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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恋情类(古)】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by 四叶铃兰

【浪漫恋情类(古)】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by 四叶铃兰  完  熬夜看完,欲罢不能


人家女扮男装,她也女扮男装,人家风流潇洒,反串钓金龟婿,而她却经历百般磨难,却是要甩掉金龟婿,老天爷何其不公平啊!



文案简单,内容丰富

人物不少,但绝对不用列关系表--红楼梦后遗症

连夜看完,被窝里笑声不断

嬉笑怒骂间,深情X片

不知结局,甘做“坑主”--《士兵突击》

不要说没的告诉你,现在打住,还来得及



[ 此贴被yanr在2008-04-30 22:52重新编辑 ]


但愿如此吧,惜日点头勉强对纳兰笑了笑。

  此事就这么被敲定,其实,惜日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过既然当初她答应了,那么如今也不能再反悔了,希望如纳兰所说,在她还没有见到张归一之前事情就解决了。的35

  但事事往往出人意料,谁又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呢?这一次,惜日会如他们意料的当上天下第一美男吗?其实明路那句话说得不对,惜日并没有拥有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美貌,真正拥有此等美貌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前不久还玩过男扮女装的人。

  他们一直筹划到了晚上,晚膳自然也在郡王府用了。

  惜日一顿饭吃得颇为忐忑,总是放不下心来,一方面担心田双、田勇,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答应的这档子荒唐事。

  不料,在这样的节骨眼,傅津居然还提议要去万风楼,说让李瑜去向万风楼的老鸨万嬷嬷“学艺”。

  惜日急了,不是说不用让她见到张归一的嘛!干吗还要学艺啊!再说,是学什么艺!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傅津就是想去逍遥而已,学艺只是个借口。

  明路自然没同意去万风楼,但却派人叫来了万风楼的老鸨万嬷嬷。

  万风楼距离郡王府不算远,不一会儿,风情万种的万嬷嬷便赶来了。

  先拜见了在座的几位爷,明路请了万嬷嬷在一旁稍坐,万嬷嬷又吩咐手下人送过来一堆衣服首饰。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明路看着惜日道:“万嬷嬷是个打扮高手,有万嬷嬷在即便你是个男人也能帮你打扮成倾国倾城的美人,明天第一美男必然非你莫属。”

  倾国倾城的美人?惜日脸色更加苍白,越发的犹豫不决。

  明路却道:“瑜弟,委屈你了。”

  明路嘴上虽说着委屈二字,但那目光分明闪烁着渴望。

  当惜日看到那堆女人衣服,和明路、纳兰、傅津诡异的注视时,便知道,今晚自己在劫难逃了。

  几番挣扎,惜日依旧不能下定决心在这些人面前着女装。

  一旁万嬷嬷笑道:“李公子,听说你要去参加天下第一美男的比赛,在嬷嬷我看来,这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除了你还能是谁?嬷嬷我可是下了重注赌公子赢的,就公子您这副模样,嬷嬷我必然要把你打扮得比天下第一美女还更美丽。公子别犹豫了,快随我去吧。”

  惜日还在挣扎,万嬷嬷愣是笑着拉她进了内室,一旁婢女也在明路的示意下上来帮忙,惜日几乎是被万嬷嬷一路强拖进了内室。

  屋内,万嬷嬷挥退了婢女,只剩她二人。

  万嬷嬷笑得深沉。

  惜日拒绝她为自己梳理打扮,在屋内不安的来回踱步。

  万嬷嬷却笑道:“小姐,我在来之前,我家公子已经嘱咐过了,小姐自然放心,一切交给我办就好。”

  惜日惊然,万嬷嬷竟然知道了她的身份!看着万嬷嬷,惜日防备问道:“你家公子?他是谁?”

  万嬷嬷淡笑道:“自然是龙少了。”

  龙茗?果然……是他。

  万嬷嬷道:“小姐放心,你的身份嬷嬷我自然会保密。只是小姐冒然答应参加这场比赛实在是很冒险,我家龙少也甚是担心呢。”万嬷嬷笑得十分暧昧。

  惜日黯然垂首。低声问道:“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万嬷嬷一怔,显然没料到惜日会如此问,似乎也无法回答惜日的问题,沉默少许,感慨回道:“谁人不曾年轻过,谁人又不曾轻狂,到底是对还是错,又有谁能说得清,只要自己无愧于心,是对是错又如何?”

  一室沉默……的a8

  许久,当李瑜身着女装来到众人面前时,厅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最先看到李瑜的是正伺候着明路的如夫人,一张被宫灯映得微红的笑脸在看到女装的李瑜时,变成惊怔。

  明路顺着如夫人的目光抬首而望,入眼之人,倾国倾城,这一刻,他如何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无法不为面前女装的李瑜而怦然心动。

  傅津手中的茶碗在看到李瑜时,砰然落地,碎裂成数片,茶水洒了满身,却顾不得一身狼狈,激动、惊讶得猛地站起。

  纳兰闻声而望,嘴角还挂着耻笑傅津狼狈的模样,但入眼之人,果然很美很美,美得没有人会相信那是一个男子。若不是曾经亲眼见过那副身体,就连他也不愿相信……

  看着面前怔愣的众人,惜日立刻就想转身去换掉身上衣服,不料,身后傅津忽然扑了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嘴里喊着:“瑜弟,你去哪里?”

  惜日冷然道:“你们看够了吧!我去换下这身令我痛恨的女装!”

  傅津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目光灼灼的盯着惜日……,恍然呢喃道:“这里垫了什么?”

  “什么?”惜日不知傅津问的是什么,只忽然看见,一双禄山之爪抓向了自己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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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贼开篇


    这一次是傅津自己喷的,而且状况惨烈,喷完之后因为着急说话一下子呛到了,咳个不停,这下子连惜日都忘了刚刚那句话带给她的惊撼,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津咳完,哑着嗓子还不忘为自己辩解!

  他先是大义凛然,意正言词的说自己没有龙阳之癖,后来,在众人一副暧昧、就是不信的表情下,终于忍不住开始拍桌子,砸碗筷了,基本上属于越描越黑。

  这一顿饭几乎都是在几人不停喷饭的状态下吃完的,不过,大家也没吃什么,因为每个菜上几乎都沾了傅津的口水……

  后来傅津终于平静了,大家也吃不下去了,明路命人撤下午膳,一看时间,已经过了未时。

  饭后,众人移至明路的书房,开始讨论正题,自然是关于如何剿灭山贼的具体细节。

  明路的书房很明亮,也很整洁,这自然不是他自己的功劳,但,其书桌上摆着一盆正盛开的白色铃兰,白色花朵垂落,纤尘不染,洁白无暇,竟令整个书房都多了种清新自然之感,惜日审视着书桌上的铃兰,很不相信那会是明路的喜好,正暗自揣测是哪位夫人的细心,明路却笑道:“瑜弟也喜欢铃兰?”

  惜日回神,微笑回道:“不是,只是发现明郡王似乎很喜欢铃兰,就连衣衫上的绣花都是铃兰图案。”

  明路道:“瑜弟果然细心,我的确偏爱铃兰。”

  傅津此刻依旧微哑地道:“别说那些杂事了,明路快告诉瑜弟我们的计划吧,瑜弟是主角,现在却只有他还不清楚整个计划。”

  明路点头,坐在了书桌后,纳兰坐在左侧下首,傅津坐在右侧,惜日坐在傅津旁。

  伺候的婢女为他们奉过茶后,依次退下,关上门,屋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惜日掀开茶碗盖,小心吹了吹,浅品了一口。

  明路这才说道:“瑜弟,详细的事情是这样的……”

  据明路所言:禧恩此刻已在大罗山布置,他们几人明天一早也要动身去大罗山附近的琼县落脚,以方便行事。

  其实,剿灭山贼之事,他们已经布置了近一年,但一直以来进展并不顺利。

  但就在两个月前,一次机缘之下,禧恩找到了一个和大罗山二当家张归一几乎一摸一样的人,此人名叫陈喜,是一名新兵,虽然比张归一看起来年轻些,但实在太像了,乍一见时,就连禧恩都以为是张归一,还命人把他绑了起来,险些被禧恩打死。

  后来才调查清楚,此人祖籍山东,自小生长在京城附近的小村寨,自幼无父,由娘亲拉扯大,家中一贫如洗,后来娘亲累得生了病,拖了几年一直不好,年前也去世了,为了给母亲下葬,借了邻居许多钱,后来为了还债和求口饭吃就参了军。

  陈喜家事是清白的,甚至连张归一是谁都不知道。为人也颇为机灵,否则这年头像他这样的穷小子,想参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这到确实是个机缘,当时禧恩找到明路把整件事情说了,明路也觉得可以利用此事,半年多来,他们虽然有些探子打入了山贼老巢,但始终不能接触内部,一直以来山贼老巢的地形图和布置都没弄出来。

  禧恩和明路都认为此事可以善加利用。

  他们便拟定了一个计划,一方面派人加紧训练陈喜,另一方面必须引出真的张归一。

  但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张归一始终没有露面,自然就无法抓到,张归一为人精明狡猾,这一久想必也听到了些许风声,甚少下山,除了偶尔下山寻乐子之外。

  明路碰的就是张归一偶尔下山寻乐子这个机会。但这种机会一个月内最多也只有一次,如今小香梅之计明显已经失败,或者是张归一根本没看上小香梅。

  时间紧迫,如今几乎所有准备都布置妥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如果陈喜能顺利假扮成张归一打入山贼内部,不只可以弄到山贼的地形图和内部布置,也可以假扮张归一扰乱敌心,甚至来个理应外和,对禧恩攻打山寨非常有利。

  而如今,这个东风就是她——李瑜。

  为什么会用上李瑜?而且还成了最关键的东风?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李瑜的美貌,独一无二的美貌。

  据他们调查,大罗山贼二当家张归一,性喜男色,尤喜欢男生女相之人,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怪癖,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呗,还偏偏喜欢让他的男宠扮女装,也就是男扮女装。此人到底有多变态就不说了,此次用到李瑜的主要目的就是能把他引出来,并一举抓获。然后让假的张归一,也就是陈喜,扮成张归一进入山寨行事。

  那么到底要如何利用李瑜引出张归一呢?若按平常的计划行事,已经没有充足的时间了,而且让李瑜去弹琴唱戏也不现实,所以他们便又想出另外一个十分大胆的计划。

  明路还没来得急说,就被一旁迫不及待的傅津抢了话去。

  原来这个计划竟然是傅津想出来的,为此傅津不知道有多得意,还说这将会成为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妙盛事,绝不怕张归一那贼子不出来!

  惜日正纳闷着会是怎样的计划,傅津竟然如此肯定会引得张归一出来?

  但当她听完傅津口沫横飞,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说完整个计划后,不得不,不能不彻底绝倒!

  傅津的计划是,他们将用一场比赛,引出张归一。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重要的是比赛的内容!

  比赛的内容到底是什么?竟然令一向最是喜欢些稀奇古怪事情的田惜日都绝倒了?

  那么必然是,这个内容比稀奇古怪还稀奇古怪,比惊世骇俗骇惊世骇俗,比绝倒还要绝倒的了。

  其实傅津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不过翻来覆去,口沫横飞,兴奋无比的说:他们将举行一场男扮女装的擂台赛,以此选出当世第一美男!

  傅津肯定的说:

  首先,单单是这个比赛的内容,就必然十分吸引张归一。

  其次,全国所有的美男子,著名男伶都将被邀请参加比赛,张归一如果不动心,那么必然是他被雷劈傻了,要不就是老天爷开恩,一夜之间令他变性了,不过据他估计这种几率几乎为零。

  再次,他们已为李瑜开始制造些声势了。到处散播他的美貌是何等的俊逸出尘!此时此刻他的画像已在琼县散播开来,据传,他的一副画像竟然被抢至一千两!以巩固他必然成为天下第一美男的地位。

  听闻,此时全天下,赌李瑜赢的赌注已累计达万两银子了,最被看好的就是李瑜。

  听闻,现在大罗山下整个琼县的客栈都已爆满,连普通住户的屋舍都被包了一空,不只是来参加比赛的,还有许多看热闹的,自然其中还有很多禧恩已布置好的暗探。

  用傅津的话说,这将是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妙盛会!

  是够绝妙的,绝妙的令惜日此时此刻脸都发青了。

  她本来就是女扮男装,没想到,如今又要男扮女装了!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变得越来越疯狂了?

  她想不通,非常非常的想不通。忽然很想就这样逃跑,跑得无影无踪,再也不要出现在这群疯子面前。

  傅津说得高兴,噼里啪啦的没完没了,还具体形容了他邀请来多少男伶,其中的几个更是当今天下最闻名的男伶。甚至许多大臣家的‘金屋藏娇’都被他不择手段的挖掘了出来,正说得兴奋,纳兰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纳兰说道:“傅津,可以了,你再说估计瑜弟就要被你吓跑了。”

  傅津这才发现惜日的脸色很是不对。强压住当下的兴奋,挥着手道:“不说了,不说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喝茶。

  明路凝视着惜日,道:“瑜弟,你还有何疑问?”

  惜日躲避了他的注视,轻声道:“为什么一定是我?既然那么多天下闻名的美男子都来了,何必还需要我?”

  明路目光一沉,道:“因为这张归一为人实在太狡猾了,他虽然是大罗山的二当家,但却是实际上的当家人物,虽然这些男伶汇聚在此我们确实有把握把他引出来,但如果他易容换了装束,我们是很难认出他来的,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确定一个真正的主角,也就是最终的天下第一美男,也就是你,只有这样,张归一的目标必定锁在你的身上,我们只要锁定你就能发现张归一的踪迹。无须惊动旁人,一举擒获张归一!”

  惜日脸色发白,侧过头去,闭上了双眼,心里不是不怕的,第一、她根本不是个男人,她本来就是个女人,男扮女装无疑是自暴身份,何谈引出张归一?万一被发现了真实身份……比不堪设想还要不堪设想!第二、即使引出了张归一,一切都顺利成功了,那么从此,她一生的清白呢?一个名门小姐参加这样的比赛,虽然事出有因,但毕竟……,第三,张归一那人不是什么公子,而是一个山贼,杀人越货的山贼……她手无缚鸡之力,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小命不保倒是小事,若是清白不保……

  明路眉头微蹙,沉声道:“瑜弟,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一旁的傅津却忽然说道:“你怎么能,都仍然没有抓住他,此人易容术之高明,常人根本无法识出,如果没有瑜弟相助,我们很难抓住张归一。”

  易容术,这张归一也会易容术,惜日暗自震惊。

  傅津被纳兰说得哑口无言,不再言语。

  纳兰笑道:“傅津,明路既然说会保护瑜弟的安全你就应该相信明路,难道你忘了,明路说过的话从未失言过。”的91

  傅津一怔,似回想起了什么,讪讪的笑了,道:“是啊,我还记得。”

  惜日疑惑的看着傅津,他还记得什么?似乎其中有故事。

  傅津看懂了她眼里的疑惑,目光微微闪躲,没说什么,一向多嘴的傅津都不愿多说,那么可以鲜见这个故事必定对傅津来说十分深刻。

  没想到,傅津忽然对明路道:“明路,瑜弟是个弱男子,你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他真的被张归一那厮吃了!”

  弱男子?这词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明路郑重的点了点头。

  纳兰若有所思的看着傅津淡笑,惜日忽然想起了吃饭时纳兰那一句让傅津颇为紧张的戏谑之语。

  来对付他,只要一确定他的身份就会立刻行动。或许,你还没见到张归一,任务已经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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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入愁肠愁更长。田惜日,原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田惜日,等了两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失落和空虚。

  待他想起与纳兰、傅津之约时,匆忙赶到翠峰楼却已迟了。

  一进门他就看到李瑜正站在台上,只见李瑜正直直盯着在他之前进入的一名公子,神情复杂略带惊慌,就向是见到了最怕见到的人一样。他心生疑惑,快步走至那人面前,回头一望,蓦然,也是一怔,天下间竟然有这么俊美非凡的男人,甚至比瑜弟还要俊美几分。

  那人叫龙茗,竟上台去与瑜弟比试琴技。

  瑜弟先开始弹琴,琴声悠扬,他忽然全身都沸腾了,几乎刺激到发了狂!

  这琴音和这首曲子正是当日大佛寺他曾听到过的,难道当日大佛寺抚琴的不是田惜日而是李瑜?他一直念念不忘的竟然是李瑜而不是田惜日,一切都弄错了,就因为李瑜和田惜日长得太像?!还是,田惜日就是李瑜,李瑜就是田惜日!当看到台上龙茗情难自禁的触摸李瑜的脸颊,那一刻,他忽然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或许瑜弟正是怕此人与他比赛吧,此人当真厉害,只用口哨声就让大家如痴如醉,就连他听到那样的口哨声都似看到了李瑜变成了田惜日,李瑜就是田惜日,在那一刻,田惜日与李瑜的身影重合。

  当李瑜自甘服输要脱衣送与龙茗时,他控制不住的上台去制止李瑜。却不料李瑜甚是坚持,而且手劲也出奇的大,争扯间李瑜的衣衫被撕破了,入眼的赫然是一副货真价实的男性身体……

  那一刻,他的心真的凉了。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李瑜真的不是田惜日……

  ***********的38b

  他正想得出神,就听得楼梯噔噔作响,便见傅津和纳兰赶到。

  见傅津一身狼狈,一问之下才知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插曲。

  纳兰一脸诡异的表情注视着他,明路心里愈加对田惜日厌恶了几分,这个女人,真是到哪里都给他丢脸!他越加坚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傅津大口喝了口茶,平息了几分火气,方道:“明路,这田惜日长得和瑜弟真像,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一会儿穿男装,一会儿又穿女装一样。”

  纳兰道:“确实太像了,像得有点过了。”见明路神色不悦,又道:“明路,看你的神情,似乎今天不太顺利?”的8f

  明路冷哼一声。把今天发生的事和他二人简单说了,虽没有说西华门遇到索阁的细节,但言语之中的厌恶,无法掩饰,傅津和纳兰自然猜到了几分。

  纳兰道:“明路,当初我们几个就都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同意娶田惜日,本以为你不过是看上了她的美色,但这田惜日美则美矣,实在是……”

  傅津却道:“就说是,明路,我看还是算了,想个法子把这门婚事毁掉,否则你若真娶了这样的王妃,怕从此就要成为京城笑柄了,想想,有那样一个王妃在明郡王府里操持,我们再也不敢去你那里了。”

  明路颇为无奈道:“如今我是骑虎难下,你们也知道,这婚不是那么好毁的。”

  傅津、纳兰沉吟不语,确实,这门婚事不是轻易能被毁掉的。

  三人沉吟片刻,纳兰道:“明路,如今婚期在即,这一时三刻确实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是……”说到这里纳兰却停住,不再说下去。

  傅津急问道:“纳兰你就别卖关子,快说但是如何?”

  明路也问道:“如何?”

  纳兰笑道:“虽没什么好法子毁婚,但是,可想办法把婚事拖上一拖,这样我们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仔细计划如何妥当的处理这件事。”

  傅津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

  明路神色微敛,问道:“纳兰,你有何妙计?”

  纳兰笑着摇了摇头,目光闪烁道:“不是什么妙计,可能要你吃点苦头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不如借……趁机……”这般,这般……

  ******************

  田惜日在归家的路上遭遇傅津和纳兰是她始料未及的,本打算不露面,混迹过去,但未料傅津却不肯放过坐在车里的她,无奈之下,只得现身说了那番话,演了那场戏,更让田惜日的光辉形象在傅津和纳兰心中不断壮大。

  之后,她终于回到老宅。

  在车内窥视左右无可疑之人,又用面纱遮了面后方才下车,遣走了车夫,一人开门进了屋。

  此时,屋内仍然无人。

  未及多想,她先返回屋内换了男装,整理妥当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看来田双、田勇尚未回来。不知他们二人事情办的怎样了,惜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今天行事不利,总有些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田双那边不知进行的如何了,惜日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至午时,田双、田勇仍未赶回,惜日正有些担心,便听到有人敲门,惜日急忙打开院门,便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并不是田双和田勇回来了,而是明路的随从之一。

  侍从向她说明来意,说是今晚明郡王欲请她过府一叙,有要事商量。

  惜日心里有数,本来今儿她也要去找明路的,前晚与明路山茶林意外之遇,当时便与明路约好,今日要一同筹划剿灭山贼之事。此时已等不及田双、田勇回来。便只给他二人留了字条,这才上了马车,向明郡王府赶去。

  马车穿过吵吵嚷嚷的大街,在明郡王府门口停了下,惜日掀帘向外看去,见侍从已摆好脚蹬,这才下了马车。

  侍从一直把她引到了后花园,见过明路几人后,方才告退。

  几人先又是一番寒暄,才宾主落座。

  明路见惜日到了,吩咐下人们上菜。

  惜日想起今日之事,下意识向傅津看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傅津也正在看她,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

  惜日对他一笑,道:“津兄,莫不是一日没见,就不认识小弟了?”

  傅津微微一怔,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忽道:“瑜弟,你有没有妹妹?”

  嗯?这下子换惜日发怔了。

  一旁明路、纳兰一听傅津这话,不禁大笑了起来,明路笑道:“瑜弟,傅津心怀叵测。你有妹妹最好也别告诉他。”

  纳兰也笑道:“瑜弟,如果你当真有妹妹,最好让她快些藏起来,永远也别被傅津找到。”

  众人哄笑,傅津狠狠的瞪着明路和纳兰。

  一旁婢女盛了碗甜汤放在了惜日的面前,惜日随手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

  这时,傅津不服气地拍桌子道:“怎样!我一天没见到瑜弟,心里就是不舒服,有句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就是这样。”

  噗……惜日刚入口的甜汤不得已喷了出来。

  纳兰、明路两大名门公子再也不顾形象夸张无比的暴笑出声。

  惜日赶忙擦了擦嘴角,哭笑不得的看着傅津,却见傅津正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笑倒在一旁的明路、纳兰二人,那模样甚是好笑,有愤怒、有无奈、有恨意、有笑意,甚至还带了一点点的委屈。

  惜日笑望着,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片温暖。

  这几个人,在外人眼中都是不好惹的人物,不只是身份地位,还有他们本身也是不容易被亲近的人。傅津的无法无天,纳兰的精明狡猾,明路的深沉内敛,禧恩的阴狠戾气,都令普通人下意识的退避三舍。就连他们几个走在大街上,众人都会纷纷给他们让路,不敢招惹。

  单说这傅津,刚才还可以无法无天的公然在大街上打人,一副不讲道理的恶霸模样,可这一会儿,却只能坐在明路的府中,被明路和纳兰嘲笑,在那里吹胡子瞪眼。或多或少,竟多了几分可爱。

  细想,这许多日来,他们在一起时总是欢声笑语不断,和他们在一起,虽然因为欺骗会让她觉得身心疲惫,但毕竟不可否认的,自己有时是不讨厌和他们在一起的。

  忽然,她有些羡慕明路,有着这样尊贵身份的同时,竟然还能拥有这样一群朋友。

  刚想到这里,惜日又悚然听见纳兰戏谑地道:“傅津你不会喜欢上瑜弟了吧?”

  噗……

  这一次,不是她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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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了



  就在皇上赐婚的旨意刚颁下不久,他就遇到了貌似田惜日的李瑜。

  那晚,十香楼内。

  小香梅以前是傅津府中的名伶,近来,被他有意安排在十香楼登台唱戏,欲引出大罗山贼的二当家张归一,张归一性喜男色,喜欢听戏,也喜欢听琴,尤其喜欢男生女像的男伶,这一久,明路故意放出风声,每日来捧戏子小香梅的场,令新人小香梅的名声如日中天,可几日下来,仍不见张归一出现。

  小香梅唱到高潮处,他向台上扔了一锭银子,却蓦然看到随他之后,有人扔了一锭银子是他的一倍大,心中顿感不悦,待抬头去看,才发现二楼那个刚刚扔银子的少年正入神的听着戏,而那人长得竟然酷似田惜日!的9b

  那一刻,他忍不住看了再看,越发觉得那男子有七八分貌似田惜日。而那男子始终没有向他看上一眼。大庭广众的盯着一个男人看,有失身份,而且他没有龙阳之癖,虽然京中高官贵人家里盛养男宠,但他并不屑为之。随即抑住了心里的好奇,继续听戏。

  直到众人散了场,他与纳兰等人走到楼梯口时,恰好碰到了自称李瑜,面貌却极像田惜日的男子。

  只听傅津说道:“怎样?这位公子长得俊吧?刚刚远看着就觉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这近处一看,怕还要比盈盈更胜几分呢。”

  纳兰也在旁万分感慨:“是啊,可惜了,就是个男的,你看他的喉结,啧,要是没这特征,我还真以为他是女扮男装。”

  喉结?明路闻言向李瑜的喉结看去,果然!他暗自疑惑。

  这时,少年李瑜抱拳笑道:“几位公子过谦了,小弟初次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刚刚若有冒犯,还请担待。”一开口,声音低沉带着苏州口音。

  他是苏州人士?

  纳兰笑道:“原来是外地人,难怪会不识得我们几个。”

  几番客套,李瑜说话很中听,纳兰,傅津二人对这个来路不明的李瑜似乎颇有好感。那李瑜也是个知情识趣之人,看他们正在兴头上,便提出要请他们喝酒。

  而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冷眼旁观面前的这一切,总觉得哪里不对,因为一切太巧合了。

  借故想攀附他们四人的人很多,并不足为奇。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竟然貌似田惜日!这一点令他不得不暗中戒备。但若说面前这李瑜是女扮男装却又不像,因为他没有耳洞,还有喉结,声音也是十足的男性。

  但,他下意识的仍存有疑虑,暗中观察着李瑜的一举一动,想从中寻出蛛丝马迹。

  待到了万花楼,明路有意地注意着李瑜的神色。

  可那一晚,刚进万花楼时,李瑜进门时险些跌倒,他下意识回身去搀扶,不料李瑜竟跌扑到了他的怀里,那一刻,怀中感觉到的是一副柔软的身躯,他忍不住的心神微荡。

  那一晚,出乎他的意料,虽然这个看似有些青涩的李瑜明显是第一次进青楼,但性格却很是爽朗,丝毫不拘泥,喝酒甚至不输于他和禧恩,待看到她因亲吻身侧的女子而面露羞涩时,明路自己也不知道那一刻心里头是怎样的一番滋味。他想,这李瑜应该只是貌似田惜日吧……田惜日这样的大家闺秀定不会是这样,是绝不会作出这种事情的,绝不会!

  那一晚,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李瑜貌似田惜日的缘故,他渐渐地心醉神迷,竟然真的喝醉了,他许久都不曾这般醉过,几乎醉得不省人事,醉得似乎在梦里见到了田惜日,只是……田惜日却好像把他的脸踩在了脚下……

  醒来后,他甚觉头疼,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就看见站在门边有点惊惶失措的李瑜,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却听李瑜有些惊慌地回道:“明郡王醒了,我去叫丫头打洗脚水来。”

  什么?他以为自己幻听了,洗脚水?明路捂住因宿醉而疼痛不已的头,迷迷糊糊的想着:是他听错了?还是他还在做梦?下意识看着自己还穿着鞋的一双脚,唔……再次倒在了床上。

  回去的路上,他与李瑜同路,一路上,头痛仍自持续。他无心多话,一路沉默。身旁貌似田惜日的李瑜总似一种提醒,令他越发想见见田惜日,如今他们之间已有婚约,要见一面并不是难事,既然如此,心里头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在府门门口一看到管家,就立刻吩咐他派人去田府送上拜贴。

  而那一天,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明路一辈子也不能忘。

  他终于见到了田惜日,第一次如此进距离看她。这个他等了两年,要娶为正妻的女人。她果然和李瑜长得非常相像。

  但除了这一点,其他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一天,当田惜日张开彩袖迎面向他扑来时,他多年来的梦,轰然破碎了。他不相信,那会是真实的田惜日,他无法相信,那就是他等了两年,梦想得到的女人——田惜日,他越发的怀疑!

  当天,他便暗中命小香梅去试探李瑜,他当时酒躲在屏风后,注意着小香梅和李瑜的一举一动,但毫无收获,李瑜没有任何破绽。难道竟是他多疑了?

  直至下午纳兰约他们一同下水洗澡,李瑜见到纳兰脱衣时当场尴尬的别过头去,脸竟然红了,李瑜的神色令他疑惑愈深。

  当晚,当傅津提议去偷看田惜日时,他看着李瑜,忽然也很想确定,想再一次确定,这个李瑜会不会就是……而这一次,最终的结果,是他带着一颗残破不堪的心逃离了田府。

  当看着墙头上与傅津他们并肩而立,同样一样惊恐的李瑜时,他的种种想法彻底破碎了……,同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同一个地点,出现在不同地方。

  那天,他又一次喝醉了,几乎不省人事,心里头一下子像是失去了什么,变得空空的。

  恍惚间察觉身旁有人让他依靠,鼻端闻到了淡淡的幽香,感受到了一种陌生却让人信赖的温暖,几乎和梦里的她一样,他忽然紧紧抓住了身边的人,不让他逃开,不让他躲避……可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徒然地放开了手指,心中只剩一片虚无……

  第二天,午时过后他才清醒。

  一夜的宿醉,醒来时头痛欲裂,喝了一碗醒酒茶,疼痛方才稍解。

  管家向他禀告说,因为中途发生一些意外,派去的人没能跟踪到李瑜的住处。

  他点了点头,并没多有说什么,因为已没必要。李瑜不会是田惜日,田惜日也不会是李瑜。

  那一天,他独自喝着闷酒,忘记了和纳兰他们约好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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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演戏


  轿子只能停在内务府,惜日和伺候她的丫鬟由一个小太监领着步行来到慈宁宫外。

  丫鬟在外候着,小太监也请安退了下去。惜日一人步入院内,刚进入院中就惊见明路也在此地,背对于她正和伺候太后的李公公说着话。

  惜日一时怔在当地,忽然有种想转身逃走的冲动,可终究硬生生的忍住,紧握双拳,暗敛心神,试图摆出自以为惊喜的笑容,可此时此刻惜日真想手中有面镜子,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惊喜是否摆对了没有,不然可以对着镜子先摆好了,再给明路看。田双那一套她终究做不到。

  李公公眼尖,先看到了她,立刻笑着对明路说了什么,只见明路随即转身也向她看了过来。

  与明路避无可避的四目相接,惜日继续保持惊喜,又想起明路心中她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要立刻扑上去叫他一声‘我的路路’,可这毕竟是第一次她以真实的身份面对明路,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习惯,心中难免胆怯,而且在此时此地,她真那么做的话……不只会吓倒一旁的李公公,或许也会事以愿违,所以,不能。

  罢了,如果演不好,不如不演。心下一定,便淡然承接了明路若有所思的眼神。她知道,此时,明路定在疑惑她今日的不同。

  让明路以为她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让他觉得她虚伪做作?惜云的样子学一下如何?……惜日片刻间便想了多种方法应付明路,但可惜只是想想,都没用上。

  这时,不容她多想,李公公已笑迎了上来,道:“二小姐终于来了,您不知道,这一久太后常念道着您,说小姐怎么从苏州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进宫来陪陪她。”

  惜日施礼,对李公公微笑道:“惜日最近身体不适,一直未能进宫见皇太后姑母,劳她老人家挂念,烦请公公进去禀报一声,说惜日来了。”

  他二人边说,李公公边把她请到了明路跟前,方道:“明郡王、小姐请稍等,奴才这就去里面禀报一声。”

  明路收回了审视惜日的眼神,对李公公笑道:“劳烦李公公。”

  惜日一福,也道:“劳烦公公。”

  李公公笑道:“二位哪里话,真是折杀奴才了。”

  明路点头一笑,李公公才笑着转身进了屋子。

  李公公这一走,惜日立刻察觉到明路的目光又看向她,微一沉吟,立刻侧首对明路展露了一个自认为平生露出的最痴的笑容,尽她所能的傻笑道:“路路,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我都想死你了。”

  按道理,她应该恶心地倚靠过去,可怎么样也做不出来,况且这一句话已经说得甚为别扭了。她暗中捏了一把汗,忖道:算了,还是不要强撑下去,否则弄不好倒适得其反。因为此时,她感觉自己的面部都是僵硬的,不敢想象她现在面部抽搐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再一次后悔手中没拿面镜子。

  明路闻言,紧蹙眉头冷哼了一声,道:“田小姐,注意你的身份。”

  他的口气令惜日一怔,他对待她的态度……

  他似乎不屑于看她,这个认知令惜日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沮丧,一个念头忽现,她试探着伸出手要去抓明路的衣袖,却见明路忽然一拂袖,目露嫌弃,冷冷道:“放肆,成何体统!”

  惜日一怔,默然收回自己的手。

  这时,李公公出来了,惜日却见明路已摆上了一副笑脸。李公公笑着对明路和惜日道:“太后宣明郡王、田小姐进去,明郡王,田小姐请。”说罢,连忙为明路和她打开了门。

  此时,明路却体贴的让惜日先行,举止儒雅有礼,虽然仍不愿直视于她,但哪里还见刚刚的冷淡嫌弃的模样?

  原来,不只她会演戏……

  因为有明路在场,太后坐在帘后召见了他们。原来太后叫他们一同入宫,是为了问他二人的婚礼准备的如何了。

  皇太后竟似颇为喜见他二人在一起的模样。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也竟挑些‘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话来讲,惜日一脸假笑,明路一脸微笑。时而与明路对视,惜日立刻摆出羞涩无比的样子,以配合大家的感觉。

  之后,太后让明路到厅外候着,单独把惜日叫了过去。两年未见,皇太后姑母看惜日的眼神多了一抹怜惜,惜日侧坐在姑母的对面,太后拉过了惜日的手,叹道:“孩子,这两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后的一句话,令惜日红了双眼,太后忙道:“别哭,就快当新娘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姑母……惜日不孝,这么久都没进宫见您。”惜日道。

  太后微笑低斥:“你是不孝,亏我这么疼你。”

  “姑母……”太后状似责备,实则贴心的低斥,令惜日再也忍不住的低泣了起来。

  原来,认为以往都是虚情假意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原来,姑母是真心惦念着她的。她忽然好想扑到姑母的怀里撒娇,告诉姑母,她不要嫁给明路,她不想嫁给明路。可……她却明知道,皇太后姑母认为她嫁给明路是她最好的出路,就像是当年以为她嫁给索阁是最好的选择一样。与幸福无关,只因为这是为她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

  其实,姑母是疼她的,只是如果有一天,姑母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不知道还会不会对她一如既往的疼宠呢?如今她是逆天而行,成功的机会几乎接近于零,只是她还不肯就此认命罢了,是的,不肯,就是不肯。

  太后赏赐了她许多东西,命人送到了田府。临别时,惜日对姑母仍有些依依不舍,相比以前的虚情假意,更多了几分真心。

  明路始终候在厅外,姑母让她和明路一同出宫,有意让他二人独处。

  一路上,惜日静静的不言不语跟在明路身后,若有所思。

 她的身后跟着随她一同进宫的婢女,还跟着明路带来的随从四人。就这样老老实实,默然的跟在他的后面,直至内务府,明路的随从为他牵过马来,惜日也看到了一直等候着她的轿子。

  按照惜日的身份,轿子本应停在下马碑,而不应该停在内务府,但因为皇太后宠爱,予以紫禁城骑马的合符,所以轿子才可停在内务府,这是与王公同等的礼遇了。

  此时,本是背对着她的明路忽然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惜日立刻摆上一脸假笑,微一福身,娇滴滴的道:“劳烦明郡王送到此处……”话尚未说完,手臂便被明路轻轻托起,身体顺势站直,她下意识抬头与明路对望,明路轻柔的笑着,那样温柔,那样优雅,那样的虚假,惜日第一次见到明路对她如此微笑,见他眼中有种说不清楚的温柔流露,暗惊,想继续假笑,却只觉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原来真的不只她会演戏……他演的更好……

  他们的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宫中想必没人不清楚。

  众目睽睽之下,他待她极温柔,扶她上了轿,他也上了马,跟在轿旁,一副守护她的样子,一同出了宫。

  只是,刚刚他近身耳语的一句话,令她如坠梦魇,心慌意乱,只记得,他扶她上轿时,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一同出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何?”

  那时,她下意识的想摇头,却觉得不符合她应该假扮的性格,她应该眼冒星光激动加期待才对吧,可她装不出来,所以强忍住不去拒绝。

  而她的默不出声,自然代表了羞涩的默许……身为女人,真是要命!

  坐在轿中,惜日忐忑不安,暗自揣测他要带她去哪里?!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不会明路是要带她去见李瑜吧?

  轿子已出了西华门,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轿外响起,凭地熟悉,惜日忽然心神一震,下意识掀开了轿帘。

  轿外,索阁向明路拱手道:“明路兄。”

  明路道:“索阁兄。”

  索阁抬头,恰与惜日的目光相遇。而此时,明路也侧目看向惜日,忽见她的神色,目光暗敛。

  为什么她会掀开轿帘呢?为什么她要去掀开那个帘子呢?或许就连惜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但当她的目光与索阁相遇时,她却逃避似的躲开了,若无其事的放下了帘子,可她心里却知道,明路看她的目光中多了一种情绪,厌恶……

  因她不自重的厌恶,呵,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或许,当时应该更加过分一点,应该与索阁目光痴缠在一起!

  她苦笑……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轿子依旧停着,轿外,明路忽然说道:“惜日,出来拜见一下袭郡王。”

  惜日冷笑,何时,他们之间竟然变得这么亲密了?惜日,明路竟然叫她惜日!他明知道她与索阁之间存在怎样的嫌隙,他竟然让她下轿去拜见索阁,真是笑话。他想证明什么?他到底想如何?

  惜日心中有气,本想不下轿去,但转念一想,既然明路这么想看她与索阁相遇的场面,那么便如他所愿!

  轿子被放下来,一旁丫鬟小心掀开轿帘伸手扶了她下轿。

  惜日俯身出轿,本是隐含厌烦的一张脸,却在抬起时变成如花笑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含情脉脉的看向索阁,眼中只有索阁,而明路连眼角的位置都占不到(连眼屎都不如)。

  惜日盈盈一拜,羞涩道:“见过袭郡王。”

  索阁虚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此番二人已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索阁道:“田小姐多礼了。”

  “看来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一旁明路也看出来了,在旁道。。

  “是啊,我们见过好几次了。”惜日嫣然笑道,目光始终注视着索阁。

  索阁闻言,看了一眼明路,道:“确实见过几次。”

  明路抬眼看向索阁,淡然笑道:“你二人确有些缘分。”

  “缘分不浅。”惜日当即接口道。

  明路的眼睛微眯了起来。

  索阁目光一扫明路,道:“在下还要进宫当值,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行告辞。”

  明路亦道:“索阁兄慢走。”

  就在索阁抬步欲走时,惜日忽然挡住了索阁的去路,高高扬起了头,故意附耳低声说道:“王爷,如果你有时间,我们约个时间见个面吧,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我希望你能当面告诉我,否则我连做梦都会梦到你。”

  明路的目光横了过来。

  索阁完美的表情终于有些龟裂了,侧退了一步和惜日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正色道:“在下还有要务在身,田小姐,告辞。”

  他一侧身就要从侧面走过,与惜日擦身而过时,忽然听到惜日说道:“为什么拒婚!”

  他脚步微顿,但立刻又要大步而去,不料,惜日随之而来的另一句话,让他不得不飞步而去。

  田惜日邪恶地低声道:“你喜欢我。”

  而这句话,不只索阁听到,明路自然也有听到。

  明路斜睨着田惜日,田惜日好像后脑勺也长了眼睛般,似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忽然回头,摆上一脸的星光灿烂,眼神迷离的注视着他,一脸痴迷梦幻,幽幽道:“哦,我的路路,还是你最好,这辈子已注定是我的了。”

  她与索阁所有的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怒意,西华门是王公大臣进出紫禁城的必经之路,即使没人听到她刚刚之语,但在场的奴才和经过之人都看到了刚刚田惜日与索阁的纠缠,这女人,如此不自重,越来越令他反感厌恶。

  以前他怀疑过瑜弟就是田惜日,但如今却越发肯定,俊逸出尘的瑜弟和这庸俗不堪的女人绝不会是同一个人,即使容貌再像,但性格却如此的天差地别。并且瑜弟曾几次三番劝他毁婚,说田惜日配不上他,如果瑜弟真是田惜日,根本没有道理劝他毁婚,这个田惜日,巴不得立刻嫁给他,一想到此,心里就升起一股厌恶。

  明路心中暗忖:索阁,你应该感谢我,没让你娶到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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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身后之人低声道。开门的手停了下,她微微点了下头,也不管黑暗中他能否看见,便开门出去了,回身关门时,瞄见龙茗已经闭上了那双亮得惊人让她心慌的双眼。

  
  明亮悠闲的下弦月高挂天空,弯弯的,似在微笑,风儿绕着柳树嬉戏,偶尔发出刷刷的笑闹声,几只鸟儿不知是不是才结束了夜宴回家,唧唧喳喳的还在唱着歌。这样的夜晚,其实很舒爽。

  
  可有一个人却不这么认为,此时此刻,她已焦头烂额,只管捂着肚子,步履维艰。在明郡王府中兜兜转转许久,就是找不到她要找的地方,茅厕你在哪里?乖……快出来吧……

  
  明郡王府,比之她家,大了近三倍,按理说,茅厕肯定在客房北边,可她找了半天就愣没找到,明郡王府应该守卫森严,可她走了半天就是没遇到一个人影,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要考验她的忍耐力,还是希望看到她就地解决?可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又转了一个弯,已经不知道转的第几个弯了,入眼的是一片山茶树,四周无人,山茶枝繁叶茂,是一个就地解决的好地方。管他是谁在这个小院中种满了山茶。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地解决就就地解决吧,再憋下去,会出人命的吧。


  她左顾右盼,未见人影,连鬼影都没看见,想到此处头顶莫名的飘过一阵凉风,不禁打了个冷颤,肚子更加痛了,再也忍不住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速战速决吧!终于解决了内急,惜日只觉一身舒爽,连原本的头痛也好了几分,打里好自己,再次仔细观察四周,见无人,便真正放下心来,信步走出了山茶林。

  
  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虽然刚刚很急,可一路上她都有细心记下路,她是一个谨慎的人,当然,除非事出紧急,逼不得已之外。例如:山茶树中出恭……

  
  刚走出不远,就忽然传来一阵萧声,心中一惊,是谁?这么晚在明郡王府中吹萧。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郡王明路,可明路现在应该和苏盈盈在……不会是他,那么到底是谁?

  
  听声音,此人应该就在附近,那么刚刚她的一举一动是否已被他察觉?想到此处,一阵紧张。暗自决定偷偷去看看,吹萧的人到底是谁,到底在哪个位置,距离她刚刚那个的地方有多远,目测一下是否能在看到。

  
  顺着声音,惜日小心来到山茶林内,只见一座两层高的小阁楼单独伫立在林中,在山茶林的掩映下,惜日抬头望去,只见吹萧之人此时此刻正在二楼。

  
  他,独自一人,月色下迎风而立,手中一柄长萧正在唇边吹奏,忽然,那人放下了唇边的长萧,对她所在方向问道:“瑜弟,是你吗?”

  
  惜日大惊,此刻四周一片黑暗,而且四周都是枝繁叶茂的山茶树,他竟然也能发现她,而且还准确地认出了她是谁,听声音,竟然真的是明路。那刚刚她那啥时,到底有没有被……忽觉头重脚轻……可仍就仰头高声回道:“正是小弟。”

  
  明路听得回答,忽然一撩衣襟,从阁楼的二楼飞身落下,眨眼间就到了她的近前。“瑜弟,这么晚,你怎会在此?”明路问道。

  
  惜日微微怔愣,暗自揣测该如何回答明路,心里还在想着不知道他刚刚是否有发现她在山茶树林里……一想到此,心都凉了。

  
  既然如此……

  
  她笑道:“小弟今晚喝多了,头痛难受,想出来走走,可走着走着忽然想……嗯,不得已,借用了您府中的山茶树林,一方面解了自己的难言之隐,一方面也为你府上的山茶树贡献了些肥料,正在此时,听见了萧声,良辰美景,月下声萧,何等惬意,小弟便循声而来,想……”

  
  明路轻笑了一声,打断了她接下来顺理成章的话,道:“瑜弟,你见到我似乎很意外?”

  惜日没有否认,反而点了点头,道:“小弟刚刚还在猜测是谁这么晚在此吹萧,本来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您,可后来一想盈盈姑娘,嘿,所以小弟一见是您还真挺意外。”

  
  明路道:“我刚刚也想到了你,忽然很想见你,没想到,你竟真的出现在我眼前。”

  
  惜日暗惊,蓦然抬首直视明路,只见他,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她不敢审视那双眼眸中的含义,撇开了目光。其实,她很少敢直视或者审视明路,在她心里,始终有几分畏惧或是心虚存在。

  
  她望向远处天空中的弯月,暗敛心神,若无其事的笑道:“明郡王月下一人独自吹萧,何等风流潇洒,不想美人想小弟作甚,岂不煞了风景?还是说明郡王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弟效劳?所以不得已才想到小弟?”

  
  明路轻笑,低头轻轻抚摸着手中长萧,道:“瑜弟,你说对了,有件事,是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惜日问道。

   
  “你知道距京二十里的大罗山吗?”明路道。

  
  惜日摇头,其实她知道,只是现在她假扮一个刚来的外地人,自然应该不会知道,所以她假装不知道,一脸疑惑状。

  
  明路随即解释道:“大罗山有一群山贼,近年来势力日益壮大,频繁作案,就在今晚宴席之后,我与禧恩接到皇上旨意,皇上限半月内剿灭大罗山贼,时间紧迫,如果那群山贼仗着地势之利,据守不出,那我们只有强攻,但如果强攻,伤亡必定惨重,即使剿灭山贼也只是罪不是功,我们商讨过,设下一计,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哦?明郡王的意思是,在这件事上小弟能帮得上忙?”惜日道。

  
  “是。”明路道。

  
  “需要小弟作什么?”虽然直觉就不是简单的事,但她不得不问。否则,便要被明路小瞧了。

  
  明路并没有犹豫,对她大概说了一下,后道:“瑜弟,此番甚是危险,我知你没有防身技能,但有我在身边,我不会让你出任何差池,不过,事关重大,你可以好好的考虑考虑再回复我。”

  
  考虑么?是应该好好考虑的,毕竟这件事实在太危险了。但如果这一次她退缩了,那么长久以来他们几人彼此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必定产生裂痕,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混到此时这种状况,她容易吗?!

  
  想想,如果一切有他在,应该不会有事的吧。如果这一次真帮他们剿灭了大罗山贼,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定更加亲近,事情肯定会更加顺利。可如果真的有什么差池,是不是她的性命都要……是不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可拒绝……无法说出口。那么是不是就只有答应一条路了?

  
  既然如此,惜日当机立断道:“好!小弟信任明郡王还有禧恩兄,小弟没什么本事,从未想过有一天也能为朝廷出力,为民除害。如今是小弟力所能及之事,小弟怎会拒绝!”

  
  “好。”明路道,激赏的看着她。

  
  她只略微与他四目相对,便移目看向远方,远处天际微微发白,她顾左右而言它道:“天快亮了,明郡王,小弟先回房了。”

  
  “我送你回去。”明路道。

  
  “不必了,小弟记得路。”惜日道。

  
  他点了点头,也没有强求。只道:“夜黑路暗,瑜弟小心。”

  
  “是。”惜日道,转身而去。

  
  不知为何,惜日始终觉得背后明路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令她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直到转弯,那种感觉才消失,瞬间,如释重负。

  
  回到房里,一人披着被子站在地上,像个粽子,一见她进来就迫不及待的低声质问道:“你为什么答应他!你太任性了,也不问清楚他让你做什么你就答应,你会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一连串的质问,惜日一怔,就着窗口透过来的月光隐约看见面前龙茗焦急的面孔,一个念头忽现,沉沉问道:“你偷听我们讲话?!”

  
  ……默认……

  
  忽然又想到一件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几乎让她整个心肝肺都揪起来的事,疾声问道:“你有没有偷看我……”说不下去,但目呲欲裂!

  
  “我没有!”他急声辩解。

  
  惊!怒!他明显是欲盖弥彰!“你没有什么?”咬碎银牙的声音。

  
  “我没有……”泄气的声音。

  
  “你没有什么!”抓狂的声音。

  
  “我没有……”没有底气的声音。

  
  “你没有什么!”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我没有……”害怕颤抖的声音。

  
  啪……啪……吱嘎,嘶……啦……

  
  一切平息,静……

  
  “我讨厌你用绣花鞋打我的脸……”奄奄一息的声音。


[ 此贴被加勒比海月光在2007-10-29 18:46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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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墙有耳


 
  此时此刻,惜日心中万分复杂,眼看着红绿笑得张狂,与此同时,身体在一瞬间奇异的膨胀,骨骼咯咯作响,身形从娇小渐渐变得高大,硬是撑破了衣衫,心下大惊,像是看怪物一般,退至墙角。


  直至红绿脸上易容的人皮面具掉落,入眼的竟然是龙茗那厮……一股恶气陡然堵在了胸口!险些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居然男扮女装,他居然扮成妓女,他居然被傅津摸了下屁股,他居然还和她亲吻了……

  
  惜日本已退至墙角战栗不已的身体下一刻几乎浑身都能喷出火来!愤然的左顾右盼没看到什么趁手的家伙,刚好墙边栽歪着两双大号绣花鞋,拾起来就向正大笑不已的龙茗劈头盖脸的冲了过去,这辈子,惜日也没这么想扁过人。

  
  龙茗本来可以躲开的,可一身超小号且已经破掉的衣衫像绳子一样绑住了他的手脚,刚想挣扎,就栽倒在了身后的床上,然后就听到,一声接着一声:啊……啊……啊……啊……的叫声,外加床板的嘎吱声,还有啪啪的响声……

  
  此时隔壁正耳鬓斯磨的傅津、翠儿二人,隐约隔墙听见隔壁的声音。傅津怔愣了一下,翠儿一下子脸颊就红透了,羞涩的垂下头去,傅津蓦然回过神来,邪笑道:“没想到瑜弟是这般勇猛,真是真人不露像啊!”伸指邪媚地勾起怀中翠儿的下颚:“我的翠儿,良宵苦短,我们也要快些了。”在隔壁异样声音的刺激里,翠儿露出媚态,状似大羞,躲到了傅津的怀里,傅津心中一荡,三魂丢了七魄……

  
  再看隔壁,惜日打累了,鞋还留在龙茗的脸上,龙茗无奈且悲哀地挥掉了脸上的绣花鞋,叹道:“一失鞋成千古恨啊。”惜日闻言,对他怒目而视。可乍见到龙茗脸上残留的鞋印,忽然喷笑出来,一口恶气就这样笑掉了一半。

  
  刚刚他挣扎,她狂打,当时一心想的就是拿鞋底打他那一张脸,不打别的地方,就打那张脸!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几日,她忍他已经忍到极至了,以前是拿刀都砍不到他,没想到今天他作茧自缚,一只绣花鞋就把他解决了。看到他如今衣不蔽体的横躺在床上的模样,没有羞愧,只觉得好笑,非常非常的好笑。

  
  龙茗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邪恶,慌忙扯过一旁锦被裹在了身上。本来他刚刚是不小心,因为一时忍不住笑得太厉害,体内的功力一下子泄了,所以身体突然恢复正常才把这一身衣裳撑破,后来又因为为了躲避惜日的乱打,本来破掉的衣衫更破了,如今才如此狼狈。

  
  此时,客房静了下来,连彼此的喘息也都似停止了。

  
  一男一女分占一张大床的两边,彼此怒目而视!他衣不蔽体,她一脸邪恶。

  
  他二人眼对眼,彼此敌视着对方,全都恶狠狠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过去欲把对方碎尸万段。

  
  气氛一时冷凝,客房一时寂静……

  
  就在这时,隔壁隐约传来奇怪的声音。客房越来越静,声音越来越奇怪,呼吸越来越沉重,气氛越来越……诡异。

  
  恶狠狠的对视不见了,二人缓缓别过脸去。

  
  声音依旧持续着,龙茗忽觉浑身燥热起来。惜日也觉得浑身热度持续攀升,轻轻咳了几声。

  
  隔壁这声音……

  
  嗯……太怪了。

  
  终于,龙茗打破了寂静,像是怕惊动什么,说话的声音很轻,近似呢喃,但如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惜日都能很灵敏的听到,所以他说的话,惜日听得很真切。

  
  他说:“女人,你知不知道,今晚我没来你肯定会露馅,你居然还打我!”声音透出不满,是很不满!

  
  惜日一怔,蓦然听懂了他说的,今晚如果红绿不是龙茗而真的是一个万花楼的妓女,那么现在……她虽然心知肚明,可心里偏不想领他的情。一回头,斜睨着紧紧裹住被子一脸正色面颊却泛着红的龙茗,阴森森地道:“你不知道妓女就是要被人欺辱的?!”

  
  “原来你心肠这么邪恶,果然越美的女人越毒辣。”龙茗道。

  
  “谢谢你夸奖我的美貌。”。惜日道。

  
  “不知廉耻。”唾弃,鄙夷。

  
  “哼,不知道今天谁被人调戏了。”惜日意有所指,有意无意的看向龙茗的屁股。

  
  龙茗立刻想起今晚被傅津那厮摸了一下屁股!随即火冒三丈,再看到惜日一脸的得意后,又狠狠压下了怒色,强自控制,无所谓地道:“总还是不亏的,今天有人主动送上香吻一个,算是补偿。”

  
  一句话,惜日脸色变了又变。

  
  隔壁的声音仍在继续……

  
  客房一静下来,就陷入莫名的尴尬。龙茗似自言自语道:“怎么样,今晚我装得像不像?”

  
  隔壁的声音是一种恐怖的折磨,惜日根本无力抬头去看龙茗,闻言,想不理会他,可察觉到他等待的目光觉得如果不回答很别扭,就脸红脖子粗的敷衍的点了点头。

  
  看到她点头,似得到了某种肯定,他声音渐渐增大,大义凛然的道:“我可是牺牲了自己来救你的!”

  
  惜日依旧低低垂着头,低声道:“是够牺牲的。”忍不住又想到摸屁股的事……

  
  龙茗一听,也想起了被傅津摸屁股那件事,再次气闷。

  
  隔壁的声音终于渐渐停歇了,折磨终于停止了。二人似有心灵感应一样,同时吐了一口气。

  
  听见龙茗和她同时吐气,惜日下意识斜睨了龙茗一眼,正瞧见他全身上下紧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正侧目瞧着她,目光相遇,他戏谑道:“怎样?我的身材还不错吧?”

  
  惜日一脸嫌恶状,渐渐恢复了常态。

  
  他似忽然想起一件事,惊道:“糟糕,衣服破了,明早怎么出门?”

  
  惜日冷哼道:“你还知道啊!连皮肉都露出来了,我看你明早怎么走!”

  
  龙茗一笑,收回惊讶,又道:“衣服破得不能穿了,嗯,不过这样也不错。”他忽然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惜日暗自纳闷,这有什么好?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因为看到他一脸等着她问他,期待她问他的模样,就怎样都不想去问了。

  
  他们彼此不再话说,又恢复了相看俩相厌的状态。龙茗开始假寐,惜日也装睡,幸好床很大,二人各守一边,各怀心思,各自假寐。

  
   许久,屋内的烛火燃尽,熄灭了。屋内陷入寂静的黑暗,只除了门口和窗边,月光透过木棱映下的些许光亮。

  
  三更过了,惜日真的很累,可却如何都睡不着,头隐隐开始作痛。忽然有点想出恭,大概是晚上喝酒喝得多了吧,屋里有夜壶可她怎能用?

  
  忍了许久,终于忍到再也忍不住了,侧头看了看龙茗,他似乎已睡着了,呼吸均匀。小心摸索着下了床,尽量不惊动龙茗,只木床轻轻发出细微的响声。

  
  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一抬头却惊见龙茗正目光炯炯地瞪着她,一双眸子黑亮黑亮的,令她头皮发麻。这还不算什么,更令她气恼的是,龙茗居然一脸防备她侵犯的样子,有没有搞错!惜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用小心翼翼的了,摸黑挪向门边。

  
  身后传来低低暗哑的声音:“你去哪里?”

  
  惜日一想自己的去处,忍不住脸色微红,幸好黑暗帮她做了很好的掩饰,只没好气地道:“要你管!”可刚说完,又怕龙茗不死心的追问,不耐烦的加了一句:“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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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感觉


 
  惜日心中百味杂陈,不知不觉间走了神,未注意一个马车正迎面疾驰而来,待车身已近,已没时间反应了,就在这时,身旁有人猛地拉了她一把,马车以极快的速度,险险与她擦身而过。


  耳边听到车轮隆隆远去,才恍然发觉自己险些被撞伤了。而刚刚险些撞到她的马车,却依旧速度不减,很快的便消失在前方转角处。惜日刚想着要感谢救了她的人,可抬头一看此人竟然是龙茗龙大少爷,到嘴的感谢又自然而然地吞了回去。

  
  他皱眉遥望马车消失的方向,神情间有抹少见的严肃,正不知在想着什么,似乎忽然感受到了惜日的注视,微微低首对她一笑。

  
  一霎那,惜日有种因直视太阳被太强烈太耀眼的光线射晕的感觉,耳边隐约听到有人低语:“这是谁家的公子,真是俊啊!”

  
  闻声,惜日下意识回头,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这才发觉身边不知何时竟然站了许多女子。有老的,有少的,也有正值妙龄尚未婚嫁的,全都一致的瞄、盯、瞥着他们,不管是大胆直视,还是偷偷瞄视,惜日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女人团团围住评头论足。忍不住发了窘,虽然她自认女扮男装确实有些魅力,也有引人注意的资本,可也没想到会引起这般轰动……


  当下刚有些沾沾自喜,可忽然转念一想,似乎哪里不对。果然,她再抬头仔细去看,原来引起轰动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身前这个到哪里都极吸引狂风浪蝶的龙茗!心里头蓦然一凉,忍不住有点悻悻然。

  
  他也察觉到了,却似乎连看都懒得去看,还颇为不耐烦地对她说道:“走吧,这里人太多,看着碍眼。”

  
  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惜日小心翼翼地向周围一看,果然一群芳心哗啦……碎了一地,惨不忍睹。

  
  这时人群中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娃,忽然甜甜开口说道:“娘亲,这个大哥哥长得真好看,比隔壁家的小胡子哥哥还好看。”她这一席童言雉语本没什么,可此时此刻,却很是引人发笑,她娘亲脸上一红,尴尬地看了看龙茗。

  
  小胡子哥哥?惜日心里暗笑,龙茗的桃花功真不是普通的强,连五、六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一出场就把人家小姑娘青梅竹马的小胡子给比了下去,果然是红颜祸水!

  
  龙茗似没有听见,一脸不易亲近的冷漠,自顾自地走出了人群,带着一副鄙夷一切、冷漠且明摆着生人勿近的神情。惜日只好跟随其后,总不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像猴子似的被人家观赏吧,再说主角走了,配角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她二人正走着,耳边忽然听道又有人说:“我到觉得穿蓝衣的公子更加俊俏,你看他,风流倜傥、温文尔雅,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柔贴心的男人。”

  
  嗯?蓝衣公子,说的不会是她吧?她本有些哭笑不得,可一瞥身侧因这句话略为怔愣的龙茗,心里忽然多了几分得意。

  
  与龙茗一起走在大街上,惜日多了另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惜日平日里走在大街上也颇为引人注目,她早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何特别。和傅津、明路他们走在大街上时,只觉得很招摇,似乎像是一群惹不起的大人物走过似的,别人都得给他们让路,不过,照他们的身份也说得过去,本就是些不好惹的公子哥。

  
  但与龙茗走在大街上感觉却很奇怪,就像浑身上下会发光了一样。不停地接收到惊艳的注视,和龙茗一起走过时,路人总会多看他们几眼,有些人甚至故意走到他们前面回头去看他们,迎面走来的人也有些只顾着看他们而险些撞到别人或被东西绊倒。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有些骄傲却又觉得自己如果那样做了太傻。总之,心下难免多了几分骄傲,忍不住昂首挺胸起来。难怪……这龙茗一向这么高傲,想来都是被人捧出来的。

  
  终于走出了人来人往繁华的大街,惜日暗自放下紧张的心,被那么多人注视着,还真有些不自在,她险些走路同手同脚。再看龙茗,只见他一如既往地坦然走着,似乎对别人注视的目光毫不在意,好像从刚刚直到现在,这大街上走着的就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惜日暗暗有些佩服,他这种功力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在这样众多羡慕、好奇、嫉妒、痴迷、留恋的复杂目光中,还能如此坦然自若,此人果然很强。

  
  忽然想起一事,自己第一次与他相遇时。他的小厮曾说过:要和他说个话都要二十两的天价!而且据她所知,即使有人交了二十两也没能如愿和他本人说上话,如今想来,也难怪……他本就是个商人,以他受欢迎的程度,用这种方法是很明智的,一来可以赚钱,二来可以拒绝无聊的打扰。

  
  这么一想,惜日不禁暗道:她可是和他说了很多次话的,这要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数目呢,嘿……

  
  “你嘿什么?一脸古怪,又想什么呢?”龙茗奇怪的问她。

  
  她竟然嘿出了声……忙立刻正色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龙茗轻哼了一声,对这个问题颇不以为然,只道:“我刚刚救了你,你连句谢也没有。”

  
  这话点到了硬伤上,惜日顿觉尴尬,但又不愿意就这样向他道谢,当下只有冷哼,不加理睬。

  
  龙茗却道:“最近小心些。”

  
  他明显在提醒她什么,她略一沉吟,道:“刚刚的马车,你也觉得好像不是意外?……”

  
  他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她呢喃,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昨日翠峰楼你大出风头,科举考试并不象你相像中那样简单。”他正色道。

  
  闻言,她心中暗惊,他明显意有所指。惜日沉沉猜测道:“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害我?”

  
  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惜日忽然想通了什么,摇头苦笑道:“真是无辜,我又不是举子,根本不可能和他们去争什么状元榜眼,当时也只是一时之气,没想到竟惹了这许多麻烦。”

  
  “麻烦的还在后面。”龙茗又道。

  
  惜日知道他说得对,如果他们真的要害她,事情肯定还没有完,当下不禁有些烦闷。龙茗却在一旁戏谑道:“求我啊,我可以帮你。”

  
  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知道你怕麻烦……免了!”

  
  他似乎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就在惜日觉得自己怎么跟着他走了这一大段冤枉路时,一抬头,才发觉,他们竟然来到了万花楼。

  
  白日里,万花楼门口没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和夜里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像是两个世界,惜日抬头看了看,并未在意,可龙茗却站在了万花楼的门口,停住了脚步,注视着万花楼的招牌,对惜日道:“你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的话吗?”

  
  惜日也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万花楼的招牌。阳光照耀下,万花楼的金字招牌闪闪发光,惜日凝神去看,只见右下角也有一处狼头标记。

  
  她蓦然看向龙茗,心中暗惊!难道说……万花楼也是他家开的?这龙茗到底是何来历?竟然京城最大的酒楼和最大的妓院都是属于他家的。

  
  他侧头看到她惊讶的目光,颇为玩味地对她说道,“这就让你这么惊讶?你应该多注意一些细节,定然会发现更惊讶的。”他向她眨了眨眼睛,道:“不过,不要对别人说。你知道,我很怕麻烦的。”

  
  惜日沉默……本来惊讶的脸色变成了鄙夷。

  
  唉……龙茗忽然一叹,道:“日子过得真无聊,我忽然想告诉明路你的真实身份,想一想,明路的表情真是令人期待啊!”

  
  什么!惜日眉毛险些倒立起来。

  
  哈哈……他猖狂大笑。

  
  可恨!她居然被他抓住了把柄……着实令她有些羞怒!

  
  他继续得意洋洋的笑着,道:“你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幼狼看见了猎物,虽然很想制服对方,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看看,你又咬牙切齿了,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个大家闺秀吧,好像还是京城第一美人什么的,怎么举止这般粗鲁?”

  
  “咦?还很不服气的样子,是不是很想拿刀砍我啊?没关系,前面左转直走再右转再直走有家铁铺,喏,这是二两银子,你拿着,能买一把不错的刀了。”

  
  “呀,不要也别乱扔啊,二两银子呢,被乞丐们看到会打起来的,万一有人为了二两银子有个三长两短,多不好啊。”

  
  “喂……你跑什么啊!铁铺在那边……”

  
  “叫你别跑的啊,看,摔倒了吧……”

  
  她终于受不了他了!

  
  龙茗看着她匆忙消失的背影,笑容在他的脸上渐渐隐去。再次抬头看向万花楼的狼头标记,他皱起了眉头,有人想要伤害她,这个认知令他很不舒服,既然不舒服,那么……

  
  回头一看,他幸好没有阴魂不散的追上来,惜日回头仔细瞧了数遍,瞧到四周的人都以为她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有个心热的大婶还上来问她,刚刚掉在地上的一只鞋是不是她的……看着大婶手里拿着的绣花鞋,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男装,晕……

  
  太阳又再一次西斜,夕阳的温柔令人心绪平和,本来恍惚忐忑不安的心情,在遇见龙茗之后也几乎全被折磨殆尽。

  
  想着自己刚刚仓惶而逃的样子,不由得苦笑,她已经连续两次被龙茗气得失态了。可越是如此,反而她越觉得龙茗亲切,似乎不知不觉间他们彼此已经成了朋友。

  
  龙茗这人不熟悉时,只觉得他狂傲得令人厌,可若熟悉了却又让人哭笑不得,还多了些莫明其妙的恐怖,有时候看他没完没了说话的样子,真是令她头痛,可不知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怕他,虽然他威胁着说要把她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没有放在心上,总觉得他说的只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很奇怪的感觉。

  
  她边想边向明郡王府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了明郡王府高高的围墙。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又要面对明路了,每一次要面对他,都像要准备打一场硬仗,必须提起精神全神戒备,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全部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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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积的痴念(明路篇)


   
  目光相遇的一刻,惜日微微闪躲,而明路也恍然间走了神……

  
  面前的他,长得真的很像田惜日,难道,一切都弄错了?当日弹琴竟然是他?竟然是面前的李瑜,而不是田惜日……

  
  还记得,那年秋天,他陪伴母亲一起去山上大佛寺烧香祈福,母亲祈福后,去听住持抚远大师讲禅,他无聊之际,信步来到了寺庙的后山,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萧瑟暗黄。

  
  秋天落叶纷飞,淡淡的透着结束了的悲凉。

  
  这许多年,自从父王去世后。家族,从十三岁开始,这个沉重的字眼就背在了他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被迫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世子,到如今在官场中冷酷无情的明郡王,渐渐的变了,变得有时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如今,似乎除了名利和权势,其他的都已入不了他的眼……

  
  即使他有着高贵的血统,有着无比尊贵的姓氏,但却无时无刻不是生活在无形而残酷的刀光剑影中。在外人看来,他外表光鲜耀眼,实则只有自己知道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持续这样的光鲜,这样的耀眼。而他似乎已经早已习惯。只是,眼前的情景,令他忽然疲惫,秋天,果然是个令人伤感的季节,他竟然在此时此刻忽生了厌倦。

  
  就在此时,一阵琴音浅浅飘来,四周寂静,唯剩风声。风声带来了渺渺的琴音,恍然间犹如在天上飘荡,琴音缭绕清扬,有种佛家的通透无为,竟令他原本的疲惫和厌倦消失得无踪无影。身体放松下来,山风微凉扑面,隐约有种被救赎的错觉。琴音婉转,渐渐地他心里某个地方被点燃起了微弱的光亮,缓缓地照亮了心中的晦暗。

  
  几声洪亮地钟声响起,琴音忽断,他蓦然睁开了放松微闭的双眼,入眼的萧瑟,全已淡去。仔细去听,琴音再无,又静静伫立等待了良久,琴音依旧没再响起,心中似乎已不能满足只是远远的偷听,他忽然很想知道,弹琴的是何人?招来随从去打听,是谁在庙中弹琴?

  
  不一会儿,随从回来禀告,说是一个香客,但没问出是谁。当明路想亲自去会一会此人时,却闻那人已然下山而去。

  
  佛家说无缘便不能相见,或许他与她真的无缘吧。当时并没有执意去寻那人。直到后来,机缘巧合下,随从竟告诉他在街上遇到了当日山中寺庙弹琴之人,经确认竟是田府的二小姐田惜日。

  
  田惜日?从那时起,他开始注意到了她。

  
  田惜日是当今皇太后最喜欢的侄女,不仅貌美倾城,而且聪明慧洁,知书达理,虽是庶出,却甚为得宠,因其貌美,艳冠京城,所以被誉为京城第一美女。而他喜欢美女,尤其是聪慧且有身份的美女。

  
  关于她的故事很多。

  
  听闻,曾经有一位名门公子为见她一面,不惜借田大人生辰之际,下重金收买了田府的下人,偷潜入田府,只为与她见上一面,传说当日,这位名公子在见过田惜日后,竟从此得了相思病,茶不思饭不响,最终竟然为了她变成痴傻。

  
  有一段时间,这个故事,被坊间传为一段佳话。戏园子还拍成了戏,吸引了许多人去听,他也去过,自从那时开始,便对田惜日更加的好奇起来,她真的有那么美吗?

  
  她的传言很多,但一切都只是听闻,他从没有真正见过,只因听了那一次琴音,便对她产生了好奇。这种想法随着时间的积累越发的不受控制。不知何时,他开始会偶尔出神地想像她的样子,甚至在一个午后,他竟然画出了想象中的她,直至连梦中都开始有她……

  
  可他一直没有见过她,不是不想,却是不敢。怕见到了,这份莫名的感觉就消失了,怕见到了,终究会以失望收场,更怕见到了,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小心仔细地收藏着这份心思,从不让任何人知晓。

  
  但,突如其来的改变就发生在两年前。

  
  还记得,两年前袭郡王索阁回京,当晚夜宴前,在宫中后花园中偶然间听到了田贵人的贴身小太监说圣上有意将田贵人的妹妹许给袭郡王索阁。田贵人的妹妹之一,不正是田惜日?!给索阁,除了田惜日还会有谁!?

  
  得知这件事,一时间竟觉心烦意乱,像是自己一直珍惜不敢碰触的珍宝要被人平白盗走了一样,让他难受,甚至发怒。

  
  也正是在那一晚,在珠帘被进出的侍女挑起的霎那,他见到了真正的田惜日,她轻摇着绸扇,淡然而笑,清雅而高贵,无数次想过她的面容,而真正的她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美,一切都超乎了他的想象,这一刻,他已认定,此生一定让她属于他。

  
  所以,那一晚,他做了一件事,一件他永远都不会后悔的事。

  
  那一晚,索阁如他所料拒了婚,他的心放下了,他表情淡然的喝着杯中酒,似乎一切都事不关己,可心中却早已惊涛骇浪,他却隐忍着,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一份已经累积到癫狂的占有之念……

  
  他收回自己的失神,却见眼前李瑜正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眼前的李瑜酷似田惜日,一个惊天的疑问这一刻忽然闪现在脑海:难道说,当年一切不过是个巧合,是个误会?他一直魂牵梦萦的人竟然是他?他竟然是个男人……

  
  他心中暗惊,可面上却强迫自己泰然如常道:“瑜弟,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吗?”

  
  惜日暗忖他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立刻想到是否因那弹琴之事。毕竟每个人的琴音都不相同,如果他认定听过她弹琴,又认定她是田惜日的话,想来不会有此一问,显然他仍在犹疑不定,到底他还想试探什么?如今不管怎样,她是个男人,他应该已确信无疑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说谎,否则撒一个谎简单,但为了圆这个慌就是件难事了。她已深有体会,唉……想到此处,不得不一叹。面上却仍回以轻松一笑,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以前在京城的时间短,没去过什么地方。”

  
  “哦?你都曾去过哪里?”他问道,神态随意自然,却隐约有种不得不回答的迫势。

  
  惜日暗自回忆除了田府以外她都在哪里弹过琴,想来想去只有两处,一处是多年前曾经寄宿过的大佛寺,另一处是东边的山间竹屋,也只有那么两次兴致所至,便说了这两处。

  
  明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惜日本以为这就算盘问完了,不料,他又问道:“京城这么多有趣之地,你竟然只去过这两处?”

  
  惜日小心回答:“京城是有很多去处,只是当时我出来乍道,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去哪里,除了大街,当时我表哥就带我去了这两处。”惜日暗想:田勇,如果明路问我的表哥是谁,你就被迫站出来顶顶吧,否则这两处都是没什么名气又都是偏远之地,若不是有人带着,一个外地人很难找到,而且还去那样两个地方弹琴,想来就怪,所以她只有临时杜撰一个表哥,以备不时之需。

  
  他越发笑得淡然,似乎此时问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就像是兄弟间家常的闲聊,又道:“瑜弟上一次来京是什么时候?”

  
  这可难住了她,到底明路在什么时候挺过她弹琴啊?田府之外她虽然没弹过几次,但时间相隔较远,说哪个才能说中呢?!

  
  就在这时,来了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见了明路先上前问安,打断了他二人看似随意的闲谈。明路让二人起身,当中一人道:“郡王爷,王妃派奴才来问,今晚的宴席设在何处?几位主子何时会来?”

  
  明路道:“不急,这就要回去了,母妃在做什么?”

  
  “王妃正在佛堂参佛,郡王爷交代的事儿,王妃都交给了如夫人去置办。”侍卫回道。

  
  佛堂?惜日灵光一现。

  
  明路点了点头,挥退了他们。又看向惜日,微笑问道:“瑜弟上一次没有在京城好好玩玩,这一次一定要住得久些,好让为兄略尽地主之宜。”

  
  “明郡王客气,李瑜一个低下之人怎好劳烦明郡王。”惜日回道。

  
  明路笑道:“瑜弟才是客气,既然如今我是兄,你是弟,又何来劳烦之说,今晚我府中设宴,瑜弟定要来,瑜弟的酒量好,今晚定当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惜日冷汗直冒,可面上依旧笑道:“明郡王说的哪里话,小弟今晚是一定要来叨扰的。”惜日抱拳作了个揖。

  
  “瑜弟,你有多久没来京城了?”他又绕回来了。

  
  “快三年了吧。”惜日回道。

  
  他一笑,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以为意,道:“原来瑜弟已经三年没来京城了,这一次为兄一定带你好好逛逛京城。”

  
  惜日暗自喘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当下又作了个揖,道:“怎敢劳烦明郡王……”

  
  “你对我真是生分,可不像对纳兰傅津一般亲近啊。”明路洒然笑道。

  
  惜日干笑,道:“明郡王哪里话,李瑜对明郡王是敬重。”

  
  “是吗?”他笑了,凤眼微眯,却给人一种莫名地压力。

  
  惜日干笑。

  
  明路看向已摆脱了美人环绕向他们走来的纳兰几人,又问道:“瑜弟,你会蹴鞠吗?”

  
  惜日摇头:“不会。”

  
  这时,纳兰几人正好到了他们身旁,听到惜日说不会蹴鞠,傅津喊道:“当我们京城五公子的一员,不会蹴鞠那怎么行!到了冬季,宫中太液池的比赛,我们还要组队参加呢,瑜弟,你抓紧和我们学学,到时要跟我们一起上场的。”

  
  “我对运动没有什么天赋,到时候拖大家后腿就不好了。”惜日拒绝。

  
  纳兰道:“瑜弟,你不用害怕,其实蹴鞠并不难,再说有明路,禧恩在,他们都是有名的蹴鞠名手,有他们教你,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是一个蹴鞠好手的。”

  
  禧恩也道:“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我和明路就轮流教你蹴鞠,保准你在太液池大赛前就学会蹴鞠,我们五人齐上阵,保管今年索阁他们必败无疑!”

  
  傅津接口道:“哼,别提索阁,我最看不惯他,一副清高冷漠的样子,不就上战场打了……。”

  
  明路断喝道:“傅津!”

  
  傅津一脸不屑地忍耐着闭了嘴。

  
  明路又道:“如果瑜弟不喜欢蹴鞠,还是不要勉强他了。”众人同时看向惜日,表情各异,但都似笃定她会答应的样子。

  
  明路这句话实为解救她,但却适得其反,把所有焦点都汇集到了她身上,如果她说不喜欢,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感就要减掉一半了,他们毕竟刚认识不久,虽然对她有特殊的好感,但这些公子们一向是事事顺心,忍不得半点忤逆的,而且在他们眼里,无论她如何的特别,但毕竟出身低下,即不是贵族,也不是高官子弟。此时此刻还不能得罪这些公子哥,所以只有勉强迂回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怕拖大家后退。”

  
  禧恩道:“这到不怕,如果学不好,到时候不上场就是了。”

   
  惜日只有点头,就这样勉强答应了学习蹴鞠。反正距离冬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事也不急,再说,她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冬天,她下意识看向明路,毁婚之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禧恩等人回家换衣梳洗,几人约好晚上到明路府中一聚。傅津最后离开,似乎最为兴奋,一个劲吵嚷着,今晚要明路小妾之一的兰夫人为他们献舞。明路大皱眉头,傅津搬出了田惜日,说她没看过,怎么也要明路安排,惜日苦笑不得,是他想看好不好,怎么扯到她身上了?明路看向了她,目光幽深道:“如果今夜瑜弟能亲自弹奏一曲的话,相信兰儿会出来献舞。”

  
  兰儿想必就是兰夫人了,惜日尚未回答,傅津已经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知道这兰夫人舞伎到底是怎样的美妙,傅津竟然如此向往。她淡笑点了点头。傅津搂住了她的肩头一个劲说好。明路见她点头,也应了傅津的要求,傅津这才高高兴兴离去,只余下了她和他。

  
  以有事情为由,她拒绝了明路的邀请,明路也未坚持,自带着下人先回府去了。一个人在大街上四处游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去哪里。

  
  看四周人来人往,嘻笑怒骂,多么的真实而多彩。夏季的微风吹来,太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为四方带来温暖,她却未曾感受到……

  
  如夫人,兰夫人,……与这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呵,记得还小的时候她问娘亲,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多的娘却只有一个爹,娘亲怔愣了许久才淡淡回答她,那是因为她一个人伺候不了爹爹,才有这么多娘一同服侍爹爹。

  
  那时她虽然点头,但仍茫然此中的含义,如今轮到自己时,才知,娘亲当年听到她这个问题时是怎样的心情,如果将来她的孩子也问她同样的问题,她又该如何回答?

  
  今夜,晚宴……她就要去那个地方了,那个即将锁住她一辈子……不再有自由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胆怯,她的心忽然变得浮躁而不安。

  
  毁婚……到底她要如何做,才能赢回未来的自由?即使她真的毁了婚,不知未来还是否会有自由……


[ 此贴被加勒比海月光在2007-10-29 18:1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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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完没完啊?”

  
  “没完。”

  
  “……”怎么总这样!

  
  “你想知道,今日明路看到你脱掉衣衫时的表情吗?”

  
  “喂,注意下你的言词,那不是我好不好。”

  
  “你不想知道?”

  
  “……,想……”还是没骨气地妥协了。

  
  “真是精彩啊!”他一脸得意。

  
  “……是吗?”

  
  “当然,他很明显不认为你是男人,竟然……?”

  
  “怎样?”

  
  见她如此想知道,他偏要卖关子,顾左右而言它:“你不觉得,他自从听完你弹的曲子后,就认定了什么吗?”

  
  “唔……觉得。”

  
  “一个人的琴音只有一种,想来他听过你弹琴。”

  
  “或许……”

  
  “你露了很大一个马脚,真是笨,糊弄我的本事都到哪里去了?”

  
  “可能……丢了……”还真老实。

  
  “你今天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

  
  “天气热吧,喂,你还有完没完啊?快放开我的衣领!”还提着那?!

  
  “不放!”

  
  “你有怪癖吗?”

  
  “没有吧?”自己也不怎么确定的样子。

  
  “快放开,别人会以为我们是断袖,我现在可是男装。”一看,果然旁边路过的人都是一脸的暧昧,明显是看俩断袖的表情。

  
  “断袖?这个词我喜欢。”

  
  “真不要脸。”什么人啊!

  
  “要脸作什么,反正人皮面具一堆。”

  
  “呸。”

  
  “随地乱吐谈是不好的行为。啊,对了,你住在哪里?”

  
  “干吗?”

  
  “跟你一起回去啊!”

  
  “你跟我回去干吗?”


  “我刚来京城,没地方住啊!”

  
  “那也别住我家,我不欢迎你。”

  
  “真的?”

   
  “当然!!”

  
  “啊,看来今天只有睡在你的屋顶上了,至于瓦片随手捏碎个几片你不会计较吧?”

  
  “要死!你堂堂苏州第一公子,怎么像个无赖?!”

  
  不理会,继续顾左右而言它:“你睡觉不会打呼噜吧?你打呼噜我在你头顶上,会睡不好的。”

  
  咬牙切齿……

  
  “你睡觉不会磨牙吧?我最受不了人家磨牙了。”

  
  啊……张牙舞爪……可惜后衣领被人家提着。突然看见路边恰好有个打铁铺开着门,惜日猛然挣脱衣领魔爪的束缚,无头苍蝇般冲了过去……

  
  身后那人还不知死活地追着追着喊道:“你会不会梦游啊!”

  
  去死吧!

  
  “你要梦游该多有意思啊!”龙茗一脸的幸福幻想中……

  
  砍刀伺候!砍啊!

  
  被砍者继续幻想中:“梦游的时候提着砍刀到处砍……”

  
  当然要先砍死你!……

  
  就在这时,铁铺老板光着膀子追了出来,跳到龙茗身前,义正言词地指着目赤欲裂挥舞着砍刀呼呼直喘的惜日教训道:“小子,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居然敢来大爷我这里抢刀打劫!快放下屠刀!”

  
  不料,身后那人却忽然从铁铺老板的肩头上递过来一锭银子,嘻笑道:“老板,我帮她付帐。”

  
  铁铺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身前男子挥舞着砍刀披向了他身后的公子。而身后的公子青衣一晃就不见了。

  
  随后,只见大街上,青衣男子在前边跑边回头笑,一副逗小野猫很有趣的样子,身后不远处另一个男子,拿着个超大号的砍刀,边跑边踉跄,力不从心的样子。

  
  老板一笑,这哪里是砍人啊,明明就是被人戏弄,这两个男人一看就是断袖!老板掂着掂手中的银子,高兴地吹着口哨,放心地进了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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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闱前的考场(下)


     
  乍看见瑜弟站在台上,明路微露惊讶,可瑜弟却似没看向他,目光直直的盯着他前方的男子,神情复杂,再看在场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前面的男子而微微失着神,明路心下好奇,径直走至前面,略回头一看,也不禁微微一怔。

  
  龙茗看到了明路的失神,微微有些得意,淡然回了他一笑,目光又调至台上,只见田惜日此时此刻一幅见了鬼的表情,牙齿微露,嘴角微张,算得上是呲牙咧嘴外加目光呆滞,田惜日的这副表情,令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还是老样子啊,她这个样子,令他非常非常的满意。

  
  明路只略一失神,就恢复了常态,回头顺着龙茗的目光望向了台上,只见台上李瑜也已恢复常态。微向李瑜颔首,便自顾找寻纳兰和傅津的所在。

  
  惜日见明路似乎并不认识龙茗,暗暗有些放心,但看到龙茗不怀好意的笑容,又立刻提心吊胆起来。

  
  当日在苏州时,她就曾女扮男装赴过他的约会,还用过极丑的面具吓他,他从来也没有特别提过,想来龙茗定然知道她会易容术。如今他突然来到京城,他们之间又互有嫌隙,如果他揭穿了她的身份,那一切的辛苦就都完了。

  
  曾经的勇气,曾经的骄傲,在这一刻几乎全都被他的出现打乱打散。但此时此刻,她最怕的不是龙茗会揭穿她,她最怕的是在众举子面前当众脱衣服!这不只是女子名声的问题,更是做人的尊严问题!

  
  台下众举子,自从龙茗出现后,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厅中一时嘈杂。

  
  明路找到了纳兰、傅津所在的位置,走过去坐下,龙茗也自顾找了个座位坐下。

  
  惜日见他们都各自坐下,提着的心又放下了些许。强自忍住内心冰与火的煎熬,克制道:“不知还有哪位朋友愿意上来与在下切磋一下?”几番较量下来,惜日赢得了满堂喝彩,眼看就到酉时,似乎已没人愿意上来与她比试,惜日心里已经暗暗开始倒数着时间了,真希望时间如流水一样很快很快的过去。

  
  惜日不敢看底下坐着的龙茗,也不敢看正与纳兰说话的明路。


  就在她打算问最后一次时,忽然一个白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飞落到了台上,龙茗有意显露的这一手轻功,顿时博得满堂喝彩。

  
  龙茗对她抱拳,装作不认识的洒然一笑,道:“苏州龙茗,请教公子一二。”

  
  惜日早知他来着不善。他刚刚坐下去,此刻又突然上台来,肯定都是故意的。故意让她放下戒心,又故意让她提心吊胆!有意让她的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当下不客气地直接切入主题道:“我们比乐器。”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对付龙茗不必客气。否则他要说比剑,比轻功,她哪里会是对手。她练习琴技十余年,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最有把握取胜的正是此项。

  
  龙茗漫不经心地一笑,道:“好啊。”

  
  惜日刚有些底气,便听他又打击她脆弱的心灵:“反正无论比什么,你的衣衫都会归我所有。”

  
  他果然是冲着她来的!他明知道她是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脱了衣服,以后她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惜日心中一股无名大火被激了起来,忽然觉得龙茗是不是有意来揭穿她的真实身份都无所谓了,即使身份被揭穿,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再差不过是这几日的辛劳功亏一篑而已,再差不过名声更差而已,再差不过是让明路更加厌恶自己而已,反正现在她都已经豁出去了!又何须受他牵制!

  
  当务之急,是她说什么也不能在众举子面前脱衣,这不是名声问题,而是尊严问题!即使是他赢了……她也不会脱!

  
  他二人既然决定选择比乐器,就要先下台选择乐器,惜日自然选的是琴,而龙茗却并不急于选择,只是看着惜日,诡异一笑,无所谓地道:“你信不信,我用什么都能胜你!”

  
  惜日心下更气,看着他那副欠扁的笑容,恶意道:“哼,有本事什么都不用就能胜我,我才真心服气。”

  
  “那又有何难?”他哈哈大笑,愈加的狂傲。

  
  惜日忍住想挥琴砸他脑袋的冲动,不再理会他。抱了琴自顾走到台上。龙茗跟在她后面,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选择。惜日不信,他无任何乐器也能胜得过她十几年的琴技。可却也不敢小看了龙茗,实在想不出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只有拿出所有看家本领,全力一博了。

  
  台上已摆好琴案,台下众人见惜日选的是琴,似乎并无诧异,反而是一脸的兴奋和期待。在不久前,惜日刚弹了一曲。而众人见龙茗一件乐器也无,不禁有人大声问道:“龙公子为何不选乐器,不是还没比就认输了吧?”

  
   众人哄笑,竟似对惜日的琴技很是拜服。龙茗一笑,尚未回答,惜日不怀好意地接口道:“龙公子说了,他不用任何乐器也赢得了我。”

  
  哇……底下众人炸开了锅,对龙茗指指点点,笑他拖大。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今儿真是奇了,连番出现神仙般的人物,这个龙公子看起来比李公子还要俊美,光看这两人站在一起就觉得舒服,别有一番风景,更别提他们之间的比赛了,这下子全都来了兴致,觉得今日的比赛最为有趣。

  
  傅津大笑道:“瑜弟,给他点颜色悄悄,让他知道你的厉害!”言下之意,龙茗是输定了。

  
  明路在一旁也挑起了眉好奇的看着台上。纳兰对一旁的明路说道:“瑜弟的琴音真是一绝,要说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明路一怔,沉沉问道:“你说什么?”

  
  纳兰见明路这么严肃,反而笑道:“你不信?听听就知道了。”

  
  台上,惜日伸指播弄了几声琴弦,底下鸦鹊无声,似都在屏息以待。惜日蓦然转头对着龙茗妩媚一笑,道:“龙公子,在下献丑了!”

  
  龙茗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曲弹毕,有人恍如梦中,有人如痴如醉,有人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几乎都是无比地赞赏之态。

  
  琴音消逝,龙茗侧身看着惜日,目光闪烁,竟似有些痴了,一时忘情地伸出了手指,指尖轻轻划过了惜日的脸颊。惜日一怔,侧头去望。

  
  此时台下一人突然站起,猛然拍案大喝道:“放肆!”

  
  众人一惊,惜日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明路一脸阴骛,面色极为难看,眼神冷酷,一瞬间惜日有种不好的预感,原本满脸的笑容下一刻全都僵在了脸上。

  
  明路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她?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龙茗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台下的明路,面容一整,肃然道:“到我了。”不待众人反应,忽然唇边哨声响起,他竟然吹起了口哨。

  
  口哨声清亮悠扬,缓缓入心,恍惚间,惜日眼前场景忽变,恍然来到了一处月下的溪水边。

  
  白色的月光,清清冷冷地照在水岸旁,映得水边静静躺着的小石头闪闪明亮,天空的月亮圆而亮,却更显倒映于地的影子恍惚又惆怅。风儿萧瑟的吹拂在耳畔,蓦然回首间,竟看到他就伫立在身后!

  
  两年前,还清晰的记得那一晚,他谈笑间拒绝了婚约,还记得,那晚她莫名其妙的觉得心慌意乱,胸口隐隐作痛。

  
  当年年轻,不知道那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如今回想,才知道,原来那竟然就叫作喜欢。

  
  竟叫做喜欢……叫做喜欢……心莫明的痛……

  
  忽然,几声叫唤声打破了这个幻境,她恍然醒来,却看见近在咫尺龙茗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有些恍惚的问道:“你?怎么是……?”胸口一阵无力袭来,莫明的让她惆怅……

  
  龙茗却道:“你快清醒清醒,他们一会儿就会从幻境中醒来,你快脱下衣服与他换了。自有人带你从后门离开。”

  
  惜日这才看到身侧立着一人,外貌和身形与她十分相似。细看之下,方觉那人竟然带了与她容貌一样的人皮面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恍然道:“你在帮我?……”

  
  龙茗一笑,道:“你知道就好。”见惜日沉默地审视着他,忽然面露赧然,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地道:“快去换衣……”

  
  惜日被人带着从一侧小门出了翠峰楼,那人一句话也未曾说,只带她出了翠峰楼,转身就回去了,关上了小门并落了锁。

  
  惜日一怔,隐约还能听到前厅有人大笑道:“恭喜龙公子成为胜者,将在本月底参加胜者总决赛,请到时务必参加,规则同此,不输不许离开……”

  
  没想到,他竟然是来帮她的。她忽觉全身无力,幸好她结束了这场无稽的比赛,否则月底的总决赛,她又如何应对?他的口哨声竟然能令人产生幻觉,她忽然仰头深叹了口气,她居然在幻觉中看到了他……

  
  本以为已经忘了,本以为已经放下了……

  
  原来,不过是被她藏了起来,所藏的地方,竟然连自己都找不到了,可它只是藏了起来,却没有消逝,从未消逝……

  
  以出嫁前想静静为由,惜日、田双、田勇三人一同搬来了娘亲生前私自置下的宅院,清净也冷清。

  
  院中有一棵老柳树,此时正值翠绿,柳叶垂钓随风轻轻的摇摆,让人有种闲散的错觉。晚饭后,她靠在藤椅上,坐在柳树下看着天空中刚刚升起的一轮弯月,若有所思……恍惚间,一切都显得明亮而清冷。

  
  她忽然觉得心灰意懒,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没了意义。

  
  缓缓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走上了大街。

  
  夜风习习,吹散了些许莫明的惆怅,街上的店铺开始打烊了,偶尔有人来往,亦是匆匆忙忙。唯有她,不知去向何方……

  
  不知不觉间,她又走到了今日来过的翠峰楼,望着红色灯笼下,映着的翠峰楼三个字,想起白日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嘲笑着她,一切努力不过是徒劳,任命吧,何必苦苦与命运相抗衡呢?嫁给谁不都是一样……

  
  “你看到了吗?”忽然身边似凭空冒出一个人来,在她耳边大声的说话,吓了她一跳,真是说不出的气人!

  
  “看到什么?”一阵惊恐过后,明知道他有意吓她,更是没了好气。

  
  “那个狼头啊!”他指向了翠峰楼招牌的一角,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

  
  因是夜里,虽然招牌旁有红色灯笼,可惜日还是有些看不清楚,龙茗见状,当下就要提着她的衣领扑到招牌上去看了,她急忙打掉他提着她衣领的手,敷衍道:“看到了,你快放开我。”

  
  “不放。”

  
  “你要干吗?”

  
  “不干吗。”

  
  “你有病?”

  
  “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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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显然,明路这一眼是在看墙头上的她!

  
  不知道是不是傅津的心灵太脆弱了,当院中,一个花枝招展的蝴蝶,拿着一个花扇子半遮面,在红红的灯笼照应下,没有穿鞋,赤着一双脚,腰肢款款出现在楼梯口处,乍见院内的明路,眼睛忽然如灯一般亮了起来,突然抛开了手中的扇子,张开双臂挥舞着彩袖不顾一切疯了一样奔向了明路,口中高喊着:“路路……”时,傅津居然手脚抽搐,早已体力不支似的从墙头上栽了下去,你说你栽下去就栽下去呗!干吗还拉着身旁的人啊?

  
  结果,一群男人就在人家田府墙外大胆地叠起了人肉沙包。

  
  几声惊惶的大喊,更是惊动了墙内之人,众人慌忙爬起,刚才站稳,便听到慌乱中有人喊了声:“快跑啊!”又有人喊了声:“抓采花贼啊!”

  
  一听是采花贼?四人心下一沉,不会是说他们吧?面面相觑脸色均都大变,再也不敢多留,夹着尾巴慌张地跑回了雪竹阁。真是一次失败的偷窥大行动。

  
  回了雪竹阁,首要的事就是喝下几口酒去压惊。

  
  “这田惜日也太夸张了吧。”纳兰跑得喉咙干哑,声音都变了,想必平常很少这么急跑。

    “吓死我了。”傅津夸张地颤抖了几下,手脚冰凉。

  
  “别说,长得还真像瑜弟。”禧恩看着惜日说道。

  
  傅津随即附和:“很像,可是瑜弟比她好太多了。”

  
  “明郡王还真可怜,要娶这样的老婆为妻。”惜日忽然说道。

  
  闻言,众人一阵唏嘘,都为明路惋惜。

  
  此时此刻,明路也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回来了。此番闹剧落幕,不知道是不是被严重打击了,一向自恃清高的明郡王自回雪竹阁后,一声不吭,满脸灰暗阴沉,一杯接着一杯的大口喝酒。

  
  刚开始,在场之人没有不劝他毁婚的,但他丝毫不理会,眼神偶尔瞥过惜日,冷的吓人。只是一味的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似要把自己灌醉,众人劝都劝不住。

  
  惜日暗自一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如今,他肯定不会再怀疑她会是田惜日,李瑜和田惜日同时同地出现,任谁也不会怀疑一个能和他们吃喝嫖赌都在一起的男人会是那恐怖吓人的田惜日。她的目的已达到,而且,看样子不只明路更加不喜这门婚事,连他三个最亲近的朋友也不喜欢他娶田惜日,看来事情已事半功倍了,毁婚之事,指日可待!

  
  散场了,因为她和明路又是同路,所以只有她送醉了的明路回府,一路上明路醉得几乎不省人事。大家帮忙把他扶上了轿子,惜日对轿夫说道:“走吧。”

  
  可轿子一抬起来,明路就从里面跌了出来,一连三次,最终无奈,惜日只得也坐上了轿子去扶住他,可这明路却一下子倒在她身上,忽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惜日身体蓦然一僵,看着明路,想看出什么端倪,可不一会儿,明路的手又忽然松了开来,依旧闭着眼睛,浑身酒气,惜日不动声色,并没有推开他靠在她肩膀上的额头。

  
  轿中一阵沉默,随后传来了鼾声,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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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田惜日(下)


   
  街口备好了三匹快马,每人一骑牵着出了城。纳兰显然是有备而来,马上已备好了换洗衣衫和水果之类的,出了城门,一路上快马加鞭,纳兰在前带路,明路和惜日紧紧跟随,许是纳兰被他们跟得紧了,越加的奔得快了起来。


  明路也不放松,在后面紧跟,偶尔侧头一瞥,只见身旁那人俯身马上,生得唇红齿白,明眸皓齿,阳光照耀下,几滴汗珠散布在鬓角,却又瞬间被狂风吹散……

  
  凌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群山,几经辗转,终于寻到了瀑布处,只是一座小瀑布,但在京城之地能有这样一处瀑布已属难得。

  
  他三人跃下马来,纳兰高声笑道:“怎样,明路、瑜弟,这个地方不错吧,是我偶然间发现的,你看四周野花遍地,蝶飞燕舞,那边还有一片竹林,简直美若仙境!”

  
  明路不以为然的一哼,扫了纳兰一眼,道:“今儿要不是你想要在瑜弟面前卖弄,怕是你都不舍得带我来吧!”

  
  纳兰儒雅一笑,彬彬有礼的向明路一鞠躬,道:“明郡王见谅,在下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么一个好去处的,还未来得及说嘛,而且你们几个都是大忙人,哪有闲工夫来这山野之地戏耍。”

  
  “去……”明路一把推开他的假笑脸,道:“笑面虎。”

  
  “咦?”惜日在一旁戏谑接口:“纳兰大哥,原来你绰号叫笑面虎?”还挺适合。

  
  “别听他胡说,瑜弟。”他一把搂住惜日的肩头,惜日一僵,见明路正看这他们,又立刻放松下来。

  
  纳兰提议道:“我们下去洗个澡吧,今年夏天太热了,我们又骑了一身的臭汗……”

  
  一旁的明路却提起了搭在惜日肩头的那只胳膊,扔垃圾一样丢在一旁,道:“知道自己一身臭汗还熏别人?”

  
  纳兰不以为意,道:“明路,瑜弟,快脱了下水吧,我都迫不及待了。”纳兰竟开始松解衣衫。

  
  惜日眼看着纳兰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心里说不出的尴尬,可又只有克制,因明路在一旁有意地看着她,她只有干笑道:“纳兰大哥,我不能下水,最近皮肤上生了疥疮,大夫说不能沾水,你们下去吧,我四处逛逛。”

  
  疥疮?纳兰一听,不禁眉头一皱,“瑜弟你应该早说啊,我就不带你来这里了。”

  
  她是想早说啊,不是没想到嘛。“大哥,你不是说这里的风景很美吗?而且还有瀑布,小弟觉得来此避暑乘凉也很不错,大哥何必那么在意小弟能不能洗澡呢?”惜日眨眼戏谑的说着笑话,其实心里都想挥泪了,一路上,她边机械性的奔跑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想得满头大汗,终于让她想出了应对之策。

  
  纳兰大笑,也不再劝,就要扒光自己的衣服跳下湖去畅游。湖水果然清澈,惜日借看湖光山色之际尴尬转身,早已心若雷鼓,脸已经再也克制不住地变红了,真想掩面尖叫的逃跑,可双脚仍然狠狠的扎根在地上,不敢乱挪动半分。

  
  不料,此刻一旁的明路却道:“我也不洗了,我和瑜弟一起去爬山,你自己洗吧,小心水蛇。”

  
  一听水蛇,纳兰变了脸,脱衣的速度慢了下来,别扭了好一会儿,终是放弃,道:“算了,我也不洗了。”

  
  呼……终于放过她了。唉……她怎么就没想到用水里有蛇来吓唬纳兰呢?她瞄了明路一眼,他也若有所思的正看着她,那种目光让惜日心慌,或许明郡王此刻正因她刚刚的不下水而更加怀疑她了吧,而她却只回了淡然一笑,心下宽慰着自己,一切尚有余地。

  
   那天天气很热,或许是今年夏天最热的一天,而他们居然在爬山!唉,其实真的蛮适合游泳或者洗澡的。纳兰的提议真的很好,只是不太适合他们这种组合。

  
  晚上,雪竹阁赴宴。

  
  他们五个又聚到了一起,吃喝嫖,就差个赌了,估计不久的将来也少不了,因为纳兰说哪天就带她去赌场。不久的将来,吃喝嫖赌,她将会样样俱全了,真可谓是当今女子中的典范和楷模啊。

  
  头有点疼。

  
  酒过三巡,唱小曲的也被傅津无一例外地调戏了,明路已微醉,忽然盯着她说道:“今天我见到田惜日了。”

  
  这一句像是火药,一下子炸得大家都来了兴致,惜日和其他人一样,表情先是惊讶后是好奇。傅津最先忍不住追问道:“怎样,真有传闻中那样美吗?”

  
  明路显然被这句话问得眉头深锁,惜日在旁问道:“比盈盈还美吗?”

  
  “是啊,真的比盈盈还美吗?”纳兰也接口。

  
  “怎么了?你神色似乎不太对。你不是最喜欢美人吗?”禧恩说道。

  
  明路眉头更加皱得紧了,喝了两口酒,沉思不语,只是偶尔抬眼看一下惜日。却见惜日一脸期待,他的眼神微暗了下来。

  
  纳兰问道:“你回答我们啊?怎么就只看着瑜弟发呆!你喝高了?”

  
  他今晚却是有些喝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中午被那个疯女人刺激的,过了许久,就在傅津实在忍不住想要拿筷子去撬他的嘴时,他终于开口说道:“她和瑜弟长得……很像。”

  
  “什么,长得和我很像,呀,那我倒是太好奇了,真想见上一见,只是这田小姐身居深宅大院,不知何时才有机会一见啊。”惜日大发感叹,一会儿好奇,一会儿又惋惜。

  
  这句话也勾起了其他三人的好奇,尤其是傅津,简直再也等不下去了,想马上就去看田小姐,虽然纳兰主张明天再去看,禧恩表示看不看都行,但再加上一个也想趁热打铁,在一旁煽风点火的田惜日在侧,这就成了定局。

  
  事以至此,他三人趁着酒劲,也不顾忌什么了,想必明路也想确认什么,冷眼旁观他们四人在一旁讨论如何能见到田惜日,讨论得不可开交也不甚在乎,反而一只默默观察着这个与田惜日貌似的李瑜。可一切都很正常,心中暗道:要么是面前这个李瑜演戏演的太好,要么难道真是他误会了?不如趁此机会,印证个明白。所以明路也投了赞成票,而且还积极配合

  
  就在他们四人最后终于决定某日去爬墙偷看田惜日之后,明路却突然看着在座的惜日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去吧。”

  
  禧恩还有点明智,说道:“这么晚了,叨扰田大人总是不妥,再说,万一这田惜日已睡下,我们去了也是白去!”

  
  明路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道:“放心,只要我一去,她即使躺在棺材里,也会起来的。”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惜日,却只见惜日还是那样无所谓的笑。

  
  虽然有点晚了,但田大人仍尚未歇息,明路自然不好带着这许多人公然进人家田府大门见人家的宝贝二小姐,所以,他们四人最终还是只有被安排爬人家小姐的墙头了。

  
  不知明路找了什么借口,这么晚还真进了田府大门。他们四人按照明路的指点,招来几个手下在下面顶着,四人纷纷在墙头上趴好,向里一望,果然田惜日的小院阁楼已经灭了烛火,显然已经安歇了,此时明路还未来此地,他们只有等待他唤醒“棺材里”的田二小姐。

  
  四人焦急张望,惜日暗中观察这三个人,见他们,有偷窥的兴奋,也有干坏事的不安,但更多是自诩风流的得意。心下不禁咬牙切齿起来,怎么说,这也是在偷看她啊,虽然是假的,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不知明路会找什么借口来见一个已睡下的闺阁小姐,等她回家可要好好问问。一直暗中跟着她的田勇此刻应该已告知田双准备了吧?!不知道这一次田双会把她演成什么样,唉,下午还只是明路一个,如今这墙头还趴着三个京城名少,这下子她这辈子的名声也不要再好了!不禁心下哀叹:为了毁婚,她真的付出太多太多了啊!

  
  此刻,只见一个小丫鬟,匆忙自外面奔进了小楼,不一会儿,小楼的灯亮了起来,一声尖叫从二楼传过来,险些没把墙头几个吓得栽了下去。

  
  暗夜中,老远的就能清晰的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什么,我的路路要来看我了?”是田双兴奋尖叫的声音。

  
  惜日身旁趴着的傅津立刻被这句话震得目瞪口呆。

  
  纳兰和禧恩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惜日忍住大笑,在一旁忍到面容抽搐。

  
  小楼中显然一片忙乱……院内几个大红灯笼被点了起来,灯光一照,更加令墙头几位京城名少大吃一惊,惜日清楚的听到傅津感叹:“那地上居然用菊花铺出了一个字,有创意,明路真是好福气。”

  
  纳兰也道:“是一个“爱”字,啧啧,这田惜日真是热情奔放。”

  
  禧恩也叹道:“真是个大胆的女人啊,已经视明路为己有了,”一转头,和一旁几人相视一笑,不怀好意,同声同气地学道:“我的路路。”

  
  噗……一旁惜日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几人立刻一片嘘声示意她不要弄得太大声。惜日赶忙收声,低声道:“不知道这田小姐长得到底与我有多像?”

  
  傅津在旁向惜日眨眨眼,道:“等着看。”

  
  远远的有几盏灯引着谁来了,不用多想,应是郡王明路。不一会儿,明路由田府管家和两个下人引着进了田二小姐所居的小院。

  
  而此时,主角终于隆重登场。

  
  当田双再一次夸张华丽的彩服出场,不只是明路再次受到了心理上和视觉上的极大冲击,就连墙头几位都险些仰面栽倒,吐血身亡。

  
  其他二人因为离得较远,又被傅津挡住了,惜日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看得最真切的就是身旁的傅津,只见傅津,一副见鬼了,不信了,要死了,被折磨了,惊慌了,失措了,要被逼疯了的表情,手指紧紧的趴住墙头,指节和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惜日倒吸一口气,这些人虽然是京城名少,但表情还真不是普通的丰富啊,不像那个明路,太冷静了,虽然下午被吓倒,可也没什么特殊精彩的表情,今晚显然更是有备而来,除了惊讶也没别的了,他竟然下意识的朝着他们所在方位看了过来,他们的藏身之地会露馅的啊,他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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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毁婚计划之开篇


 
  
  现在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她试图抽回自己的四肢,其他人的还好,就是纳兰抱着的一只胳膊怎么也不肯放手,幸好他睡得比较死,惜日的胳膊终于还是被解救出来,她悄悄地起身,出了门。

  
  昨夜灯火辉煌的万花楼早晨却是一片冷清,她悄悄的下了楼一切都算顺利,本打算这样一走了之,可转念一想,就这样走了,昨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不行!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硬着头皮走了回去,回了屋,再次见到他们睡觉的样子,一阵尴尬,捂住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哀叹,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被他们知道,会是怎番的情景啊?此时真的后悔自己怕皮肤受损没有带面具的失误,如今只愿老天爷保佑,此事办成之后,她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他们。

  
  她正立在门口发愣,明路却在此时醒了,迷朦地看了眼四周横躺着的几个,似才想起什么,起了身恍然环视四周,正巧看到惜日立在门口一脸见鬼的表情,明路一怔,捂住疼痛的头问道:“怎么了?”

  
  惜日惊愣当地,看着明路脸上的脚印,想起了自己昨晚根本没脱鞋就上了床,又踩在了他的脸上……心想明路脸上的脚印定然是自己的杰作!心里一阵发慌,她竟然踩在他脸上一个晚上……

  
  她强自干笑了几声,说道:“明郡王醒了,我去叫丫头打洗脚水来。”说完再也看不下去,急急地奔出门去。


  只留下刚刚醒来,尤自一脸茫然的明路,疑惑地想着:洗脚水?

  
  几人终于清醒了,下了楼来,见楼下正等着他们的田惜日。纳兰先行奔下楼来,迎面拍了一下惜日的肩膀,愉悦地说道:“瑜弟,幸好你还没走,昨天说好带你逛逛京城的,又没有你家住址,正怕你走了。”

  
  纳兰对她最是热心,而且人也长得儒雅,惜日对他本就有好感,自然笑道:“小弟正等着呢,大哥你想食言都不成。”

  
  “好,我先回家换身衣服就来与你会和。”

  
  “就到十香楼吧,小弟其他地方也找不到。”

  
  “好,未时十香楼我们不见不散。”

  
  傅津笑道:“瑜弟,今儿我有点差事就不陪你同去了。”

  
  “津兄客气,忙公事要紧。”

  
  禧恩也笑道:“瑜弟,今儿我三姐的娃满百日,我也不能陪你了,不过,晚上我为你在雪竹阁设了宴,到时候我们再聚。”

  
  “大哥客气了,小弟届时一定到。”惜日面上带笑,可心里却叫苦,昨天晚上才喝成那样,而且一夜未归,想必田双他们已经万分着急了,今晚还要喝啊,雪竹阁她知道,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此番真是要命了。

  
  惜日扫了一眼明路,等着他也有什么事拒绝,可始终未等到,一行人在门口自行散去,各自回府换衣,惜日道别了众人向东而去,可没想到明路也是向东,他俩都弃轿而行,惜日是怕留了痕迹,而明路却不知是为何,既然同路,自然要一起走的,惜日觉得和他一起走路甚是别扭,可这实在是个攀附熟悉的好机会。

  
  一路上惜日暗暗偷瞄着明路,想着应该说点什么,可脑袋像是装了浆糊,半天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明路的穿着很讲究,墨绿色的外衫上领口袖口都秀着白色铃兰,清雅大方,显然是个极有品位之人。他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都流露着几分随意、几分傲气,总是一脸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酷样儿。

  
  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却各自想着心事。

  
  经过昨夜,惜日知道明路喜欢美人,明路对指婚也不以为然,明路与索阁似乎不和,从这几点看来,她是有希望让明路毁婚的。此外,她还知道明路的酒量很好,不比她逊色,惜日自认酒量是很好的。再有,明路虽然好色但为人深沉内敛,显然不太好对付,她必须步步为营,精心打算,否则不小心想必会弄巧成拙。既然他喜欢美人,那么……

  
  一个计划暗自在惜日的心里成型。

  
  不知走了多远,当明路站定,向她道别时,她才发现,明路的府邸已经到了,原来距离很近,难怪他不坐轿子。

    
  明路道:“瑜弟,我的府邸到了,可愿进去喝杯热茶?”

  
  惜日淡笑道:“明郡王多礼,今日小弟衣冠不整,就不叨扰了,改日定来府上拜会。”

  
  “好,那就未时十香楼见。”

  
  “好。”惜日微笑,目送明路进门,郡王府门口侍卫一见是他,立刻上前请安,明路手随意一抬,进了府门,又有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向他请安,似乎早在门口候着了。明路低声吩咐了什么,那管家起身一招手来了个下人,管家又吩咐了什么,那下人点头跑了开去,管家恭敬地把明路迎进府去……

  
  惜日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回家,想必此时田双、田勇已等得焦急万分了,看来近期住在家里不是长久之计,她得想个办法暂时搬到别苑去住才方便行事。
  
  
  东拐西怪,一路上眼观六路暗自警觉,终于在一侧生了锈的小门处停步,在门口捡了三个黄色的土石从门顶扔了过去,接连听到三声,侧门被打开了。田勇一张焦急万分的脸出现在门口,惜日顾不上安抚,只略微点头,立刻闪身而入,快步从一条隐蔽小道进了自己居住的小楼。

  
  田双迎了上来,面上也是一片焦急,显然也等了许久,眼睛微红,昨夜定是一夜没睡。急声上前问安,惜日点头,在镜前卸妆换衣。命门外田勇叫人去准备,她要沐浴更衣,田勇领命而去。田双此刻却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刚刚大人才命人来报,说今日午膳时分明郡王要来府上用午膳并讨论婚礼相关事宜,让您事先准备一下。”

  
  “什么?”惜日一听,全身一僵,脸色不禁白了又白。这么快!她一切还没有准备好,他就要来了?他怎么会突然来田府?按理,所有婚礼相关事宜自会有人打里,哪里需要他亲自出面?而且还无故要求见她一面,惜日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经过昨夜,惜日哪有胆量敢与他真面目相见,当下只有把心一横,如今无论怎样,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既然他主动上门来,也免得她再去费心安排了,看来计划要提前了,至于成败与否,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惜日本想着回家好好休息,可一听说明路要来见她,哪里还休息得好,洗漱过后,当下嘱咐了田双、田勇如此这般……

  
  田双、田勇听后一脸惊骇,犹豫不决。田勇嗫嚅道:“小姐,你真打算如此做吗?如果今后被明郡王和大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小姐三思。”

  
  惜日却道:“你们也知道,此番若不是圣旨赐婚,明路被逼无奈,他又怎愿意娶我?何况他早已妻妾成群还四处沾花惹草,这样风流成性的明路,我不想嫁给他。”

  
  田双道:“明郡王是皇亲国戚,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小姐毕竟是皇上指婚,怎么也算是个正室,定不会受太大委屈的。”

  
  田勇也劝道:“小姐,你多虑了,或许事情不会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明郡王他只要见过小姐,定会十分喜欢小姐的。”

  
  惜日冷嘲道:“他已打算在大婚当日,娶万花楼的花魁苏盈盈入府了,你们说他是如何看待我的?”

  
  田双面色一白,田勇微怔,眸中闪过一抹黯然。

  
  惜日继续说道:“昨晚喝醉酒后,他们一群人还在笑闹着说,要明路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知道,不是有个皇太后姑母撑腰就行了的,只要人一入郡王府还不是只有任明路随意摆布。呵,你们认为他真的会喜欢我?”

  
  惜日冷笑,继续道:“何况,他即使真的因我的容貌而喜欢我,又能怎样?先不说以色侍人焉能长久,单说,他会不会喜不喜欢上我这件事我又何尝在乎?!什么风光体面,什么尊贵身份,什么明郡王的正室,什么明郡王的宠爱,这些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的。”

  
  田双呢喃了声:“小姐……”却见小姐只是冷笑,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防备。只要受伤时,小姐一向是以这种冷漠疏离的姿态来保护自己。田双忽觉心中一疼,手握成拳,坚定地低声道:“小姐,田双愿帮小姐,小姐说如何,田双定尽全力去完成。”

  
  田勇也低声道:“小姐吩咐,田勇万死不辞。”

  
  惜日一笑,深深点头,丝丝欣慰冷却了眼中的冰冷:“严重了,用不到你舍身忘死,我只要你去小心偷听明路和我爹之间的谈话,事无巨细,只要是关于我的事情,及时来通报一声就成了,还有,等明郡王要见我时,你要当着明郡王的面告诉我爹,说我因知道明郡王要来见我,一时间太过激动昏了过去,就说我刚醒过来但大夫说我身体虚弱不能到前厅见客,请明郡王到这里一见,田勇,记住,无论如何,都要请得明郡王过来。”

  
  田勇垂首道:“是。”

  
  “田双,你的事情最重要,成败的关键就在于你了,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惜日微笑道。

  
   “田双知道。”田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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