汗流满面,心想,这艘“非洲之星”号上的舵手一定得了神经病。

  在这场骚乱中唯一能保持清醒的是戈格。它和哈尔罗杰一道,捉那些到处捣乱的家伙,把它们关进笼子。

  当罗杰试图从那把大号里拉出树蛇的时候,蛇竟朝他的胸部咬来。但它还没咬着,一只大手就挡住了罗杰的胸部,而蛇的毒牙则深深地扎进了戈格的手臂。

  罗杰立刻划开它的伤口,并用嘴吸出毒液,哈尔很快给它注射了解毒的血清。

  哈尔说:“当你想到,猩猩是很怕蛇的这一点时,你就知道,这位满身长毛的朋友的行为是非常勇敢的。而且,一星期以前它还恨不得亲手杀掉你。事情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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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好奇的鸵鸟


  当戈格被抬放在一张病床上时,床立刻被这个300多公斤的病人压垮了。

  “没关系,”医生说,“它不躺在上面,就让它躺在下面吧,我们没有一张床能承得起它。我先给它打一针麻药,让它一直睡着,我才好给它取子弹。”

  罗杰摇着头说,“如果它睡着,它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哈尔问。

  “不知道是我们救它!”

  医生感到奇侄,“为什么非要让它知道呢?”

  罗杰解释道:“它认为是我们杀了它的一家,而且是一个与我们一道的人射伤了它,所以它变得很凶野。它讨厌人,满怀深仇大恨。”

  医生看着哈尔,哈尔说:“我想,我弟弟说得有点儿道理。它现在的这种情绪太危险,任何动物园或马戏团都不可能展出,因为它完全有可能伤人。说老实话,昨晚它就想杀掉我们,从窗户往我们的房间塞了一条曼巴蛇,还有两次企图放火把我们烧死,由于它的缘故,我不得不在一个象坑里与一头豹子搏斗。这些事是谁干的,过去一直是个谜,现在我们才知道,它就是罪魁祸首。”

  “你们兄弟俩都有点儿叫人吃惊,”医生说,“我看,要是我处在你们的地位,我就再给这个混蛋一颗子弹,叫它永远完蛋。”

  哈尔微笑着说:“杀动物刚好不是我们要干的事。我们的事是要捉活的,驯化它们,然后送回国,让其他的人们有机会欣赏它们。驯化动物,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让它知道,你对它好,帮它的忙。”

  “你认为它有那么聪明,它醒过来的时候。我在挖它的肉,它能明白我在帮助它?”

  哈尔点头:“我认为,一只聪明到能计划谋杀的动物,当它得到帮助的时候,一定也能明白。不过你最好别冒这个险。”

  “我想冒这个险,”伯顿医生说,“但我首先要把其他三个病人挪出去。”

  三个病人被转移到了另外的病房,门上了锁,然后医生开始工作。

  医生在伤口里寻找子弹的时候,戈格醒了,它慢慢地张开眼,当它看到它的两个死敌就在眼前的时候,它咆哮一声,不过也只是咆哮而已,因为它仍然全身瘫软,动弹不得。哈尔俯身看着它,罗杰坐在地上它的身旁,握住它的一只手,似乎它是个需要人爱怜的婴儿,而不是一巴掌就要他的命的巨兽。还有一个人正在把肩膀里那个疼东西往外取。

  钳子终于夹住子弹取出来了,医生把它举到猩猩的眼前,戈格寻思地盯着三个人的眼睛,再不咆哮。当医生给它清理伤口的脓液时,它疼得哆嗦了一下,但还是耐心地让医生处理完,然后是敷裹伤口——疼痛减轻了,多舒服啊!

  当戈格闭上眼睛时,罗杰想抽回手,但戈格握住不放,一直等到它睡熟了,罗杰才能抽出手。哈尔和医生在走廊里等着他。

  “呵!”医生说,“我刚才看到的是一个奇迹!看来你们真的懂得如何与野兽交朋友。”

  “这与待人是同样的道理,”哈尔说,“大猩猩对友好的待遇很快就会报答,但不能指望戈格一夜之间就从魔鬼变成天使,那有一点脱离实际。”

  “别担心,”伯顿说,“我不会冒不必要的风险,不会把其他病人送回那个病房,你们的戈格先生将是本医院唯一享有私人病房的患者。”

  “它需要在这儿呆多久?”

  “只需要再多呆一天,以后你们就可以在家里继续给它治疗。”

  乔罗这时从大厅跑过来说,“先生,快,鸵鸟!”

  真的是鸵鸟,而且是一只根漂亮的鸵鸟,正在医院的庭院里昂首阔步地闲逛着。

  哈尔曾经想要捕捉一只鸵鸟,但这只也许是人家喂养的。

  “是你的吗?”

  “不,不是。一只野鸵鸟。我们经常见到它,它经常在这一带游逛,也到附近的村子,见什么啄什么。”

  “你是说它啄食物碎屑吧!”

  “不仅是食物,还有硬东西,石头啦,妇女耳朵上掉下来的耳环啦,只要是发光发亮的东西。它不管谁的东西部偷,什么东西都偷。但它却不属于任何人,你们想要完全可把它捉走。”

  哈尔立刻就干。幸好,大部分队员都在这儿,他们是为了接运戈格而进院来的。哈尔叫大家把鸵鸟团团围住,然后逐步收拢包围圈,最后把它擒住。

  哈尔和罗杰挨近鸵鸟,想仔细看看它的羽毛,是否值得捕捉。鸵鸟不但不跑开,反而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人,进而用嘴啄它们的衣服,罗杰举起左手想挡开它那张好寄的嘴。

  说时迟,那时快,鸵鸟一口啄住罗杰的手表。竟还拽了下来,吞到了肚里。

  “我的表!”罗杰大喊,“我的表怎么办?它为什么要吃这些硬东西?”

  “鸵鸟没有牙齿,”哈尔说,“所以它就不能咀嚼食物,它必须吞下砂砾或其他硬东西来起阻嚼的作用,它们在胃里翻动的时候就可以磨烂食物了。”

  “看!”罗杰说,“它在啄石子!它要啄那块闪光的石子了,那是块什么石子?”

  哈尔仅来得及看上一眼,石子就被鸟吞下去了。这石子对着太阳像块钻石般地发光,就像光是从石子里面发出来的一样。他突然想起了地质学家赖恩描述钻石的那些话,赶紧在地上找,再也找不到一块那样的石子,但,判断那一块是否真是钻石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我们必须看看这只鸵鸟肚子里的东西。”他叫图图:“快把麻醉枪拿来!”

  麻醉药很快就起了作用,鸵鸟眼睛刚合上倒在地上,哈尔就叫人立刻抬进医院。

  伯顿医生一看到他的这位新病人,就笑着抗议道:“你一定以为我这儿开办的是一艘诺亚方舟吧!”

  哈尔说:“如果我没弄错的活,这只鸟的肚子里有一件东西,其价值比你这个方舟上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还要大,”他向医生说了他刚才看到的情景,“你看能弄出来吗?”

  “一个相当简单的手术。”医生说,“只要在胃部划上一刀,把东西取出来,再把肚子缝上就行了。”

  医生熟练地给鸵鸟动了手术。第一批取出来的东西中就有罗杰的手表,还在嘀嘀嗒嗒欢快地走着,还有半消化了的苜蓿、莴苣、草、野芹菜以及一些各色各样的“粉碎机”,如砾石、扣子、钥匙、汤匙等,甚至还有一副假牙,这是一个村子的头人几天前丢失的。

  还有那粒闪光的石头。本书由派派小说论坛(www.paipaitxt.com)发书人 once918 搜集整理上传

  伯顿医生好奇地看着这粒石子说:“我不懂钻石,可以送到城里去鉴定一下。”

  “我们有更快捷妥当的办法,”哈尔告诉医生关于威廉森公司地质学家的事,“他们说过今天要到鲁特舒卢,我们马上就可以到那儿去找到他们。”

  从鸵鸟的肚子里取出了5公斤多的东西。给它把肚子缝好以后,他们把它装到装戈格的笼子里,送回营地。大多数队员都随车返回营地。

  哈尔和罗杰驾车到鲁特舒卢,在镇上的一家小旅店里找到了两位地质学家。他们仔细地审看了那粒闪闪发先的石头之后宣布说,是颗钻石。

  “是颗真正的钻石,”赖恩大声地说,“你们能带我们到发现的地方去吗?”

  半小时不到,他们已经在用铁锹翻撬发现钻石的那一小块地方了。表上下面只几十厘米的地方,他们就发现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钻石矿脉的露头,它可能成漏斗状地向下延伸几十米,也可能好几百米。

  他们对兄弟俩说:“你们使这儿变富了!我们将请你们先签署一些初步的文件,然后我们再来人做一些实际的开挖工作,待我们对矿脉有一个更准确的估计之后,本公司将预付给你们一部分钱,然后再与你们谈判矿区使用费的问题。”

  “好极了!”哈尔说,“只是有一点你们弄错了,这儿是医院的土地,你们的谈判应与伯顿医生谈,而不是我们。”

  赖恩似乎很吃惊:“但是你们发现的矿,你们有权获得一部分利润。”

  “听我说,”哈尔说道,“这家医院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干着了不起的工作,由于没有资金,马上就要关闭!而这里的人民需要医院,有的人从上百公里远的地方到这儿看病。伯顿医生已经劳累过度,一切都他一个人在干,他的其他医生和护士要么被杀,要么回国了,他需要钱来请医生、护士,请工作人员,还要买设备、物资、仪器——而这里就有他需要的一切,就在他的前院。”

  “但是,你们的父亲——他是老板,对吗?你们不需要打个电报请示他一下吗?”

  “我们清楚地知道父亲会怎么说。我们是搞动物这一行的,不是搞矿业的。”

  地质学家们对于两位年青人的固执和“愚蠢”只能摇摇头,随后他们就进去找伯顿医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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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医生宣布,小猩猩已经痊愈可以出院的时候,哈尔兄弟除了付给他所愿接受的一小笔钱之外,还送给他和他的病人一车食品。

  “专门给你的!”哈尔说,“如果你垮了,你的病人怎么办?”

  在回营地的路上,罗杰说,“我真想能实实在在地帮他一点忙,帮个大忙。”

  “他现在的日子很艰难,”哈尔赞成罗杰的想法,“他的病人除了给他一些香蕉之外,什么也拿不出来。他没钱来维持这个医院,没钱买必须品,也没足够的钱来请医生和护士从欧洲来此地工作,因为他们要冒送命的危险,所以还得付高薪。他只有足够的勇气,不怕困难坚持到底。”

  布布的归来受到了寝室动物园其他成员的欢迎——布布当晚又睡回罗杰床上的老地方时,高兴得直哼哼。

  但这个晚上还不是放心睡大觉的晚上。半夜时分,窗户玻璃哗啦一声被砸破了,兄弟俩都坐了起来。哈尔打开手电筒照着窗户,只见一条扭动着的咝咝作响的曼巴蛇(树蛇)被塞了进来,看上去像是火山旁捉到的那种致人死命的曼巴蛇。

  一时间,房间里喊声震天,从各个角落里传来声声嚎叫、尖叫、嘶叫、啸叫,因为房间里的动物没有一样不惧伯曼巴蛇的。

  队员们也被吵醒了,哈尔听到有人,像是乔罗在喊:“拿网来。

  门外肯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兄弟俩朝门口跳去——但立刻想到首先要做的事是对付曼巴蛇。它这时正昂着头在房间里四处游动,头抬得有1米多高,它还没确定该咬谁好。刚才被那样粗暴地塞进窗户,现在又被关在四堵墙里面,再加上那些受惊了的动物到处乱窜,惹得它更是怒气冲冲。

  哈尔抽出了手枪,罗杰叫道,“不!用口袋!”

  通常只要口袋套上了它的脑袋,它就会安静下来。

  “房间里没口袋!”哈尔说,他准备开枪——先看看有没有其他动物与蛇头在一条直线上。

  “等等!”罗杰大叫,他从床上扯下了一条毯子,面向着蛇,蛇脑袋这时抬得比他的个儿还高,曼巴蛇猛的一窜,很明显是想咬他的脸部,但罗杰更快,他一挥毯子,蒙在蛇头上,蛇牙里喷出的毒液都溅在了厚厚的毯子上。哈尔及时用一根绳子把毯子扎住。曼巴蛇不动了。

  “待会儿再来处理它,”哈尔说,“先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

  房子外面,队员们正企图用网兜住一个像梯也格那么高的大块头,但不是梯也格。哈尔手电筒的光照出一个硕大的黑猩猩的身影,罗杰认出来了:

  “戈格!”

  没有比大猩猩更柔驯的猿类了——然而此时的戈格,由于愤怒和痛苦而变得面目狰狞。现在戈格的身上。99%的成分是个杀手。

  它比所有这些可怜的小人儿都高,它的力气比这当中任何10个人的力气加在一起都大,它的手臂粗得像船上的桅杆,它的手指头粗得像可口可乐瓶。队员们已经用网把它给罩住了,这是用粗藤编成的网,比绳子结实得多,但还是被它扯开了几个洞。队员们被它拉得东倒西歪,就像玩具娃娃。现在戈格的叫声就像一头愤怒的大象的叫声。

  很明显,再这样下去,有人——也许不止一个——就会死于它的手。光网不行。哈尔冲回小房拿来了一支麻醉镖,镖扎在戈格的上臂,麻醉药M99流进了它的身体。

  一支镖内的药液可以麻倒一头斑马,但对付巨人戈格远远不够,哈尔又跑去拿来一支同样药力的镖,射向它的另一条臂膀。

  这时这头暴怒的野兽已经把网完全撕成了碎片,它完全自由了的双手朝前一伸,抓住了两名队员,把他们的脑袋碰在一起。后来两手朝后一扫,两旁的队员像保龄球的九根小木往全部被打得东倒西歪。它两只手臂伸开来足有2.4米,比它的身高还要超出40厘米。那些还没被打倒的队员慌忙逃出那两只要命的手臂的范围,一条50公斤重的臂膀足以叫一个人丧命。

  这一会儿,它够不着人,只有以喊叫和捶胸膛来发泄它的怒气。它的胸围足有1.5米以上,多大的一只鼓啊!它深深地吸一口气尽可能地鼓起它的胸膛,拍打起来,实足是在拍打一只巨大的非洲鼓的声音。这是它最后的反抗行动了,它的两手臂垂了下来,眼睛闭上了,接着,山一般的身躯也瘫倒在地。

  哈尔大喊:“快!用装犀牛的车!”

  犀牛车开过来了,这是一辆装有又大又结实的铁笼的大卡车,就连最凶猛的犀牛也撞不垮。

  哈尔指挥人们把它抓住,可是它哪儿都太大太粗,两手很难抓住。后来是连推带拽,嗨哟嗨唷地才把这个庞然大物弄进了车。

  “别关门。”哈尔说。

  他爬进笼子跪在大猩猩身旁,伸手在它的臂膀的长毛中摸索,最后他说道:“在这儿!被子弹击中的地方。”

  一切都清楚了,的确是戈格,是它设法打破装蛇的笼子,抓了一条曼巴蛇,塞进兄弟俩的房间,目的是要咬死他们,肯定是它把豹子推落象坑,也肯定是它两次企图烧掉小屋。这一切全是出于它对它的家庭的爱以及化脓的伤口的疼痛。

  哈尔从伤口处抽出手,手指上沾了绿色的脓液,“可怜的家伙,比我想象的更严重。”

  “你能处理吗?”

  “我看我对付不了,子弹卡在肩关节处,如果它刚被射中就被抓获,我可能取得出来。但现在已经引起了严重的感染,我还没见过这么严重的脓肿。而且子弹一定是卡在肱骨和肩胛骨之间,手臂每动一次,它就挤磨一次,我真不愿意去想这有多疼!所以,它变得那么凶野,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这伤我处理不了——还是找伯顿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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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宝石


  树林边上发生了一阵骚动,不一会,乔罗和一些队员从树林中押着两个人走了出来。

  这两个人是白人,都带着枪,他们一直被带到哈尔和罗杰眼前。

  “我猜他们是在猎捕大猩猩,”乔罗说。

  两位被迫来访的客人非常气愤,“把你的手拿开!”其中一个说,“我们要与你们的头说话。”

  “头就站在你的面前,”乔罗说。

  那人轻蔑地看看哈尔,“什么!这个小孩?”

  哈尔并未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他只是说:“放开他们。”

  黑人队员们放开了他们的俘虏,但仍准备随时再抓住他们,如果他们企图逃跑的话。

  哈尔看着他们的枪说,“你们有狩猎许可证吗?”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这个地区的副司法长官,让我看看你们的许可证,你们在追寻什么东西,是不是呵?”

  “是的,但不是追野兽。”

  “那你们追寻什么?”

  “钻石。”

  “钻石!用枪追寻钻石!”

  “枪是为防身而带的。呃,年轻人,你到底是谁?”

  “我叫亨特——哈尔·亨特,这是我弟弟罗杰。”

  两名俘虏的态度立刻变了。

  “动物收集家!”一个说,“我们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让我们自我介绍一下。”

  他们从钱包中取出名片递过来,根据名片,两位先生是威廉森钻石矿业公司的地质学家,一位叫罗伯特·赖恩,一位叫汤姆·西姆斯。

  “我们应该道歉,礼貌不周,我们的队员以为你们是偷猎匪徒。图图,叫厨师弄点咖啡来。

  大家坐在外边的一张桌子旁,客人们解释他们的任务说:“我们被派出来是为了寻找新的矿址。”

  哈尔感到不理解,他说:“我对钻石开采不懂——但是一些矿藏的开采都需要钻到地下好几百米,你们怎么能指望到处游逛就可以发现钻石呢?”

  “最初钻石就是这样被发现的,”赖恩说。“有一天,在南非奥兰奇河的河岸上,一群正在玩耍的孩子发现了一块卵石,比他们见到过的其他卵石都明亮,在卵石表层被磨掉的地方,有一些明亮的斑点,这些闪闪发光的点就像里面藏着光源似的。他们把那块卵石拿给一个邻居看,邻居说要出钱买下卵石,孩子们哈哈大笑,说你要就拿去吧,不要钱。

  “他把卵石拿到镇子上的一家商店给老板看,老板说,‘是块漂亮的石头——但没人会出钱来买它。’

  “但是另一个大镇子上的一个人认得钻石,买下了,并把它售给了这块殖民地的总督,得了2500元钱。

  “两年以后,还是这个邻居,听说有一个放羊的穷孩子捡到了一块亮晶晶的石头,当作一个好看的玩意儿戴在身上。他找到孩子,出500只羊,10头牛和1匹马要买下石头。对这个穷孩子来说,这已经是一笔非常大的财富了,但实际上这只是这块石头价值的很小一部分。他把石头卖掉,得了56000元钱。

  “从此掀起了钻石热,人们从世界各地来到那个地方寻找钻石。今天世界上钻石的98%出自非洲,不仅仅是南非,就在刚果这儿也有丰富的钻石矿藏,还有其他我们还不知道的矿藏,请你们也留意吧!”

  “你是说我们也有发现地面上的钻石的可能?”

  “一点不错。地表下的就更多了。一个矿可能要朝下挖好几百米,我们宁愿要靠近上面的,也叫露天矿。下面的就需要挖矿井、坑道,用升降机把矿石提升到地面。我们公司将付给发现新矿藏的人以巨额报酬。”

  刚果(金)是比利时的前殖民地,人口6200万,于1960年获得独立。独立后几周就陷入内战,约瑟夫·蒙博托上校夺取政权,并宣布自己担任总统。他对经济进行国有化,并将国名改为扎伊尔。1997年,蒙博托总统在使400万人丧生的内战中被推翻,随后该国恢复了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名称。各交战派别于1999年签署了《卢萨卡停火协定》使内战得以结束。刚果(金)内战期间,叛乱组织进行钻石贸易,为武装冲突提供资金。联合国采取相应制裁措施,禁止叛乱组织进行冲突钻石贸易。今天,采矿业得以复兴,使矿产品成为刚果(金)的主要出口产品。它目前生产世界上大约8%的钻石。

  “听来很吸引人。”哈尔说,“从现在起我们将注意地面,但我们不能放松我们的工作。你知道,你们和我们都是在寻找宝藏,你们想看看我们的钻石吗?”

  “你们有钻石?”

  “对,有的长着四条腿,有的两条腿,有的没腿。”

  当哈尔兄弟领着两位地质学家观看那些“钻石”的时候,他们几乎要忘记自己寻找的“钻石”了:“木马”,“平足”;树蛇很有风度地表演了它的节目,将身体树起一米多高,赢得善人萨马利亚美誉的黑猩猩;三只活泼的长尾黑颚猴。

  当他们来到喷毒眼镜蛇笼子跟前时,哈尔说:“不要靠近,站在5米以外!”

  “怎么了?”西姆斯问道,“关在笼子里它还能对我们怎么样?”

  “我让你见识一下,”哈尔说。他叫罗杰取来一面镜子,把镜子拴在一根棍子上,伸到离蛇3~4米远的地方,太阳正照在镜子上,反光照着眼镜蛇的眼睛,它的脖子立刻愤怒地膨胀起来,而后一道双股的毒液从两颗毒牙喷出,像两支箭,越过3米多的距离,直射镜子的正中央。

  “如果刚才是你的眼睛在镜子那地方的话,”哈尔说,“那你现在就难受了。说老实话,要是治疗得不及时,就会当一辈子瞎子。”

  “太神了!”赖恩说,“我原先还不知道眼镜蛇有这个本领。”

  “大部分没有。总共有十种眼镜蛇,这一种被称为‘喷毒眼镜蛇’,一般认为这是地球上唯一有这个本领的蛇。”

  “能抓到它,真不赖!”赖恩说,“相当大的收获——你叫它做钻石,我一点都不奇怪。”

  “喏,现在我让你们看一块黑色钻石,”哈尔带他们到黑豹笼子前。

  “又是一大收获,”赖恩说,“一定很稀罕吧?”

  “很稀罕!”哈尔说,“科学家们说,十万头豹子里有可能出一头黑豹。但隔壁一个笼子里还有一个百万份里挑一的好东西。”

  当地质学家们看到两头蛇的时候,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由于人们的到来打扰了它,两个头下的脖子都鼓了起来。

  “啊,我……”赖恩惊叹不已,“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有哪家动物园有这样的标本吗?”

  “只有一家。曾经有两三家动物园有过两头蛇,但都早早地死了。”

  “为什么会那样呢?”

  “因为它有两个脑子,如果一个脑子想朝这边走,另一个脑子朝那边走,这条蛇就会从中被撕成两半。”

  “所以你就给它套上了一个领圈,”西姆斯评论说,“你虽然年轻,却相当通晓你这一行。”

  “还不是很通晓,”哈尔说,“不过,我会通晓的,只要我能记得我父亲从世界各地带回长岛动物园里的各种动物,好,现在到我们的寝室看看我们的好朋友。”

  “你不是跟我们说,你们的寝室里有个动的园吧?”

  “不光在寝室里,甚至在床上。罗杰与两个崽猩猩睡在一起,我则与一条大蟒共一张床。”

  他领着他们进了房间。立刻,丛林婴儿、象鼩鼱、疣猴以及两个崽猩猩发出了一阵喧闹,哈尔指着那只大猩猩介绍说:“这位是幸运夫人,——因为我们是行好运才捉到的它。请坐,先生们。”

  西姆斯在哈尔的床上坐下,有什么东西在屁股下扭动!他跳将起来,只见一个吐着舌头的脑袋从毯子底下钻了出来。

  “别害怕,”哈尔说,“这位是白雪公主。”

  白蟒从床上溜到地下,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长长的白色身躯像一束扭动着的白光。

  “太美了!”赖恩赞叹道,“实在是个美人,我还从未想到蛇也会那么美,是条真正的大蟒蛇吗?”

  “当然。”

  “这不危险吗?”

  “不,”哈尔说,“朋友之间不会存在危险。”

  当两位客人离开的时候,赖恩说:“你刚才说得不错,你们收集了一批很好的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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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梯也格摔跤


  愤怒的黑猩猩的吼叫和嘶鸣1公里之外都可以听得到。队员们都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哈尔和其他人一起走出房门口时,队员们已经等在那儿了。

  “围拢来吧,孩子们,”梯也格说,“你们看看把戏吧。”他很喜欢有人看他的表演。

  哈尔放开了萨姆,黑猩猩与踢它的人现在互相对峙着。他们看上去一点都不配作对手,这种对比使梯也格乐得开怀大笑:他站在那儿远远超过1.8米,而萨姆的头只及他的皮带那么高;他重达100公斤以上,而猩猩不过40公斤左右。

  “梯也格会要它的命的!”罗杰着急了。

  哈尔却一点都不着急。他知道,黑猩猩的主要力量集中在两臂和胸部。萨姆直立的时候,两只手仍可触地。

  梯也格刚摆起穿着大皮靴的右腿——黑猩猩这一次不等腿踢过来,它纵身一跳,越过半空中梯也格的右腿,一头撞在梯也格的心窝上,那力量就像一部打桩机砸在桩子上,梯也格哼了一声就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他那右腿还没来得及着地呢!

  黑猩猩不断地用手撕扯着手臂上粗硬的毛,手指甲发出噼噼啪啪像放电似的声响,这就是一只暴恕的黑猩猩的典型模样。它愤怒地嘶叫着,呲牙咧嘴,眼中冒着怒火,但它只在梯也格身旁跳来跳去:它要让梯也格站起来后才再次进攻。

  梯也格起来之后又对萨姆抬起了腿,但萨姆太快了,梯也格根本踢不着它,它一窜直上1.8米的高度,两腿蹬在梯也格的下巴上,并且立刻落下,刚好抓住还抬在半空中的梯也格的腿,又把他摔了个底朝天,还没倒到地呢,梯也格已经感觉到了黑猩猩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腿。与此同时,那双有力的手已经抓住了梯也格那神气的大胡子,有一半就这样被它连根拔掉了。

  倒在地上的梯也格突然感到手摸着了一样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啊,笼门上的一根铁棍,他跳起身来,挥舞着铁棍朝黑猩猩的头上砸去,——或者说朝黑猩猩刚才所在的地方砸去。铁棒砸到了地上,黑猩猩两只大手立刻握住铁棍并从梯也格的手中夺了下来。它一使劲,两臂上的肌肉鼓起了一个一个的疙瘩,铁棒被它弯成了一个环状,然后把它扔掉了。

  现在,萨姆开始剥梯也格的衣服,先是把他的衬衫一条一条地撕了下来,然后又撕扯梯也格的短裤,两只脚则不停地蹬踢梯也格的两肋。看起来,它头朝下跟头朝上一样斗得很出色。

  它再次把梯也格打翻在地,然后像滚木头似的在地上翻滚着他。梯也格只有曲成一团跪在地上的份了,黑猩猩则在他的背上跳上跳下。

  “把这个魔鬼拉开吧!”他哀求了。

  哈尔轻轻地唤了一声,一听到他的声音,黑猩猩立刻停止了它那疯狂的舞蹈,回到哈尔身边,拉住哈尔的手,并且拾起头望着哈尔,像是在问:“行了吗?”

  哈尔说:“行了,他再也不会惹你了。”

  罗杰感到很惊奇:“变得那么快,现在它又温驯得像只绵羊了。”

  梯也格坐在地上,看着他腿上的伤,黑猩猩的犬牙在那儿留下了几个血淋淋的洞。萨姆放开哈尔的手走过去,弯下腰看着梯也格的双腿,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它又恢复了善人萨马利亚的本来面目。

  它多次细心地观看过哈尔洗伤口,现在它可以把学到的本事派上用场了。它四处张望,想找块布,突然它眼睛一亮,看到了梯也格被撕破的衬衫。

  它拾起衬衫撕下一根布条,跑到湖边,把布条蘸上木,再跑回梯也格身旁给梯也格洗伤口。如此几次,然后它自觉地让开,让哈尔来消毒、包扎。

  “一只非常宽容仁慈的猩猩,”罗杰评论说。

  “这不稀奇,”哈尔说,“黑猩猩的本性就是如此,一只成年黑猩猩可能会勃然大怒,但它也会立刻忘掉这一切,恢复它善良的本性。”

  罗杰拾起铁环,想把它扳直,但他憋得脸色发紫也丝毫不起作用,“我要不是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黑猩猩有那么大的劲儿。”

  “听说过诺埃勒的拳击黑猩猩吗?”

  罗杰摇摇头。

  “一个马戏团的老板,叫诺埃勒,他搞了一台节目,叫诺埃勒方舟,在美国各地的集市或狂欢节的时候演出,其中压轴的节目叫拳击比赛。他有一只黑猩猩,叫做乔。它将与任何上台挑战的人拳击和摔跤,谁要是能将它打倒并使它一肩着地一秒钟,老板就付给他5美元。那些有名的拳击手、摔跤家都跃跃欲试,总共打过400场,没有一个人取胜过,当然老板也就不需要付那5元饯了。我还想起了另一只黑猩猩,叫彼得。它不但有劲儿,而且还很聪明。它可以按正确的程序做完56个动作而不需要训练人说一个字:出场、向观众鞠躬、取下帽子、坐下、用刀叉吃饭、刷牙、梳头,给脸上抹粉、给侍者小费,还有其他好多玩意儿,还能一边从瓶里喝水,一边摇旗,一边骑着自行车在台上飞快地拐来拐去。最后下车、向观众鞠躬、拍手、退场。”

  马里跑来说抓到三只猴子,“要不要留下?”

  哈尔和罗杰一道去看是什么样的猴子,“长尾黑颚猴,”哈尔说。几只瘦瘦的小东西在笼子里快活地互相追逐。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罗杰说,“大猩猩以及黑猩猩——人们称它们为猿,而把这些东西叫做猴,猴和猿有什么区别?”

  “把它们放在一起你就看得出它们之间的区别了,”哈尔说,“猿的脑子更复杂些。”

  “你是说猿要聪明些?”

  “对。”

  “但在我看来,这些猴也很聪明,它们甚至比萨姆和幸运夫人还活泼。”

  “呃,我们来试验一下,怎么样?”哈尔建议道,“马里,给我找几个空瓶子——还要一小袋花生。”

  他从那些空瓶中选了几个瓶颈较小的,在里面装上花生,然后放进猴笼。

  三只长尾黑颚猴都从笼顶上爬了下来,它们把手伸进瓶子,抓起满把花生。好,这一下手拿不出来了,它们又不愿意放掉花生拔出手。

  对于一只猴来说,这个难题太难解决了,三只小猴子手上滑稽地吊着个瓶子蹦来蹦去,嘴里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现在来试试黑猩猩。”他们给萨姆选了一个瓶颈足以让手伸得进,而抓了满把花生则拔不出来的瓶子。当萨姆拿不出手来的时候,它不叽喳乱叫,也不蹦上蹦下乱甩手,而是一声不响地坐了下来,认真思索。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它把握着花生的手松开了,让花生都落到瓶底,抽出手。接着它把瓶子翻了个底朝天,将花生全部倒了出来,最后它就吃起花生来了。

  “这就需要脑子多转几个弯才能办得到了,”哈尔说,“好,该轮到大猩猩了,我们给它出一道稍微难一点的题目。”

  幸运夫人从栅栏间瞧着三只小猴子,它们还在不断地甩着手想把瓶子甩掉。幸运夫人是位具有同情心的母亲,它已经收养了两只崽猩猩,它想帮这几只头脑简单的猴子,但必须得想出办法。

  最后它爬进供应车,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香蕉,它把香蕉从栅栏缝中塞进去,放在笼内地板上。

  猴子不再叽喳乱叫,也不上窜下跳了,它们看着香蕉,就它们的胃口来说,香蕉当然要比花生更有吸引力,紧握着花生的拳头松开了,花生掉了下去,它们找出手一齐冲向香蕉。

  “了不起!幸运夫人。”罗杰惊呼一声,“它真的是想出来的,是吧?”

  “说得对,”哈尔说,“想出来的——这就是猿与猴之间的区别,不要以为猴子不聪明,但碰到需要想的问题,还是猿脑袋里面的计算机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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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它是剑突联胎,它两个头应该是协调一致的。”

  “事实并非如此,”哈尔说,“人类的双胞胎之间,性格、思想并不一致。一个可能是不知优愁的乐天派,而另一个却忧郁得像缸里的酸菜;一个可能很聪明,另一个可能是笨蛋。在蛇类当中也是这样,圣地亚哥动物园里的那条双头王蛇,一个头很温驯,而另一个头每当管理者走近时,都企图咬他。”

  这条树上的双头蛇,一个头溜进了一个鸟巢,出来的时候嘴里咬住了一只小鸟,另一个头马上窜过去咬住了小鸟的一条腿,两个脑袋开始了“拔河”,看起来这只鸟非被撕成两半不可。但最后还是鸟挣脱了蛇口,高声尖叫着飞跑了。

  “蛇的脑袋不发达,”哈尔说,“它们没想到,为了咬到对方,它们首先得把脖子上的气放掉。所以,只要它们在发火,它们就是在互相保护对方。不过,瞧,一个要放弃了,它想走开,脖子上的气球瘪下来了,它的火气消了,但是它害怕。”

  还在生气的脑袋一口咬住了害怕的脑袋。哈尔是下会袖手旁观,看着这么好的标本自我毁灭的,“该我们来阻止它们的争斗了,乔罗,把套杆给我。”

  套杆的前端是一个绳圈,绳端握在哈尔手里,如果他能用绳圈套住蛇头,他就能收紧绳圈,把蛇套下来。

  第一次不那么顺利,绳圈只套住了一个头,哈尔想把蛇拉下来,但没套住的那个头咬住了树皮。

  “使点劲拉,”罗杰说,“让我来吧!”

  “不,绝不能再使劲。看到两个头联结处的那一圈带伏物没有?这是它最脆弱的部分,每次两个头朝不同方向移动,都会使这里紧张一次,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两头蛇活不长的原因。每当两个脑子对于该朝哪儿走产主不同意见的时候,这个地方都会被拉伤。我必须把两个头都套住。”

  “现在,两个头的意见统一起来了——逃跑。哈尔松掉绳圈,它立刻沿着树枝蜿蜒而逃。哈尔把绳圈伸到前面等着,两个头都钻进了绳圈,到它们明白过来时,绳圈已经收紧了。

  现在已经不存在被撕开的危险,两兄弟一起抓住套杆,用力把它拉了下来。

  他们回营了,哈尔扛着套杆,双头蛇的两个脖子都胀成了气球,身子缠在套杆上。

  回到营地,双头蛇被放进了一个笼子,它狂怒地扭动身子,一个头想朝一个方向逃跑,完全有从中撕开的危险。

  “得阻止它。”哈尔说。

  哈尔撕上60~70厘米长的胶带,打开笼子,让手刚好能伸进去,一个蛇头窜上来,在哈尔的手上咬了一口。这一下哈尔自己可以判断了,树上的蛇到底有没有毒。

  他不能停手,他抓住蛇脖子,很快地在两个头的联结处缠上胶带,抽出手,关好笼门。

  “现在不会再撕成两半了。”

  “你为什么用弹性带?”

  “这样不管我们给它喂的是老鼠还是小鸟,它照样能吞下去,而弹住带的弹住又可以阻止它拉伤那圈带状物。”

  罗杰查看了哈尔的伤口,哈尔说:“没事儿。”

  但为了保险,罗杰坚持要给他清洗伤口、敷上药并包扎好。

  “听!”哈尔说,“那些叫声是怎么回事?”

  “像是从我们房间发出来的。”罗杰说。

  他们跑回小屋,使劲推开门,刚好看到梯也格正凶狠地一脚踢在黑猩猩萨姆的肚子上。整个动物园炸开了锅,那只大猩猩和两只崽猩猩高声嘶鸣,怒吼、啸叫,一边还捶打地板,甚至白雪公主白蟒都发出咝咝的响声,就像什么东西漏了气似的。

  “你在干什么?”哈尔问道。

  梯也格转过身面对着哈尔,并朝前逼了上来,长胡子在抖动,那只玻璃眼死死地瞪着。

  “你要小心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他说,“当你们在外边胡闹抓什么蛇的时候,总得有人照管这些畜牲。”

  “从它们的叫声听来,它们似乎不喜欢你的照管。你为什么踢那只黑猩猩?”

  “跟畜牲打交道,这是唯一的方式,当它们不老实的时候,惩罚它们!”

  “它怎么不老实的?”

  “疣猴咬住了我,我正要把它打掉,黑猩猩上来碍了我的事。”

  哈尔想起,他们给黑猩猩取名为善人萨马利亚,简称为萨姆,是它在火山的山坡上救了疣猴。这一次,好心的萨姆再次保护了这只猴子。

  这会儿黑猩猩的情绪坏极了,突然它嘶叫着从后面向梯也格扑来,哈尔只得把它拉开。但是梯也格一点也不感谢哈尔。

  “让它来吧,”梯也格说,“我要教训教训它。让它尝尝我的厉害。”

  “小心点儿吧,说不定是它教训你哩!”

  “这头小毛猴儿?笑话!我一个小指头就可以把它收拾掉。”

  “你想试一试吗?”

  “随时奉陪。”

  “现在就来,怎么样?”

  “你是自找倒霉,”梯也格警告说,“你的宝贝黑猩猩马上就会被我收拾掉。”

  “只好听天由命了!到外边去吧。”

  萨姆一直在尖叫着,拼命想扑向梯也格,哈尔一直把它拉住,不让它够得着梯也格。

  “马上你就有机会了,小伙伴!”哈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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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双头蛇


  可怜的家伙,哈尔心想,他一定做了个噩梦,两头蛇,真有他的!

  哈尔支起身子,想看看罗杰,只见他双眼睁着。

  “你在胡说什么呀,弟弟!再睡会儿吧,蛇不会有两个头的。”

  “那些队员们说的……”

  “他们弄错了,也许他们看到了两个蛇头,但那一定是两条蛇的头。你今天早上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多亏你整晚用牛奶给我冲洗,看东西还有点模糊,但已经不像昨晚那样疼了。关于两头蛇你问乔罗好了。”

  哈尔只有迁就弟弟,他走到门口喊来了乔罗。

  “我弟弟的脑袋还有一点不清醒,他说什么长着两个脑袋的蛇,还说是你们看到的。”

  “是的,先生,我们见过一条,它的窝就在一棵树上。”

  哈尔心想,真是越来越荒唐,双头蛇,而且窝在树上,而不是在地下的洞里,谁听说过这种事人!

  呵,哈尔想起来了!他拿出他的爬行动物手册,不查“蛇”部,也不查“巢”部,而查“剑突联胎”部。

  对,就在这儿。不仅人类有剑突联胎现象。动物一样也有这种现象。有时是两个身体一个头,有时是两个头一个身体。

  科学家们研究过双头蛇的行为,对于双头蛇脑子如何作用已经了解不少。1967年在加利福尼亚的德尔玛捉到了一条双头蛇,后来送到圣地亚哥动物园的爬行动物馆饲养展出,这是这家动物园展出的第二条双头蛇。在其他动物园还有两三条,但还是很稀有,所以这一类标本在科学研究上和公众兴趣上都有很大的价值。

  哈尔的热情一下就上来了,“我想看看去!”

  “我也去,”罗杰已经下了床。

  两位伤病员一边穿衣服一边还哎唷、哎哟哼得震山响,可当乔罗把他们带到一棵巨大的金合欢树跟前时,他们把一切疼痛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双头蛇的窝就在这树上。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非洲最令人惊叹的景观之一。这棵树,树冠顶部平齐,伸展得很宽很宽,就像一个巨人的烛台,从每一根树枝上都垂下几十个大“灯泡”,不过不是玻璃的,也不会发光,而是草编的,金黄色,在朝阳下一闪一闪的。

  “纺织鸟窝!”哈尔喊了起来。

  罗杰惊叹不已,这就是有名的纺织鸟干的了,真是名符其实,它们用这种金黄色的草出色地编成了一个个任何风暴也吹不散的巢。

  “这棵树上一定有两三百个。”

  “远远不止,”哈尔说,“差不多500个,但这还不算最多的,在罗德西亚,有一棵树上有1200个。”

  “小鸟一家住一个。”

  “不,一家两个。雄鸟负责所有的建筑工程,它先给自己的配偶造一个,让它在里面产卵、孵小鸟,然后再造一个给自己住。”

  “那么多的活儿?”

  “是的,但看来它喜欢干这个活儿,就像一个人,当他干一种他干得很出色的活儿时,他会感到非常愉快一样。”

  “可是为什么那么多的小鸟都在一棵树上做巢,树林里不是还有那么多其他的树吗?”

  “纺织鸟是一种社会性很强的小鸟,它喜欢伙伴,而且有很多伙伴。另外,如果有很多的鸟在一起,它们就可以较容易地打退敌人。”

  “说到敌人,那条蛇在哪儿?”

  乔罗指着靠近树干的一个巢说,“它就住在那儿,专吃小鸟和鸟蛋。”

  乔罗用随身带来的套杆捅了一下巢,只听得一阵咝咝声,接着窜出了一个蛇头,一会儿又窜出来一个。它们像在比赛,看谁发出的咝咝声更厉害。

  两个头的后面是一条长约一米五、色彩鲜艳的蛇身,在动物园里这样一条漂亮的蛇,就是一个头也够吸引人的了。

  “有毒吗?”

  “非洲人说有,科学家经过试验说没有。”

  “也可能一个头有毒,一个头无毒。”罗杰开玩笑说,“可能吧?”

  “在这个奇妙的世界里,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当然,你还是有办法证实的:让两个头都咬你一下,怎么样?”

  “谢谢你,”罗杰说,“挨了昨天那一下之后,我要躲着蛇。”

  “再捅它一下,乔罗!”哈尔说,“可能它的特殊行为就要表现出来了。”

  结果连哈尔也感到意外,一个头上的眼睛在死盯着一只小鸟,所以它对这个骚扰毫无反应,另一个头在看着人,一见棍子伸过来并被触及之后,这个受到刺激的脑子立刻将指令传给颈部的肌肉,它的脖子立刻变粗,一直到胀得像个气球。

  “真像个气球鱼!”罗杰说。在水下考察时他见过这种鱼,当它要吓跑敌人时,它把自己的身体“吹”得比平常大10倍。

  这儿是两个互不联系的脑袋,一个发火、一个想吃东西。发火的那只脑袋朝一只小鸟窜去,咬到了,立刻吞了下去,可以看到一个包从脖子在下滑,一直滑到肚子。在那儿这只小鸟将被消化掉以供养两个脑袋。

  罗杰说他希望自己也长两个脑袋,这样,一个工作,另一个就玩耍,或者一个打猎时,另一个则睡觉,一个按爸爸的吩咐行事,另一个则可以随心所欲,想干啥就干啥。真是个相当美妙的安排。

  但有时也会不方便,比如:一个想去钩鱼。另一个却想在家看书,又比如,一个喜欢滑水,另一个却喜欢爬山。要是发主这种分歧,他就有可能把自己撕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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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发觉自己已经放松了手中的套索,眼镜蛇立刻想挣脱逃跑,图图正好挡住它的去路,发了狂的蛇一口咬着了图图的手臂,毒牙深深地扎进肌肉,仍有足够多的毒液注入了图图的手臂。

  罗杰模模糊湖地意识到出了什么事,虽然他自己的眼镜像火烧、像被人挖似地疼痛难忍,但他还是跳起身来抢救图图,不然图图很快就要死去。他把套索交给乔罗,并且立刻割下一段绳子作为止血带,扎在图图手臂伤口的上方。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供应车前,倒下了。两名队员立刻跑上去把他挟了起来,他的双子在供应车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了——菲兹西蒙斯蛇伤急救包,在两名队员的搀扶下回到图图的身旁,图图已经发生痉挛。

  罗杰虽然对喷毒眼镜蛇不熟悉,但他知道如何处理蛇伤。他掏出刀子,但看不见眼前图图发肿的手臂,一名队员把着他的手在每一个毒牙痕上划了个深深的十字形切口,再用高锰酸钾晶擦拭伤口,接着他又摸出注射器,抖抖索索地摸了好一阵,才把针头扎进了伤口附近的肌肉,注入了抗毒血清。

  “把他抬回室内,”他吩咐道,“让他平躺着,不要打扰他。”

  这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睡下。那蛇怎么办?他想透过眼前的迷雾看清楚一点。

  “它呢——蛇?”

  乔罗把蛇拖到够得着的地方,罗杰知道他必须尽快在完全晕倒之前把事情干完。现在他已经不需要用叉棍了,这条蛇两次攻击人之后毒液已经耗尽,他用不着怕它了,他摸索着想抓住蛇的脖子,又是一只黑色的手在引导着他的手,他终于抓住了蛇脑袋下面的地方。

  “袋子!”

  口袋递到了他的手上,现在很多人都上来帮忙了。他们帮罗杰把蛇尾、蛇身先后塞进了口袋,最后把蛇头塞进去,立刻抓紧了袋口。

  事情干完了,罗杰想,现在我可以休息了,接着就晕了过去。

  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有人在朝他的眼睛里泼什么东西,一开始他以为是蛇在喷毒,他本能地伸出两手想遮住双眼。

  “别动!”哈尔说,东西还在往他眼里泼。

  “这是什么?”

  “炼乳。”

  “你疯了!有什么作用吗?”

  “是没多大作用,”哈尔承认道,“但可以缓解疼痛,中和蛇毒。”

  “蛇毒?不就是些唾液吗?”

  “标准的毒液。”哈尔说,“蛇的毒腺就在毒牙的后面,强有力的肌肉挤压把毒液从毒牙中喷出,就像一把水枪,只是比水枪具有大得多的准确性。就我所知,喷毒眼镜蛇是地球上在嘴里带把枪的唯一生物。别动,我要给你打一针。”

  “你不是已经用牛奶给我治了吗?”

  “那仅仅是治眼,这一针是为身体的其他部分打的,现在毒性肯定已经传遍了你的全身。”

  罗杰感到了针扎的疼痛,他问道:“图图怎么样了?”

  “他正在恢复,倒是你令我担心。你是满剂,而图图中的毒只是剩余部分。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我还幸运?”

  “你不会全瞎,下一辈子瞎就够走运的了。”

  罗杰使劲地睁开双眼,“你在哪儿?”

  “就在你面前,离你的脸不到60厘米。”

  “你看上去就像个影子。”

  “行!总比什么也看不见要好。我看,在这个眼镜蛇出没的国家里,哪个村子都有像蝙蝠一样乱碰乱闯的盲人,罪魁祸手就是眼镜蛇。”

  “非洲人怎样治疗这种伤呢?”

  “巫术。牛奶我说不上有多大用处,但起码比巫术有用。”

  整整一个晚上,罗杰疼得翻来覆去。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像要发出尖叫,他真想让它们喊出声来,但他还是紧紧地咬住嘴唇一声不吭。抽筋使他蜷成一团,他的心猛烈地跳动,头就像要炸开似的,他整夜都没睡着。这一晚像是他一生中最长的一晚。

  哈尔每小时用牛奶给罗杰洗一次眼睛。他自己也不舒服,他跟豹子那一番搏斗之后,现在浑身疲倦得要命,而且伤口也在疼痛。他很惊奇地听到罗杰故意发出一阵笑声:“我们真是一对好猎手,一身的伤。我讨厌这个样,我肯定明天早上我就会恢复正常。”

  “你算了吧!”

  也许这种愿望在恢复方面的作用一点也不亚于牛奶,不营怎么说,天亮后罗杰感到好多了。他已经可以看得到阳光照射着的窗户。他曾经想,只要能平安地回到长岛上的家,得到爸爸妈妈的爱抚就心满意足了。但现在男子汉的精神又恢复了,他甚至已经在考虑今天的活动了。

  “哈尔,你醒了吗?”

  愚蠢的问题,“是的,”哈尔通宵都没合过眼。

  “有人跟我说起过一条两头蛇。他们知道它的窝在什么地方,我们去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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