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论坛广告管理办法·2012青岛啤酒节专题报道·牢记:青岛旅游局投诉电话
·青岛圈论坛广告投放说明·2012最新青岛旅游攻略·2013年1月青岛潮汐表
·青岛旅游景点介绍|图片·青岛旅行社排名及报价查询·青岛旅游就入住中山旅馆
返回列表 发帖
第四部·脚朝门 第十四章 焚尸

  “那家伙真的可靠吗?”回到旅馆里,我将前因后果告诉小三子,并在他面前大唱赞歌,把奇韦从头到脚都夸奖了一遍。那只小狐狸心里暗爽,全身飘飘然的都快要飞了起来。小三子终于受不了了,将我拉到一旁小声盘问。

  “不可靠。”我毫不犹豫的摇头。

  “那你还要和他合作?”小三子大为埋怨。我笑起来:“你不是说那个奇韦在整个奇家还算长的像个人吗?”

  小三子哼了一声:“长的像人和是不是人根本就是两回事。我不想雯怡有危险!”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总之现在我和他的目标几乎是一样的,送上门的东西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话,我会被良心谴责。”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还是说说你今天的发现吧。”

  小三子刚要开口,突然被我用手阻住了:“在那条狐狸面前讲。要利用别人,首先要让对方认为你绝对信任他。”

  “夜不语,你这家伙!”小三子苦笑起来:“你不觉得做人做的像你这样会很累吗?你算计人的心理完全超出你的年龄好几倍了。”

  “要你管。”我瞪了他一眼:“你有闲工夫操心这些,还不如多用脑子归纳一下自己找到的线索!”

  “首先我调查了山坡。”虽然不满,但小三子还是拿出笔和纸伏在桌子上向我们边画边解释起来:“根据夜不语的描述,今天早晨他还和雯怡在一起,但突然间就不见了她的踪迹。那时候我一直都呆在旅馆的大厅,而整个地下室又只有一道门,如果雯怡是从正门走出去的,我不可能没有看到。所以我初步怀疑地下室里有一条暗道。那个暗道应该是通到夜不语昨晚晕倒的地方附近。”他在旅馆和我们昨天晚上去过的山坡之间画了一条直线:“但是山坡离这个旅舍最小的直径也有一公里,而且那段距离里住户又杂,每家每户都还挖有很深的私井。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挖出这么一条又深又长的暗道。”

  “有问题。”我举手问:“你凭什么认为暗道是连接在山坡和旅舍之间?”

  “很简单。体重!你以为你很轻啊,像雯怡那样的纤纤弱女子就算能背动你,也不可能背一公里之远。更何况我说的一公里还只是直径而不是距离。而且我还有一个最有力的证据。夜不语,你回想一下雪韵姐姐的尸体失踪那晚,雯怡将你锁在房间里,你一共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跑到大厅?”

  “大概二十多分钟。”我用手指轻轻的磕在桌子上,计算了一下。

  “这就对了,当你到大厅后雪韵姐的尸体和雯怡都不见了。她凭什么可以那么快将雪韵姐的尸体搬走?而且还在这段时间悠哉游哉的杀了一只黑猫,放了它的血!”

  我淡然笑道:“我不知道那只黑猫是不是她杀的。而且我也不能排除她是躲了起来还伺机把我打晕了。”想到张雯怡那家伙不只打晕了我一次,我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但你也不能排除有这条暗道的可能。”小三子望了我一眼。我点点头,思忖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既然你说这条暗道非人力能完成。那么会不会是天然形成的?昨晚我们去的山坡不是天然形成了许多暗洞吗,如果有一条特别深特别长而且直通到旅舍的地下室下边,也并不是没可能。”

  小三子用力的敲了敲左手:“对了!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你……你不会一整天的时间都用来调查这些了吧?”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瞪大眼睛盯着他。小三子顿时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抱歉。因为觉得很奇怪就多调查了一阵子,结果不小心就弄到天黑了。”

  “你这家伙!”我有一种想要把他碎尸万断的冲动。一直在旁边默然听着的奇韦说话了:“如果要想知道有没有暗道,其实也很简单。直接找找地下室就好了。”

  “没用,今天我已经在里边找了一整个下午,结果什么收获也没有。”小三子立刻说。

  “其实再去找找也无妨,总之也没有其它的线索。”我没有理会他,和奇韦径直朝地下室走去。

  我在前边曾经多次描述过这个地下室,但每多看一次,都会觉得那里又多了一份阴森。想到昨天自己竟然在这个鬼地方睡过一夜,就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这个地下室如果做为一个客房的话,已经算是很大了。它有90多平方米,很中规中矩的正方形结构。由于在里边只放有一个单人床,所以给人一种一目了然的感觉。床是随处可见的弹簧床,床下镂空,并没有什么让人奇怪的地方。

  不过这鬼地方真让人不舒服!强忍着莫名其妙的恐惧,我在整个地下室东走走、西跳跳,折腾了好一会儿后又开始拿榔头满墙壁的乱敲,但都没有找到任何疑点。

  “怪了!难道没有暗道?”我大为惊讶的咕隆起来。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暗道即使离开启点再远,在那么大力的敲击下也应该发出一些细微的空洞声音。我向奇韦望去,此时他也放弃了,冲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算了,还是采用简洁明了的方法。直接到我昨晚晕倒的地方去找。”我没好气的挥动手臂,率先走了出去。突然感觉背后有一对阴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看。我强忍住没有回头。因为自己可以绝对的肯定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那只叫奇韦的狡猾狐狸。难道是我有意无意的表现出什么,让他对我有了戒心?

  唉,要谋这只虎的皮还真是不得轻松,看来我有必要尽快在他头上叉上一只虎叉了。

  或许有人会奇怪我为什么会对地下室的难道特别在意。其实道理不难想象。如果真有那么一条对运东西和打探消息都十分方便的通道的话,是我也不会离开那里太远。那么一切都简单起来,将它找出,然后顺着暗道去别一头,就有很大的可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张雯怡。今天是我到黑山镇后的第四个夜晚,而遇到的事情一边比一天更诡异。这里的神婆更危言耸听说明天日落之前再找不出张雪韵的尸体,她就会变为厉鬼。给整个镇子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所有的疑点和线索都指像张雯怡身上。她带走了她姐姐的尸体,同时也像在暗地里策划什么。如果将她找出来,或许一切都会有答案……

  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冰冷。西南风不断的将雨点吹到脸上,让我本来就已经很干燥的脸像被刀子割开一样,痛的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

  “那家伙背上到底背的什么?看起来很沉。”小三子瞥了一眼慢吞吞跟在我们身后的奇韦,警戒的问。

  “不知道。”我老实的摇头。

  “你都没有问过吗?”小三子急起来。

  “没有。”还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小三子大为不满:“那家伙肯定有问题。要我们在旅馆等,拖拖拉拉的去了半天后竟然背回一个可疑的包袱。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既然你也知道可疑,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我淡然笑道。

  “他怎么可能会对我说老实话?”小三子气鼓鼓的说。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快步走起来。

  小三子拔步急追:“谁说没有,我们两个可以把他的背包抢过来翻翻。”

  我苦笑道:“这个主意是我今年听到过最有创意的一个。我保留行使的权利。”低下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地形,我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又道:“到了。我记的很清楚,昨晚我就是在那里晕倒的。”

  奇韦快步走过来,那一瞬间我发现的他的脸上涌起一丝不容易发现的情绪波动。那种波动百味萦绕似有惊讶、又像是狂喜和恐惧。有问题!看样子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难道张雯怡在这里留下了某些线索?我用犀利的眼神迅速扫过四周,该死!什么都没有。枯黄的草地,松软的几乎会将脚跟陷进去的泥土。一切都十分普通,就像昨天晚上来时一模一样。到底有细节是他可以发现而我偏偏忽略掉的?

  “人有三急,可不可以让我找地方方便一下?”奇韦突然难堪的笑起来。

  “你自便好了。”我说着朝小三子望了一眼:“小三子,你刚才不对我就说尿急吗?不如和奇韦老哥一起去方便,免得你老在背后嚼舌根说我不近人情。”既然局势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才不会笨的再和他虚与委蛇穷客气。那只小狐狸想要甩开我们,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夜不语的智商还没低到那种程度。

  小三子会意的回望我一眼,嘴里配合的不满嘀咕着跟奇韦走掉了。于是我又凝神打量起四周。总感觉哪儿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和昨晚不太一样。我苦恼起来,拼命的在脑子里搜索。

  呆呆的在冰冷的雨中站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小三子满脸惊慌的向我跑来:“夜不语,奇韦那王八蛋不见了!”

  我震惊的几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不是有暗示你要好好盯着他吗?”气怒难忍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小三子委屈的大叫冤枉:“我是有好好监视他,甚至撒尿的时候都有盯着他。还害我把尿撒到了裤子上。”

  “靠!没有这么厄戳吧?”飞快放开小三子,我郁闷的向后跳了两步:“那他怎么会消失掉?”

  “我也搞不懂,我只是稍微转了转身用纸巾抹裤子,再回头时他就已经不见了。”

  “会不会是躲进了某个暗洞里?”我思忖道。

  “有可能。”小三子沮丧的说:“如果他真躲进了暗洞里,我们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我苦涩的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不要自责,这是我的失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出刚才那只小狐狸究竟发现了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那家伙有发现连你这只人精都没有发现的线索?”小三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敢骂我?”我提腿踹了他一脚,带刺的厚底登山鞋翻起一大片泥土。顿时一道灵光闪入脑海,我兴奋的大叫起来:“我终于知道这里和昨天有什么不同了!是泥土!”

  “泥土?”小三子揉了揉被我踢痛的屁股,疑惑的重复道。

  “不错,因为镇上好些日子都没有下过雨了,所以昨晚我们来时山坡上的泥土还是坚硬的。硬的就像混凝土。但好巧不巧,我晕倒以后老天立刻开始下雨,山坡的土被雨水一滋润就变的松软起来,这样自然而然的就会印下张雯怡的脚印。到我晕倒的地方,然后顺着她的脚印找过去,一定可以找到她藏身的地方。该死,我怎么早没有想到,这可是条非常明显的线索!”从狂喜中惊醒,我立刻自责起来。

  小三子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你是说奇韦那个家伙已经发现了,而且他还先了我们一步?该死,雯怡会有危险!”他拔腿就朝坡顶的方向跑。

  “臭小子,给我滚回来找脚印。你瞎跑有个屁用!”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粗鲁的喊道。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晕倒的地方不但有清晰的女子脚印,还有拖动重物的痕迹。想都不需要用脑子想,我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判断出那个所谓的重物一定是自己。难怪早晨起来发现自己的背上有大量干掉的泥土。唉,那小妮子,真是粗鲁!

  脚印很凌乱也很狼狈的呈一条歪歪曲曲的线,看得出张雯怡其实有想要走最短的直线,但由于手上拖着的东西对她而言颇为沉重,在她不小心跌倒几次后,终于放弃了。改为实在不算尊重我的曲线。可怜我的名牌外套了!

  这条线一直朝左山坡延伸,走了有大概300多米,最后唐突的消失掉了。“又有什么机关?”我不死心的用力朝脚印消失的地方蹬去,突感到脚下一松,在小三子的惊呼中狼狈的滚了下去。靠,这什么暗洞,居然还用草皮盖上洞口。他盖就盖吧,干嘛不多盖几层,害的我摔了个鼻青脸肿。太整人了,完全就是陷阱嘛!我气急败坏的爬起来,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环顾起四周。

  这儿不算是个很大的空间,不过很干燥,空气舒爽,看来洞壁上有大量通往外界的气孔。而且右手边还有3个仅能容下我和小三子这种偏瘦体型的人通过。看来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有什么发现?”吸取我的教训,小三子慢慢爬了进来。

  “嘘,安静。不要打草惊蛇了!”我冲小洞口那个方向大声喊道:“你进最左边的洞,我进最右边的。如果十分钟后都还没有任何发现的话,就什么都不用管了。马上回这里碰头,我们从长计议!”说完我一把抓住小三子的手写道:“我们一起进中间那个洞去。”

  “为什么?”小三子挠挠头做出大惑不解状。

  “笨!奇韦那只小狐狸是白痴,难道你也学他白痴不成。”我在他的手上写的飞快:“看看地上的水迹,你没看到它一直延进中间的洞里了?刚才那番话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好要里边的人掉以轻心。”我不解气的又踢了他一脚,将他踹进了中间的洞里。

  不敢再用手电,我叮嘱小三子学我用手摸索着狭窄的洞壁,一边努力用耳朵倾听周围任何的声音。向前小心翼翼的走了没多久,感觉突地豁然开朗起来。竟是到了一个诺大的空间。黑暗笼罩着一切,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到南北东西。手离开墙壁再也无依无靠,让人顿感很不舒服,就像在一瞬间所有的安全感都丢失了,自己的生命也完全没有了保证,随时都会死掉。

  内洞和外洞感觉是两个世界。内洞里有缓缓的潮湿空气流动。还有两股不知名的恶臭,这两股刺鼻的恶臭纠缠在一起,在鼻尖前翻腾着蠕动着,不断折磨着我可怜的嗅觉神经,害的我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有种阴冷慢慢地从脚底毫无预兆的攀上头顶,我不由打了个冷颤。好熟悉的感觉,记得前两次每每我有这种感觉时,都会无辜的被张雯怡打晕过去。我眨巴着眼睛警戒的望向四周,突然看到一对绿森森的光茫就在自己的鼻尖不远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恶臭,尸体腐烂后的恶臭!

  “小三子是你吗?奇韦老哥?”我恐惧的叫起来,早把刚才对小三子的千叮咛万嘱咐丢在了九霄云外。该死!偏偏意识又非常清楚,完全没有会突然晕过去的可能。理智搞不清状态的在脑中提醒着自己,虽然人的眼睛确实会在全黑的状态下发出微光,但绝对没有那么明显。和我近在咫尺的那玩意儿,不可能是人类!

  突然感觉脖子被一双手狠狠的掐住。我强忍住恐惧,用力的想要把手掰开,可是自己的那点力量完全不是可以和对方抗衡的。我立刻放弃了,艰难的伸手从裤兜里掏出电击防狼器按在那玩意儿的身上死命的压住电钮不放,一阵阵蓝色电流顺着那玩意儿的身体在黑暗中四处流窜翻腾,我甚至可以闻到腐烂的恶臭中有股烧焦的味道。

  但电击也明显对它毫无效果,那玩意儿只是狠狠的掐着我的喉咙,越来越紧!意识渐渐远离肉体了,我拼着最后的力气掏出手电,正对那两团绿森森的东西拨开按钮。

  一束强光顿时照亮了这个空间。那玩意儿仓惶的放开我,捂住眼睛蹲到了墙角。

  总算得救了!我捂住脖子拼命的吸气,也难得管那些空气是不是恶心的让人想要呕吐。小三子正呆呆的站在我左边不远处,他恐惧的脸色发青,冷汗不断的流下来。

  “尸变!真的尸变了!”那家伙用了好一阵子才清醒,突然又歇斯底里的喊道:“天哪!虽然以前常听姥姥讲,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好可怕!如果不是刚才有把体内的水全部放出去,不然现在我恐怕又要大小便失禁了。”

  “臭小子,刚才竟然不想办法帮我,亏你还是个神棍。”我一边痛苦的咳嗽着,一边打量起那个玩意儿。不看还不怎么样,一看差些惊讶的晕过去。

  那个拼死想要杀掉我的东西居然是张雪韵失踪多时的尸体!只见她浮肿的尸身已经开始腐败塌陷,脸上还有许多尸虫在腐烂掉的空隙里慢慢蠕动。张雯怡居然和这么恐怖的东西在一起呆了三天三夜?我开始佩服起她对她姐姐的爱了。

  “有没有觉得这个洞里还有一种刺鼻的味道。你能不能闻出来?”虽然见张雪韵的尸体变的像雕像一般不再动弹,我还是不太放心,一边用手电的光照着它,一边问小三子。

  小三子狠狠吸了几口气,然后恶心的大吐唾沫道:“闻不出来,不过总觉得很熟悉!”

  “算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把张雪韵的尸体抬回去吧。”我耸耸肩膀,混乱的思绪开始逐渐清晰起来。怪了,在外洞的时候明明有一条新的水迹一直延伸进这里,但为什么里边却一个人都没有,而只有张雪韵的尸体?奇韦那只狐狸呢?难道是我高估他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也根本就没有到这里来过?那么那条水迹的主人又是谁?是不是张雯怡?

  我警戒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猛然看到出口处有红光一闪。那团小火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掉到了地上。只听耳朵里‘哄’的一声,小红星变成熊熊烈火迅速向我们吞噬过来。“靠!原来是汽油味,满地都被人洒了汽油,难怪味道会那么熟悉!”我惊惶之余还不忘骂上一句,一把拉着小三子就朝洞深处狂跑。“快一点,迟了就没命了!”我大声叫道:“这里的空气潮湿的要命,想必附近应该是有地下暗河或者积水塘什么。”

  果不其然,真让自己给找到了。我欣喜若狂,一脚将小三子踢下去后自己也跳了下去。火不断在洞内蔓延,炽热的桔红色舌头慢慢爬上了张雪韵的尸体。那具尸体愤怒的吼叫着,燃烧着,散发出惊人的焦臭,一步一步缓缓向洞口的那个看好戏看的入神不愿早早离开的黑影走去。

  “贱女人,你生前就被我玩弄在鼓掌之中,变了鬼还不是照样被我利用。你能拿我怎样?”那黑影哈哈的笑道,听起来像是奇石木的声音。他见张雪韵带着炽热火焰的身体逼近了,这才不慌不忙的钻出洞朝外走去。

  那具尸体再也忍受不了高温,扑倒在地上。

  洞内原本就潮湿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燃烧的东西,汽油烧光后,火渐渐熄灭下来。有个脚步声从远至近,那个人像是感觉到出了问题,匆忙跑进来。

  “姐姐!”那个窈窕的身影吃惊的叫道,是张雯怡。“姐姐!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绝望的跪在地上喃喃说道,嘴唇痛苦的发抖。

  “奇石木那王八蛋在洞里洒了汽油……”小三子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张雯怡用力的推开了他怒喝道:“我不信!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你们听信谣言,认为我姐姐会变成厉鬼索魂,所以一把火杀了她的尸体!”

  “把我的姐姐还给我。她生前那么温柔,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要这样对她!”张雯怡用力锤打我的肩膀,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右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喝道:“够了!你姐姐早就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这样执迷不悟?”

  张雯怡抬起头呆呆的望着我,眼中迷漫着死气。终于,她忍不住了扑进我怀里陶然大哭起来……

TOP

第四部·脚朝门 第十五章 夜探祠堂

  好累的一天。夜浓如水,又冰冷又黑暗。我和小三子一个背着张雯怡,一个拖着张雪韵的尸体艰难的回了旅馆。张雪韵的尸体被烧毁的很严重,许多地方都只留下了焦黑的枯骨,这无疑给本就腐烂的不成人形的尸体雪上加霜,变的更加的难看。

  我安顿好一人一尸,回到自己的客房重重的倒在柔软的床上,舒服的几乎要叫出声来。突然听到有谁在用力的敲打的房门。我十分不情愿的爬起身,将门打开。

  “谁啊?”门外居然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我伸出头朝左右望了望,只见走廊昏暗的桔黄色灯光变的更加昏暗了,四周还有一袭寒冷的雾气在不断的萦绕翻腾,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谁把干冰打倒了?不过这旅馆里有干冰吗?”我披上外套想要走出房门,但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冷!那层雾气就像有生命一般,不断放射出大量寒冷气息,暴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一旦接触到就开始麻木干燥,似乎所有的水分都被贪婪的吸收掉了。

  我打了个冷颤迅速关上门,关灯躺回床上。突然又听到窗户‘嘎嘎’做响起来。客房的窗户缓缓的开启了一道缝隙,外边似有一个臃肿的黑影拼命的想要闯进来。有没有搞错,这可是二楼啊。虽然不算高,但离地面也有近8米。到底是谁费尽心思弄了架长梯子想进我的房间?

  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让那玩意儿进来,否则我铁定会没命。于是我随手操起一旁的凳子,强压住恐惧走了过去。用力的一把拉开窗户,我冲那玩意儿类似头部的地方狠狠砸去。它痛苦的大吼一声,从窗沿上掉了下去。“早点去死,竟敢打扰我睡觉!”我示威的向下望,顿时惊讶的全身发冷。

  我的房间哪里还是二楼。窗外虽然黑暗,但还是可以分辨出这里离地面绝对不是8米这么可爱的短小距离。窗下是一个黑洞,似乎有无限的深,那个拼命想要爬进我房间的怪物还在不断的向下坠落,不断的坠落……

  突然,又有人用力的开始敲打的房门。一股莫名的恐惧爬上心头。我死死的盯着门,突然感到近在咫尺的门竟然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诡异。这种诡异带着强烈的诱惑力卷席了自己,控制了自己。我伸出手,缓缓的向门把手伸去……

  ‘啊啊啊啊’我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冷汗不断的流着。原来是做梦,又是那种真实的让人害怕的噩梦。为什么这段时间常常会做这种梦?难道是因为最近三餐失调,肠胃出了问题?

  看看窗外,好亮。原来已经到清晨了。咦,不对,窗户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缝?我记得睡觉的时候明明关的好好的!我全身一震,翻身跳下床来到窗前。眼睛突然瞥到了一些东西,我的惊讶的开始颤抖。不对!昨晚的事情或许并不是一场荒唐的噩梦。因为窗沿上清晰的印着一对黑色脚印,一对不知道属于什么东西的脚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躁的敲门声。我猛的转过头望着门把手,正心有余悸的犹豫要不要开门时,就听到小三子用大嗓门吼道:“夜不语,奇石木死了。刚才有人在河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坐立不安的等待,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到了夜里11点过,我迫不及待的将小三子拉了出来。

  “搞什么啊,我最近几乎每晚都跟你行动,熬了好几个通宵了。本来以为雯怡找到了雪韵姐的尸体也找到了,这件事就可以告一个段落。我终于能睡个饱了。你居然又发疯要我出来!”小三子打着哈欠抱怨道。

  “白痴,你不觉得奇石木的死因很有可疑吗?”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可疑又怎么样?他死了根本就是黑山镇的福利。他们一家要死绝了才皆大欢喜了!”小三子满不在乎的说:“而且你别忘了,昨晚他还想用汽油烧死我们!”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道:“那就更奇怪了。根据那个渔民说,他今天5点半到河边去捕早鱼,没想到一网撒下去居然网到了大家伙。提起来才发现是具尸体,是奇石木的尸体。我早晨去询问他的时候那渔民曾提到过奇石木的背上已经出现了尸斑,而且那些尸斑即使用指头用力压,颜色也不会消褪。很明显那些尸斑从坠积期已经发展到扩散期。他应该死了至少10个小时以上!也就是说他是死于昨天下午五点前。你还记的我们找到那个暗道是晚上几点吗?”

  “应该是凌晨才对。”小三子也开始奇怪起来。

  “这就对了,一个在5个多小时前就已经死掉的人是不可能放火烧我们的。放火的一定另有其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时我们明明在暗洞里听到过奇石木的声音啊!”小三子又开始钻起了牛角尖。

  “笨,声音难道不能伪装吗?”我涌起一股想要踢他的冲动。

  小三子用拳头捶了捶左掌,恍然大悟的说:“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夜不语,你猜得到昨晚的凶手是谁吗?”

  “不清楚,所以我才想要去祠堂看看那两个人的尸体。”我说出了目的。小三子顿时诧异的张大了嘴“不行!绝对不行!太大逆不道了!”小三子连连摆手,然后转身就想要溜掉:“我可不想以后断子绝孙!”

  “放心吧,绝对不会。实在不行的话我勉为其难的要我以后的老婆多生几个,到时候送一个给你领养。”我一把抓住了他用力向前拽。

  “不要,我还年轻,又是独子。我们张家还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呢!”小三子死命反抗。

  “那张雯怡怎么办?你喜欢她吧,是不是很想娶她?”我用眼睛凝视他,用大义凛然的语气开始折磨他的意志:“很明显在这件事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而这个势力绝对和张雯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说她有可能被利用了。那个势力绝对不简单,如果它认为张雯怡不再有利用价值,或许会杀人灭口!”虽然这番话实在没有任何根据,不过懒得管那么多,先唬住他再说。

  “这么严重?不会太危言耸听了吧?”小三子开始冒出冷汗。我在脸上挤出诚恳的笑容:“你有勇气拿张雯怡的命去赌吗?给你三分钟考虑,是去找出真相救你的梦中情人,还是被自己脑中陈腐的旧观念左右,后悔一辈子。”

  小三子抱着头苦笑,样子活象一直斗败了还倒霉的掉进水里的公鸡。“我带你去。”不久,他抬起头,毅然道。

  祠堂,就是祭祀祖宗或先贤的庙堂。不管在中国的哪个地方,祠堂都遍布城乡。一个地方,祠堂最大的为总祠,作为当地重要的公共建筑,一般多置于村镇的两端、傍山或有坡度的地方,规模大多不会太小,少则二进,多则四、五进,建筑依地形浙次高起,主体建筑一般置殿后,颇富变化。单面为中轴线上两个或多个三合院相套而 成,配以牌坊。而支祠平面多为四合院式。

  而置放奇老爷子和奇石木这些当地大人物尸体的地方,当然就是镇上的总祠。据说奇石木的死因和老爹奇老爷子一模一样,脖子被人用绳子勒断,死后还被凶手用刀将他的喉管割破了放血。也不知道当地的警署是吃什么的,这么大的案子居然也没有仔细调查,草草的就将他的尸体放置到了祠堂。绝对有问题!

  这个镇上的主祠是中规中举的四进格局。

  不知谁说过,医院、学校、监狱和祠堂,这四个地方是最多冤魂聚集的地方。现在我才发现,那种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其实有很多地方,虽然白天人来人往,大家都没感觉也没有注意到,正是这些普通而又平凡的地方,一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别一个世界,一个又黑暗、又阴冷的恐怖角落。医院是、学校是、监狱也是。只有祠堂例外。人类对摆放尸体的地方与生俱来就有着一种敬畏。所以祠堂,在人类的恐惧眼神中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笼罩着一层神秘,一层诡异!

  “附近有没有人看守?”我扫视了一下四周问。

  “没有,最近几年施行火葬。祠堂里很少再放尸体,所以以前当看守的老大爷前些日子回去了。”小三子摇摇头。

  “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我掏出随身携带的铁丝三两下将那把又笨重又老式的铜锁套开,用力推门,‘吱嘎’一声,紧闭的大门缓缓向左右移开,露出个可以容两人并排通过的缝隙。寒气顺着门开出的缝隙不断往外涌,似乎比户外冰冷的冻气还要冰冷。

  “脚步轻点,顺手把门合上。”我紧紧裹了裹外套,率先走了进去。

  “奇石木的尸体在最里边那一进。根据传统,应该是并排放在奇老爷子尸体右边的棺材里。” 走在我身旁,小三子不断打着冷颤。我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奇老爷子和奇石木的棺材果然和小三子说的一样,摆放在最里边的那个房间。我没有理会奇老爷子的尸体,毕竟他已经死掉了好几天,虽然现在的气候虽然寒冷,但尸体依然在不断腐烂,我这个菜鸟绝对在它身上发现不了什么。这些自知之明本人还是有的。径直撬开奇石木的馆盖,我开始检查起他的尸体。

  “他的肺和胃里没有水,看来是被杀死后才扔进水里的。”我在他的小腹上用力按了按,然后用手顺着尸体脖子上的刀伤划了一下,脸色开始凝重起来。“奇怪了……”我喃喃道。

  “我知道了!”小三子也在注意刀伤,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凶手一定是个左撇子!”他指着刀伤得意的向我解释道:“他的伤出在脖子上,说明凶手是从他身后袭击他。而且刀伤是从右至左,左边的刀口还比右边的高出一点,充分说明凶手是用左手拿刀。看来我们以后要多留意左撇子!”

  “不对。凶手和你一样爱用右手。”我指着尸体上的勒痕:“奇石木的死因是从身后被人用绳索勒住脖子,最后窒息而死。仔细看看勒痕,是不是会发现右边比左边略微高一些?这说明他惯用左手,人类惯用哪只手,在脑中下意识就会认为惯用的手比别一只手力气更大,不管做任何需要双手配合的事,主出力方都往往会是惯用的那只手。”

  小三子不服气的说:“但是尸体上的刀伤明明是左撇子造成的,难道凶手不止一个人?”

  “不对。是同一个人,只是那个家伙颇为狡猾罢了。至少他懂得怎么混淆视听。”我用手比划道:“虽然刀口是从右到左,右边比左边高一点。不过看看最右边的割入点,它是整个刀伤里最深的。也就是说凶手根本不是在奇石木的背后用左手抹开他的脖子。相反,他勒死奇石木后,将尸体放倒在地上在尸体的正面用右手反握着刀将他的脖子割开。凶手那么处心积虑,目的或许就是想要混淆他人的视线。”

  “原来如此。”小三子恍然大悟,突然又惊奇的问道:“你这怪物真的和我差不多大年龄吗?怎么你什么都知道,而且连验尸都很有经验?老实说,你是不是从小就受到过间谍训练?”

  我叹了口气:”没办法,我有个表哥在警署工作,每天目染耳濡下许多不愿学到的东西自然就会了。“随手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细长的尖刀,我用手量起奇石木的肚子。

  “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脸上还没露出崇拜的笑,小三子看到我的举动,顿时吓的口齿不清起来。

  “一把很普通的切肉刀,还算锋利。是从旅馆的厨房里找到的。”我看了看手上的刀。

  “你该不会是想解剖他吧?”小三子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聪明!”我认真的点点头:“我想检查他的胃、十二指肠、小肠和大肠。再用剪刀剪开胃壁,或许可以发现什么东西。这可是验尸的关键关键步骤!”

  “你疯了!那可是犯法的!”小三子大叫道。我淡然笑着:“法律明文规定一个人要死了24个小时后才允许解剖。现在他已经死了31个小时了,哪里会有犯法一说?”我自然没有提及即使一具尸体摆上一百年法律也不会允许一个不相干的17岁男孩随便解剖尸体的。

  顿了顿,我又道:“何况我们来这里的事情根本就没人知道,就算下葬了也不会有人打开奇石木的棺木检查。退一万步,就算真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们。奇家在当地称王称霸,有人向他的尸体泄愤是很正常的。”

  “我才不管!”小三子隔在我和棺材之间:“我不想良心过不去。我可是冒着断子绝孙的危险带你来的,如果还让你解剖了他的尸体,就是大逆不道了!我以后还睡的着吗?”

  “你真的不让开?”我瞪了他一眼。

  “不让!”他死命的摇头。

  “好吧。总之解剖他的尸体也不是一件什么愉快的事情 。”我爽快的将刀塞回背包里,冲他说道:“今晚已经够了,我们打道回府!”

  的确,我已经找出了大量的线索。张雪韵的自杀,在守灵的那夜她的尸体和张雯怡一起失踪。其后张老爷子被杀害,然后昨天奇石木也惨死了。虽然这些看似有着乱麻般联系的几个事件,其实也像乱麻一样让人在脑子里难以理顺。千丝万缕的联系,随之带来的是庞大的疑问群。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将自己得到的讯息代入疑问群里。唉,在逻辑思维的迷宫中,并不像数学方程式那样只有一个答案。

  顶着寒冷的风,我一边苦恼的思考,一边往回走。对了,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第一次到黑山镇时,张雪韵尸体上的白玉手链明明是戴在右手腕的。但是守灵时我却发现她的手链戴到了左手。究竟是谁给它换了位置?

  一道灵光闪入脑海,我猛的拉住小三子问:“张老爷子和奇石木死了,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当然是奇家的二公子奇韦。”小三子想了想后回答:“奇家的族规只保护长子,次子在家族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如果长子要求分家,次子也不会分到任何东西。不过如果一家之长和长子都死掉了那就例外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归次子所有。”

  “果然如此!”我兴奋的大叫起来:“一切迷题都解开了。小三子,明天下午三点前我希望你能集中镇里的人和奇家的人到旅馆去,人越多越好。我有事情要宣布。还有!旅馆里的电话可以打出去吗?估计我要将那个讨人厌的表哥叫来了!”

TOP

第四部·脚朝门 第十六章 真相

  第二天下午快到三点时,表哥夜峰准时赶到了黑山镇。“魔鬼,这么急匆匆的要我来干什么?”他一边梳理着被风吹的乱蓬蓬的头发,一边抱怨道。我简略的将这里发生的诡异事情捡重点告诉了他,又道:“等一下你在旁边什么都不用做,站着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保证我的安全!”

  “没问题,就算帮你档枪我都干。要让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被伯父乱刀砍死才怪。”他信誓旦旦的大拍胸脯。

  “对了,你的权利可不可以跨地域用?”我不放心的问。”

  “不要说了,这里的警署又散漫又怕事。”表哥不屑的冷笑道:“我只是稍微暗示有连环杀人犯悄悄潜进黑山镇,希望他们可以协助我调查。没想到那些家伙一个个献媚的又是敬烟又是倒茶,求爹爹告奶奶的要我千万不要找自己。靠!一群败类。不过算了,我在这里至少还有抓人的权利。”

  “那就好,我们进去吧。”我和表哥一起走进了旅馆的大厅。不算小的大厅里挤满了人,大概有好几百个。奇家的人到齐了,镇上的人也来了很多。张伯母无精打采的坐在柜台前,张雪韵的尸体放到了里间的灵台上供奉。而前晚被我背回来的张雯怡依然呆呆的看着前方,跪坐在张雪韵的尸体旁,就像心已经死掉了般,我甚至感觉不出她还有没有生命的迹象。

  “你还满有办法嘛,竟然找来那么多人。”我惊讶道。小三子得意的嘿嘿笑起来:“我骗镇子里的人今天下午三点旅馆大厅会有明星表演。本来镇子里就没什么娱乐,许多人一听老早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占位子了。奇家的人倒是不请自来,估计是想闹事!”

  “原来如此,我又学到了!”我认真的点点头,走上几阶楼梯,居高临下的扫视起眼前喧闹的人群:“安静一点。这是从邻镇来的警长。”我指了指表哥:“现在,我想要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明星表演呢?”人群里有人开始起哄。我大有深意的笑道:“我保证,这个故事绝对比任何明星表演更加吸引人。因为它剧情婉转悲惨,有背叛,有凶杀。凶手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策划这阴谋。而故事的序幕,要从七天前的下午,张雪韵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开始!”

  原本发现被骗了,正愤愤然想要走掉的人顿时停下了脚步。我见目的达到,便开始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讲起那个故事:“张雪韵的尸体被捞上来时,我恰好也是其中的一个围观者。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祖传的白玉手链是戴在右手上的,但第二天张雯怡为她守灵时,我却惊奇的发现白玉手链居然变去了左手。到底是谁将她的手链换了位置?当时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也没有。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那个将她的手链改变位置的人一定有其目的,更可能是杀害张雪韵,杀了奇老爷子和奇石木的凶手!”我走下楼梯,一直走到奇韦的身前,甜笑道:“那个人怕别人发现张雪韵已经有了身孕。而且那孩子并不是属于奇石木,而是奇家二公子你的!”

  人群顿时变的乱起来,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神情震惊。张伯母惊怒万分,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奇韦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苍白,他死死的盯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腰都弯了下去:“夜不语老弟,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张雪韵明明就是我大哥的女人。”

  “不对。你大哥虽然外表英俊,不过却是个会骂街的粗人。虽然我没和张雪韵直接接触过,但从她妹妹身上我也看的出来,像她那样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喜欢一个虚有其表的蠢猪。”我嘿然笑道:“相对之下你这个看起来很有内涵的人更容易得到张雪韵的心。而且奇石木根本就不怕别人知道他跟张雪韵有了孩子,证据就是在办丧事的当天他毫无羞愧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张雪韵曾找过自己摊牌。所以不可能是他偷偷换了手链的位置。”

  奇韦底下头,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不错,的确是我调换了张雪韵手链的位置。那是因为我不想让全镇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亲哥哥竟然做出这么蠢的事,我不想奇家的声望受到影响。但我确实和那个张雪韵没有任何瓜葛。”

  “真的那么简单?”我冲他笑起来:“据我所知,现在的名门望族大都还保留着许多老传统,也就是只保证长子的利益。长子以下的子肆在家族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地位,从小你就在自己大哥的淫威下痛苦的长大,你恨透了你的哥哥,甚至恨一直都包庇他的父亲。于是你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会将一切都夺过来。但直到你长大,遇到了张雪韵,这个邪恶的念头才又开始在你的脑子里苏醒。”

  不容他有时间反驳,我飞快的讲道:“记得前些天你有和我得意的大谈张家的女人。你说张家的女人很奇怪,她们可以毫不犹豫的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一切而且毫无怨言。但是如果有人接受了她们的爱后负了她甚至欺骗了她。就算她死了,也会发誓要拖那人一起下地狱!对于这些你当然很清楚,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你大哥也很清楚,也对张家的女人大有意思,虽然他早就想对其下手,但却忌惮于她们的刚烈。你想利用他的迷信思想,于是你开始接近张雪韵,然后和她交往,让她疯狂的的爱上你、迷恋你。就在你们的感情如火如荼的时候,你趁机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我带着微笑满意的看着奇韦冷汗直流:“你或许不断在张雪韵面前装可怜,说自己没有地位,不可能给她带来幸福。不断暗示她要她去勾引你那个本就有自恋倾向的大哥,让他以为张雪韵已经疯狂的爱上了自己,不能没有他。你一定信誓旦旦的说如果她能让你的大哥对她言听计从,为你在奇家争取到一点地位的话,你就有能力娶她,和她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我吞了口唾沫:“天真的张雪韵真的相信了,她按照你的意思开始和你大哥交往,而原本就不张扬的你们更是转为了地下情。这件愚蠢的事情一直持续着,直到前不久,张雪韵面色惶恐的跑来找你,她说自己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明白,时机开始成熟了。”

  “你让张雪韵去找你大哥摊牌,说自己已经怀了他的骨肉,要他负责任。他当然不肯了。于是你要张雪韵把自己关在自家地下室的床上睡7天。这当然是为了以后的诡计做伏笔,你调查过30年前有关村姑的许多事情,知道她的卧室就在张雪韵家的地下室位置。你想要镇上的人认为奇石木负了张雪韵,让张雪韵化为了厉鬼索魂,索去了你老爹和你大哥的命。不过要让人们这样认为的话,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张雪韵自杀了。于是你在10天前的晚上将她约到河边,然后从她身后将她打晕后再将她扔进河里,造成她自杀的假象。但事后你发现了有个麻烦,因为张雪韵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如果你的大哥打死不认帐,而张家又坚持要做亲子鉴定的话,一切阴谋都有可能暴露。所以你灵机一动,潜入警署的停尸间将张雪韵手上的白玉手链从右手戴到了左手。但没想到这个把戏只用一天就被我偶然揭穿了。于是你狠下心,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将尸体偷走。但没想到去了灵堂后,张雪韵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眼见事事都出乎自己的掌握,你决定要做些什么,于是抓来一只猫杀掉放血,做成张雪韵尸变的现场,想要混淆视听,争取到更多找出尸体的时间。也在镇里人的心里埋下了了张雪韵变为厉鬼索魂,杀掉了奇老爷子和奇石木这样的观念。”

  奇韦不再装腔作势,他抬起头,冷笑道:“荒唐,你的想象力实在够丰富,但偏偏漏洞百出。张雪韵明明就是自杀。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是非自然死亡?”

  我不动声色的回敬他一眼:“我昨天仔细检查过张雪韵的尸体,虽然她已经被烧的残缺不全,但骨骼还算是基本完好。我在她的后脑勺上发现了有重物敲击过产生的裂痕。”

  “哼。这完全有可能是她跳河自杀时头撞到了岩石上。”奇韦不屑一顾的说。

  “原来是你,是你这个王八蛋杀了我姐姐!”不知何时张雯怡已经到了我身旁,她愤怒的跑过去狠狠掐住了奇韦的脖子。奇韦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脚踹在她小腹上将她踹倒在地。张雯怡爬起来又要扑上去,我立刻从身后死死抱住了几近疯狂的她,高声说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虽然你和我虚与委蛇,最后将张雪韵的尸体烧的破烂不堪无法再做亲子鉴定,但是有一样你还是忽略了。你在杀你老爹和你大哥时,留下了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奇韦不由愣了一下。我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字慢慢说道:“那两个人都是先被凶手用绳索勒死后,然后凶手又将尸体放倒在地上从尸体的正面用右手反握着刀将他的脖子从左至右割开,想将凶手伪装成左撇子。但是即使是屠夫,在宰猪的时候都会为了压抑恐惧而用手指在要下刀的位置轻轻划一下。何况你要割开的是自己的亲爹和老哥的喉咙。所以我敢肯定,那道刀伤的附近一定有你的指纹!”

  “很好,我看这件案子已经很清楚了。”表哥夜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奇韦跟前掏出手铐:“奇韦先生,现在我怀疑你跟三宗谋杀案有关,希望你回警局协助我们调查。”

  奇韦不慌不忙的伸出手,表情怡然自得。这时人群突然开始骚动起来,许多人纷纷向外边涌动。“着火了!主祠堂那边着火了!”

  “糟糕!大家赶快跟我去救火!”我急的拼命往外挤。小三子从身后拉了拉我,面色沉重:“来不及了,那个祠堂原本就是容易燃烧的全木质结构,而且最近几年闲置起来,有许多人就将它当做仓库塞进去大量的易燃物品。那里一烧起来,就是天下暴雨都救不了!”

  “该死!就差一步,一步而已。”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卷袭全身,我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警官,还要不要抓我回去?”奇韦笑容可掬的问。表哥冷哼一声,不再理他。那家伙走过我身旁,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我,在我耳边得意的说道:“老弟,想跟我比狠比快。再去练个一百年。”

  我狠狠看了他一眼:“你这种人,总有一天会被天罚!”

  “承你吉言。”奇韦带了他一堆狗爪子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这家伙做事又果断又狠辣。不好对付!”表哥夜峰看着他的背影对我说:“小夜,伯父要我把你带回去。十分钟后我希望你会跟我离开这个镇。”

  “那个家伙怎么办?我才不会让他活的那么消遥自在。他毁了张家,毁了很多人的幸福。我绝对饶不了他!”我很少表现出感情冲动的脸上少有的流露出愤怒。

  “他就交给我处理。那个奇韦权利欲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他再狡猾我也有办法抓住他的辫子。”表哥顿了顿后严肃的说:“而且这些凶凶杀杀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是你这个未满18岁的小毛头该管的。”

  “再过半年我就18了。”我不服气的说。

  “18岁又怎样?还不是小毛头一个!哈哈,很久没看过你这么天真了!”表哥大笑起来。

  我愤愤的瞥了他一眼:“今天我不走,有些朋友我想安慰一下。明天早晨再跟你回家。”

  “好吧。总之我在这里,应该也出不了事!”表哥同意了。

  我转身望着悲痛欲绝的张雯怡和满脸沮丧的小三子,不禁苦涩的笑起来。今晚我想留下的目的当然不会仅仅是为了安慰她们。我还有别的打算。我要张雯怡带我到地下室的暗道去。其实在我察觉那儿有暗道的时候,就知道那个暗道绝对不简单。或许,李庶人所有的秘密就藏在里面……

TOP

第四部·脚朝门 尾声

  “老二,今早晨的第一网怎么会特别沉?”清晨的河岸,有个老渔民双手把住拖网疑惑的问自己的儿子。

  “爸,最近这河里不干净。隔壁的七叔几天前才网起一具尸体。”

  “呸呸呸,大吉大利。我家有神灵庇佑,哪会招惹这些脏东西。”老渔民急忙朝河里吐了几口唾沫。“神灵庇佑?我家真有神灵庇佑还用像这样一大早起来捕鱼?”他儿子小声嘀咕道。

  “浑小子,乱说什么,还不过来帮手!”老渔民踢了他儿子一脚,那20多岁的汉子摸了摸屁股,无奈的伸手帮老渔民将网拉了上来。

  “这是什么啊?好大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他俩好奇的解开网,将那团真人大小的东西翻了一个面。只看了一眼,顿时感觉阵阵恐惧直从脚底冒上了头顶。这爷俩被吓的不断往后退,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随表哥离开了黑山镇。在家里修养了3天。不过在修养的时候我也没打算让自己闲着。我用尽办法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出尽花招逼的表哥夜峰快要疯掉了,最后终于才搞到自己想要的资料。于是三天后的下午,我约沈科和徐露去了咖啡厅。

  “谜团基本上已经解开了。”将自己去黑山镇时发生的所有事情详详细细告诉了他们。我用勺子不断搅动奶油,说道。

  “你弄清楚李庶人为什么会活到八十多岁,而容貌还是和24岁时一模一样的秘密了?”徐露迫不及待的问。

  我嘲笑道:“女孩子真的就这么怕变老吗?不过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试。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不过我想我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沉下声音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道:“是因为黑匣子。李庶人很有可能在60多年前偶然间从黑匣子里边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黑匣子?那是什么?”沈科疑惑的问,突又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是不是半年多前你从那栋该死的鬼搂里找到的东西?”

  “不错。就是那个刻有昭和13字样的古怪黑铁盒子。我在旅馆地下室的暗道里竟然也找到了个一模一样的。还记得上次的鬼搂事件吗?那个卖花女被陆平强奸后分尸,尸体更被藏在正在兴建的五个建筑物内。那场悲剧造成了更多的悲剧,8年多来,卖花女的怨念在黑匣子的影响下,杀死了一百四十多人。不过很奇怪的是,所有死掉的人多少都和苹果这种水果有过直接间接的联系。而这次的事件也是一样。30年前黑山镇的那个乐观的村姑在埋有黑匣子的寝室里睡了好几年也没事,但偏偏将床摆到正对门的位置,睡了七天后她就跳河自杀了,还变成丧尸杀光了所有她憎恨过的人。张雪韵的情况和她一模一样,只是还来不及自杀就先被奇韦谋杀了。”

  想到那天在山坡暗洞里的遭遇,我到现在依然感到心有余悸:“所以我判断,黑匣子的神秘力量一定是要符合某些条件才会被启动!”

  “那么,奇韦那个王八羔子最后怎样了?”女孩子大多正义感比较浓厚,一想到那个坏家伙还逍遥法外,徐露就恨的牙痒痒的。

  我用力的向后仰,深吸了一口气:“小三子昨晚打电话来告诉我。昨天早晨有两个渔民在河里网到了他的尸体。那只狡猾的狐狸死样很诡异。”

  坐起身,我凝视着他俩的眼睛,缓缓说道:“他是被某种东西拉进水里活活窒息而亡的。哈,果然是天罚。你们猜的到那个拉他下水的是什么东西吗?是张雪韵的尸体,那副已经被汽油烧的残缺不全许多地方都只剩下焦骨的尸体。据小三子说,张雪韵只剩骨头的四肢紧紧的抱着奇韦的手脚,而张雪韵的头颅已经钻进了奇韦的肚子里。那家伙肚子上的伤口很不整齐,有可能是被张雪韵的嘴咬开的,咬的血肉模糊,一碰尸体他肚子里的内脏就全都流了出来。”

  “啊!好恐怖。看来人还是不要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沈科像个老头似的对我语重心长的说。我从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还有个问题,开始时你不是在调查张雯怡和李庶人的谋杀案吗?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们?”徐露认真想了想后问道。

  “他俩虽然不是自然死亡,不过杀他们的也不是人,而是黑匣子。”我整理了一下脑中的线索,说道:“为了让你们听的比较明白。我还是从李庶人说起好了。昨天在表哥那里我搞到了大量有关他的资料。李庶人是在六十多年前从日本回中国的,他的行踪一直很诡秘,而且经常不知用什么方法更改自己的户籍资料。他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呆的太久,所以也就没有人能识破他居然不会衰老。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虽然黑匣子给他带来了无限的青春,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副作用!”

  “副作用?”沈科疑惑的重复道。

  “不错。那个副作用就是梦。噩梦。十分可怕的噩梦。一个人就算意志力再坚强,也忍受不了每天做噩梦的困扰。李庶人只是个比任何人都有更长青春和寿命的普通人罢了,他当然也受不了。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解决办法。然后他到了黑山镇,并在偶然间发现让脚朝门睡觉的话,自己就不会再做噩梦。不知为何,他将从日本带回来的黑匣子放进一个很深的天然暗洞里。然后离开了。直到25年前,李庶人又回到了黑山镇,然后他惊奇的发现,置放黑匣子的暗道竟然就在一家新修建好的旅舍地下室正下方。为了方便,他花钱租下地下室和三楼最里边的那个房间100年,并想方设法在地下室里挖出一条通进天然洞穴的暗道。然后两年多前,他不知道是去拿东西还是放东西,李庶人又回了一次黑山镇。”

  “打住!”沈科大声喊道:“你罗嗦了这么久,我都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直接给我这个粗人讲重点。”

  “好吧。”我没好气的简略说道:“李庶人是自杀的。他忍受不了自己深爱的人已经死了的打击,选择了和张雯怡同样的死法。”

  沈科用怀疑的眼神瞥着我,骂起了粗话:“你在放屁。张雯怡可是被凶手用一把非常锋利的刀残忍的切断了脖子,直到现在警方都没有找到她的头部。李庶人的情况和他女朋友一模一样,而你竟然说他是自杀!”

  我冷笑了一声,反驳道:“说你智商低你就闹撞机。李庶人那家伙到86岁都还可以保持24岁的样子和活力,早就不应该把他当作普通人来衡量了。或许那家伙用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后还能活着,还有时间把自己的头藏起来,一直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流干净了才死掉。总之,他绝对是自杀。我的直觉不会错的!”

  唉,我能说出真相吗?我能像个不理智的傻瓜一般告诉他们这一切都仅仅只是我在自己的噩梦里看到的?最近我的噩梦总是不断的重复,只要自己一进入睡眠状态,张雯怡、李庶人以及许许多多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家伙的死亡瞬间便会放电影似的历历在目。

  沈科哼了一声:“那么张雯怡的死因呢?不要再给我说什么歪理!”

  “她是因为梦而死的。”我思忖了一下说道:“我在黑山镇呆的最后一晚打听到2个月前张秀雯曾回过家里,她不愿意说出原因只是坚持要到家里的地下室睡觉。她在地下室的床上睡了4个晚上。顺便说一句张雯怡之所以知道暗道的秘密,也是那时她大姐告诉她的。我猜从那天起,她就受到黑匣子的影响开始被噩梦困扰。这也说明了张秀雯的寝室格局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为什么和他男朋友的寝室一模一样,都是让床对着门。她是为了要压抑自己的噩梦!可是梦原本就是很微妙的东西,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梦突然被赋予了一种力量,而那种力量不断被压抑,慢慢积累起来,会变成怎样?”

  咖啡厅昏暗的烛光下,火影摇烁。受到气氛的影响,我对面的那两个家伙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我低沉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体内的梦魔会从梦中走出来,将你杀掉。割下你的头。”

  徐露和沈科又打了个冷颤。“你是在危言耸听!不然拿证据出来给我们看看!”沈科强压住怕的发抖的身体,对我说道。

  “我就是证据。”我指了指自己:“我也在地下室的床上睡过一夜。从那天起我每天都在做噩梦!”

  徐露‘啊’的叫出声,惶恐的问:“那你会不会也会死?”

  “小露,你太善良了!”沈科啧啧说道:“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那家伙的生命力比蟑螂还强,哪会这么容易就翘辫子!”

  “哈哈,我当然死不了。才睡过一天而已。黑匣子附加在我身上的东西早就散掉了。”我甜甜的陪笑道,笑的脸都僵硬了起来。

  “对了,在发现黑匣子的地方我还找到了一张符纸。”我将一张椭圆形,上边画有奇怪动物图案的符纸递给他们看。

  “这是什么?”他俩仔细瞅了许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到图书馆查过,这是御史前。据说御史前在日本是一群借用狐妖力量的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该说的也都告诉了你们,趁天早我还想回家去洗澡睡个舒服觉。”

  站起身,我拿了帐单往柜台走去。突然想到什么,我猛的回头冲他们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时候很讨人嫌?”

  “不是有时候,是大多时候!”沈科毫不客气的一边大口喝着我付帐的咖啡一边数落我:“你这个人又奸诈又狡猾,偏偏还有个非常恶劣的嗜好就是老喜欢用上天赋予你的高智商去抓人家的小辫子。”

  “我真有这么讨厌吗?”我沮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有你的那对鹰眼更讨厌。老是一副似乎看穿一切看破世俗的样子。让人心烦。”

  “还有呢?”

  “还有……”沈科一贯搞笑的脸上少有的流露出强烈的关怀之情:“我确定你今天一定有问题!”

  “哈哈,至于我是不是有问题。”我冲他俩淡然笑了一下,飞快的跑了出去:“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

  不错,我的确是有东西瞒住了他们。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只要在那张放有黑匣子的床上睡过七天的人会在第八天的晚上因为各种原因死掉变为丧尸。而那些睡了不足七天的人,哪怕你仅仅只睡过一天,也会被梦魔缠身。总有一天,梦魔会静静地、悄悄地从你的梦中爬出来,割去你的头颅……

  夜。又一次来临了。最近越来越害怕见到床以及一切与睡眠有关系的东西。不知道张雯怡和小三子相处的是不是还好,自己到走也没有告诉张雯怡她姐姐已经死了,只是向她提到张秀雯跟着她深爱的李医生去了国外,或许很久以后才会回来。突然想起自己临走时的那个晚上,张雯怡又乘我没防备时强吻了我。她用力咬住我的下唇,许久才不情愿的松开。

  “我会等你。张家的女人,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男人。”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用手摸了摸嘴唇,那种柔软湿润又带着痛楚的触感似乎还犹然留在上边。唉,有一个永远等待自己的女人,对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而言,或许是一种幸福吧……

  “少爷,有你的电话。有位女孩子找你!”佣人将电话拿了过来。我一接就听到了张雯怡惶恐憔悴的声音:“夜不语,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发噩梦。好可怕好真实的噩梦。我不知道该和谁说,只好打电话给你了。”

  一股莫名的寒冷盘踞到心头,我全身发颤,急切的问:“你是不是在地下室的那张床上睡过?”

  “有啊。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晚……嘛。”她羞的声音越来越小。而我整个身体已经惊骇的冰冷麻木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大声喊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要你从今天起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将床搬到脚朝门的位置。别担心,等我一个月,最多两个月。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不错。张秀雯在那张床上睡过4天,而她直到2个月后才死掉。这就意味着,我至少还有2个月的时间。不!或许更多!

  一个星期后,我办好旅游签证,带着一本《日语生活用语三日速成》和少许行李踏上了去日本的航班。

  内心既惶恐又沉重。自己究竟有没有办法找出黑匣子的秘密,救出被诅咒的自己和张雯怡呢?说实话,我没有丝毫的把握。

  看着窗外被机翼不断划开的云层,我突然感觉,自己开始,迷茫了……

  夜不语诡秘档案第四集--脚朝门(完)

  《夜不语诡秘档案第五集--黑匣子》预告:

  在日本的历史上,一共有三位最出名的通灵者,她们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死亡。由于在从前的事件中,我偶然的得到了两个奇怪的黑匣子。在它们的身上,无一例外的都缠绕着许多我无法解开的谜,而我甚至在上次的事件中受到了黑匣子的诅咒。

  为了解开诅咒和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启程去了日本。经过许多艰难的调查,我终于发现了黑匣子似乎与日本历史上三位有名的通灵者有着莫大的联系。到底在昭和13年的时候发生过什么?那三个有名的通灵者,一个自杀,一个离奇死亡,别一个神秘失踪。这一切又和黑匣子有什么关联吗?

  一到日本我就被卷进了太阳雨下的狐狸嫁女的庞大队伍,但是祸不单行,死里逃生的我居然碰到了一个比狐狸更难对付的女孩……

TOP

第四部·脚朝门 后记

  如果不计修改过的《碟仙》以及《木偶》的话,《脚朝门》这部小说是我新的尝试。小说用了许多以前从没用过的叙述方法,也大胆的使用了分镜头和双线修辞法。可以算是颠覆了从前的写作方式,或许有朋友会感觉不太习惯,但没办法。这个系列由于是单本一个故事的小说,如果长年累月用相同的方法来写,我不被烦死,喜欢这系列小说的人也会因为感觉乏味而将它扔到角落里去,任其扑满陈灰……

  这也是写单本的悲哀吧。连载小说可以借由剧情的衔接来吸引读者。而这种类型的小说就只能追求多变,让人不会失去新鲜感。

  再来说说《脚朝门》的构思吧,很多朋友都来信问过我,如果将脚朝向门睡觉,会不会真有什么恐怖的后果。其实,是真的有。

  从前我有个朋友给我讲述过这样一个故事。他说他有个朋友,大学毕业后应召去了某个乡下地方当语文老师。那个地方十分破旧,教室宿舍是老式平房,而且呈一字排开。门对面的不远处就是乱坟岗。由于宿舍只是十多平方的单间,他的朋友就想到了一个可以最有效利用空间的方法,就是将床竖着摆放,而这样一来,睡觉时脚就朝向了门的位置。同时,也朝着乱坟岗。

  然后他的朋友就开始做噩梦,而且一回到宿舍脑袋也变的昏昏沉沉起来,十分渴睡。梦里,有许多人用力的掐着他的脖子,似乎想要将他撕咬开。

  他的朋友感觉很害怕,一个礼拜后就辞职跑回了家。

  听到这个故事的我大感有趣,急力要求我的朋友帮我引见他的那位朋友。去年我终于见到了他,而且满怀好奇的听他惶恐不安地把整个故事又讲述一遍。

  但是我并不太相信,只是不断暗示他那段时间是不是水土不服造成肠胃有问题。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一般肠胃不舒服就会造成噩梦不断的现象。

  那位人士顿时变的恼怒起来,他像受到侮辱了一般,一把拉开衣领大声冲我喊道:“肠胃不好的话会引发这种现象吗?”

  我定睛一看,竟发现他的脖子下边赫然有好几道红色的斑痕。再一看,顿时感觉有一股寒气爬了上来。那是非常怪异的斑痕,就像有几只手狠狠的在掐住他的脖子。

  其实这个故事我构思了两部小说。第一个就是你们正看着的《脚朝门》。第二个是我跑去验证这个事件真实性时的故事。我可是真的跑去了发生过那个事件的地方,还不要命的睡了一晚上。哈哈,写小说弄的像我这么敬业,上天也应该稍微给我一点鼓励,让小说的销量能够增加一点才对吧!

  对了,关于第二个《脚朝门》的故事,数据收集已经完成了。具体名字也定了,叫做《痕迹》。不久后便会动笔,到时候要请各位读者多多支持了。

  By:夜不语

TOP

第五部 黑匣子 引子

  主要人物:御船千鹤子: 御船千鹤子是真实存在的透视特异功能者,生于明治19年。在日本有千里眼千鹤子之称。明治41年的夏天,她因为哥哥的一场诱导催眠实验,利用透视找到一只掉入海中的金戒指而声名大噪。明治43年9月16日,因受不了媒体评判,忿而饮药自杀。年芳廿五岁。

  长尾郁子: 长尾郁子是日本首位能利用特异功能,将自己脑中所想的画面及文字投摄在影像底片上的人。她的死充满了神秘色彩,根据比较官方一点的说法,是她因一次实验上的手法遭人侧议,于明治44年2月心脏病突发而亡。

  高桥贞子: 高桥贞子是一位拥有用意念把文字显示在白纸上的超能力者。不过,最终下落不明。没有在日本的近代史上留下任何相关文献。

  高桥恋衣: 高桥光夫的次孙女,冰冷的秘样女孩。

  高桥光夫: 一手创建起日本高桥集团的传奇人物。

  高桥由美: 高桥光夫的三孙女。

  我: 我是夜不语,小说的主角。是个IQ很高,但很多时候都理智的让人感到乏味的人。出生时有个老道士指着我说,这小家伙注定不平凡。或许是如此吧,从小到大,我的身旁确实发生了许许多多诡异莫名的事情。

  夜不语诡秘档案第五集 ——黑匣子在日本的历史上。不,应该说是明治时期,曾经有三位十分有名的特异功能者。不知是不是巧合,她们互不交错的命运中,却有几个十分相似的地方。

  第一,她们都是女性。

  第二,她们都因为受不了世俗的嘲笑和猜疑而不约而同的选择或者被迫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御船千鹤子含冤自尽。长尾郁子离奇死亡。最可怜的是高桥贞子,她神秘失踪后,甚至没有在日本的近代史记里留下任何相关文献。

  但是死,或许并不是超能力者最好的归宿……

  对于拥有脆弱生命和灵魂的普通人来说,又或者,她们的死,才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引子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形容心情的词语叫做烦躁。现在,小心翼翼的爬在豪宅外围某棵大树上的两个八卦报刊的记者就很烦躁。

  那栋豪宅是高桥集团总裁高桥光夫的宅邸。说到高桥集团,在日本不会有人不知道。就像喜欢篮球的人不会不知道Michael Jordan一样,高桥集团绝对是日本商业界的奇迹。

  这个集团建立于30年前,以对外进出口贸易起家。但是在高桥光夫精准的营销策略和干练的做事手腕下,飞快的在日益激烈的商海中耸立起来,敛集了大量的资金,并在短短的5年内收购了各行各业近20多家公司。

  虽然直到现在高桥集团都没有真正公开30年来究竟名下的流动资金和不动产到底有多少,但是在业内,甚至有聪明一点的日本人都知道,高桥光夫绝对是日本首富,他的私房钱或许比国库还多出那么一点。

  也有许多人出于好奇或者许多不能说的原因有去调查过集团原始资金的来源和一直以来集团敛财的通道,不过那些人士无一例外的全部离奇死掉了。

  人这种动物总是会越学越聪明的。渐渐的某些有心人发现,表面慈眉善目的高桥光夫似乎并不像他的样子那么好对付,越是深入的了解他,越会发现他的周身都围绕着许许多多无法解开的迷。而试图解开那些迷的人,最后绝对都会遭受不幸。

  于是聪明人开始放弃调查他的一切。甚至于他的家庭、他的集团。只要是和他有关联的东西,这些聪明人都会装作视而不见,唯恐一不小心会踩在响尾蛇的尾巴上。

  但最近高桥集团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诱使得这栋豪宅附近聪明人以及不太聪明的人渐渐又多了起来……

  显然趴在树上的这两位就不算太聪明。

  “那个贱人怎么还不出来,老板不是说正对面就是她卧室吗?”石下剑一郎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抱怨道:“都在这里蹲一整天了,结果连个屁影子都没有等到。妈的,从前以为当狗崽很轻松,做了才知道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嘘”石下广智压低声音说:“你不想要命了!小声点。最近高桥集团出了那么多事,这里的警卫绝对比以前更严。老板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这个消息,我们可不能给他搞砸了!”

  “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高桥光夫那老头三天前还精神爽朗的和建设省的高官打高尔夫球,拽的一副至少可以活上50年的样子。今天早晨怎么可能就传出病危的消息呢?”石下剑一郎皱了皱眉头。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如果再加上某些有心人推波助澜的话,不论多轻的疾病也有可能致命!”

  石下剑一郎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这次是有人谋杀他?谁这么大胆?”

  “不要乱猜。”石下广智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我们只管拍线索,至于怎么编纂内幕就是老板的工作了。嗯?架好照相机,高桥恋衣那娘们回来了。”

  高桥恋衣脱下外套随手仍在宽大的床上,然后坐到了镜子前。她伸出右手摸了摸绝丽,却又显得冷漠和呆板的脸庞。已经有多少年了,这张脸上除了呆板以外,就再也做不出其它的表情。

  即使是听到爷爷高桥光夫突然变成植物人的噩耗,她的脸上也只有冷漠。她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大声的哭着、吼着,扑在没有任何生气的爷爷的躯壳上。高桥恋衣的内心却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她甚至感觉不可思议。

  那样哭的话,爷爷就能醒过来吗?

  但是,就算爷爷死了,自己真的又能哭出来吗?或许,不能吧……

  有时候,高桥恋衣也在提醒自己,似乎自己真的太冷血了。不过,这不就是爷爷一直教导自己的东西?这不就是他最大的希望吗?

  今天和董事会的那些老不死开紧急会议。根据爷爷清醒前留下的指令,本来自己应该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坐上高桥集团会长的位置。但没想到居然会有不怕死的要求临时召开董事会,更有30几人在会上强烈反对高桥恋衣担任会长的职务。

  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在她掌权后的第二分钟,那30多人就被点名辞退,卷起被子走人了。

  高桥恋衣用手捂着脸颊,痴痴的望着镜中那个毫无表情的自己。

  自己美吗?

  许多人都说自己很美,美的如同女神。那对女性而言应该是很高的赞誉吧?听到别人的赞美时,自己是否应该出于礼貌的笑一笑呢?

  但是,自己却总是笑不出来。不是不想笑,而是……是有一种力量禁锢住了自己的灵魂。自从继承了‘那个’以后,表情,甚至七情六欲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人类失去了喜怒哀乐和嗜欲后,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高桥恋衣咧开嘴,试图做出一个完整的笑容,但终究还是失败了。突然,她从镜子里看到对面远处的树上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反光。

  她厌恶地摇摇头闭上了似乎带有魔力的炯灿星眸。

  嘴角,微微扬起,终于露出了一抹清笑。但是那个清笑,却带着一丝令人无法察觉的诡异。

  笑容不断蔓延开来,散发出的不是春暖花开的馨香气息,而是隆冬爆发的雪崩,不但危险,还有一种致命的冷……

  ‘讨厌的家伙,都去死吧。’ “怎么突然冷起来了?”石下剑一郎拉紧了外衣。

  “你神经啊,现在可是7月份!”石下广智摆弄着相机,没有理会弟弟。

  “好冷!真的好冷!”石下剑一郎满脸煞白,将身体紧紧的缩了起来。也许是感觉到弟弟在颤抖,石下广智不满的向右边望去。顿时,他吃惊的几乎松掉了手里的相机。

  剑一郎的脸上和眉毛上结满了冰屑,他战抖着甚至开始低声呻吟起来。不可能!现在还是盛夏,怎么会发生这种无聊的三流连续剧也不会考虑的下三滥剧情?

  石下广智全身僵硬的看着超出自己常识的一幕,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

  突然,剑一郎抬起了头,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给我,把你的衣服给我!”剑一郎的眼神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眸子通红,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疯狂的状态。

  “剑一郎,你在干什么,住手!快给我住手!”石下广智下意识的大吼了一声。但剑一郎反而更加狂暴了。“给我,把你的衣服给我!”他随手拿起望远镜向石下广智的脑袋砸去。

  一下。

  又一下。

  血,不停的流出来。顺着树干流到了树下。被干燥的土吸了进去。只留下一片殷红。

  终于,石下广智没有了任何响动。剑一郎迅速剥光了他,抱着那堆带血的衣物嘿嘿傻笑着。突然,他模糊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剑一郎猛地抬起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哥哥,你怎么了?是我……是我杀了你吗?”他全身颤抖,一边哭着,一边疯狂的摇着石下广智的肩膀。但很可惜,死人,永远也不可能再开口。

  剑一郎恐惧的推开哥哥的尸体,他卷缩在树上,用力的咬着手指。远处,隐隐听的到喧闹地声音,似乎有许多人正朝这里跑过来。

  剑一郎眼神呆滞,他望着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又向下边带着铁刺的栅栏望去。随后,他又傻笑起来。

  “哥哥,嘿嘿,你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别担心,我马上就来陪你了!”

  夜,东京时间23点11分,打破寂静的却是人临死时发出的刺耳的惨叫声……

TOP

第五部 黑匣子 第一章 太阳雨

  不知何时,天开始下起雨了。

  原本还是淅淅沥沥的轻柔细雨,但转眼间就大了起来。狂暴的雨点似乎毫无耐心的倾泻在焦燥的土地上,不止在考验公路的硬度,也像在测试那些没有带雨具,偏偏又要在暴雨中狂奔的某些倒霉蛋的皮肤的弹性。

  很遗憾,我刚好就是那群倒霉蛋中最倒霉的一个。

  我叫夜不语,是个常常遇到怪异事件的高中生。两个星期前我因为《脚朝门》的事件,被迫到了日本。原因,哼,很简单。因为我被诅咒了,同时我还连累到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根据自己收集到的种种资料,进行推断后,我猜想自己大概还可以活上至少两个月。所以我毅然带着在以前的事件中找到的应该是元凶的两个黑匣子来了它的原产地——日本。希望可以找到些许解除诅咒的蛛丝马迹。(详情请见《苹果》和《脚朝门》)

  不过已经过了足足两个星期,我一下飞机就开始到处询问日本的乌萨在哪个地方,一直从东京问到大阪的奈良,却始终没有任何人知道。而问二战以前制造东西会打上Mading Usa字样的地方在哪里,所有日本人也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害的我没有丝毫头绪,甚至心情焦虑的快要抓狂起来。

  然后,我遇到了这场令心情更糟的怪雨。

  再然后,我躲进了那个在往后被我痛骂和诅咒过千万次的破酒馆。因为一切让我头痛不以的事情,就是从这个破酒馆开始的。但是,如果上天给我一次从来的机会,让我再选一次的话。不是可能,而是绝对,我依然会选择走进来。毕竟黑匣子的秘密也是从这里开始,被自己一步一步解开的。

  其实认真说起来,我算是一个厌世主义者。我不太怕死,甚至因为经历过太多生死离别的痛苦,有点开始期待死亡快些到来。

  但我清楚的知道,张雯怡是无辜的。所以我努力的寻找摆脱诅咒的方法,希望至少能够救她。生命有无法承受之轻,也有无法承受之重。我的人生太沉重了,真的太沉重了。或许死了,才能令自己好好的喘口气吧……

  “需要点什么?”一个50多岁的欧巴桑从内厅走到柜台,递给我一条干燥的毛巾问道。顿时,我打了个寒颤。

  那个欧巴桑的声音又低沉又沙哑,就像封满青苔的古井一般,既阴冷又潮湿,不经意间让声音灌入耳朵里,真的会令人不寒而栗。

  “给我一杯果汁,谢谢。”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伸手接过毛巾用力擦拭早已湿透的头发。

  “好古怪的雨。”那个欧巴桑死死的盯着窗外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雨,喃喃说道。

  “哪里古怪了?”

  “你有见过下这么大的雨的时候,太阳还当头晒在你的额头上吗?”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阳光完全没有被乌云盖住,灿烂而又带着丝丝温热的光线透过雨帘落到地上。这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但就是这样的奇观,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穿黑色的西裤偏偏又要套白色的旅游鞋那样不搭配。甚至,诡异……

  “奇怪了,按理说会下太阳雨的原因是附近有下大雨,而且因为强风的关系,把一部分雨水从落雨区吹到了日照区。但哪有可能会大的这么离谱?现在根本就是暴雨嘛,太违背物理定律了!”我挠着脑袋用国语低声咕哝着。

  那个欧巴桑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她咧开塌陷干枯的嘴问我:“小子,你是中国人吧?有没有听过狐狸嫁女的传说?”

  “你是说太阳雨代表狐狸在娶老婆的那个民间故事?”

  “不错。”欧巴桑又呆呆的望向窗外:“狐狸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他们狡猾而且千变万化。每当要迎娶新娘的时候,都会化作人形召唤太阳雨,警告那些无知而且好奇心强烈的人类早早避开,以免产生冲突。可惜人类原本就是愚蠢而且好奇心强烈的种族,许多人丝毫不理会这个警告,甚至有人故意躲在附近偷看。最后惹得狐狸们大发雷霆,杀死了所有偷看的人。所以直到现在,民间还有许多人会告诫自己的儿女,如果遇到太阳雨的话,千万不要出门!”

  我喝了一口果汁,闭上眼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说道:“老婆婆,关于狐狸嫁女的传说应该还有别一种说法吧?那些能化作人形的玩意儿是狐妖,而不是去动物园就可以观赏到的普通狐狸的变种。据说狐妖原本都是山神,但由于长时间与动物灵融合在一起最终沦落为妖怪。日本人的眼里,那种妖怪偏巧像是狐狸的样貌,所以就把它们和狐狸混淆起来。”

  略微顿了顿,我又道:“而所谓的狐狸嫁女。根本就不是它们同族之间的通婚。狐妖们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妖力,常常逼迫附近的人类将年轻有活力的处女供奉给它们。如果当地的人不答应或者反抗的话,狐妖就会让那里长年干旱,还会强行将看中的女孩抢走。”

  我微笑的带着得意的神色看着那个满脸惊愕的欧巴桑,缓缓地说:“太阳雨,不是狐狸要嫁女或者娶老婆。而是狐妖带回抢来的女孩时下的雨,对吧!”

  许久,那个欧巴桑才回过神来。她用浑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最后咧开瘪扁的嘴大笑起来。

  “小子,今天你还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吧。我这里也兼营宿屋,要不要考虑就住在这里。或许,会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也说不定!”

  我也笑起来:“那会不会碰巧看到狐狸嫁女?”

  那欧巴桑诡然一笑,神秘的说道:“嘿,或许真能遇到呢……”

  “有趣。算我便宜一点的话,我就住了。”

  太阳雨直下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停。入夜后,吃过晚饭,我泡了一个舒服的澡,然后早早的钻进被子里睡了。

  不知为什么,自己总是很在意下午的那场雨,还有那个可疑的欧巴桑。她黯淡而且无神的双眼虽然很不起眼,但偏偏又令人讨厌。就像是被她看穿了所有的秘密。还有她的笑容,那层用皱巴巴的老皮堆积出来的虚伪微笑似乎总是在若有所思,又像在暗示什么。

  唉,一大堆的无聊疑惑积累在大脑里无处发泄,再加上本来就很烦杂的心情,害的我久久也睡不着。

  快要到午夜了吧?

  我翻了个身,决定将所有的杂思统统丢掉,然后认真开始睡觉。但听觉反而异常敏锐起来。好安静的夜晚。雨已经停了,积累在这栋中古屋房顶的雨水开始顺着屋檐滴到地上。

  啪……啪……啪……

  一滴,两滴,三滴……

  呼,好舒服的感觉。记得不知哪个名人说过,每个人都有嗜好,而且越隐藏的嗜好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有的嗜好,甚至他本人也没有察觉。就像有的人看到英文字母A和O之间的空白就有种冲动想要去将其填满一样。没有嗜好的人绝对是不完整的!

  我从小就有个嗜好,我喜欢夜雨。特别是睡觉的时候。躺在床上,然后静静的听雨打在屋顶上、窗户上。那时我的神经就会不由自主的松弛下来,全身也会放松。然后心里就会莫名其妙的充斥一种被世人称为感动的情愫。

  真的是个很无聊的嗜好吧……

  糟糕,越来越没有睡意了。我烦躁的睁开眼睛想要起床倒杯水喝。突然,一丝细微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什么东西?

  我猛地向后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整个房间依然沉沁在黑暗里。窗外黯淡的灯光透过磨沙玻璃吃力的映射进来。视线的尽头是半开着的厕所门,那里边只有一个抽水马桶,而其余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异常。

  或许是那个欧巴桑弄出的声音吧。

  我苦笑了一下,拉开灯给自己倒了杯水。其实这里的住宿条件我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日本许多偏僻的乡下地方,一般的中古宿屋或者温泉旅馆什么的,大多客房里都不带卫生间,住宿的人就只有一层用一个厕所。没想到这里居然有标间,而且价格还出奇的便宜。嘿,真是让自己赚到了!

  我继续胡思乱想着,突然间脑海划过了一个记忆,我顿时惊呆了。不对!我进房间以后就没有上过洗手间,而且睡前自己还清楚的记得洗手间的门绝对是关着的。但现在它确确实实是半开着。

  到底是谁将它打开了?

  绝对不是我!我不是个夜尿频繁的人,而且即使是我无意识的去过厕所,连自己也都忘记了,也不会将门半开着。那个厕所很小,把门推的半开就算侧着身子也不容易挤进去。我没有必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吧!

  况且我也不是个会梦游的人,也没有梦游的条件。毕竟我一直都在踏塌米上翻来覆去、辗转无眠。根本就没有一秒钟进入过浅睡眠状态。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既然不是我开的,又没有别人进来过。那洗手间的门到底是谁开的?难道是我的记忆混淆了,或许厕所的门一直都是半开着……

  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禁又苦笑起来。最近太焦虑了,精神也像琴弦那般绷的紧紧的,所以才会变的疑神疑鬼吧。

  一口将杯里的水喝个精光,再伸了个懒腰,我爬到棉被上继续努力和睡与不睡这两个严重的问题打商量。

  就在我精神变的恍惚起来,好不容易要睡着的时候。又一丝微弱的响声传入了耳朵里。

  那是一种低沉的摩擦声,很轻,却又很刺耳。而来源似乎在洗手间的方向。

  我恼怒的坐起身正要出声抗议那个不道德的欧巴桑乱发出噪音骚扰失眠的客人入睡。但还没叫出声,我的声音便哑然而止了。

  我的瞳孔猛的放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洗手间的方向。

  门!厕所的门又打开了!还是像上次的情况那样,半开着,似乎就连位置也一模一样。有股恶寒不由的从我的脊背爬上了后脑勺。莫名的恐惧感卷袭了我的大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也竖了起来。

  究竟是谁将门打开的?

  我这次可以确定,绝对不是我。

  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狂跳的心脏稳定下来。我平静的拉开灯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番。房间是10多坪正方形的空间,所有角落都一目了然。房门是反锁的,房间的摆设也很简洁,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藏住哪怕一个小孩的家俱。而且我也可以肯定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

  也就是说没有人有机会打开厕所的门。

  那是谁打开的呢?

  难道,有鬼?

  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摇摇头,又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结论。太不理智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鬼神神的东西可以让我碰到?随手为自己倒了杯水,喝着喝着,我突然笑起来。

  那个可恶的臭老太婆,我差点上了她的当。

  我曾经看过许多文献资料,上边都有记载日本的某个时代,日本的建筑不论是贵族大宅还是居民小楼,屋里都会设置一些简易的机关用来逃生。直到现在某些人造房子,都还会要求设计师保留或者增添某些机关用来满足他们无聊而且无耻的好奇心……或者偷看别人的隐私。

  哼,恐怕这个不起眼的破旧中古屋也是个机关房。难怪那个死老太婆会算我那么便宜。难怪自己会很在意她那个讨厌的笑容。原来她根本就是有预谋的想拿我穷开心!

  “喂,臭老太婆,你的把戏我已经看穿了。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我恼怒大声叫起来,但许久也没有人响应我。切!那家伙还想搞什么鬼?

  我径直朝还亮着灯的房间走去。用力拉开门,屋里却没有人。窗户大开着,窗沿上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咚’作响。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窗外不远处的树上,似乎吊着什么沉重的东西。那个形状很像是人。它在风中摇晃着、旋转着。我吞了口唾沫,随手拿起手电筒翻出窗户向那颗树走去。

  离那个人形物体越来越近了,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将手电筒的光照了过去。终于可以看清楚了,吊在树上的东西确实是一个人。一个身材干瘦矮小的人。绳索吊在他脖子的部位,应该是死了的样子。

  正在这时,那个人缓缓的转出了正面。

  顿时我惊呆了。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脸上堆满了岁月写下的皱纹,看得出她死的时候很痛苦。因为无法呼吸她干瘪的嘴张开着,舌头也伸了出来,无力的垂在因缺血而显得苍白的嘴唇上。

  不论她的脸因痛苦有多变形,我依然认的出她。眼前的这具尸体就是这间宿屋的主人,那个讨人厌的臭老太婆!

  我只感到全身无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5个小时前那个老太婆还很有精神的在和我大谈狐狸嫁女的传说,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究竟是谁杀了她?是自杀吗?我要不要报警?

  杂乱无章的思绪开始疯狂的卷袭大脑,强压下恐惧感,我决定先打电话报警。以后的事情就看警方怎么处理吧。唉,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原本我就已经够烦了,没想到还没找出丝毫可以解除旧问题的端倪,新的麻烦这么快就追到了身旁。

  难道今年我真的是命中犯贱?

  突然听到不远的草丛中传出一阵细微的响动。“谁?”我猛地转身望去。只见有个黑影顿了顿,然后拔腿就跑起来。

  “给我滚回来!”我大吼一声,鲁莽的追着那个黑影朝林子深处跑去。

  人永远是一种无法理解和预测的动物。毕竟不论出于感性还是理性,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即使最理智的人也会采取最愚蠢的行动。譬如心情不好时大吃大喝,然后疯狂购物。又或者经济拮据期的不理智消费行为。

  如果按照本人正常的思考模式,那一刻我是绝对不会追上去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逃跑的人,就算不是凶手也都离凶手这个身份不会太远。追上去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严重的话甚至致命。

  但我却追了过去。而且幸好我追了过去……

  可是我不知道,一场令我永生难忘的噩梦就在不远处静静的潜伏着。它像一只掐住我脖子的巨手,将一根麻绳紧紧的栓在我的颈项上。然后缓缓的将我拉了过去……

TOP

第五部 黑匣子 第二章 搜索

  有时候总感觉,人生,就像一个巨大的轮盘。全世界五十多亿人的命运就在那个轮盘里不断的做着圆周运动。人与人之间随机的碰撞、相遇、认识接着相恋或者相互仇视,最后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交际社会。

  其实芸芸众生,看似复杂的众多关系并非如乱麻般的复杂。如果一定要分类的话,顶多也只有四种。血缘关系,朋友关系,恋人关系以及敌对关系。

  综上所述,慢慢用归纳法推论,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也变的不再神秘。有些人不管怎么逃避,到了特定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眼前。即使你有千百个不愿意,也永远都逃脱不了。

  那就是所谓的缘分,或者羁绊……

  我在密林里飞快的追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的家伙,他跑的并不快,但却异常的灵活,而且熟悉地形,害的我十分难堪。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是淅沥小雨,虽然不大,但却异常的冷。我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时,那个家伙已经不见了踪影。

  “该死!”衣服早已经湿透了,冰冷的雨不断的在消耗我所剩不多的热量。我气恼的停下脚步,努力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后,无奈的决定先回宿屋。

  但当我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了一个更令自己气馁的问题。

  “倒霉,哈,我好像是迷路了。”努力将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苦笑,我挠了挠头,呆呆的站在雨里不知所措。而大脑又飞快的运转起来,我试图回忆起过来时的路线,但立刻就放弃了。原因很简单,一路上我根本就是乱跑,毫无轨迹可言。就算自己再聪明也没有能力在一霎间记下那么凌乱的路线。

  我紧紧的用外套裹住自己的身体,却没有让寒冷的感觉稍微减弱丝毫。冷,四周更加冷了!唉,如果没有下雨,要能生堆火该有多好。还能舒舒服服的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这场该死的雨。

  我躲到一颗大树下,背靠着树干,寒意总算降低了一点。我微微叹了口气,坐在地上,无聊的再次打量起四周。

  密林里并不算太暗,至少还可以看见10多米以外的东西。奇怪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光源,而且又还在下雨,怎么还可能像满月的夜晚那么明亮?难道……

  我猛地抬起头,果然,灰蒙蒙的天幕上显眼的镶嵌着一轮硕大的圆月。银灰色的月光诡异的普洒在大地上。

  圆月周围的晦暗光茫没有丝毫阻碍的延伸向天空的尽头,光茫穿透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飞扬飘荡的雨丝。

  我皱了皱眉头。月亮的四周没有月晕,也就是表示这附近没有云了。那这场雨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又是太阳雨?

  思绪再次混乱起来。没想到一天内可以遇到这么多无法用常识解释的事情,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舔了舔嘴唇,正要盘算该怎么找回去的路时,一声刺耳的尖叫突然响了起来。是女孩的惨叫声!

  我立刻向声音来源处跑了过去,脸上却露出了无奈的苦笑。看来又有什么倒霉事要发生了。从前有个朋友帮我算命,他曾说我今年红挛星黯淡,绝对有一段时间会很倒霉。当时我踢了他两脚作为报酬。不过,今天的遭遇实在令人头痛,自己不会那么倒霉,不幸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吧!

  左拐了2次,一片不大的草地就露了出来。最右边的尽头靠近树林的地方有一个女孩正捂着腿呻吟着。

  “你没事吧?我急忙蹲下身查看起来。只见那女孩的腿被捕猎用的铁齿给紧紧的夹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刺破了静脉,血不断的往外流。

  “忍着痛,我先帮你止血!“我一边说,一边从衬衣上撕下一块布紧紧的将她的小腿系住,强迫腿部的血液减缓循环。再慢慢的将铁齿掰开。血果然从刺伤的地方喷了出来。也顾不上消毒了,我飞快的将整件衬衣包在了她的腿上。然后将她背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回镇上的路?”我喘着气问。

  “不知道。”那女孩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回答,声音异常的柔腻悦耳,还有一丝冰冷。

  “那就麻烦了。”我苦笑道:“那些铁齿就像老虎牙齿一样有很大的毒性。就算没毒,如果不及早治疗的话,你一定会得破伤风,到时候要保命就只有切断整条腿了!”

  “不要!”背上的女孩颤抖了一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知道附近有个猎人小屋。那里应该有备用药品。”

  所谓的猎人小屋,其实就是一间茅草屋。看得出已经荒废许久了。我从里边找到了许多生火用的木材和一些碘酒。“算了,有总比没有要好!”我暗自叹了口气,生好火,再仔细的将碘酒涂抹在那女孩的伤口上。

  女孩的神色似乎很委顿,依然在小声的哭着。摇烁的火光里,我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女孩居然十分漂亮。她背靠在墙上,低着头,晶莹剔透的泪水轻轻划过绝丽的脸颊,让我不由的看得痴了。

  女孩微微抬起头,和我的视线碰到了一起,顿时如同被电击中了一般,害羞的急忙低下头。原本白皙透明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

  我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故意将注意力放在火堆上说道:“早点睡吧,等天亮了应该会有办法回去的。”

  女孩温顺的点点头,闭上了双眼。但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的颤动着,像是在偷看我。

  “放心,我不会夜袭你的。我可是正人君子!”我笑着躺在地上,用双手垫着头,闭上了眼睛。折腾了大半夜,虽然心里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整理,但睡意还是挡不住的来了。

  大脑开始放松起来,意识也渐渐迷糊了。我就快要进入浅睡眠状态的那一刻,突然一道极度不安的感觉充斥了大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是什么?难道那个女孩有问题?还是……

  我猛地坐起身来。是那个铁齿!我记得在一本野外生存手册里看过那种铁齿,它的全名叫做错齿夹,专门用来猎捕中等和偏小体形的野兽。例如野兔,或者狐狸!

  那种类型的铁齿就算是体力很小的女孩子也可以轻易掰开,为什么她没有自己掰?难道是因为被吓的惊惶失措所以没有想到?或许吧,女孩子就是这样,遇到一点小事都会又哭又闹,完全没有任何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更何况一看她就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恐怕从小到大也没有出过几次门吧。

  我安心的再次躺了下去,但立刻又弹了起来。不对,既然是千金小姐,那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在三更半夜的时候跑到这种地方来?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我用力吞下一口唾沫,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旁,然后轻轻扯动用来包扎伤口的衬衣,想要仔细检查一下她的伤口。那女孩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轻轻翻了个身,把受伤的腿压在了下边。我顿时吓得半举双手,呆呆的一动也不敢动,直等的她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后,又继续小心翼翼的扯起衬衣。

  很倒霉,不知过了多久,扯的我额头大汗淋淋也没有弄下来。有些气急败坏的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身上掏出小剪刀缓缓的将衬衣剪成两半。女孩雪白的小腿立刻露了出来。

  那个完美的曲线似乎带着一种强烈的诱惑力,看的我这个自认定力不错的人也猛吞口水,大脑几乎停顿了。我猛力的摇摇头将杂乱的思绪甩开,全身却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怎么没有伤口?

  遇到她的时候我明明看见她的小腿被错齿夹刺伤了六处,当时还出了大量的血。但现在本该有伤口的地方我却什么也没有找到。甚至连血迹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将衬衣的一角撩起来,却发现本来应该被血浸透的衬衣上也丝毫没有血迹。但我敢用我老爸的全部财产发誓,我亲眼看到过她的伤口,那些伤口是我包扎的。就连伤口的位置我到现在也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还是,我真的在做梦?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在做梦。我现在或许还躺在那个破旧的中古宿屋里,那个老太婆也压根没有死翘翘。是梦吧。一场噩梦。哈,一定是我不小心把手压在胸口上,梦才会变的这么离奇古怪,才会这么恐怖。

  醒了就好了……吃顿丰富的早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我不由得苦笑起来。果然不是梦,做梦肚子是不会饿的。

  沮丧的低下头,这才发现那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眨巴着一双美的摄魂的大眼睛温柔的望着自己。我懒得再自己吓唬自己,干脆坐到她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的脸,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道:“你究竟是谁?”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将头轻轻的放在我的膝盖上,满脸幸福的闭上了眼睛。我被她的行动弄的不知所措起来。大脑一阵混乱,完全不知道下一步究竟是该将她叫醒继续盘问,还是任她像小猫一般的抱着我的手臂,带着甜甜的笑容睡觉。

  突然,女孩的耳朵轻轻动了动。然后她像是受到某种惊吓一般跳了起来。她惊惶失措的向四周不断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又向窗外焦急的望了一眼。

  最后她直直的看着我,像决定了什么似的,轻咬嘴唇。将我紧紧抱住,压到了地板上。

  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我只感到一个温热柔软的身体紧紧压在了我身上,女孩的脸就在我嘟嘴就可以碰触的地方。她急促的呼吸不断抚过我的鼻尖,痒痒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就在我想要坐起身时,女孩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我。只听见一个温柔婉约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了起来:“不要动,闭上眼睛。千万不要往外看。不然你会被杀死的!”

  “被谁杀死?”好奇心顿时炽烈起来,我猛的将眼睛睁的斗大,沉声问道。女孩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责怪一个顽皮不懂事的孩子。她低下头寻找我的嘴唇,然后狠狠吻了下来。

  我的视线顿时变的一片模糊,脑子似乎也因为突然的剧烈刺激变的麻醉了。就在唇与唇相交的那一瞬间,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个声音。

  狐狸要嫁女儿了……

TOP

第三章 狐狸嫁女

  不知道在多少年前,曾经看过一个叫做《狐狸嫁女》的童话故事。

  书里讲述了一个男孩偶然看到了狐狸嫁女的队伍,原本按照族规,被人类看到了样子的新娘,如果不杀掉那个人类的话,就永远不能再出嫁。

  但美丽的狐女却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子而放走了他,那个男孩回家后很后悔,于是开始旅行,到处寻找那个狐女的踪迹,因为他想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可以想像的到,写那个童话故事的作者,绝对是个理想主义者,而且还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有见到过狐狸嫁女时的情形,否则他不会把故事写的那么富有想像力和童趣。

  狐狸嫁女,带给人类的只有恐惧!

  四周静悄悄的,雨依然淅沥沥的在下着,打在屋檐上啪啪作响,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那女孩伏在我的胸前睡着了。

  好安静,附近安静地过于异常,不久前还叫的起劲的夏蝉,也突然闭上了嘴。

  雾!什么时候开始起雾了?

  浓密的近乎黏稠的白色气体,灌进了屋内,不断在我眼前翻腾着。

  我眯起眼睛,却只看得到三米远近的地方。

  四周更加安静了,不,是寂静!连雨声也没有了。

  耳朵一时间接收不到任何声音,就像整个人突然被丢进没有声波传递的真空里,难受的我几乎要放声大叫起来。

  突然,整个世界开始震动,无声的震动,只见一大群黑影从左边的浓雾中穿了进来,浩浩荡荡的从我眼前走过,接着缓缓在右边消失了。

  那个队伍不知有多少人,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有一顶轿子般的东西,被几个黑影抬着走了过来。

  那个轿子,丝毫不像先前走过去的人影。

  先前那些人,不管我怎么努力看,都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轿子却不同,我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它上边刻绘的花纹,以及轿子里端坐着的人。

  那是个女孩,大概只有十多岁的样子。

  她上身穿着素白色带着樱花图案的和服,头发中规中矩的扎在后边,用龟壳梳子束紧,纯白色的新娘盖头和面纱遮住了头发,也遮住了女孩的大半张脸。

  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我却莫名其妙的对那女孩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自己曾在哪里见过她。

  压在我身上的女孩将我抱的更紧了,她微微的喘息着。

  我低头看了看,只见她死命的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额头上也流出了许多虚汗。

  又过了许久,黑影才走的一干二净,雾也渐渐开始散开了,清淡的月光穿过窗户洒在我俩的身上,女孩微微动了动,然后坐起了身子。

  “那就是狐狸嫁女吗?”我强压住狂跳的心,问道。

  女孩半跪在地上,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狐狸的新娘,是不是从附近抢来的人类女孩?”

  “嗯……”那女孩咧着嘴试图微笑,却失败了,只做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表情,算是对我问话的默认。

  我哼了一声,气恼的问:“那么那些黑影就是狐妖了!”

  女孩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看着我,美丽的大眼睛里全是惊恐。

  “你看见了?”她焦急的问。

  “对。”我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睁开眼睛,你这么想死吗?!”女孩的语气带着哀怨和微怒。

  我挠了挠头,满不在乎的说:“它们已经全过去了,而且也没发现我在偷看,没问题的。”

  “什么叫没问题!问题大了!”那女孩飞快的站起身,拉过我的手就朝门外走,“我们快一点离开这里,晚了就没命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脸困惑的问。

  只见那女孩全身一颤,猛地后退几步,几乎撞进了我的怀里。

  “看来还是太慢了!”女孩满脸恐慌的喃喃说着,眼睛死望着窗外。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只感到一股恶寒爬上了背脊,冻彻了心脏。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静静的飘浮在屋子的不远处。

  看不清它的样子,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它在注视着我,那种感觉就像猎物被掠食者锁定了一般。

  我的膝盖在那个没有眼睛的东西的注视下,开始颤抖起来,没有任何理由,我感觉到了恐惧。

  那种恐惧犹如浪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的疯狂冲袭着我的理智。

  我的大脑不断的发出危险信号,提醒我想尽办法赶快逃走。

  黑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它似乎在一边笑,一边不断地向小屋接近。

  终于它从窗户飘了进来,无法抵御的恐惧,反而让我清醒了。

  我大叫一声,顺手操起一根燃烧的木头向黑影扔了过去,接着拉住女孩的手跑出小屋,向狐狸嫁女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知跑了有多久,那个黑影一直都不急不徐地跟在我们身后,就像吃定我们逃不出它的手心似的。

  又逃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居然被我跑回了晚上住的那间民宿里。

  来不及高兴,我第一时间冲进客厅,拿起电话想要报警,但不管我怎么摆弄,电话里总是只有茫音。

  什么玩意儿!

  这不会也是那个狐妖搞的鬼吧?

  靠!什么时候这些鬼鬼怪怪,也学会骚扰这些高科技东西了?

  我一边口不择言的从狐妖的老祖宗玉藻前骂起,一直骂到供奉狐仙的稻荷神社,总之一切有关狐狸的东西,全都被我引经据典地骂的个体无完肤,直听的被我紧紧拉住的女孩满脸震惊的打量我,完全不知道骂人居然还可以骂得这么渊博。

  人总是很奇怪,当人的大脑判断自己陷入绝境的时候,就会自动判断是昏倒还是继续依靠本能行事。

  人的本能也是种奇怪的东西,就像迷路的时候,大多惊惶失措的人都会选择不断向左走;而被某些东西追逼,又陷入恐慌状态的话,几乎所有人都会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也不管那个空间是不是真的就能挡得住追迫自己的东西。

  或许恐慌会让人的本能认为,密闭的地方就会产生安全感吧!

  即使是聪明如我,也无法免俗!

  我和那女孩逃进了我住的客房里,行李依旧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旁边。

  丝毫没有犹豫,我将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都拖了过去,堵住客房的门,但惶恐却让我忘了一个十分基本的常识,客房用的是典型的和式拉门,就算再怎么堵,对方也可以很轻易的打开。

  正当我刚想起这个问题时,门猛地被弹开了,堵在门前的东西,也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拉扯,向四面八方飞出去。

  黑影静静地出现在了门前。

  我跌坐到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感觉身旁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拥在了怀里。  女孩的身体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着,她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都陷进了我的肉里,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个缓缓向我飘近的黑影。

  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这次真的完蛋了!

  早就知道自己的好奇心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但却不知道报应居然来的这么快。

  黑影终于来到了我身前,它唐突的停住了,一动也不动,我自然也丝毫不敢动弹,就这样和它无声的对峙着。

  突然,黑影从身体上猛地分出了一块像是爪子般的东西,它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我横扫过来,我本能的向后倒退,随手抓了什么东西用力向它扔过去。

  没想到那个随意抓来的东西,居然派上了用场!

  我半开着的背包在空中散开,里边的东西全都洒落出来,一古脑的向那团黑影飞去。背包里的两个黑匣子轻轻的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金属特有的脆响声。

  顿时,一道刺眼的光线从黑匣子里边射了出来,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感觉到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无奈的晕了过去。

  哎,今天果然是我的大灾难日吧!

  理性思维和渊博的知识,在这一切怪事面前居然没有任何作用,看来,我真该放下矜持和顽固的要命的科学头脑,去向那些神棍们学一些明哲保身的小伎俩了!

  清晨的阳光温柔的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我也醒了,脑袋还是很痛,用手摸了摸,才发现鼓起了一个大包。

  女孩还在我的怀里睡着,睡的很甜,也很安稳,我甚至可以听到她平稳的鼻息声。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记得自己带来的黑匣子发出了十分强烈的光芒,可是那个想要我命的黑影呢?

  不过,既然自己还好好的活着,那么就意味着它没有得手。

  那它到底去了哪里?难道是被黑匣子发出的光芒给驱赶掉了?

  我嘿嘿傻笑着,捡过黑匣子,像宝贝一般的放在手里仔细打量着。

  虽然以前也像这样看过千百次了,但还是找不到异常的地方,不过可以肯定这两个东西绝对不平凡。

  哼,虽然从前也常常揣测它们的用途,但没想到居然无意间救了我的命!或许这玩意儿真的能驱魔也说不定。

  我小心翼翼的将黑匣子塞回旅行袋里,又低头看了怀里的女孩一眼。正想将她抱到棉被上,让她睡起来舒服一点,但就在那一刻我却惊呆了。

  怀里的女孩穿着素白色的和服,长长的白盖头将她的头发和半张脸都遮盖住了,但我清楚地记得,昨晚我救回来的女孩,穿的是淡蓝色的针织短裙,那时候我还在奇怪,她大热天的居然穿那么厚的裙子,也不知道热不热。

  很明显,这个女孩绝对不是那个和我共渡危机的女孩。

  那么,现在正在我怀里睡得舒服的女孩,究竟是谁?

  我用手轻轻的拉开她的盖头,想要看清楚她的脸,但刚一抬手,就被和服的花纹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樱花的图案,白色的樱花,代表的是纯洁和美丽,不过这个图案真的好熟悉,就像在哪里见到过。

  我全身一震,吃惊的几乎要叫出声来!

  昨晚狐狸嫁女的队伍里,新娘的衣衫就是这种图案,难道……

  一股阴冷的感觉充斥了全身,我的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女孩用力推开,然后立刻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顺便把这个小镇的名字写到黑名单里,以便提醒自己,就算是渡蜜月时和老婆闹离婚,也绝对不要再回来。

  女孩在我怀里轻轻翻了一个身,然后张开了睡眼惺忪的大眼睛。

  她似乎很不满意有东西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便用力将头上的盖头和面纱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霞明玉映、白皙亮丽的脸。

  顿时,四只眼睛对在了一起。

  我尴尬的和她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打了个哈欠,一边闭上眼睛,一边模糊的咕哝道:“今天的梦好奇怪,世界上哪有那种表情痴呆的男人!”

  翻了个身,那女孩意犹未尽的抱住我的大腿,似乎在确定什么似的用力捏了几下,然后,她猛地颤抖了一下,全身顿时僵硬起来。

  “啊啊啊!变态!色……”

  那女孩丝毫不顾淑女形象,刚从我身上弹起来就大喊大叫。

  我气不打一处来,飞快的抱住她,捂住她的嘴,让她硬生生将那个“狼”字吞了下去,这才诱导性的轻声问道:“你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吗?”

  那女孩立刻安静了下来,她捂着头回忆道:“昨天我来看奶妈,晚上就住在隔壁的房间。但是我记得似乎自己被什么东西绑架了。

  “他们强迫我换上和服,还要我坐进一个丑的要命的轿子里……对了,奶妈!奶妈为了阻止他们,她……她……”

  女孩大哭了起来,她拉过我的袖子,毫不客气的擦拭着眼泪。

  唉,女人。

  我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因哭泣而微微抽动的肩膀,看着她顺着脸颊流下的眼泪,终于内心对她的怀疑也一点一滴的被消磨掉了。

  没办法,谁叫我一直碰到奇奇怪怪的事情,如果有昨晚那样的经历还不疑神疑鬼,患神经质过敏症的话,那这种人不是圣人就是疯子!还好,我还算正常。

  再说,哭这种情绪是我最难以理解的东西,就像我难以理解为什么从眼睛里分泌出的海水味道的液体,被称为女人最大的武器一样。

  不过我确确实实害怕听到别人哭,所以我挠了挠头,正试图想要安慰她时,那女孩却已经站了起来。

  她打了个电话,又走进客房问道:“昨天是你救了我吧?”

  “如果你要这么想的话,也可以。”

  昨晚的事情过于复杂,就算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怀疑是不是一场梦,既然是自己都怀疑的东西,自然不会蠢的向别人提起。

  “那好,非常好。我叫高桥由美,好好记住这个名字!”那女孩用高傲并且不容置疑的语调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也是高桥集团五十多万员工的新老板!”

  有没有搞错,看来还没从昨天的麻烦里脱身,我又陷入一个更大的麻烦里!

TOP

第四章 高桥集团

  曾有个不太出名的人,说过一句有些牵强的话,他说世界万物都有着根本的联系,而且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就像在适当的地方遇到适当的人,就会产生一种称为一见钟情症状的怪病一样。

  如果打破了那种平衡,便会形成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况,甚至会引起整个世界的全面崩塌。

  不要问我为什么有这种感慨,老实说,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以上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高桥家的茶室里跪了三个小时了。

  那个该死的高桥由美,什么也没有对我说,只是要我安静地跪在她对面,看她做茶。

  小腿早就开始麻木了,我甚至毫不怀疑,如果脚趾也能发声音的话,它们现在一定已经痛苦的大声呻吟起来。

  “嗯,那个……究竟你还要用刷子刷几次碗?”我忍不住出声问道。

  “叫我由美。”高桥由美不满的瞪了我一眼,“你这个人真是身在福里不知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像你这样坐到我对面看我煮茶?现在只不过才三个小时而已,你就受不了了,你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期望!”

  我气恼的哼了一声,“管他有多少人想娶你,但你要明白一点,那许多人里边,绝对不包括我!”

  “难道我不够美吗?”由美停住手里的动作,抬头望着我。

  “很美。”

  “我家不够有钱吗?”

  “高桥集团在世界上也是排名很高的公司。”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未婚夫?”

  我苦笑了一下:“感情这种东西,不是用简单的尺,便可以衡量的东西。”

  由美轻轻站起身,直走到可以跟我鼻息相闻的地方才又跪了下来。

  她被和服紧束的胸部隐约露在开口的地方,甚至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深邃的乳沟。

  她抬起双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看了我许久,这才微微笑了起来,“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第一眼见到你时,我还以为自己在作梦,还在奇怪自己怎么会梦见那么白痴的男人,但现在看来,你并不笨嘛。”

  “我有说过自己笨吗?”我酸酸的说。

  “既然大家都不笨,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好了。”由美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声音一低,问道:“你对高桥集团了解多少?”

  “不算太多。”我精神一振,思忖道:“二战后日本政府大力支持民族工业,并对电子、资讯、汽车工业等四家大型的公司直接融资,造就了现在日本的所谓四强。

  “不过你们高桥集团却一支独秀,选择了在当时相对比较冷的进出口贸易,并且迅速发了横财。然后你爷爷高桥光夫开始四处收购中小型公司,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公司,几乎全都是来者不拒,并将它们很快的融入了高桥集团特有的经济体系里边。”

  我舔了舔嘴唇:“你爷爷的生意手腕十分精准,就算日美经济大战失败,日本全面爆发泡沫危机的时候,高桥集团都一直是日本的绿土,你们家发财发了二十多年,生意上几乎没有大的过失和波折,弄的全日本,甚至国外许多大公司的高层都对你们有许多猜疑。  ”也有人觉得你们很神秘,不过有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家的钱绝对不比国库少!“

  由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愕,“没想到你这个聪明人居然知道这么多。”

  “怎么,是不是开始对我刮目相看了?”我略微得意的笑道。

  “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由美将做好的茶轻轻推到我跟前,又问:“你认为现在高桥集团的形势怎么样?”

  我端起茶闻了一闻,再眯着眼睛仔细的品了一小口。

  “危机四伏!用这个成语来形容现在的高桥集团,一点也不过分。

  “自从两年前你爷爷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植物人以后,原本被他强压着、潜伏在水面下的危机,渐渐开始暴露了起来。

  “不过我真的很佩服你姐姐,她的行事手腕和作风,一点也不比你爷爷差,而且商业头脑和眼光甚至比你爷爷更加精准,所以有她在的话,高桥集团暂时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厉害!”由美猛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才说道:“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普通人,你到底是谁?”

  我微笑着,懒懒的和她打起了太极拳,“很抱歉,本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如果要牵强一点说的话,就是一个跷了高中课程、骗了父母、然后无聊的跑到日本来旅游的普通高中生。”

  “你哪里普通了?”由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最后长长叹了口气:“算了,你不说的话,我也不逼你。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

  “什么交易?”

  由美继续用刷子搅动着碗里的茶叶,轻声说道:“你做我一个月的未婚夫,尽量扮演好这个角色,而我会在这个期间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她将淡红小巧的嘴唇凑到我耳畔,轻轻吐口气又道:“就算你要我以身相许也可以。”

  我浑身一颤,全身顿时酥软起来,但大脑却丝毫没有停止的仔细盘算着这场交易可以带给自己的好处。

  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黑匣子的秘密,还有黑匣子上边带来的诅咒,但毕竟自己只有一个人,实在太势单力薄了。或许藉由高桥集团丰厚的财力,以及广布整个日本的情报系统,说不定真能找到一些线索。

  “乌萨,这是一个日本地名,在二战之前,所有在那里出产的东西都会标上Usa的字样。我要你尽全力追查这个地方的详细位置。”我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成交。”由美用略微失望的语气回望着我:“真让人失望。你这个人绝对不正常,居然对着我这样一个美女都不动心,难道你是gay?”

  “你才是lesbian 呢!”我不怒反笑,沉声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我装作你的未婚夫了吧?”

  由美的神色立刻黯淡了下来。

  “现在我告诉你的事情,在公司里还是绝密消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见我点了点头后,她这才低垂下眼帘,用几乎快哭出来的沙哑声音,继续说道:“我姐姐恋衣,在五天前突然失踪了……”

  万世万物都有联系,借用某个人的话来说,就是点线效应,如果将最近几天发生在周围的一切事情用点来表示,再找出它们的衔接处,用线将它们全部连起来,那样就更利于理解所有的事情。

  回到由美为我准备的卧室里,我拿出一张纸慢慢回忆着,然后将自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全部列了出来。

  首先是我住的那家民宿,据由美说,那是她奶妈和田美惠的祖屋,奶妈在三年前便辞去了高桥家的工作,然后回祖屋开了一家小酒馆,由美常常去那里玩,却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和田美惠的尸体在第二天一早就从树上取了下来,警方从她身上找不出任何外伤,虽然明知道事有蹊跷,但最后还是以自杀这种含糊不负责任的理由结了案。

  但很奇怪的是,由美居然像是早知道会这样,她没有像普通的女孩那样大吵大闹,只是静静地走到尸体旁,用手将和田美惠睁的斗大的眼睛合上,然后,无声的哭了起来。

  事后,我也问过她关于狐狸嫁女的一些事情,我问她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由美只是很简洁的说,自己被强行塞进一顶很丑的轿子后,便莫名其妙的感觉头晕,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看见当时自己的奶妈冲了出来,却被一个黑影抓住,吊在了树上,那时候她说话的语气支支吾吾的,像是隐瞒了什么。

  但我很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我很清楚像她那样的功利者的性格,如果她存心想要隐瞒什么的话,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也都不可能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

  再来,就是那晚我救回来的女孩。

  直到现在,我都还不清楚她的名字,只是隐约感觉那女孩的身上环绕着许多谜团,究竟她去了哪里?难道是和那团黑影一起消失了?

  用力摇了摇越来越沉重的脑袋,我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没有头绪,完全没有头绪。

  不知不觉,到日本已经有十七天了,却一点线索也找不到,究竟乌萨那个鬼地方在哪里?而我找到的那两个刻有“昭和十三”字样的黑匣子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昭和十三年,也就是一九三八年的日本,在乌萨出过什么大事吗?

  为什么竟然会制造出这样的东西?

  究竟,这玩意儿又是用什么制造的?

  以前我也曾用X │Ray 试图照出里边有什么东西,但结果却让许多人大吃一惊,里边居然是漆黑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气的我几乎要将它砸开来看个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两个东西各自都有不同的用处,而且还必须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启动。

  例如我找到的第一个黑匣子,它利用一个卖花女的怨气,杀死了一百三十多人。

  而每个死掉的人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便是他们在死前的那一刻,在同一栋楼里接触过苹果。

  或许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接触关键物体苹果,便是第一个黑匣子的启动方法。

  而第二个黑匣子更加离奇。

  它似乎能让人返老还童,而且永远保持在一定的岁数,不会老也不会死,但是它也会夺去人的性命。

  我是在黑山镇的一个地下室里找到它的,根据我的推测,还有许多资料证明,只要在放着它的地方睡足七天就一定会死掉,但生命力却不会立刻消失。

  死掉的人会在第二天变做僵尸,杀掉所有令自己产生怨气的人……

  但它的功能还不仅仅是这样,没有睡足七天的人,虽然不会立刻死去,但却会不断地做噩梦,直到梦魔从自己的睡梦中爬出来,割下自己的脑袋。

  我和黑山镇的一个女孩都受到了这种诅咒。

  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生活在惶恐中,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便会被人发现失去头部,惨死在哪个地方吧……而且最近,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重新整理思绪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夜不语,今晚想吃什么?”有个甜美温柔的声音穿进了屋内,是由美。

  “普通的家常小菜好了。”我随口应着,打开了房门,却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由美穿着粉红色的华丽和服,低垂着头,跪在我的门前。

  “你这是干什么?”我大为尴尬的问。

  由美抬起头,冲我微微笑道:“在日本,妻子就是这样迎接她的丈夫的。”

  “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人类上了月球,太空船都抵达火星了,哪还会有人遵守这种玩意儿。”我不屑的说道。

  由美摇了摇头,“不管时代怎么变,贵族和平民永远都不会一样。平民可以很自由,也可以把日本的传统扔到垃圾桶里,但贵族却不行,贵族必须要严格的遵守礼仪。”

  “哼,你们这些贵族还真不嫌累。”我有些幸灾乐祸,“所谓的贵族,就是有钱的世家。代代相传的祖业,加上好几百年积累的财产,确实可以让贵族一代代的过奢华的生活。

  “本来你们可以过的很快乐的,但就是有人看不透,喜欢给自己套上所谓礼仪和世家尊严的枷锁,但更可恶的是他们不但给自己套,还亲手将枷锁套在自己儿女的身上,嘱咐他们一代一代传下去,这不是自虐吗?”

  由美依然呵呵笑着,脸上丝毫没有不悦,只是淡淡说道:“很精辟的理论,你真该见见我爷爷,你们两个臭味相投,一定会谈得很投机。”

  “我看是没机会了。”我望着她,“植物人苏醒过来的几率,比古代的艺妓得到真爱的可能性更小。”

  “是啊,或许真的没机会了……”由美眼神呆滞的看着我的脸,长叹了一口气。

  我怕她突然哭出来,便率先向屋外走去,“好饿,由美,带我去餐厅吧……”

  一直弄不清楚由美这小妮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既然不知道,我也懒得去想那么多。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烦了,我没剩下太多的精力去管她的闲事。

  想虽然是这么想,可惜事与愿违,后来事实证明,我错的一塌糊涂,这次的交易,最大的受益者并不是我,也不是她,而是一直隐藏在高桥家族中的某个东西……

  那个东西悄悄地埋于地底,只将阴秽的眼睛半露在土外,它等待着,等待这场游戏中的角色全部到齐,然后伺机将所有人吞噬下去……

TOP

第五章 未婚夫

  其实成功人士和平凡的小市民,又或者和沿街乞讨的流浪者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一样是人,只是比平常人运气更好一些罢了。

  记得小时候,不识字的奶奶去买门神,最后却买了两幅衣冠楚楚、眉清目秀的读书人的画像回来,贴在了门上。

  当时全家人都很纳闷她老人家又在发哪门子的疯,但奶奶却意味深长的说出了她的道理。

  她说,现在的饱学之士哪个不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学的越多,黑心算盘也就越精,那种人就算是牛鬼蛇神也要退避三舍。

  现在看来,奶奶的话似乎大有哲学味道。

  越是成功的人士,就越是放不下手里的东西。

  所谓的贵族也是一样,他们为了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做出一切违法、甚至违反道义的事情,然后每天睡觉前都会坐在镜子前自我催眠,把一切都归结成是为了家族的繁荣。  也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创造了一种上等人专用的名词——政治联姻、商业联姻……诸如此类的东西。

  就在我到高桥家的第三天,日本的三大财阀——三元家、大井家和上衫家,全都派了人过来。

  那一刻,我才清清楚楚的明白,由美那个一年前死去的老爸,究竟将她推销过给多少个家族。

  有钱人果然喜欢自我虐待,看来回家后,我也有必要给自己的老爸打预防针,不然说不定他就会因为某场生意,瞒着我把我卖给个丑女,那时候我不哭死才怪。

  “由美,听说你今年就要和某个非日本人的混蛋结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三元集团早在五年前就和高桥集团联姻,只等你高中毕业,就要和我结婚的。”三元集团的次子三元耕助,一下车,就对着由美大声吼道。

  我和由美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奇怪,我和她的协议是在昨天中午说定的,而且一直都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毕竟订婚对贵族而言,是个非常繁琐的事情,有许多东西需要准备。

  我们都不希望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所以这件事情非常保密,就连向家里的仆人介绍我时,由美都只说我是她的朋友。究竟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又是从什么时候传出去的?为什么她的三个未婚夫都全部知道了?

  “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由美冷冷的问。

  上衫家的长子上衫保抢先说道:“今天早晨,我家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说你两个月后,准备嫁给一个不知名小子。”

  “不错,那封信我也收到了。”最后一个到的大井俊史走上前,拉住由美的手,优雅的吻了一下:“高桥小姐,很久不见了。”

  由美厌恶的飞快抽回手,冲着三元问道:“你也是收到了那封匿名信才来的吗?”

  三元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然后用极为不友好的眼神锁定了我,“由美,这个家伙是谁?”

  由美微微一笑,亲腻的挽住我的手,宣布道:“他是我的未婚夫,也就是我两个月后结婚的人。”

  顿时,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浑身僵硬的愣在原地,大脑一片淩乱,但脸上却条件反射的露出从容的微笑。

  这个女人究竟想要搞什么,不是说好一个星期后再宣布的吗?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再加上那三道吃人的眼神……

  天哪,我死定了!

  由美在我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立刻清醒了过来。

  算了,死就死吧,总之话已经说出了口,再也挽不回来了。

  我保持着友好亲切的笑容,向对面的三个想用眼中阴毒愤怒目光杀死我的情敌,伸出手去,“你们好,我就是三元先生口中的那个混蛋。”

  晚饭的时候气氛十分尴尬。

  由美的三个未婚夫,默不作声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由美坐在我身旁,俨然一副乖乖小妻子的模样。我和她旁若无人的一个劲儿小声谈笑,暗地里却在猜测那封匿名信的来历。

  “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有谁知道吗?”我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问。

  由美笑咪咪地为我盛了一碗汤,“绝对没有,是不是你无意之间透露给什么下人知道了?”

  “除了你以外,我这两天哪里接触过什么下人?”我习惯性的想皱眉头,最后却无奈的变做了笑脸,“你再仔细想想,那间茶室是不是有什么等诸如此类的玩意儿?又或者是你的未婚夫们怕你红杏出墙,出大钱请了侦探二十四小时监视你?”

  “你侦探片看太多了,如果我长期被跟踪,高桥家的保镖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他们又不是只拿钱不做事的饭桶。而且这种东西更是不可能,为了保护商业机密,高桥家附近都装有干扰器,在房子里甚至连手机都不能用。”

  “那就是有内奸。”

  “不可能,这里的人全都在高桥家待了几十年,他们很忠心的。”

  我哼了一声,“天真,有些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就此打住,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个问题,你不会懂的。”由美温柔的将黏在我脸颊上的饭粒拈下来,放进自己的嘴里。

  这时,突然听见对面响起“啪”的一声,餐厅里所有人都向那儿望去,只见三元用力的将筷子扔在地上,狠狠的盯着我说道:“够了,我要去睡觉!告诉我客房在哪里!”

  “你不回去吗?”由美略微有些诧异。

  三元眯着眼睛,冲我冷哼了一声:“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这里,我绝对不会将由美交给你这个王八蛋。”

  “王八蛋是吗?”我毫不在意的微笑着:“那你这个会和王八蛋说话的玩意儿,又是什么东西呢?”

  “臭小子!”

  三元一把将身前的碗筷全扫在了地上,正想走过来将我狠扁一顿,只见由美立刻挡在了我跟前。

  “够了,三元,你如果再耍这种小孩子脾气,别怪我立刻把你赶出去。”她冷冷的转向剩余的两个人,“你们也要住在这里吗?”

  上衫苦笑了一下道:“没办法,父母之命。”

  大井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也要住下,直到你同意和我结婚为止。帮我们分配客房吧。”

  由美无奈的叫来下人带他们到客房,就在走出餐厅门时,大井又转过身来,冲由美意味深长的说道:“由美,你要仔细的考虑清楚,如果大井家和高桥家联姻的话,这对现在我们两家面临的困境都有很大的帮助!

  “为了家族的利益,高桥家绝对不会让你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结婚。虽然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把你骗到手的,但他绝对是为了你的钱,由美,不要在将来后悔莫及啊!”

  由美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对不起,家族是家族,我是我,我一旦选择了某样东西,就会努力坚持到最后,绝对不会后悔。”

  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我打了个饱嗝,顺势躺在地上,突然大笑起来,“有趣!看来你的三个未婚夫,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软角色。”

  “所以我才会和你做那样的交易。”由美狡猾的看了我一眼:“怎么,现在开始后悔了吗?”

  “后悔还不至于,嘿,只是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我的笑容顿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回望着她,淡淡地说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要我扮演你未婚夫的真正目的了吧!”

  由美为我收拾碗筷的手微微一颤,强笑道:“我不是向你解释过了,上个星期姐姐失踪,现在高桥集团的高层全都乱成了一团糟,我担心家族某些颇有野心的人,会利用这个机会伺机将我嫁出去。

  “那样的话,在姐姐不在、爷爷又变成植物人,而我这个直系继承者又改姓的情况下,整个高桥集团就很有可能变成他们的私人物品。”

  “不对,没有那么简单!”我哼了一声,“要不要我帮你整理一下你的想法。”

  由美脸上虚假的笑容歇止住了,她端端正正的跪坐到我跟前,用冷漠的语气说道:“愿闻其详。”

  我毫不在意的望向窗外。

  “我以前就说过,高桥集团中有许多隐患。你姐姐的失踪就是导火线,它会将所有原本潜伏在水底的隐患全部引诱出来。

  “也就是说,高桥集团在不久后,便会成为群雄割据的时代。整个集团就是一张大饼,有实力的人当然希望咬上一口,而且还要尽量比别人的那一口大。”

  我舔了舔嘴唇,“当然,如果想要多咬一些,就需要一张比别人更大的嘴,所以和别的财阀联姻就成了那张大嘴,但是联姻的话,当然是要自己的直系亲属,例如自己的女儿或者儿子。

  “你的那些所谓的叔叔阿姨们绝对不会考虑你,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反而不希望你嫁给刚才的那三个财阀,因为会对他们造成阻力,出于一个正常人的考虑,我更觉得他们会请杀手把你给杀掉,而不是把你嫁掉。”

  “很有趣的推理。”高桥由美面不改色的说。

  我冲她微笑起来,“更有趣的在后边呢,最近这几天,我可不只是在你家吃闲饭,我借用了资料室,稍微研究了一下你的家族。嘿,居然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慢慢来解释好了。”我好整以暇的躺到地上,“我那三个情敌背后的大家族,三元家、上衫家和大井家,分别是五年前、七年前和十一年前,由你父亲牵线,和高桥家联姻的。

  “当时你爷爷有三个直系孙女,分别对应的财团,是长女美雪嫁给大井家的大井俊史、次女恋衣嫁给上衫家的上衫保,最后是你嫁给三元家的三元耕助。

  “有趣的是,三年前你大姐美雪中毒身亡,而一年后又因为二姐要掌控高桥集团,不能出嫁,所以全部的联姻债务,都像转帐一般的划到了你头上,也就造成了你现在有三个未婚夫的局面。”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全日本都知道。”

  “但奇怪的是,那三个家族的态度,为什么他们明知道一个女人不可能同时嫁给三个男人,还是默许了这场荒唐的四角关系?”我眯起了眼睛。

  由美不屑的说:“很简单,因为我家有钱!如果和高桥集团联姻的话,一定能让他们走出现在的困境。”

  “这只是其中的一点。”

  我摇摇头,继续说道:“恋衣失踪的消息,恐怕现在已经被一些有心人传到了那三个财阀高层的耳朵里,现在的情况,只要是不太笨的人,都看得出对你非常不利。

  “势单力薄的你,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被赶出高桥家的大门,对他们而言,你应该已经是一个丝毫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但为什么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那三个财阀就不约而同的、匆忙派自己的儿子过来,赖在这里不走,一个个露出非你不娶的样子?”

  “这确实有点奇怪。”由美脸色阴沉起来。

  我笑了:“对于这个疑问,我想到了两个答案。”

  “哪两个?”

  “第一个是引蛇出洞。或许这次恋衣事件只是一个幌子,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失踪,只是悄悄地躲了起来。

  “她和你串通演出一场好戏,然后在暗中窥视着高桥集团的隐患一个接着一个全部浮出水面,然后再突然出现,打的你那些颇有野心的叔叔、阿姨们一个措手不及,最后将他们全部铲除掉。”

  “很有想像力的推测。”

  由美神色一黯,轻轻摇了摇头,续道:“可惜姐姐是真的失踪了。而且就算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一场戏,也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所以那根本就不能解释你所说的,那三个财阀的古怪举动。”

  “所以我才会有第二的推测,这个推测不但可以解释他们的行为,还可以解释为什么你会要求我做你的未婚夫。”我不急不徐的说道:“高桥集团百分之十三的股分。”

  由美顿时全身一颤,满脸震惊的望着我。

  我注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美丽双眸,又道:“高桥集团流在市面上的股票,只有百分之八十七,其余百分之十三的下落,一直都是许多人关心的话题。

  “看到你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想那百分之十三应该在你手里,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用这个筹码,强行压制董事会的决议。当然,如果你现在出嫁的话,一切就都泡汤了。”

  “看来真的瞒不了你。”由美苦笑起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要多少筹码就自己加好了,我不会拒绝的。”

  “别瞧不起人了,我可不会趁火打劫。”我瞪了她一眼,“只是希望你跟我交易的时候,多一点诚意。”

  “诚意是吗?”

  由美轻柔的用手挽住了我的脖子,她舔了舔嫩红湿润的嘴唇,然后狠狠的吻了下来。  我躲闪不及,只感到一股柔软温暖的感觉,覆盖在嘴唇上。

  突然,一条滑腻的物体深入了我的嘴里……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全身都酥麻起来。

  那个热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唇分之后,由美带着满脸笑意,问道:“这样算不算够诚意呢?”

  “恐怕还不够。”

  我摸了摸嘴唇,强压住狂跳的心脏答道。

  “那这样好了,今晚我洗个舒服的澡,然后乖乖地躺在床上,等你来秉烛夜谈关于诚信的问题。”高桥由美嫣然笑着,脸上浮起了一片诱人的红晕,“怕只是怕某个人胆子太小,不敢到人家的房间来夜袭。”

  “胆子小不小,晚上就知道了。”我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目送她站起身,突然,我呆住了,没有任何道理,但我觉得她的身形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强烈,却又偏偏说不出熟悉在什么地方,只是隐约有个模糊的概念,似乎那对我非常的重要。

  “你有没有淡蓝色的针织短裙?”

  不知为何,这句话从我的嘴中脱口而出。

  高桥由美诧异的回头望着我,不解的问:“有啊,你想看我穿吗?”

  “对啊,我想。”我思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高桥由美古怪的笑了起来,“你的嗜好还真奇特。那好吧,遵从丈夫的意思,也是做妻子的一种责任,今晚你有胆来夜袭的话,我就穿给你看好了。嘻嘻,我会等你的!”

  我冲她摆了摆手,思绪又再次进入了刚才那突如其来的疑惑里。

  高桥由美的身形我已经看了好几天了,按道理不应该产生那种熟悉的感觉。

  所谓熟悉感,从心理学上来讲,是许久不见的人偶然见到,又或者在一个人身上发现另一个相较熟悉的人才有的固有姿态,诸如此类的情况下产生出的一种微妙感应。

  还是刚才我因为即视感,而产生了错觉?

  有趣,实在很有趣。我躺在塌塌米上,却不由得笑了起来。

  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的好奇心开始炽热起来。

  但我却不知道,隐藏在高桥家的某个东西已经慢慢从土里爬了出来,它悄无声息的注视着一切。然后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夹带着一种称为死亡的名词,缓缓地向我们走了过来……

TOP

第六章 混乱

  所谓即视感,是大脑产生的一种非视错觉。

  举个例子,就像你明明是第一次去某个地方,但偏偏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你很久以前来过,而且还做着和现在完全一样的事情……

  总之,大脑时不时的会产生一种无中生有的熟悉感,让你认为自己曾经在从前的某个时间,做过和现在一样的某件事,也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

  当然,也有许多玄学人士将即视感,当作前世的记忆。不过,我实在不太相信。

  如果按照他们的解释的话,难道对由美产生即视感的我,前世就曾经遇到过她,和她发生过什么?然后我死掉了,走上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将前世的种种全都忘的个一干二净,但现在由于某个关键的影响下,我又突如其来的唤醒了当时的记忆?

  我猛地翻身起来,一边大笑着自己的发散性思维,一边推开门向外走去。

  已经两天多了,通过高桥集团的资讯网路,有关于乌萨的事情,应该查到了不少线索。今晚一定要向由美好好询问一下。

  夜,不能阻拦的降临了。三元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沥小雨,雨打在木质的屋檐上,令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三元索性走到窗前的椅子上,点燃一根烟,缓缓抽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高桥由美在这种重要的时候,居然敢和自己玩贱招。

  原本根据家族的计画,只要等高桥家的人将高桥由美逼迫的走投无路,然后自己再出面做好人,娶了她,再慢慢地将她手里百分之十三的股票哄出来,到时候加上三元集团暗中收购的百分之四的股票,派人出任高桥集团的会长,进而控制和吞并高桥家,就不再是问题。

  不过,今天早晨收到的匿名信还真奇怪,它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三元家的餐桌上,或许是不想让人认出笔迹吧,整封信全都是用电脑打出来的。

  上边只有两个资讯,一是说高桥光夫曾在十年前,将高桥集团百分之十三的股票偷偷以高桥恋衣的名义存了起来,而现在那笔股票已经到了高桥由美手里。

  第二个便是高桥由美会在两个月后,和一个非日本裔的无名小子结婚的消息。

  三元狠狠的将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后,用手指按摩起太阳穴。

  在很久以前,三元家就怀疑,那百分之十三的股分在高桥恋衣或者高桥由美其中一人的手中,所以才一直不敢取消和高桥家的联姻。

  虽然不知道匿名信带来的消息的真实性,但却有了入手点,管它是真是假,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三元家就绝对不能放弃,即使不能控制高桥家,就算是得到了那百分之十三的股分,对早已陷入财政危机、债台高筑的三元家来说,也是一针强心剂。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先机,却没想到匿名信居然不止一封。

  同样的匿名信,在同样的时间,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高桥由美其余的两个未婚夫家里,更加想不到的是,上衫家和大井家也出于同样的考量,将那两个混蛋硬塞了过来。

  就这样,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个竞争者,不对,还有那个混蛋!

  那家伙虽然一副笑容可掬、忠厚老实,看似很好欺负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自己一见到他那双鹰眼就觉得讨厌!

  那双眼睛透出的精光,似乎穿透了自己的骨髓,在他的注视下,自己就像是赤裸裸的站在雪地上,那种感觉真的令自己十分的厌恶。

  三元恼怒的将穿在脚上的木屐踢了出去,然后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痴痴的望着镜中的自己。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脸颊,然后笑了。

  自己微笑的样子很帅,这是让许多女人为自己痴迷的原因之一。

  当然,那些婊子更喜欢自己兜里的钱,如果今年之内还不能找到一大笔资金和三元集团融资,银行就很有可能将企业接管起来。

  到时候一切都完了,女人,还有供自己过奢华生活的大笔大笔的钱……

  突然,三元从镜子里看到有什么似乎从身后的窗外闪了过去,是一个黑影,一个比黑夜更加黑暗的黑影。

  那是什么东西?人?

  不可能,这里可是三楼!

  三元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又看了一眼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从天空不断飘扬下来的雨水。

  雨在灯光的照耀下透露着一分异采,不,更像是一种邪气,不知为何,三元感觉自己在害怕。就像这纷飞的雨会带给自己危险。

  “我是怎么了,这只不过是普通的雨而已!”他又点燃一根香烟,正要含在嘴唇上时,突然所有的行动都在那一刻停止了。

  三元全身颤抖起来。

  窗户!窗户什么时候被推开的?

  他明明记得进房间时,高桥家的下人怕雨水飘进房间,就将窗户关了起来,而且自己原本就有关窗户睡觉的习惯,因为那样会给自己一种安全感!

  三元清楚地记得,一个小时前,自己还检查过客房的窗户是否关严了。

  那窗户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谁打开的?

  三元用力的甩了甩头,愣愣地盯着窗户,不知这样呆了多久,他突然笑了起来。

  高桥由美那个婊子,一定是她搞的鬼,为了赶走自己,她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这也就更能证明,那些股票在她的手里。

  “没关系,谁怕谁啊!老子一向都是耐心十足。”

  三元随手扔掉快要烧到手指的香烟,站起身将窗户关了起来,就在他转身向床走去的那一刹那,灯,突然熄灭了。

  客房里顿时一片漆黑。

  三元大吃一惊,但随即又不慌不忙的,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一道淡蓝色的火苗便窜了出来。

  微弱的火光,充斥着整个黑暗的房间,在他的身后拖勒出摇烁不定的长长影子。

  他坐到床上,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飞窜的火苗,得意的笑了。

  那个臭女人做事真绝,不过还是太嫩了点。

  想要吓倒我三元耕助,哪会那么容易!老子我可是被吓大的!

  这时,打火机燃起的火焰,猛地摇晃了一下,然后熄灭了。

  三元将它重新打燃,但不一会儿火焰一晃,又熄掉了,就这样反覆了好几次,他略微感到不安起来。

  自己的打火机是瑞士的知名品牌,出名的防风,就算在狂风里也很难熄掉,更何况是在这间丝毫没有任何风的房间里。

  他深吸一口气,又再次将火机打燃,却立刻又熄灭了,但这次三元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有一丝微弱的气流,从自己的左边抚在脸颊上,就像……就像身旁有个顽皮的孩子,只要自己一将打火机打燃,他就恶作剧般的轻轻将它吹灭。

  三元只感到一阵恶寒从脚底爬上了脊背,然后又从脊背传到后脑勺。

  他恐惧的全身僵硬,就那样一动也不敢动地呆坐在床沿边。

  过了许久,他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猛地打燃打火机,然后向左边望去。

  黯淡的光芒下,那里什么都没有!

  看来,刚才的风果然只是错觉!

  三元长长舒了口气,突然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淡淡的影子拖在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和平常的不太一样?

  他仔细看着,当他看清楚自己影子的时候,顿时,还没歇止下来的恐惧感,猛的扩大千万倍,甚至冻彻了他的脊髓——只见自己的背部隆起了一大块,似乎有什么正趴在他的背上。

  是个小孩!

  对,绝对是小孩,那个小孩用双手挽着他的脖子,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

  三元想要大声呼救,但立刻发现自己的大脑已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就连喊出声的能力也没有。

  每当自己想要颤动喉咙的时候,就有一双柔弱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强迫自己将声音硬吞下去。

  但灾难并没有因此而结束,窗户响了起来,是敲击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窗而入,打火机突然自己燃了起来,藉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窗户的锁在一种无形的力量下猛的弹开,推拉窗缓缓地开启……

  缝隙越来越大,他甚至可以看见窗外有一个比黑夜更加黑暗的黑影,那个黑影伸出尖利的爪子,一边向他招着手,一边不断将窗户推开。

  三元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向那个黑影伸出手去。

  正当他就要碰到那个黑影的时候,脑子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又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不过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他,早已没有转身逃跑的能力,三元全身一软,一边疯狂的大声叫着,一边坐瘫在地上。

  他的裤子里早已经湿透了,淡黄的液体和冒着臭气的固体流到地上,只要是人都可以看出,那绝对是传说中被称为屎和尿的某种碳水混合物以及排泄物……

  走出餐厅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那两个黑匣子,又仔细看了一番。

  虽然目前依然是一无所获,但我却没有像以往那么焦急了,毕竟有高桥家的情报网可以用,自己再也不是无头的苍蝇。

  再退一步来说,如果高桥家也查不出乌萨究竟在日本的哪个地方,那么我更不可能找的到,到时候就只有回国,然后去黑山镇陪着张雯怡一起等死了。

  又磨蹭了一会儿,我这才不慌不忙的向由美的卧室走去。

  刚一到门口,卧室的门立刻打开了。

  浑身洋溢着幽香的由美,出现在我眼前,她穿着丝质睡衣,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一边冲我露出甜甜而又充满诱惑的笑。

  “你来啦?”她挽住我的手,将我拉到床沿上坐下,这才问:“要不要先喝点什么?”

  “不要。”我红着脸说:“其实我来这里,是想问有关……”

  由美用食指按在我的嘴唇上,轻轻摇了摇头,“不准你说这么扫兴的话,要知道,这可是人家的第一次!”

  “什……什么第一次。”我不由得结巴起来。

  她用双手从身后抱住我,将丰满动人的胴体紧贴在我背上,我只感到有两颗硕大的柔软物体紧紧压着背部,一股舒服的酥麻感顿时充斥了全身。

  她轻轻的对着我的耳洞吐出一口气,我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由美顿时笑了起来。

  “你好敏感。”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双手伸进我的睡衣里,在我的身上不断游走。

  我大为发窘,大脑再也保持不了平静,只是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深陷下去,不然一定会被这个女人给玩死的。

  理智!一定要理智!

  我一咬牙,甩开她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

  但由美明显会错了意,她微微一笑,顺势躺倒在床上,淩乱的睡衣,松散的半遮着她修长的身体,上身的开口处,几乎已经露出了半个雪白的酥胸。

  面对这个我想吃又不敢吃的横呈玉体,只能暗自吞下口水,用力拍了她的臀部一下,接着淡然说道:“我来是为了看你是不是履行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我正在履行啊。”由美坐起身,将下巴倚在我的肩上,然后柔软的嘴唇,又寻上了我的脖子。

  我努力抵抗着诱惑,强压住狂跳的心脏,尽量平静地说:“两天了,你究竟查到乌萨在什么地方了没有?”

  由美全身一顿,她狠狠在我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这才裹了裹睡衣走下床来。

  “我两天前动用了高桥集团所有的资讯通道,帮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找那鬼地方。”

  她倒了一杯可乐轻轻品了口,继续说道:“但是什么都查不到,你真的能确定乌萨是日本的地名吗?”

  “绝对可以肯定。”我信誓旦旦的点头。

  由美大为好奇的问:“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地名的?”

  我全身如同被电击一般,猛地呆住了,对啊,怎么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早想到,自己也就不会绕那么多弯路了。

  “你怎么了?”由美关切的摇了摇我的肩膀。

  我立刻抓住她的手,大声嘱咐道:“由美,乌萨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你帮我查一个叫做高永尾吉的男人,我只能提供一个线索,就是他曾经写过一本《超能力编年史》的书。”

  “没问题,我明天就把命令传下去。”由美点点头,又不怀好意的冲我笑了起来,“好了,现在公事交代完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刚才的私事继续下去?”

  就在我正要找借口准备开溜的时候,忽然一阵惨叫,打破了这个原本寂静的夜晚……

  没有人知道,那个惨叫声就是一连串悲剧的开始。

  有什么东西已经锁定了这个受诅咒的家族,它用阴冷的目光盯着我们的一切,然后慢慢地等待着带去死亡的机会……

  ******

  听到叫声的我,第一时间向门外冲去,由美立刻跟了上来。

  “由美,那个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我边跑边问。

  她思忖了一下,答道:“应该是偏屋的客房方向,我记得住在那里的只有三元。”

  当我们到了那里时,客房门前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屋里的惨叫声依然在持续着,让人想像不到,三元干瘦的身体里,居然隐藏着那么大的肺活量。

  大井正用力的撞着房门,但看起来他实在不是干这行的料,撞了老半天,门依然好好的关着。

  我不耐烦的从对面拿来安全斧,几下将门锁砸烂,然后将门一脚踢开了。

  只见三元满脸惊恐地蜷缩着身体,躲在墙脚里,满屋子都是恶臭,有没有搞错,究竟他看到了什么,居然会被吓成这样!

  “给他一杯威士忌,然后带他去洗个澡,等安静下来了,再通知我们。”我转头叮嘱道,有两个侍女微微向我欠身,一个去倒酒,一个将他扶了起来。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三元才从癫狂的状态中平复下来,但就算这样,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他,依然全身都在抖着,连酒杯也拿不稳。

  接着,我们耐心的听他讲述起不久前遇到的那场恐怖经历。

  原本几分钟的事情,在他断断续续的描述里变得冗长起来,讲到有些地方,他甚至满脸恐惧,从嗓子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哧哧”声。

  我们耐着性子,花了好几个小时听他反覆的抱怨、咒骂,最后好不容易才听出个所以然来。

  “抱歉,你说的太过离奇了。”我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淡然说道。

  “你不信?”三元红着眼睛,满脸愤怒的盯着我。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我有几个疑问。首先,你说客房里的灯突然熄灭了。但据我所知,高桥家主屋和偏屋的供电缆是同一条线路,如果客房电路出现问题的话,没理由主屋会不受到任何影响。

  “可刚才供电一直都很稳定,电灯就连轻微的闪动都没有。”

  我喝了一口红酒,继续说道:“再来,你说曾下过雨?但你仔细看看。”我一把拉开窗帘,夜空露了出来。

  只见漆黑的天幕上,炯灿的繁星,如宝石一般镶嵌在黑幕中,一闪一闪的,就像在嘲笑着大地上疲倦而又不知道自己疲倦的人。

  “不可能!刚才明明有下雨!”三元站起身,神经质的大叫着。

  “那我们去你房间外看看吧。”

  我不愿和他辩解,领着所有人到了偏屋客房的窗下,那里的天空就和其他地方一样,并没有任何下过雨的痕迹。

  我从地上随意抓了一把土,凑到三元的眼前说道:“你看,这里的土是干燥的,就算你的房外有下局部雨,那么土也应该会被雨渗湿,这说明什么,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三元全身僵硬,身体又不由得抖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一起到你房间里看看。”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上了楼梯。

  进了客房,我将窗户拉开,用手电筒往外照了起来,仔细观察了附近的情况,我顿了顿,又说道:“三元先生,你刚才说过有个黑影想要打开窗户挤进来?但这实在不合乎逻辑。

  “首先这里是三楼,四周也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就算那个家伙用的是梯子,但想要打开窗户,也一定会踩到窗户底下的檐上边,可是你看看……”

  我将头伸出窗外,朝下指了指,说:“你看檐上边,那些被粗心的下人偷工减料,没有认真打扫而累积下的灰尘,还好好的在上边,檐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我想你今晚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幻觉。”

  三元痛苦的抱着头跪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开始抽搐,嘴里喃喃大吼着:“我没有发疯,我真的看到了!我是真的看到了,我还看到有个小孩紧紧的趴在我背上,他用手掐住我的脖子,想要杀死我!”

  “这种情况更好解释!”

  我的语气冷了起来,丝毫不带怜惜的说道:“三元先生,我曾听说你是日本金融界有名的花花公子,身旁的女人一定不少吧!那究竟你强迫多少怀了你孩子的女性,将胎儿打掉呢?”

  “不知道!我没有!从来没有!”三元的神经开始崩溃了,他的喉咙里不由得发出一种难听的呜咽声。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良心。”

  我蹲下来,直视着他那双已经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沉沉地说:“或者是你的良心在作祟吧,又或许那些打掉的胎儿一直都是你内心的隐患,再加上最近三元家的财政出现危机,你害怕银行强行接管三元集团,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过大的压力,再加上许多因素的作用下,让你患上了突发性精神病,也让你看到了幻觉,你所谓背上的孩子,在心理学上讲,应该就是你害怕的东西。”

  “我没有!”三元大叫着。

  “你有!你就是在害怕。”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害怕那些被你害死的胎儿,有一天会回来找你!”

  “不是!”

  我冷哼了一声,淡然道:“三元先生,我建议你抽时间去见见心理医生,或者尝试一个疗程的森田治疗法,那应该对你很有帮助。”

  丢他一个人在客房里,我和由美走了出去。

  “没想到你的嘴这么厉害。”由美钦佩的说。

  我微微一笑:“是不是开始觉得和我交易完全是赚到了。”

  “那倒没有,只是人家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你真的还不到十八岁吗?怎么做事比八十岁的人还狡猾和老练!”

  “你这算是赞美吗?”我苦笑一下,飞快冲四周望了望,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三元那件事是你搞的鬼吧?手段够高明,你究竟是怎么弄的?”

  由美满脸诧异的望着我,说道:“我没有啊,刚才听到他的惊叫声,我自己也是吓了一跳。虽然我是真想把他给吓个半死,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吓走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一愣,然后皱起了眉头。

  她说的很对,现在赶走三元确实没有好处,而且还会给她带来麻烦,以由美那么精明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

  那三元遇到的就是真有其事了?还是,那只是他做的戏?

  如果那家伙有那么深的城府和演技,以后由美这小妮子就麻烦大了。

  突然,我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我思忖了一下,等大井等人跟上来,问道:“你们有没有谁看到上衫先生?”

  “没有,上衫先生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身后的一个侍女恭敬的答道。

  “刚才那么大的骚动他也没出来?”

  “嗯。”侍女点点头。

  一丝不安的感觉浮了起来。

  “糟了!”我拔腿就向上衫保所在的客房跑去。

  只见上衫保的房门轻轻的掩着,推开门,立刻便有一股阴冷的凉气迎面扑过来。

  上衫侧躺在床上,似乎熟睡了的样子。

  高桥由美撇了撇嘴,轻声道:“你太多心了,他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不对,我还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的神色凝重起来,慢慢地走到床边,伸出手想要将他摇醒,就在手接触到上衫身体的一刹那,我感到了一股十分阴寒的气息。

  上衫的身体再无法保持平衡,瞬间平躺到床上,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人甚至恐惧的大叫起来。

  只见他的眼睛睁的斗大,死死的盯着窗户的位置,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惊恐莫名的脸上更铺了一层薄霜。

  他,早已经死了……

TOP

第七章 线索

  这个世界有无数的偶然,同样,也有无数的必然,但沉浮于这个尘世间的人们,却难以分清偶然或者必然的东西。

  有些人甚至将其归纳为“机率论”,早在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就有学者留下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凡是相同的事情,超过三次,就会称为必然;而两次以下,就只能算是偶然。

  关于这个论点,我一向都是嗤之以鼻,偶然这种东西是不能用发生机率来测算的,否则那还叫做偶然吗?

  而且退一步来说,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从小就是如此,如果采用那位学者的观点,难道这也是必然,或者说是佛家所谓的命运?

  从前我绝对不相信,但随着自己遇到过的怪事越来越多,我的信念也开始慢慢动摇起来……

  员警很快就到了,他们利索的封锁现场后,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向我们问话。

  接着,法医到了,那个微胖的中年法医认真检查着上衫的尸体,没过多久便和刑事课的人小声嘀咕起来。

  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竖起耳朵,仔细的留意他们之间的对话。

  “根据初步检查,我认为死者是因为长时间暴露在极冷的环境下造成心脏麻痹,换言之,他是被冻死的。”法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太古怪了,这种闷热的天气,居然会有人冻死!”刑事课的人啧啧称奇。

  “还有一点更奇怪。”法医将声音压的更低了,“死者的瞳孔有放大现象,根据他死亡时的情况,我怀疑他在死前看到了某种东西,导致他恐惧的昏迷过去。

  “当然,他真正的死因,我还需要回去详细的解剖才知道。”

  “那就麻烦你了,一有进展,请立刻通知我们。”

  负责的那个警察说完,便向由美走去,他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说了几句话,然后抬着尸体走人了。

  “他说了什么?”我小声问。

  由美不屑的道:“还不是那些早就被无聊的连续剧给拍烂了的公式化词语,他要我转告你们,如果最近要离开大阪的话,请事先通知警察局。

  “还有这个房间,他们希望保持原样一阵子,不要让人进去,以免破坏了现场。”

  “果然够无趣。”我飞快的向客房里看了一眼,又道:“你能不能利用你的人脉,将上衫的验尸报告复印一份给我。”

  由美满脸愕然的看着我,似笑非笑的问:“可以倒是可以,但你管那么多干嘛?难道那家伙是你干掉的?”

  “当然不可能了!”我瞪了她一眼,“只是很奇怪罢了。他的死因有许多可疑的地方,我刚才听说,他可能是被冻死的!”

  “他是被……冻死?!”

  由美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体一软,几乎跌坐在了地上。

  我急忙伸手扶住她,她顿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把我抱住,将头深埋进我的胸前。

  不知为何,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就像遇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

  “你怎么了?”我轻轻摇了摇她,却被她抱的更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由美才满脸惊恐的抬起头,目光涣散的喃喃说道:“她回来了!一定是她回来了!我们全部都要死,没有人可以逃掉!”

  “谁回来了?”我用手捧住她的脸,大声问道,但由美眼睛一翻,就那么晕了过去。

  我无奈的将她抱回卧室。

  只今天一晚上就发生了那么多事,真是烦的我头都大了起来。

  刚刚被员警问完话后,三元死也不愿再住在这里,连夜开车回家去了。

  不过大井依然执意留下来,他满脸镇定,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看得我又是一阵疑问连连。

  究竟上衫是怎么死的?

  当时我在房间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确实感觉到冷的惊人,就像才从冰箱里拿出的冻肉一般,客房里的冷气应该不可能达到那样的效果,何况门还是虚掩着,并没有关严……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我用力挠了挠头,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睡上一觉,顺便整理淩乱不堪的思绪,一只手臂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一回头,正好碰到由美怯生生的眼神。

  “我害怕,留下来陪我好吗?就陪一小会儿!”她楚楚可怜的小声哀求道。

  唉,上帝啊,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残忍?面对如此一个尤物,想吃又害怕她有刺,怕被卡住脖子弄的半死,不敢吃,却又要时时抵御她有意无意的撩人诱惑,呜,我实在是太可怜了!

  内心挣扎了好久,我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关掉灯,由美丰满的身体像猫一般的蜷缩进我怀里,甜甜的闭上了眼睛。

  我全身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更不要说做出什么大的动作,就怕一不小心有了反应,那我就真的完蛋了。

  多事的夜晚,终于彻彻底底安静了下来。

  远处,蝉开始鸣叫,发出令人心烦的枯燥噪音。

  我试着闭上眼睛,却感觉身体的神经更加敏感起来。

  由美全身散发着女儿家健康的馨香,她轻微的呼吸不断抚在我的下巴上,痒痒的,再加上她有意无意的乱动,害我原本就很混乱的思绪更加混乱了。

  “你睡着了吗?”

  黑暗中,由美那略带沙哑的甜美声音,轻轻响了起来。

  “睡着了。”我低声回应道。

  “骗人。”她翻了个身,将我按倒在床上,然后低下头寻上了我的嘴唇。

  她疯狂的用自己柔软的舌头在我嘴里搅动着,搜索了每一个角落,然后用牙齿轻轻的咬住我的舌头,用力的吸吮起来。

  这个令人头昏目眩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由美喘着气,将头倚在了我的胸上。

  “如果我告诉你,高桥家从很多年前就受到了诅咒,你信不信?”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说道。

  “我信。”我毫不犹豫的答道。

  由美突然大笑起来,笑的全身都在颤抖,“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不但不会信,而且还会认为我是神经病。”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许多现代的科学知识无法解释的东西。”我淡然道。

  由美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哈,我真的很好奇,你父母是个什么角色,居然能生出你这种怪胎出来。”

  我微微一笑:“如果真让你知道了,你一定会很失望。我爸只是个暴发户,而我妈是个理发师,不过根据遗传学理论,既然他们能生出我这么聪明又英俊的优良品种,他们本身也不会很差。”

  “吹牛,明明就是老奸嘛!”她又笑了起来。

  我抓住她柔软纤细的手,大为好奇的问道:“你说高桥家族受了诅咒?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特异功能。”由美的语气顿时冷漠了起来,“高桥家的血缘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会让家族里时不时的出现特异功能者,我爷爷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在几十年前,高桥家还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只是渔村里一个小小的家族。其实说那是家族,也有点言过其实了,那个所谓的家族,只不过是由三个人组成。我曾祖父、曾祖母,还有我爷爷。”

  由美抬起头,她的明亮的眸子里反射出淡淡的光芒,“准确的说,高桥家是从我爷爷那一代开始发迹的。哼,外边有许多人都在猜测,我们家族融资的第一笔巨额原始资金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猜的到,那全都是爷爷通过股票和走私赚来的。

  “其实开那个所谓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原本就是为了更方便的走私。”

  她舔了舔嘴唇,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爷爷有一种能力,他似乎可以预见未来。我在小时候经曾看到过,他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一张白纸,用不了多久,白纸上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排排的字迹,说的全是几天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似乎恋衣姐姐也有相同的能力。

  “其实,我一直都很怕恋衣姐姐。”由美苦笑了一声,“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看到她笑过。恋衣姐姐很像传说中的雪女,至小到大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到她的脸,就连心都会被冻结掉。

  “但就是那个女人夺走了我所有的幸福,家族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每个人都努力的讨好她,就连爷爷和父亲也是,没有人理会过我,而恋衣姐姐也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一切,我恨她,恨不得将她杀掉……”

  由美的话开始模糊,然后变得越来越低,最后完全停了下来,正听的好奇心大炽的我低下头,却发现她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唉,女人果然是难以捉摸的动物,不过没想到高桥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阴暗的一面,相对的,一个人能承受罪恶感的程度越高,他的行为也就越邪恶。但是任何东西都有其底线,如果超过那个底线,长期压抑在心底的罪恶就会爆发出来。”

  上面这段话,出自于英国一位心理学大师。

  我不知道由美罪恶感的底线在哪里,但至少现在的她还很正常。或许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也是一种降低罪恶感的方法吧。

  以后的几天都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也乐得轻松,每天都懒懒的赖在游泳池边享受阳光,大井也渐渐和我混熟了,大家一边喝红酒,一边大声调侃着荤荤素素的笑话。

  当然,我也常常瞅准他身心最放松的时候大打擦边球,不断询问他一些事情。

  可那家伙口风不是一般的紧,而且反应十分敏锐,每当我就要问到关键的时候,都会被他轻松的转移开话题。

  切,真是只老狐狸。

  这天,正当我擦好防晒霜,准备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睡个午觉时,由美走了过来。

  “你要我帮你查的那个人,我查到了。”她将嘴凑近我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

  我顿时激动的跳了起来。

  “快给我!”我用力抓住她的手,大声叫道。

  “那你要怎么感谢人家?”由美嘴角含着狡猾的笑意。

  “那不是我们的协议吗?”我道。

  “你这人真没情趣!”

  她发嗔的嘟起嘴,将藏在身后的那一大叠资料向我砸过来,然后赌气似的鼓住双腮,偏过头故意不再理会我。

  我毫不在意的捡起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高永尾吉,生于明治十三年的山形县,读过几年书。

  父母开有一家寿司店,他从十六岁开始继承家业。

  在二十三岁的时候,高永尾吉莫名其妙的迷恋上超能力的研究,然后不顾家里的反对,于明治三十八年,毅然投入在当时日本超能力研究界的权威福来友吉博士门下。

  他曾经跟随自己的导师参予过超能力者御船千鹤子的透视试验,和超能力者长尾郁子的文字投摄试验。

  两次试验失败以后,导师福来友吉博士开始郁郁寡欢,甚至对自己充满了怀疑,最后颓然结束了对超能力的研究。

  然而高永尾吉却没有放弃,依然执着的对超能力现象进行大量的资料收集,终于在他七十余岁高龄时,通过一家小型出版社,出版了他用尽一生心力撰写出的《超能力编年史》。

  不过很可惜,那本书并没有在学界受到任何重视,以至于高永尾吉上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享年七十三岁。

  ******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篇像是自传前言的资料,略微不满的问:“这算什么东西?”

  由美哼了一声,赌气的说:“就是你眼睛看到的东西。”

  “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嘛!”我大为不满。

  她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这就是你要我查的东西,我现在帮你找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何况,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一愣,无可奈何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这次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而且,这篇简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至少让我系统的了解了高永尾吉的为人。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和那位研究日本灵异现象的佼佼者福来友吉博士扯上了关系,看来他也不是个一般的人。

  “那个……我顺便也帮你找出了福来友吉的资料,就在后边。”由美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我点点头,开始漫不经心的翻查起那位著名的博士的资料,突然,我惊呆了!

  那篇资料里出现了两个名字,一个叫陆平,一个叫李庶人,他们都是当时跟随着福来友吉研究超能力的华裔学者。

  对于这两个名字,我当然很熟悉,甚至一辈子都忘不掉。

  十多年前,陆平这个人曾经花费了钜资,在我生活的小镇上大修土木,甚至建起了六栋标志性的建筑。

  但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居然将它们排列为白色五芒星的形状,也就在五芒星中间的那栋建筑物里,一共惨死了一百三十多人,那也是我找到第一个黑匣子的地方。

  而李庶人这家伙就更为奇怪了!

  他永远都一副二十多岁的样子,似乎可以不老不死,就因为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我才会找到第二个黑匣子,也倒楣的被诅咒了,害的自己一天到晚都要将床拖到可以用脚朝着门的位置,不然一睡觉就做噩梦,而且还每天都心惊胆跳的,害怕某一天,梦里的梦魔会悄悄跑出来,割去自己的脑袋……

  我曾偷偷地溜进表哥夜峰的办公室,查过李庶人的验尸报告,上边有提到李庶人至少有八十岁年纪,但没想到不只是李庶人,就连那个陆平也能不老不死。

  我一边掰手指,一边算着。

  日本的明治时期,是从西元一八六七年开始的,他们两个从明治三十三年就跟着福来友吉博士,也就是说他们的年龄早已经超过了一百岁!

  天哪!究竟那个时期发生过什么事?难道他俩本身也是超能力者吗?

  还有,那些黑匣子究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感觉黑匣子的主线已经渐渐地被自己接触到了,但那只是个非常模糊的概念。由于自己收集到的资讯实在太少,使我不能进行判断。

  我思忖了一下,偏过头问由美:“关于超能力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会比一般人多。”她微微回忆了一下,“虽然现在有许多人认为,平安时代的阴阳师安培晴明就是超能力者。但是要说日本近代的话,最出名的超能力者就只有两个,而且都是女性。

  “一个叫御船千鹤子,她生于明治十九年,据说是个透视特异功能者。在明治四十一年夏天的时候,她因为哥哥的一场诱导催眠实验,利用透视的超能力,找到一只掉进海里的金戒指,从此声名大噪,随后赢得了‘千里眼千鹤子’的称号。当时有人甚至相信她能和海怪交谈。

  “第二个是生于明治四年的长尾郁子,据说她是日本首位能利用特异功能,将自己脑里所想画面及文字,投摄在影像底片上的能力者。”

  我点了点头,“她们俩个的事情我也很清楚,不过这两位奇人的结局都很凄惨。

  “原因是她们都遇上了超能力狂热者福来友吉博士。他为了证明世界上有特异能力的存在,不惜在御船千鹤子身上下工夫,把她拿来当做自己的最佳实验战利品,让御船千鹤子成为媒体瞩目焦点。

  “在明治四十三年九月十五日那一天,他召集了数百学者进行实验,并要求御船千鹤子在没有被告知的情形下,自己从一千个文字当中挑三至五个单字,然后再去对照学者所准备的五十组成语。

  “御船千鹤子顺利的利用透视能力三次成功地答对了单字,让现场所有人都傻了眼,但因为她是背对着所有的人,而让那些顽固不化的知识份子怀疑她在暗中动了手脚,隔日的报纸更无情地指称她为诈欺师,当时年芳仅为二十五岁的千鹤子,因为受不了媒体的批判,忿然饮下毒药自杀了。

  “而福来博士在御船千鹤子的实验失败后,十分不甘心的他,又于明治四十三年找上了当时三十九岁的长尾郁子。

  “郁子也是经由福来博士的种种实验喧嚷,在媒体面前展现过许多次不可思议的特异能力,但就在明治四十四年一月八日的一次实验上,她的手法遭人侧议,于同年二月因为受不了心脏病疾之苦,最后步上御船千鹤子的后尘。”

  由美神色黯然起来,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她们的惨死真的不能怪福来友吉博士,是她们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受不了别人的猜疑和舆论的指责。其实,她们也是那个封闭的时代的受害者而已……”

  “谁知道呢……”我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记得在高永尾吉撰写的《超能力编年史》里边,曾经含糊不清的提起过续两次试验失败后,福来友吉博士曾经暗中进行过第三次不为人知的试验,受试者依然是位女性。

  “据说她拥有用意念将文字显示在白纸上的能力,却自始至终都没在自己的书里提到她的名字。

  “还有一点我很在意,就是关于长尾郁子的死因,高永尾吉一直都用暧昧的语调,强调她并非死于心脏病,而是猝死的。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很清晰的写出来,只是说她的死充满了神秘色彩,似乎是人为的……”

  由美大为惊讶,“是人为的?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摇了摇头,“那似乎和福来友吉的另外两个弟子有关,也就是你给我的那份资料上提到过的华裔学者,陆平和李庶人。”仔细想了想,我又说道:“我到日本的目的也和他俩有很大关系。”

  “对了。”由美从身后将我抱住,“说起来你究竟到日本来干什么?以前我问你,你不是很没诚意的推说仅仅是为了观光,就是随意用一些极为僵硬的笑来填塞我的好奇心,这次绝对要告诉我,不准撒谎!”

  我转过头去凝视她明亮的双眸,内心挣扎了很久,最后决定说实话:“是为了黑匣子。”

  “黑匣子?飞机上的那种吗?”

  “当然没有那么高科技,是真正的黑匣子。”我笑了起来,带她去我的房间,从背包里拿出那两个黑匣子递给了她。

  就在由美的视线接触到黑匣子的一刹那,我感觉她的全身明显颤抖了起来。

  我立刻抓住她的肩膀,激动地问道:“你知道这个东西?”

  由美死死地盯着黑匣子,先是满脸的震惊,然后又迷惑起来,眼神也变得空洞没有了神采。

  “这样的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喃喃的说着,伸手抚摸起黑匣子的外壳,那种轻柔的程度,就像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你一定见过。”我的声音因激动而低沉起来。

  “我在哪里见过?在哪里……”由美突然将黑匣子扔在了地上,她恐惧的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身体缩作了一团。

  “你怎么了?”

  我用手轻轻摇了她一下,由美顿时被惊吓得大声叫出了声。

  她狠狠地推开我,一边慌乱的挥动着手臂,一边向门外跑去,但还没跑几步,她全身一抖,倒在了地上。

  她被吓晕了。

  我苦笑了一下,摆摆手将冲进来的侍女打发走,然后把她扶到了床上,又将黑匣子收了起来。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由美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黑匣子,而且还发生过一些令她恐惧的丢失掉记忆的事情。

  不过今天确实收获了不少,大脑也初步的做了一些推断。

  黑匣子很有可能是福来友吉、高永尾吉、陆平以及李庶人搞出来的东西,甚至和福来博士的第三个试验有关。

  但这样的东西究竟还有多少个?

  究竟他们是用什么方法、什么材料制造出这种恐怖的东西的?

  由美曾说自己的家族受到了诅咒,还说自己的家族里时不时会出现超能力者,或许这一切也都是那个见鬼的黑匣子搞出来的吧。

  我静静地守在由美身边,飞快的整理着思绪,将脑中杂乱无章的东西全都重新流览了一遍,但还有一些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为什么黑匣子会刻着“昭和十三”的字样,既然他们都是明治时期的人,那当时为什么不制造黑匣子?难道还会有理论或者技术上的因素,还是那套技术是直到昭和十三年的时候才被研究出来的?

  既然陆平和李庶人可以变成人精,经历百年的时间还是不老不死,那么他们的导师福来友吉是不是也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而撰写出《超能力编年史》的高永尾吉说不定也没死,他只是用自杀来做为幌子,然后逃去了其他地方,过着另外一种人生?

  唉,原本以为得到这么多资讯的我,应该可以初步解开黑匣子的谜团了,但没想到疑问反而更多了。

  突然一道灵光划过脑海,我猛地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由美清醒了过来。那小妮子似乎完全忘掉了自己发疯的事,就连自己见过黑匣子的事情,也全都忘的个一干二净。

  她学着我挠了挠头,大为迷惑的说:“我怎么睡着了?”

  “帮我订一张去岐阜县的机票,最好是今晚的。”我急匆匆地说道。

  “你去那种偏僻的地方干嘛?”由美大为惊讶。

  我微微一笑,答道:“我终于知道乌萨在什么地方了。”

  “真的?”由美坐起身,好奇的问:“那个就连高桥集团的资讯管道都查不到的地方,你居然找到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得意的搓了搓手,翻开摆在桌子上的《超能力编年史》,说道:“这本书里曾经两次提到过乌萨这个地名,一次是说所有在那里制造的东西都会印上Madein Usa的字样,还有一次就是提到,他的导师福来友吉第三次试验的时候,他曾一笔带过,说是在乌萨那个地方。

  “于是我稍微调查了一下福来友吉的事情,发现他两次试验失败后,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岐阜县的高山町,也就是现在的高山市。

  “他一直居住在那里,直到一九五二年因病去世,其间他没有去过任何地方,也就是说,乌萨就在那里!”

  由美呆住了,思维一时没能跟上来,“等等,既然乌萨这个地方那么明显,为什么我死也查不到,而且几乎没人知道那个地方?”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我用手轻轻磕着桌面:“或许,乌萨这个地名只是暂时的叫法,也有可能那里有生产极为机密的东西,国家为了保密,故意把这个地名遮罩了,然后对外宣称另外一个名字。”

  “就算你对吧。”由美皱了下眉头,“那你需要走那么急吗?干嘛今晚就要走?难道你讨厌我?”

  这是什么唬烂问题?唉,女人果然是难以捉摸的生物!

  我顿时苦笑起来,“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早一点解决自己的事罢了。”

  “那我跟你去!”她毅然说道,甚至站起身,准备去收拾行李。

  我急忙摆手:“不用了,高桥集团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打理,你不怕你那些有心的叔叔阿姨们趁机摆你一道吗?”

  这句实在话果然见效了。

  由美苦着脸,咬住嘴唇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为难的说:“好吧,放你一马。我去叫下人帮你准备行李和订机票。你要小心哦,听说那里很冷,注意保暖。”

  她就像我老婆一样,一边唠叨着一边往外走,就要出门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头,露出一抹怪怪的笑意,“一路上不准拈花惹草,还有,如果你敢一去不回的话,哼,就算翻遍全世界,我也会把你给揪出来!”

  我顿时打了个冷颤。

  好可怕的女人,我以后的人生,不会被这么可怕的女人给毁了吧……

TOP

第八章 失窃

  当晚,我搭乘飞机,去了岐阜的高山市。

  到了那里时,已经是淩晨两点多了,我随意到机场附近找了家饭店住下,倒到床上便疲倦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敲房门。

  “谁啊?”

  我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一边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门,却惊讶的发现门外并没有任何人影,长长的走廊空荡荡地横在我眼前,昏暗灯光的照耀下,那条鲜红的地毯显得格外的刺眼。

  “难道是我作梦作糊涂了?”我挠了挠脑袋,准备回床上好好的再睡一觉,就在转过身的那一刻,我呆住了。

  空洞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一种阴冷的感觉,顿时充满了全身。

  “砰砰……”

  敲门声不断响着,带着一种令人枯燥和恐惧的节奏。

  我咬了咬呀,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依然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恶作剧?

  不可能,谁会那么无聊?何况就算要恶作剧,那个小子也跑的太快了一点吧!

  从我的房门前,跑到可以藏身的拐角处,一共有大概三十多米,而我从最后一次敲门声到飞快的打开门,其间也只不过间隔了三秒而已。

  这样算下来,那家伙一百公尺可以跑出十秒以下的成绩,几乎都要接近世界纪录了,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响动,更不要说是飞速跑动时发出的噪音。

  难道这次也是自己睡迷糊了,将梦和现实搅和在了一起?

  算了,明天到饭店的监视房,调出这个时段的录影就清楚了。

  我关上门向床走去,突然感觉一阵凉风抚在脸上。

  窗户,什么时候打开了?

  柔弱的清风,不断将半拉开的窗帘吹动,带来了一种古怪的味道。

  今天晚上究竟怎么了?

  我明明记得睡觉前窗户还关的好好的,而且也锁死了,为什么现在却是半开着?我的记忆绝对没有混淆,就算是自己记错了,也不会傻乎乎的在开了冷气的情况下,任窗户敞开着吧!

  突然记起了刚到奈良时的情况,那天晚上也像今天一样怪异。该不是狐狸觉得在我面前嫁女儿感觉很爽,跟着我跑到岐阜来,顺便再嫁一次吧?

  我下意识的将头伸出去看了看天空,空气很干燥,很好,并没有下雨。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我立刻打开灯,然后向床上望去。

  还好,背包还安静的躺在枕头旁边。

  我走过去将背包提了起来,就在那一刻,我的全身僵硬了,接着,我疯了似的将包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倒在床上。

  没有!果然没有了!

  确定了无数次,最后我颓然跌坐在地板上。

  包里的两个黑匣子不见了。

  是谁,在什么时候将它们偷走的?我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路,然后狠狠打了脑袋一下。该死,自己居然蠢的中了那种白痴程度的调虎离山计。

  恐怕某些人早就盯上了我,只是我笨的丝毫没有察觉到,那群人先是敲门来吸引我的注意力,趁我站在门前发呆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从窗户外爬进来,从我的背包里拿走了黑匣子。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们到底又是什么人?

  这里可是十五楼,想要从窗户外翻进客房里,几乎等于是玩命,他们干嘛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来偷那两个黑匣子?还有,他们究竟怀有什么目的?

  我恼怒的狠狠一拳砸在地板上,然后抱着发痛的手一边狂跳,一边大声叫起来,几近混乱的眼神,突然瞟到窗台底下掉有什么东西,我忍住痛将它拿了起来。

  那是一张椭圆形的符纸,上边画有奇怪的动物图案和一些怪异的文字。

  我眯起眼睛,神色顿时凝重起来,这种符纸自己并不陌生,在找到第二个黑匣子的地方也有相同的一张,那是御使前的标志。

  所谓的御使前,他们是一种可以借用狐狸妖力的人类。

  说起御使前的历史,民间大概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认为它们是狐妖玉藻前留下的后代,可以借用妖狐的力量。

  第二种说法说他们是供奉稻荷的巫女,又叫饭纲使或者管狐人,他们可以将老鼠一样大小的妖兽,养在一支小管子里,并能驱使它们做任何事情。

  我并不在乎哪种说法是对的,只是想拿回被盗走的黑匣子,总之睡意也完全没有了,我闯进饭店的监视室,要求警卫将刚才的录影调出来给我看。

  那个已经六十多岁的欧吉桑当然不肯,满脸不耐烦的说不合规定。

  我顿时火冒三丈,大叫道:“我的东西就在客房里被人偷走了,这笔帐该怎么算?”

  那警卫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提醒过旅客要将贵重物品寄放到托放处。”

  我冷哼一声,冲他摆了摆手:“我懒得和你说,叫你们经理立刻过来。”

  “先生,你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那欧吉桑也有点生气了。

  我一把拿起电话,直视他的双眼,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叫?”

  警卫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然后接过电话冲里边大声喊了几句。不一会儿,经理气喘吁吁的推门走了进来。

  “先生,请问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意?”他也是满脸不耐烦,公式化的询问道。

  “这家饭店属于高桥家的经营范围吧?”我慢悠悠地问。

  “没错。”经理点点头。

  我微微一笑,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他。

  那张卡是我临走时由美硬塞给我的,说如果缺钱用的话,就随便去找一家高桥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他们会立刻答应我的任何需求。

  果然,那个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经理,立刻变得大汗淋漓,他从衣兜里拿出手帕,不断擦着冷汗,又将那张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深深向我鞠了一躬,高声喊道:“不知执行总裁大驾光临视察,不当之处,请多多包涵!”

  站在一旁原以为可以看到好戏的警卫,立刻傻了眼。

  我故意指了指他,说:“这个警卫的态度似乎很恶劣啊,究竟你们是怎么对待客户的?”

  经理大为恼怒的冲警卫喊道:“歧藤一郎,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了。你被解雇了!”

  那个欧吉桑险些哭了出来。

  我兴致满满的看着这出戏,感觉气也出的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我平静地说道:“算了,这次我不会计较。你是歧藤一郎是吧,现在可以调出刚才的监视录影了吧,我住在十五楼的十七号房间。”

  看完录影后,我在饭店经理的迎送下回了房间,躺到床上,我又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根据记录显示,在我的房门前一直没有任何异常,从我入住,到我听到敲门声猛地打开门,十七号房的门前都没有任何人停留过。

  或许,那场偷窃真的不是人为的,难道会是御使前驱使狐妖干的?

  如果真是这样,反而可以解释为什么从里边锁好的窗户会被打开,然后悄无声息地偷走了我背包里的东西。

  据说狐妖用肉眼是看不见的,而且它们还有见缝插针的能力,不论多小的缝隙都能挤进去。

  虽然至今人类都不能证实它们是否存在,不过在日本的东北,确实有饭纲使的巫女存在,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御使前为什么会盯上我?他们和黑匣子有什么联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是怎么知道黑匣子在我的身上的?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在日本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由美。

  难道是由美告的密?

  我用力摇了摇头,想要将脑中的疑惑统统甩开,但终究还是做不到。看来明天我真的有必要去高山市附近的稻荷神社拜访一下了……

  稻荷是供奉狐狸的神舍,日本的狐狸信仰,大概可以追溯到平安时代或者更早以前,许多人都认为,狐仙是主管农业和商业的神,或许这样的信念是来源于散布在日本各地大约八万多间的稻荷神社吧。

  一大早,我就找来经理,询问有关附近稻荷神社的事情。

  饭店的经理立刻派人去查,不久后便拿了一大堆资料,我略微翻看了一遍。

  高山市的稻荷神社大概有十九处,不过规模都很小,大多都只有一个神瓮。不过东边的森林里,倒是有个很大的神社遗迹,我顿时对那个遗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试想一下,如果我是老远从东北来的巫女,又怀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也可以明目张胆的住在旅店,甚至于目标所在的饭店里,但这样做,还是有遭人怀疑的可能性。

  如果做为集合地点,当然会选一个十分隐密,而且人迹又少的地方,这样的话,那个遗迹就很有利用价值了!

  我又思忖了好一会儿,确定有很大的可能性后,这才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塞进背包里,然后朝遗迹走去。

  那个地方是我现在唯一能找到的线索,如果自己猜测错误的话,或许离失窃的黑匣子也会越来越远,甚至永远都不能再找回来,到时候也只能认命的带着张雯怡,跑去某个没人认识的城市,然后两人抱成一团,蜷缩在床上等诅咒发作,看谁先被梦魔砍掉脑袋。

  白天过去,夜,慢慢降临了。

  黑暗笼罩了整个废墟,偌大的狐狸雕塑挺立在残破的大厅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躲在阴暗处,揉了揉早已麻木的双腿,已经在这里埋伏了整整一天,带来的零食也被自己消灭了一大半,没想到连鬼影子也没等来一个。

  我深吸一口气,朝嘴里猛灌了一大口饮料,然后抬起头,透过塌掉的屋顶,望向天空。

  这里果然是郊区,没有受到污染的天空,美的一塌糊涂。

  明月高挂在天幕上,月晕也很明显,折射出一种混沌的混乱色彩。星星很少,只有几颗三级星在放射着黯淡的光芒。

  真的好美!尤其是在不知道何时会猝死的我的眼中看来,许多平凡的一切,都突然让人产生了留恋的感觉。

  哈,没想到就如我这么理智而又厌世的人,其实也是惧怕死亡的……

  正当自己的思维沉醉在那个没有喧嚷的外太空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传了过来。我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神智清晰,耳朵机警地倾听着任何一丝响动。

  那人似乎很踌躇,他不断徘徊在神社废墟的入口,然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声喊了起来:“夜不语,我知道你在里边,快点出来,有个人想见你!”

  那是个十分甜美的女生,那种温柔中有带着一丝冰冷的声线,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就在自己下意识的想回答时,脑中突然发出一个讯号,我立刻硬生生的将冲到嗓子眼的声音给吞了下去。

  好险,差些就打草惊蛇了!

  那个女孩等了一下,见没人附和她,便又大叫道:“夜不语,你这家伙快点给我出来。不然我就把你的黑匣子给丢进海里。”

  有没有搞错,她居然连黑匣子的事情都知道?!难道这个小妮子就是从东北来的御使前,也就是她偷了我的黑匣子?

  我再也忍不住了,连滚带爬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去。

  明亮的月光下,只见一个身材极好的女孩站在不远处,她看着我慌慌张张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浅笑。

  当我的视线接触到她美的无法形容的脸庞时,立刻惊讶的呆住了。

  我只感到全身僵硬,大脑里一片空白。

  那个女孩自己并不陌生,那样的笑容,还有那种娇嗔的表情,微微噘起的丰满嘴唇……那不就是狐狸嫁女时,我捡到的女孩吗?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吗?”那女孩用明亮的双眸凝视着我,向前走近几步,似乎想要让我更清楚地看到她。

  我好不容易才理顺混乱的思绪,沉声问道:“是你偷了我的黑匣子?”

  “要这么说也可以。”女孩毫无畏忌的点点头。

  “哼,没想到你居然会是御使前,难怪原本应该受伤的腿部会好的那么快,你是借用了狐妖的力量吧!这么说起来,那场狐狸嫁女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我感觉自己就像傻瓜一样,居然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你似乎误会了某些东西。”那女孩越走越近,最后在离我只有一个鼻尖的位置停住了。她轻声说道:“有个人想见你。”

  我摇了摇头,愤然道:“我不去,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

  “是吗?”她做出了一个十分遗憾的表情,“看来你对黑匣子的秘密完全不感兴趣。那好,就当我没来过。再见!”

  “你知道黑匣子的秘密?!”我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切的问道:“如果你真的知道,请你快点告诉我!”

  女孩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我并不知道,不过,要见你的那个人却很清楚,因为黑匣子就是从他的同伴手里做出来的!”

  ******

  废墟的不远处有一间小屋,那女孩微微点点头,示意我进去。我迟疑了一下,最后推开了门。

  正对面坐着一位大约三十岁年龄的老者,不要认为是我用错了词语,那确实是一位年轻的老者,至少我第一眼看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那男人双手轻轻抚摸着摆在双腿上的两个黑匣子,见到我后,只是点点头,说道:“你来了。很好,比我想像中还快。”

  “你是谁?”我毫不客气的坐在他身前的椅子上,沉声问。

  “大叫都叫我伊藤润树,是个不太出名的小说家。”

  “伊藤润树?好熟悉的名字!”

  我皱起眉毛,突然大叫道:“我记起来了,你曾写过一部很出名的恐怖小说。那部小说似乎根据福来友吉博士的真实故事所改编,然后辅以精采的幻想和悬念,最后还被改编成了电影。”

  “哼,那篇小说里真的是我的幻想吗?”伊藤润树苦笑了一声,呆呆望着天花板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

  “我拜读过你的那部小说。”

  我笑了一笑,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想法,顿时只感到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我压抑着狂跳的心脏,用尽量平静地沙哑声音说道:“不过,我对你在一九五二年所著的《超能力编年史》更感兴趣。那本书很有趣,你说是不是?高永尾吉先生?”

  伊藤润树准备拿茶的双手猛地停止了,他的全身都一动也不动的呆愣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哈哈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险些跌倒在地上。

  “你是怎么猜到伊藤润树就是我?”高永尾吉抬起头望着我。

  “只是突发奇想外加直觉罢了。”我老实的回答:“我感觉高永尾吉和伊藤润树有几个模糊的相同点。

  “第一,伊藤润树对超能力的研究绝对可以算的上宗师级别,那从他的小说里就能看出来。而高永尾吉对超能力有一种狂热的追求欲望,这只要稍微查查他的生平就知道了。

  “第二,伊藤润树是一九五三年出生的,刚好和高永尾吉死亡的时间相吻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有关福来友吉博士。

  “不论是高永尾吉的《超能力编年史》里,还是伊藤润树的小说里,每当提到福来博士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用上敬语,透露出一种崇拜的感情色彩。在以前我拜读你的小说时就感觉很奇怪了,没想到这个资讯居然会成为非常有用的线索。”

  我顿了顿又道:“当然所有的一切都纯属我的猜测,所以就赌了一把。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的承认了。”

  “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人。”高永尾吉又大笑起来,“关于黑匣子,你究竟知道多少?”

  “并不算太多。”我思忖了一下,“我知道黑匣子并不只一个,而且每一个都有不同的神奇力量,使用方法也不一样。我调查了很久,只大概知道那些黑匣子和你、你的导师福来友吉,还有两个华裔学者陆平和李庶人有关。”

  我舔了舔嘴唇,“你们似乎都从黑匣子上得到了不老不死的能力。其后不知为什么,陆平和李庶人各自持有一个黑匣子回了家乡,然后做了一些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我还知道,盒子是在一九三八年制造的,而制造地点是乌萨,也就是高山市的某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用什么方法造出这种可怕的东西,但是我能确定,那一定和福来友吉博士的第三次试验有关系。”

  高永尾吉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居然知道了那么多!”

  我微微一笑:“这实在不算多,高永先生是一九五三年诈死的吧?你用自杀做为幌子,然后在七十三岁高龄时返老还童,躲起来用别外的身分过着另外一种人生。李庶人和陆平差不多也和你一样,或许福来友吉也活在这世界的某一个地方。”

  “不对。”高永尾吉的神色有些黯然,“博士确实已经在一九五二年去世了。他不愿接受那种能力,说是违反了大自然的规律,其实我知道博士是不愿意承受那种痛苦,永远的存在是一种沉重的命运,接受了那种能力后,也同时承受了那些女孩子强烈的怨恨和羁绊!”

  “怨恨?羁绊?”

  我听的如坠雾里,完全搞不清楚他的意思。

  高永尾吉长叹了口气,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低声讲述起来:“我们都生在一个怪异的时代。那个时代表面上透露着对新事物的追求,但实际上追求是一回事,要那些顽固的知识分子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知道意影现象吧?常常有一些正常照片上,出现多余的不应有的人或物的照片,有的人统称它们为灵异照片,其实那就是典型的意影现象。

  “早在十九世纪六0年代和七0年代,照相术进入公众生活的初期,这种现象就被媒体大肆炒作,也让许多人大感兴趣,我的导师福来博士就是当时最杰出的一个。

  “他首先提出某些拥有特异能力的人可以将一些字元印在底片上,甚至仅使三层胶片的中间一张感光,而上下两张不受任何影响的理论。

  “就在一九一一年,博士在日本四国的丸龟市,找到了一位四十岁的法官夫人长尾郁子。在他的主持下,进行了一系列的意影实验。”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福来友吉博士曾在一九一三年所著的《透视和思维照相》一书中公布了研究结果。而且在长尾郁子死亡后,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又在一九三一年找到了日本宫城县特异功能者三田光,让他将位于四十公里外福来博士家二楼的底片,成功地意影了两张月球背面的照片。”

  “不错,博士为了研究特异能力,确实煞费苦心。”高永尾吉又叹了口气。

  “但意影现象和黑匣子有什么关系吗?”我疑惑的问。

  高永尾吉点点头,又轻微的摇了摇头,“黑匣子的研究,确实要从博士的第三次试验说起,为了免于重蹈覆辙,那次试验的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受试者是一位叫做高桥贞子的特异能力者,她拥有用意念把文字显示在白纸上的超能力,就在那场试验中,福来博士、陆平、李庶人和我,因为研究方向的不同,而分成了两派。

  “陆平和李庶人认为,特异功能者有其异于常人的精神力量,以至于强烈到可以发散出去,按照那个人的意志随意依附在某个东西上。根据这种理论,如果那种力量进一步的被扩大,那么应该可以改变分子排列,甚至达到改变物资的情况。

  “他们认为用意念把文字显示在白纸上,又或者在胶片上显影,根本就是改变分子结构和能量传递的过程,应该要进一步研究如何扩大这种能力!

  “而博士和我则认为他们走火入魔了。虽然他们提出的理论有一定的道理,但行为却过于疯狂,就因此我们四人闹得不欢而散,各自在高山城进行自己的研究……”

  夜,沉重的夜。

  一轮弯月高挂在天幕上,黯淡的银光下,有两个黑影走进了墓园。

  “真的要这么做吗?”李庶人望着四周,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陆平从麻袋里俐落的拿出铁锹,递给他一把,然后在一个坟墓上用力挖了起来。

  李庶人一把抓住他的铁锹,低声道:“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这根本就是对死者的亵渎。”

  陆平用力推了他一把,“别婆婆妈妈了,像个男人的样子,快挖!”

  “可是千鹤子她生前已经够可怜了,死后我们还侮辱她的尸骨……”李庶人迟疑道。

  陆平冷哼了一声:“你以前在英国究竟怎么读大学的?人死了就只剩下一副骨头,与其让它继续腐烂下去,还不如让我们将它发挥在更大的用处上!”

  “但是……”

  “够了!”陆平狠狠瞪着李庶人,“你患了脑癌对吧?你甘心就这样等死吗?还是等我们努力将那个理论完成?那可是科学上的大发现,只要我们将理论发表,一定会在学术界掀起轩然大波,甚至能引起一场革命。我们的名字绝对会载入史册里!”

  “你确定将那种特异能力扩大一百倍,真的能治好我的脑癌,甚至能让我不老不死?”李庶人明显动摇了。

  陆平神秘的笑起来,“那个理论是你和我一起发现的,如果再将容器制作好的话,就一定能成功,难道你连自己都不相信了吗?”

  “我当然信!我们一定会成功,对吧?”

  “当然会。”陆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挖快一点,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到四国去,把郁子的尸体也一起给挖出来……”

  “博士的第三个试验持续了将近两年。而就在一九一一年的时候,陆平和李庶人干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他们秘密地将御船千鹤子和长尾郁子的尸体挖了出来,并进行各种各样的研究。”高永尾吉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到了一九一二年,他俩初步制作出了一种仪器。那种仪器可以发出十倍于超能力者的能量,也就是黑匣子的雏形。

  “不过他俩似乎并不满足,因为那样的效果还不太明显,虽然已经可以慢慢改变人的身体素质,但实在太慢了,不能用到科学论证上,于是他们开始窥视贞子。嘿,小子,你想不想知道黑匣子里边到底有什么?”高永尾吉将黑匣子捧在手上,凝视着它们,然后问道。

  我立刻点头,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知道这玩意儿的构造了,可惜X光投射却不能成影,而自己又因为它们拥有的怪异力量不敢硬打开,害怕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死翘翘还算是好,就怕变得像李庶人那样的家伙,永远都死不了,然后痛苦的活在世界上,还要不断的换住所,唯恐就被人识破自己是不老不死的怪物,要真成了那样,我不一天到晚想办法自杀才怪。

  高永尾吉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御船千鹤子和长尾郁子的尸骨!准确地说,是她们的头骨!那两个混蛋将她俩的头颅敲的粉碎,然后装进了黑匣子了!”

  “什么!”

  我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只感到一阵恶寒爬上了后脑勺。

  “不对,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只能增大到十倍?”陆平狠狠的将桌上的资料,全都扫在地上。

  李庶人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将慢慢捡了起来:“阿平,其实十倍已经够了,我身上的癌细胞也有效的受到了控制,就凭这一点,已经足够震撼学术界了!”

  陆平用力的抓着头发,“不够,十倍根本就不够!我想要的结果至少是一百倍,不,甚至是一千倍,到时候才能达到我的目标。”

  “阿平,你太执着了,何必呢,那个愿望,恐怕你永远都实现不了……”李庶人摇了摇头。

  陆平猛地掀倒桌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吼叫着:“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成功!十倍?根据我们日以继夜的研究,明明就发现只有大脑才会发出那种特殊的能量波,而且就算人死后,那种能量也不会消散,会一直依附在头颅上,但为什么只能增大十倍?难道是因为她们的特异能力还不够强……”

  陆平近似疯狂的坐到地上,他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福来友吉那老头似乎说过,高桥贞子的特异能力,是他见过有史以来最强的吧?”

  “阿平,难道你想……”李庶人惊恐地望着他。

  只见陆平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神经质地说道:“她的脑袋!好想把她的脑袋打开仔细检查一下。”

  李庶人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涌上了脊背,他用力抓住陆平的肩膀,大声说:“你清醒一点。那是杀人!”

  “难道我们是第一次杀人吗?”

  陆平拨开他的手,阴沉地笑起来,“放心,就用以前的老方法,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而且在试验里死了人,福来友吉那老混蛋也不会声张,他就是这种人。只要到了晚上,我们悄悄潜进去,嘿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九一三年初,就在博士忙于将大量的试验资料整合,又联系好出版商,准备出版自己那本名为《透视和思维照相》的研究报告时,某一天,贞子突然感觉十分不安。

  “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和博士就发现她有很强的第六感,不,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预知能力。

  “当时她显得很惶恐,一个劲的要求我带她躲起来,但又说不出原因,只是强调自己有危险,或许会被人杀掉。”

  高永尾吉回忆着,最后苦笑起来。

  “说实话,两年的相处,让我对这个美丽聪颖的女孩产生了感情,我爱上了她。禁不住贞子的请求以及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终于做了生平第二个重大决定,我背叛了自己的导师福来博士。

  “由于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危险,我将贞子带走的同时,为了湮灭她存在过的证据,也带走了所有关于她的研究资料,害的博士因为资料不完整,只能草草地将那份报告出版了事,没有在学术界引起任何重视,也因此气的博士从此得了隐疾,最后郁郁而终。”

  他吸了一口气,满脸痛苦的说道:“但最可恨的是,我从来就没有感到后悔过!甚至在参加博士的告别式时,还认为自己就算再来一次,也会毫不犹豫地带走贞子!”

  “你并没有做错。”我沉默了半晌,问道:“然后呢?高桥贞子最后怎样了?”

  “她做了我的妻子。”

  高永尾吉缓缓地说:“我们一起住在横纲的小渔村里,过了很长一段愉快的生活,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永远继续下去,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从一九三六年开始,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常常会痛的死去活来,到医院检查后,才发现自己患上了胃癌,顿时天仿佛都塌了下来。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怕死,怕的要命!”

  他抓住自己的胸口,微微笑着:“贞子在我的面前显得很乐观,也很活泼,一个劲儿的逗我开心,我也真的在笑,开心地大笑,但是我俩都心知肚明,那只是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而做的戏罢了。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贞子的细眉几乎都皱到了一起,我知道自己美丽的妻子比我更伤心。

  “贞子曾经对我说,就算要她死掉,她也要我活下去,好好地,快乐的活下去……哈,讽刺的是,没想到这句话,在不久以后竟然变成了事实。”

  高永尾吉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捂住脸,痛苦的哽咽道:“一九三七年末,陆平和李庶人那两个混蛋,不知道通过什么管道找到了我。他们和贞子谈了一整夜,几天后贞子便离家出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

  “我开始四处托人寻找她的下落,我不敢离开家里,害怕她回家后找不到我。

  “一九三八年初,那两个家伙又来了我家。他们说有办法可以治疗我的癌细胞,然后给了我一个黑匣子,以及一封信。

  “他们告诉了我使用方法后,急匆匆地走掉了。我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居然是贞子的笔迹,整封信上只有短短的一行话……

  “尾吉,我曾许诺过,不论如何也不准你比我先死掉,我实现了自己的承诺,现在该轮到你了!你要将我的份一起活下去。还有,尾吉,我爱你……

  “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TOP

第九章逼近

  感情是什么?人类又是什么?究竟什么才算是自然规律?而科学家到底是顺应自然的人,还是违反自然的人?

  大量的资讯塞进我的脑子里,害我直到走出高永尾吉的小屋,也没有将其消化干净。屋外的夜色依然,月已经没有了,黯淡的天幕换来无数闪烁着的繁星。

  那女孩安静地倚在墙壁上,看到我挠着脑袋一副苦恼的样子,立刻微笑起来。

  “你的疑问都解决了吗?”她轻轻的挽住我的胳膊,问道。

  “黑匣子的秘密倒是清楚了。只是到底怎么解除诅咒,就算高永先生也不知道。”我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头痛表情。

  “慢慢来吧,你现在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女孩轻声安慰道:“黑匣子不但能让人不老不死,还能将特异功能者生前的能力放大至少一百倍,或许你可以从这方面去思考解决的方法。”

  “对啊!原来还有这条线索!”就像一道电流通过全身,我顿时恍然大悟,一把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兴奋的转起圈来。

  那女孩红着脸任我抱着,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推开我,淡然说道:“我要走了,这两个黑匣子还给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林子深处跑去。

  我大惑不解的呆愣在原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唉,女人。难怪有人会说她们都是善变的动物。

  为什么充斥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不是聪明的可怕,就是红颜薄命,再不然就是性情古怪的离谱?

  唉,究竟到什么时候,老天才会赐予本人一个稍微正常点的女人。

  据说西藏的布达拉宫有一种经轮,转一圈就算是颂读经书一千遍,看来我以后有必要去一趟,虔诚的转它个几十圈,试试看能不能感动佛祖,好让我早一点结束这种悲惨的命运了……

  我又在高山市待了几天,眼看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线索,这才搭乘飞机,回到了大阪的高桥家。

  “你回来了!”由美领着全部的下人站在大门前,微微冲我露出甜美的笑容,然后弯腰鞠躬。

  我不太习惯这种场面,略一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的?”

  由美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像个小妻子似的挽住我的手臂,轻声道:“别小看了高桥家的财力。就算你乘上出境的飞机,我也有办法让那架飞机绕着太平洋一圈,然后乖乖地降落在大阪机场上。”

  “恶魔!”我大感头痛,没想到这个一向被别人深恶痛绝的用来形容我的词语,居然也会有被自己拿来用的一天。

  “阿夜,你一定很累了吧。”她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大胸部紧贴在我的手臂上,“先去洗个澡吧。换洗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放在浴池外边了,我现在就去为你准备晚饭。”

  我默不作声地走进浴池,脱下衣服,然后用力跳进了温水里。

  呼,好舒服。全身都懒洋洋的,最近几天不断奔波所产生的劳累感,不知不觉也减轻了许多。

  轻轻闭上眼睛,脑子又开始自动整理起关于黑匣子的资讯。

  虽然高永尾吉为我解开了一部分的疑惑,但我还是有许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首先,既然陆平和李庶人的研究已经获得了成功,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在学术界将其公开,而是选择了隐藏在这个世界里,过着平凡的人生?

  还有陆平,那个人的行为最为怪异,也最令人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要摆出那个白色五芒星阵?既然他不会老也不会死,那么十年前传出他跳楼自杀的事件,会不会也是个幌子?或许他直到现在依然还潜伏在某个地方,静静地渡过永恒的生命?

  我从高永尾吉那里知道,在昭和十三年的时候,李庶人和陆平一共制造了三个黑匣子。里边分别装着,御船千鹤子、长尾郁子和高桥贞子的头盖骨。

  黑匣子有一个基本能力,就是能改变人类的身体构造,只要有正确的方法,普通人也能让自己变得不老不死,而且黑匣子也将特异功能者生前的能力扩大了至少一百倍,但那种能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只有某些精神力强烈的人,才能将其诱导出来,而且要使用那些力量,就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或许是黑匣子里的怨念过于强烈,以至于每一个拥有黑匣子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顿时停下所有的动作,全力思索起来。

  记得由美曾说过,自己的曾祖父母曾经住在一个小渔村里,而高永尾吉将高桥贞子从福来友吉博士身边带走时,就是躲在横滨的一个小渔村中,还有,高桥这个姓虽然不算罕见,但也不是什么大姓,如果高永尾吉真的爱着妻子的话,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开心,要儿子随母姓也不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由美说自己的爷爷和二姐恋衣都有预知能力,可以将几天后才发生的事,在白纸上以文字的形式显现出来,而高永尾吉确确实实得到了装有高桥贞子头盖骨的黑匣子,贞子的超能力能通过意念将文字显示在白纸上以及微弱的预知能力,这一切都和高桥家的种种不谋而合。

  难道高桥光夫就是高永尾吉以及高桥贞子的后代?

  而由美所谓的超能力,就是通过黑匣子所展现出来的力量?

  我冷静的有仔细分析了一下,最后轻摇脑袋。不太对,如果高桥光夫真的拥有黑匣子的能力,那么他也应该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根本就不会搞成植物人,直到现在都可怜兮兮地躺在医院里。

  那么是因为高永尾吉十分清楚永生带给人的痛苦,所以才故意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希望他不用赴自己的后尘?嗯,这倒是很有可能。

  就在我为自己的新发现兴奋不已的时候,浴池的门开了,浓浓的蒸气中,我只隐约看得到一个苗条的影子向我走过来。

  “阿夜,我来帮你擦背。”由美一丝不挂的出现在我面前,她一边冲我娇羞的笑着,一边走进了水池里。

  云烟雾绕的蒸气围绕在她身旁,就像她的动人的胴体上也披上了一件轻薄的纱巾,那种朦胧的感觉更让人心跳加速,一股强烈的诱惑顿时充斥了全身。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双眼圆睁的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皙白玉体,只感觉一双如蛇般柔软的滑腻手臂缠上了我的颈部,接着两团像海绵般富有弹性的硕大物体,紧紧贴在了后背上。

  我清楚地感到脑袋中有什么东西要迸出来,冷静地深吸一口气,我向前一偏,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的头正枕在由美丰满结实的大腿上。她穿着粉红色的和服,一边拨弄我的头发,一边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立刻尴尬的坐起身来,瞪着她叫道:“你想谋杀我吗!我的心脏可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

  由美捂住嘴浅笑着:“真的好有趣,我越来越喜欢看阿夜惊惶失措时的表情了!”

  “对了,从刚才我就发现你擅自改掉了对我的称呼。”我眯起眼睛,不满的说:“为什么叫我阿夜,我和你有那么熟吗?”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当然要叫你的匿称了。”由美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争辩,她抽出一叠资料递给了我,“这是你要的关于上衫的验尸报告。”

  我顿时来了精神,捧着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上衫的验尸报告一共只有三页,大概说的是身体完全没有任何创伤的痕迹,只是体温很冷,血液几乎都冻结了起来,心脏的血色左右相差甚远,左面很红,右边发黑,腹部甚至有轻微的积水现象,死因可以确定为冻死!

  “冻死。”

  我小声咕哝起来,居然会有这么古怪的事。夏天冻死人也就罢了,还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冻死,而且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任何头绪。

  “说起来,阿夜。”由美温顺的为我斟了一杯茶,“上衫的死,会不会是大井或者三元搞的鬼?最近大井那家伙一直赖在这里不走,而且还不断向下人询问一些有的没的,我还发现他常常徘徊在从前美雪姐姐住过的房间附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至于三元就更可疑了,他为了钱,几乎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最近三元集团的财务出了很大的问题,眼看就要破产了,那混蛋一定一天到晚眼巴巴的等着我手里的百分之十三的股票去救急。”

  “他们两个确实很可疑。”我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但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在别人的地盘上,让一个人没有任何外伤的冻死?

  “验尸报告上说,上衫没有服下任何催眠的药剂,也没有被人打晕,死亡后尸体也没有被移动过,他的客房不是密室,而且他也没有受到拘禁和束缚,像他那样的聪明人,在感到冷的情况下不会大声叫,反而呆呆的趴在床上等着被冻死,难道你不觉得很怪异吗?”

  由美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朝我吐了吐舌头道:“晚饭你要在餐厅吃还是这里吃?”

  “就在这里好了。”我低下头继续研究着那份验尸报告。

  “那我帮你端过来。”由美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向屋外走去。正当她走到门口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上。

  “没什么吧?”我向她望去。

  “我没什么,抱歉,让阿夜你担心了。”她转过头向我一笑。

  我望着她纤细苗条的背影,突然整个人都惊讶的呆住了。

  从以前她的背影就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我在哪里见过,而就在刚才的一霎,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的心脏顿时狂乱地跳动起来,声音也激动的变得有点沙哑,我强忍着震撼感,略微颤抖地问:“你和你的二姐恋衣是双胞胎对吧?”

  “嗯,我和姐姐是异卵双胞胎。”由美疑惑的点点头,接着补充道:“不过我们长的不太像,而且也没有所谓的心电感应。”

  “那她的照片能不能借我看一下?”我吞了口唾沫。

  “为什么?”由美惊讶的问。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说道:“两天前,或许我看到你姐姐了。”

  由美震惊地跌坐到地上,许久才喃喃嚷着:“骗人,恋衣姐姐已经死了!”

  “死了?”我猛地站起身来:“你怎么知道的?”

  她倚着墙,慢慢望向天花板,“根据高桥集团的资讯网,一个礼拜前,有人亲眼见到她跌进了奈良的一个山崖下。”

  “一个礼拜前?也就是我和你遇到的那天吗?”

  “不错,而且那座山崖也正好在我们遇到的那座民宿附近。”由美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苦笑:“哼,那还真是巧合啊!”

  我的大脑完全不能接受这些资讯,由美见我满脸的不信,起身拿了恋衣的照片放在我跟前。我看了一眼,身体更加僵硬了,甚至感觉有种刺骨的恶寒渗入了骨髓里。

  照片里的恋衣冰冷地不带着一丝俗世的笑容,不,应该说是完全没有表情,只是表情黯淡的坐在镜头前,眼眸中流露着不屑的鄙视神情,她就像在嘲讽似的望着我,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似乎萦绕着极度的不耐烦。

  虽然表情不同,但我还是立刻就分辨了出来。

  这正是我一个礼拜前,在遇到狐狸嫁女时救出的女孩,而且两天前,我还和她一起去拜访过她的祖父高永尾吉,那么真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个礼拜前就死掉了?

  我不信!绝对不信!

  “那人只是看到她掉下去对吧?”我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有可能她并没有死!”

  “不可能!”由美轻轻摇了摇头,“恋衣姐姐的尸体在昨天已经找到了,而且正在运送回本家的途中。”

  “怎么会……”我又呆住了。

  难道在一个礼拜前我遇到的恋衣就已经死了,一直以来,我都在和鬼在打交道?这实在太过于荒谬了!我用力捶着脑袋,直到由美心痛的拉住了我的手。

  “你真的遇到恋衣姐姐了吗?”她温柔的将几近混乱的我拥进怀里。

  “我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最近七天里,我确实遇到过恋衣两次。”

  “我相信你。”由美轻轻咬住红润的嘴唇说道:“恋衣姐姐不是普通人。她曾经说过,只要是为了高桥集团,就算是变做厉鬼,也会从地狱的深处爬回来。她一定已经回来了,而且就在这栋房子的某个角落暗暗的盯着我们。”

  由美变得惶恐起来,她不安的四处张望,神经质的叫着:“我们都会被那个女人杀死,没有人能逃掉……嘿嘿,我那些所谓的叔叔阿姨一定不会失望的。”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脸上散发着异样的神色,“他们全都瞒着恋衣姐姐,暗地里做过许多对不起高桥家的事。嘿嘿,他们都会死,都会被恋衣姐姐杀掉……”

  在由美混乱的同时,我的大脑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根据从前得到的种种资讯再加上推断,如果恋衣死前真的带着黑匣子,那么任何可能性都会发生。

  或许她真的已经死了,她的尸骨在山崖下发臭,而藉由黑匣子的力量,另一个她又重生到世界上。

  如果是这样,反而能说明上衫诡异的死因,也只有她的力量才能将一个人在夏夜里冻死在床上。

  那个重生的恋衣,她到底会有什么目的?

  又是一个无聊的夜晚。

  三元烦恼的站在卧室的窗前,点燃一根烟抽起来。

  今天樱花银行的人来过了,由于三元集团最近几年连续的财务赤字,已经有两年没有付银行的利息,经过调查,赤字总和已经超过了三千亿日元。

  银行判断三元集团已经失去了偿还能力,如果一个星期还不能筹集一千五百亿的融资的话,樱花银行将采取行动,强制对三元集团进行控制,到时候,社长的职务恐怕再也不会是他了。

  一般银行对集团进行控制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调控融资,将银行的钱融入企业里,这样的企业永远也不会倒闭。第二种是优先转卖,也就是把企业内还有活力和弹性的子公司和产业通通卖出去,然后宣布破产。

  看银行的态度,对三元集团采取的行动应该是后者,还有一个星期,三元集团就要彻底完蛋了。

  三元狠狠将烟头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了上去。那些女人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最近对他也冷淡起来,甚至有些已经开始着急的和他撇清了关系!

  那些婊子,她们的一切都是用他的钱买的,现在居然敢这样对自己!

  三元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不管怎样,这个礼拜内一定要从高桥由美那贱人手中,把高桥集团百分之十三的股票给挖出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他思忖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道上的兄弟打了个电话。

  日本是个黑社会团体猖獗的地方,黑社会用公司的名义,明目张胆的做违法的事,甚至和议员勾结,帮助筹措政治黑金,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流氓反而是最靠的住的伙伴。

  很早以前,三元就想到了一个对付高桥由美的最佳方法——很简单,就是绑架她!

  让一个女人开口其实有许多方法,而对那些方法每个流氓都是专家,当然,他们也很清楚事后怎么让那个女人闭嘴。

  三元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还有一个礼拜,看来自己的速度要快点了。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窗外传了进来,那个声音非常凄惨,就像快要断气时的垂死挣扎。

  他皱了皱眉头,是哪个佣人将自己的小孩带了进来?明天一定要将她揪出来,煽她几耳光,然后叫她滚蛋!怎么能任由那些低贱的人骚扰自己,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她们,他最讨厌婴儿了吗!

  三元恼怒的关上窗户,那令人心烦的声音顿时消失了。他点了点头,慢慢向床上爬去。就在手要接触到床单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全都呆住了。

  婴儿的哭叫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最后开始在房间里不断的回荡。

  他感觉身体变得僵硬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渗入脊髓,头发几乎都吓得竖了起来。

  那个哭啼声似乎带有生命,不断冲击着三元的耳膜,电光一闪,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里。

  微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抚在他的脸上,却有一种割肉般的痛楚。

  他痛的想要大叫,张开嘴时才发现声带已经失去了作用,什么声音都不能从喉咙里发出来,甚至,他连让喉结震动的能力也没有了。

  他恐慌的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的眼前,正有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他看。

  三元不禁打了个冷颤,偏偏脖子也不能动了,只能呆愣的和那双眼睛对视,正对面的眼睛带着一丝冷冷的瞳芒,就像黑夜中的野兽找到了猎物一样,淡淡地透露着狰狞和诡异。

  婴啼的声音更响了,几乎就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不!那确确实实就在自己的耳边!有什么东西紧贴在后背上,慢慢地,一双稚嫩的小手从身后摸到了三元的脸上。

  “爸爸……”耳畔那个婴儿在笑,但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僵硬的声调,就像一根冷刺,狠狠的扎入了他的心脏。

  “爸爸……”紧接着,许多声音叫喊着从四面八方向他涌过来。就像无数的婴儿在拉着他的裤脚,恳求自己的爸爸抱抱他们。

  “难道这些都是自己强迫那些女人打掉的孩子?他们回来找我了,终于全部回来了……”三元满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这也是他最后的一个念头。

  多的就像白蚁的婴儿不断地冲向他,然后在他身上狠狠撕咬起来。

  黑暗里,寂静充斥着整个房间,只有轻微的潺潺声,那是血流到地上的声音。

  三元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吃吧,我的儿子,还有女儿,把我的肉全都吃下去!”他从手臂上扯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眼睛死死的凝视着不远处冷漠地注视着一切的那双眼睛。

  “谢谢你,原来有生命通过自己延续下去,感觉,竟然那么好……我的孩子,将我通通吃下去,我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