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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院里算是比较安静的一个,平时都不怎么说话,老是躲在墙角看书。对我们来说,这种病人最好不过了,基本上不用为他们操心,除了给他们喂饭擦身了之外,就不用再管他们了。不像那些经常闹事的病人,要用布带绑在床上。

  本来像她这样的病人,一般都不会给人留下很深印象,毕竟这里的病人太多了。我之所以过了这么久也能记得她,除了因为她长得很漂亮之外,最主要是因为她后来惹出了大乱子。

  她的主治医生是个姓欧的小伙子,那时刚来过来的,还没结婚,听说也没有女朋友。也许,她真的长得太美了,美得给自己惹出祸来。小欧与她朝夕相处,久而久之便心生爱意……或者应该说是心生歹意吧,他竟然强奸了自己的病人。

  她虽然脑袋有点问题,但是面对小欧的施暴依然懂得反抗,把他抓咬得浑身伤痕。事后她便卷缩在墙角不停抽泣。说实话,那时候的她和普通的女孩没两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酸。

  院长对这件事很紧张,毕竟弄出这样的乱子,要是传出去了疗养院肯定会完蛋。就在院长一个头三个大的时候,她就自杀了,是给自己打空针自杀的。她趁护士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一支针管,然后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护士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她偷走的是一支五毫升的针管,听护士说用这支针管打空针,起码要打二十针才会死人,而且还要打到血管里。护士还说,这样子自杀,死之前会很痛苦。

  她死了之后,小欧就出事了,他被咬伤的地方都发黑了,而且还发高烧,一直都退不下来,第二天就死了。死之前还不停地叫着“她要找我报仇,她要杀我”之类的话……

  听完大婶的叙述,我马上就问我最关心的问题:“她死后尸体怎样处理啊?”我还是怀疑小楼就是抱婴女鬼,她死后可能发生了尸变之类的事情,之后返回医大杀人。

  “当然是火化掉喽!院长怕夜长梦多,未经家属同意就把尸体火化了。而且小欧无缘无故地死掉,谁不害怕呢,所以就赶紧把他们俩的尸体都火化了。”大婶的回答推翻了我的猜测。

  “她被强奸时有落红吗?”问这是个问题虽然很尴尬,但必须问,因为这关系于小楼是曾经怀孕。

  大婶思索片刻,肯定地说:“没有。”

  “你确定?”

  “肯定没有,那天是我收拾房间的,她的裤子里没有血迹,床单和地上也没有,就是上衣有一点点,不过那只是从小欧的伤口上占到的,落红的血绝对不是这样。”以大婶的年纪来看来,绝不会是未经人事的待闺秀女,所以她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

  谢过大婶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叫住我们:“喂喂喂,再告诉你一件事,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她刚来的时候,我帮她擦身子时发现她那双奶子上有很多伤口,就像被吸血鬼咬过似的,不过伤口都比较小,说不定是被蝙蝠咬的……”

  在离开疗养院的路上,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今天收集到的情报。逸轩说过,106室的四个女生在最后一个学期都莫名其妙地变得脸色苍白,而大婶又说小楼的乳房有被咬的伤痕,以此推断,另外三人的胸脯很可能也有相同的伤痕,但是这些伤痕是怎样造成的呢?难道106室里有吸血蝙蝠或者……吸血鬼?

  另外,小楼被强暴后并没有落红,除了几乎能肯定她不是处女之外,还证明了她可能有生育或堕胎的经历,因为在强暴的过程中,阴道分泌物不足,粗暴的活塞运动极有可能造成阴道出血,但生育过的妇女因为阴道较为松弛,出血的机会相对较小。假设她曾经孕育,那经手人会是谁呢?萧逸轩说她没有男朋友,是实际上是有,但他不知道,还是他撒谎呢?该不会当真是处女怀孕吧!

  还有小楼的自杀方式也颇让人费解。以她所处的环境来说,用注射空气这种方式来自杀无疑是成功率最高的自杀方式之一,这不像上吊那样容易被人发现,也不像割脉那样因需时太长而易于被抢救。但是对于一个精神病患病来说,能冷静地运用自己以前所学的知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她并非只是胡乱地给自己扎一针,而是找准血管连续打二十针以上。这不禁让人怀疑她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为了脱罪而装疯。

  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她是抱婴女鬼的可能性便大大减少。虽然我还是怀疑抱婴女鬼是活人或者丧尸之类的实体,但是事实又让我不得不往虚无飘渺的鬼魅方面去想。

  “我们现在去那啊?”蓁蓁打断了我的思路。

  “去旧城区找一个人。”我随意回应。

  “找谁啊?”

  “梅巧英。”

  “她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拿起小楼的资料交给蓁蓁,在家属一栏上写有梅巧英这个名字和地址。

  每一座繁华的城市都有一些破旧的角落,而住在这些角落里的人,往往是对这座城市贡献最大的一部分。

  来到旧城区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按照资料上的地址,我们来到一间破旧的房子门前,窗户有光线透出来,房内应该有人。敲了一会儿门后,锈迹斑斑的铁门打开了一道小缝,门缝后是一个脸容憔悴的欧巴桑,她甚为警惕地问:“什么事?”

  我出示证件并道明来意,她才没那么紧张,请我们进屋。

  “不好意思,这里治安不好,入夜后得多留个心眼,请不要见怪。”梅巧英捧来两杯开水。

  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屋内的情况,这房子很小,而且相当陈旧,楼龄应该超过三十年,随便一件家私的“年龄”也不见得比我小,就连身前这两只杯子也是有好几个缺口的。由此可见,房子主人的环境比较窘迫。

  “梅阿姨,能告诉我们关于小楼的事情吗?”说了些客套话后,我就开门见山地问。

  “唉……不知道该说我命苦还是小楼命苦,她一出生就没有老爸,还这么年轻就……”梅阿姨一边叹息一边讲述女儿生前的往事——

  小楼的老爸死得早,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她养大。她从小就很懂事,很乖巧,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而且她读书又很认真,从来也不用我为她操心。可是,自从她上了医大之后,我就觉得她变了,但是是那方面变了,我又说不上,反正我们母女相处了这么多年,女儿有什么变化,当妈的怎么会没察觉呢。开始时,我以为她交了男朋友,所以没太在意,但是随后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她出了点问题。

  家里地方小,我们一直都是睡同一张床,她上医大后,就在宿舍里住,放长假的时候才会回来。她在家里住的时候,我有好几次半夜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睡觉,而是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我叫她也没反应。第二天跟她说起的时候,她又一点印象也没有。

  后来,她就很少回家了,但是每个星期都有打电话回来。我当时也没有多想,毕竟家里的环境不好,她不想回来我也不怪她,只要她日子过得开心就好了。甚至她没回家过春节,我也没多说什么,以为她只是想跟男朋友过而已!

  发生凶案的前一天,她打电话给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问我想不想住大屋,想不想有花不完的钱,想不想长生不老。我说想,当然想,但是妈有你在身就够了,别的都不在乎。她沉默了很久才对我说:“妈,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想不到,第二天她就出事了。

  出事之后,学校出面把事情压下来,她虽然不用坐牢,但是却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些日子里,我几乎流干了眼泪,可是这并不是最坏的结局。她在精神病院大概住了一年多吧,竟然无缘无故地自杀了……

  说到此处,梅阿姨不禁流下眼泪。疗养院显然隐瞒了小楼被强奸一事,但见她此刻如此伤心,我们当然不愿再往伤口撒盐告诉她实情,毕竟两名当事人都已经离世数载,现在追究责任也没有多少意义。

  “你见过小楼的男朋友吗?”虽然对方神色黯然,但这个问题,我还是必须问的。

  “没有,其实我也不确定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每次问起她,她都说没有,但是我总觉得她当时有跟男孩子拍拖。”知女莫若母,虽然她不能确定,但是母亲的感觉还是比较可信的,夜小楼在医大就读期间应该有男朋友。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就能肯定她曾经怀孕,也能解释女鬼行凶时为何会抱着一个死婴。当然,这种推测是建立在凶手为鬼魅这个前提上,虽然我对此还有保留。

  “小楼的爸爸是个怎样的人啊?”蓁蓁似乎想安慰巧英,但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话语,没头没脑地问起她的亡夫。

  “我家男人叫夜平安,他没什么本事,生前是干建筑的。说起来也真巧,小楼上医大时住的那栋宿舍就是他那个工程队建的。不过,宿舍建好没多久,他就走了,连见小楼一面的机会也没有……”巧英的泪水又再落下。

  亲父建造宿舍后死亡,女儿在入住宿舍期间发疯杀人,这似乎过于巧合了吧!我也顾不上体谅她的感受,马上问道:“能告诉我们,你先生是怎么死的吗?”

  “听医生说,他得了胃癌。平时都好好的,那天突然说肚子痛,去医院检查一下,医生就说已经太晚了,治不了了。没过几天就走了,那时候小楼也差不多要出生了,要是他能多撑几天就能亲手抱一抱自己的女儿了……”她沉默片刻,抹了把眼泪又说:“他有好几个工友也是得胃癌死的,我想可能是因为工地的伙食太差了吧。他生前经常都抱怨工地的伙食是猪食。”

  蓁蓁又用她笨拙的话语安慰了梅阿姨一会,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梅阿姨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便对我们说:“我记得他在医大建宿舍那阵子,好像说过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一条大白蛇,当时大家都很嘴馋,马上就煮熟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得罪了那些东西,才招来横祸……”

  离开梅阿姨家后,我就一直想着同一个问题——父亲建造宿舍后离奇去世,女儿入住宿后渐渐出现变化,最终还发疯杀人……问题会不会就出在宿舍,或者说是出在106室呢?

  也许,六叔能提供一些这方面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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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白蛇异冢

  “喵喵,你们那儿有发现吗?”在前往医大的路上,我拨通了喵喵的手机,并启动了扬声器,好让蓁蓁也能听见谈话内容。

  “呵啊……”慵懒惬意的哈欠声从手机的扬声器中传出,“呀!天都黑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肚子很饿耶!”

  “你……不会是刚睡醒吧?你不是和雪晴去监视萧教授吗?”长生天啊!这个小屁妮到底是去工作还是去郊游呀?

  “呵……”喵喵又打了个哈欠,“嗯,这衣服不是雪晴姐的吗?人呢……”

  “我在这儿。”雪晴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她似乎就在喵喵身旁,接过电话对我们说:“是阿慕吧,我们这儿有些发现,你们在那?”

  “我们正前往医大,十分钟左右到。”幸好雪晴不是去郊游的,怪不得老大会让她们俩一起行动。要是让我和喵喵拍档的话,说不定会被她气死,让蓁蓁跟她拍档就更可怕,搞不好会出人命。不过,话说回来,老大为什么会让喵喵加入诡案组呢?他这头老狐狸向来都是凤凰无宝不落,绝对不会招个拖油瓶到自己麾下,除非喵喵有某些过人之处,但是她怎么看也是个笨得可以的脑残系中学生,虽然她已经大学混毕业了。

  老大葫芦里卖的是毒鼠强还是壮腰丸,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萧教授已经回宿舍了,应该不会外出,暂时没有监视的必要,我们十分钟后在校门口碰面!”雪晴像是向我下达命令似,说完就挂线,也不管我是否同意。虽然我知道她并无他意,但是这样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把车子开到医大校门外,她们已经站在路旁等候,喵喵背着一个粉蓝色印有吉蒂猫图案的可爱背囊,一上车就从中掏出零食分派,橙汁紫菜百力滋什么都有,这让我进一步确定她今天的目的是郊游而不是工作。老大要不是老猫烧须就是脑子进水了,要不然绝对不会选择她作下属,那怕她是省长的亲女儿。

  “今天的监视并没有实质的收获,但是却有意外发现……”雪晴宛拒喵喵递过来的德芙朱古力,向我们讲述她收集到的信息——

  萧教授全名萧国强,男性,62岁。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突出贡献专家、享受政府专家津贴……现任医大医学院院长、医大心脏病学系主任、省人民医院心研所所长……曾担任《中华医药导刊》主编,《中国心律失常学》、《中华介入杂志》副主编、编委,并著有《实用心脏学》、《萧国强心脏手术病例》……

  早上的监视无特别发现,萧教授除了给学生讲课之处,就埋头于自己的专属研究室中翻阅资料,午饭也是在研究室里吃。本以为今天将会无功而返,但午后时却出现了不寻常的一幕。

  虽然监视点与萧教授所处研究室直线距离超过两百米,但通过高清晰的军事望远镜仍然能清楚看见他头上每一根头发。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气色红润,皱纹也不多,感觉上就只有五十来岁。如果把头发染黑,谁也不会相信他已经年过花甲。

  给学生讲课之后,他就一直在研究室里翻阅资料和写论文,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十五时十七分,一个三十岁左右,发长及背,相貌姣好的女人抱着一叠资料走进了研究室。她以浑圆丰满的翘臀把门关上后,然后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以其年纪判断,她应该是萧教授的助手曾倩仪。

  她刚走进研究室,萧教授就匆匆拉上窗帘,不过窗帘没有完全掩挡住窗户,透过一道两指宽的缝隙,还是勉强能看见办公桌附近的情况。

  拉上窗帘之后,萧教授就从后搂住曾倩仪,左手伸进她的衣襟,右手探入裙下。她白皙的脸庞顿即泛起淡淡的红晕,然而陶醉的表情中,却暗藏着微仅可察的无奈。上下“摸索”片刻之后,萧教授便将她推倒在办公桌上,心急火燎地将裙子撩起,退下内裤……

  “唉……”听完雪晴的叙述后,我不禁摇头叹息。

  “怎么了,有问题吗?”蓁蓁不解问道。她的脸色有点红润,应该是对雪晴的“黄段子”起反应了。

  “要是当时我在场就好了,唉……”我又叹一口气。

  “我处理得不恰当吗?”雪晴冰冷的声音从后座传来,从后观镜中能看见她的眉头略皱了一下子。

  “你的处理没有不恰当的地方,我只是觉得这么刺激真人表演,没能亲眼看见真是可惜啊!哎哟……”我说着右脸挨了一拳,同时脑后勺也被敲了个爆粟。

  蓁蓁挨完我本想跟雪晴击掌,但对方却像没看见她伸出的白嫩手掌似的,继续讲述今天收集到的情报,她只好尴尬地跟傻乎乎把手伸出的喵喵击掌。

  除了意外发现萧教授与助手曾倩仪有一手之外,雪晴还查出他早年丧偶后至今仍未续弦,有一个儿子名叫……

  “什么?萧逸轩是他的儿子?”萧教授与萧逸轩竟然是父子关系,这又给案情抹上一阵迷雾。

  萧教授虽然年过花甲,但是以他的在医学界的地位,愿意委身于他的年轻美女也大有人在,之前不就有个翁姓的年轻女硕士下嫁给一个八十有几的海归物理学家吗?

  倘若萧教授有意再娶,应该不愁没有狂蜂浪蝶,那他为何没有续弦,反而要偷偷摸摸地跟助手鬼混呢?要知道这种伤风败德的事情若被媒体戳破,他必定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落魄晚年。

  而萧教授与萧逸轩的父子关系是否与省人民医院的失心案件有关呢?如果是,那他要这么多心脏干嘛?假设他是用于研究,大可以大方地向各大医院申请,用得着偷吗?

  问题越来越多,一时间难以理出头绪,既然如此干脆暂且搁下好了。还是先去找六叔谈谈,车到出前必有路嘛。

  喵喵独自乘出租车离开,虽然她也算是个警察,不过我们还是挺不放心的,无奈我们还有工作要做,不能送她回家。她走后,雪晴就继续去监视萧教授,而我和蓁蓁则到门卫室找六叔。

  门卫室里的灯光略为昏暗,桌子上的收音机正播放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六叔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右手随着旋律轻轻拍打椅子的扶手,双唇微微张合低声吟唱着让人回味的经典名曲。

  这一幕不禁让人感到心酸,大多数孤寡老人也像他这样,终日与电视机或收音机为伴,他们都曾经为社会奉献出青春,但最终却被社会遗弃。

  “六叔,我来找你下棋了。”我和蓁蓁走进门卫室,并把刚才从喵喵的背囊中搜刮出来的大堆零食放在桌子上。

  “来坐坐就好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来啊!”看见桌子上的零食,六叔显得受宠若惊。

  “没关系啦,都是别人给我的,我只是借花敬佛罢了。来,我们下棋。”我毫不见外地坐下来。

  “好,你有时间的话,下个通宵也行。”六叔连忙摆好棋盘跟我对弈。

  蓁蓁没耐性看我们下棋,过了一会就是跟我说到外面走走,不等我回答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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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弈片刻,我便问起当年兴建女生宿舍时是否发生特别的事情,六叔思索了一会,徐徐道出他所知道的一些片段:“大概三十年前吧,学校开始扩大招生,学生多了,原来的宿舍自然就住不下了,所以就打算建新宿舍。当时学校附近的地方还没发展起来,学生也不算很多,我这个看门的也挺清闲的,平时没啥事干就往工地里遛达,一来二往就跟工地里的工人混熟了。我还记得他们的头儿好像叫……好像叫安哥……”

  “他叫夜平安吗?”我问。

  “对,对,对,就是叫夜平安,他的姓很少见,跟名字合起来又蛮有意思的,所以我到现还记得。安哥这人挺好的,不管对他的兄弟还是我这个外人,所以我空闲也会帮他们干点轻松的活儿。”六叔回忆起年青时的往事,脸上不由露出笑意,但这份笑意很快就变成淡淡的伤感,又道:“好人不长命啊!不知道这栋宿舍是风水不好,还是有精怪作祟,安哥这帮哥们在建宿舍时相继出事了……

  “首先出事的小张。那日他和安哥他们在竹排上弄宿舍四楼的外墙,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他突然说肚子疼,接着就掉下来了。等安哥他们爬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呼吸,死翘了。

  “之后,安哥的兄弟就一个接一个地死掉,听说都是得了胃癌之类的消化道疾病,直至宿舍建好的时候,就只剩下安哥了。可是他也没熬了多久,宿舍建好后没几天他也走了,唉……”六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这些往事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梅阿姨说丈夫曾提及工地的伙食很差,因此我问六叔是否有这回事,安哥等人的死会否与之有关。

  “差是差了点,但又不至于会吃死人吧!”听了我的假设后,六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年头物质还是比较短缺,能吃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当时安哥他们的伙食是学校的食堂负责的,差是挺差的,跟猪吃没两样,但是我和所有学生都是吃这个,我们当中也没谁出事啊!”

  “听说安哥他们挖地基时挖了条蛇出来,有这回事吗?”这句话我只是随意问及,没想到竟然问出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

  “这个……”六叔思索片刻,“我记起了,是有这回事,当时安哥他们把蛇煮了吃,还问我要不要吃呢。”

  “你也吃了?”

  六叔似乎想些可怕的事情,干瘪的身体哆嗦了一下:“那可没有,我本来就不敢吃这些飞禽走兽,更何况那条蛇还是从棺材里拖出来的,我可没这个胆量。”

  “从棺材里拖出来?能说详细一点吗?”六叔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事儿我也听说安哥说的,当时的情况大概是这样吧……”六叔道出安哥当年告诉他的情况,我将他话稍作整理,三十年前的景象渐渐于脑海中形成——

  日渐西斜,残阳如血。

  安哥等八人围坐在工地上吃着如猪吃般的晚饭。学校食堂的伙食不但难吃,而且对他们这种干重活的汉子来说,份量实在少得可怜,勉强只能吃个半饱。

  本来他们也能像工头及其他刚刚离开的工人那样回家享受妻子亲手为自己烹调,虽然谈不上美味,但至少能吃饱的饭菜。可是为了多赚几个钱养家糊口,他们只好留下继续挥洒身上的汗水。

  饭后稍微休息片刻,大家再次挥舞着铲子挖掘地基。“喂,大家快过来!”小张急促的呼叫引起大家的注意,一同走向他所在的位置。

  “安哥,怎么办?应该是个古墓,要不要跟工头说?”小张指着身前一个漆黑的洞穴,声音略带颤抖,既兴奋又紧张。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干工地活的汉子就算没亲身挖出古墓也对此略有听闻,这并非十分罕见的事情。一个完整的古墓,不论其规模大小、年代远近,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值钱的东西,金银玉器也不鲜见。而对于这群靠劳力糊口的汉子来说,一枚小小的金戒指已是他们好几个月的薪金。

  安哥看着洞穴沉默片刻,目光从众人忐忑的脸庞上掠过,沉声道:“工头已经回家,只要大家以后不乱说话,洞里面有些什么就只有我们才知道。不想挨穷又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下去看看,要是能捞到值钱的东西就大家一起分掉。要是有谁不想下去,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我去!”“我也去!”“也算我一份……”大家都很兴奋,仿佛已经看到洞穴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好!我们兄弟八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是心存歹念就不得好死!”安哥脸上露出既兴奋又略带不安的神色,带头钻进犹如噬人巨兽之口的洞穴。小张提着油灯紧随其后,其他人也急不及待地往洞穴里钻。

  洞穴之内是一个比想象中狭小得多的石室,只有四十平方左右,挤下八名汉子已显得拥挤。空气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混浊,想必刚才被挖出缺口时已有大量新鲜空气涌入。小张把油灯高举过头,照亮了整个石室,众人往四周张望,期望能发现闪闪金光,然而他们得到的却只有失望。这个狭小的石室也许不能称之为古墓,极其量只能称之为墓穴,想象中的陪葬品一件也没看见,只有四面简朴厚实的墙壁和放在正中央的一副石棺。

  失望之余,众人的目光落在石棺之上。石棺与石室的墙壁一样朴实无华,甚至连花纹也没有,墓主大概并非大富大贵之人,不过既然能兴建墓穴,绝不会连一两件金银饰物也没有吧!

  贪婪给予八名汉子勇气和力量,他们合力把沉重的棺盖搬弄到一旁,希望能在墓主身上搜索到任何值钱的东西。然而,当小张把油灯悬在石棺上方时,大家都惊呆了。

  石棺里没有任何金银玉器,甚至连一件衣服也没有,因为里面并非躺着一具人类的尸体,而是一条小脚粗的大白蛇纹丝不动地卷缩在里面。

  “靠!竟然是条蛇!”不知道是谁先骂出来,打破了死寂的沉默,接着大家也各骂出脏话。突然,小张惊叫一声,指着蛇头,张开口但却说不出话。众人往蛇头处望去,发现它眼睛圆睁,蛇口微张,还缓缓吐出信子。

  众人不自觉地后退,但观察片刻便发现白蛇虽然活着,但似乎不能活动。“既然没有值钱的东西,干脆就把这条大蛇吃了!”安哥本来只是说句气话,没想到马上就得到大家的赞同。

  因为没有烹调工具,安哥就去找门卫小六——也就是六叔帮忙,到食堂取来刀具炊器,当然也把事情的始末如实告知,还邀请他一同品尝。

  拿刀具炊器没所谓,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吃蛇嘛,六叔可不敢吃,而且还是从棺材里拖出来的怪蛇。

  白蛇自拖出洞穴之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一直都没有动过,就连被破腹取胆、剥皮拆肉也没有挣扎。纵使如此,要屠宰烹调如此巨蛇也非易事。

  安哥亲自操刀宰蛇,虽然是第一次,但是竟然能把完好的蛇胆挖出来。可是当他问谁要生吃蛇胆时,大家却互相推让起来,最后这颗蛇胆还是由他自己处理,嘴巴一张直入腹中。

  把蛇宰好之后,大伙用木板树枝来生火,煮了一大锅蛇汤,安哥说很好吃,其他人也说这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想让六叔也一起吃,但是他们的确吃得津津有味,一滴汤也没有剩下,连骨头都是啃成碴才吐出来……

  听完六叔的回忆后,我边与他下棋边想一个问题——石棺里为何会有白蛇,或者说白蛇为何会在石棺里?

  假设白蛇是自己钻进石棺的,那么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白蛇在体形较小的时候从石棺的缝隙中钻进去,吃下墓主的尸体后在棺里长大。可是蛇类的进食方式是吞食,能从缝隙钻进石棺的小蛇有可能吞下人类的尸体吗?就算能吞下,单吃掉一具尸体也不可能长成小脚粗幼。另一个可能是,白蛇本来就这么大,并且力大无穷,它把棺盖弄开吃掉墓主的尸体,然后鹊巢鸠占。然而,白蛇能把棺盖弄开尚有可能,但能把棺盖合上却太匪夷所思了吧!

  既然白蛇不可能自己钻进石棺,那么就是被人为地塞进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墓穴很可能是风水阵法之类。

  想了好一会儿也不得要领,反而把棋输掉了。谢过六叔后,我打算和蓁蓁到雪晴那边走一趟,若没什么发现,今天就能收队了。可是,我拨打蓁蓁手机却无人接听,打了好几次也一样。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六叔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拿起手电筒就和我一起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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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双鬼夜袭

  皎月高悬,繁星闪烁,宁静的校园内处处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我和六叔寻遍校园内的主要区域,均未见蓁蓁的踪影,拨打她的手机依旧无人接听。拨给雪晴得知,蓁蓁没找过她,而且萧教授经已就寝,于是她便过来和我们会合,一同寻找蓁蓁。

  蓁蓁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好歹也是个散打冠军,寻常的小混混绝对不能动她分毫,然而这却是我所担忧的,她可能遇上了不寻常的事物——抱婴女鬼。

  虽然今晚并非月圆之夜,但从表面迹象推断,蓁蓁极有可能是独自跑到女生宿舍后面的樟树林里调查,而且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雪晴虽然没有认同我的猜测,但也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

  我决定到树林寻找蓁蓁,雪晴没有片刻犹豫立即跟随,但六叔却不敢在此时到樟树林里乱逛,一再告诫我们现在进入树林可能遇到危险。他说得没错,但我们可不能不管蓁蓁的死活啊,虽然她经把我当沙包使,但我们始终也是拍档。

  我让六叔返回门卫室等待,若蓁蓁来找我就马上拨打我的手机,然后就准备和雪晴到樟树林搜索蓁蓁的踪影。六叔把手电筒交给我,一再叮嘱进入树林后要万事小心,如果看见白色的东西,就必须立刻离开。我谢过他的好意,便与雪晴直奔女生宿舍后面的神秘地带。

  踏入樟树林后,我就感到一阵寒意,虽然之前来过,但是当时是白天,夜里的樟树林有一份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一棵棵高大茂盛的樟树挡住了大部分光源,纵使月色明亮,但在树林里依然难觅五指,只是偶尔能看见一两道穿过树叶月光,犹如月亮女神射下的光箭,斜斜地插在地上。

  高大的樟树在黑夜中犹如张牙舞爪的怪物,让人心生畏惧,而更让人心悸的是,身穿白衣、怀抱死婴、披头散发、目露凶光的神秘女鬼也许就躲藏在某一棵樟树后面的阴暗处,随时也会扑出来袭击我们。

  进入树林后,雪晴就走到我前面,而在之前她一直都是跟在我后面的。她似乎是想保护我。虽然要让女生保护让我觉得很丢脸,但也没办法,如果抱婴女鬼突然出现,我不一定能逃得了。上一次体能测验,我也只是仅仅混过去而已,而且我的右腿又老是在危急关头抽筋。

  手电筒发出的光线很光猛,但是在漆黑的树林里却显得非常渺小,只能照亮丽小撮地方。正因为手电筒的照明范围不大,所以更让人感到心惊。

  就在我的神经犹如拉紧的弓弦之时,走在我前面的雪晴突然停下来,而我正在往四处张望并没有注意到,不由撞到她的背上。柔软的女性娇躯,虽然隔着衣服,但依然能感受到她的肌肤如婴儿般幼嫩。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幽香却是真实存在的,这不禁让我脑海中浮现出身陷温柔乡的遐想。

  然而,现在并不是该遐想的时候,因为我们所处的地方危机四伏。雪晴站在我身前一言不发,并往四周张望。我悄悄地熄灭手电筒,免得让人发现我们。闭目聆听,竟听到一把女性声音在低声吟唱:“ ……咝咝咝,白蛇仙;活千岁,法无边;飕飕飕,北风吹;饱肚皮,心味鲜;呼噜噜,不问天;仙居中,睡百年;轰隆隆,客自来;不带礼,把主煎……”

  睁开眼睛时,发雪晴紧紧盯着十点的方向,顺着她的视线,我看见树林深处有一件白色的物体,仿佛是一件挂在树枝上的白色衣服。我想,我们找到了要找的……鬼。

  雪晴依然没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没有回头,双眼紧盯前方,缓缓伸出食指往前方轻摆,示意往白色物体靠近。与之前一样,她没有给我反对或同意的机会。我蹑手蹑脚地跟在她身后,她仿佛走得很轻松,跟平时走路没两样,步速并没有故意减慢,但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当与白色物体的距离大概只有三十米的时候,借助穿过树叶的月光,我勉强能看见一个身穿洁白病号服的女人倚着樟树呆立,她的披散的头发几乎把整张脸遮盖,只是在发间中露出闪烁着如猛兽般红光的左眼,以及微微上翘的嘴角。她的头发虽然散乱,但并不像久未梳洗,在月色之下能看见其反射出的妖艳光泽。她怀中抱着一个约三个月大,全身裸露,肤色白得诡异的婴儿。婴儿的肤色很白,而且没有光泽,似乎早已被风干了,但身体却较为饱满,与一般婴儿无异。毫无疑问,这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抱婴女鬼。

  我们的靠近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停止了吟唱,头部缓缓转动,面向我们,嘴角不断上翘,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我心里一慌,正考虑是否该逃跑,但雪晴却立刻做好攻击准备——她的身体猛然往右倾侧,右手探入腰后,外套随即扬起,同时拔出手枪指向女鬼,左手随即托住右手手腕进行瞄准,整个过程在一瞬间完成,若要以一个字形容,那绝对是“帅”。我想,如果她现在就开枪,女鬼肯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中了。可是,子弹对女鬼有效吗?

  果然,女鬼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她的嘴角还是高高翘起,于发间忽隐忽现的左眼依旧闪烁着嗜血般的凶光。她温柔地抚摸怀中死婴,中指只有半截的右手在小脑袋上轻轻划过,如刀片般的指甲并没造成任何伤痕,淡淡地说:“想救你们的拍挡,就必须立刻停止调查,不然你们全部都要死!”她在说“死”字时加重了语气,我的心脏不自觉地猛烈跳动,仿佛她的鬼爪已伸到我背后马上就要把我的心脏掏出。

  虽然恐怖笼罩心头,但是总不能临阵退缩,深呼吸一口后,我便上前一步出示警员证,虽然在这黑暗的环境下,警员证与一般的卡片无异。然后,便以镇静的语气打官腔:“别动,我们是警察!我们怀疑你与多宗凶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嘻嘻嘻……”女鬼诡异的笑声于黑暗中回荡,片刻之后才道:“请我接受调查?嘻嘻嘻……你认为你们有本事让一只鬼接受调查吗?嘻嘻嘻……”她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笑着笑着突然扑向雪晴。

  女鬼的动作非常敏捷,快得根本不像是跑,而是双脚离地像炮弹般向雪晴飞扑,约三十米的距离,刹那间便拉近至不足一米。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袭击,一般人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但雪晴并非一般人。

  “砰”清脆的枪声回荡于黑暗的树林之中,半刻前向雪晴飞扑的女鬼,半刻后倒飞倒地。她的右肩中枪了,鲜血染红了洁白的上衣。54手枪在近距离射击的威力非常大,虽然只是击中肩膀,但已足够使常人失去反抗能力。然而,此刻倒地的女鬼又岂非常人呢,所以雪晴没有半点松懈,枪口依然对准她。

  女鬼虽然已挨了一枪,但她并没有表现出痛苦,嘴角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你们杀不了我,因为我是鬼,一只杀人鬼……”她说着闪身扑向右侧,雪晴意识到她想逃跑,立刻开枪射击。

  因为女鬼的动作太快了,所以这一枪打偏了,仅仅从她的左手手臂上擦过,但子弹的冲击力把使她失去了平衡,翻倒在地,怀中紧抱的死婴也飞脱至五步之外。她似乎很紧张这个死婴,立刻爬起来想把死婴抱回。但雪晴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再次开枪,然而因为光线昏暗,两者亦已拉开了一段距离,所以这一枪没有命中。

  女鬼似乎意识到此刻夺回死婴并非易事,闪到一旁的樟树后面,以樟树阻挡雪晴的狙击,急速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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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瞥了我一眼,又瞥了眼地上的死婴,一言不发便往女鬼逃跑的方向追上去。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并不笨,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脱下外套便快步上前蹲下把死婴包裹。

  死婴刚才一直被女鬼抱着,所以我并没有看清楚它的双脚,此刻看清楚了,心中不禁一慌——死婴的双脚竟然连在一起,犹如一条小美人鱼!

  雪晴已经走远了,此地凶险不宜久留,所以我也不作多想,用外套包裹好死婴就准备往雪晴的方向追上去。可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东西向我扑过来。

  我猛然转身,打开手电筒照向后方,一只白衣女鬼赫然出现在我面前。她的眼睛似乎暂时没能适应手电筒的强光,用手挡住眼睛,我利用这个空档狠狠地往她的腹部踹了一脚,把她踢倒,然后就使尽吃奶的力气逃跑。我头也不回地拼命往前跑,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知道,她正在追我,但她的速度似乎并不快,没能追上我。

  快要跑断气的时候,我的右腿又抽筋了,幸好已经逃出了树林的范围,往回一看,并没有看见女鬼的踪影,她似乎在我快要跑出树林的时候就放弃了。沐浴于皎洁的月色下,我顿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原来我也挺怕死的。以往和小相拍档时,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他在身边,我总觉得很安全。

  “阿慕。”突如其来的冰冷女声吓了我一大跳,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心里稍微安稳一些,因为说话的人是雪晴。她见我不停地喘气,就问:“你怎么了?”

  “呼,我是被女鬼追出来的。”我喘着气回答。

  雪晴冷俊的脸庞略现疑惑之色:“女鬼?我刚刚追到这里才不见她的踪影,怎么会跑到你身后了。”

  我把气喘顺了才回答:“是另一只女鬼,虽然她们的装扮很相似,都是身穿白衣、长发遮脸,但追我的女鬼头发要短一些,身材也稍微娇小一点。而且她的衣服上没有血迹,应该也没有受到枪伤。更重要的是,她的动作比之前那只女鬼要慢得多,不然你得替我收尸了。”

  “我会在报告上承认没有顾及你的安全。”雪晴的语气虽然冰冷,不过她应该算是跟我道歉吧,我想。

  “我现在又没受伤,报告的事情就先别管了,你追的女鬼是在那里追丢的?”

  “一跑出树林就不见她的踪影了,大概是在这个位置突然消失的,我到附近查看过,没有特别的发现。”雪晴的语气虽然依旧冰冷,但我却觉得比刚才要暖和一些。

  这时我才认真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有樟树的遮挡,月光为周围的事物铺上一层忧郁的银薄,视野尚算清晰,所以马上知道我们正身处女生宿舍后面,106室的窗户就在我们前方。

  女生宿舍与树林之间是一遍空地,没有能藏身地方,难道女鬼从窗户钻进了106室?我走近窗户想把它打开,但是花了很大劲也打不开。正思索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门卫室的号码。

  “你跑那里去了?”手机里传来蓁蓁的声音。

  “这话该我问你吧!打你手机又不接,害得我和雪晴找了你老半天。”

  “我的手机好像放在车上……”

  “给你打败了,快过来女生宿舍,这里有发现。”

  我和雪晴一起绕到女生宿舍门口,期间我把包裹着死婴的外套打开,仔细观察这个双脚连在一起的怪胎。刚才因为光线不足而没看清楚,所以一直都以为是一具婴尸,现在认真看了一下,竟然发现原来是个玩具娃娃,如靠枕般松软的身体证明了这一点。因为不知道其身上会不会沾有毒液之类的有害物质,所以我没有直接用手触摸它,但单靠肉眼观测,它的皮肤似乎是用人皮制造,而且是用整张六个大的婴儿皮肤制造,因为我只在其背部发现一条长长的缝口,其它地方则没有发现。不过这张人皮的颜色非常雪白,别说黄种人,就算是白种人也不可能这么白,不排除经过漂白处理。下身没能看见明显的生殖器官,能排除是男性的可能,但是毕竟是个双脚粘在一块的畸形儿,女性还是中性也不好判断。仔细观察其头部及脖子感觉相当怪异,脖子较一般婴儿长一点,嘴部还微微突出。

  因为条件所限,要从这个恐怖的人皮娃娃得到线索并不容易,所以我只好再次用外套把它包裹好,等明天让技术队的同僚慢慢折腾。

  我们在女生宿舍门前等候了片刻,就看见蓁蓁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我问她刚跑去那了,她竟然说刚才余舍监请她吃饭——

  刚才我看你六叔下棋觉得很无聊,又不知道你们要下到什么时候,就出来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没想到竟然碰见了余舍监。之前见她老是板着脸的,但这回不知道是抽了那条筋,竟然老远就跟我打招呼,还很热情地跟我聊天。

  聊了一会,她问我吃过晚饭没有。我们今天忙了一整天,就是中午时吃了几个包子,给她这一问,肚子就打起鼓来了。她说学校门口的餐馆是她男人开的,硬是说要请我吃顿饭。我本来不好意思去,但她说能告诉我一些女生宿舍的事情,我就跟她一起去了。

  到了饭店后,她把我带到包廂,让她老公亲自下厨给我弄来不少好菜,然后和我边吃边聊。可是,她跟我说的都是些与案情无关的生活琐事,不过她老公烧的菜,味道真的特别,等我吃饱了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到门卫室找你时才知道你们正在找我……

  余舍监为何突然对蓁蓁这么热情呢?难道她与那两只女鬼有关?先出现的女鬼言语间透露她知道我们正在寻找蓁蓁,而这事的人除了六叔之外,就只有把蓁蓁诱骗到校外的余舍监有可能知道。

  在我们进入树林之前,六叔曾一再劝阻,他与女鬼是一伙的可能性不大。反观余舍监,她一反常态的热情不禁令人怀疑,也许该先认真地调查一下她的背景。

  不管余舍监是否与女鬼有关,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到106室调查,确认女鬼是否钻了进去。我问蓁蓁余舍监是否还在饭店,她说余舍监是和她一起离开的,说是要回女生宿舍锁门,应该是在我们绕到宿舍门口之前不久进去了。

  案情越来越扑朔迷离,牵涉的人物也越来越多,但我相信真相只有一个,也许就隐藏在106室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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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樟树秘道

  女鬼有二,余舍监一反常态,双脚连在一起的人皮娃娃……新增的线索让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我相信真相只有一个,也许就在106室之内。

  我们来到女生宿舍的门房前,恰好碰上余舍监拿着一大串钥匙走出来,我向她道明来意,要求再次到106室调查。

  “昨天才看过,还有什么好看的……”余舍监的态度跟之前一样恶劣,但说了半句马上就换成一张笑脸:“好了,好了,反正我也要巡房,跟我来吧!”

  都说女人善变,翻脸比翻书还快,但余舍监的举动难免会让人觉得事有蹊跷。虽然觉得她很不对劲,但总不能因此而把她抓回去大刑侍候,更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106室的门锁跟昨天一样,很容易就能打开,里面比较昏暗,但借助透过窗户照入的月光,还是勉强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至少能看见里面没有我们要找的女鬼。余舍监把门打开后就让我们进去调查,并没有开灯的意思。

  蓁蓁首先走进去,在门边摸索电灯的开关,但余舍监却说:“不用找了,电灯已经坏了。”

  “什么时候坏的?”我问。

  “大概是上星期吧!”余舍监随意的回答让自己露出马脚,昨天她才说这房间很久也没有人进入,她又怎么可能知道电灯在上星期坏了?然而,她显然没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当然我也没有当场揭穿的打算,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的道理我明白,让暗箭变成明枪对我们更有利。当然,前提是暗箭还不知道自己已暴露在阳光之下。

  房间并不大,而且堆放了大量杂物,如果要躲藏就只能藏在杂物箱里。但从女鬼消失至今,至少有十五分钟,倘若她真的钻了进来,十五分钟足够逃到宿舍的任何一个角落,甚至逃离宿舍。所以,我并没有像蓁蓁那像翻箱倒柜,也没有像雪晴那样守住门口,而是立刻走到窗前检查窗台。

  昨天,我在窗前抽烟时,故意把烟灰弹到窗台上,倘若窗户在这段时间曾经被打开,烟灰必须会在窗户打开时,因为空气对流而被吹走。可是,当我把手电筒照向窗台时,却发现烟灰还在,而且跟我昨天离开时并没有多少变化。也就是说,窗户没有打开过,至少从我昨天离开至今没有被打开过。

  窗户没有被打开,除非女鬼能穿墙过壁,否则不可能钻进这房间。倘若她能穿墙过壁,也不见得会待在这里等我们来抓她,继续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发现,还不如早点收队,明天再和技术队的同僚到樟树林里搜集女鬼留下的蛛丝马迹。

  一觉醒来,距离老大定下破案限期只剩下五天,为免加入下岗大军,我准时来诡案组办公室,和蓁蓁、雪晴及喵喵一同向正在看报纸股评的老大汇报调查进展。汇报完后,老大便问我有何想法,我把所得情报逐一分析——

  其一、夜小楼早已死亡,其为凶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鬼魅作祟的可能性也能视之为零,因为所谓的女鬼在中枪后仓促逃走,子弹能伤鬼魅的事情即使在鬼怪传说中也闻所未闻。

  其二、女鬼绝非一人,肯定是两人以上的团伙。其中一人能力非常强大,但身上负有枪伤,要把她揪出来并不难。而且她在樟树林流出大量血液,收集到她的血液能更有效地确定她的真正身份。

  其三、余舍监很可能与此案有关,不排除其为主谋的可能性,必须重点调查。

  其四、萧教授与萧逸轩为父子关系,并且行为异常,不排除与省人民医院失心一事有所关联。

  其五、女鬼遗留的人皮娃娃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现已交给技术队分析化验。

  听完我的分析后,老大的目光仍未离开手中的报纸,以漠不关心的语气说:“我跟省人民医院的领导打过招呼,失心的事情他们心中有数,几乎能肯定是萧逸轩干的。不过,碍于他父亲萧国强的关系,他们对此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希望警方能低调处理此事,在十足证据之前,也别动萧逸轩一根汗毛,不然跟萧国强的关系闹僵了,他们可吃不消兜着走。”

  “萧教授能有多大能耐啊,医院的领导居然对他如此忌惮?直接把他们两父子都抓起来不就搞定了!”蓁蓁不屑地说。

  “你问得好,让阿慕给你解释吧!”老大把问题抛给我,继续看报纸。我无奈苦笑:“萧教授在医学界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们要么把他连根拔起,不然就不能轻举妄动。别的不说,单是他桃李满天下就是个难题,如果他狡称受到迫害,煽动他的学生出逃,那可麻烦大了。要知道他的学生都是心脑血管方面的精英,尤其是省人民医院,心脑血管科的医生有近三成是他的门徒,其余七成或多或少也与他有一定交情,要是全跑了怎么办?把医院的心脑血管科抽空了,医院的领导还能有好果子吃吗?要是他把心一横,向媒体大吐苦水,一旦市民关注此事,就算省政府下令封锁消息,网络上讨论也压不住。到时候,我们的行动将会大大受阻。”

  “难道放任不管吗?”蓁蓁气鼓鼓的样子很有疾恶如仇的味道。

  “打蛇要打七寸,而不是打草,快去找打蛇棍子吧!”老大看着报纸,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打蛇打草啊,跟案子有什么关系?”蓁蓁这句话让我很怀疑她的智商不超过九十,对她说:“老大要我们先别打草惊蛇,要对付萧教授得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一棍子把他打死。”

  “我只是一时没听清楚,用得着你多嘴。”蓁蓁不服气地想挽回一点面子。

  “好了,别再耍嘴皮,快干活去。”老大扬手示意我们离开。

  “先别急着把我们当驴子使,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呢!”我对老大说。

  老大瞥了我一眼:“借钱免问!”

  我笑了笑:“我没钱花会问嫂子借,用不着劳烦老大你,我想要的是‘八大件’。”

  老大又瞥了我一眼:“你不是不喜欢用枪吗?以前给你也不要,现在怎么来求我了。”

  “以前有小相罩住,现在情况不一样嘛,你可要为我的人身安全着想啊!不过呢,我这次也没想要枪,给我弄支防暴喷雾就行了。”

  “不是要枪就好办,给你写张条子直接去拿就是了。”老大放下报纸给我开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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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八大件”,其实是民警上街巡逻的基础装备,分别是:手枪、弹夹、手铐、伸缩警棍、防暴喷雾器、手电筒、对讲机和记事本。手枪我是用不着的,以我的射击水平,标配的五发子弹能打中疑犯的脚后跟,就算我学习“三个代表”态度认真。而手铐我们本来就有,警棍之类对我的用处也不大,所以我只要防暴喷雾。

  既然开证明了,也不妨给其他人也弄点装备,雪晴本来就配备了手枪,所以她没有要求新增装备。蓁蓁要了根伸缩警棍,喵喵和我一样只要了支防暴喷雾。伟哥因为是个“临时工”,而且思想品德不过关,所以什么也没有。

  拿到老大开的证明后,我没有急着去领取装备,而是让伟哥帮忙在网上搜索有关“美人鱼综合症”的信息。

  “这种病很罕见,发生概率只有七万分之一,自建国以来全国也就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宗病例,全球范围内也不多见。”伟哥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给予我答案。

  “遗传是这种病的成因吗?”我给伟哥抛了根烟。

  “是,但只是其中一个可能,医学界对这种病的了解很少,只知道患者大多在出生后短时间内夭折,只有一个国外的患者能活到十六岁。”伟哥吐了个烟圈又说:“你不可能靠这个找出夜小楼的姘夫,因为省内至今也没有这种病例的记录。”

  一如伟哥所言,我的确是想凭借“美人鱼综合症”找出夜小楼腹中肉的经手人,因为我怀疑人皮娃娃是用她孩子的皮肤制成的,可惜我的愿望落空了。

  领取装备后,我们再次前往医大,雪晴与喵喵继续监视萧教授,而我和蓁蓁则到樟树林协助技术队的同僚取证,并尽量腾出时间调查余舍监。

  到达樟树林时,技术队的同僚已经在忙了,他们的小队长是个秀外慧中的大美人,名叫桂悦桐,跟我算是老熟人了,只不过……

  “哇,阿慕,见到你真好,我还以为你早就被小偷宰了。”悦桐对我的问候还真让人汗颜。

  “托桂美人的福,我还像小强那样顽强地活着。”像只哈巴狗似的向她点头哈腰后,我便介绍身旁的蓁蓁:“这位是我的拍档,她叫……”

  我的话还没说完,悦桐就拉着蓁蓁的手,亲昵地说:“你跟阿慕拍档可要小心耶,他这人挺靠不住的,我男朋友就是被他弄丢的,都两年了,到现在还是音信全无……”

  悦桐的男朋友就是我的老拍档小相,两年前他离奇失踪,至今依然杳无音信。作为他的拍档,我说不出对此全无责任这种话,所以在悦桐面前,我总是抬不起头。

  虽然每次见面,悦桐都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但绝对不会因此而耽误工作,不然她也不可能以二十六岁的芳龄爬上技术队小队长的位置。在我们到达之前,她和下属已经在枪击女鬼的现场取证,我向她讲述昨晚与女鬼相遇的经过以及女鬼逃走的路线后,她便带领下属在女鬼的逃走路线上搜集蛛丝马迹。

  我们顺着女鬼逃走的方向往树林边缘走,一路上均能发现女鬼留下的血迹,但越靠近树林边缘,路上的血迹就越少,走到一棵高大的白樟树前,地上就再没有发现血迹。悦桐示意下属往白樟树取证后,便和蓁蓁说话,但她的话显然是说给我听的:“以犯人在枪击现场的失血量推断,她逃出树林之前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甚至休克。可是,在她的逃走路线上发现的血迹却越来越少,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除非她在中枪后立刻包扎伤口,或者拥有匪夷所思的自愈能力。”

  “她中枪后就立刻逃走,根本没有时间处理伤口。”我说。

  “如果她真的拥有如此惊人的自愈能力,那么她的伤口很可能已经愈合了,要凭枪伤把她找出来,恐怕很渺茫。”悦桐还是对着蓁蓁说话。

  “队长!”悦桐的下属郎平用夹子从白樟树上夹下一片沾有小量血迹的布碎,报告说:“这块布碎应该是犯人逃走时被树枝勾下来的,你看……”他指着取下布碎的树枝,“勾下布碎的树枝,高度大概有两米,而且树身上还沾有小量血迹。”

  “带回去化验,也许能提供线索。”悦桐说罢与郎平等人一共围着白樟树继续取证。

  这棵白樟树位于树林边缘,树叶已经掉光了,似乎已经死了。从布碎所挂的位置,及树身上的血迹看来,女鬼昨夜肯定是爬到树上逃脱雪晴追捕。

  悦桐等人做完取证工作后,我尝试爬上树上,但要爬上去可不容易,爬了一会也没爬上。蓁蓁见我爬不上去就把我拉下来,像只猴子似的往树上爬。不过,没一会儿她就惊叫一声掉下来了,而且是连带整棵樟树掉下来——樟树竟然是中空的!树顶有个仅能让成年钻入的树洞直通根部。

  郎平等人把压住蓁蓁的樟树搬开,悦桐则把她拉起来。她掉下来时爬得并不高,而且中空的樟树也不见得能压死她,所以我没有管她,只是蹲下凝视着樟树倒下后出现的漆黑洞穴。

  这洞穴并不大,仅仅能让一个成年人钻进去,而且呈三十度角往女生宿的方向倾斜,因为阳光没能照入洞内,所以看不清楚有多深。

  蓁蓁爬起来后,就走过来想踹我一脚,责怪我不理她死活,但当她看见地上的洞穴后,刚刚提起的修长美腿又缓缓放下。

  我向郎平要了支袖珍手电简,准备钻进洞穴里查看,但悦桐却把我拉住:“你不想活了,你丫没帮我找回溪望,可别死这么早。”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微笑道:“把小相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死的。”接着又对蓁蓁说:“马上请求消防队支援,我先下去看看,十五分钟内没发现就出来。”然后便钻进漆黑的洞穴里。

  钻进洞穴后,我马上从口袋中掏出防风打火机并打着,虽然有手电筒照明,但打火机的火焰能让我知道洞穴内的氧气含量,一旦火焰熄灭,我便得立刻离开。

  洞穴没有想象中那么深,下潜了大概四米左右便不再往下倾斜,而是一条相对平衡的通道。继续往前爬了约十余米,我便爬进了一个较为宽敞的空间。袖珍手电筒有限的光线让我勉能看清楚这是一个约四十平方的石室,一副没有棺盖的石棺赫然放置在石室中央。我想我找到了六叔所说的墓穴。

  正如六叔所说,这个墓穴很简朴,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简单的四面石壁,和一副十分简陋的石棺,而棺盖就放在石棺旁边。也许是兴建宿舍的原因,石室内有好几处塌方,地上有不少沙石。我用手电筒往石棺内一照,内里空无一物。在墓穴搜索片刻,除了发了石棺右侧的墙上有另一个洞口之外,再无特别之处。这个洞口与比进来的洞口略小一点点,但还能让我爬进去,只是靠近洞口就能闻一阵恶臭。

  用手电筒照往洞内,能看见深处有反光,里面应该有水。捏着鼻子爬进去,尽头竟然是一条能让人弯腰站立的下水道。正想往前方搜索时,打火机的火焰突然熄灭,脚下污水秽物散发的恶臭亦让我感到头晕脑胀。很显然,这里的空气质量很差,呆久了可能会要了我的命,还是让全副装备的消防大哥来搜索吧!

  当我从下水道爬回墓穴时,不禁感到头皮发麻——有人站在石棺旁边。因为光线不足,我没看清楚对方的相貌,但以身形判断应该是名女性。难道是抱婴女鬼?长生天啊,我可不想这么短命,在这种地方与她狭路相逢,而且她还堵住了出口,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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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谁是女鬼
  
  作者:求无欲
  
    从污秽的下水道爬回诡秘的墓穴时,竟然看到一个女性身影站在石棺旁边,难道是抱婴女鬼?
    就在我思量着是否该退回下水道继续忍受那使人眩昏的恶臭时,对方似乎发现了我,向着我提起右手,手中发出一道强光,照在我的脸上,使我睁不开眼睛。
    “阿慕你干嘛了?怎么弄得像只沟渠老鼠似的。”
    靠!把我吓个半死的原来是蓁蓁。要不是怕被她打死,真想冲前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让她和我一样脏。
    我问她爬进来干嘛,她说在上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我出来,就爬进来看我死了没有。我没好气地说:“我本来是好好的,给你溜进吓一跳,就差没给吓死。”
    因为怕悦桐担心我们,又跟着爬进来,而且墓穴内也没有特别的发现,下水道亦因空气质量太差不能搜索,所以我们便打算离开,等消防队的伙计来搜索。
    蓁蓁也许是害羞吧,爬离墓穴时坚持要我先钻进洞口。虽然她的脾气比较火爆,但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抬起屁股在洞穴里爬行时,后面跟着个大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先爬进出口。
    钻进去没爬几下,蓁蓁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阿慕,你听见没有?”
    “听见什么?”对于她的问题,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好像听见一些咝咝声。”
    “我什么也没听见。”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她顿顿又说:“你很臭啊,快爬快点。”
    “我可没迫你爬我后面。”
    再次沐浴于阳光之下,感觉让人精神百倍,不过蓁蓁可不是这么想,一爬出来就把我踹得老远,悦桐则捏着鼻子和我保持距离。
    “我真的那么臭吗?”看着一身污秽的衣物,我觉得很无奈。
    “臭死了,快找个地方洗一下。”蓁蓁又踹了我一脚。
    此时消防队的伙计已经到达,我跟他们捏着鼻子的队长说明情况,让他们到与墓穴相连的下水道搜索。然后,就把这里的事情交给悦桐处理,和蓁蓁去找六叔。
    我们来到门卫室发现六叔不在,正想离开时却看见他从体育馆的方向走过来。
    “小慕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还好,六叔没有捏着鼻子跟我说话。
    “说来话长了,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让我洗澡吧!”我无奈苦笑。
    六叔把我们带到门卫室后面的洗手间,里面有梳洗的用品,他还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我更换。他的衣服穿在我身上虽然很不合身,但总比光屁股好,只能将就一下了。蓁蓁虽然也因爬入墓穴而把衣服弄脏,但不至于像我那样散发恶臭,所她只是在我洗澡之后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我们梳洗过后,六叔就问我们怎么会弄成这样子?虽然作为医大的门卫,我们在树林里发现秘道的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但是与案情有关的事情,我可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所以,我就开玩笑地说:“我们去抓老鼠啊!”
    六叔似乎明白我不方便直言,笑道:“当警察还真不容易啊,不但要抓坏人,还得抓老鼠,哈哈哈……”
    “六叔你刚去那里了。”我随口问道。
    “我刚去体育馆体检了,今早校里突然播出要体验的广播,全校师生甚至我这个门卫也得参加。我还以为闹传染病了,谁知道到了体育馆只是脱衣服检查一下上身就完了。不过,不知道为啥,来了不少你们的伙计。”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现在过去看看好了。”说罢便与六叔道别,然后和蓁蓁一同前往体育馆。其实,我对此并非毫无知情,反而知道得很清楚,因为这次所谓的体检是老大安排的,目的是为了揪出受了枪伤的女鬼。当然,我并非全心向六叔隐瞒,而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多事情我甚至连双亲也不能告知。
    来到体育馆时,体检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我向负责此事的民警了解情况,得知并无任何发现,甚至没有在受检者身上发现因中枪而留下的疤痕。我和蓁蓁认真翻阅受检者的名单,余舍监、萧教授及其助手甚至雅娴、六叔等人均已接受了检查,并无异常发现。不过,尚不能以此判断女鬼并非藏身于校内,正如悦桐所言,女鬼可能拥有匪夷所思的自愈能力。
    正在思量着该如何才能把女鬼揪出来时,手机突然响起,是悦桐的来电:“桂美人,有小人能效劳的吗?”
    “别废话,立刻来树林,这里出事了!”悦桐的语气非常严肃,似乎出了大乱子。我们不敢怠慢,立刻奔向樟树林。
    樟树林外停了四辆消防车,而之前只停了一辆。我们越过消防车跑到发现洞穴的报方,看见三具消防员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约十名消防员在周围或唉声叹气、或浑身颤抖。刚才捏着鼻跟我说话的消防队长眼光呆滞地坐在一棵樟树下,喃喃自语:“死了,死了,都死了……”
    悦桐正在打电话请求法医到现场支援,她的身旁只有郎平一人,其他下属似乎是在我离开后不久,便带着现场取得的证物回去化验。而郎平此时正蹲下用夹子将一张沾满污泥,不知道是衣服还是其它东西的物体铺开。
    “发现什么事了?”悦桐挂掉电话,我便立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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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名消防员进入下水道受到未知生物袭击……”悦桐详细地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
    你们离开后,消防队长就让三名穿着防护衣物并背上氧气瓶的队员钻进洞穴。进入洞穴后,队长一直以对讲机了解队员的情况,但在进入下水道之前都没有特别的发现。
    进入下水道后,队员报告下水道内的氧气含量很低,而且越深入沼气的含量就越高。人类在没有供氧设备的情况下,不可能在这里生存超过五分钟,大部分动物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虽然下水道的环境非常恶劣,犯人利用它来逃走的可能性极低,但鉴于犯人可能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所以我要求继续搜索,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队员继续搜索了一会,竟然发现了一张完整的、疑似蛇皮的东西,虽然现场的环境极其恶劣,但这张蛇皮竟然没有明显的腐烂迹象。而更惊人的是,这张蛇皮的上身竟然有像人类一样的手臂。
    队员刚报告完,对讲机就传出他们惊恐的尖叫,其中一名队员大叫有妖怪,接着便是混乱的碰撞声,之后便是让人心寒的死寂。但是,若仔细聆听,还是能听见微仅可察的咝咝声,以及吞嚥食物的声音。再之后,也许是对讲机被污水泡坏了,一阵电流杂音之后再也没有声音了。
    增援的消防员赶到后,只在水道里找到三具尸体和一张诡异的“蛇”皮……
    郎平已经把所谓的蛇皮完全铺开,正如悦桐所言,这是一张诡的蛇皮。整张蛇皮长约两米,虽然被下水道的污水泡得发黑,但却出奇地完整,除了背部有一条长长的裂缝外,其它部分均无明显的破损,更没有腐烂的迹象。蛇皮的下半身是一条粗壮的长尾巴,上半身有如八九岁儿童的身形,但手臂略长,颈部更长约四十厘米,头部则有点人模蛇样。
    我突然想起昨晚女鬼遗留的人皮娃娃,人皮娃娃的嘴巴轻微突出,双脚连在一起,难道……
    “你送来化验的人皮娃娃的真正主人似乎已经长大了。”悦桐道出我心中所想。
    事情发展至此,虽然让我觉得匪夷所思,但眼前的事实不禁让我作出如此推测:夜小楼在医大就读期间与非人类发生关系,并诞下怪胎,而此怪胎是一半人半蛇的怪物,并且会像蛇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退皮一次。其中一次,也许是第一次退下来的皮肤被人制成了人皮娃娃,也就是女鬼遗留的那一个。以其年龄判断,现在眼前这一张“蛇妖”皮应该是最近一次退皮的产物。那么说,在下水道杀害三名消防员的,很可能就是这只蛇妖!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洞口堵住,不然让那只怪物跑出来可麻烦大了。”蓁蓁问。
    “它要是想跑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啊!下水道四通八达,每一个井盖都是出口,总不能全都堵上吧!而且下水道与墓穴连接的通道以及进入墓穴的通道,说不定都是它挖的。”说罢我便打电话向老大汇报此事,请求他的指示。
    老大了解情况后,沉默片刻道:“在下水道里进行大规模的搜捕的行动是不可能的,我得请示厅长才能作决定。我会立刻通知武警封锁现场,暂时必须封锁消息,要是引起市民恐慌,乐子可大了。”
    与老大通话后,我立刻致电伟哥,要他三十分钟内把医大附近的下水道平面图拿过给我,不管用什么方法。
    “要弄到平面图不难,五分钟足够有余,问题是我不会开车,二十五分钟怎能去到你那儿呢?医大可在郊区啊!”手机除了传出伟哥的声音,还有紧凑的敲打键盘声音。
    “我管你是坐飞机还是坐火箭,三十分钟内没看见平面图,我就让雪晴把你弄成太监。”我对着手机大吼后便准备挂线。
    “你让当我太监之前,先让我告诉你些事情吧!”伟哥的语气略带自鸣得意的轻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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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我现在没心情和他说废话。又死人了,而且一次死三个,心情能好吗?
    伟哥显然从我的语气中得知我的心情不太好,也就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重点:“同学录的创建者刚刚回复我了,她说她不但认识106室那四个女生,而且就住在她们隔壁,对她们的事情比较了解。在最后那个学期里,那四个女生都变得很奇怪,整天把门锁上,很少和大家一起聊天打牌。但更奇怪的是,向来神憎鬼厌的舍监突然性情大变,竟然天天给她们送吃的用的,而且还告诫大家,有事没事都别去骚扰她们。因此几乎整个学期,106室都是关着门的,而之前大家都是随便进去串门。当大家开玩笑地问她们是不是认了舍监做谊娘时,她们却总是支支吾吾避而不答。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学期末,直到凶案发生。
    “至于有关夜小楼是否有男朋友的事情,她说虽然没听说过小楼有跟谁拍拖,但她曾经见小楼晚上走到宿舍后面的樟树林跟一个四五十岁的欧吉桑见面,而且两人的举止还很亲密。可是因为是晚上,树林比较昏暗,她并没有看清楚欧吉桑的相貌。而跟小楼聊起此事时,对方又避而不答。”
    以夜小楼的条件,一个已经四五十岁却又能吸引她的欧吉桑,想必是腰缠万贯或名成利就的成功人士,而萧教授的年龄及背景都符合这些条件,难道他就是夜小楼的男朋友?
    “她还告诉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伟哥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106室的其中两名女生夏雨岚和月影清毕业后曾留校工作,但因为已多年没有联络,所以不知道她们是否还待在学校里。我已经查过医大包括清洁工在内的所有人员名单,并没有发现她们两人的名字,不过不排除她们已经改名换姓。”
    挂掉电话后,我再次陷入沉思。萧教授是否曾与夜小楼发生关系,并导致她怀孕呢?106室存活下来的二名女生是否还待在学校里?如果是,那么她们是否就是我和雪晴在树林里遇到的女鬼?
    “阿慕,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了?”流年和助手钟刚向我们走过来。
    “能把你叫来的,除了死人还能有什么好事。”我让流年立刻检查三名消防员的尸体。
    三名消防员身上沾满污泥,散发出让恶心欲吐的气味,钟刚靠近尸体就不自觉地捏着鼻子,随即戴上口罩。但流年却像闻不到似的,套上橡胶手套就准备检查尸体。这也许是因为他尸体见多了,对这种程度的臭味早已见怪不怪。
    三具尸体都是脸面朝上地躺在地上,并没发现明显的外伤。流年和钟刚在拍照之后,合力把其中一具尸体翻过来,马上就发现其背部有个窟窿,把另外两具体翻过来,情况也一样。检查了一会后,流年便对我说:“三名死者都是心脏被掏出致死,但与之前那名学生有点不一样。那名学生是被右手没有中指的成年人掏出心脏,而他们的心脏应该是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徒手挖掉的。”
    消防员的死因和我想象的一样,但从流年的判断中,我得出一个结论——袭击三名学生的凶手并非杀害消防员的蛇妖。
    流年在医护人员及其他消防员的帮助下把三具尸体运走时,真枪实弹的武警队已经赶到,并封锁现场。悦桐与郎平要把蛇妖皮带回去化验,我和蓁蓁此时已没有留下的必要,便走出树林,打算去调查一下余舍监。
    树林外有不少看热闹的学生,雅娴和她的室友亦在其中。她看们见我就向挥手,等我走到她们身前,她们便七嘴八舌地问我发生什么了?是不又有学生被女鬼害死等等。
    我故作严肃道:“告诉你们没关系,不过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要是你们被女鬼盯上,可别怪我!”
    几个小女生被我吓得浑身哆嗦,齐声说什么也不想知道。正当我们要离开时,雅娴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说:“我怀疑余舍监就是凶手耶。”
    “何以见得?”我问。
    “我昨晚半夜又听见走廊有声音,就壮着胆子把门打开一道小缝往门外看,竟然看见余舍监正在打开106室的门。”
    “她是舍监,晚上巡房也不出奇。”
    “可是当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要巡房也不会这么晚啊!而且她当时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还弄得披头散发的,要不是我认得她手上戴着的玉镯,也不知道是她。”雅娴认真地说。
    昨天在树林遇到女鬼时,余舍监正和蓁蓁在餐馆里吃饭,不可能分身到树林,但她为何要假扮女鬼呢?也许106室里有她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才装神弄鬼吓唬学生。
    与雅娴等人告别后,就看见雪晴和喵喵向我们走来。
    “阿慕哥,你怎么穿得像个老头了似的?”喵喵围着走了一圈,像看猴子似的看我。
    “一言难尽啊!”我无奈苦笑,接着对雪晴说:“萧教授那边有动静吗?”
    雪晴冷漠而严肃地回答:“萧教授没有异常举动,不过我发现他的助手曾倩仪缺了根手指……”
    “什么?能说详细一点吗?”
    “之前我就觉得她很奇怪,因为她总是戴着手套,于是就特别留意她。刚才她在洗手间门外的洗手盘里洗手,一脱掉手套就有东西掉出来,仔细观察就发现是一根假手指,再看她的手,发现她的右手的中指只有半截。昨晚中枪的女鬼右手中指也只有半截,而且根据之前那两名学生的尸检报告推断,杀死他们的凶手的右手极有可能是没有中指的。”
    “那么现在几乎能肯定她就是其中一只女鬼了,我们立刻去逮捕她。”蓁蓁兴奋地说。
    “单凭这一点不能证明她就是女鬼,而且她有萧教授撑腰,所以不能轻举妄动。不然打草惊蛇了,以后的调查会很困难。”我思索片刻又道:“雪晴,你有没有办法弄到她的唾液或者毛发?”
    “你想比对她的DNA?”
    “嗯,枪击现场有女鬼的血液,只要能弄到她的唾液或者毛发就能证明她是不是女鬼!”
    雪晴微微点头:“好,要取她的头发并不难,但是她的头发比较长,要取带毛囊的头发恐怕比较困难。不过给我点时间,应该没问题,我现在就去。”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蓁蓁问。
    “人多反而累事。”雪晴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开。她走远后,蓁蓁便不满地咕囔:“雪晴也真是的,好像我只会帮倒忙似的。”
    “雪晴姐虽然有点奇怪,但她对我挺好的。”喵喵望着雪晴渐远的身影,突然轻拉我的衣角:“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没好气地说:“你就跟着我们吧,不然迷路了可麻烦了。”
    “你们不理我,我还真的会迷路耶!”喵喵的话几乎让我们晕倒。
    曾倩仪方面有雪晴处理,伟哥又尚未到达,所以我决再到106室调查,希望能找出余舍监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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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所指的箱子,蓁蓁之前就翻弄过,里面有十来个破旧的篮球。我把里面的篮球逐一取出,期间瞥了余舍监一眼,她的脸色很难看,大滴大滴的汗水在额头冒出。放在上面的篮球均无异样,只是比较破旧及出现漏气的情况,但当我从箱底捞出一个有明显裂缝的篮球时,立刻就感觉到异样——这个破篮球比其它的要重得多。
    这个破篮球里面显然装有东西,我把手从裂缝中伸入,里面似乎有个塑料袋装着些果壳之类的东西。我把整个塑料袋拉出来,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余舍监就紧张地叫道:“不是我的,不是我塞进去的。”
    她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我破篮球里拉出来的是一袋罂粟壳,约有五百克重。我开始明白她那家饭店的菜为何味道会如[]此特别,能让人吃上瘾,原因就是添加了能让人上瘾的罂粟壳粉末。
    “欲盖弥彰,除了你还有谁会有这房间的钥匙?”我提着装有罂粟壳的塑料袋,一步步向余舍监迫近,严肃地说:“藏毒可不是小罪,这袋罂粟壳足够你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
    其实,非法运输、贩卖、储存及使用少量罂粟壳并不算刑事罪行,除非数量达二百千克以上。而以我手中这袋大概半公斤的罂粟壳,极其量只能拘留她半个月,并罚款几千元罢了。但是,她显然对这方面的法律法规并不了解,要不然也会装神弄鬼吓唬学生,所以我可以利用这点,夸大她的罪名,迫使她坦言所知的一切。
    从余舍监如白纸般的脸色可以看出,我的计谋成功了,于是便开始逼供:“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或许我能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要不然……”我扬了扬手中的袋了,加重了语气:“要不然你就等着蹲牢房!快说,这间寝室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你和抱婴女鬼是什么关?昨晚为什么故意把蓁蓁骗到你的饭店,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这、这得从十年前说起……”余舍监被我吓得几乎要老泪横飞,以颤抖的声音讲述此事的来龙去脉——
    十年前,106室里住着一个叫夜小楼的丫头,她长得很漂亮,有很多人追求她,经常有男生夜里跑到宿舍后面弹吉他,隔着窗户对她大唱情歌。然而,她却对众多追求者不为所动,每天都很认真地学习。
    后来,她的肚子渐渐隆起,一看就知道她怀孕了。其实,学生怀孕的事情并不鲜见,只是谁也没看见她有跟谁谈过恋爱,所以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不过,再怎么奇怪也轮不到我这个舍监去管,所以我并没有理会她的事情。
    那年春节放假的时候,宿舍里的学生都回家了,惟独106室的四个丫头没走。学生假期留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吩咐她们注意安全,别给我添麻烦就是了。可是,就在假期的第一天,萧教授竟然亲自来找我。之前我们只不过是同在学校里工作,偶尔碰面会点点头而已,根本谈不上认识,所以我当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一到来就开门见山地跟我说:“住106室的夜小楼是我的学生,她……怀孕了,而且马上就要生产,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一下……”
    我知道小楼跟他的儿子同班,之前也见过他儿子有追求小楼,现在他这么说,傻子也知道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孙子。既然是他亲自上门来找我,我可不好拒绝,要知道以他在学校里的地位,只要他跟校长说一声,我这份舍监的工作肯定就没了。
    小楼生产那天,他也有过来帮忙,但是他的儿子却没来。这可让我怀疑这丫头肚子里的到底是他的孙子还是他的孩子。
    他虽然不是妇产科的医生,但对方面还是有些认识,而且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同室的三名丫头也一起帮忙,所以生产过程很顺利。可是……可是,生出来的竟然是个畸形的怪胎!
    这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一个婴儿,他的双脚竟然粘在一起,嘴巴比一般的婴儿大,还微微突出,而且一生出来就长有四颗锋利的虎牙。更可怕的是,他一生下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已经会爬,带着浑身血污爬到的母亲身上。我当时被吓得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呆呆看着,其他人包括萧教授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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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胎虽然双脚连在一起,但爬得一点也不慢,动作还挺灵活的,一下子就爬到小楼胸前,又抓又咬,硬是把衣服弄破使乳房露出来,然后张口就咬。我本以为他是想吃奶,但当我听见小楼的惨叫,和看见她乳房上流出的鲜血,才知道他在咬母亲的乳房,吸食母亲的鲜血,实在太可怕了!
    事后萧教授给了我一些钱,让我给小楼煮些补身的东西,而且还要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生了个怪胎。当时我男人的餐馆生意不太好,正打算不干了,所以我就想让他帮忙,替我男人在学校的食堂里谋份差事,毕竟是他先有求于我,我想他不会拒绝。[
    他想了一会就跟我说:“帮你先生[安排工作不难,但工资可能不太理想。不如这样吧,我有不少做中药批发的朋友,也许能帮你弄到一些罂粟壳……”之后,他每隔一两个月就给我弄来一些罂粟壳,我男人把这些罂粟壳磨成粉末加入调味料里,饭店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了。
    因为饭店的生意全靠萧教授的罂粟壳才能起死回生,所以我对他吩咐的事情不敢怠慢,不但每天给小楼送饭菜汤水,开学后更不准其他丫头随便进入她的寝室,以防别人发现她生下来的怪胎。
    那怪胎也很奇怪,从来都不哭不闹,除了咬母亲的乳房吸血之外,其余时间都是窝成一团睡觉,所以一直都没有被其他丫头发现。
    可是,后来怪胎的食量就越来越大,而且他只会在乳房上吸食鲜血,别的东西碰也不碰。单靠小楼喂养他显得得十分吃力,不管我给她送来多少补品,她的脸色还是一天比一天苍白。后来其他三个丫头也给怪胎喂血,情况才得到改善。那时萧教授每个月都会给我一笔钱,让我给她们做些补品,因为有不少赚头,我也乐于这么做。没想到后来竟然发生这样事情……
    小楼把琼枝杀死之后,怪胎就不知所终了,开始时我还以为是萧教授把他带走了。但是出事后的第二天,萧教授就跟我说106室里有个地洞,叫我每晚半夜丢一颗猪心进去,而且每个月阴历十五那天,他还会弄来一颗人心让我丢进去。我想他大概是把怪胎藏到地洞里面去了,因为只有那怪胎才会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每晚半夜提着一颗猪心到一间曾经发生凶案寝室,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而且有时候还得提上一颗人心。我很担心会让宿舍里的丫头发现,恰好当时传出樟树林里有女鬼出没的传闻,于是我每晚拿猪心来的时候就换上一套白色衣服,还弄得披头散发的,把这些丫头吓唬一下,使她们不敢出来……
    听完余舍监的叙述后,我便说:“大家都以为这里有鬼,你把罂粟壳藏在这里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这个……这些东西都是萧教授给我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余舍监避重就轻地回答。
    “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以严肃的语气说:“要是你不知道罂粟壳是违法东西,你用得着藏得如此隐蔽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余舍监终于哭出来了。
    蓁蓁瞪了我一眼,似乎是责怪我用如此龌龊的手段欺负余舍监这个欧巴桑,我耸耸肩对她回以无奈的微笑,转头又继续恐吓余舍监:“昨晚的事情你总知道吧,你到底为何要把蓁蓁骗出校外,你和女鬼是不是一伙的!你可知道杀人是要枪毙的!”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我跟那女鬼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没有杀人。”余舍监急得连忙摆手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把蓁蓁骗到餐馆去?”我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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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舍监被吓得浑身颤抖,略微结巴地回答:“是、是萧教授叫我这么做的。昨晚他打电话给我,叫我去找调查女鬼案的女警,找到后就把她带到餐馆去,十一点之前也别让她走。他还特意吩咐我要把她带到包廂里去。”
    “为何一定要带到包廂?”我喝道。
    “可能是因为包廂做了隔音吧,手机带进去一般都没有信号。”
    原来如此,那么就算蓁蓁昨晚身上带有手机,我也不见得能找到她。看来这萧教授还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他很可能发现了雪晴在监视他,便以电话遥控余舍监引开蓁蓁,把我和雪晴引入树林,再招来女鬼加害我们。
    事已至此,幕后黑手唤之欲出,但我还得再问余舍监一个问题:“106室没出意外的那二个女生夏雨岚和月影清是否仍在医大里工作?”
    “是,不过她们都改了名字。图书馆的管理员潘秋霞就是夏雨岚,萧教授的助手曾倩仪就是月影清……”余舍监已把我想知道的全盘托出,于是我便让封锁树林的武警帮忙,先把她押送到警局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她几乎为我解开了所有疑问,现在案情已经很明朗了。十年前,萧教授和他的学生夜小楼发生了关系,致使夜小楼诞下怪胎。夜小楼也许因此而患上产后抑郁症,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杀死室友秦琼枝。萧教授为免丑事被揭发,把怪胎藏于106室下的墓穴中,并让余舍监为其提供食物。然而,怪胎每月必须进食人类心脏,所以他就利用职权之便盗取解剖后的尸体心脏。但解剖用的尸源不足,他只好让儿子萧逸轩犯险,于省人民医院的太平间盗取尸体心脏。更让夏雨岚及月影清假扮女鬼于樟树林中杀人,取得心脏以供怪胎——也就是杀害三名消防员的蛇妖食用。
    图书馆失火一事显然是夏雨岚所为,她在宿舍入住记录本上,记载了她们四人入住资料的那一页涂上白磷,并在灭火器上做了手脚。如此只要有人查阅她们的资料便会引发火灾,把所有资料烧毁。
    当然,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事实是否如此,只要把萧教授抓起来盘问一番便可知道。而现在的问题是,萧教授身旁的月影清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要抓他们可不容易,而且老奸巨猾的萧教授也不见得会坦白交代自己所犯的罪行。
    让武警帮忙押送余舍监时,我本想让喵喵也一同离开,但刚才还气若游丝半生不死的她,走出106室的房门之后,便渐渐恢复过来,随后更吱吱喳喳地跟蓁蓁聊个没完没了,让她先行回家休息,她还不愿意。
    我突然想,这次能从余舍监口中套取口供,喵喵可说功不可没,虽然她只是含糊地胡言乱语一番,但却让我们发现了一直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难道老大之所招务她入诡案组,是因为她拥有某些常人不具备的能力。
    刚送走余舍监,伟哥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上前抬脚想给“伟弟”打个招呼,却被他躲开了。
    “靠,你丫还敢躲呢!叫你三十分钟内来到,你丫竟然磨磨蹭蹭了一个多小时。”正所谓初归媳妇、落地孩儿,伟哥这种人不偶尔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慕老弟你可知道现在是午饭时间啊,路上的汽车塞得就差没叠起来。”伟哥的语气显得很委屈。我也不好意思再整他,反正他早来半个小时也不见得对我们有多大帮助。因为现在首先要处理的不是下水道的蛇妖,而是幕后黑手萧教授。
    伟哥把下水道的平面图交给我后,我就让他和喵喵自己找地方遛达,反正现在也没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注意保持联络就是了。然后,就跟蓁蓁准备去“请”萧教授等人回警局接受调查。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声清脆枪声响遍校园,我立刻意识到又出事了。果然,雪晴随即来电告诉我一个让我愣住了好一会儿的消息:“萧教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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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弃卒保帅
  
  作者:求无欲
  
    正想去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的时候,惊闻枪响,雪晴随即来电告知萧教授死信。我愣住了好一会儿,直至被蓁蓁踹了一脚才回过神来。
    “发生什么事了?”蓁蓁问。
    “萧教授死了!”
    “什么?难道他畏罪自杀!”
    “他要是自杀,雪晴还用得着开枪送他上路吗?我们还是先与雪晴会合再说吧!”说罢便与蓁蓁火速赶到教学楼。
    萧教授毙命于自己的研究室,我们赶到时,只有雪晴及几名教职员在场,室外则有大群围观的学生,我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去。我把从余舍监口中得到的信息告知雪晴,她亦向我们叙述她所知道的情况——
    与你们分别后,我便来这里找曾倩仪,也就是月影清,待机窃取她的头发。来到研究室门外发现门窗紧闭,并听到细微的女性呻吟声音,想必是萧教授又与助手在做苟且的勾当。
    我藏身于窗户旁边,虽然门窗皆关得严实,但我受过严格的听觉训练,所以能听清楚研究室内的一切动静。刚开始时,我只听见喘气、呻吟及抽插等淫秽声音,过了一会儿,便是衣物磨擦的声音,他们似乎已经完事并整理衣服。
    “这是最后一次了。”室内传出一把女性声音,应该是月影清。
    “呵呵,今天只是一时不小心,泄得早了点你就不高兴了。等主人的蛇仙儿子长大了,赐我一滴仙血,我还不天天把你弄得欲仙欲死!”如此下流的言语,很难想象是出自著名教授之口,但此刻除萧教授外,研究室内不会再有其他男性。
    接着是一些细微异响,似乎是萧教授把月影清搂入怀中,但却被对方挣脱,他以不悦的语气说:“怎么了?嫌我老了!你可别忘记自己是什么状况,除了我,谁和你干这档事都只有死路一条,你这个‘毒姬’!”
    “我是毒姬,那你又算什么?古话说得好,‘无毒不丈夫’,你不但心肠狠毒,而且全身都是毒,除了我和秋霞,你也不是碰谁谁死!”月影清突然恶言相向。
    “你、你想造反了,信不信我让主人不给你仙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萧教授怒声道。
    “只怕你没这个机会……”室内又传出异响,二人似乎一方后退,另一方步步进迫,期间还不时碰倒一些文件杂物。萧教授以略为颤抖的声音说:“你想做什么?你敢动我,不怕主人收拾你吗?”
    “嘻嘻嘻……”月影清发出阴险的笑声,冷声道:“主人要收拾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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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可能的,你骗我!这十年来,要不是我为主人的蛇仙儿子张罗食品,它能活到现在吗?而且我一直都对主人言听计从,从没逆过他的意思,也没做错任何事,他为什么要杀我?”从声音判断,萧教授已经退到墙角。
    “是吗?你没做错事吗?嘻嘻嘻……”月影清的笑声渐显挣狞,“你利用罂粟壳控制余舍监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能用罂粟壳控制她,警方也能借此对她逼供,她把你供出来是早晚的事情。为了主人的仙途,也为了大家能够长生不老,就只能牺牲你了。你也不想你的宝贝儿子、我的好同学锒铛入狱前途尽毁吧……”
    “啊……”研究室内传出萧教授的惨叫,我立刻拔出配枪把门踢开。冲入研究室后,我看见月影清正舔着手中的鲜血,她没有戴手套,能清楚看见她的沾满鲜血的右手只是半截中指。萧教授倒在血泊之中,从他胸前的伤口推测,他是心脏被刺破而死。一名心脏病学的权威教授竟然被助手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也许是一种讽刺。
    我把枪口对准月影清,警告她立刻举手投降,否则便开枪射击。她面向我露出诡秘的微笑,缓缓举起双手,突然纵身一跳,跳出窗户逃走。我立刻冲窗前,她已经着地,在教学楼旁边的绿化带滚动一圈减缓了冲力便爬起来逃跑。我对她开了一枪,但没有击中,然而就算击中也不见得有多大效果,所以我就放弃了狙击……
    听完雪晴的叙述,蓁蓁便问:“你有拿到月影清的头发吗?”
    虽然已能肯定月影清就是昨夜中枪的女鬼,但办案得拿证据,没有十足的证据是很容易让犯人钻空子的。然而,雪晴这次却让蓁蓁失望了,因为她根本没机会取得月影清的头发。
    “有没有头发也没关系,有这个就行了。”我蹲在垃圾桶前面,指着桶内一团沾有精液的纸巾。纸巾上既然有液精,那么肯定也会沾有阴道分泌物,只要把这团纸巾交给悦桐就能比对月影清和女鬼的DNA,以确定她就是其中一只女鬼。
    假设月影清就是其中一只女鬼,那另一只女鬼是图书馆管理员夏雨岚的可能性就极高。然而,虽然已经知道女鬼的身份,但月影清与萧教授的对话中所提及的“主人”到底是谁呢?萧教授既然已成弃卒,那他当然不是幕后黑手。他曾提及“主人的蛇仙儿子”,那么十年前与夜小楼发生关系的必然也不是他,而是他所说的主人。看来,这个所谓的“主人”才是本案的关键,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雪晴致电给我后,马上就通知武警队封锁校园的所有出入口,并要求对全校进行搜查。但我们都知道,这样并不能把月影清揪出来,她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而且这儿是她的地盘,她熟悉任何一处旮旯,单是下水道这一块,我们就不能彻底搜查。
    要揪出月影清并不容易,但要揪出夏雨岚,问题应该不大,所以武警队的同僚赶到研究室,我们便火速赶往图书馆,希望能把夏雨岚逮捕。然而,当我们来到图书馆门前,却发现已经来迟一步。
    图书馆门外有不少脸露惊徨之色的学生,我随手抓住一个男学生问他发生什么事,他颤抖地说:“杀人了,杀人了……”
    “谁杀人?谁被杀?”我以最简洁的言辞问道。
    “管理员死了……是个女人杀死的……”男生虽然有点口齿不清,但我勉强还能听懂他的意思。
    “是萧教授的助手杀的!”不知道是谁叫道,不过我早已猜到了,又是一子弃卒。
    我们没再管门外的学生,冲进图书馆,里面空荡冷清,与门外截然不同。我们在一处墙角发现了夏雨岚,也就是之前曾帮蓁蓁翻查档案的管理员潘秋霞,她倒卧在血泊之中,身体微微抽搐,大大地呼气。
    蓁蓁走在最前面,想把她扶起,但她却气若游丝地说:“别,我的血……有毒……”
    我先让雪晴叫救护车,然后对夏雨岚说:“你和月影清不是伙伴吗?她为什么要杀你?”
    “什么长生不老……什么仙福永享……谎言,全是谎言……我们都是棋子,小楼是,琼枝是,所有人都是……为保将帅,随时都能抛弃的棋子……”夏雨岚呼气多吸气少,好不容易才道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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