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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joye 于 2009-3-19 12:3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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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第二天跑去上班,发现办公室大部分同志都已经提前闪人了,就剩下小猫三两只,大眼瞪小眼,甚为无聊,小意给Linda看手相,“你明年有两段桃花运哦……。”
    我心里一直在盘算,怎么找个借口提前开溜,琢磨着大过年的,请病假总归不吉利……
    大老板过来了,小猫们统统站起来,老板居然诧异道:“咦,后天就过年了,你们怎么还在这?”我们纷纷交换眼神,我说:“不是明天才开始放假嘛。”
    “嗨,这两天也没事了,全部回家过年吧,我下午也要走了。”老板手一挥,“大家新年快乐!”
    我第一次觉得老板的香港普通话如此悦耳,大家屏住呼吸,直到老板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才乐得跳起来,没想到都是老胳膊老腿,遇到兴奋的事情,还是能一蹦三尺高。
    两分钟之后,小猫们已经全部消失,将关门关窗防火防盗的工作全部留给慢了一拍的我。
    回家稍微收拾一下,就直奔超市买盐水鸭。超市里人山人海,仿佛东西统统不要钱,音乐是每年必放那么几天的“恭喜你呀恭喜你!”
    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我选购了12只真空包装的盐水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向淑女的我化身为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力大无穷,一手提起6只鸭子,摇摇晃晃走到马路边打车。
    坐在出租车上,打个电话给老妈抱怨:“你当我是儿子啊,让我买12只鸭子,拎得我都累死了。”
    那头的老妈惊呼:“你亲自去买的啊?”
    “我难道有秘书吗?”
    “唉,我和你爸都以为你会找男朋友帮你嘛!”老妈的声音无比沉痛。
   (七十)
    我好不容易把鸭子们统统塞进长途大巴的行李架,长吁了一口气,坐下来等车开动,带我回家。
    手机上陆续收到节日祝福,猴子姐姐别出心裁发了一张裸体的小男孩照片给我,标题就是“坦诚的马耀国”。
    我把相片转发给猴子,猴子很快回复:丢脸丢脸,我让我姐帮我向你表白,结果她出了这么一个妖招。
    “这表得也太白了吧,都一丝不挂了。”我笑倒。
    过了一会,猴子又回:“我问她了,她说她要强奸你的眼球,让生米煮成熟饭。”
    “你姐可真是个活宝。”再发就怎么也发不出去了,无聊之下,只好闭目假寐。
    突然,后座传来一声惊呼,我扭头一看,塑料袋散了,我的宝贝鸭子正巧砸在后面穿格子毛衣的男人身上。
    他从地上拾起肇事的鸭子,抬起头,那一瞬间,我们对视。真的,一时间,周围什么人也没有了,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惊鸿的一瞥,令世界只剩下了他。
    至少怔了五秒以上,我才缓过神说:“抱歉,大概是袋子没系紧。”
    “没关系,幸亏你的年货不是乳猪!”
    一句话,逗得大家直乐。真是个幽默的男人,我心里说。
    他站起来,帮我把鸭子塞进袋子,“嚯,你是做盐水鸭生意的?”
    “是啊,家族产业!”我开玩笑,再次落座。
    心里像在打鼓,我能够感觉脸颊很烫很烫,总想回头在跟他说些什么,但是,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自做多情的觉得,这个男人正在后面注视着我,我一定得保持良好的风度,因此连个懒腰都不敢伸,直着腰板端坐着,仿佛在开政治局会议。
    好不容易挨到大巴驶进车站,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仿佛孕妇那样捶了捶后腰,立即意识到不太雅观,赶紧做了一个撩头发的风情姿势以示补救。
    格子毛衣很绅士的将我的鸭子们全部卸到车下,我希望他能说一句:“我送你吧?”
    然而他说的是:“你能行吗?”
    我只好点头。
    他说:“那就再见了。”
    我只好再点头。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凉了半截,想着将跟这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人,从此天涯海角,再没机会相见了。
    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算了,你去哪,我送你一程吧。”
    那一刻,我的心,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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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他帮我把行李拎到路口准备打车,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叫我的小名,我扭头一看,我亲爱的老爹老妈正拉着个小行李车向我走来。
    见到我身边的他,我妈的脸也笑开一朵花,硬要拉着人家上家里吃饭。
    我的脸啊,刷得就红了,“妈,这位先生是助人为乐,帮我提一下行李,人家还有自己的事呢!”
    “哦,无妨无妨,我们家电话是#####,过年来家里吃饭!”我妈颠三倒四,仿佛推销员一般,不知道是推销自己家的饭菜,还是推销我。
    经过这个小尴尬,格子毛衣在我双亲殷切的注视下,先行打车离去。
    这一折腾,我连人家的手机号都没有要,本来还是有机会的,在出租车上可以聊聊的……我气鼓鼓得走在前面,就听见我妈小声对我爸说:“我故意把家里电话告诉他,如果人家有意思,一定会打电话来的。”
    我听得哭笑不得,如此混乱场面报出个一点也不好记的电话号码,神童也未必记得住。
    虽然是这样想,但整个春节,我还是有意无意,在期盼这个明知不会打来的电话,家里电话铃一响,我的心跳就莫名加速。
    想想自己过了年也二十有六了,还这么有少女情怀,实在有点害羞。
   (七十二)
     回家过年,对于在外的游子来说,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幸福在于身体舒服,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坐着吃、躺着吃、趴着吃,唯一不足的就是,老爸老妈关于我终身大事的唠叨。
     大年初二,当确定那日萍水相逢的格子毛衣不会往家里打电话时,他们就开始张罗着帮我相亲。
     我当然是极力抗拒,早晨起来,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吃了两个荷包蛋后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缩在被子里,看见老爸抱了床被子去阳台上去晒,他吃力的将被子展开,再垫起脚,伸手将每一个褶皱摊平。外面的气温很底,他直往手上呵气,接着似乎发现被子上面有灰,又伸手掸掸……
     突然,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我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觉得我的爸爸老了。
     闭上眼睛,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像放电影:
     我参加学校的舞蹈队,要买一双跳舞鞋,家里经济不宽裕,妈妈带着我去百货商场买处理货。尺码不全,一双又一双,试起来很麻烦。营业员不耐烦,脸色难看,问有没有其他颜色,她直摇头,眼睛根本不看你。我妈妈拉着我,“走,丫头,我们去买最好的!”
     中考没考好,念高中要交一万五千块钱的借读费,我们家出不起,爸妈在灯下商量到半夜:“一定要上,砸锅卖铁也要女儿上。”最后,爸爸把他心爱的摩托车卖了,从此香烟从5块的换成3块的。
     一直一直,他们就是我的天,我的地。
     往后的许多日子,只要一想起爸爸这个掸被子的动作,我都禁不住要流泪。
     相信许许多的异乡人都有我这样的体会,每次回家,都觉得父母老了,他们变老,没有过程,就是倏忽之间,岁月就爬上了额头,压弯了他们的腰,但我们没有办法陪在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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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第二天,在妈妈率领着我,去探望她的一位老同事。访友是假,相亲是真。
     老同事的儿子是我儿时的玩伴,据说现在已经出落的高大英俊,是家乡炙手可热的金融白领。
     我一听说是他,心里那个难受哇。这个小子大名我忘了,小名叫毛弟,我俩从幼儿园起就一个班,一直做同学直到初中毕业。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他屁股上有一个烫伤的疤,那是和小朋友打架,被人推到炉子上所致。
     见了面,果然看起来已经很男人。两位母亲留空间给我们私聊,这小子竟扭捏的说不出话,我想到他的伤疤,越想越觉得好笑,终于憋不住问:“你屁股上的疤有没有用激光做掉?”
     这句话一下子将儿时的亲密找回,他凑过来说:“没有,这是我的标志。”
     我们俩回忆了小时候偷葡萄、偷西瓜等种种不堪往事,相谈甚欢。我和他达成同盟军,暂时没找到另一半的情况下,先假装彼此中意,应付一下各自的家长大人。
     中午一个饭桌上吃饭,我妈沉不住气,提了个话头:“毛弟现如今真可不错,长得又帅又肯上进,小伙子以后肯定了不得的。”
     毛弟妈接上话:“你家蓝蓝更厉害啦,人家都说从小看老,这姑娘小的时候就乖巧,我就知道长大肯定有出息……”
     看着两个妈妈像我平时和客户谈判一样互相吹捧,极尽夸张之能事,我和毛弟都不好意思听下去,先后放下碗筷去房间里打游戏。
     道别时,我妈妈好客气,又让人家“有空来家里吃饭。”
     毛弟妈妈话里有话:“以后肯定要经常走动的……”
   (七十四)
    短暂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大年初七下午,我打点好了行装,准备回南京。
    执意不让爸爸妈妈送我,一个人下楼打车,抬头看,他俩正趴在窗户前看着我;车开动了,再回头,他们还在那;车开出好远了,他们还在那……
    刚上班没几天,就接到售楼处的电话,告诉我68平米户型的有一套退房,问我有没有兴趣。
    “有兴趣有兴趣”,我请了假就打车赶往售楼处,简单看了一下户型图,问了些合同细节就忙不迭得交了1万元订金。
    三天以后,正巧是星期六,我套了件大红色的依恋羽绒衫去售楼处签合同,接待我的售楼小姐正在陪客人看房,我就在休息区等她。一位经理模样的人给我倒水,说了一句:“你们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牛啊,一毕业就自己买房了。”
    我窃喜,发消息给阿文:“人家以为我刚毕业呢,我还是长得嫩啊!”
    阿文回复:“说不定人家以为你博士毕业呢?”
    很顺利得签了合同,交了首付,只要按揭手续办好,我就可以拿钥匙了!
    回家的路上,我那颗心激动啊:咱也是有房人士了,房产证上就只有咱一个人的名字!
    晚上喊阿文出来庆祝,去一家茶餐厅吃饭,我拿房型图给阿文看,“我打算卧室刷蓝色漆,客厅刷淡黄色,卫生间弄点马赛克砖点缀……”我絮絮叨叨,不知疲倦。
    “咱们换个话题行不?就你那68平方,多宽多长我都会背了。”阿文强烈要求谈谈男人。“我最近谈一个男朋友,改日介绍你们认识!”
    “真的?何方神圣?”
    “我表妹的钢琴老师,自己开了家琴行!”
    “呦?文化人,拉出来见识见识!”
    阿文扭捏了一阵,然后用能挤出水的娇柔声音打电话:“喂?闻易,我和朋友在吃饭呢,过来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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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对方答应了以后,我明显感觉到阿文开始兴奋,并且有一丝紧张,自己跑去洗手间补妆,并且不停地问我,这款口红适不适合她。
    从窗口望出去,一辆绿色的的士停下来,从车内下来一个很儒雅的男士,“来了来了”阿文拉我的袖子。
    “来了就来了呗,你把我衣服都要扯下来了!”
    “怎么样?”阿文两眼放光。
    “还不错!”我照实说。
    那个男人一进门,阿文就扬扬手,他微笑着走过来。
    “今天很帅!”阿文打趣道。
    “是的,因为今天要会见重要的人!”他依旧笑道。
    “这是闻易,这是蓝。”阿文介绍。
    我们互相致意后,他很自然的坐到阿文身边,握了一下她的手。
    阿文说话,他就会看着她,眼神里有很多温暖的东西,而阿文,在他面前,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那种温柔,绝对不是做出来的,而是发自于内心。爱情,真的很玄妙。
    一顿饭吃得很尽兴,吃完又去1912酒吧街,他们两人喝干了一瓶黑方。当着我的面,彼此都说了些山盟海誓的话,我暗想,应该把这些话用录音笔录下来,将来在婚礼上播放,一定很有意思。
    夜里回到家,给遥远的猴子发了封邮件,将买房事宜做了汇报,最后对他说:“你让我看到了自己的闪光点,让我向前走,我真的真的,要谢谢你!”
    第二天,看到猴子的回信: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是那么地让人心疼。看着你一路走来,从跌跌爬爬到越走越稳,我很高兴。一直想把你发展为我的老婆,后来发现不太可能,心里还是有点不爽的。但是现在想想,一个愿意与我分享快乐分担忧愁的好朋友,也许变成老婆后就会整天在枕头边烦我,所以还是算了。现在,我打算找个洋妞,因为混血宝宝太漂亮啦!”
    
  (七十六)
    烦琐的买房手续夹在繁忙的工作中,把我弄得晕头转向,跑了无数趟冤枉路,看了银行、房产局、开发商等数位大爷N次脸色之后,终于可以拿房了。
    交了半年物业管理费,拿到房门钥匙的那一刹那,我那个激动啊,恨不得给发钥匙的大爷一个大大的拥抱。
    迫不及待来到属于我的小房子,虽然还是个满是灰尘毛坯房,可在我眼中,这是就天堂啊,最好能明天就搬了被褥进来睡。
    请各位允许我在此多絮叨几句,关于我的小窝:
    主卧室有15平米,朝南;客厅连着餐厅,大约有18个平米,也朝南;厨卫冲北,大约各4个平米;小书房只有7平米左右,我打算在这里放个沙发床,平时可以窝在里面看书,父母来的话,我就睡这个房间了;还有一个小阳台,站在这里,远远可以看到一所小学,下课的时候,很多孩子在操场上奔跑。
    我拿了相机,对着空荡荡啥也没有的白灰墙水泥地,啪啪啪,拍了n张照片,拍得最后自己也弄不清这是哪个房间对哪个房间,就一咕脑儿传到网上给同事看给朋友看。
    看得人家厌烦之极,“你这都什么呀什么呀,灰不溜湫能看见啥,怎么地也要装修好了给我们看哪!”
    我那阵子正在兴头上,听到人家这么说,我当即下定决心:好,咱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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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盘点一下银行里的钱,买房还剩下一些,加上年终奖过年费,大约还有3万块。
    那时候的我,对装修完全没有概念,星期六一个人跑去金盛国际家居一瞧,老天,一个抽水马桶都要两千多,还算是便宜的。我那三万块钱,买一个马桶,买几个龙头不就没啦?
    当即郁闷至死。
    上班后,和装修过的同事一交流,人家说:“你跑去精品厅了吧,几百块的抽水马桶很多的!”经前辈指点,我又去了好美家、百安居、家乐家,果然发现不少中低档产品。有一款特价的品牌马桶只要699元,造型很别致,质量看起来也不错。我乐了,当即出手买下。
    人家不送货,我一个人,找了黑面的,谈妥价格30元,才长途跋涉将这个庞然大物从城东运到城西。将东西卸到楼下,面的司机很牛气:“我只负责运,不搬的。”
    我眼睁睁看着面包车屁股后面冒出一溜黑烟驶走,无奈之下,跑到小区门口找了一个收废品的男人,让他来帮我搬上去。他踢踏着一双旧皮鞋走过来,看了看地上的货,对我说:“20块!”
    20就20,赶紧搬吧,搬了一半,这位大哥停住了,睥睨着我:“一层20!”
    我的妈呀!我家住5楼,岂不是要100块?欺负我是个女的啊?我也来气了,“我只有20块!”
    “那不行!都搬到三楼了,至少要60!”
    “没有!”
    “那你给我20块,我就给你搁着了。”
    “你要给我搁这,就一毛钱都没有!”
    “那我给你砸了你信不?”那男人作势要将货扔下来。
    “你有胆子砸砸看,你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小区大门!”我说起狠话来还是很发虚,没底气。突然间我灵机一动,拿出手机嚷嚷:“哥,这边有人要砸我们家马桶!你快过来瞧瞧!”
    那个男人立即就蔫了,老老实实将货送到我家门口,然后拿着我给他的20块钱,骂骂咧咧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我才松了一口气,寒冬蜡月呐,我一脑门子汗。
    
   (七十八)
    考虑到装修是件大事儿,因此找一家比较有名气的装饰公司去给我的房子估价,人家报价三万。我傻乎乎地说:“行啊,可以装实木地板吗?”
    年轻的项目经理看了我一眼,说:“随便你用什么地板。”
    “那我当然用最好的了。”
    “建议你多跑几家装饰城,多比较比较。”
    “怎么要我买?不是你们包吗?”我大为诧异。弄了半天,终于明白,三万块的报价只包含工时费和辅料,水泥、电线、钉子之类,大件还得自己买。
    这还得了?远远超出预算,找了几家小公司,半包的价格也都在两万元左右,我这点钱,怎么着也不够。
    装修过的朋友都冒充诸葛亮给我出主意:“装修不能还价的,否则工人会给你偷工减料,你表面上也看不出来,结果后患无穷哪!”“你干脆找个大公司全包,这样质量有保证!”“你要是想省钱,干脆自己找施工队伍包清工,这样最节约,就是得一直盯着。”
    我也没了主意,回家上网,看见不少网友对一个叫老王的工头评价不错,我就试着联系了他。
    老王看了我的房子之后,提了一些比较中肯的意见,包清工的报价是8000。我本来想还还价,一下子想到人家说的“装修不能还价”,我硬是忍住了。
    好在老王人不错,在后来的装修过程中,听说我是一个人弄装修,大概觉得我这么一大龄女青年,没有男朋友也挺可怜,所以对我很照顾,经常陪着我去买材料。相信他也赚了些回扣,但材料也的确是货真价实。
    平时实在没有时间跑,到了周末就一头扎进装饰城,先是买电线买水管买水泥,再是买瓷砖买龙头买水槽,恨不得一分掰成两半花。
    老板年轻点的,就跟人家称兄道弟,上了些年纪的老板,咱就叔叔伯伯的叫,女生出门办事,嘴巴甜些,总是受欢迎,买回来的材料,工人看了,也都表示没有被宰,令我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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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就在我如火如荼搞装修的时候,公司派我去洛阳出差,同行的,还是技术部新来的同事小陈,之前只是听说他,并没有见过。
    方圆通知我,这次出差需要带资料带设备模型,“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你们走的时候直接去仓库领。”自从上次恶战之后,她对我一直是冷淡有余,热情不足。
    “东西多吗?我们怎么拿?”
    “你可以叫小陈拿。”
    由于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赶到,只好连夜搭火车走。我先到仓库领东西,管仓库的师傅拿手一指,我看了当即脚软,那是整整一包资料和一个庞大的模型,总之我提了提,没法完全提起来。
    不一会,小陈来找我了,我见了他,心拔凉拔凉的。这个小伙子看起来还像是个大学生,瘦得嘛,像根豆芽菜。
    小陈看着这如同小山一般的东西,也傻了眼。提提试试,还好,勉强能提起来。公司的车把我们送到车站,我背着自己和小陈两个包,而小陈则摇摇晃晃又拖又拽,终于把所有东西都弄上了火车。
    火车上一颠一颠也睡不踏实,好象刚闭眼就到了洛阳。下了车好象是凌晨五点多,小陈守着模型在车站等我,我去找出租车,刚出了站,一个北方汉子就迎着我走来,我心里正发毛呢,人家出声了:“大姐,要打车不?”
    这个汉字少说也有四十岁,他喊我大姐?我怒目而视,他反倒更热情了:“大姐,你保证公道的。大姐,我的车就在前面……”
    证实了他的车的确是辆正规的出租车后,我带着他去找小陈,这个彪形大汉见了小陈第一句话就是:“大哥,我来帮你拿!”
    我和小陈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找到了心理平衡。
    在车上,和司机聊开了,我说:“你们这怎么见谁都喊大姐啊?”
    “透着客气呗。”
  (八十)
    到了酒店简单洗漱一番天已大亮,休息一下,去餐厅简单吃顿早饭就直奔明大公司。
    
    到了明大傻了眼,这家公司在一幢旧楼里,我们需要去的部门在五楼,而且没有电梯。细胳膊细腿的小陈将模型搬到三楼已经是满头大汗,直喘粗气,他不顾自己西装革履的光辉形象,就往楼梯上一坐“歇会歇会!”
    
    我看看表,与客户约会的时间已经到了,赶紧把他拉起来:“走走走,我们两人抬!”我们俩一左一右使出浑身的劲终于把模型端到了四楼,眼看就要顺利了,突然我脚下一崴,鞋跟断了。
    我想学电影女主角潇洒的将另一只鞋的鞋跟给掰下来,无奈另一只鞋子的质量实在太好,我使多大劲也没能成功。“我来!”小陈很英勇地接过我的鞋,弄得一手灰硬是没能掰断。没办法,我只好高一脚低一脚的去见客户!
    好在正个谈判时间都是在会议室里坐着,对方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恨不得我们将机器白送给他。“同样的货,郑州那边厂家的价格要比你们低20%!”
    “童总,我们的产品无论是稳定性还是科技含量都超过人家,而且我们还提供三年的保修,货比三家才知道谁是最好的。”其实无论是卖什么,说得都是跟菜市场卖菜差不多的话。
    “你说的这些我都会考虑,价格方面呢?这是最关键的。”
    “对不起,这已经是我们公司的最低报价了,也是为了打开河南市场总公司特批的。如果再低,恕我直言,可能我们就没办法合作了。”不能让,如果接近价格底线,那么我们一毛钱提成都拿不到,这么辛苦就白费了,我还搭上一双鞋。
    “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吧。”对方看着我。
    我心里小鼓打得那叫一个紧,实在拿不准是否该降下那最后1%的点,小陈看起来也很紧张,他轻轻踢了我一脚,不知道他究竟想提醒我降还是不降。
    算了,我心一横,说道:“那真遗憾。”顺势合上面前的笔记本,“跟童总商量一下,模型先放在贵公司,我们晚点找人来拖。这家伙,实在太重了。”我故意拖延时间。
    果然,就在我们站起来之前,对方又开口了,语气有点抱怨:“你们还是不诚心想做我们的生意呀!”
    我一听,嘿,有戏,赶紧说:“我们千里迢迢(有没有一千里,地理学得不好,汗!)从南京坐夜车赶来,把这么重的模型给搬过来,我们小伙子都要累吐血了,童总,我们真很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您看看呐!”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气氛有所缓和,小陈接口道:“是啊,我们蓝姐帮着搬,把鞋跟也弄断了!”
    对方思索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好,就按你们说的价格办吧!”然后又吩咐秘书:“让办公室哪个闲着的小丫头跑趟商场,帮蓝小姐买双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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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中午对方招待,一顿饭吃得宾主尽,临走了,俺还收获了一双崭新的百丽羊皮浅口靴。
    等不及回到南京,立即电话联络公司发货,做市场的,最怕的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回南京的路上,我问小陈:“谈价格的时候你踢我一脚,是想让我降价吗?”
    “我踢你了吗?没有啊。”小陈一脸茫然,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帮他回忆起他的确轻轻踢过我一脚。
    “噢,我是想提醒你,你那一只鞋子的跟也裂了,估计再用点力就要断了。”
  (八十二)
    正说着,接到冬冬的电话,“我回到南京了,张语也跟我一起来的。”语气甜甜蜜蜜。
    “他送你过来啊?”
    “不是,他已经结束了青岛的生意,打算来南京发展。我们不靠他家里支持,就靠自己!”
    “噢!”我若有所思,心里琢磨这个大男人不会住到我们家来吧。
    “我就是想和你商量,他以后会住我屋,水电、煤气什么的,我们多承担一些!”
    “没关系,你们住吧。”我勉强说。
    “谢谢啊,你真好。”冬冬兴高采烈。
    挂了电话,我发愁了,小陈看我不对劲,问我:“怎么了?”
    “今后,我将和一个豪门弟子呆在一片屋檐下了。”我无限惆怅的说,“我同屋的男友搬来和她同住。”
    “没关系,反正你装修好就可以搬家了。”小陈还算善解人意。
    回到南京,直奔公司汇报工作。
    汇报完毕,打算回去狠狠地睡一觉。
    回到家,冬冬的她男朋友都在,两人围着柜子整理东西。见到我,冬冬显得很高兴,拉着我不停地说啊,说啊。“张语打算在南京开个公司,专门做电子产品。”
    “哦?那不错。自己做老板,比我们打工强。”
    “小生意而已,哪像你们大公司,旱涝保收。”张语插了句,语气酸不溜湫,怎么也不像豪门公子讲出来的话。
    “现在哪有旱涝保收的活呢?我们很辛苦的。”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我进屋睡觉了,我出差刚回来,累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阵砰砰声惊醒,我也许正在做梦,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居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推门出去,正看见张语用把小锤子在客厅墙壁上钉钉子。见我睡眼松醒的出来,冬冬很不好意思,“真对不起,吵醒你了。”然后小声的对张语抱怨:“看看,把人家吵醒了吧。”
    张语居然立即丢下锤子,进了房间,把门摔得山响。
    冬冬很窘,她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终于什么也没说,也钻进了房间。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看着门边一排黑乎乎的钉子,叹了口气:“房东要扣我们的押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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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傍晚,张语终于黑着脸出来了,在客厅里呼啦呼啦吃泡面,屋子里弥漫着强烈的泡面味。
    这时,冬冬端了碗西红柿蛋汤出来了,见到我,轻声问:“跟我们一起吃吗?”我摇摇头,叫了丽华快餐。吃完饭,张语抹抹嘴就要出门,冬冬怯声声地问:“你去哪?”
    “我去老张家,找找路子。”
    张语走了,冬冬告诉我:“他家人知道他来南京了,很生气,断了他所有的资金来源,所以他心情不好,你别见怪啊!”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冬冬垂下头,“他出去想办法了。”
    “现在身体怎么样?”
    “例假不太正常,要调养。”
    “你一天到晚吃泡面,这怎么行?”我有点急。
    “现在他遇到困难,我这边钱也不多,总是要节省一点。”
    “走,我们出去喝汤。”我把冬冬拉去家门口的韩国菜馆,那里的鸡汤很不错。
    吃饭时,我告诉冬冬自己正在装修,装修好了就会搬家。
    冬冬听了有点吃惊:“你动作这么快?”
    “是啊,每个月要还两千多块的贷款,空在那我要亏死!”
    “你真好,可以有自己的房子了。张语和他家里人闹翻了,就凭我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买房呢!”
    “说老实话,”我迟疑了一下,“我还是觉得张语不太靠得住,你自己得留个心眼。”
    “我知道你们怀疑他,但是我们的感情真的很好。我想过了,即使他说的家里那些事都是假的,我也愿意和他一起奋斗。”
    女人一旦陷进去,真的没办法。
    我只有苦笑着安慰她:“好好干,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
   (八十四)
    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大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很不方便。每天穿得一本正经,才敢开房间门,而且我还发现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总是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由于以前上班都是不锁门的,现在突然锁门,我又担心冬冬觉得难堪。
    考虑到自己也快搬家了,干脆去买了一个大箱子回来,把自己的心爱之物全部放进去,在把箱子塞到床底下。但这些东西我平时还时不时的要用,每次拿啊取啊,简直是个浩大的工程。我心想自己拿点东西都这么麻烦,估计人家不会费这劲了吧。
    可是有一天,我临时有事回了趟家,张语正蹲在我的床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见我进来,他显得很尴尬:“冬冬在学校打电话给我,说是让我找一本书,她房间找不到,所以我就……”
    “哦,没关系,找到了吗?”
    “没有,算了,等她回来自己找吧。”
    张语走出去,我的床被他坐得皱巴巴。赶着去公司,只好鼓着一肚子气出了门。到南京也有半个月了,这位大哥怎么还是无所事事呢?我心里想。
    晚上回家,趁着张语洗澡的时候问冬冬:“今天你让张语找什么书啊?”
    “没找什么书啊?怎么啦?”
    “噢,我今天下午回家,看见他在我房间里,他说你让她找一本书。”我轻描淡写,心里那个气哇。
    冬冬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他最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公司,可能是在家太闲了。”
    “那随便先找份工作嘛。”
    “不行,他说他这人受不得气,一定要自己当老板。还说给人打工的,永远出不了头。”冬冬也很无奈。
    晕死,这个冬冬也是个糊涂蛋,她没想过我就是一打工的。幸好我们熟,要不得被气死。
    第二天一早,冬冬很早就去学校上课了。我在客厅吃早餐,张语穿着睡衣出来了。
    “早。”我打了个招呼,心里却想,他难得起这么早。
    “我想跟你谈谈。”他很严肃的对我说。
    我看看钟,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于是对他说:“有什么事晚上说好吗?我要迟到了。”
    “就一句话,你别挑拨离间!”说完愤而进屋,留下惊谔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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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在网上遇见阿文,她msn的名字已经换成了“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个女人,惟恐天下人不知道她在如胶似漆的热恋。
     趁着午休,我愤慨地向她描述了张语的恶劣行径,她却毫无心思的恩啊、哦啊的应付我。我敲了半天,见引不起对方的共鸣,一气之下准备下线午睡,这时,她又来撩拨我了。
    “姑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反正你快要搬家了嘛!”
    “这不是还没搬吗?”
    “别气了,晚上跟我去happy吧。”
    “又搞什么?”
    “我男朋友他们搞了一小型的聚会,都是钢琴爱好者,去玩玩啊?”
    “没兴趣,我五音不全加不识谱。”
    “帮忙捧场啊,聚会要有美女才有意思嘛。说不定会有艳遇哦!”阿文连哄带骗,“我来接你!”
    虽然我对钢琴完全没有研究,但实在也怕回家面对一乱糟的局面,所以下了班,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办公室等阿文来接我。
  (八十六)
    五点、六点、七点,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阿文才姗姗来迟。
    我打开车门坐上去,禁不住大喝一声:“哇!”
    春寒料峭的三月天,阿文穿着繁华似锦的无袖旗袍,露着白花花的手臂,脚下是一双细得不能再细的高跟鞋,踩油门、踩刹车,我真怕她崴了脚。
    “你打扮成这样干吗?”
    “我是主角的女朋友,当然要妖娆一点了。”
    “大家都穿成这样?那我不去了。”
    “去吧。我特意没通知你要正装出席,就怕你临时犯死相。去玩玩嘛,怕什么,又不是没穿衣服!”
    “要是没穿衣服也就罢了,就是穿得太多。”
    阿文连拉带拽,硬是把我往小酒吧里拖。她的男朋友正站在门口跟一个老外交谈,见到我们,微微笑,招手示意,说了声“我呆会过来。”
    接着,又进来两个女人,清一色吊带小礼服外面搭了件大衣,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把大衣给扯下来,露出香肩。一切都像香港电视剧里的镜头,在上海的时候,经常听说有类似的party,想不到回到南京才有机会见识。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阿文捧了个大盘子走过来,里面盛满了食物,“自己招呼自己啊!”摞下就走了。
    先是看帅哥美女,后来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就从包里拿出当期的《上海一周》出来看。一边看报纸吃牛排,一边听着曼妙的钢琴曲,身旁不时走过盛装的礼服男女,估计这场面一定比较奇怪。
    我还纳闷呢,自己穿着毛衣也不觉得热,美女们穿着吊带,难道不觉得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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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吃吃吃,终于什么也吃不下了,便起身去洗手间。
    对着镜子抹口红,听见外面的琴声变成了《致爱丽丝》。这是我唯一能叫得出名来的钢琴曲,心里有点高兴,便走出去打算看看是在弹,照顾我这样的音乐外行人士。
    三角钢琴很大,我没法看清楚弹奏者,却分明听到琴声顿了一下,随即又流畅下去。如同一根红丝线,不经意间被打了个结,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曲毕,演奏者站起来,向着台下微一颔首。
    天呐,这就是我在长途大巴上遇到过的格子毛衣。
    我感觉血直往头顶涌,一转身又去了卫生间,用化妆棉浸了冷水往脸上擦。
    觉得差不多镇定下来,才挺胸收腹地往外走,发现谈钢琴的,已经换了一个人。我立在大厅里,实在有些突兀,眼睛扫了一下四周,没有找到那个身影。只好落寞的回到座位,借着昏暗的灯光,继续看我的报纸。
    “小心眼睛看坏了。”一个温暖的声音。我抬起头,他就站在我的面前,“还认识我吗?”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一时间有点懵。我真恨我自己没用,平时好象很强悍,关键时刻就不行了。结结巴巴挤出来几个字:“我记得你。”
    “你也喜欢钢琴?”
    “基本上不懂,是我好朋友带我来的。”
    “不觉得热?”
    “有点。”奇怪,之前一点也不热的我,现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脸颊很烫,用冰冷的啤酒杯贴也没用。
    “不如出去走走?“
    正中下怀,我拎起外套起身,刚站起来,又觉得自己不够矜持,站得太快。
  (八十九)
    我们并肩走到鼓楼,再拐到北京西路,我的胳膊偶尔可以碰到他的胳膊,那细微的接触令我心动。夜晚的风刮在脸上,我居然可以感到一丝暖意。不知道是心里高兴,还是因为春天真的要来了。
    这个男人叫关杰,是个律师,由于他的职业,令我对他的欣赏,又多添了一层。两个人聊着,说着,沿路来来回回的走着,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啊。
    “我知道你家的电话号码!”关杰做了一个鬼脸,老天,一个成熟而理性的男人,当露出他孩子气的一面时,你不可想象那是多么的动人。
    “有没有想过要打给我?”
    “想过很多次。”
    我不敢再问,怕再问我就没法回答了,毕竟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我们回到酒吧取车,发现早已经曲终人散,看看手表,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
    “你可以开吗?”我问关杰,他似乎喝了点酒。
    “应该没问题吧。要不你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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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第二天上班,手机不停得响,却没有一个电话或者是短信息来自他。
     邮箱每隔五分钟刷新一次,什么垃圾邮件都有,就是没有他的只字片语。
     眼看就要下班,还是没有人约,无聊之下号召同事去吃酸菜鱼,要好的同事们凑在一起,无非是骂骂老板,聊聊八卦,顺便抨击一下每个毛孔都渗透着劳动人民血汗的资本主义制度。
     吃完饭,又有单身汉提议去酒吧听歌,反正回家也没事干,我第一个举手赞成,“走吧,我请!”
     因为掏钱,所以有决策权,否定了热闹、嘈杂的酒吧,选了一家清吧,这里有一支很不错的乐队驻唱。可能是听歌太无聊,听着听着,不到十二点,人差不多都跑光了。
     在《以吻封笺》的老歌中,回忆昨天的一幕一幕,那些清晰却又遥远的片段,在伤感的情歌中被定格、放大,让人难受。
     不能再想了,我给阿文打电话:“睡了吗?”
     “干吗?”
     “没什么,就是问候问候你。”
     “靠,你喜欢三更半夜问候人,怎么不去问候你们老板?就敢问候我?”
     “你知道关杰这个人吗?”
     “我不认识,我男人与他也是点头之交。怎么啦?昨天秉竹夜谈今天就来打听人家底细啦,女人真是现实!”
     “不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我们昨天聊得很好,但是今天他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你当自己是上帝啊?为什么不能打给他?”
     “我……我害羞。”我实话实说。
     “俗话说,女追男容易。”
     “俗话不是这么说的。”
     “管它怎么说的,你明白就行了。这么晚了,别在外面混,早点回家,小心被劫财劫色!”
     “去死!”
     “我还没说完呢,真劫色也就罢了,反正没什么损失,要是被抢了钱就惨喽。赚钱这么辛苦~!”
     “靠,你还是人不是。现在都提倡以人为本。”
     挂了电话,想到阿文的建议也不是毫无道理,打电话太晚了,想了半天,发了两个字:“晚安。”发了又有点后悔,万一人家对我没意思,我岂不是太没面子。
      算了,要是真这样,我就说是发错消息了。
     回到家,洗了个澡。浴霸坏了,冻得我直哆嗦。裹着浴巾钻进被窝,手机嘀嘀响了,真是天籁之音呐。
      我手忙脚乱翻出来看,是他发过来的:对不起,一直在忙,刚看到消息。晚安。
     心满意足,握着手机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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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我们就这么每天一两个不咸不淡的短信礼貌问候,我都有点糊涂了:难道,那个晚上是个梦?
     装修可不是梦,买墙面漆的时候,营业员一个劲地向我推荐一款可以赠送免费喷涂服务的漆。我所有的装修知识都来自网络的家装论坛,印象中有网友说这款漆不错,我就定下一大桶和一小桶。大桶刷墙壁,调配成淡淡的蓝色,小桶刷顶,保持白色。
     这时候,家里的硬装修已经基本结束,款子也结了大半,待刷完墙壁后,装修师傅们来装个灯就算完工了。
     定了油漆之后,我就打电话给王师傅:“墙壁不用刷了,油漆厂家上门来喷。你们可以先回去吧,等我结束以后,再找你来帮我装灯。”
     装修师傅真不错,知道我要喷漆,临走时,特意帮我把家里的门、门框、窗户、壁柜全部用报纸护起来。
     喷漆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在楼下等送漆的师傅。下午两点,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开了过来,我一看踏板上摆了两桶漆,赶紧招手上去:“哎,我家的我家的!”
     那人停下车,将油漆卸下来,然后也不搭理我,径直朝前开。我以为他开到前面调头,便站在原地等他,谁知道这位大哥调转了车头依然看也没看我一眼,加足油门跑了。
     我都傻眼了,知道的是给我送油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搞什么地下交易呢。
     又跑去小区门口找人帮忙搬,这次找得是小区门口卖大米的男人,操着浓重的方言,连说带比划我才晓得他要30块钱。怕又犯上次同样的错误,我反复强调:“五楼,五楼,30块上五楼!”
     估计这为大叔是被问急了,居然冒出一句英语:“OK,thank you!”
  
    我好久没有碰车了,很想开,没经过大脑思索就答应了,这是一辆手动档的车,而我拿到驾照后就没有开过手动档。我战战兢兢地将车开动,换档的时候,他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我一个激灵,车熄火了。他俯身凑过来,那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一刹那,真是触电的感觉。
    “继续啊!”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已经傻了,机械的重新打火、挂档、启动……
    到了楼下。停车。
    我们俩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我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说了句愚蠢无比的话:“上去坐坐吗?”说了我就后悔了,半夜两三点,女人邀请男人去自己家里坐坐,傻子也知道什么意思。他要是真上去怎么办?
    幸好他说:“下次吧。我看你上去。”
    我一边上楼,一边恨自己不争气,心里又担心他会不回误会或者是看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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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眼看房子的硬装修已经基本完成,冬冬嚷嚷着要去看。我那时侯被成就感充斥着,自我膨胀,谁提出要看我的房子,我是任劳任怨带着人家去。
    那天下班早,我带着冬冬去看我的新房子,正介绍着,张语给冬冬打电话,说没带家门钥匙。冬冬说:“那你到蓝的新房子这来吧,呆会我们一起回去。”
    不一会,张语来了。自从他让我别“挑拨离间”后,我就没跟他说过话,难得他看得起我肯踏进我的家门,我自然不计前嫌比较热情的接待。
    晚上,冬冬来敲我的房门:“方便出来一下吗?张语有事想找你。”
    我披上外套来到客厅,张语正坐在饭桌前抽烟,满屋子烟味,我想把窗户打开,又怕人家误会,只好在一片烟雾之中坐下。
    “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张语想和朋友合伙开个餐厅,想请你帮着参谋参谋。”见张语比较深沉没开口,冬冬怕冷场,就插了一句。
    “哦,我不太懂啊。我只知道我们公司楼下的餐厅每天中午去吃饭都要等座位。”
    “我们才不会弄这种面向小职员的小馆子呢,我们想做上规模的。”张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奶奶的,那你让我个小职员帮你参谋什么,我心里那个气哇,“小餐厅我都不了解了,上规模的就不行了。”
    “是这样”,张语向我解释,“火车站附近有一个商住楼在招商,一楼的门面房做餐饮很不错,我和几个朋友想盘下来开个中餐厅,主要针对商务宴请。”
    “很好啊,祝你们成功。”
    “但是资金方面可能有点紧张,你想,要盘下门面,还要装修、买设备、招人、打广告……大约需要1500万左右的投入。我们三个人,每人出500万。”张语很认真的将一份预算表递给我,看来还真是笔不小的生意。
    “大投入大收益嘛。”我听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我把以前的资产变现,大约能凑到450万,还有50万,你能不能借给我,利息方面,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本来张开嘴巴打呵欠,听了这话,嘴巴差点就合不上。我看起来很像有钱人吗?怎么人家问我借钱开口就是50万?心里琢磨:莫非他到我房间时,看到了我和猴子姐姐跑车的合影,老天,和好车照张相,并不等于好车就是我的。
    “你把我卖了,都卖不到这么多钱。”我开了个玩笑。
    “我知道你很为难。你不相信我,但你总相信冬冬吧。”冬冬这个傻丫头立即配合着点头,“三个月之后,酒店开起来,我还你60万。”
    “关键是我没有啊。我现在一直没买家具、家电,就是没有钱啊。再说,即使有,我再怎么不可能有50万啊?”
    “或者换个方式呢?你把房子抵押出去,所有的利息都算我的,本金我双倍还给你。”
    “怎么可能?我房子本身就是有贷款的啊。”我觉得这个男人都要失去理智了。
    “算了,但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
  (九十五)
    从这之后,我和张语之间又不讲话了,不知道是我自己小心眼还是什么,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就不像是问我借钱未遂,而是我欠他钱没还。
    当房子的硬装修结束后,口袋里已经没几毛钱了。那段时间,我热衷于逛家居市场,看到美梦思的一款软床,顿时心生爱意,价格对我来说有点高,要将近5000元。
    我坐在休息区思考,买还是不买?我这个人有点迷信,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会找个硬币自己掷,正面代表一个结果,反面代表另一个结果。
    掷了五次,三次老天同意我买,于是我一咬牙、一跺脚,刷卡买下。
    后来得知自己的信用卡居然有个个叫样样行的功能,4800元的透支可以分成10期来还,一个月还480(当然要加手续费的)。
    当即惊喜不已,又跑去苏宁买了一个上中下三层的大冰箱和一个LG的液晶电视,如此一来,我欠下了1万七千多元的债务。每月要还一千八百元,再加上房贷,我基本沦陷为一个房奴+卡奴。
    奴隶做了两个星期,终于受不了了。
    没办法接竿而起,只有天天跑去问会计,最近公司有没有什么发钱计划?会不会提前发季度奖金?可惜得到答案全部都是否定。只有我们部门发了200块钱钱的超市券,当天就被我拿到网上“变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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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没钱自然心烦,在超市精打细算,买了一份炒面、一盒酸奶、几个苹果,准备当作自己的晚餐。回到家,吃了一个苹果,但看着油腻腻的炒面实在没有食欲。
    张语就问我:“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在银行工作。”
    “没有啊。”我想了一下。
    “好象叫什么文的,听冬冬提起过。”张语显然做过功课。
    “哦,你是说阿文啊。她是他们公司战略投资部门的,与银行打交道比较多。”
    “她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银行的人,我们想贷款。贷六十万吧,那十万你们俩分。”张语又出招了。
    为了避免他说我不帮忙,当面我就给阿文打电话。
    “我一个朋友,想找银行贷点款,60万左右,有没有可能?”我开门见山。
    “有抵押物吗?”阿文问。
    “人家问有没有抵押物、房产、汽车什么的?”我转问张语。他摇头。
    “没有。”我对阿文说。
    “他有固定工作吗?”
    “没有。”
    “他有还款能力吗?”
    “不知道。”
    “那贷个屁啊,这样也能贷款,全国人民都找银行借钱去了。”阿文在那头骂,我不好意思转述了。
    挂了电话,我只对他说:“你这种情况可能贷不起来。”
    “妈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想当年,不管是在大连还是在青岛,我都是个呼风唤雨的角儿。”不知道他口中的“犬”,是指我,还是指阿文。
    张语可能意识到了失态,赶忙补救:“对不起啊,我只是急了点,想想到南京这么久了,还是一事无成,让冬冬跟着我吃苦,我心里真是难受。”
    总算应付完了张语,回到房间。
    环顾四周,琢磨着还有什么闲置物品可以上网去卖,找到若干年前,田飞送给我的一枚小小的铂金戒指,打算上网标价200,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买。
    我的窗户正对着对面楼的厨房,不知道哪家在炸带鱼,浓重的油烟飘进房间,让我感觉愈加难受。发了个消息给关杰:最近挺烦的,有空聊聊吗?
    很快,他回复了:今天晚上请你吃饭吧,在云中小雅?
    说老实话,他回我消息从来没有这么及时主动过,我心里那个高兴啊,多日以来的烦闷似乎一扫而空。本来都把隐形眼睛卸下来了,又赶紧匆匆给带上,在紧张的时间里试了n套衣服,终于选择了修身效果很好的微喇牛仔裤和酒红色V领薄针织衫,配上新买的真美诗高跟鞋,裤脚正好盖住鞋跟的2/3。
    “打扮这么漂亮出门啊?”冬冬跟我打招呼。
    “是啊,约了朋友吃饭。”
    “不会是男朋友吧?”冬冬笑道,最近倒真的很少看她笑。
    “可持续发展哦。”我心情极好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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