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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十九节 变化   文 / 剪云裁衣



  


??可是她就是开心,她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她的开心,她的辛苦没有白费。
??她希望李元江什么都是好的,李元江也果然没辜负她,不仅学业有成,还出落得相貌堂堂,整个一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楼里的姐妹们已经开始打他的主意了,但她可不想李元江和她们胡混,她们一天什么人都接触,搞不好是要出事的。
??这些人中,她也就看着小荷最好,干干净净的女孩子。李元江要是和她在一起她是绝对放心的。她也清楚李元江和小荷彼此也有意,只是嬷嬷突然决定让小荷出来接客。虽然在这里的女子迟早都有这一天,但如果小荷真的出来接客,李元江一定会很伤心的。
??可是这事她怎么能对嬷嬷讲呢?于是那天她故意把这个消息透漏给李元江,看他的反应。
??其实她心里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李元江带着小荷逃走,她知道到了外面是需要钱的,她已经将自己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银子换成了银票,缝在了李元江的一件衣服里,然后把他常穿的衣服归置一下打了个包裹。
??想到李元江就要离自己而去,她的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过。
??她看着李元江一点点长大,虽然俩人很少交流,不过这种相依为命的情感却是难以割舍的。不过李元江渐渐大了,他不能总是生活在这样的烟花柳巷,他应该有自己的天地。可是分离……虽然有这样的准备,一旦真正的面对,总是难以承受的。
??她赶紧拉了个客人,否则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她怕自己会崩溃会后悔会坏事。
??可是李元江没走。
??第二天她失落的推开房门时见到他正躺在床上,这真让她又惊又喜。
??也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李元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的心里起了变化,他仍旧是那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人,她也仍旧关心他的衣食住行,只是这种关心似乎变得更加的细微更加的牵肠挂肚起来。
??她再次打量他,他已经不是那个整日沉默不语的小孩了,他的话仍旧很少,不过那强健有力的臂膀证明,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初三很快就到了。
??那日,不管怀着怎样的心理,聚艳亭内外的人都很兴奋。
??只有两个人例外,李元江和她。
??她知道李元江的心此刻一定分外难过和愤怒,在楼下闹闹嚷嚷的评价新人才艺时,她看到李元江阴沉着脸靠在楼上的栏杆边。等到小荷的开苞人选已定,李元江已经不见了。她真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可是整整一天他都很安静,每次自己偷偷开门观察时,他都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可是这样的安静倒让她更加担心起来。
??果然,深更半夜的时候她听到房里传来一声脆响。
??她知道李元江一定是摔碎了什么,一时间脑中居然出现李元江满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情景。
??她已经没有心情应付客人了,一心想要过去看看。可是客人却缠着她不放,弄得她心急如焚。
??好容易将客人哄睡了,她才光着脚溜到李元江房里。
??一进门便是扑鼻的酒气,随后便看到李元江斜躺在床上,确切的说是挂在床边,他只要一个翻身就能掉到地上去。
??暖香忙抬起他的身子往里挪。
??可是他实在太重了,她一下没站稳倒跌倒在他身上。随即就觉得李元江的身体翻了个个儿,转眼自己就被压到了他身下。
??李元江喷着酒气的嘴在她的脸上啄米似的亲着,继而头一低,唇便滑落到颈间,接着,一只仿佛燃着火的手探进了肚兜里抓住她的胸,于是胸便跟着燃烧起来。
??她挣扎了两下,但是没有用,就放弃了。不是被迫,而是身不由己,心甘情愿的放弃了。
??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也听得清李元江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谁的名字,但是她愿意,虽然有一点心痛……
??事后李元江经常躲着她,她也很是尴尬,可是还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有些东西变了,真真正正的变了。
??她对他的担忧由习惯变得牵肠,她对他的关心由体贴变得缠绵。平日里两人相处时,李元江经常不说话,可是她却是说个不停,而现在,她也在说,不过说着说着就忘了接下来该刷哦什么了。
??她感到这其间渗进了某些东西,某些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东西。这让她有一丝丝的兴奋和不安,让她觉得身边的每个角落都闪着灿烂的光。
??她知道李元江心里还是装着小荷的,她会难过,但是也很有自知之明,因为她清楚自己的状况。现在,只要能够天天看到他,能够为他做自己能做的一切就心满意足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任由这种感情发展下去,被人知道的话笑话自己是无所谓的,但是不能影响了李元江。可是每每到了深夜,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想到他像个孩子似的在自己胸前宣泄,想到他像个大人般的驾驭自己。
??她把客人当成他,但是只能闭着眼睛想象,因为幻境往往在清醒的瞬间破灭。
??于是便猜测着李元江此刻在做什么,是在睡觉还是又在喝酒,而自己竟会下意识的希望他在喝酒,仿佛酒喝到李元江肚子里而壮的却是她的胆量。
??终于有天,她忍不住又偷偷潜到他的房间,来到他的床前。
??李元江果然没有睡。
??是一时懵住了,还是不愿离开,或许二者兼而有之吧,反正她定定的站在李元江床前,带着战战兢兢的期待却藏着隐隐的恐惧,复杂的心情让她的头发都跟着轻微的颤抖。
??李元江的手伸出的一瞬间,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没有言语,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欢娱过后,她不知道天亮以后当两人面对这种在清醒状态下发生的变动又会是怎样的尴尬。他或许会后悔自己的冲动,或许会责骂自己的轻浮,但是她不后悔。
??只是她还是有些害怕,怕就此失去他了。于是她一直紧闭着眼睛,装作睡得很熟的样子。她不敢睁开眼睛,害怕那无地自容的一瞬。
??李元江将她拥进怀中,她不知道他是醒着的还是在梦中,不过无论怎样,她的心都是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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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十八节 委屈   文 / 剪云裁衣



  


??想到这,李元江不由得更紧的抱住了暖香。
??暖香刚刚有点懵住了,可是听到李元江那句“不要离开我”的时候,她的泪一下蒙住了眼睛,所有的委屈在顷刻间都化为了乌有。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也没有求过什么,只希望能好好的照顾李元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他们只不过萍水相逢,不过却再也没有分开。
??她与丈夫也是萍水相逢于逃荒路上,是丈夫用一碗剩粥救活了她。从此,她便跟着他了。虽然没有拜过天地,虽然没有同过房,但是他们却彼此相依为命。当时她以为自己的人生恐怕就只有在逃荒路上度过了,或许将来会拥有一个小小的破烂的茅屋,可是那也是极渺茫的。
??后来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李元江。
??当时他一个小小的人坐在空旷的地上东张西望却一丝哭声都没有,她就被这孩子吸引住了。她想起自己独自穿过旷野的时候听到呼呼的风声都吓得发抖,可是他怎么这么勇敢这么坚强啊,而且还仅仅是个小孩子。
??那孩子抬起眼睛看了自己一眼的瞬间,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照顾保护他的欲望。
??那是双看似困倦的眼睛,可是她却能感觉到其中的无助与彷徨,而这种心情曾经长久的在自己心里徘徊不去,直至遇到了丈夫。
??她决定带上他,丈夫没有反对,或许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不忍将自己孤独的留在世上吧。
??丈夫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的咳,最后都开始吐血了。但是若是有好东西他一准可着李元江和自己,生怕他们饿着。直到后来为了拣拾一个小孩扔在地上的半个馒头,他被几个人一通暴打,眼睁睁的看着馒头粉碎在那些人的脚下。
??在一阵渐渐远去的狂笑声中,丈夫吐出了最后一口血,当天晚上就咽气了。
??没有棺木,她只得用手浅浅的刨了个坑,将薄土盖在丈夫身上。
??自此就剩下了她和李元江了,而活下去唯一方式也就只有讨饭了。
??可是这种生活李元江好像并不喜欢,要不他不能总是拒绝进食。
??这样下去是要饿坏的,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让他过上好的生活。有时她甚至想把李元江送回到他的爹娘身边,但是问过李元江以前的事情。他都是紧紧的闭着嘴巴,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他们露宿在一个破庙,她又累又困的很快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下体的一阵刺痛惊醒,而且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重重压在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睛,更是吓了一跳,一张表情怪异的黑脸正对着她的脸。
??她刚想呼叫,那人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更加大力的动了起来。
??她痛苦的呼叫全堵在了嗓子里,只有一两句冲出指缝发出呜呜的声响。
??泪顺着脸颊滑落到柴草上,虽然声音不大,却在她心底炸响。
??她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却无力反抗,只能任由摆布。
??终于,那人停下了动作。
??她傻傻的躺在地上,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夺去了她最宝贵东西的彪形大汉。
??她看到他从袋子里掏出了两个圆圆的东西向她丢了过来,随后就离开了。
??她支起几乎散了架身子捡起这两个东西。
??馒头?!
??是的,是馒头。
??又大又圆又白又软,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丈夫为了半个被丢在地上的馒头丧了命,而自己居然用身体换来了两个香喷喷的白面馒头,原来想要活命是可以这样的……
??她把馒头给了李元江一个,看着他吃得香甜的样子,她在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他们就站到了一座飘着香味的楼前。
??她看不懂匾额上金光璀璨的大字,但是她知道不管那上面是什么字,这种地方统一被叫做青楼。
??犹豫被踩在脚下,她牵着李元江的手走进青楼。进了门后才知道这里叫“聚艳亭”。
??于是,好日子就开始了。
??每天不愁吃不愁穿,再也不必端着馊菜剩饭难以下咽,再也不必衣衫破旧褴褛不堪;有无数的人围绕着你,追捧着你,再也不会有人隔着老远就拿石子丢你;可以高床软枕的睡着,再也不必风吹日晒露宿荒野……
??原来好日子是这样简单。
??于是暖香便天天笑着。
??她不识字,但是不代表没有思想。
??她可以对着每个人笑,可是却也知道这种日子是不会长久的。这里的每个女子吃的都是青春饭,一旦红颜褪色,好日子便尽了。
??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不能苦了李元江。一旦自己过了这风头,他该怎么办呢?
??她要为他选条长远之路。
??她要送他去念书,将来有个好前程。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为他着想,她只是知道这是一个跟自己一同在苦日子里挣扎过来的人,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他好了,自己也就放心了。
??她也知道李元江一定会受人欺负和嘲笑,但是这都没关系,只要熬过来了,好日子在后面呢。
??她不指望到时会沾他什么光,她只要看着他好就够了。
??于是她拼命拉客,老客人不放过,新客人拉过来。整个聚艳亭就数她客人最多。
??姐妹们有时会生气,可是也都体谅她拉扯个小孩子不容易,也便算了。这个地方虽然是风月之所,但是却不缺少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同情。
??许多人知道她和李元江并非亲人都劝她不要背这样一个包袱,否则就算有人想要替她赎身,可是知道她有这样一个包袱后都不敢动心思了,太耽误自己了。
??可是她总是笑笑。
??有人替自己赎身?哪那么容易啊。而丢掉李元江,就更不容易了。
??李元江果然出息了,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
??这些年的苦没白熬啊。
??她乐得几乎疯掉,可是她也明白,李元江出息了,自己也就老了,或许会看不到他功成名就的那天了。
??可是她就是开心,她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她的开心,她的辛苦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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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十七节 尾巴   文 / 剪云裁衣



  


??随后,那东西瞅准了他尚未盖严的被子。
??它该不是要钻进来吧?李元江恐惧的想。
??果真,那东西嗖的一下就钻进了被子,沿着李元江的肩,胳膊,腹,直向下蠕动。
??在经过李元江的手时,他似乎摸到了一层光滑柔顺的皮毛。
??这是什么?
??猫?狗?
??李元江不知道,不过他倒是清楚聚艳亭里是没有人养这些的。
??但是接下来,一条又细又长的东西凉凉的划过手心,像是尾巴。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毛乎乎的拖着长尾巴的东西直向下钻,却在脚边停住了,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它要干什么?
??李元江的心紧张得在嗓子眼直蹦,可是身子却仍旧无法动弹。
??那个东西好像并不大,可是自己却要任由它摆布,让人又急又气,却毫无办法。
??它好像还有爪子,正搭在了自己的脚上,他甚至能觉出那爪间尖尖的指甲正一点一点的抠进肉里。
??一阵剧痛,好像有两排坚硬的东西直插进脚踝。
??李元江几乎要叫出声来,可是声音却堵在了嘴里,凝聚成团且越来越大,让人喘不过气来。
??痛没有停止,李元江似乎听到了一阵痛快的咀嚼声,像是在贪婪的品尝什么美味佳肴。而这美味就是他的脚。
??屋里静得可怕,这阵咯吱吱的咀嚼声显得异常刺耳。
??李元江的心恐惧得几乎爆裂,可是却无计可施。他感觉自己的腿在一蹬一蹬的拼命挣扎,可是透过眼皮狭窄的缝隙他看到自己仍旧是老老实实的躺着,任由宰割。
??他的脚由开始时无比钻心的阵阵刺痛,到后来的渐渐失去了知觉,仿佛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腿。
??李元江绝望了,那个东西好像在一点点的蚕食他,先是脚,然后是腿,再然后……
??等到暖香回来的时候,恐怕看到的只是一副光光的骨架了,可能连骨架都不剩了。暖香一定会很奇怪的到处找他,找不到的时候还会以为他出去玩了。她煎好了药在等,可是却再也等不到他回来了。
??想不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手上,而且死后连个尸首都剩不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李元江心里的冤屈便不断的翻腾,泪和汗一并从脸上滚落下来。
??“咚”。
??门被撞了一下。
??李元江突然觉得自己能动了,眼睛完全睁开了。
??他看到门开了一道缝,随后,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传了进来:“大爷,来,走这边,这边才是……”
??一片橙黄从门缝间飘过。
??娇凤?
??李元江还好像看到了娇凤略微上挑的眼睛在门缝里闪了一下。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声音不是幻觉,因为李元江还能听见它在走廊尽头缠绵着:“大爷,唉呀,别急嘛,这边,这边啦。等会我再陪你喝两杯……”
??李元江听出来了,那是碎红,聚艳亭去年推出的新人,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只新了半年,目前只能靠着发嗲来拉客人了。
??每次听到她这略带沙哑的颤音,李元江都觉得好像有个小虫子在后背爬一样难受,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感谢这声音,是它把自己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李元江忙坐起身,掀开被子。
??被子下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体好端端的,脚边也没有长尾巴的毛乎乎的东西。
??他屈起腿仔细检查脚。
??什么痕迹也没有,轻轻按压脚上的皮肤,也丝毫没有疼痛感。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又在做梦?
??也幸好只是个梦。
??一种摆脱噩梦后的庆幸与轻松一下子包围了他,先前那种虚弱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他疲惫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可是马上又睁开了,他怕自己刚刚睡过去那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就又出现了,虽然只是个梦,可是那种真实,那种疼痛,那种恐惧却是让人心力交瘁,他怕这次睡过去如果没有什么声音唤醒他的话,他可能真的就吓死在梦里了。
??刚才是怪物,这会没准就是娇凤了。那飘过门前的橙黄虽然可能是碎红的衣服,不过也总是人心里不踏实。
??他才发现这几天一直在做梦,都是古怪的梦,从娇凤的招引到被人追赶、紧攥着腰带石头样的手,再到这个怪物,每次都让他胆战心惊。
??他也经常听暖香说过自己做了什么样什么样的梦,虽然也是离奇古怪,可是没有像他这样可怕真实的,真实得痛都痛到心肺。
??于是他一次次的抵抗如潮水般袭上来的睡意,勉强的睁开直打架的眼皮。
??他要等暖香回来,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离开了。有个人在自己身边,他才能放心的睡。
??暖香回来了,不仅拎着几包药,还带回很多好吃的。
??大概是走得急了,她的脸红扑扑的,而且似乎已经将坏情绪丢到了外面,现在有点欢天喜地的样子。
??她把一大包好吃的放在李元江床头。
??“快打开尝尝,这是香满楼的新式糕点。还有……这个,烤乳鸽。呵呵,嗯,少了条腿,我实在忍不住……这香味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我就拧了条腿下来,真是外酥里嫩,连骨头都能嚼得动……”
??暖香拧下另一条腿往李元江嘴里送去:“来,张嘴,可好吃呢,明天我再去买……”
??李元江没有接住鸡腿,却一把将暖香搂进怀里:“别离开我……”
??若说暖香刚刚进屋时李元江说出这话来,那是因为吓的,而现在,他是发自肺腑的。
??从小到大,暖香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别人对自己好,或许是想要求点什么。可是暖香,她什么也不要,不但如此,还不停的给他买这买那,供他读书,给他零用钱,悉心的照顾他的一切。对于自己的要求,她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去做,可是时不时的还要忍受他的怨言和怪脾气还有别人无端的猜测和指责。
??他不明白暖香为什么要这样无私的对自己,他们非亲非故,可是他从来也没有问过。不过他能感觉到,自己只有和暖香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安心,最快乐的。他不知道暖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从今以后,他会尽可能的让她快乐,不再给她找麻烦,而且他最想给的,是自由。
??他一定要把暖香从这里救出来,带上她,去过最幸福的日子。因为只有她,才是真真正正的最爱自己最关心自己的人。
??想到这,李元江不由得更紧的抱住了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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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十六节 追赶   文 / 剪云裁衣



  


??李元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聚艳亭,路上的记忆似乎已经消失了。只记得自己出现在房中时暖香惊惶的脸色,随后就是眼前一黑。
??似乎睡了好久好久,做了个好长好累的梦。
??梦中他一直在跑,拼命的跑,身后有个影子在追,不停的追。而眼前是娇凤橙黄的衣衫,他一次次的拨开它,可是它一次次的出现,露出的是娇凤的笑……
??紧攥住腰带的石头样的手突然松开了,却沿着腰带攀上了李元江的手臂。
??凉凉的……
??李元江骇得猛一甩手……
??“哎呀!”
??一声怪叫。
??李元江一下睁开眼。
??一个山羊胡子的男子正龇牙咧嘴的试着从地上站起来,而暖香正在旁边帮扶着,可是眼睛却不住的看向他。待那人稍稍站定便疾步走向床边。
??“江,你终于醒了。”
??暖香有些激动,声音微颤着,眼睛还闪着泪花:“快把我吓死了,睡了三天,怎么叫都不醒,我还以为……”
??暖香抽泣了一下,忙转头看着山羊胡子:“大夫,你快看看他还有事没有?”
??山羊胡子揉着屁股一瘸一瘸的走了过来,简单的看了下李元江的脸色,扭身就走:“他还能有什么事?力气那么大……”
??暖香听出山羊胡子有些怨气。也是,谁好好的就被推了个跟头都得有怨气。于是忙上前柔声细气的劝道:“你就再看看吧,到时少不了你的好……”
??暖香说着,还抛了个眉眼。
??那老家伙一定是被这媚眼击中了,李元江看见他立刻殷勤的颠了过来,腿好像更瘸了。
??他把手指搭在李元江腕上,闭着眼睛拈着胡须诊了一会,摇头晃脑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似乎受了惊吓而至气血不调,抓点药调养一阵就好了。”
??说完便到桌边开方子,随后交到暖香手里。
??暖香忙道谢,送山羊胡子出门。
??山羊胡子有些恋恋不舍:“那我……什么时候……”
??说着,还瞄了瞄暖香的胸部。
??暖香忙笑着说:“只要您方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山羊胡子笑得胡子几乎抖落几根,临走,还不忘在暖香脸上摸一把。
??李元江那边已经气得要炸了,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想要给山羊胡子一点颜色,却一阵头晕重新倒在床上。
??暖香忙奔了过来扶住李元江。
??李元江出了一身冷汗,气息渐渐平缓。
??暖香便把那药方拿到李元江眼前让他念念,可是李元江赌气的推开暖香的手,眼睛只盯着墙。
??暖香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堆着笑哄着李元江:“江,快看看,然后我好去抓药。还有,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一并买回来。你都三天没吃没喝了,再这样身子会坏掉的。对了,你不是最喜欢吃街口的炸糕吗?还有熏兔……”
??“行了行了,你走吧,我什么也不吃,头晕,看不清字,你去找药店的伙计念去吧!”李元江恨恨的闭上眼睛。
??暖香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默默的床边坐了一会,起身出去了。
??听到门的一声轻响,李元江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伤了暖香的心,可是他实在受不了那些男人对暖香动手动脚,也受不了暖香对他们的软语温存。当然他也知道如果没有这些“受不了”他和暖香谁也活不下去,暖香就是靠这些来养活自己十几年。
??因为有了暖香,十几年来他得忍受别人口口声声的“野种”“吃软饭的”戏谑辱骂,当时他觉得那些人侮辱的不是自己而是暖香,心里总是压着一口气,可是他又不得不忍着,因为他不能为自己为暖香找麻烦。
??有些事情,你越反抗,别人就觉得你越有嫌疑。
??而今,他真真正正的成了“吃软饭的”,倒没有人骂了,可是每当看到暖香对着别人的媚笑,听着夜里隔壁传来的暧昧之声,他开始觉得受侮辱的人变成自己了。
??他不是嫌弃暖香,他是不想让她的身边除了自己还有别的男人。虽然他知道暖香的心里只有他,要不也不能整天的插着他买过她的簪子,那恐怕是她所有收拾中最不起眼的。可是他还是不愿看到那些男人像狂蜂浪蝶一样的追着暖香,围着暖香,尤其是想到他们对暖香胸前的馒头上下其手时就更有一种想要暴打那些家伙的冲动。
??暖香是自己的,只属于自己,包括她胸前的馒头。
??李元江发现心中的这股恨意竟远远的超过了当时对小荷的怨怒。
??对于小荷,他是不解、不平、不满,而对于暖香,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却是对她身边的男人充满了强烈的嫉恨。有时甚至看到聚艳亭门口进来个男人他就下意识的想到可能是来找暖香的,顿时浑身戒备。
??这些他是不能对暖香讲的,讲了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让暖香离开聚艳亭?然后上哪去呢?自己有什么?难道还让暖香养着自己?可是离开这暖香要靠什么活着呢?
??钱!钱!!钱!!!
??就是因为这个,小荷才离开他;就是因为这个,暖香卖了自己。
??钱,真是人生的主宰啊!
??李元江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床底的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有了银子,什么东西买不到?
??李元江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他要尽快养好身体,尽快到赌坊开工。凭着他的好运气,他要为自己,为暖香赌一个未来。
??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眼睛刚一闭上就昏昏的睡了过去。可就在这当,他听见门似乎响了一声。
??暖香回来了?
??他睁开眼睛望去。
??门好好的关着。
??或许是幻觉吧。
??他又闭上了眼睛。
??床底窸窸窣窣的响了响,随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跳上了床。
??李元江想看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浑身像被绳子捆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到那东西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接着,一个凉凉的湿湿的东西在脸上蹭了一下,他甚至能觉出有几根像胡须似的东西扎着脸颊,又痒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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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十五节 漂移   文 / 剪云裁衣



  


??李元江又是高兴又是后悔,高兴的自然是终于找到了,后悔的是来的时候只顾着害怕只顾着着急而没有注意搜索下树下,否则就不会浪费那么多的力气还被吓了个半死。
??看来葬她的人还是满同情她的,要不也不能把她葬在树下,为的是不让她暴晒于烈日之下。只是既然这样同情她怎么连具薄棺都不预备?至少也应该有副草席吧?
??李元江看到,除了这身衣服可以裹身,什么都没有。
??李元江叹了口气,丢下了锹,开始在坑里寻找。
??很快的,他摸到了腰带,就在娇凤的身边。
??他一把抓住,想把它拿出来。可是拽出一半就拽不动了。
??他以为是压在了娇凤身下,就加了点力,可还是拽不动。
??奇怪了,李元江循着方向撸下去,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硬的东西。
??是娇凤的手。
??腰带,在她手里攥着。
??李元江又用了用劲。
??没有用,腰带纹丝不动。
??李元江着急了,去掰娇凤的手。
??可是她的手仿佛是石头做的,根本就掰不动,他越着急这手就攥得越紧似的,像是和李元江较上了劲。
??李元江坐在坑外想着该怎么办,可是这一想不要紧,他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腰带,怎么会在娇凤手里攥着?
??她是上吊死的,上吊的人都是两手直直的垂在身体两侧,有的因为临死前的痛苦都把大腿挠得献血淋漓,可是她怎么会抓着腰带上吊呢?
??还有,人都说撒手人寰。人死了,手都是松着的,可是她的手怎么攥得这样紧?
??刚刚散去的恐怖这会又踮着脚尖站在李元江头发上,李元江只觉得头发都是竖着的。
??他看向娇凤的脸。
??笑意微微,就是那夜的样子。
??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天,却一点样子都没变,而且还没有奇怪的味道。
??这太奇怪了,不,应该说太恐怖了。
??李元江死死盯着娇凤的脸,这笑很美,却美得瘆人,像是在赞赏李元江刚刚的分析。
??李元江不需要她的赞赏,他只是想要拿回他的腰带。
??不管了,无论如何都得把腰带从她手里拽出来。
??李元江站起身来,抓住腰带用力提。
??没用。
??娇凤的力气好像比他还大,死活不肯松手。
??一个拉,一个拽,腰带崩得紧紧的。
??李元江累得要命,可是娇凤的手却始终在坚定的放在身侧,动都没动。
??倒是李元江最后用力过猛,把娇凤整个从坑里拎了出来。
??李元江看出来了,不仅她的手是石头做的,连整个人都是用石头雕就的。就算人死了会发硬,可不不至于硬到这种地步。
??李元江赌气的看着娇凤的脸。
??娇凤还是笑着的,似乎是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
??可是看着看着,李元江发现不对了。
??当然也或许是月光透过树叶洒下的光斑在娇凤脸上晃动的缘故,总之,李元江觉得娇凤的表情在变,虽然是笑着的,可是脸却好像动起来,李元江甚至听到一阵轻轻的笑声正从她的嘴里传出来。
??“咯咯咯,咯咯咯……”
??“小江啊,你长大了一定会很俊呢。快点长大哦,姐姐等着你哦。”
??“姐姐等着你哦……”
??娇凤的嘴没有动,可是李元江却清晰的听到这话从她的嘴里传出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想条条绳索一样把他包围住了。
??他的头开始痛,开始涨,马上就要炸裂了。
??眼前的一切似乎变成了水中的倒影,在不断的游移荡漾。
??那团橙黄也飘了起来,轻盈的抖动着,就像那夜,在屋的半空中……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
??李元江一下喊出了声,声音怪异得将自己吓了一跳。
??周围的一切仿佛恢复了正常,只有橙黄的衣衫在飘动。
??的确是在飘动,因为有风。
??李元江晃了晃仍在隐隐作痛的头,看了看娇凤。
??她仍在笑着。
??李元江拽了拽腰带。
??仍旧是纹丝不动。
??不远处好像有几点幽蓝的光在晃动。
??李元江吓了一跳,借着月色看去,原来是几只野狗,正探头探脑的向这边靠近。看到李元江,又有些犹豫。
??李元江笑了,笑中带着残忍和诡异。
??腰带我先不拿了,你不是想要吗?你拿着吧,也别指望我把你再埋起来,让野狗给你收尸吧。我看你就算再硬,还能硬得过狗牙?
??李元江松开手,腰带立刻软软的掉在地上。
??他拾起锹,看了眼娇凤,还了她个同样的笑,走开了。
??可是走了没几步,他就停住了脚。
??再走,再停。
??身后好像有什么人跟着,唰啦唰啦的。
??难道是娇凤?
??李元江汗毛立即竖了起来,他扭头看去。
??那团橙黄仍在树下。
??放了心,继续走。但是声音一直跟在身后。
??他快它也快,他慢它也慢,他停它也停,回头又什么都看不见。
??不管了,李元江加快了脚步,甚至小跑起来,他听见那个声音也唰啦唰啦的急促了起来。
??他斜着眼睛尽力的向身后瞟去,却蓦地看见地上一个黑色的影子在紧紧跟着自己。
??那绝对不是自己的影子,因为自己的影子就在身边,而那个,却在不远的身后。
??有人?
??回头。
??什么也没有。
??李元江觉得刚刚那股晕晕的感觉又来了,脑袋里像在打雷。
??他忙拔脚飞奔,却一下子被绊倒了。
??好像硌在了什么东西上,摔得很痛,不过却把晕晕的感觉摔没了。
??他捡起硌痛了腿的东西。
??是块木牌。
??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却猛的定住了。
??借着月光,他清晰的看到上面歪斜的刻着四个大字——娇凤之墓。
??什么?
??娇凤的墓?
??在这里?
??李元江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他确实发现了一个土包,新的,不过距那堆新坟较远。而且看样子,木牌就插在土包前,插得还很深。
??李元江的脑子不够用了,怎么娇凤的坟在这,人却跑那去了?那个到底是不是娇凤,如果是,这个坟又会是谁的呢?
??来不及细想,李元江挥起锹就挖了起来。
??挖了没几下就露出土下的草席。
??李元江一把掀开。
??里面什么也没有,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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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十四节 橙黄   文 / 剪云裁衣



  


??开了头,似乎就不那么恐惧了,而且还有了经验。只两下,坟的主人就现身了。
??看衣服,不是娇凤,因为娇凤若是下葬一定会穿着那件橙黄的衣衫。
??第三座似乎埋得深了些,李元江嘴里念叨心里却在抱怨,手下的力也加大了起来。
??嚓。
??锹好像切到了什么东西。
??李元江的心似乎一下子停跳了接着又剧烈的蹦起来。
??该不是斩到了里面的死人吧?
??想到这,李元江的手开始哆嗦起来。
??他颤颤的提起锹轻轻拨开上面的土。
??半张脸现在眼前。
??只是下半部。
??不知是月色的关系还是死人的脸都是这样的,那颜色是青白的,而嘴的颜色却是黑的。正大张着,像一个黑色的圈。
??看样子似乎没有想到自己沉睡在这种地方也会有人打扰,还一锹斩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惊恐而愤怒的发出了一声呼叫“啊——”,不过这声“啊”也只有鬼才能听到。
??李元江差点把锹扔地上。
??他忙拨拉着地上的土盖到那半张脸上,嘴里一个劲的抱歉,可是下巴都打颤了舌头也哆嗦了,他的话估计也真的只有鬼才能听懂。
??扬起的土块不断的掉进那个黑圈里,转眼就不见了。可是他的嘴却还是像一个洞,怎么也填不满。
??李元江慌极了,手一颤,结果锹偏了下,那人的上半部脸又露了出来。
??上半部脸只有一对圆睁的眼睛,怒目圆睁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恶狠狠的寒光。一下子向李元江扫了过来。
??李元江吓得差点没坐地上,此刻就算他想逃都逃不了,腿早就软了,也不是软,因为没有了知觉。
??鬼!鬼!
??李元江念着,眼睛死死盯着坑里那人的脸,生怕他一下子换了表情然后从坑里直坐起来。
??可是等了好久,那人也没有动静,表情也没有变化。
??李元江的耳朵轰轰作响,脑袋也一阵阵发胀。他开始后悔来这里,只为了一条腰带,命都要搭进去了。
??娇凤的鬼魂找他,是因为喜欢他吧,但是却不一定害他,可是这位仁兄可就说不准了。他的眉头紧拧着,嘴巴张那么大,死前一定是非常痛苦的,而刚刚,自己又给了他更痛苦的一下,他能放过自己吗?
??他还瞪着眼睛,是死不瞑目吗?他的亲人为什么不把他的眼睛合上?是合不上还是因为斩痛了他而愤怒的睁开?他是在盯着我吗?
??一阵风从身边走过,把坟里的怪味剜了出来。好像还在什么地方窝住了,呜呜作响,像吹起的号角。
??李元江的胃一阵翻腾,他跪在地上干呕了几声,眼泪顺着鼻梁直滑向鼻尖掉了下去。
??不行,必须把他埋起来。
??李元江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一个念头了,他顾不得拾起锹,抓起地面的散土就向坟里扬去,疯狂的扬去,直扬到手臂都没有知觉了才坐在地上直喘气。他看到地上的影子正一起一伏,似乎和自己一样受惊不浅。
??汗,已经湿透外衣了。
??李元江握住锹,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他想离开,可又忍不住抖抖的向那个坟看过去,毕竟是放心不下。
??还好,那人的脸已经被盖住了,可是想到他的怒目圆睁和像在呼喊的嘴就忍不住一阵哆嗦。
??他忙用锹铲起土继续盖过去,直盖到那土包比原先的还要大。
??盖完后再蹦上去踩踩,生怕虚土不实让里面那人钻出来。
??可是踩着踩着李元江笑了起来,真是自己吓自己啊,死人就是死了,死相再恐怖也不过是死的。
??他突然不害怕了。
??人有这样的毛病,就是当过于专注一件事时,比如说恐怖,一旦到了及至,反而无所谓起来,甚至猖狂起来。
??李元江就猖狂起来了,他一边笑一边在坟上蹦,还叫嚣着:“你倒是出来啊?你倒是出来啊?”
??真是幸好此处少有人来,否则第二天乱葬岗诈尸了这条消息一定会传遍街头巷尾,另每个人都惶惶不安。
??李元江蹦累了,冷汗变成了热汗从脑门上留到下巴上。
??他恨恨的从土包上跳下来,又不解气的踹上一脚,又挑衅的看着远处闪动的鬼火。
??那鬼火始终在远处忽明忽暗,似乎也在琢磨着应不应该飘到这边来,可是看到李元江这气势怕是不敢过来了。
??李元江哼了一声,拎起锹向另一个坟走去。
??不是。
??不是。
??还不是。
??李元江心浮气躁起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暖香记错了?难道这里还有另一个乱葬岗?
??李元江把所有的新坟都挖了个遍,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娇凤。目前他唯一的收获就是看到了不同的人的不同的死相,可是他们也有相同的,就是光溜溜的埋在那,连口棺材都没有,顶多是卷张草席。
??刚刚开始他还以为卷草席的是娇凤,可是揭开一看,是个干瘪老太太。而且这猛的一揭,一股恶臭直扑过来,他险些背过气去。然后就是呕,呕得胆汁都出来了。
??他已经不再害怕了,可是却实在受不了这气味。
??李元江弯着腰捂着肚子走向离自己最近的树,这又挖又蹦又吐的,几乎把他折腾没劲了。
??他有气无力的靠在树上,长出了一口气,真是舒服啊。
??他又嘿嘿笑了起来,人家盗墓是为了发财,自己呢,三更半夜的跑到一群穷鬼这,只为找条腰带,真是太可笑了。
??他攥住锹把随手插了下去。
??噗。
??锹头一下没入土中。
??这里的土很松软,好像刚刚被人动过。
??李元江这样想着,脑子突然灵光一现。
??难道,这也有个坟?
??他一骨碌爬起身来,摸着地面。
??果真,地面上没有草,而且他刚刚坐的地方明显要比其他地方高一些。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了,是的,这是有座坟。不过它是在树下,被树荫遮住了,怪不得自己一直没有发现它。没准,这下面的就是娇凤。
??李元江兴奋起来,他抽出铁锹就挖。
??三下两下。
??很快,一角鲜艳的布片出现在锹下。
??即便不是白天,李元江也能清晰的分辨出那是橙黄色,如此的鲜艳,艳得刺眼。
??一会工夫,这团橙黄便完整的出现在眼前。
??是娇凤。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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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十三节 挖坟   文 / 剪云裁衣



  


??现在李元江的心事就是把腰带找回来,然后烧掉。因为他总觉得腰带放在娇凤手里实在是太可怕了。要不是那天着急回来而把腰带落到那,估计娇凤也不会来找他。
??虽然那夜的事他反复的告诉自己只是个梦,但是那仅仅是个梦吗?事先谁都不知道的事为什么会那么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眼前?这是他始终想不通的。
??难怪暖香说后院有鬼,果真,自己这不是见鬼了吗?还有那么多的冤魂……
??李元江不敢再想下去了,而且这些他也不敢告诉暖香,怕她万一询问起来就不好解释了。他只是含糊的问过暖香娇凤用来上吊的那条男人的腰带是从哪来的,又放哪去了。心里只是后悔那天为什么要去赌坊,否则就可以趁机把腰带偷回来了,而现在,这腰带简直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暖香不以为然的说,娇凤接待过无数男人,谁知道是哪个粗心的留下的?不过最有可能的是她念念不忘的那个赶考秀才的。
??说到这,暖香叹了口气。大家见她可怜,弄到最后连件首饰都没有,就把那腰带跟她一块葬了,说是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也算了了一个心愿吧。
??李元江简直是毛骨悚然,我的腰带,陪在她的身边……
??他已经无法在想下去了。
??他追问暖香娇凤葬在哪了?
??暖香起了疑心。
??他便解释说娇凤姐姐生前对他也不错,他想看看她,那天葬她的时候他也没赶上……
??暖香也难过起来,虽然说娇凤后来疯疯癫癫的,不过倒也没伤到什么人,而且她对李元江的确很关心,虽然有点……况且她的下场或许就是自己的……
??暖香有些黯然,如果自己有那天,也会希望有人常去看看她的。于是她便告诉李元江,娇凤葬在西郊乱葬岗。
??西郊乱葬岗是穷苦人、流浪者或死刑犯的葬身之所。除了过路的,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出现在那里,连拜祭的都没有,而过路的若不是因为必要原因都宁可绕道走。
??李元江是跟着暖香讨饭的时候曾经路过那里的。
??一眼望去,只是一堆或高或低的土包,每个土包前几乎都没有牌位。李元江当时还想,如果世间有鬼的话,这里的鬼出来散步,估计回来的时候都找不到自己的家。
??的确有找不到家的,地上零星的散落着人的骨头,上面蠕动着奇怪恶心的虫子。估计这骨头是被野狗什么的拖出来的,因为埋得浅,野狗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把里面的死人拖出来,啃光上面的腐肉,然后扔到那。
??当时李元江看到正有一只野狗在那卖力的刨着,想来是新埋的坟。看到有人来了,野狗犹豫着跑远了,却不时的停住脚步扭回头看他们的动静。
??相比于坟头的荒凉,此处的草却是长得分外的茂盛,叶子油光铮亮,细看去,叶子上的纹路都是暗暗的红色。
??这里的树原本应该是很多的,因为地上有许多裸露的树桩,而活着的也不过七扭八歪的散落在四周。
??暖香说像这样的坟地晚上是会有一闪一灭的鬼火的,尤其是扔在地上的骨头,会发出幽幽的绿光。
??李元江吓得赶紧牵着暖香的手走开,不仅是恐怖,而是坟地的气味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现在,李元江却不得不去乱葬岗,还得趁着黑夜,只为了那条倒霉的腰带。
??来之前他反复思量要不要带把锹。
??虽然是黑夜,可是他拿着那么大个家伙出门,万一被人看见,而且还是看见他出现在乱葬岗,该不会怀疑他是盗墓的吧?可是这点顾虑完全可以不要,因为就算盗墓谁去那穷地方?况且除了他,根本就不会有人出现在乱葬岗。
??想到这,李元江有些放心,可是当他意识到将只有自己一个人出现在那种地方时不由得双腿打颤。
??可是不管怎么害怕,为了拿回腰带,也得以身犯险啊。
??为了壮胆,他喝了三杯酒,选了把个头比较小的锹藏在袋子里走出门去。
??今夜月色不错,虽然不是满月。
??李元江匆匆的走在路上,看着自己的影子在身前清晰的晃动。
??他没有碰到一个人,因为时间实在是太晚了,而且越往西走房屋越少越安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和急促的喘息声。
??因为喝了酒,只觉脚步发飘,像练了评书里讲的轻功一样轻轻松松的就飘到了乱葬岗。可是到了这,被平地起的一阵阴风一吹,原有的轻松一下子变成冷汗蒸发了。
??草、树唰啦唰啦的响着,带着一股子的怪味直向这边倒来,还有几点绿色的光在不远处兴奋的闪动,一副热烈欢迎的架势,可是却让李元江毛骨悚然。他后悔没有把酒带过来,这会真想一步飞回去。但是好容易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做了这么充分的准备,要是回去还得提心吊胆,还不如就在今天把事了了。
??李元江咬咬牙,壮着胆子走上前去。
??他没有费力的一个个坟包看过去,也不用留心某个坟前的牌子上写的“谁谁谁之墓”,只看坟上的草是否茂盛就可以了。因为新坟上是不长草的。
??于是李元江很顺利的就锁定了几座新坟。
??短短几天时间,怎么就添了这么多的坟呢?这不得不为今夜的挖掘工作带来了难度。
??李元江犹豫了会。
??他无法辨别哪座是娇凤的,看来也只能一个个来了。
??决定了就立刻开工。
??李元江捡了座边上的动气手来,边挖嘴里还边念叨着:“我来找个人,如果打扰您老人家的清修的话,改日我来给您烧点纸钱,千万别怪罪我啊……”
??但凡埋在这的坟多是很浅的,有的甚至只是离地面只有一尺深,于是第一座坟很快在李元江的锹下现出了里面的主人。
??不过是一双脚,没有穿鞋,干硬苍白的直挺挺的竖着。
??只一眼李元江就知道这一准不是娇凤,因为这脚太大了,完全是双男人的脚。
??李元江三下两下用土把那脚盖了起来,又转向另一座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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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十二节 腰带   文 / 剪云裁衣



  


??娇凤在走廊里等他,见他出来了,也不说话,只是往前走。她宽大的橙色衣衫本是极地的,可是却在行走中微微的飘动起来,使她的步态格外轻盈。
??李元江不明白她为什么叫自己出来,也不知道要到哪去。他在后面轻声的叫了娇凤几声,可是她就像没有听到的只是在前面走,李元江也只得跟着了。
??不知不觉的走出了园子,看娇凤的方向,李元江知道这是要到后院了。
??一想到后院,李元江心里就泛起一阵寒意,因为暖香说过后院有鬼,白日里他尚且不敢来(当然那天稀里糊涂和娇凤跑到这来完全是因为喝多了),何况晚上了?
??可是见娇凤执着的走进去,他也不敢不跟着,心里安慰自己道,连一个女子胆子都这么大,何况你一个男子汉了?再说这里又不是你一个人,怕什么?
??李元江便壮着胆子一步不落的跟着,边走边不住的提防着周围的动静。
??除了树,除了草,除了风过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他不由得放下心来,想来暖香一定是骗他以防他乱走,要么就是她自己在吓自己。
??鬼?在哪呢?
??李元江瞪着眼睛四处乱看,心想等有机会一定要奚落暖香一番。
??娇凤停住了。
??吱嘎一声,门开了,她走进了房里。
??李元江犹豫着,也只好进了门。
??屋子还是暗暗的。
??他已经猜到娇凤叫他出来是什么事了,可是……那天是喝多了才出的事,现在让他做这个,他实在是……
??他为难的看着娇凤。
??娇凤已经转过身来,仍旧是笑意微微的样子。
??她抬起双臂,似乎是跳了跳,就蹦上了一张椅子。
??李元江不明白她想要干什么,只是奇怪的盯着她。
??娇凤站在椅子上,笑眯眯的往前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再迈了一步……
??李元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椅子能有多长呢?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掉下来?
??娇凤不仅没有掉下来,反而越升越高,几乎升到了屋顶。她的橙黄衣衫在半空中不停的抖动。
??她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元江,仍旧是笑着。
??李元江仰着头,只是看,始终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奇怪得甚至忘了逃跑。
??突然,娇凤一下子消失了,那橙黄的衣衫却没有消失,仍旧在半空中不停的抖动,抖动……
??李元江终于从嗓子眼里蹦出一个字:“鬼……”
??他转身夺门而出,却一脚踩空……
??“鬼……救命……”
??李元江呼喊起来。
??“江,快醒醒,怎么了?”
??李元江睁开眼睛,眼前是暖香紧张的脸。
??他忙看看四周,虽然光线很暗,但是的确是自己的房间。
??再看看门,门关得好好的。
??“江,你怎么了?刚刚是不是做梦了?”暖香摸着李元江的额头安慰他。
??梦?
??是的,是梦。只有梦才会这么怪异。
??李元江渐渐平静下心来,转过身,搂住暖香。
??暖暖的,软软的,这是一种真实。
??“江,你刚刚在喊什么?”暖香吻了下他的胸。
??刚刚?
??李元江记得自己是拼命大叫,可是暖香为什么没有听清楚呢?
??可是他实在不想在回忆刚刚的梦境,就应付道:“我也忘了。”
??“我也不知你怎么了,浑身一个劲哆嗦,嘴还不停的咕哝着,都快把我吓死了。”暖香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身子贴得更紧了。
??李元江紧紧抱住了暖香,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了门一眼。
??这是李元江人生的第一个梦,梦里的女人是娇凤,可是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直到第二天……
??李元江从赌坊回来就听到暖香惊魂未定的告诉他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娇凤死了。
??上吊。
??用的是一根男人的腰带。
??每句话都让李元江的出了一层冷汗。
??死了?
??这么说我梦里见到的是鬼?
??上吊?
??李元江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幕。
??娇凤跳上椅子,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动,然后飘了起来,最后只剩下不停抖动的橙黄衣衫……
??李元江打了个哆嗦。
??腰带?
??该不是我那条吧?
??想到这,李元江的心简直哆嗦成了一团,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包围了他。
??她是怎么找到的?还是事先就藏了起来?这些已经无从考证了。
??她用我的腰带上吊,难怪会找上我,可是会不会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便缠上我?
??这才是李元江最担心的事。
??暖香见到李元江神色有变,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为还神秘兮兮的说,娇凤虽是上吊死的,可是死相并不难看,还是笑着的。只不过看样子已经死了许多天了。
??笑着的?
??李元江眼前立刻清晰的浮现出娇凤的脸。
??笑意微微,始终的笑意微微……
??暖香继续喋喋不休,因为最近几天楼里的人都没有见过娇凤,而她每天都会在前堂混很久的……
??几天?
??李元江马上算起来,自从那日离开后院到昨夜梦到娇凤,整整七日。而七天,正是死人还魂的日子。
??这么说,娇凤在自己离开以后就上吊自尽了。
??李元江只是推测,而且并不希望这是真的,否则实在是太恐怖的。
??只是即便不这样想也仍旧是恐怖,以至于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暖香叹了口气:“搬到后院也就等于是等死,听说这里的很多女子都是挨不到老就自行解决了,娇凤也是……不过她也算解脱了。这里的人,要么就是被赎出去,要么就是……”
??暖香说着说着倒成了自言自语,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脸上显出凄然的神色。
??李元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揽过了她的肩。
??暖香抽泣着靠在了李元江的胸前。
??她知道这个人没有办法给予她想要的东西,而她,或许只能靠自己了,可是自己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前路是一片茫茫,她仿佛又看到了来聚艳亭之前的那个雪天。
??她牵着李元江的手,踉踉跄跄逆风而行。
??前面,是一座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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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十一节 花簪   文 / 剪云裁衣



  


??他匆匆起来穿好衣服。
??由于着急,两条腿伸进了一条裤腿里,而且腰带还不见了,他翻上翻下的找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最后只得放弃了。
??娇凤似乎睡得很死,任凭李元江在一边急三火四的扑腾。
??找不到腰带,李元江决定走了,而且他必须走了。
??当他把手放到门上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娇凤说了声:“谢谢。”
??谢谢?谢我什么?
??李元江不明白。
??等他回头看时,娇凤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梦话吧?!
??李元江心里想着,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李元江忙急匆匆赶回去。
??临走出后院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看周围。
??没有人,于是赶紧溜进了门。
??屋里也没有人。
??李元江很庆幸,忙坐在桌边,稳了稳咚咚乱跳的心。
??可是心跳却在眼睛瞟向桌面的时候剧烈起来。
??簪子?
??簪子不见了!
??李元江忙四下寻找,可是也知道自己在瞎忙,因为他明明记得簪子就放在桌子上,还是插上去的,痕迹还在。
??可是它哪去了呢?该不是被送饭的小丫头瞅着新鲜拿走了吧?
??这样想着,就走向门口,他要找那小丫头问问。
??门开了,暖香出现在门口。
??她看了李元江一眼,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李元江眼见着她走了进来,不明白她笑的是什么,心里直打鼓。
??可是等暖香走过身边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簪子?!
??月季花样的簪子,就斜斜的插在暖香的发髻上,闪着碎碎的光。
??原来是这样……
??#############
??李元江又到赌坊去了,可是没有看见油鼻子。不过他照样在猜单双那流连了一会,结果又赢了一锭大银子。
??李元江美滋滋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又被叫声更热烈的一群人吸引了过去。
??这群人手里正把玩着几块黑黑的磨得光亮的方块,上面排着横的竖的斜的或白或红的点子。随着一声“开”,便有人欢叫有人咒骂。
??李元江向旁边的人打听,知道这玩意叫“牌九”,赌的是点的大小。
??李元江边自己观察琢磨,边听旁边的人讲解,只一会工夫就学得差不多了。于是他试探着压了二十文钱,结果……
??“大!”
??旁边的人替他叫了出来。
??他开心的拍着李元江的肩膀:“兄弟,想不到你的手气这样好,第一次上场就赢了。佩服,佩服!”
??他向李元江竖起了大拇指。
??李元江呵呵的笑着,捧着银子钻出人群,又站到另一群人里。
??这些人玩的他认得,是麻将,聚艳亭里总玩这个。
??于是他又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整整一天,他都泡在赌坊里,玩得是心惊肉跳,却收获多多。
??油鼻子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
??等到从赌坊里出来的时候,他怀里已经揣上了五十两银子。
??其实本来有八十两的,可是又输进去不少。都怪自己一时大意,幸好及时换了个地方,才算力挽狂澜。
??眼见天色已晚,他也不敢恋战,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的赌桌,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李元江头回过上了这样精彩的日子。原来书外还有这样一个刺激的让人热血沸腾的世界。
??每当赌本押到桌上时,他的心跳便开始激烈的跳动。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他觉得这就是一场搏斗,一场立见分晓的搏斗。没有刀光剑影,有的只是运气。
??当一声断喝结束了这场搏斗时,无论是因为赢而兴奋还是因为输而懊恼,都让人通体的舒畅,仿佛卸下了一个一直压在背上的大包袱。
??他头回觉得自己活得是这样明白,而且也是头回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他不由得暗想,曾经的苦原来只是在为今天的甜而做准备啊。
??是的,的确很甜,因为李元江每每走出赌坊都有不菲的收获,虽然也偶有输的时候,但是很快就被他捞了回来。而且他现在基本是玩什么赢什么,任何玩法只要他看上一会便可无师自通。
??赌坊已经有人称他为“赌神”了,一些个老赌客还争着抢着要拜他为师,猜单双的时候,他买什么,他们就跟着买什么,让赌桌上的其他人非常的恼火。可是李元江却很开心,他终于找到了被人崇拜被人追随的优越感,再也不是孤立的一个人了。
??就这样,轻松而精彩的日子转眼过去了七天。
??因为他每天都按时回聚艳亭,暖香也就没问他都干什么去了,因为她自己也忙。只有在晚上把客人哄睡了,才有机会过来陪李元江。
??这天晚上,俩人都折腾累了。暖香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而李元江也觉得疲惫不堪,他得睡了,明早还要上赌坊赚银子呢,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不出一年,他就可以制备自己的房子、田产。到时候……
??小荷的影子在心里闪了一下。当初她不肯跟我走,不就是因为自己没钱吗?看看现在,让她后悔去吧!
??他想起了自己藏在床底的二百两银子。这个他还没有告诉暖香,看来这个惊喜只有与她一同分享了。
??他看了看熟睡的暖香,不由打了个呵欠,也闭上了眼睛。
??刚刚有了睡意,他就被开门的吱扭声惊醒了。
??门开了。
??娇凤出现在门口,还是那身橙黄的衣衫。
??她怎么来了?
??她上这来干什么?
??李元江疑惑的看着她。
??娇凤微微的笑着,笑得李元江心里毛毛的。
??唉呀,她一定看到我和暖香在一起了,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他忙侧了侧身,挡住了暖香。不过随即又换了一种担心。
??娇凤这样晚了还来找他,这要是让暖香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会怎么样呢?
??李元江的心思一会放到这一会放到那,只觉此刻是腹背受敌,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只得紧张的盯着娇凤,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娇凤始终没有进门,就在那站着,脸上带着笑。
??过了一会,她向李元江招了招手,就转身离开了。
??李元江本不想出去,可是又怕她折回来惹麻烦,只好下了床跟出去。
??临走的时候还担心的看了看暖香。
??还好,她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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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十节 娇凤   文 / 剪云裁衣



  


??李元江没有注意到,那几个女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至他消失在转弯处。
??李元江兴冲冲的回到聚艳亭,奔到楼上推开门。
??暖香不在。
??他有点失望,正准备下去寻时就看见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搂着暖香的肩从对面过来了。
??他的脸一下子冷了起来,刚刚的兴奋劲转眼不见了。
??暖香也看见了他,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偎在那个男人身边走进隔壁。
??李元江不知道自己看没看错,刚刚暖香在进屋的一瞬间好像又瞟了自己一眼。
??可是……
??他还是生气,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暧昧的声响马上响了起来。
??李元江的心像被狠狠绞了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簪子,看了一眼,赌气的掷到桌上,簪子直直的插在了桌面上。
??李元江看它颤颤的抖了几抖就停住了,然后木然的看着自己。
??他用力的拍了下桌子,随后噔噔澄的跑下楼去。
??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瓶酒向最热闹的一桌走了过去。
??李元江顺手将酒拿了过来,小丫头吃了一惊,自然不干了。可李元江掏出一锭银子用力的摔在盘子上。
??小丫头吓傻了,半晌才想起走开。
??那声脆响惊动了最热闹的那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向李元江这边望了一眼,脸色一变,不过转而又和客人说笑了起来。
??李元江已经看见了她,是小荷,她正和客人在一起打情骂俏。
??可是这情景居然激不起他一点的恨意,他眼前现在只有这瓶酒,和暖香最后的一瞟。
??掀开盖子,李元江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动作豪爽,可是眼泪却被呛了出来。
??李元江忙将这不争气的泪拭去,又要往嘴里灌酒,酒瓶却被人轻轻夺过去了。
??是那个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说要等自己长大的姐姐,她叫娇凤。此刻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娇凤曾是聚艳亭的红牌,可是随着小辈们的加入,她的生意就渐渐冷清了。红的时候又不知积攒,现在还要偶尔摆排场,结果生活日益拮据起来。
??虽然她总说要等一个赴京赶考的秀才回来赎他,可是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秀才是迟迟不见踪影,即便是活着恐怕也早就妻室,忘了当初的誓言了。或许那誓言本就是逢场作戏,在青楼这种地方是最便宜的最常见的商品了,因为它往往能买到渴望真情渴望自由的青楼女子的心,换取她们用身体转来的银子。而事后又真正有几人实践自己的诺言呢?
??青楼女子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屡次徘徊哭泣,却又将希望寄予另个人身上,可是春去雁归,只有离人不归。
??娇凤闲来时总爱和旁人絮叨她和那秀才的故事,大家已经听的是烦不胜烦了,可是她还要讲,还要讲。
??许多人都认为她已经有点疯癫了,结果本来的老主顾也不大敢找她了。
??这对聚艳亭不得不说是一个损失,嬷嬷是不愿养闲人的,她已经要娇凤搬离曾经住的绣房到后院去。
??谁都知道,在这种地方,一旦被告知搬进后院,无疑于一个妃子被打入了冷宫,再无前途,只能等着老死,病死。而娇凤才二十七岁。
??虽然居住在后院,却时常溜到前堂,穿着橙黄的绸衫。这是她唯一的好衣服了,便整天的穿在身上。
??因为也不惹事,大家出于同情,只要嬷嬷不在场便不撵她。
??此刻她坐在李元江对面,笑意盈盈:“没人陪吗?来,姐姐陪你喝。”
??说完,自己从桌上拿了个杯子,斟满酒,一口吞了下去。
??李元江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得不佩服这是久在酒桌上征战的老将。
??娇凤看着李元江吃惊的样子,妩媚的一笑:“怎么?怕了?”
??她抓过酒瓶又斟了一杯,又给李元江倒了一杯:“酒要慢慢的喝,喝太急是会伤身的。”
??她晃动着杯中透明的液体,出了会神:“好久没有人请姐姐喝酒了,今天碰上了你……也算咱姐俩有缘。来,干一杯”
??娇凤端着杯子和如李元江一般愣在一旁的杯子撞了下,闭上眼,又一饮而尽。
??她睁开眼睛,眼睛里蒙着一层亮亮的酒气。
??见李元江的酒还没有动,便嗔怒道:“喝啊,刚刚那股子劲哪去了?是嫌姐姐陪得不好?”
??李元江木偶般的端起酒杯喝了进去。
??娇凤笑了:“这就对了,再来一个,今儿咱姐俩都高兴。”
??李元江的酒杯又满了。
??结果这俩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把整瓶酒喝了个精光。
??娇凤就算再大的酒量也有些头晕了,李元江更是,因为毕竟不是常喝酒的人,等站起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可是他却有种莫名的开心,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娇凤也笑了。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呵呵咯咯的笑得不亦乐乎。
??小荷虽然脸上挂着醉人的笑,可是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她见李元江醉了,就站起身要过来,可是被客人一把拉坐到怀里。等她胡乱应酬完从客人怀里站起来的时候,李元江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娇凤也不见了。只有酒瓶歪倒在桌上……
??###########
??等李元江酒醒的时候,他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因为没有窗子,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他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屋子散发着一股霉味,还泛着潮气。
??虽然在聚艳亭多年,他却从来没有到后院来过,因为暖香告诉他这里有许多鬼,一到晚上就飘来飘去。结果即便是白天偶尔路过后院,他也是觉得里面阴森森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自己,于是赶紧快步走开。
??而现在,自己居然就在后院了,还躺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屋子里,那么身边的这个女人……会不会是鬼?
??李元江忙看了看。
??女人正酣睡着,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李元江摸了摸她的胳膊。
??是暖的。
??他放了心,可是又担心起来,他害怕暖香知道自己和娇凤的事会和他生气。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暖香要是看不到他会急死的。
??他赶紧起身穿衣,却发现衣服都被丢在了地上,而娇凤的橙黄的衣衫则一部分挂在桌上,一部分拖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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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九节 戏法   文 / 剪云裁衣



  


??“老姚?是谁?”李元江不解。
??“就是那天在这变戏法的那个……”油鼻子一指那个角落。
??“戏法?”李元江还是不明白。
??“老弟,那天我都看见了,你上当了。”油鼻子一副惋惜的样子。
??李元江停住了脚,难道他知道其中的奥妙?
??“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呢。你知道吗?那群人中有不少是托儿……”
??见李元江露出疑惑的神色,油鼻子就尽心尽力的解释道:“托儿就是一伙的,他们围在那做观众,吸引不明就里的人。他们明明知道银子在哪却故意说错,然后让那些认为自己眼力不错的人上当,就可以骗钱了。”
??“可是……那银子……”李元江想不通。
??“银子是真的,骗你上前时也是真的,等你把钱压上就假了。”
??油鼻子抹了抹喷在嘴边的唾沫,继续说道:“你压了钱,这边把银子放进去,那边就把银子拿出来,手快着呢。你要是查看,在放进别的碗去……反正到最后他们是稳赚不赔。”
??李元江回忆着那天的事,觉得油鼻子的话说得有道理,只怪自己眼拙,不过那戏法也真够巧妙的了。
??他对油鼻子点了点头,表示谢意,转身要走,却又被油鼻子拦住了。
??“唉唉唉,你走什么啊?我还没说完呢。”油鼻子急急赶上。
??“还有什么?”李元江有些不耐烦了。
??“你要是找玩的地方我可以介绍,保证童叟无欺,绝对公正。”油鼻子拍着胸脯。
??李元江怎么说也是个孩子,玩心还是很重的,见油鼻子这么一说就有些动心了。不过自己和他不认不识的,这人可信吗?他有些犹豫。
??见李元江动摇了,油鼻子便熟络的挎上他的胳膊:“跟哥哥走吧,哥哥一准给你介绍个好地方。”
??油鼻子拖着李元江来到一间吵吵嚷嚷的房子前。
??还没等站稳脚,就见门里丢出个人来。
??“先把欠的还清了再来。”
??门里粗声大气的传出这样一句话。
??李元江怀疑的看了看油鼻子。
??油鼻子赶紧陪着笑说:“这人我认识,经常上这空手套白狼不说,还欠了许多银子不还……来来来,赶紧进来。”
??油鼻子撩开门上的布帘。
??李元江看着被丢出来的那个艰难爬起身,连身上的灰也顾不得掸一掸就踉跄着走开了。
??等他转回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海一样多的人。
??屋子不大,却挤得满满登登。屋里的人分成好几群,都围着桌子攒动着。有的脸红脖子粗的咆哮,有的面如死灰的祈祷。呼叫声,拍桌声掺和着,几乎要把房顶掀开。
??油鼻子引着李元江费力挤到一张桌前。
??桌上摆着一堆白色的棋子,旁边人叫着“开六开六”,更多的人喊着“单”或“双”,边喊边压上手里的钱。于是那堆白棋子便六个六个的被从这堆拨到那堆,结果只剩了三个。于是周围的人或叫好或叹气或咒骂,然后桌上的一堆堆零散的钱便被棍子拨拉到一起,聚成一座小山。
??油鼻子见李元江只是看,就从身上掏出一吊钱。
??那边喊着“开四了开四了”,油鼻子便偷偷对李元江说:“你说买单买双?”
??李元江有些犹豫。
??油鼻子急了:“又不用你掏钱,赔了算我的,赚了请你喝酒!”
??李元江拗不过他的催促,脱口而出:“双!”
??油鼻子立刻把钱押上。
??白棋子被四个四个的拨弄到一起。
??李元江紧张的看着,最后……
??“二……双啊双啊……”
??李元江和油鼻子乐得立刻把摆在眼前的钱划拉到一起,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十两银子。
??油鼻子拣出锭最大的塞到李元江手里:“兄弟,我就知道你手气好。给,这是你的!”
??李元江推辞着不要,可是油鼻子坚决不收,他只好收了起来。
??见赢了,油鼻子便粘在了桌旁不肯走。还把刚刚赢的钱全抖了出来放在桌上,问李元江:“单还是双?”
??李元江想了想:“双。”
??“还是双?”油鼻子有些犹豫。
??李元江想了下,郑重的点了点头,还掏出了刚才分得的大银子,放到那摞钱上。
??油鼻子一愣,转而伸出大拇指,赞赏道:“有魄力!”
??李元江和所有人一样紧张的盯着那堆棋子,口里和油鼻子一样默念着:“双!双!”
??“双?!太好了!”李元江兴奋的重重拍了下油鼻子的肩。
??油鼻子被他拍得龇牙咧嘴:“兄弟,你手气不错,力气……更不错!”
??这轮下来,李元江分得了两锭大银子,足有二十两。
??他还要押上去,却被油鼻子拽了下来:“咱今天手气好,也别让别人太亏了。再说咱得留着好手气明天继续啊。这里好玩的多着呢。刚刚的叫猜单双,还有麻将、牌九、黑白会……一个比一个好玩。你手气那么好,肯定能赢不少银子!”
??李元江不好意思的说:“我今天这点还是大哥你……”
??油鼻子豪爽的一挥手:“我也是借你的好运气嘛,要我说啊,你的手气可不仅值这几两银子哦。哈哈,本想请你吃饭的,可是刚刚想起家里还有点事,你嫂子早上时让我今天早点回去,这赢了钱差点忘了。不好意思啊,改天再请了。”
??李元江笑笑和他告辞。
??走出门外的时候才发现俩人回家的方向是截然相反了,油鼻子笑笑道:“兄弟,以后找我就到这——我天天在,到时咱们再合作啊。”
??李元江笑着看他甩着脚离去,回头看了看刚刚出来的地方。
??门上的帘子印着一个字。
??赌。
??############
??李元江揣着银子乐颠颠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偶然看到一份卖首饰的,那旁边正围着几个女子。
??他停住了脚步,在摊子边看了起来。
??那几个女子见旁边多了个男人出来,都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然后红了脸,用帕子挡住唇,窃窃私语起来,边说还边用眼瞄他。
??李元江没有管这个,他在摊子上找了找,最后挑了支月季花样的簪子。接着掏出一锭大银子,又引得那几个女子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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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八节 女人   文 / 剪云裁衣



  


??“这个!”
??碗刚刚停下,李元江就迫不及待的将手按在了右边的碗上,生怕银子从缝里钻出来逃掉。
??可是碗下仍旧是什么都没有。
??李元江脑门上冒出了冷汗。
??“你骗人,你根本就没放银子进去!”
??李元江一指那人,眼下也只有这点能证明自己不是愚钝的。
??那人不言语,他掀开了其余的碗,结果那锭银子老老实实的躺在中间的碗下。
??李元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人施了什么妖法吗?怎么一站到这个位置就看不准了呢?
??他想求证一下,就又掏出了钱袋,才发现里面只剩下十文钱了。
??“等带够了钱再来吧!”
??周围的人不耐烦的嚷着,把他挤了出去。
??李元江闷闷的回到聚艳亭,心里还在想着这件奇怪的事。
??暖香进来了,问他有没有买到书。
??他摇了摇头。
??暖香见他桌上的钱袋变扁了不少,就奇怪的拿了过来,看到里面的钱数后又奇怪的看了李元江一眼,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锭小银子放了进去,又放到了桌上。
??暖香刚刚离开,李元江就攥着钱袋往刚刚的地方跑,他想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耍了什么妖术,是怎么耍的。
??可是等到他赶到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怏怏的再次回来。
??晚饭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送过来的,一看就是新来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呢。
??李元江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思绪又飞到了小荷身上。
??餐盘上仍旧摆了两个冒着热气的雪白的馒头。
??虽然只是短短几日,小荷已经是聚艳亭的红牌了……
??############
??夜,仍旧是难挨的。
??李元江在床上大睁着眼睛,耳边充斥着暧昧的声响,脑中装的是白日里的转动的碗,它们越转越快,弄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始终想不通其中的奥妙,本来看得好好的东西怎么突然间就换了地方?真是太令人难以琢磨了,难以琢磨的就像小荷的态度。
??她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一阵琴声从远处传来。
??李元江能听出来,这是小荷在弹琴,因为她总会在同一个地方漏掉一个音,不过她的琴艺已经大有长进了。
??看来她的屋里又有客人了,因为不知什么原因,客人留宿新人那里时总是先要搞些情调,比如弹琴作画什么的。
??过了一会,琴声停下了。
??李元江尖着耳朵听了一会,没有再响起,想来是已经休息了。
??隔壁的声响渐渐大了起来,李元江眼前顿时现出了那本属于自己的两个馒头被别人咬在嘴里的情景,小荷的那句话再一次响在耳边。
??“过了初三,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只有那夜……是最值钱的。”
??为什么?为什么?
??你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喜欢我为什么不给我?不跟我走?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让我去找你?
??李元江百思不得其解,心乱如麻。
??门无声的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悄悄的来到李元江的床前。
??一阵熟悉的气息飘进李元江鼻间。
??李元江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床边,确切的讲,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夜光照在她美妙的胴体上,她的曲线玲珑起伏,尤其是胸前的两个馒头,放肆的高挺着,像是在对李元江说:“来吃我吧,我的味道又香又甜。”
??李元江伸出手来,抓住了一只馒头。
??馒头又松又软,在他的手的揉捏下仿佛化成了一团水。
??他想起了小荷,小荷的馒头也很软,但是很结实,总是一跳一跳的,像是要从他掌中逃出。
??那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任由李元江的手在胸前搓弄着,嗓间咕隆着低沉的呻吟。
??李元江像是被这个声音刺激到了,一下子把女人拉到床上。
??凭借女人身上的气味,李元江知道,她是暖香。
??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又来了?
??李元江脑子里只是短暂的浮现出这两个问号,就把心思全放在馒头上了。
??暖香的气味很奇怪,有点臭臭的,很不好闻,即便她涂了多少的香粉都遮盖不去。李元江平日是很嫌弃这味道的,因为这总让他想起讨饭的那段艰辛岁月。
??他不清楚这气味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能闻得到,要不来找暖香的客人怎么那么多呢?
??可是今天这气味却让李元江兴奋起来。
??他不停的啮咬着两个软绵绵的馒头,弄得暖香喉间的呻吟越来越响,而那股怪味也愈发浓烈起来……
??待早上醒来时李元江才彻底清楚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侧过脸看着熟睡的暖香。
??彻夜的疯狂让她疲惫不堪,鬓间的乱发懒懒的搭在鼻上,随着呼吸有节奏的抖动。
??李元江撩起那缕头发,把它轻轻别在暖香耳后。
??暖香皱了皱眉,仍旧是睡着的。看来她真是太累了。
??李元江第一次细致的打量起暖香来。
??暖香长得并不美,细眉毛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可是搭配在一起很是协调,很是耐看。她的身材偏瘦,可是胸部却非常雄伟。
??李元江注视着昨夜被他品尝再品尝的馒头,看到上面不规则的分布着点点红痕。
??他想起暖香的狂叫,耳朵不由一阵发烫。
??没有想到暖香居然会成为自己的女人,他的心一动,不禁拥过暖香。
??暖香动了动,让自己离李元江更近了些。
??李元江低头看着沉睡的她。
??暖香,女人。
??女人,暖香。
??#############
??李元江带上钱袋再次赶往那个角落,可是却扑了个空。
??他开始肯定自己的猜测,那人一定会妖术。
??他失望的往回走,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人个子不高,皮黑发亮,尤其是鼻子,闪着一层油光。
??李元江打量了他一会。
??不认识。
??估计是聚艳亭的客人,想向他打听某个姐姐的事情。
??本来一个常住在青楼的男子靠姐姐卖身养活自己就已经够出名了,自打中了秀才后,李元江的知名度更是直追花魁。可能有客人不认识聚艳亭的某个姐姐,但是一定知道他。只是他基本不认识这些人。
??这个油鼻子笑眯眯的靠近李元江:“在找地方玩?”
??李元江不明白他的意思,转身要走。
??可是油鼻子却黏黏的贴了上来:“你是找老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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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七节 大醉   文 / 剪云裁衣



  


??“小荷!”
??他急忙冲了进去。
??里面的两个人忙不迭的把自己包了起来。
??他一眼看到小荷,她正惊愕的看着自己,头发凌乱。
??而那个胖子正惊魂未定的往床里藏。
??李元江站了一会,垂下眼帘,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他听见胖子叫了起来,要喊人算账,而小荷则不停的柔声细气的劝着……
??他再也不能听下去了,加快脚步跑了回来。
??关上房门,才发觉自己已经气喘吁吁,心剧烈的跳着,仿佛要蹦出喉咙口。它像个小火苗炙烤着唇舌,进而窜向眼睛。
??他抓起桌上的茶壶,可是手抖抖的根本就不听话,结果一茶壶下去只倒出了半杯水。
??这点水怎能浇灭内心的烈火?
??他愤愤的将茶杯摔在地上。
??茶杯发生生命中的最后一声脆响后,粉身碎骨。
??隔壁的声响一下子停止了,李元江仿佛看到墙那边的人正伸着脖子等待,猜测这是什么声响,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事。
??他的唇一咧,一声阴森恐怖的冷笑从胸膛里射了出来。
??他不停的在屋子里翻找,希望能找出一点水。在此期间,他已经把花瓶里的水一饮而尽了,而花却被他扔到了墙角。
??终于他找到了半瓶酒,这是前段时间暖香藏到房间里的。说是难得的好酒,准备留下来自己饮用。
??打开瓶塞,一股辛辣的味道冲向鼻腔,引得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李元江犹豫了下,他从来没有喝过酒,不知道这其中的滋味,而且这味道也太……
??可是喷嚏过后,一阵舒畅的感觉从胸里透了出来。
??他晃了晃瓶子,酒水在瓶子里发出好听的声音。
??于是他头一仰。
??半瓶酒顺利的灌了下去。
??酒下了肚,渴的感觉更强烈了。不仅如此,他的五脏六腑都像着了火,心仿佛要炸裂一般。转眼,整个房子都跟着晃动起来,地面像水波一样的起伏。
??他小心的踩在这水波上,只觉异常的绵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飘飘的倒了下去,感觉整个人都沉进了这片冰冷的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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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房子都在飞速的旋转,转得李元江头晕目眩,他只好又闭起眼睛,心想自己不是沉在水中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胸仍旧是闷闷的,沉沉的,好像昨夜燃烧的灰烬都堵在了胸口,让他难于喘息。
??他费力的深吸了口气,一股怪味随之溜进身体里,让他更觉窒息。
??这气味他很熟悉,聚艳亭外的那一滩滩各色的呕吐物就统一的散发着这种气味。
??酒真不是好东西。他举起无力的胳膊敲打着胸口,想要震碎这沉闷,却一下子敲到了一样东西上。
??有点软,有点凉,有点滑……
??这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不他怎么没感觉呢?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胸前横着一条手臂,一条雪白的手臂。
??他忙眨了眨眼睛。
??幻觉?
??他赶紧循着胳膊看了过去。
??一对漆黑的眼睛,它们也正在看着自己。
??暖香?!
??#################
??暖香始终没有说一切究竟是怎样发生的,这让李元江心里留下了个永远的问号。他对这个问号的解释只能酒醉乱性。
??可是乱的不是别人,偏偏是暖香。
??虽然暖香只比自己大了十岁,但是这些年来吃她的住她的用她的,从捡到自己开始她就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他始终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照样好。
??虽然他没有叫过她一声“娘”,可是在心里她已经把暖香当作自己的母亲了。
??至于有人经常戏谑的说他是暖香的私生子,而开玩笑的人也的确认为这只是个玩笑,暖香便笑笑说他是自己的弟弟。
??聚艳亭里有比暖香年纪大的女子,但不管是多大,李元江一律称她们为姐姐,所以在外人面前他也称暖香“姐姐”,而私下里则只叫她“暖香”。
??而现在自己与一个既是娘亲又是姐姐的女子做出了这种事情,李元江总有种犯罪的感觉,以至于接下来的几天里看到暖香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暖香倒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照样细心的照顾李元江,让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她更多了,而失去小荷的痛楚此时倒在其次了。
??为了避免见到暖香,李元江开始天天在外闲逛,可是又无事可做。
??有天,他看到一个角落聚集了一群人,不知在鼓捣着什么,就好奇的凑了上去。
??他们围着一个人,那人站在一张桌前,桌上有三只碗。他将一锭小银子放到一个碗底,然后飞快的调换三只碗的位置,随后让围观者猜银子在哪个碗底。猜中,银子归他,猜不中,就得掏出二十文钱。
??这是一笔相当合算的买卖,于是周围的人竞相参加。
??李元江也兴致勃勃的观望,暗自猜想赢的几率。
??他盯住那只藏了银子的碗,看着它飞快的在其他两只碗中穿梭,最后停在中间的位置上。
??可是旁边的一个壮汉偏偏说银子是在左侧的碗下,结果自然输了。
??那人将碗一一掀开,结果银子果然在中间的碗下。
??周围人一阵惋惜,而李元江则暗喜。
??那人不甘心,又猜了一把,说是右边的碗下有银子,而李元江明明认准银子是在左边的碗下。
??结果壮汉只得不情愿的又掏出了二十文。
??仍旧有跃跃欲试者,可到最后都乖乖的掏了钱。
??李元江不明白,其实很简单嘛,为什么大家看不到呢?
??他实在忍受不了那人得意的大笑,因为他的牙齿又脏又不整齐,更忍受不了的是周围人的愚钝。于是他挤上前去,将暖香给他买书的钱袋里掏出二十文拍在桌上。
??碗又开始转动了,李元江看准了,用手一指。
??碗掀开了。
??碗下什么也没有。
??李元江一惊,奇怪啊,明明是在这个碗下的嘛,怎么会……
??不管他如何奇怪,二十文钱是归了人家。
??他不相信自己出了错,又掏出了二十文钱。
??碗又转动了,这回李元江集中了精力,死死的盯着那只看准了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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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六节 叫价   文 / 剪云裁衣



  


??“你快走吧!”小荷下了逐客令。
??李元江像没有听见似的又过来拉小荷。
??小荷急忙躲到一边:“你要干什么?”
??“跟我走……”李元江喃喃着。
??“跟你走?上哪?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住什么?难道像你以前一样去讨饭?”小荷连珠炮似的发出了一堆问号:“你有什么?有钱吗?没有钱怎么活?你现在还靠人养活呢,怎么养活我?跟着你有什么前途?别以为自己是秀才就了不起了,秀才能值几个钱?还不如姑娘我的一根手指甲!”
??李元江被这一连串话震晕了,他摇摇晃晃的站在那。迷蒙中看到小荷的泪流了下来。
??他木木的走过去,把小荷搂到怀里。
??小荷呜呜的哭着,身子不断的在李元江怀里抽搐。
??她知道李元江喜欢她,可是她不愿意他成为自己好容易下了决心用身体去换自由的绊脚石。她骂他,她伤他,只为让他赶快走,省得自己一个不小心动摇了,就前功尽弃了。但是,伤的是他,痛的是自己。
??李元江紧紧的抱着小荷。
??每次她的眼泪都让自己手足无措,现在他只能任由她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撕心裂肺的哭,却一个安慰的字也吐不出来。
??她胸前的两个馒头结实的顶在他的胸下,随着她的抽泣柔软的起伏着。
??李元江仿佛又闻到了那种甜香的味道,一时间精神恍惚。
??不知道这馒头吃上一口会怎么样呢?
??李元江突然埋下头来直袭向小荷胸前,对着那两个馒头又咬又啃起来。
??小荷一声惊呼,一阵异样的感觉迅速窜遍了全身,差点瘫倒在地。
??李元江贪婪的品尝着两个馒头,味道比想象中美好得多。
??小荷全身酥软直向地倒去。
??李元江就势将她拦腰抱起向床走去。
??小荷头一仰,髻上的发簪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响声,一下将迷乱中的小荷惊醒了过来。
??她突然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忙挣扎着要跳下。
??可是此时的李元江怎么可能放下她。他把她丢到床上,整个人便压了上去,耳边隐隐传来在每个夜晚游离于门外的暧昧的声响。
??是现实?是幻觉?
??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荷拼命的挣扎,可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微弱了,她知道自己努力构筑的希望即将破灭,自由已经成为遥不可及的梦了,眼泪汩汩的淌了下来。
??疯狂的李元江把火热的唇贴上了小荷的脸蛋,却沾了满嘴咸咸的泪水。
??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小荷满脸的泪水。
??他的心一下慌了起来,竟然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你……怎么又哭了?别哭,别……”
??李元江慌乱的用袖子擦着她的泪水,哪知越擦越多,弄得他更加的心慌意乱。
??“过了初三,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小荷哽咽着说。
??李元江一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小荷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元江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
??“因为只有那夜……是最值钱的。”
??小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李元江耳中,将那萦绕在他脑中的暧昧声响逼退得愈来愈远。
??李元江一下站起身来。
??他冷冷的看着摆在眼前的两个雪白的馒头,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初三很快就到了。
??那日,暖香本想让李元江出去走走避过这一天,可是李元江就是不出门。一大清早便捧着本书坐在桌前,一副苦心攻读的样子。
??可是暖香知道他的心根本不在书上,看那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了。
??暖香叹了口气,走出门去。
??马上就要开始为小荷的开苞叫价了,姐妹们都忙着出去看热闹,边看边嘁嘁喳喳的议论,内容无非是和自己当年的开苞价比较比较,看看谁更“值钱”点。
??从聚艳亭放出又有新人开苞这一大要闻以来,聚艳亭的客人就更多了起来,纷纷询问新人的状况,打听大约需要多少开苞费,盘算自己是不是能够“拔得头筹”。
??结果一大清早楼里已经聚满了好事者了,相互“谦虚”的交流着价码。
??照例是新人于幕后表演一段琴技,看的是新人的才艺是否精妙。
??然后新人要走到台前跳一段舞或唱一段戏,品的是新人的容貌是否娇美,身段是否柔软,嗓音是否圆润动听。
??这即便也就差不多了,如果有特殊的技能当然可以继续献艺,不过客人们是等不及的就要开始叫价了,当然能够获得开苞殊荣的自然是出价最高的人。
??这时新人多在内心祈祷,希望这个人会是英俊非凡富家公子,要么就是温柔体贴的少年书生,不过结果往往是差强人意。
??只有暖香看到楼上的门开了,而李元江正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楼下的一片混乱。
??人头攒动,他基本看不到小荷在哪里,只能听见一阵琴声从乱哄哄中传来。凭他的经验判断,小荷弹得并不算好,有些生硬,却也赢得一片叫好。紧接着他就只能从人缝里偶尔看到一绺鲜艳的粉红了。
??随着叫价声的此起彼伏,李元江的心被牵扯得零零碎碎。
??终于有人开出高价。
??三千两白银。
??周围嘘声一片,再也没有人将价码加上去。
??于是就听到老鸨夸张的贺喜。
??李元江顺着大家的指点望去,只见一个圆脸的中年胖子正得意的笑着。
??夜里,隔壁照例传来暧昧的声响。不过李元江没有心情在意这个,他正想着小荷。
??小荷现在在干什么?那个胖子是不是已经……
??想到胖子正一脸陶醉的啃噬着两个雪白的馒头,李元江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那是我的!
??他咚的一下跳下床,向小荷的房间走去。
??沿途听见许多房间发出他熟悉的暧昧的声响,他的心跳就愈加剧烈起来。
??小荷她,会不会……
??到了小荷门前,他特意放轻了脚步。
??小荷的房间透出粉红的光,可是里面却静悄悄的。
??难道小荷不在?
??他悄悄的把眼睛贴到门缝,于此同时,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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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降不详 第五节 新人   文 / 剪云裁衣



  


  心里的火苗将眼睛烤的滋滋作响,李元江只觉得有股热气从心里直窜向手臂,引得血管突突的跳,好像非损坏点什么才能安静。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一下子砸到了桌面上,桌上的饭菜跟着跳了几跳。
  小荷吓坏了,她忙抓住李元江的手,只见那手上青筋暴露。
  她刚刚的屈辱被这一下给砸飞了,她慌得不行,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还没等想好就突然被一双手拉进怀中,那臂膀坚挺有力,而一个声音更有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到头顶:“你是我的!我、的!”
  小荷哆哆嗦嗦的被包裹在李元江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可是如此宽厚的胸膛却让没有让她的心略感宽慰,相反倒更加不安起来。
  不安很快就来了,她终于得到了嬷嬷的“道喜”。
  下个月初三接客。
  她懵住了,虽然知道只要在这个地方,就会迟早会有这一天,可是她还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七年,目睹了所有的世态炎凉,深知姑娘们表面的风光和暗地的苦楚。
  她们多是被人卖到这里来的,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她们对客人尽心尽力的讨好,为的只是有天遇到贵人将自己解救出去,可是换来的多是失望。也有运气好的被赎了出去,但是更多的人却仍在苦苦的挣扎与期盼。
  其中有的很有志气也很有心计,不被眼前的一时风光迷惑,偷偷的攒下客人给的赏赐,希望有天能自己为自己赎身,因为命运不能总期待别人来为自己改变。
  可是结果呢?
  三年前有个被唤作“花魁”的姐姐骄傲的把一堆珠宝金银掷到嬷嬷面前,说要为自己赎身。
  可是嬷嬷瞥了一眼后轻蔑的笑了,摇着羽扇吐出两个字:“假的。”
  花魁一愣,不过她是了解嬷嬷的,于是她立刻去当铺去珠宝店找人鉴定,而这堆花花绿绿的珠宝中除了一个翡翠戒指是真的,其余全是假的,加在一起也仅值几十两银子。
  她不信,可是跑了许多的地方都是一个结果。
  她傻了,那么用这个翡翠戒指再加上手中的金银她的确可以勉强为自己赎身,可是赎身之后呢?她要怎么生活呢?
  她回到聚艳亭,得了场大病,不吃不喝了三天。嬷嬷也不过问。而她最后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再也不提赎身的事,仍旧做她的花魁。
  可这件事却让全楼上下的姐妹齐齐翻出了那些赏赐的物件四处找人鉴定,结果验出一堆假货。那几日,楼里上下骂声一片,最后相互约定只收金银不要珠宝。
  嬷嬷也不管她们如何商议,只说真金白银付足了赎身钱就放人走。
  哪个姐妹不渴望外面的生活,于是加倍卖命了起来。
  小荷也渴望出去,日复一日的看着这些庸俗龌龊的人的嘴脸,忍受着他们的调笑和威胁,她已经够了。
  但是要怎样出去呢?
  自从把她卖到这里来,爹就再没出现过,而她手里又没有一文钱,该怎么赎身呢?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走卖身这条路了。
  一夜无眠,小荷最后将这件事决定下来。
  天明时,她找人通知了嬷嬷。
  嬷嬷很开心,这是唯一没有让她头痛的丫头,要是都这样就好了。不过就算有人耍脾气,她也有办法治她。
  于是小荷很快被带到一些个师傅面前,琴棋书画戏,轮番轰炸。
  离接客的时间不到一个月,学习的内容如此繁多,就算是师傅再高明,小荷再聪明也无法一一学会,更别提精通了。但是客人要的多是美貌,多是新鲜感,技艺差点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勾人的技巧。
  于是学习之余小荷便一个人对着镜子练习技巧,她深知自己不是最漂亮的,但她一定要做最迷人的。
  ############
  李元江是从暖香口中得知小荷下个月初三就要接客的事。
  一时间他懵住了,尤其是暖香那句“小荷是心甘情愿的”更是让他发懵。
  心甘情愿?
  她不是疯了吧?!
  她一定是被逼的!
  老鸨这个该挨千刀的!
  他不顾暖香的阻拦一定要去找小荷问个清楚。
  暖香在他临冲出门前喊了句:“你找她干什么?你能给她什么?”
  是的,他能给她什么?他身无分文,穿的用的都是暖香用身子赚的。一无所有的他能给她什么?
  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想这些,也不想想这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小荷,因为“她是我的”!
  小荷的房间已不同以往,进行了一定的装饰,阵阵的幽香透过门缝钻了出来。
  这幽香暂时冲淡了李元江的愤怒,他定定的站在屋前,站在这个即将成为小荷接客场所的屋前。而这客,却不是他。
  怒火又上来了。
  推开房门的时候,小荷正对着镜子练习媚功。见李元江闯了进来,眼里跃上一丝惊喜,但很快沉了下去,转过脸来继续对着镜子。
  李元江看着镜中的小荷照平日娇媚了许多,心里又喜又怒,上前抓住小荷的腕子就往外走。
  小荷拼命的挣开他,又坐回到镜前。
  小荷,她……
  难道暖香说的是真的?
  可是连被客人动了一下都要哭半天的小荷怎么会……
  李元江有些迷糊了
  “小荷,你不……跟我走吗?”李元江喃喃的问。
  “跟你?上哪?”小荷冷冷的回。
  李元江语塞了,是啊,上哪呢?
  小荷唇边挂上了一丝冷笑:“你看你连要上哪都不知道,还来找我?”
  话语虽尖酸刻薄,可是经过了调教的小荷连冷笑都是那么媚人,李元江就只是痴痴的看着,半晌不言语。
  小荷见他不说话,像根木头似的杵在这,让嬷嬷知道又该麻烦了,就说:“你赶紧走吧,要想见我,等下个月初三以后吧。”
  下个月?初三?
  李元江又回过神来,上前拉住小荷就往外走。
  “你放开我!”小荷生气了,拼命挣脱了李元江的手。
  李元江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被小荷的指甲划出了几个道子,正忽忽的往外冒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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