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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二 意外伤害(2)

"说是回家拿钱去了。"那个医生冷冷地说,点了点头就急匆匆地走了。

  "这个破医院,医生都跟冷面杀手似的,没一点儿人情味儿,问他句话,他怕得传染病似的躲着。"于飞不满地看着那个医生的背影说。

  "铃……"苏康的手机响。

  苏康一看,说:"是王队的。"接通,听到那边刑警队队长王文捷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康吗?你和于飞有空的话,过来一下好吗?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苏康挂了电话,对于飞说:"走吧,我们先到王队那里看看,他有事找我们。"

  于飞点了点头,拉起施维雅就跟着苏康走了。

  苏康临走前,回头往病房里看了看,沈伊丽还在熟睡着,像天使一样微笑……就在苏康转头要走的时候,一名护士推着送药车从走廊那边拐了过来,走到四号病房时,她冲着里面叫:"沈伊丽,吃药!"

  苏康一看,连忙跑了回来,从护士手里接过药片,进去叫沈伊丽起来吃,可是,任凭苏康怎么叫,沈伊丽也不醒。

  于飞和施维雅也走回来了,于飞看到沈伊丽这个样子,不安地说:"苏康,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沈伊丽就像那天的张洁一样?"

  苏康一听,急坏了,他赶紧跑出病房去找医生。

  医生来了,给沈伊丽检查了一下,说:"她好象吃了不少安眠药,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如果真是这样,需要马上手术,你们去办理一下相关手续吧。"

  什么?苏康和于飞面面相觑,刚才的两个钟头,死神在他们眼前明目张胆地抢夺沈伊丽的生命?沈伊丽怎么可能吃下大量安眠药?她从哪里能弄到安眠药?有人要杀死沈伊丽?苏康回过神儿来,立刻拨通了刑警队队长王文捷的电话,把这个意外事故告诉了王文捷。

  一会儿,王文捷就带着助手们赶到了精神病院,仔细地勘察现场进行取证,那只留有残液的水杯被一个侦查员放进了消毒袋里。

  沈伊丽被送进了急救室。

  苏康懊恼得要命,他恨自己太大意了,看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他坐立难安。

  "苏康,你不用太担心了,医生刚才说一般没有生命危险。"王文捷安慰苏康,又问:"怎么沈伊丽都没有家人照顾吗?"

  "她妈妈一直在,刚才听医生说她回家取钱去了。"苏康说。

  "取钱?难道沈伊丽一直昏睡不醒,她妈妈都不知道吗?"王文捷皱了皱眉头,职业的敏感让他觉得事情不对头,他问苏康:"沈伊丽的老家在哪儿?"

  "山东威海羊亭。"苏康说。

  "怪了,这么远,孩子正睡着,她这当妈的说走就走了……"王文捷自言自语地说,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想,他怎么就忘了,沈伊丽疯了,睡着和醒来没什么区别,就算沈妈妈郑重其事地跟沈伊丽告别,沈伊丽也傻乎乎的,所以,沈妈妈不告而别似乎合情合理了。

  这么想着,王文捷抬头看了看急救室大门上的"静"字,寻思了一会儿,隐隐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沈伊丽吃了谁给她的安眠药呢?

  这时,一旁的苏康想起王文捷刚才给他打过电话的事,就问:"王队,刚才你打电话叫我有什么事?"

  王文捷看了看施维雅,欲言又止。

  于飞介绍说:"王队,放心好了,她是我和苏康的同学施维雅,她和程芳、安华她们住在一个宿舍里,平时很要好。"

  王文捷点了点头,四下看看,就指了指空空的四号病房,说:"我们进去说话。"

  大家进了病房,王文捷说:"我们长话短说吧,经过这些天的调查,我们确认了一件事,那个地道里除了沈伊丽,肯定还有别的人在。只是,我们现在不能确定,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我找你们是想核实一些细节问题,你们要好好想一想。"

  "好的,王队,你说。"

  "你们在地道里有没有听到过除了沈伊丽之外的人说话、走路或者咳嗽,也就是,哪怕是很细微的声迹?"王文捷问。

  苏康和于飞想了想,苏康说:"我们好象听到了安华的声音,可那时安华已经死了,所以我们怀疑听错了,其他的声音倒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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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二 意外伤害(3)

"是这样的,其实苏康早就觉得地道里有人,后来,我们发现了沈伊丽,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就疯了,所以,我想可能是沈伊丽在地道里捣鬼。"于飞说。

  "不可能。刚开始,我们也想过,可能是沈伊丽在偷走了你们的手机后,在教室里点着了火,然后把你们引入地道,又在清水湾那里下了毒,可是,沈伊丽的确是疯了,一个疯子是不可能有这么严密的杀人计划和思维的;如果她是在干完了这些事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受到强烈刺激而精神崩溃的话,那么她是不可能从清水湾那里找到正确的路线到达出口处的,况且,沈伊丽自己一个女孩子,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敢一个人呆在那个黑洞洞的地道里,当然,也无法存活,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照顾沈伊丽,而且,怕人发现了他们,想把进入地道的人全都杀死。可是,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生活在条件那么恶劣的地道里呢?又为什么要把沈伊丽拘禁在那里?"王文捷疑惑地说。

  "的确有人在清水湾里下毒想毒死我们,要不是周海跑在前面,可能我和苏康早就死了,可是,我很奇怪的是,即使他们没有毒死我们,在我们走出地道前,他们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把我们杀死,因为那个时候,苏康高烧昏迷,我背着苏康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们要杀我们易如反掌,可是,为什么他们再没有了动静,让我和苏康侥幸地找到了出口?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藏在那里想干什么?他们又是从哪里逃跑了呢?"于飞也一肚子问号。

  "他们从另一个出口跑了。"王文捷说。

  "对,那张平面图上,地道的确有两个出口,只是当时,我们没看出来,另一个出口在什么地方,那里没有标明地点。"苏康说。

  "那个出口,在后山山坳的火葬场后门那里。"王文捷沉重地说,那里每天有送葬车来来往往,可是,我们仔细调查过,那里的工作人员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这真是太奇怪了。"

  "咦?既然他们能在另一个出口出去,为什么不把沈伊丽一起带出去,而是送到这边的出口,难道他们知道我们俩能找到出口?"于飞问。

  "他们肯定不会想到你们俩会找到出口,否则的话,他们一定会杀人灭口,我想,是因为他们发现这边出口处有很多人在救火找人,他们只想让人把沈伊丽救出去,至于你们两个,是沾了沈伊丽的光罢了。"王文捷说:"我们分析,他们不领沈伊丽走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沈伊丽疯了,怕引人注意;再是他们带着沈伊丽不能方便行事,做什么事都有拖累,所以,他们把沈伊丽送到了洞口,他们不怕沈伊丽说出什么来,因为沈伊丽疯了,这种病,短时间内不会康复。"

  "对了,周海的尸体找到没有?"苏康猛地想起这事来。

  "没有。塌陷地段的挖掘工作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即使挖掘工作顺利进行,也许,等我们找到周海的尸体时,也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地道里的气温太高了……"王文捷难过地说,顿了顿又说:"虽然周海的尸体没有找到,但我们初步断定,程芳、张洁和张倩倩她们没有死亡,而是失踪。"

  "什么?程芳她们还活着?"苏康和于飞同时惊喜地问。

  "嗯。我们仔细查看了程芳、张洁失踪地点的地道情况,地上没有血迹,也看不出任何搏斗、拖拉的痕迹。你们也说,于飞在听到程芳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后,立刻赶了回来,就发现程芳她们不见了,你们并没有亲眼看到程芳她们被狗吃,只是从狗满头满身都是血来进行推测的,是这样吧?"王文捷说。

  "是的。"于飞说:"可是,我听到程芳呼喊时,正在努力唤醒苏康和周海,当时,我们的小手灯没电了,回到约定地点耽误了不少时间……"

  "如果在这段时间里,真的是狗袭击了程芳的话,那她绝对不会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呼救声,除非一下子被狗咬断了脖子,可是那样的话,地上一定会留下血迹,但我们仔细看过,地上除了于飞说的周海的血迹外,没有其他异常,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程芳遭到了突然袭击,被人从后面打昏了过去。至于狗身上的血,是它们撕咬安华的尸体时沾上的。"王文捷说:"我们在程芳和张洁失踪的地道附近找到了一块带着少许血迹的砖头,那应该就是凶手行凶的武器;另外,我们在地道里还找到了一些短发,奇怪的是,经过鉴定,这些短发是一个人的,所以,我们初步确定,住在地道里的,除了沈伊丽,就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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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二 意外伤害(5)

 "噢,这样……那我们什么时候、怎么住进鱼岭村?"苏康和于飞同意了。

  王文捷刚要说话,就听到助手小刘叫过来:"王队,医生出来了。"

  大家一听,赶紧走出急救室,上前询问沈伊丽的情况。

  "脱离生命危险,只是,病人脑神经受到进一步的损伤,病情可能会加重。"医生说。

  苏康的心疼得缩出了水,他把头埋进掌心里,难过地蹲了下去。

  于飞刚要安慰苏康,听到另一个刑警走过来神色凝重地对王文捷说:"报告王队,办公室接到报案电话,说市郊环城路西段加油站不远的山沟里,发现一名妇女上吊自杀。"

  "知道了。"王文捷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对苏康和于飞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照顾沈伊丽,我们去看看。"可是,他刚走出去两步,又猛地转过身来,盯着苏康目不转睛。

  "怎么了,王队,干嘛这么看着我?"苏康让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苏康,你在这里小心照顾沈伊丽,让于飞跟我去看看,我……怎么觉得,那个上吊的人,可能是沈伊丽的妈妈……"王文捷语出惊人。

  苏康一听,大惊失色,他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于飞和施维雅跟着王文捷走了。

  苏康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间觉得长长的走廊,就像一个空旷、幽深的陷阱,把他抛进了茫然无助境地,伊丽,你能好起来吗?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的妈妈,可怜的你,以后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苏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世界在一刻间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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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三 临危受命(1)

三 临危受命

  那个妇女果然是沈伊丽的妈妈。

  王文捷和于飞他们赶到那个山坳里的时候,几个侦查员正在现场取证拍照。

  于飞和苏康从前到精神病院看望沈伊丽的时候,看见过沈妈妈,当于飞看到地上那个紧闭着双眼,脖子上有一道明显勒痕的女人,于飞沉重地对王文捷点了点头,说:"王队长,她是沈伊丽的妈妈。"

  一阵风吹过,那根挂在树枝上的绳子随风摇动,似乎为它刚刚成功地结束了一条生命而得意忘形。

  一般情况下,吊死的人面相十分恐惧,可是,地上的沈妈妈,除了脸色有些发紫之外,面容安详。刑警们默默地忙碌着,听那个加油站的职工说:"今天一大早,我给一辆公共车加油的时候,看见这个人从车上下来往山这边走。当时我也没有在意,以为她下车小解或干什么,这周围都是荒山僻岭,没有人住,她不会是走亲戚。可是,那辆公共汽车加完油就开走了,我远远看见这个女人往山里走,走得很慢。接着又来了几辆车,我干着活儿就忘了这码子事,可是,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我又想起这个女人来,我好象没有看到她回来,她一个女人在这片山里转悠这么长时间在干什么呢?我就有些奇怪,正好有换班的伙计来了,我闲着没事就往山里走过来看看,结果……真是丧气啊……"

  施维雅躲在了于飞的身后,惊惶地露出一双眼睛,她不敢看沈妈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看了几眼,人死了,就什么都能放下了?就这样无知无觉了,和这山里的树木、石头和泥土一样……施维雅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看到法医拿着一个盛放安眠药的瓶子走过来对王文捷说:"她在上吊前还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她真是不想活了。"

  "安眠药?"王文捷看了看那个药瓶,对法医说:"医院沈伊丽杯子里的也是这种安眠药的溶液吗?"

  "是的。"法医说。

  "王队,这里有一张取款凭据。"一个侦查员走过来把一张纸条放在王文捷的手里。

  "陈晓?陈晓是谁?"王文捷看着取款凭据上汇款人的名字疑惑地说。

  "我和苏康听沈伊丽的妈妈说过,他是沈伊丽的小舅,在南方打工。"于飞说。

  "你们见过他吗?"王文捷问。

  "没见过。"于飞和施维雅都摇了摇头,于飞又说:"我听沈伊丽的妈妈说过,陈晓也很不容易,所以,只能几个月寄一点钱来。"

  "噢……五百元……"王文捷叹了口气,说:"相对于昂贵的医疗费,这五百元太少了……"他看了看地上的沈妈妈,心情无比沉重,又是一个让生活逼到无路可走的人,她不放心她的疯女儿,深沉而绝望的母爱就变成了杀人的动机,她想和女儿一起死……

  "王队,怎么办?"助手请示王文捷。

  "勘察完现场,把她拉回去做进一步的检查,小张,小刘,你们去联系一下陈晓,让他回来处理一下家里的事。"王文捷吩咐手下。

  "好的。"

  刑警们各自忙碌,这边,王文捷对于飞和施维雅说:"我们还回医院看看沈伊丽吗,这个可怜的孩子……"又愤恨地说:"有时候真想变成孙悟空,有火眼金睛,一下子就能看出妖魔鬼怪的原形,可是,人比妖魔鬼怪更难对付啊,因为他们更善于伪装,纵然有火眼金睛,也难以看清他们,当他们成为罪犯、特别是心思细密的罪犯,他们就成了隐藏在人群里的妖怪,为非作歹,让人防不胜防……到底是什么人把沈伊丽害成了这个样子呀,真想立刻把他揪出来打他个半死。"

  "沈伊丽疯成那个样子,倒不会伤心了,唉……也不知道她的小舅能不能照顾她,苏康可怎么办呀,他一直对沈伊丽很愧疚,说沈伊丽失踪前,想和他去吃烛光晚餐,他没答应,让沈伊丽很伤心……他一直很爱沈伊丽……"于飞难过地说。

  "所以啊,相爱的人之间想说什么、做什么一定要及时地去说、去做,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遗憾。"施维雅神色怔怔地说。

  王文捷迅速看了施维雅一眼,发现这个清纯的女孩子脸上显出很沉重的沧桑感,唉,面对沈伊丽可悲的命运,谁又能轻快得起来呢?

  大家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各自想心事。

  回到医院,苏康急急地迎了出来,紧张地问于飞:"于飞,那个人是不是沈阿姨?"

  "嗯。"于飞垂着眼睑闷闷地点了一下头。

  苏康拧着眉头紧紧闭了一下眼睛,他转头看了看床上还没有睡过来的沈伊丽,默默地走回去坐在了沈伊丽的床边,握起沈伊丽的手贴在他的脸上,说:"伊丽,放心,以后我来照顾你。"

  "苏康,你只差一年就毕业了,不管怎样,别把学业荒废了。"王文捷提醒他。

  "不管了,我爸爸妈妈不喜欢伊丽,我只能自己想法赚钱照顾伊丽了。"苏康面无表情地说。

  "她还有她的小舅,苏康你应该理智一些。"王文捷说。

  苏康不说话了,他的眼里泪光闪闪,他知道,沈伊丽的小舅不能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会把沈伊丽带走的,那么,他和沈伊丽就只能分开了。

  "苏康,你要振作一点儿,配合警方早些找出陷害沈伊丽的凶手,沈伊丽的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但人活着,就有希望,慢慢来吧,一切都会变好的,目前,我们先要找出程芳和张洁她们的下落,即使她们死了,起码我们得找到她们的尸体。"王文捷拍了拍苏康的肩膀。

  苏康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沈伊丽,心如刀绞。

  沈伊丽醒来后,看着眼睛熬得又红又肿的苏康傻傻地笑了,苏康忍不住掉眼泪,沈伊丽歪了歪脖子,指着苏康继续傻笑。

  沈伊丽的小舅一直没联系上,警方按照那个汇款单汇款人地址去找陈晓,那个工地的老板说,陈晓在半个月前就离开了,警方只好在电视台和地方报纸上刊登寻人启示,四处查找。

  沈伊丽严重拖欠医院的医疗费用,而且,发疯的沈伊丽又总是不断惹麻烦,时常会打伤别的病号,医院的领导就受不了了,多次暗示苏康,说可以对沈伊丽进行保守治疗,言下之意就是让沈伊丽早点离开医院回家养着,毕竟精神病院不是救济院。可是,沈伊丽没有家了,而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苏康,也不能给沈伊丽一个温暖的家。苏康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为力,他想在外面租房,把沈伊丽接出来同住,可是,租房的人一听说苏康要带一个精神病人一起住房,说什么也不愿意出租了。

  重重困难摆在苏康面前,苏康左右为难,这时,王文捷告诉苏康和于飞,事不宜迟,要马上行动,明天晚上,苏康和于飞就要到达鱼岭村。

  "苏康,沈伊丽这边,你先放下,警方与精神病院协商一下,让沈伊丽再住一段时间,等要紧事办完了,再商量沈伊丽的事情怎么办,精神病院的院长同意了,你放心去鱼岭村,争取漂亮地完成任务。"王文捷在电话里苏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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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三 临危受命(2)

"好。"苏康深呼吸了一下,挂断了电话,在暮色里脚步沉重地往前走,大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在意偷偷擦干眼泪的苏康。

  "我市文化局响应上级的号召,开展'万场电影下乡'活动,以便丰富广大农村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这阶段,正好轮到三柳镇,你和于飞以放映员的身份和其他放映员一起住进鱼岭村,放心好了,我安排好人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问题是,现在放电影都是用数码放映机放映,虽然操作起来简单方便,你们也不能调以轻心,要表现得很专业。记住,你们的身份就是普通放映员,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多听多看少说话,有什么事要及时上报,你们的任务就是探听虚实,不是让你们直接去抓罪犯,你们就当是一次社会实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状态要自然放松,你们明白了吗?"王文捷神色凝重地对苏康和于飞说完,把一台插了网卡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了苏康,又说:"不要打电话,用QQ和我们联系,我这边二十四小时有人在线,这台电脑上的QQ号密码是我们三个人名字拼音开头的字母,你们用的过程多更换几次密码,防止号码被盗;通话记录要及时删除。"

  苏康和于飞点了点头,于飞问:"王队长,那个保护我们的刑警是……"

  "这你们没有必要知道,他就在你们身边。"王文捷说完,把两块手表分别给苏康和于飞戴上,说:"这也保护你们的措施之一。"然后,王文捷就把他们领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前。

  "这位是市文化局的刘副局长,他负责教你们使用数码放映机,你们要认真听、认真学。"王文捷给苏康和于飞作了介绍,嘱咐完他们,和刘副局长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苏康和于飞一会儿就学会使用数码放映机了。两个人回学校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文化局影视传播有限公司那里去报道,那里有四个人在,放映队队长四十岁左右,叫高源。另外三个年轻人和苏康、于飞年龄差不多,二十二三岁的样子。

  一行六个人在当天傍晚到达鱼岭村,受到了村干部的热情招待,住进了村招待所。

  吃完晚饭,全村的老老小小热执闹闹地集聚在村大队宽敞的大院里,等着看电影。

  也许是人多,夏天夜晚的风又有些温热,身上就起汗,黏乎乎的,衬衣贴在身上让人觉得像被一层柔韧的套子束缚住了,苏康觉得有些烦躁,看着大院里唯一的照明灯下攒动的人头,身上的冷汗、热汗一齐往外冒。

  那些村民在灯光下受光面和背光面对比鲜明,亮堂的脸上都显着好奇和兴奋的神情,可是,他们的背后都是大片的黑影,他们吵吵攘攘地抢占位置、嘻嘻哈哈地说笑,百十号人的声浪大得很。但就在这热闹的场景下,苏康总觉得有几双的眼睛躲在暗处,偷偷地窥视着他们。那些眼神让人捉摸不定,却尖锐、阴戾,让苏康心生寒意。

  放映员们七手八脚地支起了大屏幕,架好了放映机,开始放电影,放的是《卧虎藏龙》。

  电影开始了,大院里的喧哗渐渐平寂了下去,村民们仰着头,团团围坐着,饶有兴趣地看电影。

  苏康和于飞趁着这个时候,转头四下看了看,所有的村民,大人小孩子都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看不出任何异常,不远处的房屋在树影下错落有致,一排排的全黑着灯,夏虫此起彼伏地鸣叫,村子后面的丘陵山在星空下呈现出波浪般的轮廓线。表面上看,这就是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小村庄,可是,苏康和于飞同时感觉,一股腾腾的杀气充斥在这平静祥和之下。

  村支书是个四十来岁的壮年汉子,长得人高马大,说话声音像打雷,他明明是走过来小声对放映员们说话的,声音却像广播一样四通八达,他说:"村里的人都到齐了,有电影看,是个好事儿。"

  人群里爆发出几声哄笑,满是嘲讽的意味。

  苏康和于飞随着其他几个放映员一起点着头笑了笑,心里却格登一下子,怎么听起来,村支书话里有话呢?

  电影的放映效果很好,让人如临其境,正演到章子怡(玉娇龙)和杨紫琼(俞秀莲)打得难分难解,刀光剑影密不透风,而心劲儿上的较量在暗中不断酝酿出致命的杀伤力,使每一次的交锋更加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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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三 临危受命(3)

苏康和于飞坐在数码放映机旁边,他们使劲儿稳住神儿看电影,他们总有冲动想转头四下查看,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让他们如坐针毡。

  苏康装做坐得不舒服,轻轻转动了一个小方凳,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捏了捏肩膀,就背着手慢慢地穿过人群,走到人群边儿上,站着看电影。这样,苏康能把这个院子里的场景尽收眼底,村民们的背影和侧影像一尊尊塑雕,轮廓生硬,似乎每一个心里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飞转过头来,冲苏康点头笑了一下,笑容单纯。

  苏康眼睛的余光看到,就在于飞刚才冲他笑的时候,坐在于飞不远处的一个男人,也随着于飞转过头来看了苏康一眼,随即就转过头去了。

  苏康仔细打量那个人,那个男人穿着一件浅灰的大汗衫,摇着一把蒲葵扇,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苏康知道,灰汗衫的心思不在电影上,要不然,怎么于飞那么轻微的动作,灰汗衫都会注意到?

  这些村民里有人负责观察、防备这些放映员。

  难道才刚刚住下就已经露陷了?苏康暗暗捏了一把汗,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念一想,防备陌生人这是人性的本能之一,也不用太紧张了,放松一点儿,越紧张越容易坏事儿。

  苏康又瞟了灰汗衫两眼,这在这时,灰汗衫的旁边坐着的女人转过脸来飞快地看了苏康一眼。苏康一愣,不由地看向那女人,心里暗暗吃惊,那个女人美得出奇,姣好的五官在灯光下惊世骇俗,皮肤白晳、目光澄澈、气质高雅,和村里其他女人简直是天攘之别。

  鱼岭村,顾名思义,是有山有水的地方,大多村民靠打渔和水产养殖业为生,村里的女人就担负起田里的农活,风吹日晒,一个个都粗枝大叶、面黄发乱,可怎么就凭空出来这样一个美女呢?

  就在苏康疑惑的时候,那个美女再一次转过头来了,竟然抬起手来,笑容可掬地冲苏康招了招手,还眨了眨眼睛,冲苏康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神情亲昵暧昧。

  苏康一愣,脸上顿时烧红起来,他赶紧看电影。

  可是,那个美女放浪形骸,"咯咯"地冲着苏康笑出声来了,窘得苏康尴尬万分,这时,灰汗衫转过头来盯住了苏康,眼神不再是躲躲闪闪,而是直截了当、凶神恶煞般。

  苏康觉得这个美女和灰汗衫一样,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他隐隐地担心起来,这个美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有病还是故意的?

  "走,回家!"灰汗衫恶狠狠地对美女低吼道,拉着美女就往外拖。

  这时,那个美女态度毕恭毕敬,像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低眉顺眼地跟灰汗衫站了起来,往人群外挤,可是,在距离苏康很近的时候,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住了苏康,脸上再也没有了放荡的嬉笑,那种眼神,让苏康又是一愣。

  "独眼龙,又要回家折腾老婆吗?小心折腾狠了,生不出娃儿!"

  人群里有人吆喝了一声,引起轰堂大笑。

  "死胖子,再敢乱说话,老子阉了你他妈的!"灰汗衫咬牙切齿地叫嚣,人们的笑声像被刀切断了似的戛然而止。

  灰汗衫有些得意,拉着美女蛮横地走出人群,与苏康擦肩而过的时候,苏康听到灰汗衫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带着警告与不屑的意味。

  苏康面无表情,生硬的挪开视线,只看电影。

  灰汗衫和美女走远了。

  "走,跟前看看去,每次,他都往死里折腾……"

  有好事儿的人在小声嘀咕,旁边的人立刻响应,几个村民就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无心看电影了,都猫着腰走出人群想去看灰汗衫折腾老婆。

  "你们几个干啥去?坐好了,不像话!"村支书及时地制止了他们。

  那几个村民很畏惧地冲着村支书点头哈腰,老老实实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大家接着看电影,这个小小的插曲似乎很快就被电影精彩的情节掩盖了。

  苏康却心神不定,他一直想着那个美女看他时的眼神,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求助与绝望,再想到她跟在灰汗衫的身后诚惶诚恐的样子,苏康就又疑惑又担心。苏康看清了,灰汗衫瞎了一只眼,个子不高却很壮实,面相凶恶,举止粗俗。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娶到那样美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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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三 临危受命(4)

 苏康心急如焚,他真想一下子把这个鱼岭村的每个人都看个明明白白。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声,尖锐地划破了村庄祥和的夜,从那片黑灯瞎火的民房里传了过来,紧接着,女人痛哭流涕的哀嚎声一声接一声地传来,让人听了毛骨悚然,放映员们都惊奇地伸长了脖子冲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张望,奇怪的是,那些村民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们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嘁嘁喳喳地互相逗乐。

  "咱们也学学独眼龙,黑灯瞎火折腾老婆是不是特别带劲儿啊?"

  "切,你那老婆折腾起来有个啥劲儿?人家细皮嫩肉的……"

  "那女人叫起来真让人上邪火,怪不得独眼龙上瘾。"

  "呵呵,嘻嘻嘻……"

  苏康简直难以置信,这些村民听到这样凄惨的叫声,竟然乐呵呵地冷眼旁观,还说出这样变态的话来。可是,其他的村民们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一个个全都带着麻木、猥琐而残忍的笑意,一边看电影,一边打诨。

  这些村民都是些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苏康的脑海里闪出这样的念头,心里又一阵发紧,和这样的一群人打交道,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苏康和于飞对望了一眼,于飞的脸上也显出惊疑来,放映员们面面相觑,保持冷静继续放映电影,大家初来乍到,应该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啊-"

  那个女人爆发出一声惊悸的惨叫声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苏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真是奇怪,那个女人明明知道她的行为会招来毒打,为什么还要那么做?苏康真想跑去看看,到底灰汗衫把那个女人怎么了,可是,他不能去。

  村民们似乎被打了兴奋剂,粗野地大笑开了,玩笑也开得越来越荤腥,彻底无所顾忌地嬉闹起来了,大院里一片混乱,电影上你来我往地激烈打斗声和村民们的喧哗混在一起,形成让人晕头转向的声浪,让放映员们觉得像掉进了沸腾的热水里。

  村支书走到大院前面的高台上,叉着腰,威严地大声吆喝:"都他妈给我静一静!"他打雷一样的声音盖过子所有的喧哗,像凭空张开了一个大口袋,把村民们的声音都吸了进去。

  "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是些什么样子,装装人也不会吗?啊?人家上面的同志来给咱们放电影,辛辛苦苦地来了,你们不喜欢看也最好把嘴巴闭紧了,这么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村支书这样给村民们做思想工作。

  苏康听出来了,人家根本就不欢迎放映队来这里放电影,他们对外来人很反感和排斥,村支书这哪是劝告村民,分明是暗示放映队的人赶紧离开鱼岭村。

  "大家听我说两句,谢谢谢谢。"放映队的队长高源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我们听从上面的安排,轮流给各个镇、各个乡、各个村放电影,已经放了三个多月了,这不,轮到咱们鱼岭村了,我们哥儿几个早就听说鱼岭村的人热情好客,今天来看看真是这样的,虽然大家过得比较殷实,家里也都有电视啊家庭影院什么的,我们来这里是有些多余,可是,难得咱们大家都来捧场……"

  "那是村支书提前开会让我们都得来!"

  不知是谁高声吆喝了一声。

  高源顿时尴尬了起来,干咳了两声说:"那就太感谢村支书的工作做得这么细致、到位了,回去我一定向上级领导汇报一声,啊,咱们村的精神面貌这么好,下次评精神文明先进村,一定少不了咱们的……"

  姜还是老的辣。苏康这时深刻地体会到这个事实。高源后面这几句话的效果非常好,村支书的态度立刻变得郑重、恭敬起来,他威严地冲村民们摆了摆手,说:"听到了没有?咱们村要评不了精神先进村,你们一个个全得给我担责任!电影给我好好看完,再有哪个给我找茬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刘三,去,把独眼龙给我叫出来,要打老婆以后偷着打,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妈的,真是个瞎眼狼!"

  那个叫刘三的瘦高个子村民应声去找独眼龙了。

  电影继续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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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三 临危受命(5)

 村民们再没有起哄了,都安安静静地看电影。

  苏康和于飞都松了一口气,幸好高源临危不乱,要不,今天晚上这电影就放不下去了,明天他们就该打道回府了,王队交待的任务也就别想完成了,现在看来,他们总算稳住了脚,能在这鱼岭村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电影演到碧眼狐狸从水里捞起了玉姣龙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候,刘三和独眼龙回来了,那个美女没有回来。

  独眼龙神气地大摇大摆,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来,蛮横地瞪了苏康和其他放映员两眼,眼珠上翻着看电影了。

  苏康心不在焉,他很担心那个女人,可是,他不会分身术。

  电影上精彩镜头层出不穷,鱼岭村的大院在夏夜里静静的,只有音箱里传来铿锵的打斗声和对话声,半天云和玉娇龙望着云遮雾掩的高山,半天云说了那个"心诚则灵"的故事,背景音乐婉转凄伤……

  苏康的脑海里出现了沈伊丽俏丽的身影,心里充满了忧伤,心诚则灵,苏康默默地想,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也诚心诚意来鱼岭村寻找细枝末节的线索,希望他不会一无所获。

  "不好了,独眼龙!你老婆跳井自杀了!"

  突然,一个惊惶失措的声音传来,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只见一个村民跌跌撞撞地跑了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

  苏康和于飞吃惊地对望了一眼,就看到独眼龙疯了一样跟着那个人跑出了大院,其他村民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地跟在独眼龙他们身后去凑热闹。

  电影还有有条不紊的放映,可是,大院里没有一个人了,屏幕上,碧眼狐狸的脸在黑暗的背景里显露了出来,目光阴森,看着鱼岭村乱糟糟的人群露出一丝奸诈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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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四 节外生枝(1)

 四 节外生枝

  苏康和于飞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到鱼岭村的第一天夜里就这样惊心动魄。

  独眼龙漂亮的老婆竟然叫哑巴花,村里的人都这么叫她。

  哑巴花受不了独眼龙的暴力虐待,在苏康和于飞的放映队入住鱼岭村的第一天晚上,跳进了院子里的水井里。

  苏康和于飞他们随着人群涌进独眼龙的院子里,把那口井围了个严严实实,独眼龙急红了眼,他把井绳往腰里一系,"扑通"一声就跳进井里去了,憋了好几次气,他终于把他的老婆哑巴花救了上来。

  屏心静气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独眼龙这时已经不再恐慌了,他又恢复了飞扬跋扈的神气,冲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哑巴花踢了两脚,哑巴花没有反应,独眼龙就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蹲下身来挤压哑巴花的胸部,把井水挤了出来,又俯下头做人工呼吸。

  人群里发出一阵龌龊的笑声,把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苏康和于飞诧异地对望了一眼,独眼龙救人很在行,他的动作很规范,一点儿也不像个无知的庄稼汉。

  独眼龙的急救措施很有效,一会儿,哑巴花就幽幽地转醒了过来,她睁开美丽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天,目光黯淡无神,两大颗清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村民们看到这些,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一个个神情就怏怏的,这时,村支书又想起电影来了,就催促村民们,"别看了,这是独眼龙的家务事,让他们两口子自己解决,凑什么热闹呀,快、快,都给我回头看电影。"

  村民们都回大院看电影去了。

  哑巴花面无表情,神色呆滞,整个人像裹着一层冰似的拒人于千里外,可是,她深重的凄苦深深地触动了苏康和于飞,他们的心充满了疑问和怜悯,他们刚要转身跟着村民们离开的时候,哑巴花转过头来,那冷如冰霜的目光直刺进苏康的心里,为什么哑巴花的目光里满含着仇恨和藐视的神色?

  苏康和于飞离开的时候,独眼龙抱起哑巴花,气呼呼地回家去了。

  苏康和于飞保持沉默,回到大院里,和其他放映员等着电影结束。

  独眼龙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他怎么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哑巴花怎么会是个哑巴呢?想到这些,苏康和于飞都为哑巴花感到婉惜,自古红颜多薄命,难道真是天妒红颜?可是,哑巴花为什么要当着独眼龙的面勾引别的男人呢?

  苏康百思不得其解。

  夜深了,苏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看其他的放映员都睡着了,他起身打开了电脑。

  于飞检查好窗帘,又打开门四下看了看,接着,细心的于飞把房间四处都查找了一遍,没有发现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就冲苏康点了点头。

  苏康趴在毛巾被里,蒙着头,登陆QQ,王队长在线。

  苏康把发生的事告诉了王队长。

  "很好,沉住气,想法弄明白独眼龙的眼睛怎么瞎了,哑巴花是不是天生残疾,她怎么会嫁给独眼龙。"王队长说。

  "这和我们的案子有关系吗?"苏康有点儿疑惑,这似乎和他们的案子毫无瓜葛。

  "你不是奇怪哑巴花为什么对你飞吻吗?难道你以为因为你长得帅?"王队长连连反问后说:"她可能在向你求救,也就是说,她可能就是被贩卖的妇女之一。你想办法给哑巴花照一张照片,传过来。"

  "不太容易。"

  "见机行事,没办法照就算了,别暴露了,你们先把上面三个问题先打听清楚。"王队长说:"而且,发现哑巴花跳井的人很可疑,不是应该大家都来看电影的吗,那没来看电影的人,又在干什么?你刚才说看到村子里的房子灯都关着的。"

  苏康很佩服王队长的细密思维,那个来报告哑巴花跳井的人是谁呢?苏康努力回想,当时他都没注意,只记得那个人很瘦,穿着一件白汗衫,仅此而已。

  "你们要细心一些,还要注意安全。"王队长说。

  "好。"苏康正聊着,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苏康赶紧关机躺下了。

  于飞刚躺下,门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苏康和于飞屏住呼吸,紧张得手心里出汗,这么晚了,谁来干嘛?他们在黑暗里眯缝着眼睛看那个黑影,防备着他。

  黑影在房间中间空地上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走出去了。

  苏康和于飞舒了一口气,睡意袭上来,一会儿,他们就睡着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苏康和于飞起床的时候,其他放映员早就漱洗好了。

  白天,村民们都有事要干,上班的、下地的,井然有序。

  村支书和大队会计来领苏康他们去吃过早饭,带着他们四下转了转,看看风景。

  鱼岭村是个三面环山,一面靠海的小村庄,青山绿水相互映衬,在蓝天下如一幅色彩亮丽的画,让苏康想起《世外桃源》里的句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村支书一边给放映员们介绍鱼岭村的一些风土人情,一边对自己歌功颂德,他说鱼岭村从前穷得吓人,从他接任后,村民才慢慢过上了好日子。

  逛完了风景,村支书把放映员们带回了大队办公室,让人送来很多水果和杂志,还弄来一台DVD,让放映员们自己玩。

  苏康很想知道哑巴花的情况,可是又不方便问村支书,他拿了一本杂志,看得心浮气躁,这样下去,别说住十天半月,就是住半年,恐怕也打听不出什么来,村支书对他们照顾得这样周到,他们根本就不能自由活动,出了这间办公室,外面的村干部立刻会屁颠颠地上来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即使是上厕所,也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呀。

  于飞也很郁闷,他抬头看了看其他的放映员,他们一个个倒自得其乐,吃着瓜子喝着茶水,悠闲自在地看杂志或者录像。

  "于飞!"

  屋外传来了施维雅的叫声。

  于飞打开门走出去一看,果然是施维雅,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装,拿着大包小包的食品站在大院里,伸着脖子往里张望。

  "你怎么来了?"于飞走过去接下施维雅手里的方便袋。

  "想你们了,来看看你们。"施维雅笑着说。

  "别说得这么全面,想于飞了就直接说。"苏康也迎了出来,笑呵呵地取笑施维雅。

  施维雅横了苏康一眼,抛过来一袋薯片,说:"塞住你的嘴巴。"

  "哟,谁来啦?"

  这时,村支书出来了,看看施维雅,又看看于飞,问:"女朋友?"

  于飞看了施维雅一眼,笑了笑,他没好意思否认,在他心里,他只是把施维雅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女生,并没有想要做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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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四 节外生枝(2)

村支书就热情地招呼施维雅进屋,上茶倒水。

  于飞冲施维雅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随便说话,施维雅心领神会,坐在一边拿起一本杂志翻着看。

  村支书出去了。

  施维雅问:"这里好不好玩?"

  "一般,闷人。"于飞说。

  "风景这么好的地方还闷人?"施维雅不信,"我都没想到这么偏远的农村条件会这么好,你看这里的人生活很富裕呢,村里的路都是柏油路。"

  "你怎么来的?"于飞问。

  "打的。"施维雅说。

  "打的?"于飞叫起来,"你真奢侈啊,这么远的路打的需要很多钱啊!"

  "那怎么办?我又没长翅膀。"施维雅嘟着嘴巴说。

  "你可以不来的嘛,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回去。"

  施维雅瞅了于飞一眼,不吭声地低下了头。

  "哎呀,于飞,人家想你了嘛,别这么不近人情。"苏康责怪于飞。

  "不是,她一个女孩子这么跑很不安全……"于飞辩解着,看到施维雅泪眶眶的样子,就放软了声音,说:"以后不要这样了,容易出事儿。"

  施维雅转悲为喜,羞涩地点了点头说:"我费了好大的劲儿也到这里的,那个司机说他从来没来过鱼岭村,一路上,我问了好几个人呢。"

  "幸亏那个司机心眼儿好……"于飞正说着,就看见一个初中生跑了进来,后面跟着村支书。

  "你们有文化,来给我儿子看看这道题,我两眼黑,哪会做什么几何题啊。"村支书不好意思地对苏康他们说。

  "好的,我来看看。"苏康爽快地答应了。

  那个初中生就拿着几何基础训练书走过来,把书放在了苏康眼前,苏康仔细一看,不难,就详细地给村支书的儿子解题,可是,村支书的儿子几何基础太差了,讲了好几遍,他也没弄明白。

  村支书不过意了,说:"小虎他脑子笨,麻烦你给多讲几遍。"

  苏康皱了皱眉头,计上心来,说:"不是小虎脑子笨,他基础太差了……"

  村支书和所有的家长一样,望子成龙,一说到孩子就急:"是啊,他别的功课都很好,偏偏就几何老是不上道儿,老师找我谈了好几次话了,学习班也上过,可就是没效果,我又有什么办法呀,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这样吧,反正我在这里也得住十天半月的,干脆,我给小虎补补课,咦?今天不是周末啊,怎么小虎没上学?"苏康说。

  "那太好了、太好了!"村支书大喜过望,说:"小虎这两天感冒发烧,请假在家,明天就得去上学了。"

  "呵,这么上进啊,病了也不忘学习,村支书,你这儿子长大了一定有出息!"那边的高源走过来摸了摸小虎的头说。

  村支书听了心里乐开了花。

  "我这就给小虎讲讲前面的一些知识。"苏康对村支书说,"不过,这里有点吵……"

  "去那边的闲屋,就你们俩。"村支书赶紧把苏康和小虎领到了另一间办公室里。

  "那您忙吧。"苏康对村支书说。

  "好、好,小虎,好好跟老师学,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村支书心满意足地走了。

  于飞和施维雅在原来的屋里闲聊,苏康在这边屋里开始给小虎讲课。

  小虎是初二的学生,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

  苏康很认真地给小虎讲解前面的知识,小虎听得也很用心,把苏康讲的内容都消化掉了,讲了一个小时左右,苏康和小虎彼此很亲近了,小虎很崇拜地看着苏康说:"老师,你真棒啊,以前的几个老师给我讲,我怎么也听不懂,你一说我就明白了。"

  "这是因为我们投缘嘛。"苏康和气地笑着说:"也学了这半天了,稍微休息一下,劳逸结合才有学习效率。"

  "嗯。"小虎高兴地点了点头。

  "小虎,你们这个村有没有好玩的事说给我听听。"苏康尽量让谈话变得随意。

  "有啊,我们村有好多好玩的事。"小虎立刻眉飞色舞。

  "给我说说?"苏康说。

  "太多了,先说哪件好呀?老师,你会不会摸鱼啊,有空我教你摸鱼,我摸鱼最拿手了。"小虎得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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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四 节外生枝(3)

 "好啊,小虎,等你病好了,我就跟你学去。"苏康笑眯眯地说:"昨天晚上的电影看了没有?"

  "看了,不过我早就看了好几遍了,觉得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独眼龙和他老婆有意思。"小虎露出天真的笑容来。

  苏康吁了一口气,可算引到正题上来了,"独眼龙和他老婆有什么意思?独眼龙的眼睛怎么瞎了?"

  "你不知道,独眼龙和他老婆天天打架,独眼龙的眼睛是他们结婚的晚上,让哑巴花给捅瞎了。"小虎语出惊人。

  "咦?哑巴花为什么要捅瞎她丈夫呀?"苏康露出吃惊的表情。

  "呵呵,大人们说哑巴花有点儿精神病,上来一阵就发病。"小虎说。

  "噢,这样啊,怪不得,那独眼龙知道哑巴花有病,干嘛要娶哑巴花呀?"苏康问。

  "哑巴花长得多俊啊,村里的老人说哑巴花是个狐狸精变的。"

  "独眼龙不给哑巴花治病吗?"

  "治啥子呀,她那病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了,独眼龙一打她,她就老实了。"小虎这样说。

  "噢。"苏康心里很难过,哑巴花真可怜,想了想,他又问:"小虎,哑巴花怎么哑巴了,她是这个村的?"

  "她到这个村子里来的时候就不会说话,她不是这个村的,独眼龙说是在路上捡的。"小虎又说:"哑巴花有精神病,一定是家里不要她了吧。"

  "可能。"苏康表示同意,"不说他们了,说说别的事来听听,对了,小虎,听说早几年,你们村有个大学生在大学里让人杀了,有这回事没?"

  "噢,你说邹帅啊,他是独眼龙的弟弟呀。"小虎说,"他和独眼龙是两个爹一个妈生的,独眼龙的妈带着独眼龙改嫁到我们村,又生了邹帅,独眼龙对邹帅可好了呢。"

  "是吗?看来独眼龙不像坏人呀。"苏康说。

  "独眼龙当然不是坏人啦,他可仗义了,村里的人都怕他,也愿意听他的话。"小虎说:"邹帅的爹在一次出海的时候,沉船死了,独眼龙在外面打工挣钱,养活老妈和邹帅,后来他妈病死了,独眼龙就养着邹帅,供他上学,没想到邹帅命短,快毕业的时候死了。"

  "独眼龙什么时候回村的?"

  "就邹帅死了没多久,他回来就带来回了哑巴花。"小虎说。

  "噢,我还听说有个叫刘川的物理老师,好象在邹帅同一个大学里,后来也死了,你知道吗?"苏康放松表情,很随意地问。

  "刘川?我不认识……"小虎想了想,摇了摇头。

  苏康想起刘川的身份证件和毕业证书都是伪造的,他的真名不叫刘川,小虎当然不认识了,就说:"村里还有别的什么人死了吗?"

  "有啊,这个村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每年都要死几个,老的小的。"小虎的脸上显出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沉重来,"你们来的前两天张伯家的儿媳妇被沉江了,上来没几天就病死了。"

  "沉江?"苏康大吃一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那么古老、野蛮的惩治方式?"为什么要沉江?"

  "她不听话。"小虎说:"她带着哑巴花到处乱跑,结果被抓回来了。"

  "就为这沉江?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苏康难以置信地看着小虎。

  "说是沉江,就是把她用笼子装起来沉的海里灌清醒些,不让她死,从前有的婆娘灌灌后就听话了,老老实实过日子,谁想到张伯的儿媳妇不经灌,说死就死了。"

  苏康点了点头,换了一种口气,说:"来吧,我们继续上课。"

  小虎愉快地答应了,两个人又开始专心地上课。

  一会儿,村支书端着两杯茶进来了,问小虎:"还听得懂吗?"

  "嗯,这个老师讲得真明白。我都能懂。"小虎说。

  "是啊,小虎都听懂了,我想这样再补几天,他就能跟上去啦。"苏康抬起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好极了,小虎,好好学习,别乱讲话!"村支书叮嘱他。

  "知道啦,老师在给我讲课呢。"小虎嫌他爸爸罗嗦,赶他走。

  村支书刚要走,施维雅和于飞进来了。

  施维雅说:"苏康,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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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四 节外生枝(4)

 "哎,吃完午饭再走!"村支书热情周到地说。

  "不用。"施维雅推辞。

  "一定要、一定要。"村支书说着,就揽着施维雅的肩膀说:"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空着肚子走呢。"

  施维雅推辞不过,就点头答应了,又和于飞去那边办公室坐着说话聊天。

  中午,大家一起吃完午饭,村支书安排了一辆车,把施维雅送走了。

  下午,放映员们聚在一起打五人保,时间在嘻嘻哈哈中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傍晚。

  吃过晚饭,又要准备开始放电影了。

  于飞打施维雅的电话,她怎么也不知道来个电话报个平安?可是,施维雅的手机关机。

  于飞很担心,他把苏康拉到一边说:"苏康,施维雅一直没来电话,我打她手机,关机,她会不会出什么事?"

  于飞这么一问,苏康心里格登了一下,是村支书派的车送走了施维雅,不会出什么状况吧?"于飞,别急,去找村支书问一问,他不会胆子这么大吧,敢这么明目张胆。"

  于飞就和苏康去找村支书,村支书正和高源聊天。

  "村支书,你的车回来了没,怎么我……女朋友一直没来电话,手机也打不通?"于飞问。

  "早回来了,司机说把你女朋友送到镇上,她自己又打的走了,说是要顺路去办点别的事,司机就赶回来了,要不,他就直接把你女朋友送到市里了。"村支书说。

  "这样啊……"于飞还是不放心。

  "嗯,没事的,说不定手机没电了,再等等,她可能就会打电话来。"村支书安慰于飞。

  施维雅在三柳镇还有熟人?怎么没有听她说过?于飞心里犯嘀咕,可他又不好说出来,他搓着手商量苏康,"苏康,要不,报警?"

  村支书一听"报警"两个字,立刻拉长了脸,说:"你们来这里几天,可别给我找麻烦,那些警察来村里折腾一回,别人没什么,我要鞍前马后忙活半天,一会儿去叫这个来,一会儿去叫那个来,问来问去能查出个啥来?我们村人人遵纪守法,难道司机还敢把你女朋友卖了?你女朋友自己是长着腿的,年轻女人都喜欢玩,说不定跑哪儿去玩了,你们就不能再等等看?"

  苏康想了想说:"于飞,村支书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再等等吧,先去放电影。"

  于飞点了点头,闷闷地和苏康走到另一边。

  "苏康,今天那个司机就是昨天晚上报告哑巴花跳井的那个,我怀疑他就是犯罪分子之一,刚开始我老觉得他眼熟,一时没想起来,他开着车拉着施维雅走了,我才猛地想起来了,所以就一直很担心……"于飞小声说。

  "对啊,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他!"苏康恍然大悟:"可是,村支书装人也能装个十天半月的,不会自找麻烦吧,他怎么可能那么蠢?"

  "说的是……"于飞烦恼地拍了拍头。

  "打电话找下班主任,问问她,施维雅有没有回去。"苏康建议。

  "对,你看我一急什么都忘了。"于飞说着,就飞快地拨电话。

  放下电话,于飞的脸上已经阴转晴了,说:"施维雅请假回家了,刚才她还打过电话给班主任,说是在三柳镇火车站直接坐火车回家,她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打电话来告诉我们一声呢。"

  "没事就好了,别再瞎操心了。"苏康也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就心安神定地开始工作。

  苏康和于飞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施维雅就在鱼岭村村外的玉米地里,她要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再进村。

  今天,施维雅听于飞说了哑巴花跳井的事,她的好奇心就被调动起来了,她想看看哑巴花,看看那个可怜的女人,可是,如果她一直和苏康、于飞呆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看到哑巴花,因为村支书随时派人盯着他们,他们也找不到理由去看哑巴花。

  天色一点点变黑,最后终于黑透了。

  黑暗让人觉得恐惧,可是,有的时候,也让人觉得安全,它隐匿了人的行踪,让人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事。

  电影开演了,远远地能听到《满城尽带黄金甲》激烈昂扬的音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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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四 节外生枝(5)

施维雅猫着身子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鱼岭村,村里的路很平,没有路灯,她很顺利地顺着墙根来到了离村大队大院不远的地方,大院里的人很多,因为《满城尽带黄金甲》是刚上市的新片,村民们看得很认真。

  施维雅蹑手蹑脚地拐进了那片民房区。

  借着村大队大院里的灯光和电影屏幕的屏光,施维雅找到了第三排房的第二个门,院门关得紧紧的。施维雅看到院墙外有一棵梧桐树,她就敏捷地爬到了树上,她为自己会爬树而庆幸。

  施维雅不知道哑巴花的家在哪里,她只是看到这个家里有灯光透出来,她想,健康人都去看电影了,家家户户都灭了灯,只有这间亮着,可能是哑巴花跳井受伤了,在家里养伤。

  屋里很静,灯光透过玻璃窗幽幽地透出来,施维雅知道,从屋里往外看一团黑,但是从外面向屋里看,一目了然。她四下看看,没有人,院子一侧的水井盖着一个圆圆的大盖子。

  屋里没人。

  施维雅很失望,她刚要下树,突然,院子里那口井的井盖子自己动了起来,施维雅心里一惊,险些叫出声来,她屏心静气地藏在浓密的树叶里往下看。

  那个盖子被轻轻掀开了,一个男人的头从井里露了出来,他四下看了看,就从井里爬了出来,转身又对井里的人说了两句什么,就把井盖给盖上了。接着,那个男人就走进屋子里,关了灯,摇着一把蒲葵扇悠闲地走了出来。

  井里怎么会有人?

  施维雅很想下去看看,可是,她的心咚咚跳得慌,她只是想来看看哑巴花,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怪事,她害怕了,身子发软。

  施维雅看清了,那个男人就是白天开车送他的司机。

  施维雅等司机走远了,就从树上顺了下来,顺着墙根往村外走,走到大院那里,她被人发现了。

  一个村民站在大院外的一个草垛那里小解,施维雅偷偷摸摸地溜过来的时候,他正好抬头看见了她,"嗨!你干什么的?"那个村民大声问过来。

  大院里看电影的村民们听到了,都转过脖子往这边看。

  施维雅愣了愣,舔了舔嘴唇,灵机一动,笑起来,说:"大叔,我来找一个放映员,他是我男朋友。"

  "你找放映员不进大院来,怎么从那边过来了?"村民怒气冲冲地说,"我看你就像个小偷!"

  村民们纷纷涌出来看,施维雅的大腿不由自主地打颤,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村支书走上来,一看是施维雅,奇怪地说:"你不是小于的女朋友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下了车才发现我的钱落在装食品的方便袋里了……于飞、于飞!"施维雅向于飞求救。

  于飞和苏康一看了施维雅,觉得很意外,他们拨开人群,挤到前面,上下打量施维雅,也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的钱落在装食品的方便袋里了,于飞,你没看到呀!"施维雅用肯定和责怪的口气说:"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呢,害我都没钱买车票,幸好身上有五块钱,人家一个好心的司机勉强给我送了回来。"

  "是啊,你真粗心,你走了我才发现的,打你手机也打不通。"于飞机灵地配合施维雅说谎。

  "手机没电了。"施维雅沮丧地说:"人倒霉的时候干什么事儿都不顺。"

  "噢,这样啊。"村支书松了一口气,刚要接着说话,刚才那个小解的村民说:"支书,我刚才看见她是从那边来的。"

  村支书的脸色立刻变了,问:"是啊,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了?"

  看到于飞和苏康,施维雅已经不那么慌张了,她装做不好意思地样子说:"我这一下午都没上厕所呢,刚才去那边草垛旁方便了。"

  "哈哈,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来来,看电影,以后可不能这么马虎了。"村支书又笑了,对村民们说:"没事了没事了,看电影去。"

  施维雅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她上前拉起于飞的手,使劲儿握了握。

  于飞回握了施维雅一下,和苏康一起回到数码放映机旁边。

  "怎么回来了?"于飞小声问施维雅。

  "又想你了……"施维雅憋了半天才说。

  于飞松开了握着施维雅的手,他说:"施维雅,我只当你是好朋友……"

  "我知道的啦,和你开个玩笑,呵呵,觉得回去没什么意思,想在这里玩两天再说。"施维雅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巧妙地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大家都没有再说话,看电影。

  另一边,村支书拧紧了眉头,盯着施维雅和于飞、苏康他们,脸色阴沉。

  "支书,她刚才明明是从那边走过来的。"那个小解的村民说。

  "嗯,知道了。"村支书了。

  "一个小姑娘,没事。"独眼龙不以为然。

  "可能是个麻烦……得想办法解决,明天,带他们去捕鱼……"村支书小声说。

  "好。"独眼龙点了点头,一丝冷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电影演到两军交战的镜头,兵戈相见,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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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五 紧急救助(1)

五 紧急救助

  一大早,鱼岭村就被刑警们围得水泄不涌。

  昨天晚上,村支书派了两个心腹和放映员们睡在一个套间里,施维雅也被监视了起来,心腹们回报说没发现放映员和施维雅有什么动静,也没见他们谁打过电话。

  警方的消息怎么就这么及时,动作怎么就这么快呢?

  村支书乱了手脚,他隐隐觉得这次事闹大了,怕是压不住了。

  果然,装备齐全的刑警们直接冲进了村支书的家,对他出示了逮捕证。

  等村支书被押到警车上时,他看到独眼龙和司机、村大队会计都被扣在车上。

  村民们都出来了,他们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一会儿,他们竟然各自操着棍子、菜刀出来了,气势汹汹地围着警车,说什么也不让刑警们带走村支书和独眼龙他们。好几个村民竟然冲上警车,和刑警们撕打起来,拼命往下拽村支书和独眼龙。

  有几个刑警被村民打伤了,又不能还手,而村民们的情绪越来越失控、嚣张。

  这时,王文捷冷着脸举起了枪,冲着天空放了两枪。尖厉的枪声让混乱的村民一下了懵了,他们愣愣地看着王文捷,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们再防碍公务,我连你们一起抓走,对谁也不客气!"王文捷威严地扫视着村民,他们一个个都像战败的公鸡似的垂下了脑袋。

  王文捷安排刑警们守护好警车,做好防卫,接着,王文捷带着刑警们对独眼龙的家进行了搜查,可是,里里外外,什么也没搜查到。

  王文捷站在独眼龙的院子里,慢慢地四处打量。

  施维雅的心慌乱得要命,她胆怯地看了看周围红着眼睛狼一样的村民们,没敢告诉王文捷那口井里藏着人。

  王文捷的目光从井上一掠而过,可是,猛然地,他就走了过去,一下子掀开了那个井盖子。

  井里,墨绿的井水幽幽地泛着寒光。

  "哑巴花跳的就是这口井?"王文捷问苏康。

  "是的。"苏康说。

  "拿绳子来!"王文捷的话一出口,就听到人群一阵轻微骚动。

  "这井里肯定有问题!"王文捷更加确定了,他命令两个刑警顺着井壁下去,仔细观察井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个刑警终于有了发现,他触动了水面上一尺高的井壁上的一块石头,就看到在井壁上出现了一个只容一个人钻进的洞口。

  人群大哗,一些村民惨叫连连,情绪再度失控。

  王文捷带头拿着枪和探照灯进了那个洞口。

  探照灯明亮的光冲破了洞里的黑暗,刑警们下了一小段阶梯,发现下面是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靠墙放着两张床,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水杯和饭碗什么的,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床上,有两个被蒙着眼睛,封着嘴巴、绑着双手的女孩子!

  刑警们赶紧走过去,把女孩的蒙眼布扯掉,给两个女孩松了绑,把她们救了上去。刑警们又仔细查找地下室,没再发现别的问题,床下有一堆杂物,四面的墙都是实的,没有机关和暗洞了。

  王文捷带着刑警们回到了井上。

  苏康和于飞惊喜地看到,被救上来的两个女孩正是程芳和张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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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五 紧急救助(2)

是的,程芳和张洁没有死。

  那天,程芳抱着张洁一直坐在黑暗里,耐心地等于飞他们回来,时间在等待里慢得要命,好象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焦灼不安的程芳猛然听到从对面的路口传来于飞的声音:"程芳,快点儿过来帮帮忙。"

  程芳欢快地回应着:"好的,你们终于回来啦。"就放下张洁,摸索着走向那个路口,可是,她没有想到,当她还没有站稳,蓦然,从路口旁边的地洞里闪出一个黑暗,扬起一个粗棒子,照着程芳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程芳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就瘫倒在了地上……

  等程芳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在车上,被蒙着眼睛、捂着嘴巴、绑着手。随后,她和张洁、张倩倩就被车拉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安眠药的药劲儿过去了,张洁醒了过来,她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一个劲儿地抗议,可她不能看不能说不能动,只能在心里把苏康和于飞、周海、董健骂了成千上万遍了,她只以为是男生们在搞什么花样,她以为她还是在单马山贵族学校的教室里呢。

  程芳却很清醒,她知道她被坏人绑架了。

  每一天,程芳都在恐惧中度过,一个月后,张倩倩被带走了,程芳不知道张倩倩被带去哪里的,可怕的想象让程芳度日如年。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程芳都没有想到还能活着看到苏康和于飞。

  苏康和于飞也没想到,还能看到活着的程芳和张洁,惊愕过后,他们激动地扑了过去,抱紧了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孩泪如雨下,"程芳,张洁,太好了、太好了,你们还活着……"两个大男生忍不住泪如雨下。

  "苏康、于飞?"瘦得吓人、有气无力的程芳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惊喜交加,哭得一塌糊涂。

  "苏康,于飞,是不是你们在捣鬼,这是干什么呀?"同样瘦弱的张洁自始至终都稀里糊涂的,她气得脸色青紫,大声骂起来了,"你们真是变态,有你们这么玩的吗……"这时,张洁看到了周围严阵以待的刑警们,立刻闭上了嘴巴,她疑惑地四下看看,又看到了远处骚动的村民,脸上露出迷惑地表情,"咦,这是在干什么?拍电影?"

  张洁这一说,把哭着的程芳和苏康、于飞一下子逗笑了,看来,张洁是傻人有傻福,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张洁,别说傻话了,以后再告诉你怎么回事。"程芳抹着眼睛说。

  "程芳,张倩倩呢?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人?"王文捷走过来问程芳。

  "张倩倩一个多月前被他们带走了,具体去了哪儿我不知道,里面好象没有其他人了。"程芳说,"不过我也不确定,因为他们来送饭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我听着除了我和张洁,没有其他人的动静。"

  "嗯,好的。程芳,你们受惊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文捷拍了拍程芳的肩膀,问:"程芳,你打过电话给施维雅?"

  "嗯,打过,那天半夜,我好不容易挣脱了绑手的绳子,掀掉了蒙眼布,偷偷用看守我们的人的手机给施维雅打了电话,他的手机当时放在桌子上,可是,我很害怕,那个人翻了一个身,就把我吓得发抖,结果手机掉在了地上,那个人醒了……把我打了一顿,捆得更结实……"程芳难过地说。

  王文捷由衷地说:"程芳,你很勇敢,别再想那些了,多往后想一想。"

  程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一抬眼,撞上于飞专注的目光,她的脸腾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火烧火燎的,她羞涩地低下来了,心里像有一只顽皮的小兔子在跳。

  于飞温柔地抬起手来,把程芳额前的一绺碎发拂到了她的耳后,脸上满是心疼的表情。

  施维雅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失神地愣在了那里,慌乱的情绪被嫉妒和失落感代替了,那种熟悉的孤独感再一次肆无忌惮地吞没了她,她觉得她的心、她的身体一下子空了,只剩下一个虚浮的空壳,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刑警们床下的一个麻袋里,发现了哑巴花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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